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成亲
沈家的院子,破天荒的张贴起喜字,和火红的灯笼。
江淑花逢人便说和大侄女和好如初,自己如何如何不计前嫌,给了多少贵重嫁妆,当然,最让她津津乐道的就是那五十两的聘礼。
看着邻里羡慕的眼神,江淑花的虚荣心得到极大地满足,鼻孔都要翘到天上去。
沈秀坐在闺房的窗台边,冷冷的看着江淑花忙里忙外,嘴角勾起深深的讥讽。
“跟狗一样。”
当初在沈弦家门前下跪的场景,如梦魇一般萦绕在沈秀心头,婚礼上的对赌羞辱,更是入骨三分。
‘咕咕咕’
羽翅皆雪白的鸽子,拍打着翅膀落在窗台,鸽子腿上系着一个小竹筒。
沈秀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抓过鸽子,将竹筒里的信纸取了出来。
展开蜷曲的纸片,沈秀眼中有了一抹光亮。
吾妻沈秀轻启:林家走到末路,我早已预料,走时没能带上你一起实属无奈,都是沈弦那贱人心机叵测,我也是害怕连累了你。
听闻沈弦将要补办婚礼,这实在是我们报仇的大好机会。
林家虽然没了,但是为夫临走时带了许多盘缠,够我们衣食无忧,等到报仇之后,我们便做一对比翼鸳鸯,远走高飞。
请吾妻收到信后,来老渔村一见。
——林仕洪亲笔。
自从被林家退婚之后,沈秀就再也没见过林仕洪,现在突然收到他的信,心里萎靡的火焰顷刻间熊熊燃烧起来。
“他唤我妻子……哈哈哈,林哥哥唤我妻子……哈哈哈。”
沈秀身体颤抖着扶住床沿,略显病态的脸上泪水肆留,又哭又笑,状若癫狂。
……
五月初五,黄道吉日,宜搬迁,娶嫁。
沈弦大伯家门前热闹非凡,村里人都知道今天沈弦将要补办婚礼,将门前问的水泄不通。
早在前一夜,沈弦便来到大伯家,请了胭脂铺里的老板娘,帮她描眉画鬓。
精致的云鬓,别着银质的蝴蝶发饰,薄如蝉翼的翅膀随着举止抖动,如偏偏起舞。
火红的霞帔用蚕丝缝制的‘喜’字和鸳鸯花纹融为一体,喜庆又不显得俗气。
这发饰和霞帔都是许晚晴送来的,沈弦定是舍不得定做这些。
而江淑花看着沈弦如此值钱的穿着打扮,心里忍不住暗暗盘算沈弦到底得了多少赏金。
“吉时已到!”门外的司仪高高喊了一声。
村里有名的红娘被赵大娘请来,牵着红线系在沈弦的手腕上,然后拉着她往屋外走。
大红盖头蒙着头,沈弦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一步一步走向门外,一阵阵敲锣打鼓的声响传来,沈弦的心也随着节奏噗通噗通的跳。
“沈弦啊沈弦,这次你可真的是嫁人了。”
沈弦暗自说了一句,眼睛留下喜悦的泪水,来到这个时间之后,虽然经历了许多麻烦,但也幸运的遇到了他。
“娘子,上花轿吧。”
温柔的声音传来,然后沈弦便看见自己的腿翘在空中,被赵铁树用公主抱送进了花轿。
“哦!新娘上花轿喽!”
不知道是谁热闹的喊了一声说,村民便都跟着起哄。
江淑花喜笑颜开,找了短工将准备的嫁妆从院子里搬了出来,然后还臭显摆的当着村民的面打开。
为了这份嫁妆,江淑花可谓是下了血本,将自家地契抵押出去,才借了银子置办嫁妆。
“看看,看看,这就是我沈家的排场。”
沈谷嘚嘚瑟瑟的吆喝两声,然后才命人将东西抬起来,然后跟着迎亲的队伍走了。
远远看着送亲的队伍走远,江淑花迫不及待的冲进院子,直接扑倒在赵铁树送来的聘礼箱子上。
沈谷走进来看见箱子,一脸的喜色,“你说这赵铁树倒也不傻,还知道将银子换成铜钱,不然也装不下这么大一箱子。”
“那是自然,他要真直接拿着一锭银子过来,还要被人笑话。”
江淑花搓了搓掌心,乐呵呵的打开了箱子。
“这,怎么是棉花?”沈谷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一把扯出棉花,底下空空如也。
江淑花笑容僵在脸上,此刻就算脑子缺根弦也知道直接被耍了!
“沈弦!老娘跟你势不两立!啊!!!”
一阵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江淑花怒气冲冲的追出院子,想要去找沈弦算账,结果刚一出院门便迎面撞上收债的刀哥。
“呦,两位都在,你们这聘礼也收了,该还钱了吧。”
江淑花脸色一变,磕磕绊绊说道:“刀爷,我……我被那小贱人耍了,她给我的不是五十两银子,而是五十两棉花。”
刀哥脖子来回转了一圈,骨头咯噔作响,他呲牙露出威胁的笑意,“这老子就不管了,钱是你借的,若是还不上便拿宅子抵债吧。”
说罢刀哥一挥手,“弟兄们,把这两个人赶出去。”
“好嘞刀哥。”
四五个刀疤狰狞的手下一拥而上,像丢麻袋一样吧江淑花丢在马路上,沈谷也被踹的连滚好几个圈。
“作孽啊,作孽啊!”
江淑花趴在地上,头发散乱,像是一个疯婆子。
话说两头,各表一枝。
沈弦坐在花轿里,心里估摸着江淑花也该追上来了,今天她可是特意摆脱方捕快镇场子,若是江淑花敢追来,多半会被以寻衅滋事的罪名带走,几天牢饭是少不了的。
结果花轿眼看着到了家门口,也没讲江淑花追上了,沈弦不由得有些奇怪,这俩人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主啊。
“不对劲,指不定在哪憋着坏呢!”沈弦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新娘到!迈火盆!”
迈过熊熊燃烧的火盆,象征着消灭霉运和邪祟。
赵铁树穿着一声红袍,胸前斜斜挎着一朵大红花,目光中饱含神情和期待。
“各位乡亲,各位父老,此二人进入珠联璧合,载明鸳谱,但双方父母皆不在场,这拜高堂可就免了。”
司仪在拜堂之前说明缘由,然后便继续主持婚礼。
徐芸和江浣面露唏嘘之色,徐芸感叹道:“两个苦命的孩子,希望以后平平安安。”
江浣目光中浮现一丝遗憾,他喃喃到:“若是铁树与常人无异,我真想把他培养成我的衣钵弟子,成我未竟之业。”
第九十二章 圆房
未竟之业四个字让徐芸陷入回忆之中。
当年江浣也是鲜衣怒马如今成,想要匡扶朝政,结果却被朝堂倾轧弄得失意而归。
徐芸目光幽幽投向喜堂,看着正在拜天地的赵铁树,心里感慨万千。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能感受出来赵铁树的学习能力极快,而且一副赤子之心。
可这直来直去的性格,是不能再波澜诡橘的朝堂站稳脚跟的。
许晚晴没好气的瞧着这对发愁的夫妻俩,“我说你们呐,人家小夫妻说不定只想在家过过小日子,你们就算想要传承衣钵,人家未必愿意呢。”
此话一出,江浣讪然一笑,“也是,也是,是江某杞人忧天了。”
沈弦家的院子本就不大,邀请了几位相熟的宾客之后,更显得拥挤,至于看热闹的人都只能在门外看看。
赵大娘忙前忙后,在自家院子架锅炒菜,然后又端到沈弦家的宴客桌上,亲眼看着两人拜完天地,露出朴素的笑意。
而作为花童的周品言,一边撒着花,一边盯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酱烧鸭,馋的直流口水。
礼成之后,江浣第一个起身,高声说道:“看今日桃花灼灼,新郎英俊像小生,新娘生美似花互,今年来请食甜茶,明年抱孝生相看。”
一句话包含了夸赞和祝福,博来一阵阵叫好声。
赵铁树和沈弦默契的行礼道谢,“多谢先生吉言。”
今日上了花轿,拜了天地,便是真真正正嫁为人妻,沈弦联系滚烫泛红,心里又开心又紧张。
“新婚之礼已成,请新娘入洞房。”
司仪一阵高喊,赵大娘手拍的啪啪响,起哄着将沈弦推入熟悉的卧房内。
而赵铁树则要陪着宾客饮酒,只能恋恋不舍看了小媳妇一眼。
院子里,一张圆桌七八个座位,来的都是熟悉的人。
江浣夫妻二人,许晚晴,周品言,赵大娘,几个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酒水饮了一杯又一杯。
房间内,沈弦听着外面的喧闹声,心里有些痒,也想凑热闹。
悄悄掀起盖头的一角,美滋滋的看着自己装扮的焕然一新的小屋,崭新的家具,红色的帘幔,桌上点的红烛,处处透着喜庆。
当她的目光,落在沈家送来的嫁妆上时,目光不由变得疑惑。
她上花轿前依稀记得,大伯家之准备了三口箱子,现在房间里怎么多了一口箱子。
三口木箱款式一样,都是四四方方的,看崭新的程度分明是一起打造的。
“有问题。”
沈弦目光渐沉,今日补办婚礼,她就已经做好了有人捣乱的准备,虽然江淑花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发难,但是沈秀可是一直不见踪迹。
当初沈秀大婚,沈弦可是当众拆台坏了她的好事,今日婚礼,沈秀怎么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从床沿站起身来,沈弦对着箱子轻轻摇晃,有三口箱子或多或少都会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唯有一口箱子,十分沉重,很难晃得动。
“该不会是什么机关暗器吧。”
沈弦暗自嘀咕一声,放弃了打开箱子的想法,她觉得这个箱子肯定有问题,明天要给她搬到开阔的地方打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面的酒席渐渐停了。
江浣喝的脚步踉跄,被徐芸扶回家去,许晚晴也好不到哪去,喝的脸颊通红,被桃儿搀扶上了马车。
赵大娘没喝什么酒,笑呵呵的推着赵铁树进了洞房,然后外面关上里里外外的门回了自己的家。
听着脚步声渐渐靠近,沈弦心慌意乱,当初被迫接盘,一直都没让赵铁树碰自己,如今自己心甘情愿的举办婚礼嫁给他,可不能和之前一样了。
可是……可是……听说很痛诶!
