第一六四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 朱道临跟随段德铭绕过前方的乱石堆,穿过一片小树林,抬头望去,眼前豁然开朗,前方三面环山的狭长谷地就是个老式靶场,一排用砖混结构的低矮平房斑驳的墙面上,依稀可见八个红色大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段德铭的二哥抢先把带来的旧军毯铺在石桌上,两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把三种型号共六枝长枪和四把转轮手枪放到军毯上,其中一位老师傅熟练地检查枪支,在击发鸟嘴上安装打磨过的点火燧.石,另一位老师傅从背包里拿出四盒不同的枪弹,整齐地摆成一溜。
段德铭拿起一支短管燧发枪,递给兴致盎然的朱道临:“这是拿破仑时期的法军查尔维尔1777改良型燧发枪基础上,通过简化枪机改良而来的滑膛燧发枪。”
“这种枪的生产数量达到惊人的700万枝,不但在欧洲战场上大放异彩,美国独立战争乃至南北战争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改良后全枪重4.2公斤,口径18MM,全长1,250MM,枪管长700MM,燧.石打火,发射定装黑|火.药纸弹,铅制球形弹丸直径17.2MM,重30克,刺刀有两种设计……你可以装上去看看,由于枪管短了些,有效射程只能达到120米,等会儿你试射几发就会明白。”
“这支长管燧发枪除了枪管长度为950MM之外,外形、口径、内部机件和那支短的完全一样,都是没有膛线的前装滑膛燧发枪,因为枪管多出250MM,有效射程增加了近一倍,我们反复测试的有效射程是210米。”
“如果你能在颗粒发.射药制作上加把劲,射程还能提高20%左右,等会儿你多射几发试试,威力不错,我感觉这支长管燧发枪才是你需要的。”段德铭拿起另一只长管燧发枪递给朱道临。
两个老师傅先后上来。想帮助朱道临装上子弹,被段德铭的几句话说得不好意思了:“别管他,他知道怎么用,当初在部队的时候。这家伙的射击成绩稳居整个大队前三位置,要不是天生的臭脾气,弄到最后狼狈地离开部队,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是上尉军衔了。”
朱道临从盒子里装拿出一颗油纸包装的圆柱形子弹细细打量,边上的老师傅还是忍不住低声提醒。
朱道临虚心聆听。按照老师傅的介绍咬破纸弹一头,往枪机上方的药池里倒进枪药,盖上火门后将纸装弹塞进枪口,拉出长长的通条,把子弹捅入枪管底部,反复两下压紧,收回通条举枪瞄准,按照事先调好的标尺,向100米距离的胸靶射出第一发子弹。
“啪”的一声枪响,一团硝烟冒起。段德铭骂了句“狗.日的竟然第一枪就打中了”,把望远镜递给朱道临,边上的段二哥和两位老师傅也纷纷举起自带的望远镜。
朱道临接过望远镜观察靶上的弹着点,对燧发枪的制造精度非常满意:“六环偏左下,滑膛燧发枪在100米射程上拥有这样的精确度非常不容易,枪机的击发感觉流畅,扳机轻重调节也很好,看来你真下了一番功夫的。”
“这算什么?别忘了我们几十年来是干什么的,区区一款古董燧发枪,随便找个临时工都能轻松造出来。”
段德铭得意地笑了。边上的段二哥和两位老师傅脸上现出自豪之色,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觉,今后恐怕越来越少了。
朱道临加快装弹和射击速度,连发十枪才停下。举起望远镜细数一下弹着点,除一枪脱靶之外,其余九枪全部上靶,其中三枪打在九环之内,没有一枪哑火,可见段德铭的改良设计非常成功。工厂师傅们的技术水平非常高。
段德铭亲自去80米靶位竖起另一面胸靶,朱道临放下望远镜,拿起1.25米的短管燧发枪细细欣赏,想了想干脆称之为“海军型燧发枪”以便区分,等段德铭回来之后他开始装弹,段德铭默契地为他计时。
朱道临在五分钟之内,竟然不慌不忙装药射击打出十二发子弹,枪枪上靶,无一失误,看得段二哥和两位老师傅惊愕不已,段德铭也不得不佩服朱道临在射击方面的过人天赋,他知道要是给朱道临多些练习时间,这家伙一分钟内完成四次发射绝无问题。
“做工精细,准确度高,操作简单,维护方便,重量适合,后坐力低,好枪啊!总共造出了多少支?”朱道临对手里这款做工精致的燧发枪爱不释手,给出极高评价。
段德铭解释道:“一个多月来前后制造25支,在反复的试验中打坏了19支,眼前这4支是最终定型的样枪。如果你认可,我们就开始量产,每月最低能保证3,000支。”
“你再看边上那两支仿自小日本三八大盖的单发步枪,为了匹配黑|火.药和铜火帽纸壳弹,口径增加到了11MM,我们测试的初速为420米,有效射程350米,最大射程超过800米,全枪重4.5公斤,全长1,300MM,枪管长750MM,刺刀按小日本的原款制作,还有边上那两款发射五四手枪弹和11MM纸壳弹的转轮手枪,你都试一试吧,有什么意见试完再说。”
朱道临颇为惊讶,细细看完之后觉得段德铭的选择是正确的。
与毛瑟步枪相比,三八大盖结构更简单,仿造起来也容易些,枪机上那个防尘大盖是个实用的设计,不但能有效减少粉尘侵蚀造成的射击故障,还能减少维护时间、增强作战期间的射击可靠性。
唯一让朱道临挠头的是撞针和枪机弹簧的生产,这两个部件要想在他麾下的工坊生产,恐怕要三五年时间去摸索。
二十分钟后,眉开眼笑的朱道临和段德铭一起走向前方靶位,远离众人之后,朱道临低声说出自己的决定:
“这两款燧发枪优先制造,打上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天枢阁商标,造出来多少我要多少,次品别扔掉,打上个特殊标记。我拿回影视基地做道具。”
段德铭乐了:“你这家伙也太黑了吧?不过我喜欢,先头十几支打坏的到时一起给你,拿回影视基地滥竽充数,哈哈!你那个天枢阁商标太老土。我另给你设计一个。”
“随你,有繁体的天枢阁三个字就行。”朱道临扬起手中的仿柯尔特M1917型左轮手枪:“这枪发射的五四枪弹还有多少?”
“这是十年前留下的库存,没剩几颗了,你要的话我想想办法,估计能为你凑足2,000发。再多你只能自己造,自制铜火帽纸壳弹一样好用,虽然比不上五四枪弹,但也能达到30米有效射程。这枪结构简单,皮实耐操,对子弹不挑剔,材料要求也不高,只需两台简单的老式机床就能造出来,这种旧机床我仓库里有不少,改装一下能用蒸汽机带动。你要的话回头我让人改装好,给你配上足够的配件和刀具,你拿去就能用。”段德铭低声回答。
朱道临点点头:“帮我留着吧,五月底六月初我来提火炮一起弄走。这把转轮手枪我非常喜欢,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用最好的合金材料制造两支,尽量多帮我弄点儿五四枪弹。另外,发射11MM纸壳弹的造5,000支吧,材料不需要太讲究,能有800发左右的使用寿命即可。完了把设计图纸和工艺流程给我,多少钱你一起算,之后停止这种转轮手枪的生产,把产能集中到燧发枪生产上。”
“没问题。四种枪械设计图和铜火帽纸壳弹制造资料我都为你准备好了,工艺加工流程回去用电脑打印出来即可,黑|火.药和无烟火.药生产的技术资料我也为你找到了,都是当年兵工厂留下的内部资料,还有不少当年留下的加工和冶炼繁体版书籍,你用得着一起带走。只是,仿三八式单发步枪你有何打算?”段德铭问道。
朱道临沉思片刻:“在保证燧发枪生产的前提下,你造出多少我要多少,最好还是采取你上次说的办法,只进行零部件生产,不要组装,枪托部分我自己来,那边有的是好木头,价格多少由你定!”
“放心吧,我的运输方式非常隐秘,只要你这边不出问题,就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明白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段德铭细心地问道。
朱道临在满是弹孔的破烂标靶前停下:“如果有时间,帮我留意一下蒸汽机吧,这方面我还没来得及学习,了解不多,可我需要带动各种机床、纺纱织布机、500—5000吨木质船舶的蒸汽机和配套锅炉。”
“我来之前上网查了一下,打出十几个电话,国内竟然没有厂家愿意生产这种老掉牙的蒸汽动力设备,有两个接电话的直接骂老子神经病,狗.日的,怪不得中国的加工业几十年都上不去。”
段德铭哈哈大笑:“你狗.日的就是个神经病,搞得老子也陪你一起神经,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老子照样骂你神经病,哈哈、哈哈哈!”
朱道临翻个白眼:“你愿不愿意接蒸汽机?”
“真没干过,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农机厂完全有能力生产这种落后玩意,只是没有图纸,没有技术资料,再就是需要按照订单生产农机配件,还要悄悄为你造炮造枪,我担心忙不过来。”段德铭如实回答。
朱道临非常理解:“我也是担心你忙不过来,和你说这事是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接这活,算了,回去我想办法和德国汉堡和荷兰阿姆斯特丹几家制造仿古机械的公司联系一下,如果对方愿意接受定制,我想办法办个护照飞过去。”
段德铭非常惊讶:“蒸汽机对你真有这么重要?”
“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要不是急着用,我费这么大精力花这么多钱干什么?告诉你啊,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认真的,不管你是否理解,不管你是否认为老子神经病,你都要给我干好,千万别拿些破烂玩意糊弄我,否则兄弟都没得做。”朱道临借此机会狠狠敲打段德铭。
段德铭立刻收起笑脸:“放心吧,虽然我不理解,但我会认真做好!只是……你能不能给我半年时间,让我到山城那边招募几个退休工程师和老工人,好好研究一下你所需要的蒸汽机?”
朱道临颇为意外,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于是把自己未来的打算告诉段德铭:“造枪造炮总归是违法的事情,我打算干完今年就停手,之所以把仿古枪炮制造都交给你,最大原因是安全,其次才是让你尽快积攒资本,把你的工厂最大做强。”
“制造蒸汽机不会触犯法律,如果你能接下来,仿制出上个世纪的三五个系列蒸汽机,我会非常高兴的,哪怕等你到年底我也愿意,对我来说,各种蒸汽机的需要量远比枪炮大得多。”
“使用这种蒸汽机的地方没有这个制造能力,哪怕照着实物仿制,以他们落后的金属冶炼技术和机械加工技术推算,至少要摸索五年才有希望,所以未来两年内,只要你能生产出合格的蒸汽机和配套锅炉,多少我都不嫌多,若不是担心影响到你的农机加工主业,我早就对你提出来了。”
段德铭顿时捶胸擂肺叫起来:“这么好的事情干嘛不早说啊?早知道这样老子早做准备了!”
朱道临笑道:“现在准备也不迟嘛,你干脆别铸炮了,生产几十套五个口径的火炮铸造铁范给我就行,把这部分人力用于蒸汽机制造,其实蒸汽机不难造,大不了找一些五六十年代生产蒸汽机的老厂弄回资料,请一批退休的老专家、老技师来指导你的工人们,用不了两个月你就能顺利量产几个系列的蒸汽机,锅炉造不了就向专业厂家定购,有什么好担心的?明天你送我去机场的时候找家银行,我的长城卡里还有500多万,全部转给你作为专项资金使用,怎么样?”
段德铭想来想去,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利润丰厚的火炮铸造,挠了挠头走出几步又转回来:“那仿古燧发枪呢?单发步枪呢?我为此没日没夜查资料,一次次设计改良,偷偷摸摸搞了半个多月的实弹检验,然后再次制造出样枪反复试验,如今好不容易定型了,材料也买回来了,你不会要我停下吧?”
朱道临一眼就看出他肚子里的花花肠子:“我没让你停止燧发枪和单发步枪的制造啊!再说一遍,你造得越多我越高兴,造出多少我都会买下来,明白吗?”
“让你造蒸汽机是为你小子着想,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和厂子里五百多老老少少考虑,枪炮只能在短期内为你带来利润,不可能长期做下去,要想发展壮大,就必须有个长期稳定的主业,这道理你该比我明白才对啊!”