盖头底下,沈弦的小脸纠结成一团,触不及防的,盖头被掀开,露出一张目含秋水,似嗔似羞的脸。
“娘子,你好美。”
沈弦平日在家里仗着天生丽质,从来都是屋面朝天,今日精心施了粉黛,让赵铁树眼中满是惊艳。
“相……相公。”
沈弦羞羞答答喊出这两个字,然后慌里慌张的抢过盖头捂在脸上,煞是可爱。
而赵铁树的眼神里露出一种深深的欣慰,他温柔的保住沈弦,在她耳畔说道:“娘子,你终于愿意叫我相公了。”
他的语气有开心,又踏实,仿佛是了了一桩心事一般。
沈弦微微一愣,心中浮起些许歉意,她先前觉得自己并非原主,或多或少保持了一些距离,可对赵铁树来说,自己一直都是他的小媳妇。
“相公……我们圆房吧。”
沈弦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赵铁树的腰,头埋在他怀里再也抬不起来,发红的耳垂显示她的慌乱,这句话可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赵铁树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中透着困惑,“娘子,圆房是什么?我们的房子是方的啊。”
“???”
这一番话,让沈弦顿时觉得脑子一晕,赵铁树居然不知道圆房是什么,怪不得之前都老老实实的。
细想之下,沈弦有觉的合理,赵铁树独自长大,这种事没人教他,这个世界又不想现代,有那么多热心肠的‘老师’真刀真枪的教训。
可是……难道要我主动吗!
沈弦心中羞愤不已,但是看着赵铁树迷茫的模样,又不能让他这么糊里糊涂过一辈子。
慌里慌张的放下帘幔,吹灭红烛,沈弦将滚烫的红唇覆在赵铁树的唇上。
就像是风吹着落叶归根,又像水顺着河道蔓延,沈弦引导着赵铁树去了没去过的地方。
月色打翻了珠帘,是一夜春宵苦短。
……
清晨。
春风不解风情,将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赵铁树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难得没有早起,抱着怀里的温香软玉,舍不得放手。
沈弦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感觉到一只打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昨夜火热又滚烫的一幕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呜呜呜,救命,我怎么能这么主动,我怎么能用这么羞人的姿势。
心里狂抓了半天,沈弦蒙着被子发出小猫发威的声响,看的赵铁树一愣一愣的。
第九十三章 状告杀人
早饭是枣红色的酥脆油条,配上一颗茶叶蛋,小米粥熬得恰到好处,入口即化。
沈弦将面前的早饭吃的干干净净,才发现赵铁树一直盯着她的嘴角看,且蠢蠢欲动。
‘吸溜。’
迅速将嘴角的米粒暴风吸入,没有给赵铁树可乘之机。
赵铁树的动作僵在半空,一脸的遗憾。
吃饱喝足,沈弦的目光重新放在那口奇怪的大箱子上。
“赵……呃相公,我觉得这口箱子有问题。”
听着沈弦彻底改口,赵铁树眼里满是欢喜,随即顺着沈弦的纤纤玉指看向箱子。
“怎么多了一口箱子?”
赵铁树回忆着昨日迎亲的场景,也觉着是三口箱子。
沈弦思来想去,觉得如鲠在喉,她缓缓说道:“昨日我们给了江淑花五十两棉花,她到现在都没有上门撒泼,我觉得不对劲,该不会是这箱子了藏着什么机关暗器吧。”
赵铁树一听这般推测,脸色迅速严肃起来。
“我来将它搬走。”
沈弦轻轻扯住他的衣袖,想了想说道:“咱们不如把这个箱子搬到县衙去,让县官做个见证,里面如果真的有机关暗器,也能制江淑花一个杀人未遂的罪名。”
对于江淑花,沈弦丝毫不会心软,她现在担心的是,这口箱子到底是不是江淑花掺进来的。
毕竟想害自己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下落至今不明的沈秀。
赵铁树沉稳的点了点头,“还是娘子想的妥帖,咱们这就进县城吧。”
‘咚咚咚。’
夫妻二人活音刚落,门外便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沈姑娘在家吗?”
一声叫喊传到沈弦耳朵里,她和赵铁树对视一眼道:“是方捕快。”
带着些许疑惑,赵铁树打开小院的门。
门外方捕快带着四五个捕快站在门外,脸色有些怪异,又有些不可置信,探着头朝院子里看了看。
“方捕快,这么早过来难道是昨日的喜糖没拿够吗?”沈弦笑着打趣道。
方捕快讪笑一声,脸色渐渐严肃,“沈姑娘,方才有人匿名在县衙递了一张诉状,说你和赵兄弟在家里杀了人。”
“什么?杀人?”
方捕快突如其来的话让沈弦有些蒙了,自己怎么就杀人了?谁这么缺德在这里搞恶作……
不对,沈弦眼神一寒,突然打了个冷颤,想到了那口箱子。
方捕快看着沈弦脸色急转直下,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试探性问道:“沈姑娘,难不成你真的……”
“胡说,我娘子怎么可能杀人!”
赵铁树向前一步,隔绝了方捕快的视线,眼神中韵着深深的怒意,在他看来,这些捕快又在没事找事,就像当年杀了牛伯的官兵一般。
“相公,你先冷静。”
沈弦安抚了一句,才看向方捕快缓缓说道:“方捕快,我自然没有杀人的,但是有一件奇怪的事,多半和人诬告我有关。”
“哦?奇怪的事?”方捕快的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心里同时也对沈弦保留了怀疑,剿匪的事情他从县官那里知道了来龙去脉,深知沈弦的厉害之处,生怕被她带偏了。
沈弦深深点了点头,目光凝重,“昨日我拜托方捕快镇场,你当时也在迎亲的队伍里,你可记得沈家给了几箱嫁妆。”
顺着沈弦的话,方捕快思绪翻飞,想起了昨日江淑花和沈谷打开箱子臭显摆的样子。
“我记得是三箱,一箱布匹,一箱胭脂水粉,一箱杂物。”
见方捕快记得如此清晰,沈弦心中稍安,她深吸一口道:“但是昨晚,我发现房间里有四口箱子,多出来的那一口十分沉重,我怀疑里面装了什么机关暗器,所以没有打开。”
此刻沈弦心中有些膈应,担心箱子里真的装的是尸体,跟尸体同处一室,过了洞房花烛夜,这也太恶心了。
赵铁树眉头拧紧,一双拳头紧紧握住。
听完沈弦的描述,方捕快也觉得箱子里肯定有名堂,但是也不排除是沈弦在编故事。
“既然如此,我们就把箱子抬到县衙去,真相究竟如何,还是请县官大人定夺吧。”
“好,我们也正有此意。”沈弦当即点了点头。
方捕快差了其他捕快,去村民家借了牛车,然后几人一起将箱子抬到了牛板车上。
跟着牛车晃晃悠悠到了县衙,陆县令看着堂下的箱子,露出不解。
“这是什么意思?”
方捕快三步并做两步上前,附在县令耳边,将事情的始末讲了出来。
听完之后,陆县令抬头,笑着看向沈弦,“所以沈姑娘的意思是,有人陷害你们,而这箱子里很有可能就是尸体。”
“正是如此。”
沈弦又看了一眼箱子,心里蒙上一层阴影,怎么想怎么膈应。
陆县令大手一挥道:“那就打开箱子验一验,若不是尸体,那就是有人诬告你们,若真是尸体,就请仵作验一验,看看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
使了个眼色,陆县令命方捕快去开箱子。
方捕快的手刚刚碰到箱子,沈弦便连忙叫停了他。
“方捕快慎重,万一里面是机关暗器怎么办。”
说完,沈弦看向县官,慎重道:‘大人,我看着箱子还是从外面先拆下一块来,看清里面的布置再打开也不迟。’
“也好,就按沈姑娘说的办。”县官也觉得这样跟加稳妥,当即同意。
随后方捕快找来羊角锤,将箱子外嵌的钉子给一颗颗拔下来。
当第一块板子落地,箱子里面赫然露出一截衣袖来,在场的人脸色为之一变。
方捕快装着胆子低头一看,发现里面不但有尸体,还有机关!
“大人,这女子头上缠着机关。”
“什么!快继续拆,小心别触碰机关!”县官顿时紧张起来,里的老远。
沈弦心中骇然,尸体里居然还藏着机关!凶手这是打算赶尽杀绝吗?
这般狠辣的手段,一看就不是出自沈家,江淑花那个婆娘虽然蛮横,但是绝对没有胆子拿人命做局。
方捕快小心翼翼的又拆下侧面两块板子,才看清箱子里的女子脖子上缠绕着一跳金属线。
金属线的末端连着箱子的盖子,只要一开箱子,金属线就会割进女子的脖子里。
“好狠的心思!”
第九十四章 疯了
沈弦看到那条线,立即明白了凶手的想法,心中惊骇不已。
凶手既然做了这种设计,说明里面的女子还未断气,多半是被药物控制了。
昨日若不是她留了个心眼,打开箱子的一瞬间,恐怕里面的人便要血溅当场,到时候官兵来查,不管是不是被陷害,人都死在她手里了。
“快,把金属丝剪断,把人先拉出来!”县官连忙指挥道。
方捕快小心翼翼用铁钳剪断金属丝,将里面的女子从侧边拖了出来。
人一捞出来,沈弦有些愕然,“怎么是她?”
沈弦有想过,设计自己的人可能是沈秀,毕竟这口多出来的箱子和另外三口箱子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出自同一家匠人之手,也只有沈家才知道是在哪打的。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里面躺着的人是沈秀。
而能把沈秀轻松抓起来装进箱子里的人,沈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那便是林仕洪了。
自己和沈秀有仇,群里人有目共睹,如果沈秀死于自己只手,那便有理说不清,毕竟自己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条件。
“大人,她还活着。”方捕快试了沈秀的脉搏对县官说道。
“来人,打通凉水,看看能不能泼醒她。”
县官一声令下,一桶凉水浇在沈秀头上。
只见沈秀打了个寒颤,慢慢悠悠的醒了过来。
“我这是……”醒来的沈秀想撑起身体坐起来,但是手脚酸软无力,又摔了回去。
陆县令见她醒了,当即拍响惊堂木,“沈秀,本官问你,是谁把你弄晕,装进箱子里,要至你于死地的。”
沈秀听见县令的话,脸上露出一丝茫然,她躺在地上仰起头往后一看,便看见她最不想看见的脸。
“大人,是她!”沈秀缓缓举起手,指向沈弦。
赵铁树努力克制心里的怒意,冷声问道:“若不是我娘子谨小慎微,你现在都已经身首异处了,为何还要血口喷人?”
沈弦也深深的看着她,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她想知道为何林仕洪这般狠心,沈秀还要帮着他对付自己。
“血口喷人?除了她还能有谁!”沈秀眼中透着厌恶,继续说道:“大人,昨日她大婚,我是存了破坏她婚礼的心思,但是她刚刚来到沈家梳妆,便派人打晕了我,将我撞进箱子里。”
沈秀话音一落,便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嗤笑。
县官视线看向沈弦,静观事态发展。
“你笑什么?”沈秀冷言相对。
沈弦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我笑你被人利用,甚至都不知道利用你的人是谁,还卖力的做他的牵线木偶。”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秀勉强坐起身子,脸色难看。
“我的意思是说,你的林哥哥在箱子里做了机关,把你装进箱子送到我家,只要我打开箱子,你就死在我手里了你知道吗?”沈弦流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将事情揉碎了说给她听。
“不可能,这不可能!林哥哥怎么可能杀了我,他说要带我远走高飞,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
愤怒让沈秀恢复了几分力气,艰难的站起身来,用力的嘶喊。
县官轻拍了一声惊堂木,心中以有判断。
“沈秀,如果说沈弦要害你,断然没有把你装进箱子里带回家的道理,试问谁会在家杀人,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在箱子里精心布置机关。”
抖了抖桌面上的诉状,县官又道:“而且有人状告沈弦在家杀人,若不是始作俑者,谁又会知道你会死在沈弦家中,你今日能保住性命,全靠沈弦细心,你该谢她才是。”
“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你们是一伙的!”沈秀捂住耳朵,发丝粘黏在一起不停地甩动,狼狈不堪。
她带着深深的哭腔,嗓音嘶哑的喊道:“林哥哥!你在哪里!你快带我走啊!不要把我丢在这里,他们都在欺负我!”
看着这一幕,沈弦对沈秀所有的厌恶都渐渐放下了,更多的是可怜。
被一个渣男骗成这样,最后还对他深信不疑,等渐渐接受了事情真相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沈秀,本官问你,林仕洪在什么地方,他嫌疑最大,本官要拿他归案,也好让你跟他对质。”
县官本想接着沈秀的口,将林仕洪这个漏网之鱼抓捕归案,哪知沈秀狠狠的啐了一口,发狂道:“狗官,别想抓我林哥哥,你们都不安好心,不安好心!”
沈秀张牙舞爪的朝着陆县令扑过去,好在方捕快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狗官,贱人,啊哈哈哈。”
沈秀疯疯癫癫,又哭又笑,和疯子没有什么两样。
沉沉叹了口气,沈弦也不想在跟沈秀纠缠下去了,“县官大人,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还是早些退堂吧,也好通知沈家人把她接走。”
县官眉头紧皱,眼看着从沈秀这也不可能问出什么来,无奈点点头道:“说的在理,退堂!”
没有在理睬状若癫狂,喃喃自语的沈秀,沈弦和赵铁树挽着手臂离开了县衙。
迎面一阵冷风,沈弦心里一片生寒,人究竟该坏成什么样子,才能这般冷酷无情,将曾经的未婚妻害成这样。
赵铁树目光凌厉的在周围扫过一圈,轻轻拦住媳妇的肩膀,沉声道:“娘子你放心,我迟早会抓到这小子的。”
“嗯,咱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时,已经接近午时,匆匆吃过午饭之后,沈弦便准备了一些糕点,陪着赵铁树一起去了青溪书院。
一来是为了让赵铁树继续读书,二来是感谢前段时间徐芸和江浣对他们的照顾。
青溪书院的小桥流水,入目心旷神怡,将早上的坏心情随着水流卷走,沈弦心态缓和不少。
阳光明媚,岁月正好,人还是要向前看。
敲了敲书院的们,沈弦收拾好心情,露出古灵精怪的笑脸。
书院的孩子们听到有糕点吃,一窝蜂地冲出来,欢声笑语又响彻在这方天地。
幽远的山林里,林仕洪杵着拐,深深的看了一眼永乐村的方向,露出阴恻恻的笑意。
“给我等着,咱们的事情,还不算完!”
第九十五章 牛得很
时光仿佛一抹吹风,卷着三两缕柳丝带来了炎炎夏日。
六月初一,天气正炎热。
沈弦站在院子里用扁担拍打着并不算厚的春被,打算将它晒一晒,待到明年再用。
可爱的鼻音哼唱着流行歌曲的小调,沈弦的心情正好。
林家的事情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林仕洪销声匿迹,听赵大娘说沈谷家的宅子被放贷的收了去,江淑花也被摔伤。
一家三口搬回了村外的茅草屋,那里是沈家的老宅,如今已经残破不堪。
再加上沈秀犯了疯病,沈谷家的日子更是雪上加霜,根本无暇再来找沈弦的麻烦。
没了烦心事,沈弦这小半个月过的有滋有味。
除却野味不断,银子也越攒越多,都不必为交麻将馆的费用发愁。
而赵铁树学习的进度也越来越快,仅仅一个月,便学了别人好几年的量,让江浣叹为观止。
一串清脆的敲门声传来,外面响起熟悉的声音。
“沈姑娘,今天是你的升段战,两个时辰后开始,可莫要耽搁了。”
“知道了,我今天一定准时到。”
隔着门喊了一声,沈弦继续手里的事情。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她也没有闲着,麻将馆的切磋战一直在安排,升段战也打了好几次,如今她的排名已经在麻将馆升到第五名了,今天再升段,便到了第四名。
系统的天梯榜上,又解锁了几个人,都是县城里的老先生,分别是县城麻将馆排行榜上的八至六名。
随着连续三人的解锁,沈弦的气运也壮大几分,平日里的切磋战更是难逢敌手。
沈弦的名气也渐渐在县城的麻将圈子传扬开来。
太阳渐渐挪到正中央,午饭的点到了。
简单的吃了一盘青椒炒肉丝,沈弦便收拾一番奔着麻将馆去了。
麻将馆的小楼依旧,清风流水诗情画意。
在明月姑娘的引领下,沈弦进到顶楼的雅间里,令她意外的是,这次的对手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大爷,而是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小胖子。
“这位是县城牛家的公子,牛德恒。”
介绍完牛德恒之后,明月姑娘有介绍沈弦道:“这位是永乐村沈弦。”
做完介绍之后,明月姑娘露出礼貌性的笑容道:“请两位遵从麻将馆规则进行切磋比试。”
等到明月姑娘退出去之后,沈弦打量起这个名字牛得很的牛德恒。
小胖子吃的膀大腰圆,一张肉脸圆滚滚,身上穿着土豪金的精致长服,看着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小胖子选的雅间背阴,房间里较暗,房屋的挂壁上燃着等,烛光映照在沈弦的脸上。
常言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
小胖子牛德恒眼睛定在沈弦的脸上,再也挪不开分寸。
沈弦不喜欢这种猪哥的眼神,刚要出口点心,便见这小胖子眼泛喜色说道:“我家是县城的大户,有的是银子,你要不要嫁给我,我喜欢你这样的美人!”
“不要。”沈弦翻了翻白眼,直接拒绝。
牛德恒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显然此人平日里没少用这招勾搭姑娘。
见平日里无往不利的法子没了作用,牛德恒反而泛起得意之色,大大咧咧的说道:“你知道我爹是谁吗?他可是……”
不等牛德恒说完,沈弦便歪头打断道:“你爹是谁你娘没告诉你吗?”
牛德恒话头一段,险些岔过气,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叫喊道:“你别给脸不要脸!”