段德铭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做出了取舍:“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唉!好吧,听你的,把250门铸钢炮的材料用完,就停止火炮铸造,过两天我去趟山城,那边有几家破产老船厂和船舶机械厂,花高薪聘请几个退休老专家回来绝无问题,然后卯足劲制造蒸汽机,一年后把燧发枪和单发步枪也停下,安排一半人力物力专门为你生产蒸汽机。”
朱道临非常高兴,亲切地拍拍老战友的肩膀:“这样我就放心了,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希望能看到你的成绩。”
“滚一边去!拍什么拍?狗日的我老爸还不敢这么和我说话呢。”
“我拍你狗日的又怎么了?难道你想打我?”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把你哥也叫上,否则输得太难看。”
“嘛个逼的,今天老子不活了……”(未完待续。)
第一六五章 木兰产子
(); 朱道临为了照顾老战友段德铭,一件货物都没提就先支付给他500万预付款,加上前次的1,000万预付款,总数竟高达1,500万。
段德铭自然是心满意足,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但朱道临回到南京家里算完账才赫然发现,自己再次变成了穷光蛋,三张银行卡里的余额加起来只剩下28,379元。
幸好前些日子他去香港之前,为得力助手陆建民办了张卡,往卡里转入了1,000万采购款。
勤快踏实的陆建民把3,500套马车轮轴、50吨H90黄铜板、320吨紫铜运回仓库,尽数付清货款,还代朱道临支付了陆续入库的100箱水晶工艺制品、200把唐刀、500吨海盐、800箱肥皂、600套北极星大摆钟机芯、10台水力碾米机、100大箱玻璃及镜子等货物的所有货款。
只是付完这些货款之后,如今陆建民卡里也只剩下3,000多人民币了。
无奈之下,朱道临不得不硬着头皮,向宋少君借钱,付清了5,000套骨瓷和5,500匹提花丝绸布匹余款,剩下32万干脆全都买了镶嵌合成宝石的金银首饰。
五一黄金周首日晚上,朱道临回家和父母吃完过节的团圆饭,陪伴楚梅去看了场电影,深夜十一点才驱车返回鹤山别墅,略作收拾便再次离开,到小区门口拦下出租车,直奔北郊的冷冻厂仓库。
朱道临敲了一分钟的门没有回应,疑惑之下爬墙进去了,他知道仓库主任陆建民因为妻子怀孕晚上都回家住,可仓库里有两名值班的小伙子,不应该没人。
仓库里转了一圈,朱道临发现值班的其中一人悄悄溜号了,剩下一个喝醉之后睡得像死猪一样,把朱道临气得不行。却没注意到犬舍里的八只警犬听到他的脚步声、闻到他的气味后,都不敢叫唤,要是别人进来,仅仅那八只警犬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了。
朱道临摇头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张纸条,随后取下挂在值班室墙上的钥匙,直接去把仓库门打开,之后钥匙也不取下,门也不关。大步走到仓库中央位置,盘腿坐在堆得满满当当的仓库中央,从容入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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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年,三月十日,凌晨。
即将迎来立夏节气的金陵城,方圆百里忽然降下了鹅毛大雪。
衣衫单薄的朱道临,伫立在上元码头纵深处的两座大仓库之间,平伸双手,接住纷纷扬扬落下的冰冷雪花,惊愕地抬起头来。久久仰望黑茫茫的天空,待飘落在脸上的雪花化为水滴流到脖子上,他才敢相信这不是梦,而是真的下大雪了。
朱道临所在的两座大仓库,坐落在大山脚下,背靠大山面向码头,是他为方便存放“从水路运来的货物”而专门修建的专用仓库,除了面向码头的五米长宽大门外,南北两面和西面全是五米高的双层砖墙,东面直接以幕府山脚为墙。仓库后方有条隐秘的山道,通向南面的虎山,朱道临从这条崎岖山道返回虎山正院。
五十多岁的门房也姓顾,是大管家顾三才的同宗叔叔。顾媚丫头得叫他老人家一声叔祖爷,于是和收纳媚丫头的朱道临也扯上了亲戚关系,因此,朱道临非常尊敬这位身板硬朗兢兢业业的老人。
顾大爷看到朱道临回来非常高兴,关上大门悄悄对朱道临说:“东家,木兰初五半夜下小崽子了。一下就是六个,全都健健康康的,很讨人喜欢啊!”
听到喜讯,朱道临高兴不已,说声“谢谢”转身就走,冒着飘飘洒洒的雪花,穿过花园,进入正堂,很快来到后书房花园左侧廊檐下为木兰修建的小木屋。
感受到朱道临的气息,警犬木兰早已推开怀里的六只小崽子,钻出小门,扑上去猛舔朱道临伸出的左掌,嘴里发出孩子般的呜咽声。
朱道临眼里满是慈爱,不停轻抚木兰的脑袋,如同对待久别的孩子一样,低声和它说话:“对不起!由于手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没能及时赶回来,进门时顾大爷告诉我,你生下六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我听了又惊又喜,立刻就赶来看你了,千万别见怪啊!”
“现在外面正下雪,你快进去吧,天气冷,不能让你的孩子们受冻……听话,进去吧!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给你换个食谱,每天加半斤肉和两个生鸡蛋。”
警犬木兰非常听话,嘴里呜咽了几声,在朱道临身上使劲地蹭了几下,然后依依不舍地抬起头看了朱道临几眼,这才慢悠悠钻回小木屋里,六只小狗摇头晃脑,纷纷挤进母亲怀里,然后四处找奶吃。
朱道临心里满是温馨,向木兰挥了挥手,便不紧不慢地回到前面正房,刚刚在椅子上坐下,里屋听到动静的小影披上大衣,举起烛台走了出来,看到是朱道临,立刻露出甜甜的微笑。
朱道临叹了口气,站起来对小影歉意地说道:“没想到吵醒你了。”
小影温柔地笑道:“没事,夫君全身都湿了,快脱下来吧……我把两个小丫头叫起来,后院还有热水。”
“别……”
朱道临一把拉住她:“天还早,别叫两个小丫头,你帮我把**和睡袍找出来,我自己到后院洗澡就行了,这个时候忽然下大雪,天气又冷又潮,别让两个小丫头感冒了。”
小影温顺地点了点头,扶着朱道临回里屋,从衣橱里把替换的**和睡袍捧出来,朱道临接过折叠整齐的衣袍,在她耳边小声低语了几句,然后轻手轻脚地前往后院。
小影紧了紧裘皮大衣前襟,满脸都是幸福的笑容。
在她记忆中,哪怕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父亲,也没有自己夫君的宽广胸怀,更没有夫君这么会体贴人。
夫君虽然外表冷峻,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性子,做起事情来极为认真,一是一,二是二,绝不含糊,可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尊重别人,比任何人都更虚怀若谷。
无论是卑贱的下人,还是平凡的商贩农夫,自己夫君都能平等相待,毫无架子,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不懂就问,无论对方是年老的工匠,还是年轻的学徒,只要言之有理,他都会谦逊致谢,哪怕别人说得不对,夫君也从不会鄙视任何人,反而一起讨论,一起商议。
也许正因为如此,无论他到哪儿,都能获得大家的信任和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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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六章 固山铁城
(); 次日上午九点,下了大半个晚上的大雪终于停止,呼啸的北风却仍然刮个不停,位于长江边上的虎山庄园白皑皑一片,更显阴冷潮湿。
朱道临把贵重物品和四大箱珍贵资料放进后书房地下密室里,仔细检查通往后方四间密室的过道铁门,再插上粗大的铁拴,这才放心地转过身来,又再次清点一遍整齐堆放的12吨白银和3.45吨黄金,最后吹熄蜡烛,登上入口的二十一级石阶。
朱道临关上厚重的包铁实木门,锁好大锁,收起钥匙从大书柜里侧的隐蔽小门钻了出来,关上小门再把两米高一米宽的书架推进去,占据整面墙壁的大书柜立刻变得严丝合缝,浑然一体毫无痕迹。
一阵由远而近的脚步声传来,朱道临把手里的一盒火柴放入抽屉,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听完小影贴身丫头的禀报微微有些吃惊,吩咐小丫头帮自己掩上书房门,略微整理衣衫赶往正堂。
坐在正堂里喝茶的两位东厂千户看到朱道临出来,立刻起身齐齐致礼。
身材高瘦、年约四十的千户官上前半步,先出示自己的腰牌,接着把吴景贤派人送回来的密信双手递上:“吴公公麾下千户傅应龙、李宽济拜见道长!”
朱道临礼貌地双手接过密信:“二位老哥无须客气,请这边坐。”
“谢道长!”
两位东厂千户非常恭敬,跟随朱道临、来到正堂后方的安静茶室,几位小丫鬟立即端来火盆和小炭炉,麻利地摆开精美的茶具,拿来精致的糕点、干果和肉脯,不用朱道临吩咐便开始重新泡茶。
朱道临看完信默默收起,望向满脸微笑的傅应龙:“傅兄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傅应龙不好意思地笑道:“在下并不知道道长回来,而是吴公公的一位亲随在虎山庄园的工坊里,他以工匠的身份为掩护,暗中保护道长的家人。至于他是谁,在下没见过,也没资格知道,接到他的密信就立刻赶来了。”
朱道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吴公公离开前已经告诉过他这件事情,他知道随着老兵仗局和工部下属五百多户工匠的到来,隐藏在虎山庄园中的东厂高手绝对不止一个。
“我叔叔有没有请二位带话给我?”朱道临客气地问道。
傅应龙谦逊地侧了侧身子,他左边书生打扮相貌平凡的李宽济立刻拱拱手:“公公吩咐我们把皇城兵仗局和仪凤门内原工部火器局的情况告知道长,至于选择哪个地方、该如何办理。实行哪一套规矩、使用什么人担任各级主事,均由道长定夺!”
“需要什么样的工匠、购买什么样的原料,则由我们这些办事人负责跑腿。”
朱道临点点头:“以二位看来,皇上的圣旨什么时候能到达?”
“快的话五天之内,慢点儿的话七天之内,估计这个时候,公公和京城兵仗局的百余工匠已经进入山东境内,这几天天气忽然转冷,估计吹的都是北风,在大运河上行船会比寻常日子快很多。七天内应该能回到金陵。”副千户李宽济非常有条理地回答。
朱道临想了想站起来,请他们俩稍等片刻,到后书房拿出楚梅在南京地形图基础上、按照朱道临的要求编辑打印出来的《金陵地形图》,回到茶室,直接摊开在直径一米五的根雕茶几上。
两位东厂密探看到地图后惊愕不已,朱道临也不管他们有何反应,从耳朵上取下红蓝铅笔,在神策门外两公里的北固山周围画了个红圈:
“铸炮厂使用狮子山西南面仪凤门内的工部老作坊即可,那片厂房虽然废弃多年,但位置不错。水源充足,周边没有民居,没有市场,稍作休整就能使用。哪怕进驻五千工匠和学徒都没问题。”
“至于火.药厂嘛,只能设在城外了,皇宫东北角的兵仗局绝对不能选,万一出点儿什么差错,恐怕半条街都要夷为平地,所以火.药厂只能设在远离城池周边没有民居的北固山。”
两位东厂千户顾不得欣赏精美的地形图。凝视被红色圆圈围在中间的北固山,不约而同齐齐点头。
傅应龙笑道:“还是道长有远见,据说三国时期,吴国皇帝孙权围绕北固山修筑一座铁城,迁入上万工匠和士卒,为吴**队炼铜炼铁打造兵器,现在还能见到当年遗留下来的断墙残壁。”
“确实是个好地方,只需把两家开山烧石灰的商人请走,就能把整座山连同周边土地拿下来,只是,从无到有重新建造,恐怕需要很大一笔巨资啊!”李宽济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朱道临看了一眼图形左下角的比例尺,心算片刻,低声问道:“若是围绕约呈南北向的北固山,修筑7里长、5丈高、8丈厚的包砖城墙,在北固山东面沿着山脚修建十座大厂房,再修建能容纳3,000工匠和1,200守卫官兵驻扎的营房和小校场,二位估计需要多少银子?最快什么时候能够修好?”
傅应龙和李宽济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不敢说话,朱道临也不催他们,扔下红蓝铅笔,端起茶杯慢慢品茶。
五分钟过去,李宽济在傅应龙的示意下,硬着头皮回答:“城池不大,用作工坊估计不需要那么多门楼,如果有足够的银子,发动五万以上民夫,从周围三百里府县购买大量石料、城砖、石灰和桐油,半年内能够建成。”
朱道临对这位长相平凡心思周密的东厂副千户来了兴趣:“李兄不要有任何顾虑,直说吧,你认为从无到有建好需要耗费多少银子?”
“至少50万两,否则实在难以办到!”李宽济说完闭上了眼睛,边上的傅应龙紧张得手心都湿了。
朱道临想了想:“问句题外话,李兄目前在南京镇守衙门具体负责什么?”
三十四岁的李宽济愣了一会儿:“惭愧!在下一直经历内务,都是些繁琐小事,若非吴公公垂怜,恐怕现在还是个打杂的百户。”
朱道临再问:“李兄是否愿意担任钦命南京火器厂镇守千户,兼任火器厂副总管?”
李宽济大吃一惊,连忙站起惶恐致礼:“感谢道长器重,在下位卑言轻,才具不足,从未干过管人的事情,实在难以承担如此重任,恳请道长另选能人。”
朱道临也站起来,回了个礼请他坐下:“二位应该看得出来,皇上这次亲自下诏,重新恢复废弛已久的南京火器厂,完全是情急之下的补救措施,说得难听点儿,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深信,皇上对吴公公、对我朱道临、对你们以及魏国公、隆平侯等人都是给予厚望的,而且这个总管非我莫属,因为皇上没有一两银子给我们,但我愿意为皇上分忧,愿意为我大明江山尽一份心力,请二位多多支持!”
“李兄,从你的缜密考虑,我知道你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才,现在有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的才华,难道你愿意白白错过?”
傅应龙连忙推了推结义兄弟李宽济:“三弟,道长说得对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句话你不是经常挂在嘴边吗?”
李宽济强忍心中的激动,缓缓站起来,向朱道临深深鞠躬:“谢道长!李宽济愿以道长马首是瞻,必将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朱道临连忙过去扶起他:“李兄,傅兄,从此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如此客气!”