沈弦见他喜形于色,便知道这家伙是个二百五,她幽幽的指着自己的云鬓说道:“我已经嫁人了,你还说一些荒唐话,到底是谁不要脸。”
哪知牛德恒不但无动于衷,还大言不惭的叫嚣道:“那又怎么了,我牛家有钱有势,就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再长乐县谁敢得罪我!”
‘蹭’的一声,雅间的门被拉开,门前明月姑娘露出一张冷冷清清的脸,“牛公子好大的架子,不知道我这麻将馆的规矩你放不放在心上?”
牛德恒:“……”
麻将馆的规矩是摄政王设立的,麻将馆更是官府设立,地位极高,在这里就算他爹来了也不敢嚣张。
见牛德恒瞬间怂了,沈弦直接掩嘴笑出声来,她笑吟吟的看向明月姑娘问道:“明月姑娘,此人不遵守跪地滋事挑衅,今日的晋级赛是不是算我赢了。”
“那是自然,规矩就是规矩。”
平日里始终笑如春风拂面的明月姑娘,生气气来竟然也是这般好看,沈弦心中赞赞称奇,甚至有一种想和明月姑娘贴贴的想法。
明月姑娘转过身来,向身后两名棋牌手赔礼道:“抱歉了二位,这场比赛临时取消,接下来我会优先安排两位的切磋赛。”
“无妨无妨。”
两人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摆摆手也没放在心上。
牛德恒丢了面子,心里很不服气,他一双肉眼挤在一起,气冲冲的说道:“咱们走着瞧。”
沈弦不屑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样的话她听得多了,上回这么嚣张的林家,都已经从永乐村除名了。
“抱歉了,沈姑娘,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牛德恒口出狂言,反倒是害的明月姑娘在这里不断道歉。
“没事的明月姑娘,这世上无聊的人多了去了,你别放在心上。”
快慰明月姑娘两句,沈弦离开了麻将馆,至于牛德恒的威胁,很快便抛在脑后。
虽然麻将馆的比赛取消,但是段位却上去了,没打上麻将的沈弦有些手痒,回家之后便点开系统的挑战赛刷起砖石来。
有了之前的教训,沈弦再也不敢偷懒,只要得闲就会打开系统刷砖石,就算暂时用不上也可以先放在那里,也好过需要的时候没有。
而与此同时,县城牛家的大院里,牛德恒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着喊着要睡沈弦。
牛府的丫鬟闻之色变,暗道又要有姑娘倒霉了。
头发花白的牛家祖母,心疼的直跺脚,“好孩子快起来,地上凉,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我不管,我要是得不到那个小娘子还有什么意思,病了就病了!”
第九十六章 分外眼红
牛家老祖母白发苍苍,连腿脚都不利索,还要在侍女的搀扶下哄自己的大孙子。
“娃,你先起来,回头我跟你爹商量商量,成了你的心思,大不了到时候多赔点钱就是了。”
“嘿嘿,真的吗?奶奶还是你好!”
牛德恒一个轱辘爬起来,将老祖母抱在怀里,下手没轻没重的差点把老太太勒晕过去。
“呵呵呵,这孩子。”
……
初夏的傍晚,还带着一丝丝凉意,沈弦挎着小竹篮,跑到小石山脚下薅了两把野菜,顺路接赵铁树回家。
“赵哥,今天我打麻将的时候碰到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沈弦像一只百灵鸟,叽叽喳喳的将白天里发生的事情说给赵铁树听。
赵铁树一听有人敢打自己媳妇的主意,暗暗记在心里,打算以后遇到了好好让他长点教训。
“闪开,都闪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后方传来,沈弦一回头便看见一队人骑着快马从官道上下来,在夯实的土路上横中直撞,尘嚣弥漫。
赵铁树抓住沈弦的手腕,将她拉向安全的地方,然后不满的看向那队人马。
快马加鞭,来人的模样在赵铁树眼中快速放大,他的瞳孔为之一缩。
队伍的前方,是一个身穿黑甲的监军小统领,他宽鼻打脸,下巴上又一块小指长的伤疤,他的模样赵铁树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是他!”
简单的两个字从赵铁树口中崩出,夹着滔天恨意!
“我要杀了他!”
赵铁树猛地从路边冲出,扑向小监军,健硕的身躯惊的马儿前头高高抬起,又狠狠砸了下去。
“谁敢找死!”
小监军怒喝一声,眼神阴翳,看赵铁树的目光像是看死人。
哪知赵铁树抬起手竟直接抓住马蹄,目光带着滔天怒火和小监军的目光碰在一起。
一阵铿锵声,小监军身后十余人纷纷拔刀,气氛剑拔弩张。
“相公!”
沈弦惊呼一声,快步跑到赵铁树身边,对着小监军歉意的说道:“大人,实在对不住,我家相公痴傻,我现在就带他走!”
小监军目光在浮现惊艳之色,暗道此人好怪的力气,但是听到沈弦说他痴傻,顿时便没了兴趣,一个傻子能有什么用。
“既然知道他痴傻,就好好关在家里,若是被本官的马踩死了,本官岂不是还要溅一身的血。”小监军眼神阴冷,神态倨傲,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沈弦连忙拉看赵铁树,掌心抚在他的后背,生怕他在冒险行事。
“相公,你冷静一点。”
赵铁树呼吸急促,喘气如牛,若不是担心牵连沈弦,此刻他定然已经将这小监军活活打死。
“我们走吧,一个傻子,本官就不计较了。”
小监军一招手,便带着手下继续赶路,沈弦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却没想到赵铁树又激动起来。
原来监军队伍的末位,用麻绳牵着两个人,那两人一男一女,破衣烂衫,脚上的布鞋已经磨破,连指甲都踢破出血。
赵铁树看见他们,便如同嗜血的狼一般,更加难以控制自己,额头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沈弦紧紧保着他,不让他往前走,“相公,我们夫妻本是一体,你有什么事,咱们可以慢慢筹划,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
听闻沈弦的话,赵铁树身体一僵,眼中的赤红退去,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天上吹来一阵怪风,赶着满天的乌云滚滚而来,沉闷的空气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噼里啪啦!
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傍晚的天色瞬间擦黑,瓢泼大雨在泥地上捡起泥珠。
此时的天气,在赵铁树眼里就像是十二年前的傍晚。
也是一场大雨,也是那个监军。
殷红的血染红了牛伯的胡子,顺着雨水冲刷流向泥地里。
记忆中的一幕幕,在赵铁树脑海中不断略过,他坐在门槛上,眼神呆滞,陷入沉思当中。
屋檐的雨珠,化作一道断断续续的雨帘低落在地,溅在赵铁树的布鞋上,很快便将布鞋浸透,而他却不为所动。
沈弦将头发擦干,眼中浮现心疼之色,自从嫁给赵铁树之后,从未见他这般失魂落魄过。
她轻轻从后面抱住赵铁树的腰,温柔说道:“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给我听听吧。”
沉默片刻,赵铁树抓住沈弦的手,感受着她的温度缓缓说道:“那个人就是杀了牛伯的人,队伍最后面的两个人,是牛伯的两个孩子。”
沈弦一阵错愕,瞬间便明白赵铁树为何那么激动,可牛伯的两个孩子为什么被小监军抓了,还带着进了县城。
“娘子,我想救她们出来!”
赵铁树突然转过头来,目光坚定。
“好!我帮你想办法救人!”
没有任何犹豫,沈弦一口答应下来,那可是救命恩人的孩子,若不是牛伯,赵铁树可能根本活不到这么大,现在他的孩子落了难,自己作为赵铁树的妻子,理应还这份恩情。
“娘子,谢谢你,今天我差点又冲动连累了你。”
赵铁树坐在门槛上,底下硕大得头颅,脸色皆是歉意。
沈弦轻轻起身,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说道:“我们是夫妻,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看着茫茫雨夜,沈弦心中有些沉重,自从乌木峰上,她亲自策划杀了那么多山匪之后,心里就有一种预感,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安生。
现在小监军的出现,有意味着你死我活的局面,这手上一旦染了血,再想洗干净实再死不容易。
县城,县衙。
哒哒的马蹄在门外停歇,小监军翻身下马,门口的捕快立即前往书房禀报。
过了不多时,陆县令脚步匆匆的迎了出来。
“呵呵,牛大人,一路奔波辛苦了,本官已经让人准备饭菜,替你接风洗尘。”
小监军牛德华呵呵一笑,“县太爷好久不见,这饭菜就免了,赶紧处理完公事,我还要回家看望家人。”
“也好也好,这外头的菜再丰盛,也没有家里的吃着踏实,牛大人快请进吧。”
陆县令笑容满面,侧开身子将小监军请了进来。
第九十七章 牛家
天色擦黑,案牍库里点了数盏长明灯,窗外风雨飘摇,房门的震动引得烛火摇晃。
有关乌木峰剿匪的案件卷宗,一应的证人证词,林家子女的供词,全都摆在桌上,当然这些都是陆县令惊心修饰过的。
看着厚厚的一摞,牛监军眉头直皱,这要看到什么时候去。
陆县令浸淫官场多年,眼里都是活,当即取出其中一份卷宗说道:“牛监军,这是案件的总览,其他的看不看都是无所谓的。”
将陆县令这般上道,牛监军满意的点头,随意看了几眼便说道:“陆大人剿匪有功,本官已经核实,带我返程之后,定然回向州府大人如实禀报。”
“那可就多些牛大人了。”
陆县令不动神色的抖出一张银票,牛监军顺其自然的收下,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排练过的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表情就如这浑浊的世道。
笑声停歇,牛监军清了清嗓子说道:“虽然已经看过卷宗,但是该走的流程还要走,明日我还要在过来,这卷宗里的线人也要询问复核。”
所谓的线人,便是沈弦,她在陆县令的修饰下,成了听从指挥,冒险深入敌后的线人。
牛监军扫了一眼,记住了她的名字。
“牛监军放心,明儿一早本官就差人唤她过来,绝对不会耽搁了监军的时间。”
又客套了几句,陆县令将牛监军送到门外,此时陆县令才发现,这监军的队伍后面还绑着两个难民模样的人。
迟疑了一下,陆县令说道:“牛大人,你这是沿途还抓了两个犯人?”