“李兄,等会儿我写张文书,你拿到城里的博孚钱庄总号,他们会给你开设专门的户头,你签上自己的名字,留下你的印鉴,办好之后,你随时可以在博孚钱庄总号或者其他分号支取银两,这笔银子总数为60万两,我希望你能在半年内为皇上、为我大明建起一座新铁城!”
“记住,不要对不起工匠和民夫,钱不够找我要,不能从苦哈哈的穷人身上打主意,这是我最基本的要求!”
李宽济和傅应龙彻底惊呆了,朱道临前往书房之后,两人还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谁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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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是今天的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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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2] 第一六七章 带兵
(); 朱道临之所以愿意拿出60万两银子修筑固山城,是因为他从吴景贤送来的密信中,看到了巨大的契机,当初他尝试性地对吴景贤提出这个要求时,并不抱有多大希望,没想到吴景贤竟然办成了。
由此可见,进退维谷的崇祯皇帝已经到了急病乱投医的的地步,看来他已无法重建千疮百孔的政治制度,逐渐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权,国家财政更是入不敷出,一塌糊涂,连造枪铸炮这等军国大事,只能寄望于各地官员,一句话:连杀人的刀他都欠缺!
有了崇祯皇帝这道重建南京火器厂的圣旨,朱道临多了一层坚固的安全保障,也多了一把杀人的刀!
在朱道临看来,这道谕旨比吴景贤为他求到的南京五军都督府四品指挥佥事还有价值,朱道临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发展自己的武装力量,制造自己的武器装备,毫无约束地在大明的任何一个地方做买卖,其中蕴含的巨大价值,远在60万两白银之上。
送走了两位心潮澎湃感恩戴德的东厂千户,朱道临立即派人请来负责紫阳观和虎山庄园安全防卫的五师叔和大总管赵训庭,抛出他酝酿已久的重要计划——组建马车行!
玄方道长和赵训庭并不知道朱道临成立马车行的真正目的,以为上元码头和各大工坊的货物运送需要,兼之紫阳观管辖的人和事越来越多,虎山庄园三大工坊和紫竹园两大工坊逐渐步入正轨,人员和货物进出日益频繁,总是雇佣其他车行的马车牛车确实不太方便。:嘿||言||格 即可免費無彈窗觀看
因此,玄方道长和赵训庭都觉得有必要成立自己的马车行,虎山庄园的铁器作坊面,就有个生意兴隆的马车分厂,直接调出几十辆马车抽调一批人员即可,只需把消息放出去,十天不到,勤快的商人们就会把一批批驮马送过来贩卖。
由于车马行需要诸多会赶车的车夫,需要胆大心细有些武力的青壮担任护卫,组建并管理马车行的事务自然落到玄方道长肩上。
朱道临再次成功地做了甩手掌柜,吩咐赵训庭从各个工坊调来三十辆大马车,赶往码头里侧那座高墙环绕的2号仓库,把10台水力碾米机运出来,其中2台运到铁器工坊仿造,8台送去给严氏家族的严老爷子,再将10,000套绣像话本500箱雕牌肥皂50大箱剪刀缝衣针小镜子等送去给应大掌柜。
午时刚过,30辆长新式两**马车满载各种货物,浩浩荡荡离开上元码头,驶往南面的金川门。
接到急报的应大掌柜和严义和等人,早已带领一批亲随等在金川门外了。
由于大明朝各地三十税一的商税都被荒废,应昌培吩咐账房先生象征性地交给城门税官一笔入城费,让老管家和严义和带领车队回去,自己登上马车赶往上元码头,看看朱道临这次又运回什么好东西。
朱道临和已晋升水师千户的史青阳在参观军用码头上方的几排营房,应昌培赶到时,朱道临和老史正蹲在一口新井旁低声说话。
看到应昌培风风火火走来,史青阳沮丧不已,无可奈何地掏出一锭1两重的银子交到朱道临手上,转过头对满面春风的应昌培抱怨起来:
“三哥,你来干什么?换个别的什么人来都行,我就不用输给大人1两银子,反而能赚他3两银子,唉!”
应昌培恍然大悟,没好气地笑骂:“竟然拿老哥来打赌,吃饱了撑的?”
朱道临收起银子,指指身后靠山而建的四排高大营房:“帮忙看看,怎么样?”
应昌培打量片刻,进入距离最近的一座营房仔细观察,看完之后连连摇头:“太奢侈了,当兵的住这么好干什么?一屋子高低床三丈长的大书桌这么多方凳成排的柜子等等所用的木料,足够建一座像模像样的房子了,竟然还给每人配备一个大铜盆一个铜口盅,这是来当兵还是来做大爷?”
朱道临听完连解释的兴趣都没有,拉上老史走出营房外。
应昌培意识到自己说得重了些,忘了朱道临也有几年从军经历,连忙哈哈一笑跟出来:“老史这回该满意了吧?只需把你的几十个百户总旗带到这儿来,竖起一杆招兵的大旗,至少有几千人跑来应征,个个哭着喊着要跟你混饭吃。”
史青阳不无遗憾地解释道:“小弟没这福气啊!这座豪华军营,还有北面那座坚固的大炮台,都属于我们朱大人麾的水师上元千户所,小弟半个月内就要带领1,200名新兵蛋子顺流而,到长江口去重建宝山千户所。”
应昌培听了大为惊讶,凝望神色平静的朱道临:“你打算亲自带兵?”
朱道临点点头:“亲自带兵,亲自招兵,魏国公已签文书,上元千户所效法戚家军实行募兵制,因为多了一座炮台,官兵总人数增至1,500人,都督府除了派一位副千户掌管军法之外,所有军官均由我这个署理千户造册上报,所以至少一年之内,上元千户所的官兵都由我亲自带。”
“你疯了?生意不做了?”
应昌培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乐。
其实如今的生意根本就不需要朱道临亲力亲为,股东们早已接受朱道临那套合理的“股东会”制度,各家股东和派驻总号的人员群策群力,30多位老资格账房花去四十天时间,终于吃透了朱道临从天枢阁带回的那套严谨而精妙的“借贷记账法”,本月初已经开始逐步向各分号推行。
高薪雇佣的“钱庄业五人智囊团”博孚总号大总管总号账房总管各分号总管分号账房主事等“管理人员”和一般伙计,都有严密的规章制度约束,真正做到了“一切有章可循,有法可依”。
股东们只需每月查看报表即可,有问题就开会解决,一切以业绩说话,这才有了博孚钱庄如今蒸蒸日上的大好局面。
所以,应昌培说完那句话就知道错了,如今他都不需要为博孚钱庄事必亲恭,何况最大的股东朱道临?
朱道临除了两个月去海外天枢阁进一次货,其他时间可以任意挥霍,想干什么不行?何况有了1,500人的军队,朱道临的地位将会更稳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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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八章 挑衅
(); 朱道临和应昌培、史青阳聊了几句,一同返回虎山正院的茶室喝茶,刚坐下没多久,小侯爷张德义到了。
张德义喝下半杯茶,颇为忧虑地告诉朱道临:“兄长,三十辆大马车浩浩荡荡穿过大半金陵城,街道两旁满是围观人群,用不了一天时间,消息就会传到数百里之外,国公爷担心你忘了背后那些人,我家老爷子觉得你也许另有想法,所以叫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朱道临嘿嘿一笑:“贤弟,三哥,老史,你们不觉得最近一段时间太安静了吗?对手谋划的二月初三罢市罢课被我们搅黄了,他们能忍下这口气?”
“直到现在,诸多来历不明的大小船只还在长江口外游荡,崇明岛和刘家港忽然多出不少来历不明的人,目的不就是要拦下天枢阁的船队,切断我们的生意航道吗?可他们那点儿本事,怎么能和天枢阁日行数百里的快船斗?”
“且不提天枢阁的船坚炮利,只说海面风浪大一些,天气差一些,我们的对手就只能干瞪眼,不知道回去之后会想出别的什么损招,所以我干脆刺激一下他们,让他们忍不住跳出来,这样才好收拾他们。”
应昌培和老史面面相觑,没想到朱道临这么好斗,竟然来了个主动挑衅。
张德义却非常兴奋,朱道临的好斗非常对他的脾气,在他看来就该这么干。
朱道临忽然想起上次拜托应昌培找的人:“三哥,阮大钺那个倒霉蛋找到没有?”
应昌培郁闷不已:“哪里用得着我去找他?他自己找我了,你成婚没几天,阮大钺捧着幅宋代秦观的字到我店里,非要见我本人不可……”
“我当时在总号,接到下人禀报就赶到宝悦轩见他,这家伙还端着副故作清高的臭架子,请我欣赏他带来的那幅字,我哪里有闲功夫跟他磨蹭?直接问他来意,他才嘿嘿一笑。向我行了个大礼,请求我把他引荐给你。”
“我问他为什么?这家伙果然脸皮够厚心够黑,直接对我说,他和你一样有着共同的敌人。你有钱,他有智,只要合在一起,哪怕不能让东林党人名声扫地损兵折将,至少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我当时一听感慨不已。觉得这个斯文败类在某些方面和你挺像的。”
众人哈哈大笑,朱道临不由也笑了:“后来呢?”
应昌培似乎对阮大钺这样的人没什么好感:“有了你的交代,我自然答应他了,告诉他你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这家伙听了高兴不已,对我说他正好要回一趟老家桐城祭祖,回来定然登门拜访,然后留下他那副字转身就走。”
“我看到他衣袍下摆脏兮兮的,还打了几个补丁,心中不忍便叫住他。以买下他那副字为借口,给了他100两银子。”
“这家伙非常精明,知道是怎么回事,捧着银子泪流满面,向我鞠了个躬,然后咬着牙一声不吭走了……估计这几天他应该回来了,到时候我直接让他来找你吧。”
“兄长,这个阮大钺虽然可怜,但他名声实在太差了,前几个月还闹出嫖、妓不给钱的龌龊事。你真的看中这样的人?”张德义不解地问道。
朱道临解释道:“我在徐拂那里看过他编写的《燕子笺》和《春灯谜》,写得非常好,非常有才华。”
“我想要不是他阉党余孽的名声,以及东林党人对他长期打压诽谤。害得他大好的仕途没了不说,还落得个名声扫地的狼狈结局,这两个优秀戏本早就名扬天下,结果只印了可怜兮兮的300册,就再没有任何一家印书作坊敢为他刊印,更没人敢搬到戏台上。”
“可以说。这个人对东林党有着刻骨仇恨,是我最需要也最该重用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可不多见,我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应昌培叹了口气:“原来我总以为最阴险的是杀人不见血的读书人,没想到你这家伙比读书人更阴险,更可怕,唉!好彩我是你兄弟,否则我恐怕睡不着啊!”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讽刺我读书少?”朱道临不悦地问道。
众人看得有趣哄然大笑,应昌培笑完诚实地说道:“经史典籍方面你确实读得少,但在格物、兵学和其他杂学方面,估计大明天下没几个人比得上你。”
朱道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意思是说大道理我都不懂,奇技淫巧倒是学了一肚子。”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应昌培气得抓起一把干果砸向朱道临:“你这家伙有时真的很可恶!”
朱道临捡起衣袍上的几颗干果,很认真地向应昌培提出几个问题:“三哥,在你看来,大明朝走到今天这个内忧外患、摇摇欲坠的地步,该由谁来承担责任?是皇帝还是宦官?”
“如果你也和东林党人一样,把所有过错归咎于宦官、归咎于皇帝的话,那么我想问你,本朝两百多年来,贪得最多的是文官还是宦官?”
“另外,历代皇帝不清不楚死掉的有几个?被历代皇帝杀头的罪臣中,是文官多还是宦官多?你所接触到的贪污**阴险狡诈的人中,是文臣多还是宦官多?”
应昌培沉默了,老史也沉默了,唯独张德义目光炯炯地看着朱道临,感觉朱道临和他老爷子一样睿智,一样目光高远,一样值得他钦佩崇拜。
朱道临看到气氛太过压抑,哈哈一笑站了起来:“有没有兴趣和我到隔壁武馆看看?前一阵子我扔给孩子们二十个皮球,不知道他们玩得怎么样了。”
“大雪刚过,地面湿漉漉的,操场上估计都是泥泞,孩子们能玩吗?”
老史的好几位军中兄弟在紫阳武馆当教习,他去武馆参观时,见识过孩子们乱哄哄的踢皮球,感觉与蹴鞠颇为相似,但朱道临定下的规则不一样,令他很感兴趣。
朱道临笑着道:“别说泥泞了,哪怕下刀子孩子们也毫不畏惧,干脆我也换双鞋和孩子们一起玩,很久没踢球估计脚法生疏了,等我一下吧。”
张德义连忙询问老史:“踢什么皮球?”