牛监军闻言不屑的看了雨中二人一眼,“这两个崽子不知死活,居然在我来时的路上埋伏,嚷嚷着要为父报仇,结果手上也没个功夫,就被我抓起来,给他们长长教训。”
“原来如此……”陆县令恍然,又道:“既然是犯人,不如就先关押在县衙牢房吧,等到监军想好了怎么处置他们再来发落,不然带到家里,也没个安置的地方。”
将陆县令考虑的如此周全,牛监军笑意丛生,“也好,就麻烦县官大人了。”
被抓的两人都是牛伯的孩子,男的唤作牛雷,女的唤作牛雨年龄都是十八九岁,此刻已经被雨水淋透,加上一天的奔波,此刻嘴唇都在打颤。
被捕快推嚷着,两人被带到牢房,关在了一起。
牛雷打了个寒颤,脱下身上的短衫,随手一拧,大片的雨水挤了出来。
“妹妹,你没事吧。”
牛雨也解开衣裙,只留下遮羞的贴身衣物,而她脸色不见任何尴尬,用力拧着衣服。
“我的腿都要抽筋了,这该死的牛德华,牛家没一个好东西。”
牛雷闻言眼皮一抹,苦笑道:“妹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咱们俩也姓牛。”
牛雨想了想也是,便改口骂道:“牛德华一家断子绝孙。”
看着妹妹眼中的恨意,牛雷想到了半天的事,露出深深的遗憾。
埋伏牛德华是他们两个惊心策划的,甚至买了黑火沿路伏击,但偏偏关键时刻,黑火哑火了,牛雨便要冲出去跟牛德华拼命。
结果二人便落了这么个下场。
衣服拧的差不多,衣服湿哒哒粘在身上,牛雨抱着膝盖缩在硬板床上,低声说道:“哥,对不起,连累你了。”
“瞎说什么,都是哥没用,斗不过他们。”
牛雷说着想起了方才那个力能举马的猛男,不禁说道:“今天那人真的好生厉害,力气比马还打,我要是能和他一样,什么牛德华还不是随便打杀。”
说起这件事,牛雨不禁蹙眉,他总觉得那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如果牛德华打算杀了我们,临死我也要咬下他的一块肉来!”牛雨得双眸含着浓浓的恨意,丝毫不怕死的。
牛雷眼中浮现一丝决绝,他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便是拼死也要给妹妹创造逃命的机会。
豆大的雨水不断地从天空撒下,掩盖了哒哒的马蹄声,此时空气中的闷热已经消散,反而生出些许凉意。
在牛府门前翻身下马,牛德华终于露出一丝由心的笑意。
“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门房听见马儿的嘶鸣声抬出头一看,便欢天喜地的吆喝起来,好像跟他自己儿子回来一般。
消息如野火一般,迅速传到牛家人耳朵里,一家人大摆晚宴,热热闹闹的庆祝起来。
饭桌上,牛德华伸手摸在弟弟的头上,随口问道:“德恒,哥哥好几年没回来,不知道你成亲没有?”
牛德恒咧嘴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牛老祖母便插话道:“何止成亲,小妾都有七八房了,这不,就今天,这孩子有看上一个姑娘,叫什么来着?沈……沈……”
见祖母始终想不起来,牛德恒急匆匆说道:“沈弦!是沈弦。”
说罢他转头看向牛德华,目光中透着兴奋,“哥,你是不知道这小娘子长得有多漂亮。”
一旁牛家老爷没好气的说道:“你喜欢姑娘,爹不拦着,可这沈弦可不是省油的灯,不但已经是人妇,还在县城闹得风风雨雨。”
“爹!我就是要她,我就是要她,你不把她给我弄来我就死给你看!”
牛德恒一听老爹推三阻四,当即就要撒泼打滚。
而一边的牛德华听着沈弦的名字觉得十分熟悉,仔细一回想,便想起她是剿匪案里的关键人物。
“原来是她……”
牛德华轻笑一声道:“老弟你放心,这事包在哥哥身上,这沈弦左不过是个贱民罢了,能为我牛家开枝散叶,是她的荣幸,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我牛家说一不二!”
牛老爷闻言脸色缓和许多,但还是迟疑着问了一句,“那县官大人那?”
“无妨,我这次就是为了乌木峰的案子回来的,县官正有求于我向上邀功呢,他不敢多说什么!”
轰隆隆,雷声响彻了大半夜。
沈弦的房间里依然点着灯,大红色的喜庆装扮还没取下,可房间里的气氛偏偏有些沉闷。
第九十八章 底细
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有一个关键的因素,就是对敌我双方的底线摸得清楚。
就如同打牌一样,算牌,猜牌,根据场上的局势,猜测对方手里胡什么牌。
但眼下沈弦有些犯了难,赵铁树对那个小监军一无所知。
除却当年见过一面,赵铁树便再也没看到过他。
“相公,这人的来路底细你是一点也不清楚吗?”
赵铁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他若是知道此人来历,就不会等到现在才报仇了。
“那这事就先缓一缓,这人进了县城,说不定有什么公务在身,明日我去县衙一趟,看看能不能从县官那里打听到一些蛛丝马迹。”
找官府打听,对于沈弦来说自然是下下策,她是要寻仇的,到时候小监军一死,官府必然会联系到她头上,届时如何应对,也是件麻烦事。
一命抵一命,可算不算报仇。
“辛苦娘子为我的事费心了。”
赵铁树脸色有些失落,他还是感受到自己的不足,每当遇到事情的时候,脑子里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思绪难以运转。
揉了揉赵铁树的大脑袋,沈弦轻声说道:“快休息吧,明日愁来明日忧。”
翌日。
天色蒙蒙亮,赵铁树便翻身起床,沈弦听见动静跟着起来,两人穿衣洗漱,气氛不似往日欢快。
“沈姑娘在家吗?县太爷请你过去。”
听着门外的吆喝声,沈弦露出意外之色,这下可以名正言顺的去县衙了。
房门打开,赵铁树正跟在沈弦身后准备一起过去,方捕快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赵兄弟,这次你就不要跟着了,州府里差来的监军核查剿匪案,召沈姑娘过去问话,很快就回来,你去了不方便。”
赵铁树对于他的话丝毫不理睬,只是直直的看着自己的小媳妇。
沈弦想了想道:“那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嗯,我听娘子的。”
方捕快一头黑线,有一种彻底被无视的感觉。
随着方捕快去县城,沈弦想到一种可能,昨天那穿着铁甲的士兵刚刚进县城,今天县官便找她过去,莫不是那士兵就是捕快口中的监军?
“方捕快,不知那核查案子的监军是什么人?”
漫漫长路走着正无聊,见沈弦主动搭话,方捕快便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沈姑娘,这小监军是州府派来的官,意义和钦差大臣类似,虽然官不大,但有州府大人的命令在身。”
沈弦闻言点了点头,心中稍安,“也就是说,他不是本地人。”
“那倒不是。”方捕快摇了摇头,“此人是本地人,平日里在州府任职,他家可是县里的大户,牛家的大公子。”
牛家,又是牛家,沈弦心里升起一股厌恶的情绪,这牛家的人都是什么歪瓜裂枣,没一个好东西。
想起昨天那个小胖子,沈弦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计划,但是这个计划十分冒险,还需要赵铁树首肯才行。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两人终于到了县衙。
事关陆县令的仕途功绩,他早早的就等在书房,沈弦一进来他便命人斟茶,将改过的卷着拿给她看。
“沈姑娘,今日你只需要按着卷着对答,本官已经打点过牛监军,只要面上过得去就可以。”
沈弦仔细看过一遍记在心里,然后缓缓说道:“陆大人放心,我已经记住了。”
记虽然记住了,但是沈弦心里不禁担忧起来,这小监军是来复核案子的,身上带着陆县令升官的希望。
此次若是他死在县里,那县官必然要严查此事,到时候万一露出蛛丝马迹,那这县城岂不是没有她容身之处了……
“大人,牛监军到了。”方捕快快速禀告。
“快请进来!”
陆县令当即起身,走到门外相迎。
“牛大人,本官已经将沈姑娘请来了,还命人沏了上好的春茶,恭候牛大人多时了。”
陆县令身为一方父母官,从品级上来说,比一个没有实权的监军强多了,这么热情招待,可谓是给足了面子。
牛德华脸面有光,进了书房大马金刀的坐下,眼神打量起沈弦来。
“居然是你。”
看到沈弦的一瞬间,牛德华当即便想起他来,昨日便是她的傻子丈夫,把马给惊了。
陆县令颇为意外,“怎么,两位认识?”