老史一时间也说不清,站起来胡乱解释几句:“和蹴鞠有点儿像,但又不同,操场两边竖起两个大门框,对阵双方各上十一人,其中一人是专门守门的,只有他才能用手拿球,其他人只能用脚踢,把皮球踢进对方门框里算一分,最后得分多的一方是胜方……”
“唉,我也说不明白,规则多着呢,等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那快去啊!还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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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章 阴谋诡计
(); 吴公公吴景贤人没回来,密信已经传到金陵,京城的东林党魁首动作同样不慢,只是比东厂这条线晚一天而已。
南京吏部尚书郑三俊看完首辅大人周延儒的密信非常焦虑,他万万没想到,阉党和勋贵们竟然联合起来悄然发力,为可恨的野道士朱道临谋取南京五军都督府的四品指挥佥事职务,被蛊惑的崇祯皇帝竟然恩准了,还越过内阁直接下旨重建荒废多年的宝山港。
这突如其来的圣谕虽然局限于水师军务,但是朝中大臣们隐隐感到事情不妙,首辅周延儒在密信中预言:
此事很可能会与海运取代漕运有关,甚至有可能会在宝山港修复之后,国库空虚为钱所困的皇帝将会一意孤行,力排众议,开设宝山市舶司,这绝对是以天下为己任的士大夫和东南开明士绅所不能容忍的祸国乱政!
至于周延儒信中最后一笔带过的重开南京火器厂一事,郑三俊同样不以为然,崇祯皇帝登基五年来,三番五次颁布过诸如此类的诏令,可没有一次能够做到,最终都落得个上下拖延、相互推诿,最后不了了之的尴尬结局。
因此,皇帝此次大违常理地亲自下诏,任命一个野道士为四品武官并负责南京火器厂,郑三俊和周延儒都不屑一顾,粗粗估算,要恢复南京火器厂至少耗费50万两银子,穷疯了的崇祯皇帝恐怕就是希望以一道圣旨,促使野道士朱道临和金陵勋贵们拿出真金白银投入其中,为朝廷造枪造炮送往京城,可这样的想法有多少实现的可能性?
退一步说,哪怕南京火器厂真能够恢复生产,对东林党和他们背后的强大势力来说,也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郑三俊甚至希望令人厌恶却富甲一方的朱道临和金陵勋贵们,尽快拿出巨额资金恢复南京火器厂,只有这样才能极大消耗他们的实力,而且不做不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自然也就多了些弹劾非议的把柄。
入夜,南京兵部侍郎翟凤冲、应天府尹叶成章双双赶到郑三俊府邸,看完首辅大人从京城紧急送来的密信。再听完尚书大人郑三俊的分析,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务之急必须全力制止宝山港的修葺工程,哪怕最终拗不过金陵勋贵掌控的军队,也决对不允许皇帝借此机会以海运取代漕运。彻底把皇帝开设宝山市舶司的妄想打破,否则将会给东林党和东南世家门阀带来致命的威胁。
高瞻远瞩的郑三俊问道:“尔腾,你在兵部,应该熟悉吴淞口一带的情况吧?”
翟凤冲最近一次去吴淞口巡视还是两年前的事情,如今老大郑三俊问起,他自然不敢说自己两年没去了不知道现状如何,而是满脸轻松地侃侃而谈:
“那一带下官还算熟悉,宝山千户所方圆三里之内平坦开阔,其余全是沼泽与泥潭,放眼望去芦苇片片。荒草萋萋,蛇蝎出没,人烟全无,直到南面20余里外的上海县城北郊,才有长年耕作的连片土地和人家!”
“其次,水师宝山千户所十年前就已荒废,军册上虽然还登记着千余官兵姓名,实际人马已不足300人,兼之码头多年失修早已垮塌大半,数年来均未补充任何军械。500石以上的大型战船腐烂殆尽,小型战船更是少之又少,哪怕五军都督府下决心重新恢复建制,至少也要一年时间。若是要重建码头……嘿嘿!”
“半月来,长江上游的四川、湖广等地天气突变,阴雨不断,江水渐涨,再有两月就是洪水季节,这码头恐怕不好修啊!”
郑三俊和叶成章满脸喜色。叶成章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我等尚有足够时间制止此事,只要上下一心,推动舆论,定能让对手所有阴谋诡计胎死腹中!”
郑三俊轻捋下巴稀疏的胡子,低声向叶成章建议道:“再给首鼠两端的上元县令施加压力,趁圣旨未下,责令他亲率县衙户房胥吏和衙役前往上元码头,严查虎山庄园有令不遵、私自开山拓地大肆建房之事,依照相关律法,追缴房产税赋,重新丈量土地,结果如何三日内向应天府衙报备!”
叶成章吃了一惊,可是郑三俊已经端起茶杯悠闲品茶,他只能把满腹担忧压在心里,咬咬牙爽快地答应下来:“下官遵命,明日一早就给上元县令行文!”
“休要小看此事,不管是否办成,我们都能激怒对手,那个年纪轻轻的野道士一旦故技重施,就让派去的那些胥吏和衙役躺下来,然后你速速派遣一群胥吏赶过去,不用和对方论理,也不要和对方发生冲突,直接用门板把‘受伤害的胥吏衙役’风风光光抬回来即可。”
“如此一来,我们就有理由公之于众,大加指责,同时发动所有同僚上奏朝廷,狠狠参他一本再说,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我们那年轻的皇上如何处置!”郑三俊愉快地笑道。
翟凤冲顿时赞不绝口,连连抚掌大呼高明。
叶成章反应过来,迅速站起向郑三俊深施一礼:“晚辈受教了!”
郑三俊等人的算计环环相扣,独具匠心,只是他们都犯了个东林党人共有的通病,那就是高高在上,迷信权力,自然也漏算了最为关键的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被郑三俊鄙视为首鼠两端的上元县令沈维炳。
沈维炳是湖广德安府孝感县人,天启初年的进士,曾入选魏忠贤主编的东林点将录,崇祯二年他已是大有前途的兵科给事中,无奈因收受贿赂被温体仁一派抓住把柄一阵猛打,最后贬到南直隶担任上元县丞位,去年才在东林党魁首周延儒的提携下晋升上元县令。
也许是经历过一次刻骨铭心的大起大落,深知官场残酷的沈维炳一改往日锋芒毕露的性格,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而且他敏锐地看到自己的恩公首辅大人周延儒位置不稳,东林党人因树敌太多而备受各派攻击,因此,他表面上虽然仍以东林党人自居,可暗地里已经开始为自己留后路了。
最令他深感震动的是,晋升县令没半年,就遇到朱道临这个杀星,数万人围堵应天府的激愤场面,以及金陵勋贵们的暗中支持,彻底把沈维炳吓坏了。
之前出卖大量公地土地给紫阳观时,沈维炳没少收受玄青道长的贿赂,把地价定得很低,此时非常担心惹恼紫阳观之后东窗事发。
若是如此,七品县令的乌纱帽没了还是幸运的,若是被自己的恩主东林党或者紫阳观联合勋贵们揪住不放,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未完待续。)
第一七〇章 激怒
(); 次日一早,正为前途忧心忡忡的沈维炳,忽然接到顶头上司叶成章下达的文书,尚未看完便已魂飞魄散,反反复复权衡之后,他干脆来了个“忽染急病”,躺在床上不起来了。
后来想来想去还觉得不怎么保险,沈维炳又再悄悄派遣心腹家丁赶赴紫阳观,向玄青道长通报这一消息,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说。
自恃其高的郑三俊等人不但犯下了用人不当的错误,也严重低估了年轻的野道士朱道临的智力和应变能力。
朱道临随前来传令的小师弟玉蝉赶到师父玄青道长那里,听完师父的通报,只是不屑地晒然一笑,尚未等玄青道长说出里面的阴谋,朱道临已经说出对策:
“让他查,让他罚,不理会就行了,他们怎么来就让他们怎么走,咱们绝不会动那些愚蠢的胥吏衙役一根毫毛。”
“过几天圣旨一到,什么问题都不存在了,到时候请师父慢慢看,我不但要让金陵城里的东林党人退避三舍,还要把北固山北面一直到我们紫阳观东北面两千多亩乱石滩的地契拿回来,稍加平整之后,紧贴山脚修一条水渠,就能把我们计划中的制药厂建立起来。”
玄青道长看到爱徒大有长进,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看来让你当上四品指挥佥事还是挺不错的,这事儿办得不错!”
“你说的那片地方虽是荆棘丛生的乱石滩,可紧紧连着我紫阳观,正是我们下一步需要用到的地皮,足够建起一座大工坊了,还能顺带修建一片能容纳五千工匠的住宅区,你的虎山庄园不就是这样建起来的吗?”
“哈哈!行了,你能一眼看穿别人的诡计,我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那弟子回去了,等下还要给武馆的孩子们授课呢。”朱道临说完伸手摸了摸玉蝉师弟的小脑袋,刚要走却被师父给叫住了。
玄青取出那套除国文之外的九年制教科书。示意爱徒坐下来说话:“之前我们几个老家伙不知道你的新式教育法会传授这些知识,看过之后觉得非常不错,循序渐进,寓教于乐。里面许多新颖的知识令我们眼界大开,内容编排也非常巧妙。”
“看来之前我们对你有所误会了,细细反省之后,觉得你说的不错,我们还是胆子太小了。太过固步自封,昨晚我和你二位师伯以及你五师叔商讨了大半个晚上,决定和你的武馆一样,采纳这套新式教材。”
“但是,那些国文教材还是免了,哪怕是做个幌子,紫阳书院也要教授四书五经,否则会惹来非议和攻讦的。”
朱道临听了非常高兴:“等会儿弟子就让人送五千套到书院去!对了,师父,弟子还是觉得武馆弟子的人数太少了。能不能再帮弟子挑选两百名适合练武的孩子?”
玄青道长大感为难,考虑良久才不确定地回答道:“等你二位师伯今晚回来我们再议一议,不过先和你说清楚啊,哪怕你师伯都同意了,也只能再给你一百个,总不能把紫阳书院所有的优秀孩子都让给你吧?将来医学院怎么办?”
朱道临爽快地站起来:“谢谢师傅,弟子等你的好消息了。”
心情大好的朱道临回到武馆的专用公事房,立即提笔写下两封信件,叫来师弟杨大鼎,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杨大鼎收好两封信。立即跑向操场东南角的大马圈,牵出一匹健马,飞身而上,马鞍都不装就打马飞赴金陵城。
一个时辰之后。水师龙江卫的四艘蜈蚣战船忽然出现在上元码头外的江面上,把一艘五丈长、两张宽的打渔船团团围住。
渔船上六名精壮渔夫在二十几支三眼火铳和数十支弩箭的威逼下,只能扔下手里的武器,束手就擒。
四艘蜈蚣战船上百余名水师弟兄,连人带船一起押到上元码头。
早已等候在码头上的东厂千户傅应龙带人一拥而上,从水师弟兄手里接过六名惊恐万状的“渔夫”。二话不说,当即五花大绑,用烂布堵住人犯的嘴巴,再蒙住他们的眼睛,七手八脚抬到等候一旁的两架大马车旁,如同扔麻包袋一样扔上车厢,干脆利落地押回城中展开审讯。
次日上午,应天府尹叶成章还在为上元县令沈维炳的“忽染急病”大为光火,发完脾气立即叫来与史学光,紧急商议是否两人联起手来冒一次险,亲率府衙户房胥吏和刑房衙役前往上元码头,否则难以向顶头上司郑大人交代。
两人尚未商量出个结果,当值胥吏风风火火跑进花厅急报:“东厂突然送来六名海匪密探,还有一沓厚厚的审讯供状,领头的东厂百户扔下供状和六名被打得惨不忍睹的人犯,说了句‘等候贵府判决通报’便扬长而去。”
“小的和通判大人几个细细辨认,发现其中那个被打断双腿奄奄一息的人犯头目,似乎是扬州世家汪府的人,小的不敢耽搁,立马赶来禀报,如何处置还请大人示下。”
“什么!?”
史学光当即惊呼起来,叶成章顿感头晕目眩,全身发抖,晃晃悠悠挪动两步扶住桌面,无力地向当值胥吏挥了挥手:“快吩咐下去,备轿,我得立刻将此事禀报尚书大人,快去……”
慌张的胥吏一溜烟跑了出去,恢复过来的史学光大步过去,小心搀扶正值壮年却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叶成章:
“大人,此事大不简单啊!对手并不像我们先前预料的那样见好就收,而是一直在算计我们!如今竟然把东厂也牵扯进来了,局势越来越复杂难测了!”
叶成章脸色苍白,手捂心口呼吸急促:“本官又何尝不知?何尝不知啊!可事已至此,你……你让本官如何应对?”
“咱们的对手并不只是紫阳观那个野道士,而是早已暗中联合起来的勋贵和阉党啊……咳咳、咳咳咳……如此强横实力,岂是你我能够应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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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一章 狗和马
郑三俊听完叶成章和史学光的陈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对手的手段竟然如此残酷辛辣,不但给自己狠狠来了个下马威,还将那六个经过东厂审讯并得出供状的“海匪密探”扔过来让自己头痛。
非常明显,对手这会儿正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只要一个不慎,很可能又会激起一场轩然大波。
反复权衡得失利弊之后,郑三俊意识到对手已经不是他能对付得了的了,接下来的斗争将会更加惨烈,更加残酷。
哪怕他拼着老脸不要,纠集金陵城里所有的东林党人群起发难,也无法在手握军权的强势对手面前讨到半点儿好处,此番的对手同样擅长调动民意,同样精于制造舆论,弄不好极有可能遭致狡诈的对手更为凶残的报复。
郑三俊在宽大的公事房里徘徊了十几个来回,最后不得不做出停止行动、耐心等待的指示:
“我们已经无法在圣旨到来之前,给紫阳观那个野道士和他背后的勋贵们制造麻烦了,所以还是暂时停下为好!”
“你们先回去,把汪家那六个人暂且收监,好生照顾,但千万别急着结案,能拖多久拖多久,老夫这就致信扬州汪家和太仓王老爷子,再将目前局势禀报京城,然后偃旗息鼓,静观其变吧。”
“老夫以为,各大世家门阀要比我们更着急,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他们出手才行了!”
接下来几天,朱道临每天清晨和上午都在武馆里教授弟子,下午巡视各大作坊,晚上不是与师傅和师伯、师叔们讨论紫阳观的发展大计,就是在自己的后书房里看书写字。
但朱道临没有一刻放松警惕,得益于东厂密探的积极配合和高效工作,他每天都能看到金陵城里几名东林党魁首的消息,了解舆论风向。意识到城里的东林党人终于在频频碰壁后偃旗息鼓,他立刻把注意力转到了扬州汪氏家族身上。
其实,依靠五代人走私食盐、偷税漏税成为百年望族的汪家,早已经被朱道临纳入了视野。此次朱道临特意从现代带回来的500吨海盐,就是为了对付东南盐商可能的哄抬盐价而特意准备的。
如果贪得无厌的东南盐商敢于群起发难,朱道临就会抛开所有顾虑,换个手法还以颜色,以低价抛出500吨雪白的海盐。要是不够再回去调来几千吨,彻底把东南盐商的嚣张气焰打掉。
过不了几天圣旨就能到手,对手再怎么上蹿下跳都无所谓了,大不了给崇祯皇帝上呈谢恩奏折的时候稍微解释一下,再奉上些银子、火炮或者几百吨精盐,就能让遍布朝野的东林党人干瞪眼。
至于目前积攒在印刷作坊仓库里的1,000吨铜料,朱道临不想再给无能的崇祯皇帝,用再多铜料铸钱都无法填补大明朝的无底洞。
朱道临已经决定,从佛郎机商人手里买到火炮后,挑选几十门质量好的长管铜炮安装在战船上。其余铸铁跑和佛郎机子母炮,一件不留,全部以吴公公的铜元局和南京火器厂的名义送给崇祯皇帝。
若是崇祯皇帝厚着脸皮伸手要钱,朱道临就让水师战船分期分批地把各大工坊生产的马车、钢刀、大小玻璃镜子、胶底皮鞋、试制成功即将投产的肥皂等商品送往天津港,皇帝有本事自己拿去卖,卖回来的钱随他怎么用,朱道临则可以通过来来回回的海上运输,达到锻炼麾下水师的目的,为水师的扩张寻找借口,打好坚实基础。
夜色已深。小影和徐拂几个提着灯笼来到后书房,看到朱道临不在书房里看书画图,而是蹲在门廊尽头背风处的漂亮小木屋前,与警犬木兰和它的六个可爱孩子说话。
小影等人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轻手轻脚地来到朱道临身边蹲下,好奇地打量正在给六个孩子哺乳的木兰。
“夫君,你说话木兰它能听懂吗?”如烟好奇地问道。
朱道临立即解释道:“能听懂,就连它的六个孩子也能感觉到我的善意和关心……狗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最通人性。只要真心对它好,它就会以百倍的忠诚报答你,哪怕付出生命也义无反顾,这种优秀的天性是其他动物难以具备的,哪怕是最好的千里马也没它做得好。”
如烟频频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提起千里马,许佛顿时来了兴趣:“今早从宁波赶来送信的冯先生也提到骏马,可妾身担心,从万里之外运来的波斯马根本无法适应我们这儿的气候。”
“之前我曾听不少人说过,经海路送到江南的波斯马很难养活,十匹里面最后能存活两匹就算是不错了,而且非常昂贵,寻常波斯马每匹要价4,000多两银子,上等波斯马要10,000两银子才能买到一匹。”
“不知道夫君可有办法让更多的波斯骏马存活下来,逐渐适应我们江南的气候?”
朱道临摇了摇头:“这个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只能按照波斯马的习性和习惯的饲料,精心喂养。”
“不过,即将到来的两批骏马不全是波斯马,西班牙人送来的30匹马叫做安达卢西亚马,是西班牙本土特有的优秀马种,百年前就已带到南洋吕宋岛了,经过上百年的喂养和繁殖,吕宋岛上的安达卢西亚马已经适应东方的气候和水土,所以这批马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唯独让我担心的是,葡萄牙人从印度运来的100多匹印度马可能会出问题,印度马和波斯马一样,都源自阿拉伯马,印度和我们江南在气候水土等方面差别很大,所以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紫阳观庄园那十几个精于养马的老人,不是已经为即将到来的骏马忙碌开来了吗? 有这么多经验丰富的老人精心照顾,到时候定能让所有骏马都好好存活下来。”懂事的柳丫头低声安慰朱道临。
朱道临摸摸她脑袋站起来:“承你吉言,真要全部活下来,我送一匹最漂亮的小马驹给你。”
“哇!奴家也要一匹,不要大马,只要马圈里那匹胭脂色的蒙古小马驹就行。”媚丫头的贪心顿时惹来大家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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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二章 渐入佳境
次日上午,朱道临正在武馆大教室里给乙班的54名弟子上算术课,兼任马术教官的杨大鼎来到教室门口立正报告:“禀报山长,应三公子陪同一位姓阮的客人前来拜访!”
朱道临一听自己久等的斯文败类阮大钺来了,立即吩咐杨大鼎转告客人自己上完课就过去,请应昌培先陪客人到公事房喝杯茶,然后继续提起教鞭,给孩子们讲解大黑板上两道百位加减的算术题。
没一会儿,应昌培和阮大钺来到教室门口,应昌培对朱道临笑了笑,拉上阮大钺进入教室找座位。
坐在靠墙位置旁听的几名年轻教官连忙让座,应昌培也不客气,点点头便和忐忑不安的阮大钺坐下。
阮大铖是万历四十四年进士,为东林党魁首高攀龙弟子,已逝同乡左光斗为东林党在宪司的领袖人物,也曾是大铖倚以自重的朋友。
阮大钺曾名列东林党骨干,绰号“没遮拦”。天启四年春甲子,左光斗通知阮大钺至京递补吏科都给事中一职。东林党另几位魁首高攀龙、杨涟、**星等人因为与左光斗发生内讧,“以察典近,大钺不可用”,而准备改用高攀龙的另一名弟子——同为东林闯将的魏大中。
经过一番内部交易,等到阮大钺至北京时,**星一伙人使之补工科。但各部之中,吏居第一,而工居最末。此时魏忠贤出现,他让阮大钺得偿心愿。但是,阮大钺的吏科都给事中没能做多久,东林党施加的巨大压力就让他上任未及一月便弃官逃回老家。
魏忠贤当权时,阮大钺先后担任太常少卿、光禄卿等职。他深知自己是东林党出身,又当上了反东林楷模,两面难讨好,因此行事十分小心。
崇祯二年,魏党事败,阮大钺名列逆案被罢官。避居南京、安庆等地,在东林党人的逼迫下,日益穷困潦倒。
朱道临向望过来的阮大钺微微点了点头,接着给孩子们讲解算术题。说了五分多钟才停下,向台下坐姿端正的弟子们朗声问道:
“以上是你们交来的作业中出现最多错误的两道题,刚才我们重新演算了一遍,大家记住了吗?”
“记住了!”
孩子们的齐声回答把阮大钺吓了一大跳。
讲台上的朱道临再次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掌握百位以内的加减法之后。会用到什么地方?”
孩子们一时难以回答,有的挠头,有的东张西望,唯独坐在最里侧那排第一桌的瘦小孩子站起来,勇敢地望着朱道临,用他稚嫩的声音大声回答:
“禀报山长,学会百位加减法之后,弟子假期回去就教给义父义母,义父学会后,在造船作坊上工时就能知道。每天领取一次的船钉用了多少?还剩下多少?第二天该领用多少?义母就能用公制尺子,准确丈量每天搓了多长的麻绳,计算每月大概能做成多少捆!”
朱道临非常满意:“很好,陈剑轩听令!”
瘦小的孩子愣了片刻,挺起单薄的胸膛,大声回答:“弟子在!”
“下课之后,你可以去找学监领取通行腰牌,未来一个月之内,每天晚饭过后,允许你持牌前往我的后书房。查阅你感兴趣的书籍和画册。”朱道临已经开始针对优秀弟子的特别培养计划。
孩子们惊呼一片,无比羡慕地望向激动得微微发抖的陈剑轩。
朱道临却在这时大声宣布:“今天的课到此结束,下课!”
五十四名孩子整齐站起,挺起胸膛仰起脑袋。举手敬礼,齐声向朱道临致谢:“感谢山长!”
孩子们整齐的声音和训练有素的动作,令阮大钺震惊不已,一时间竟忘了自己的目的,脑子里飞快揣测朱道临在数术方面的才华和开设紫阳武馆深远用意,直到朱道临来到他面前礼貌致礼。阮大钺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站起向朱道临深施一礼。
“午饭时间到了,阮先生如果愿意的话,一起吃个便饭吧。”朱道临客气地发出邀请。
阮大钺连忙致谢:“能和朱大人一同用餐,是学生的幸运!”
朱道临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走向位于操场西北角的大食堂,边走便和跟在身边的应昌培说话:
“三哥,你来得正好,估计再有三小时,萨懿德先生的四艘货船就能抵达上元码头,此次他不但为我们运来300多吨精铁、铜锭、锡锭、西洋帆布和阿拉伯没药等珍贵药材,还送来我们急需的两船铁力木和两艘九成新的500吨级盖伦船,你若需要什么,卸完货就拿回去。”
“我要些没药,有没有**?”应昌培高兴地问道。
(注:没药,一种中药,产于索马里、埃塞俄比亚及阿拉伯半岛南部。)
朱道临的记忆力很好:“有,冯先生上午送来的清单上标明80袋,但没写多少斤一袋,估计是寻常100斤装的麻袋,这玩意儿是橄榄科植物的汁液,收割方式和我们熟悉的松香差不多,是治疗脏腑疾病和风湿麻痹的良药,精制配伍之后,对治疗痈肿疮疡有奇效,紫阳观内药房非常需要这种药,还有西班牙人占据的吕宋岛和荷兰人占据的那些岛上出产的血竭,都是我大明缺少的好东西。”
阮大钺好奇地问道:“大人所说的300吨有多重?”
“约等于大明的50万斤吧,回头我送你一张换算表,看完你就明白了,不过你得先学会阿拉伯数字。”朱道临提醒道。
聪明的阮大钺不会以寻常眼光衡量朱道临这样的奇人,非常清楚,想要和朱道临攀上关系,就得按照命令行事:“谢大人,学生定会尽快学会阿拉伯数字。”
朱道临满意地点了点头:“今后我们之间无需客气,先生有何想法有何要求均可提出来,不用拘泥繁琐礼仪,随便点儿更轻松,我就称呼先生的字号圆海兄吧。”
“再好不过了,哈哈!”
阮大钺高兴得眉开眼笑,一声“圆海兄”看似平常,可是从朱道临嘴里叫出来,那就意味着从此接受他了。
应昌培心里鄙夷不已,可又不能落了朱道临和阮大钺的面子,只好闭上嘴跟随两人一起进入宽阔的大食堂。
谁知他还没进门,就被一声高亢的口令吓了一大跳,“起立”的口令声尚未消失,数十张大圆桌周围的近400人的各科教官和弟子齐齐站起,向大步进来的朱道临行注目礼。
朱道临微微点头继续前行,肃立在大门内的值星官再次高喊一声“稍息”,满堂齐齐坐下,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先动筷子。
朱道临请阮大钺和应昌培坐在空出一半位置的圆桌旁,几位年轻教官很快用托盘送来三份饭菜,整齐地摆放在朱道临、应昌培和目瞪口呆的阮大钺面前。
“开动吧。”
朱道临说完拿起筷子,所有教官学员才放松下来开始用餐,朱道临和坐在对面的师弟玉龙说了几句话,转向盯着托盘一动不动的阮大钺:“圆海兄不习惯这些饭菜?”
阮大钺不好意思地望过来:“确实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用餐方式,托盘里的饭菜非常丰盛,有肉有鱼,还有油亮亮的青菜,寻常小康之家恐怕五天都吃不到一顿这样好的饭菜,而且每个人托盘里的饭菜都一样,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啊!”
两个月来应昌培没少在这儿混饭吃,听了阮大钺的话,不屑地炫耀起来:
“紫阳武馆岂是寻常书院可比?自开办以来,每日三餐均是如此,早餐有包子、馒头、烙饼、米粥和豆浆,每个孩子还必须吃下一个煮鸡蛋,午餐和晚餐都是两荤两素,鸡鸭鱼肉轮着来,还有个强制性规定:所有弟子吃完饭,必须再舀一碗香喷喷的肉汤喝光,圆海兄可知为何这么做?”
阮大钺隐隐约约感觉到点儿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却又说不出来。
应昌培得意地笑了:“原因有二:第一,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想有个健壮的身体,必须有足够的食物和营养;第二,孩子们每天不管刮风下雨,天没亮就要爬起来,在教官率领下连续奔跑八里路,必须在规定时间内跑完才能避免惩罚,上午读书学习,下午要进行两个时辰的军事训练,所以必须吃饱吃好!”