牛德华呵呵一笑,“陆大人,昨日这小妇人的相公惊了我的马,本监军可是涨了见识了,居然有人力气比马还大。”
沈弦掩嘴一笑,声音清脆的说道:“还要多谢监军大人有大量,没和我们这些草民一般见识。”
“区区小事,不值得计较。”牛德华无所谓的喝了口茶。
沈弦眼睛一动,继续试探道:“牛大人一看就是个尽职尽责的人,昨天匆匆赶路还抓了两个犯人。”
话说到这里,陆县令一拍手背道:“不说我都忘了,牛大人带回来的犯人还在牢里,不知牛大人如何处置?”
一记有马屁拍的牛德华心情舒畅,他一摆手装模作样的说道:“这个不急,先办正事。”
陆县令笑呵呵的说道:“好好好,两位先办正事吧。”
沈弦心里松了口气,人还活着就好,
牛德华拿起卷宗,向沈弦问了一些剿匪时的细节,已经县官是如何指挥的,沈弦都对答如流。
轻轻抬起卷宗,牛德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细细的打量起沈弦的模样,露出满意的神色。
陆县令是何等眼里,看到这个细节的一瞬间,心里便有些不安,这牛德华不会是想打一个有夫之妇的主意吧。
沈弦看似一直在认真对答,心里确是在不停地盘算如何对付牛德华。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在心里为对付定下命数。
关于卷宗的核查,也就用了一盏茶的时间。
见牛德华收起卷宗,沈弦缓缓起身道:
“陆大人,既然事情已经问清楚了,那民妇就先告退了,我家相公还在等我回去吃饭呢。”
“好好,沈姑娘慢走。”
陆县令生怕牛德华对沈弦产生不切实际的想法,此刻沈弦要走,他自然不会拦着。
第九十九章 机会
沈弦前脚刚走,牛德华也站起身来,他目光看向沈弦的背影说道:“陆大人,我还是有事,先走一步了。”
陆县令脸皮一紧,笑着说道:“牛检查请便。”
出了县衙,沈弦脚步匆匆往家赶,她心中的计划大致成型,只要和赵铁树商议一番便可以执行。
昨日在麻将馆见得小胖子也是牛家的公子,显然是这个监军的弟弟,既然这个小胖子对她有意思,她便假装不从,激怒小胖子,让他把自己抢回去,然后里应外合,做掉牛德华!
具体的办法,沈弦已经想好了,系统商城里面有一种现代化疗伤药,名叫‘凝血剂’,一般用来控制大出血,但是过量注入会导致血管血液凝结,形成血栓,造成心梗猝死。
这般死法放在现在,便是仵作也看不出名堂,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
“沈姑娘。”
沈弦的思绪不知跑了多远,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顿时被吓了一跳。
转过头来还未看清,便眼睛一花晕了过去。
牛德华骑着高头大马,阴笑连连,手下的士兵拎着麻袋,将沈弦装了进去,放在马背上。
击打动脉造成的昏厥没有持续多久,沈弦醒来时还趴在马背上,马儿奔跑时一路颠簸,颠的她胃里翻江倒海,根本没有余力呼救。
麻袋了充斥着难闻的气味,沈弦心中惊慌失措。
这牛德华下手也太肆无忌惮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路上劫人,眼下她的计划还没布置,现在被带到林家就如同被丢到虎穴一般。
渐渐地,马蹄声停歇,沈弦听到一阵喧闹和议论声,然后自己便被人‘蹬蹬瞪’抬上了楼。
“这位官爷,您这是抬了什么上去。”客栈小二大量一眼,分明看见麻袋里有东西在动。
牛德华冷眼看着他,“做好你自己的事,别多管闲事!”
小二脖子一缩,便不敢再多问。
沈弦感觉自己被人扔在床上,她想挣扎着解开麻袋,但是麻袋被人捆的很死,从里面完全顶不开。
“冷静,冷静,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牛德华把自己绑过来,显然是从牛德恒那里听说了自己,今天正好碰上了,所以就抓过来了。
刚刚听见店小二的声音,显然她现在不在牛府,而是在一家客栈里,很有可能是官驿。
在这里想逃跑几乎不可能,牛德华身边还有其他士兵。
“看样子只能从牛德恒身上下功夫了,拖一会是一会吧。”
心思刚冷静下来,门外便传来说话的声音。
“老弟,人我已经给你抓来了,你就好好享用,这种有夫之妇下手轻点,别弄出人命,你哥虽然不怕事,但是麻烦能免则免。”
“哥,你就放心吧,我懂!”
伴着一阵阵淫笑声,房间的门被推开。
等到麻袋解开,沈弦便看到一张圆球一般的脸。
“你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就不怕吃官司吗!”沈弦黛眉紧凑,眼中含着不甘和悲愤。
牛德华不屑一笑,从袖子里抖出一袋银子,“好生伺候着,这可是一百两白银,够你们家用好多年了。”
看到银子,沈弦眼神一亮,她戏精附体,眼神中带着贪婪,又不想显得太放荡,把犹犹豫豫的神情拿捏得十分到位。
“嘿嘿,小娘子这般喜欢银子,昨天为何有装作那么清高。”牛德恒见好事将成,一脸的色相。
沈弦报羞的低下头,声若蚊蝇道:“妾身也是要面子的嘛,若是谁都这么说,我还能每个都答应不成。”
牛德华在卷宗上见她所为,觉得此女颇有胆量,心中原本对她高看了一眼,现在见她这般作态,顿时失去兴趣。
“你们两快活吧,我在楼下等你们。”
说罢,牛德华出了客房,不紧不慢的下了楼。
他人一走,沈弦心里压力小了很多,单单是一个牛德恒不难对付,她怕的是兄弟二人齐上阵,那她今天正是要含恨而终了。
“嘿嘿,美人。”
牛德华一副猪哥的样子,留着口水向沈弦凑了过来。
沈弦嫌弃的往后缩了缩,将衣袖甩到他面前,“牛公子,你闻闻我这衣服上都是麻袋里的怪味,不如让我先梳洗一番,不然实在是有些扫兴。”
牛德华无所谓的踢掉鞋子就要往床上爬,“没关系,只要本公子尽兴就可以了。”
沈弦笑盈盈的用手指抵住他的胸口轻轻一挑,眉眼含春打的说道:“牛公子,妾身若是扫了兴致,有许多羞人的姿势你可就瞧不见了。”
这手指的一勾一挑,挑的牛德恒心头荡漾,满脑子都是春意盎然的场景。
“好好好,我现在就安排你梳洗。”
牛德恒鞋子都顾不上穿,匆匆走到门口喊道:“小二!小二!快准备热水!准备一身新衣裳!”
只用了一炷香的功夫,客房侧边的浴室里便准备好了洗澡水,水上还撒着花瓣。
牛德恒看了一眼浴桶,露出遗憾的表情,他本想和美人戏鸳鸯浴的,但是浴桶太小了,他要是进去多半会卡在里面。
在牛德恒不断催促下,沈弦进了浴室,她将门反锁,第一时间打开了窗户。
一阵风吹来,她的心凉了一大截,这里居然是五楼。
看了看高度,这要是跳下去非死即伤啊。
“娘子,我来救你了。”
突然之间,房顶的屋檐边上,出现了赵铁树的脑袋,他趴在屋檐伸出手,想要救沈弦出来。
沈弦手伸出一半,停在空中,对着赵铁树摇了摇头,她凑到窗边小声说道:“现在正是给牛伯报仇的好机会,而起牛伯的孩子现在还比较安全,若是错过了很可能就救不到他们了。”
赵铁树闻言直接保住檐角,直接晃荡进浴室来。
“娘子,我听你的。”
浴室外,牛德恒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怎么还不出来,怎么还不出来。”
牛德恒像是一个硕大得酒桶走到浴室门前,刚要拍门,便见房门打开,沈弦一摆衣袖,香风缭绕。
“牛公子,你现在再闻闻我这衣裳,可还有怪味?”
第一百章 恢复记忆
店小二送上来的衣裳颇有些不正经,黑红色的纱质长裙映衬着沈弦白皙的皮肤,让原本俏皮可爱的她多了些妩媚和诱惑。
若不是里面穿了遮羞的内衬,沈弦这一身春光恐怕无处掩藏。
轻盈的黑色薄纱甩在牛德恒脸上,他眼中浴火喷涌,伸出肥腻的手一把扯住袖口,深深吸了一口。
然而进入他呼吸的并不是香风缭绕,而是一股从未闻过的刺鼻气味,甚至来不及时思考,他便眼睛一花抓着沈弦的衣袖昏了过去。
沈弦嫌弃的将袖子扯回,小鼻子发出哼哼声。
“这乙醚效果真不错。”
说起乙醚,沈弦心里一阵肉痛,这可是花了五千多砖石从商城换出来的,好在它的效果,对得起这个价格。
“娘子,乙醚是什么?”
赵铁树从后方浴室出来,脸上写满困惑,他从来没听过这种怪怪的词。
沈弦将袖子卷起,有些心虚的说道:“没什么,你就当它是迷药好了。”
随便糊弄了两句,沈弦指着地上的牛德恒说道:“先不说这些,把他搬到床上去,一会按照我教你的方法等着就行。”
“嗯!我明白了。”
牛德恒二百斤的肥肉,落在赵铁树手里如鸿毛一般,轻轻松松便甩在床上。
沈弦趁着空档,换回原来的衣服,做好心里建设,准备下楼。
正要开门的时候,赵铁树轻轻抓住她的手腕,一双充满担忧的眸子深深的看着她。
“娘子,若是被他看破,只管大声求救,即便是功亏一篑,我也不能看着你出事。”
见赵铁树始终把自己放在第一位,沈弦心中一暖,为牛伯报仇的心思更加义无反顾。
“你放心吧,你娘子聪明着呢!”