阮大钺震惊不已,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应昌培,再看看埋头吃饭的朱道临,最后望向自己面前托盘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食物,情不自禁咽下一大口清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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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日新月异
进入崇祯五年四月,老天爷忽然连续两天普降大雨。
小冰河期的寒冷天气,在大雨停歇之后逐渐转暖,基础设施强悍的虎山庄园没有大雪融化的泥泞道路,没有随处可见的浑浊水潭和屎尿垃圾,平坦坚实的大小道路上干干净净,树木枝头发出了新芽,来来往往的人们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容,处处显露出勃勃生机。
萨懿德的船队在时急时缓的海浪中抵达长江口时,令他期待已久的东南劲风忽然刮起,他与等候多时的长江水师三艘战舰核对完信物,当即拒绝停靠崇明千户所休整一天的建议,在三艘战舰的护卫下,扯起风帆逆流而上,仅用两天一夜时间就顺利抵达上元码头。
上元码头如今已大为变样。
码头面积扩大近两倍,仓库厂房均已建好,泊位增加了一倍有余,用钢铁和滑轮搭建的六座新式吊塔,整齐屹立在码头边沿。
码头北面突出江面的那座嶙峋山岗,如今成了厚实坚固的高低两层炮台,尚未安装火炮就已经令人为之侧目。
炮台后方纵深处,紧靠巍巍大山向南延伸的一排排宽大营房,拔地而起。
营房正前方的大校场,一片平坦,校场与码头之间有座用青石条和汉白玉石栏砌起的四方高台。
高台正中央立起了三根高耸粗壮的旗杆,虽然并没有悬挂任何旗帜,但萨懿德一眼就能看出高台的功用和驻扎军队的规模,对于实力强大、背景深厚的朱道临,一时间信心倍增。
身穿青色道袍、用布条随意挽个发髻的朱道临含笑站在南面的民用码头上,他左边那位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是萨懿德提前派来联络的雇佣翻译冯升泰,右边那位衣着华丽、似乎越来越胖的应昌培和黑瘦许多的大总管赵训庭,都是萨懿德熟悉的老朋友。
唯独站在朱道临身后、身材中等仪表堂堂的中年文士之前尚未见过,但这毫不影响萨懿德和身边亲随此时此刻的愉快心情。
萨懿德乘坐的“西海号”盖伦船,徐徐靠岸。
整齐肃立在码头边沿的12名年轻军官立即分散开来。6名军官捡起船上扔下来的粗大缆绳,迅速缠绕在粗大的固定铁桩上,另外6名军官抬起宽大的接引踏板,准确地搭在排水量不低于800吨的“西海号”船舷上。
萨懿德一马当先走下踏板。与迎上前来的朱道临握了握手,再来了个阿拉伯式的亲切拥抱,相互问候完毕,又与应昌培、赵训庭、阮大钺几个逐一见礼,然后拉着朱道临的手。指指码头边沿身穿崭新铜钉皮甲、头戴黄铜装饰的红缨皮盔、腰挂精美的鲨鱼皮唐刀的军官们,好奇地问道:“我的兄弟,这些年轻高大的军官,是专门为你守卫这座码头的吗?”
朱道临笑着回答:“他们是魏国公麾下的长江水师大本营最有前途的年轻军官,都拥有百户官或总旗官的衔头,他们的祖辈、父辈都是大明水师的千户官或者百户官,所以他们对水运和码头事务比较熟悉。”
冯升泰连忙上前几步,来到萨懿德侧后低声通报:“朱先生即将担任南京五军都督府四品指挥佥事,兼任大明水师上元千户所千户官,他还是大明皇帝亲自任命的南京火器厂提督。”
“如今这座码头上的所有官兵。全都是朱先生的下属,刚才那12名年轻军官,就是朱先生亲自挑选、破格提拔并亲自训练的上元千户所军官。”
萨懿德听了惊愕不已:“真没想到啊我的兄弟,你总是给我们这些合作伙伴带来一个又一个惊喜!”
朱道临亲切地拉着老朋友的手,请大家一起前往码头上方覆盖青绿色琉璃瓦的新建凉台里坐下喝茶,对兴致勃勃的萨懿德解释道:
“虽然我担任了军职,但并不要我去做些什么,只需向我管辖下的所有官兵、工匠学徒支付薪水就行,我最大的兴趣爱好还是商业贸易,所以请萨先生不要担心。我们的生意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会越做越大。”
萨懿德高兴不已:“我从来没有忘记你曾说过的那句话:‘我们之间的贸易不但将为各方带来应有的财富,而且很有可能从此开启大明帝国对外贸易的新篇章,创造一段辉煌的东西方贸易历史。甚至有可能成为世界贸易史上的一个传奇!’,对此我深信不疑!”
朱道临微微一笑,端起杯茶送到萨懿德手中:“谢谢你,萨懿德!有个小小的遗憾需要如实向你通报,由于天枢阁那边的新茶正处于采摘阶段,制作最好的铁观音茶和上品红茶需要一定的时间。”
“我不愿拿他们剩下的二级茶叶给你。所以这次无法向你提供茶叶,不过通过据理力争,他们给了我五百套大红色高级精瓷茶具作为补偿,是拥有‘天枢阁’标记的高品质产品,通常情况下是不对外出售的,因此每套瓷器的价格提高了20%。你如果感兴趣,我可以卖给你一部分。”
“我全要了!我特意多带来200万两白银和35万两纯正的黄金,就是为了购买更多精美货物而准备的,不用担心我支付不起,卸完货请马上给我装上船。”
“贪得无厌的莫莱诺他们这次是在果阿、加尔各答、巴达维亚和马尼拉组织的货源,很可能过几天就能赶到这里,决不能让他们看到这批红色瓷器,哪怕分给他们一小部分也不行!”
萨懿德激动地挥挥拳头,他不需要在令他信任的朱道临面前掩饰什么,他上次运回去的所有瓷器刚到泉州,就被闻讯赶来的各国商人抢购一空,卖出去的价格是他进价的3.5倍,仅是半船产自天枢阁的精美瓷器就让他赚了个盆满钵满。
因此,萨懿德决定这一趟无论如何也要运回中东老家,连同所有提花绸布、成套车轴和大摆钟机芯一起,全部运到繁华的红海及波斯湾沿岸各大商港,至少能为他带来十倍以上的纯利润。
双方各自介绍此次的货物情况,由双方人员一起根据合同和货单进行清点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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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章 人才
诸事谈妥,朱道临请萨懿德到自己家中喝上一杯。
萨懿德因为急着赶往城里与供应茶叶的老朋友见面,而且连续多日的海上漂泊需要洗个澡放松一下,朱道临的虎山正院虽然设施齐全,清新雅致,但是没有美女陪伴不符合萨懿德的习惯。
萨懿德等人乘坐虎山庄园车马行的两辆四轮客车离开码头,应昌培和阮大钺立即跟随双方人员登上货船看个究竟,赵训庭组织工人调来货运马车,准备卸船搬运,码头上到处都是一片繁忙景象。
萨懿德似乎把自己的翻译给忘了,无所事事的冯升泰刚想上船去看看,就被朱道临一把抓住:“鹏飞兄,有件事想听听你的意见,兄长可有时间?”
冯升泰连忙回答:“大人无须客气,在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道临请他一起到北面清静的军用码头散散步,诚恳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俗语道,一道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我朱道临能有今天的局面,全靠朋友们帮助,对此我铭记心底,一刻不忘。”
“可是,至今我身边尚未有一个熟悉海贸的朋友,朋友们就是想帮也帮不了我的忙,而我事情太多,无法专注于某一领域,所以想请鹏飞兄过来帮我,担任即将成立的‘天工商贸股份公司’大总管,全权负责所有对外贸易事务。”
“不管鹏飞兄做出什么决策,只需要写个书面报告给我审批就行,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如果鹏飞兄愿意,现在就可走马上任!”
“我家东南面那一溜小山岗下,正在修建两座占地五亩的小院和一座占地十余亩的学堂,三个月内即能竣工,到时候鹏飞兄尽可选个小院安住,每年我付给鹏飞兄10,000两银子的年薪,福利另计。两年之后若是鹏飞兄愿意,可持有商贸公司股分,若是不愿意要股分,年薪增加到每年20,000两银子。”
“鹏飞兄如果答应。我立刻预支第一年的薪水。”
冯升泰心脏狂跳,心潮澎湃,迅速充血的四方脸膛一片紫红:“在下钦佩大人的超凡才华,更钦佩大人的宽阔胸怀和高尚品德,愿意追随大人鞍前马后。只是……只是大人给予的实在太多,在下尚未做出任何贡献,没有脸面接受如此优厚待遇,只需有个带客厅的套房即可!”
朱道临暗暗舒了口气:“一点儿不多,哈哈!令尊那边需要我做什么?”
冯升泰感激不已:“谢谢大人垂问,在下兄弟五人,大哥和三弟前年已接管家中生意,一姐一妹均已嫁人,夫家均是宁波本地富裕人家,上上下下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两位弟弟学业不错,尚在苦读准备科举。”
“唯独在下从小到大顽劣不堪,喜欢四处猎奇,喜欢大海和劈波斩浪的大帆船,家父用尽办法,始终无法说服在下安静下来,一气之下不再寄予希望,于前年秋天把家业传给在下的大哥和三弟,放话说等哪天我这不孝之子碰得头破血流回去,他再慢慢给在下好好说说人生道理。”
朱道临不由莞尔:“令尊挺有意思的。哈哈!”
冯升泰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大人见笑了,如果大人允许,在下明天就返回宁波家中禀报家父,然后把贱内和一儿一女接过来。安顿之后再也不走了!”
朱道临立刻明白冯升泰在委婉地向自己效忠,高兴之下一把抓住他的双手握在手中:“鹏飞兄,漂亮话我不会说,只说一句:今生今世绝不负你,甘苦与共,不离不弃!”
冯升泰的双眼顿时红了。“咚”的一声跪在朱道临面前:“冯升泰向苍天发誓,此生此世,肝脑涂地,以报大人知遇之恩,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朱道临连忙扶起热泪盈眶的冯升泰:“快快起来!你这是何苦呢?起来,我们的膝盖金贵着呢!”
如愿以偿拿下了高智商专才冯升泰,朱道临长期以来面临的人才压力终于舒缓许多,尽管还有很多急需的人才需要他去发现和争取,但冯升泰的加盟来得最为及时,也非常重要。
冯升泰接受过大明朝最正统的精英教育,和应大掌柜一样拥有举人功名,出身于商贾世家,拥有丰富的商贸经验,他还熟悉大明的国际贸易,通晓葡萄牙语和法语,能够轻松读懂葡萄牙书籍,熟练运用葡萄牙文字书写合约。
更加难得的是,冯升泰今年才三十五岁,正处于人生中最辉煌也最容易出成绩的黄金之年,这样的人才哪怕再过500年,也是极为少有的高端人才。
晚饭时,小影和徐拂等人看到没有客人从不喝酒的朱道临竟然眉飞色舞地自斟自饮,以为是数艘大海船到来的缘故,也就没问他高兴什么,纷纷添置酒杯向他祝贺。
朱道临甘之如饴,连续喝下四杯“紫阳大曲”,这才把自己开心的事情说出来与大家分享:
“我最高兴的不是今天又能赚到几百万两银子,也不是获得两艘附带56门长管铜炮的500吨级盖伦船,而是得到一个极具商业天赋却多年怀才不遇的大才……”
“此人就是今天一早到来的宁波举人冯升泰冯鹏飞!有了他的辅助,今后我不用再为海贸耗费宝贵的时间了,也不用每次交易前前后后都要关起门来算上一个晚上的明细账,可喜可贺啊!”
小影若有所思地微微颔首,徐拂露出会心的微笑,如烟和柳丫头还在想冯升泰是何方神圣?
年纪最小的顾媚脆生生地问道:“难道一个冯先生,能比几百万两银子和两艘大战船更重要?”
朱道临郑重地点点头:“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以金钱来衡量,包括人也是如此,但在我心里,有些人是无价的,比如冯先生,比如孟山大哥,再多银子也无法衡量他们的价值,哪怕给我一座金山,我也不会拿他们任何一个去换!”
“还有你们,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所以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离开我。”
“夫君……”
许佛和如烟感动不已,小影悄悄握紧了小拳头,下定决心一定要为自己的丈夫多分担一些。
最容易动感情的柳如是和顾媚已经感动得流泪,站起来走到朱道临身边,一左一右抱住朱道临的脖子,久久不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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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任重而道远
入夜,朱道临在明亮的烛光下审核刚送来不久的北固山筑城图,用铅笔记下自己觉得尚需改进的地方,小影和如烟在边上对照朱道临带回来的编织书籍织毛衣,不时腾出手来为朱道临斟茶。
由于朱道临已将此次带回来的3,500套马车轮轴送到了铁器工坊下属的马车分厂,数十大箱玻璃则交给了赵训庭。
500箱肥皂、50大箱日用百货和8台碾米机,分别发给应昌培和严义和,300箱肥皂和5,000套教材交给紫阳观,50吨H90黄铜板、320吨紫铜运回东院后方的印刷作坊仓库妥善收藏,200把唐刀和剩下的教材以及贵重首饰也都收进朱道临自己的后书房。
所以,如今的他不需要再为码头仓库里的其他货物操心,能够集中精力规划其余急需开展的事务。
朱道临复核完固山铁城的设计图纸,觉得很有必要成立属于自己的高水平幕僚班子。
在幕僚班子之下,设置负责管理麾下所有产业的监督策划部门、人事管理部门、财务管理部门、安全保障部门和后勤保障部门,只有这样,自己的工商业帝国才能科学高效地发展壮大。
否则,很可能会产生诸多遗漏和隐患,甚至出现更为严重的混乱和倒退。
可如此一来,朱道临手下的人才更不够用了。
更加要命的是,至今为止,朱道临还没遇到一个拥有全局统筹能力而且信得过的人才,本来太监叔叔吴景贤是最理想的人选,可吴景贤已经接任南京镇守太监,回来之后恐怕比自己还要忙,哪里有精力和时间兼顾自己这边?