轻轻捏了捏赵铁树厚实的手掌,沈弦打开房门,脸色如常的走出去,脚步不急不缓的下了楼。
牛德华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看见沈弦下来,皱着眉问道:“这么快?”
沈弦讥讽一笑道:“就这。”
弟弟如此不争气,让牛德华脸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挥了挥手,“赶紧走吧,今天的事别往外说。”
沈弦目光扫过客栈里的人,除了几个牛德华的跟班,也没有闲人,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若是让一些大嘴巴看到,自己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脚步迈出门槛,沈弦如释重负,将牛德华丝毫没有怀疑,便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沈弦走了之后,官驿的士兵纷纷调侃,“牛哥,你们哥俩不会一样的中看不中用吧,哈哈哈。”
牛德华气的差点把茶碗摔了,“去去去,喝茶都堵不住你的嘴!”
‘蹭’的站起身来,牛德华气势汹汹的往楼上走。
站在牛德恒的客房门外,牛德华轻轻敲了敲门,沉声道:“老弟,完事了就赶紧回家,哥哥一会还有事要办。”
等了两三息,没有听见房间里有回应,牛德华心里一沉,暗道:出事了!
‘碰’的一脚把门踢开,牛德华一眼看见牛德恒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心中大急,快步走到跟前,发现牛德恒呼吸均匀睡得正香,方才松了口气。
“你个憨货,爽完就睡。”
话音一落,牛德华感觉脖子后面一凉,身体刚要本能反击,一阵刺痛便扎进脖子里。
赵铁树目光冰冷如霜,按照沈弦教的方法,大拇指狠狠的按在注射器的推进杆上。
“你!”
牛德华刚要出声呼救,却只觉得喉咙肌肉一阵痉挛,然后一股麻痹感从心脏蔓延,浑身抽出着倒在地上。
“嗬……嗬啊……”
一阵阵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赵铁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像牛德华当年看着牛伯一般。
此刻牛德华的死法比牛伯痛苦百倍,血液凝结形成的血栓牢牢堵住血管,他正在承受一种非人的折磨。
“就让你这么死了,真是便宜你了。”
赵铁树一把揪住牛德华的衣领,恼怒的质问道:“他只不过是个老人家,他只不过是没有银子给你,你就杀了他!”
雨夜,血液,刀光,尸体,一幕幕让赵铁树掩埋的记忆此刻突然浮现在脑海,那些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手中的牛德华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气,赵铁树头痛欲裂,无力的将他摔在地上。
他额头青筋隆起,突突突的跳动。
“我是谁,我在那,我是赵铁树?不不不,我不是赵铁树,我是赵舜,我是太傅府长孙,赵舜!”
赵铁树紧紧抱住头,多年的记忆如同惊雷一般劈进脑子里,让给他眉心发痛。
“不,我是赵铁树,我娘子还在等我,还在等我!”
‘咚咚咚。’
客房外传开沉闷的上楼声,伴随着铁甲的碰撞声。
赵铁树颤抖着抚平牛德华衣服上的痕迹,然后迅速从窗户攀上屋顶,逃逸而去。
“牛哥!牛哥!你怎么了!”
“警戒!警戒!牛哥出事了!”
一阵怒吼声从官驿里传出,而此时赵铁树已经悄无声息的溜到街上,融入了人群之中。
沈弦此时正等在县城大门外,垫着脚看向大门内,等着赵铁树的身影出现。
而赵铁树却偷偷藏在角落里,眼神复杂的观察者沈弦。
现在他恢复了许多记忆,大脑里的堵塞感消失,从未体会过的清晰思路出现。
赵舜深知从前的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女人,也知道这个女人很喜欢他,可是自己现在还算是赵铁树吗?
看着手中形状怪异的注射器,他眼眸深沉,自己的妻子来路一定不简单,不然捣鼓不出这种杀人与无形的药物。
“怎么办,是当面质疑,还是继续装傻,又或者划清界限……”
最后半句话念出口之后,一股巨大的悲伤从心里拥上来,他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热泪。
“你……你就这么喜欢她?我们还有血海深仇未报,我们还背负着赵家数百条冤魂昭雪的希望!你……”
自言自语还未说完,一阵阵香风涌入怀中,赵铁树愣愣的看着怀里的人儿,停止了思考。
沈弦可怜巴巴的抬起头,声音哽咽着问道:“你怎么躲在这里,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第一百零二章 讨要说法
清晨。
县衙内,牛家人拖家带口来到县衙讨要说法。
“你们县太爷呢!快让他出来见我!”
牛家老祖母杵着太君拐在地上‘哆哆哆’的捣个不停。
方捕快赔笑道:“老夫人再等等,县太爷刚刚起床。”
牛老祖母眼睛一瞪,拐杖敲的越发急促,“我的好大孙儿人都死了!他还有心思睡觉!赶紧抓凶手啊!”
牛老爷见老娘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忙劝道:“娘,你别气坏了身子,德华的事肯定会有一个说法,不然我就闹到州府去,让府台大人给一个公道。”
“我说牛员外,事情本官昨天不久跟你说清楚了吗?”陆县令听见门外的声音,脸色不快的走了出来,“牛监军的死是因为心疾,并不是他杀,这一点仵作已经确认过了。”
“不可能!我外孙健健康康哪里来的心疾,跟他一起回来的士兵都说他平时壮的跟一个小牛一样!哎呦喂,我可怜的大孙子呦……”
老太太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整个人软在丫鬟婆子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牛老爷一把拽出自己的小儿子说道:“逆子!把昨天的事情好好跟县官说一说!”
牛德恒低着头,结结巴巴说道:“昨天,我哥帮我抢了个小娘子,后来,后来的事我就不记得了,我醒了以后,我哥就已经没了。”
陆县令呈思索状,“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个被你们光天化日之下抓走的小娘子有可能是凶手。”
此话一出,气的牛老爷直瞪眼,“县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我儿死因未明,你还追究起强抢民女的小事来了?”
陆县令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没有,本官不是这个意思。”
一拂袖子,陆县令叹气道:“也罢,既然你们怀疑,那我就招来那位小娘子过堂一问,你们当面对质好了。”
“好!我就是这个意思!”牛员外气势汹汹。
……
日上三竿,沈弦掀开薄被,慵懒的升了个懒腰。
傲人的曲线凹凸有致,暗红色的鸳鸯肚兜上方露出大片的雪白,赵舜从门口路过,只觉得一阵热血涌进鼻腔。
“娘子,洗漱吃早饭了。”
“来喽来喽!”
迅速穿好衣服,沈弦咕噜咕噜刷着牙,然后乖巧的坐在饭桌上等着。
赵舜拇指磨擦着大瓷碗上的豁口,像是犯了强迫症一般皱了皱眉头。
早饭端上来,是赵舜自己熬的桂花莲子羹,还有一屉从村头买回来的三丁包。
三丁包暂且不谈,这一锅桂花莲子羹让沈弦觉得有些陌生,自家相公什么时候会做这种东西了。
他准备的早饭一般不都是,白粥,汤,还有烙饼这老三样吗?
踢腾着绣花鞋,沈弦睫毛弯弯,“相公,你这粥是在哪里学的?”
赵舜面不改色,用木讷的语气说道:“从书上看到的。”
遇事不决,就让书来背锅,毕竟当初沈弦忽悠自己的时候,也是如此随意。
轻轻点了点头,沈弦用勺子舀了一勺,米粥入口粘稠,莲子也煮的恰到好处,绵糯的口感让她很喜欢。
“不错不错,我家相公越来越厉害了,要是再读书开开窍,以后说不定能当大官!”
本是一句无心之言,却戳到赵舜痛处,他捧着瓷碗,悠悠看向京城的方向,那里有他的大敌,宇文极,也就是当今的摄政王。
十年前,摄政王宇文极私通皇后,策划宫变,所有不顺服着皆被他捏造构陷,太傅府便是倒在了这无妄之灾之中。
而现在,宇文极依然把持朝政,小皇帝不过是他的傀儡,想到这些赵舜眼中寒芒迸发,生生将瓷碗捏碎。
“怎么回事,伤到没有!这什么破碗,怎么突然就碎了!”
沈弦连忙抓过赵舜的手,心疼的看了看,见上面没有伤口,只是沾了粥米,才松了口气。
“不碍事的娘子,这碗本就豁口了,这下正好换个新的。”
刚刚将地上洒落的粥米收拾干净,方捕快又找上门来。
还未等方捕快说话,沈弦便笑着福了一礼,“多谢方捕快昨日及时通知我相公,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方捕快为什么来,沈弦一清二楚,第一时间将他和昨天的事情牵连在一起,是感谢也是要挟。
若是陆县令审理时想着牛家人,那她便把这件事抖出来。
方捕快急的满头汗,也不明白沈弦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大喘气的说道:“沈姑娘,牛家人闹到县衙了,非说你和牛德华的死有关系,要你当面对质。”
沈弦掩住小口,露出‘惊讶’之色,“牛德华死了?”
方捕快嘴角抽了抽,心说大家心知肚明,你怎么还演上了。
短暂的震惊之后,沈弦冷笑连连,直言道:“他们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不但不知悔改,还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
转过身来,沈弦理了理赵舜短打上的褶皱,“相公,我去找他们理论理论,你就乖乖的,不要莽撞行事。”
赵舜见她眼含深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好了,方捕快,我们走吧。”
“好好,我们走。”
又踏上去县衙的路,沈弦不禁调侃道:“你看我三天两头的往县衙跑,等闲了不如让县官大人给我在县衙安排个差事得了。”
“呵呵呵,沈姑娘真会开玩笑。”方捕快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可不敢跟沈弦一起做事,不然还不得被算计麻了。
沈弦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一定大呼冤枉,她做的这些只是为了自保和报仇,并不是有意要害谁。
县衙。
明镜堂上,县官肃穆正坐。
堂下捕快分成两排一字排开,口中悠长的喊着:“威~武~”
叫堂之后,县官一拍惊堂木,“带原告,带嫌犯!”