朱道临越想越觉得艰难,越想压力就越大,好不容易生出的喜悦之情瞬间烟消云散,发现万里征程才刚刚开始。还没走出几步呢!
“禀老爷,杨大哥急报,吴公公的船刚靠上码头。”府中丫鬟的声音在门外传来。
朱道临立即站了起来,吩咐小影通知厨房做菜。然后匆匆来到前面的正堂,询问师弟杨大鼎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得知只有一艘船120余名官兵后,朱道临立即吩咐尽快做130人的饭菜,让小影准备130个红包,每个放进5两银子。然后与杨大鼎一同赶往西面码头,把精神很好的吴公公和百余护送官兵接回自己院子。
杨大鼎和顾管家托着装有130个大红包的托盘赶往前院,给护送吴公公来回的官兵们分发下去,立即惹来阵阵欢快地笑声和感激地致谢声。
这5两银子对于富裕人家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大明朝每月只能拿到1—2两银子军饷的士卒来说,已经是他们两个半月至五个月的军饷总和了。
正堂侧后的洗漱间里,朱道临亲自为吴景贤端来热水、毛巾和漱口水,服侍他洗漱完毕,一同回到茶室喝茶。
“好茶啊!喝惯了你送的铁观音之后,再喝别的茶似乎没了味道。”吴景贤欣慰地笑道。感觉眼前的朱道临越来越像自己的亲侄子。
朱道临再给他斟上一杯,劝道:“好喝也别喝得太多,否则等会儿吃饭没胃口,说到吃饭我记起来了,紫阳观酒坊酿制的紫阳大曲挺不错的,等会儿你老品尝一下,如果觉得好喝,回头我给你送几坛过去。”
吴景贤欣然点头:“一走两个多月,没想到你这儿变化如此之大,特别是上元码头。差点儿都不敢认了,完全可以称之为大港口,等忙完这段时间,我抽个白天去好好看看。”
“今晚不住这儿啊?”朱道临有点意外。
吴景贤摇了摇头:“吃饱喝足就坐船回去。从三山门水关进城,明天还有不少事,耽误不得,你的任命文书在大箱子底下,明天下午我亲自带着皇帝的仪仗来给你宣旨。”
朱道临笑着问道:“有没有锦衣亲兵随驾?”
“肯定要有的,这是规矩。”吴景贤再次端起茶杯。
朱道临想了想。把组建幕僚班子的设想和遇到的人才短缺难题如实相告,最后颇为气馁地感叹道:
“缺少幕僚也就算了,最难受的是,由于东林党人使坏,方圆百里内的教书先生都不敢来紫阳书院和我的武馆,害得我那百余名师兄弟不得不放下医学的功课,每天泡在书院里教授那4,000名孩子。”
“还好,阮大钺投靠过来了,估计他能在一个月内召来百十个和他遭遇相似的斯文败类,紫阳书院会慢慢走上正轨,可是……我担任山长的紫阳武馆还是那么惨,诺大个紫阳观竟然没有一个了解格物和化学等学科的师兄弟,这些功课需要我来给弟子们传授,累倒是不累,可费时间啊!”
吴景沉思片刻:“你知道这五年来,中都凤阳有多少内侍因为魏公公一案的连累,被发配到凤阳皇陵等死吗?”
朱道临愣了:“很多吗?”
吴景贤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五年来,发配到中都皇陵服苦役以及修整河道的大小太监和内侍,足有3,760余人啊!”
“几年来死的死伤的伤没了一半,这些苦命人中,有不少是学问精深、涉猎极广的大小太监,其中有司礼监、内宫监、御马监等十二监的人,还有钦天监和兵仗局的人,无论算学还是格物,甚至天文地理,他们都比官场上那些只会四书五经之乎者也的文人强上百倍。”
“你如果敢把他们收下,我帮你悄悄弄回上百个都没问题,但是决不能让他们住进你这院子,否则就是僭越,就是谋反,要出大事的。”
朱道临一听兴奋不已:“只要有本事,别说是太监,哪怕是人妖我也欢迎啊!”
“不能住我这院子那就不住,我明天让木器分厂做两百张高低床,换掉武馆西面营房里的所有木床,把弟子们赶到东面库房暂时挤一挤,腾出来的四排营房稍微改建一下,容纳上百名太监入住毫无问题。”
“等安顿下来,我再把原来的营房逐一拆掉,相继建成三层楼房,只需半年时间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你真愿意啊?不怕你的师父或者别的人非议你?”吴景贤盯着朱道临的眼睛问道。
朱道临重重点了点头:“你老人家知道我这臭脾气,从来不觉这世上谁高贵,谁下贱,在我心里,人的地位有高有低,人品有好有坏,但在人格上,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哪怕是我恨之入骨的敌人,只要他不卖国,不残害大明同胞,我就会尊重他的人格,哪怕要砍掉他的脑袋,也会带着怜悯之心,这就是我认为的天道!”
吴景贤极为震撼,呆呆凝视朱道临好久,这才幽幽叹了口气:“好!这事我来办,不过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既然你需要五个月时间改建武馆的住房,那就再等五个月……在这五个月内,我会陆续把需要用到的人接到我那边休养一段,绝对不能让他们病恹恹地到你这儿来。”
“还是叔父考虑得周到,这样我这边的改建也能轻松些。”朱道临知道这事急不来,吴景贤的做法才是最稳妥最合适的。
吴景贤点了点头:“另外,我再给你推荐个人,此人今年三十六岁,博学多才,学富五车,和我一样是个太监。”
“此人十九岁担任东厂奉御,二十二岁积功晋升兵仗局典簿,二十六岁晋升钦天监监丞,二十九岁时已经是司礼监少监了,他不但是魏公公当年最欣赏的后起之秀,还是天启皇帝最器重的宦官之一。”
“此人通晓天文和算学,练就一身高强武技,就连木匠活也做得很好,无奈受魏公公一案连累,成为第一批被打入死牢的太监。”
“在东林党人的三法司联合拷打下,他硬是没说半句魏公公的坏话,结果不但被打得破了相,还被打碎左腿膝盖骨,整条腿都长了蛆,才被扔到中都凤阳皇陵服苦役。”
“押送的人以为他要死了,在半道上把他推进路边的道沟里,结果他命不该绝,遇到你们道教的一位游方郎中,命救回来了,可左腿膝盖以下没了,惨啊!唉……”
“这人现在在哪儿?”朱道临关切地询问。
吴景贤低声说道:“两年半前我得到消息,悄悄把他从临清运河边的破庙里救了回来,安置在城北鸡鸣寺外的租赁民房中,他如今整天拄着根拐杖,到寺庙门前给人算命,代写家书,如同落难的秀才一样没人再认得他。”
“可是,每天晚上他依然在油灯下孜孜不倦地看书写字,看得出来,他还没死心啊!”
朱道临霍然站起:“明天我亲自去请他回来,就住我家里!”
吴景贤摇了摇头:“不用你请,你走到哪儿都有人认识你,我今晚去和他说一声吧……让他自己过来,唉!吃饭吧,我肚子饿了,离开扬州一路回来都吃不下东西,现在终于有胃口了。”
“他叫什么名字?”
朱道临心中生出奇妙的感觉,似乎这人就是自己要找的一样。
吴景贤沉思片刻:“他以前的名字不提也罢,他现在的名字叫叶良辰,落叶的叶,忠良的良,时辰的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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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六章 开发计划
随着萨懿德的船队到来,上元门码头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忙碌景象。
运送生丝、茶叶和漆器的大小货船,接踵而至,在千户所官兵的指挥下,有序靠泊,800名临时组织的劳工被分成50人一队,在各自头目带领下开始卸货,分门别类运送到指定位置,清点完毕后再用吊机送上萨懿德带来的两艘大海船。
朱道临给弟子们上完课便赶到码头,他要宴请远道而来的阿拉伯富商萨懿德一行,并就大量购买黄金一事征求萨懿德的意见。
大总管赵训庭陪同萨懿德,双双迎上前来见礼。
萨懿德冲着朱道临大声夸赞上元码头组织有方,说两座相连的民用码头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的码头,不但设施齐全,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吊机,还拥有大批分工明确效益奇高的码头工人。
赵训庭汇报完装货情况,喜忧参半地说道:“上元门码头的发展速度太快,如今显得有点儿拥挤了。来自长江上游湖广各地和巴蜀地区的商家多次找上门来,其中大半是长期为造船作坊和木器分厂供应木料的老客户,询问能否长期租用上元码头的泊位?”
“别急,如今很多事情都亟待解决,先把码头总管人选确定才行,急也急不来啊!”朱道临再次为人才奇缺而深感无奈。
赵训庭建议道:“尽快确定码头总管吧,有了总管,就能成立稳定的码头护卫队和装卸队,重新把混乱的货场规划一遍,把各种规矩定下来……我手头负责的事情太多,实在没有精力管理繁杂的码头事务。”
朱道临看着繁忙的码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赵训庭和萨懿德说出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
“之前谁也没料到,上元码头的发展和繁荣来得如此迅速,下一步我会抓紧时间解决这些问题。”
“在此我可以提前告诉二位。码头二期工程的设计已经基本完成,计划用一年的时间,从造船作坊专用码头开始,至上游1.5公里外的金川河口。沿着江岸修建成一道坚固的防洪江堤。”
“在靠近河口的那座山包的北面,再建造一座规模更大、设施更齐全的贸易码头,并将虎山庄园以南至金川河北岸的1,600亩水田统统买下来,用以修建大型中转仓库和门类齐全的商品交易市场。”
萨懿德连声说好,直言这一计划只要能够实现。这个依托金陵城、辐射长江中上游和东南各地的码头,必将成为大明朝最具发展潜力、最为繁荣的商品集散地,各国客商必定蜂拥而来。
赵训庭同样振奋不已。
之前他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只是没时间把思路整理清楚,没想到朱道临已经做好计划,这个计划比他想到的更周到,规模更宏大。
有件事朱道临还没有说出来,他打算在修建大型码头、仓库和交易市场的同时,尝试做个房地产项目:
沿着金川河北岸和沿江码头、仓库和商品市场后方,修建两条十字大街。大街两边建起700座至800座中西合璧的骑楼式连体楼房,出售给来自大江南北的富商。
随着北方和中原地区,还有西南、西北内陆越来越乱,大量地主富商举家迁到金陵,迁到江南各地,南京城里的房地产在之前半年时间内上涨了三成,接下去随着金陵越来越繁华,恐怕会涨得更加厉害。
这些地主老财大多传家几十上百年,有的甚至几百年,平日省着吃省着穿。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就是不愿意花,久而久之,造成市面上的钱荒。朱道临做梦都想把他们捂在手里的金子、银子赚到手,所以才有了这个房地产开发计划。
有外人在场。朱道临不方便把计划说出来,简要说完码头和市场的计划,便转向似乎有话要说的萨懿德:
“我的朋友,没想到仅用一个上午时间,你就买到足以装满两艘300吨大船的生丝、茶叶和漆器,非常了不起啊!我对金陵这个江南贸易中心的前景越来越有信心了。”
萨懿德谦虚地笑道:“全靠多年的老朋友们帮忙。否则不可能这么顺利,哈哈!我的兄弟,有件重要的事情不得不请求你的帮助,我运来的各种金属、大型造船木料和珍贵药材,加起来仍然无法抵消你卖给我的5,000套精美瓷器、25尊落地大瓷瓶、2,500匹优等提花绸布和600套大摆钟机芯。”
“此前我没有想到,你会再次带来价值数百万的精美宝石项链、手镯和各种首饰,我又不愿意把这些精美绝伦的珍贵商品拱手让给别人,所以贪心地全部买了下来,可算完账让我非常尴尬……”
“所有货物相互抵扣之后,我把备用的35万两黄金补进去,仍然欠你82万7,200两白银,这令我非常为难,非常尴尬啊!”
赵训庭看到朱道临投来征询目光,笑了笑低声解释:“82万7,200两是双方八名账房先生反复核算的最终数字,没有错。”
朱道临对满脸尴尬的萨懿德笑道:“没关系,我的朋友,下次你给我多带点儿货物,或者卖我5艘500吨级的三桅盖伦货船,八成新就行。”
五百吨级三桅盖伦船的价格一般在15万至16万两白银之间,朱道临开出的条件极为厚道,令萨懿德非常感动,他拉过朱道临的手紧握手中:
“我的兄弟,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表达心中的感激,请放心,我们阿拉伯人知道如何报答自己的好兄弟!”
一匹战马快速冲入码头,吓得码头上的劳工纷纷躲避。
朱道临不悦地转头望了过去,看到骑在马上的是小侯爷张德义,立刻猜到可能是吴公公要来宣旨了。
张德义熟练地控制战马减速,距离朱道临还有五六米的时候飞身下马,满脸喜色地跑到朱道临面前拱手致喜:
“兄长大喜啊!钦差仪仗已过金川桥,我家老爷子、隆平侯、忻城伯和常家大哥也跟着过来了,还请兄长快快回家做些准备。”
赵训庭和萨懿德立刻向朱道临恭喜。
朱道临不敢怠慢,说声抱歉便欲赶回家中,萨懿德和赵训庭也想跟着去观礼,朱道临当即答应下来,和大家一起兴冲冲赶回虎山正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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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62] 第一七七章 天恩浩荡
虎山正院,朱道临家中。
此时顾大管家已经指挥家中仆人展开布置,挑来黄土洒在门前平整的石板路上,大门两旁摆上小香案,燃起了香烛。
至于正堂内外的布置,则更为讲究。
三级台阶正前方已摆好大香案,音乐学堂的十几名老乐师搬来各种乐器,严格按照朝廷礼制规定,布置在大门两边的廊檐,开始练习合奏三篇恭迎钦差赞美圣恩的规定曲谱。
换上盛装的徐拂,指挥百余名男女弟子摊开一张张红色地毯,在地毯上整齐摆放跪拜所需的漂亮锦垫。
东偏房里,主妇小影在一群叽叽喳喳的美女簇拥中,梳妆打扮,吴公公提前派来的十三岁小太监义子吴明城站在一旁,含笑看着。
小公公吴明城相貌俊俏,齿白唇红,见到匆匆赶回来的朱道临,连忙上前鞠躬致礼,喜滋滋地向朱道临禀报:“师兄,嫂夫人同时获得圣上敕封的四品诰命夫人,恭喜师兄了!”
朱道临颇为惊讶:“这也行?”
“怎么不行?若不是担心东林党从中作梗,以师兄的功劳和对圣上的巨大贡献,封个三品参将都是应该的,嫂夫人也应该获得三品诰命的敕封,可如今只是四品,委屈了啊!”
吴明城说完摇了摇头,秀气的小白脸上满是痛惜与恼火……此次他跟随义父吴景贤进京,看到了许多东西,也学到不少本事,对把持朝政恣意攻击政敌的东林党人比他义父更为仇恨。栢镀意嘿眼哥关看嘴心章节
朱道临一听乐了,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吴明城立刻扭头避开,不悦地向朱道临抱怨:“都说了不许摸人家脑袋,你上次答应过的!”
“啊!?对不起,哈哈……我忘记了!”
朱道临连忙致歉,然后把他拉到身边低声请教:“接圣旨的礼仪大体如何?我的意思是,圣旨到了我该怎么做?”
吴明城昂起脑袋,得意地说道:“放心吧,到时候我会站在距离师兄最近的侧后方提醒的,师兄只需跪迎就行了。”
“接过圣旨后不能立即放,要双手举起高于眉心,千万记得要磕头三次,感谢天恩,叩谢完了还要加一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义父和魏国公他们肯定要上前把师兄扶起来,然后说些恭喜的话,师兄谦虚几句就算完事,接着就是师兄府上摆酒宴答谢各方。”
“除了圣旨之外,皇上还有什么赐给我的?”朱道临再问。
吴明城想了想,最后遗憾地摇了摇头:“如今内库吃紧,圣上能够赐的恩典恐怕不多了,但一套四品武官朝服和一块象牙朝笏肯定是有的,嫂夫人的全套四品诰命礼服也会有,至于其他那些金银器物和绫罗绸缎之类的赏赐,我就不知道有没有了……”
“哦,我差点儿忘记了,师兄还获得万岁爷加封明威将军的尊号,这可是极为显贵的尊号,有和没有差别可大着呢!”
朱道临听完大为放心,低声致谢便回到正堂后的茶室,刚要举起茶杯润润喉咙,鸣锣开道的声音隐隐传来,周围亲友立刻激动地站了起来。
唯独朱道临显得镇定自若,居然还抓紧时间连续喝三杯茶,这才施施然站了起来,整理了仪表,随即在大家的催促来到大门前方台阶。
锣鼓声越来越响。
八名衣裳鲜亮威风凛凛的锦衣力士,高举明黄色皇家旗幡和钦差大旗走在前面,两百多铠甲锃亮的羽林卫骑兵,护卫在长长的马车队伍两侧,沿着平坦宽阔的大道,缓缓穿过虎山庄园向北进行。
大道两旁跪满了成千上万鼎香膜拜的工匠民夫和商人,每个人都无比的虔诚,觉得这不仅是小朱道长个人的荣耀,也是整个虎山庄园和紫阳观所有人的荣耀。
充任钦差的新任南京镇守太监吴景贤此次不但带来钦差的仪仗,还带来象征皇帝亲临的皇家仪仗。
如此浩荡天恩极少人能够获得,初涉官场的四品武官朱道临竟然得到了,把站在大院门外盛情恭迎的玄青道长和玄岳道长等人吓得不轻,略微商议之后,立刻派五师弟玄方道长返回院内正堂,询问朱道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道临知道这是吴景贤和内廷几位大太监鼎力相助的结果,也是崇祯皇帝为了从自己手里多拿些枪炮银子而特意做出的高姿态,可这些极为隐蔽而且关系到皇家面子的事,怎么可能说出来?
所以朱道临只能含糊其辞地告诉五师叔:“皇帝这么做,很可能是定决心重建水师,开展海运,所以才对弟子寄予厚望。”
玄方道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重建水师,重开海运,哪一项不要花上百万两银子?江湖上传说,当今圣上是大明开国以来最穷的皇帝,看来确实是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啊!”
“好了,钦差仪仗马上就到了,你得打起精神来,我到大门口去,和你师父师伯们一起迎接,这是关系到我紫阳观面子的大事,皇恩浩荡,绝不能失了礼数。”
钦差仪仗很快到来。
整个宣旨的仪式非常隆重,一道道冠冕堂堂的礼仪程序极为繁琐,持续时间远比朱道临预料的还要长得多,若不是小太监吴明城在他身侧不断提醒,朱道临肯定要犯错出丑,整个表现还不如跪在他身边获得四品诰命夫人敕封的妻子夏玉颖。
山呼万岁完毕,身穿大太监蟒袍的吴公公身穿四爪大红蟒袍的勋贵魏国公隆平侯忻城伯等人一拥而上,满面春风地向朱道临连声祝贺。
开平王常遇春的嫡系后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常延龄,也借此机会正式与朱道临认兄弟。
一旁的玄青道长等人满脸荣光,不停向络绎上来道贺的达官显贵作揖答谢,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
玄岳道长眉飞色舞地连说大喜临门,二师伯玄玑感叹天恩浩荡,五师叔玄方最为耿直,直言紫阳观终于有了自己深厚的人脉,发展壮大指日可待,似乎全然忘记了他们几个当初联合起来反对朱道临出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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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八章 黄金白银
颁布诏令的仪式极为正式和隆重。
新晋南京五军都督府四品指挥佥事、提督南京火器厂营造事务、明威将军朱道临举行的答谢宴会同样隆重盛大,不但一口气摆下五十大桌丰盛宴席,还送出去近万两银子的谢仪,结果自然是热热闹闹,皆大欢喜。
黄昏时分,朱道临和紫阳观的道长们送走了所有来宾,一同站在虎山庄园大门口,相视而笑。
喝得醉醺醺的玄青道长等人听朱道临说继续摆酒畅谈,话都不答立一声立即转身而去,唯独玉虎、玉龙等师兄弟兴致勃勃地跟随朱道临回到正堂继续喝。
同样获得奖赏的下人们,欢天喜地摆上酒宴。
精神振奋的朱道临连连举杯,向所有师兄弟致谢,师兄弟们热情回应,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不少人希望跟随朱道临进入军中搏个前程,朱道临都爽快地答应下来了,可是天还没黑,本来就有七八分酒意的28位师兄弟,已被酒量奇大且诡计多端的朱道临喝趴下大半。
剩下来的几个也好不到哪儿去,由于担心都醉倒了耽误事情,惹来师父们的惩罚,他们只能忙不迭地向朱道临求饶,或扶或扛,把醉倒的师兄弟送出院门,用马车拉回紫阳观道院,喧闹了一天的虎山正院终于清静下来。
朱道临沐浴更衣完毕,和几位爱妾一起,陪伴新鲜出炉的四品诰命夫人到后花园的祭堂,给列祖列宗上香,向小影逝去的父母祷告。
由于太过激动和劳累,小影上香回来就沉沉睡去。
细心的朱道临吩咐小丫鬟不要叫醒小影,悄悄前往西苑,陪徐拂说话。
正好住在东苑的如烟也过来找徐拂聊天,三个人略微商议,便取来果酒和小吃,拿出古筝、琵琶和长笛,一同弹琴。一同喝酒,欢欢喜喜共度良宵。
次日天还没亮,朱道临继续出现在紫阳武馆的高台上,一动不动地观察三百余弟子整齐列队绕场奔跑。脑子里却在筹划三个小时后举行的博孚钱庄股东会议,暗自决定再次向博孚钱庄借贷3年期的100万两银子,用于修建1.5公里江堤、金川河口大码头、中转库区和大型商品交易市场。
在此之前,朱道临已经向博孚钱庄借贷了60万两银子,期限也是2年。月息为1.5%,用于固山铁城的修建。
这个贷款利息在整个大明朝算是非常低廉非常公道的,算起来年息仅为18%,仅比博孚钱庄对外贷款的年利率少两个点。
博孚钱庄早在两个月前就已张榜公布存贷利率,开创了大明帝国有偿储存、通存通兑的先河。
博孚钱庄严格遵照共同讨论通过的《存贷业务管理制度》行事,并郑重告知天下:博孚钱庄实施抵押借贷和担保借贷两种制度,借贷期内所有事宜均以双方签订之借贷契约为准,利率一经确定不再变动,更无利滚利的情况发生!
博孚钱庄将严氏家族借贷25万两银子购置石头山东麓工部废弃作坊建造碾米厂、紫阳观为建造大型医馆借贷20万银子、南京军械厂借款60万两银子修筑固山铁城的消息陆续散布出去,很快引发积极的市场反应。
原本抱着大量银子观望的中小地主和富商们。在有息储蓄政策的刺激下,纷纷把埋在家中地下的银子整窖整窖的挖起来存入博孚钱庄,选择半年至5年不等的定期储蓄方式,换取3%—8%的年存款利息。
至此,大明朝诞生了依靠存款利息过日子的“食利阶层”。
有本事有门路但苦于手头资金不足的中小商人和作坊业主们,纷纷前往博孚钱庄总号和各分号,详细了解贷款利息、期限和契约规则。
120多名作坊业主和中小商人在拥有抵押或者找到担保之后,顺利获得博孚钱庄1年至3年期限的中小额贷款,月息为1.5%—2%,仅为大明各地钱庄最低借贷利率的30%。而且契约公平,条款清楚,引发社会各阶层的强烈反响。
半个月时间不到,博孚钱庄南京总号和七个分号的贷款总额激增170万两银子。而三个月来的存款总额迅速突破1,000万两银子,达到了创纪录的1,050万两,而且还在缓慢增长中。
七大分号每天下午五点,都要派出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护送装载白花花银子的特制解款马车,前往博孚总号存放。原本张德义开玩笑说恐怕永远也装不满的博孚总号两座地下银库,如今已经被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黄金占据了四分之三。
面对博孚钱庄资本扩张高速发展的大好势头,之前从未遇到过这等情况的股东们没有感到喜出望外,反而是慌张失措,深恐存款太多贷款太少而导致巨额亏损,群策群力加强放贷宣传的同时,一致要求朱道临帮忙出点子。
朱道临听到存款总额竟然超过千万两白银后非常惊讶,经过反复思考,他才明白这样一个事实:
大明帝国其实并不是没有钱,没钱的是制度腐朽、贪婪败坏的中央朝廷和各级衙门,是被文臣们利用圣人之言、被曲解的历史和“煌煌大义”死死约束的皇帝!
大明朝也不是白银紧缺,流通紧缩,而是全天下的财富基本都集中在了地主富绅和世家门阀的银库里,在以工商业主和各级胥吏为主的中产阶级手里,整个社会的财富观还停留在千年之前。
持有的黄金和白银的人都藏着捂着以防万一,绝大部分都没有进入流通领域,越是乱世越是如此,而现在大明天灾不断,外有东虏扣边,内有甘陕民乱流窜中原,正是乱世将起的征兆。
朱道临推断,博孚钱庄坚固地库里的千万两白银,不到金陵三百里范围内现有黄金白银存量的百分之五!
朱道临甚至恶意地想象:六月初六的黄河决堤淹没了四个府数十个县,也淹没了无数家庭地窖里、墙角里和坛子里的千万两黄金白银,其中恐怕绝大部分已被垮塌的房屋和洪水带来的泥沙长久埋没。
如今仍在不断暴乱、不断平叛的豫南、淮北和鲁西十几个县,战火烧毁、被穷凶极恶抢掠和失散埋没的黄金白银,至少也有五百万两以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