红衣捕快当即将牛德恒和牛老爷带上来,而其他牛家人则站在堂外围观。
沈弦刚刚走进明镜堂,牛家老祖母便摔打着拐杖骂道:“就是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孙子!你该死!你该死!”
沈弦冷冷斜了她一眼,停下脚步反唇相讥,“且不说你孙子是怎么死的,就你们教子无方,纵子行凶,他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第一百零一章 还是爱着她
感受着怀中的温暖,赵舜如鲠在喉,心里万般思绪确是说不出口了。
“我……我是担心身后有尾巴,所以藏了会,让娘子担心了。”
沈弦砸吧砸吧眼睛,歪头看着他,破涕为笑道:“我家傻相公越来越聪明了,都知道防止有人跟踪了。”
赵舜心里一惊,自己变化太过明显了,他学着记忆里的样子,傻傻的挠了挠头,“都是娘子教得好。”
摸了摸赵舜的头,沈弦又恢复了笑吟吟的样子,她抓起赵舜的手道:“我们回家吧。”
家……这个字眼让赵舜有些陌生又熟悉。
我又有家了……娘,你看见了吗?我有家了。
赵舜百感交集,一双眼睛微微发酸,他侧目看向沈弦姣好的容颜,心中仿佛有了依托。
‘赵铁树没有消失,我会带着他的记忆和爱继续活下去的。’
牵着沈弦的手,赵舜就像是感受到一股魔力,再也放不开,他暗暗下定决心,继续守护着沈弦。
沈弦的脚步轻快,有了乌木峰的事情做铺垫,这次复仇反而没有什么负担。
“对了相公,你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
这个问题在沈弦心里安耐许久,现在终于有时间问了出来。
“是方捕快赶来告诉我的。”
“方捕快?”
沈弦脑袋有点发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舜迟疑的看着她,缓缓道:“娘子,咱们虽然手段隐晦,但是县官肯定会有所怀疑,届时如何应对。”
听赵舜说话一板一眼,沈弦心里觉得有些怪,但是也没太放在心上。
“不怕,他们又没有证据,而且牛家手段卑劣,量他也不敢张扬出来。”
虽然这般说,沈弦心里也有些没底,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不知道陆县令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按道理来说,官官相护,怎么他反其道而行之,帮起自己这个无钱无权的平头百姓。
县衙。
陆县令在书房中喝茶,书案上摆着一册户籍,里面记录的是沈弦和沈家人的跟脚。
算了算时辰,陆县令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想不到这沈弦的父亲沈粟居然萧将军手下的千夫长,现在赵铁树应该已经救下沈弦表明背景,事情圆满言和了吧。”
喝了一口茶,陆县令满口回甘,可是仔细一想,又觉着不对劲。
既然沈粟是千夫长,那林家到底是哪里来的狗胆敢对付他的女儿?
“大人,大人,出事了!”
方捕快一阵急促的喊声传来,将正在深思的县官吓了个哆嗦,手里的茶水在官袍上撒了一大片。
“什么事你就急成这样!”陆县令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方捕快表情复杂,干巴巴的说道:“大人,牛德华死了!”
“你说什么!”
陆县令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感到一阵目眩。
“谁,谁干的?沈弦?还是赵铁树?”
方捕快迅速摇了摇头,“都不是,仵作已经验过了,牛德华死于心疾,身上没有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啊?”
陆县令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牛德华刚刚招惹完沈弦就死了,那你跟我说他死于心疾,这说给狗听,狗都不信。
揉了揉面门,陆县令一脸惆怅,他冷静下来说道:“不管如何,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不管谁问起来,都不要往沈弦身上扯,这件事毕竟咱们也跟着掺和了。”
“是。”方捕快会意,心中渐渐对沈弦生出畏惧之心。
正在陆县令为了沈弦捅的篓子焦头烂额之时,沈弦却做了一桌的好菜,庆祝赵舜大仇得报。
一盘茴香豆,酥脆的豆壳外面沾了盐粒,咸香下酒,一锅泛着红油的羊肚丝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弥漫的香味让人口水直流。
赵舜不受控制的滚了滚喉咙,回想小时候在太傅府都没有吃过这般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干杯!”
沈弦活泼的举起酒杯,轻轻和赵舜碰撞在一起,然后仰头喝下,辛辣的味道让她喷吐出浓浓酒气。
小世界的酒不比现代浓烈,大多都是过滤不彻底的浊酒,也就是米酒,度数很低。
但是一连喝了好几杯还是让沈弦的脸颊红扑扑的,显得煞是可爱。
赵舜看着她面若桃李的模样,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轻轻放下酒杯,心中沉积多年的执念终于得以放下。
“娘子,我敬你一杯,多谢娘子为我筹谋。”
“哎呀,你突然这么客气,让我都不适应了。”
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沈弦还是笑吟吟的举起酒杯,又饮了一杯。
热辣滚烫的羊肚入口,瞬间便解去了口中的酒味,但是毛肚的温度却让沈弦小嘴‘呼呼’吹个不停。
赵舜静静的看着他,嘴角不受控的浮起笑意,看着看着便痴了。
沈弦注意到他的目光,脸色闪过一丝羞涩。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赵舜愣了愣,不知道沈弦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说道:“娘子对我真好,多谢了。”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沈弦小脸委屈,她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做在赵舜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
“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这般生分,平日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过来亲我吗?你是不喜欢吃我嘴上的胭脂了吗?”
淡淡的香味,幽怨的语气,任君采劼的美人,赵舜的心一阵悸动,呼吸越发不受控制。
“娘子,我……我喜欢你。”
夏日的雨有多有急,带着肆意的风将开的正艳的桃花吹得摇晃不停。
深夜里,沈弦睡得正香,均匀地呼吸吹打在赵舜的耳垂上。
赵舜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光亮,微微侧头看向沈弦,心里的爱意如潮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欺负你,我也不能。”
夜空雨过云散,露出点点星芒,爱与夜长留。
第一百零三章 真相
一句话把老太太怼的喘气连连,整个人身体勾在一起,剧烈咳嗽,脸色像是个熟透的虾米。
“你!你!”
“老夫人,您先别生气,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丫鬟婆子齐上阵,给老太太顺着气。
沈弦撇了撇嘴角,这老太太气性也太大了,差点没给自己气死。
“肃静!”
县官将惊堂木狠狠一砸,然后眼神饱含深意的看向沈弦,“沈弦,牛家人质控你昨日杀了牛德华扬长而去,你可承认。”
沈弦斜斜瞥了一眼牛老爷,嘴唇轻启,“回大人,牛家人这是胡乱攀咬无稽之谈。”
见沈弦否认,县官又将目光投向牛老爷。
“牛员外,你还有什么话,一并讲出来和她对质吧。”
牛老爷对着高堂拱了拱手,冷脸看向沈弦,“老夫问你,你昨天是不是去了官驿?”
沈弦一摆手,补充道:“是被你儿子强行掳走,不是我自己去的。”
牛老爷脸皮抖了抖,沉住气继续说道:“你也说了,你是被强行掳走,所以为了自保杀了我儿是也不是!”
“当然不是!”沈弦争锋相对,冷笑着看着他:“牛老爷,你事情都没弄清楚,就来诬告我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你什么意思?”牛老爷目光低沉的看着她。
“昨日我离开官驿时走的正门,牛德华还在楼下喝茶,我既以脱身,为何还要杀他?他手下那没多兵卒,我如何无声无息杀了他?”
沈弦一字一句,十分合理,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牛老爷脸色一黑,断然道:“肯定是你假意离开,然后觉得不甘心,又偷偷溜回去杀了他!不然怎么可能你前脚刚走,他就死了!”
见他紧咬着不撒嘴,沈弦看向陆县令说道:“县官大人,牛员外这番言辞全是臆想,若无真凭实据,民女要告他诬陷。”
“合理。”陆县令又问道:“牛员外,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牛老爷眼神闪烁,迟疑道:“没……没有……但是事情一定是这样的!”
“大胆!无凭无据无中生有,你当本朝律法是儿戏不成,再敢胡搅蛮缠,别管本官不留情面!”
陆县令大喝一声,将牛老爷吓了一个哆嗦。
沈弦侧脸看向牛老爷,不紧不慢的说道:“牛老爷,我真的没有杀你的儿子,我昨天出了官驿,在茶棚里喝了一碗茶,又在东门的烧饼铺买了烧饼,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问问,我根本就没有回官驿。”
有理有据,又有不在场证明,若不是知道背后还有一个赵舜,陆县官都让她骗住了。
见牛老爷哑口无言,沈弦和县官两个心知肚明的人,隔空深深对视了一眼。
“本官宣判,牛家人诬告沈弦,且牛家教子无方,当街强抢民女,子过父偿,罚白银二百两。”
“退堂!”
陆县令定下决断,当即起身,离开明镜堂。
“县官大人!县官大人!”
牛老爷告人不成反手法,心里一万个不痛快,但是陆县令根部不想理他,脚步匆忙的消失在他视线中。
牛老祖母更是接受不了这个结局,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你……别让我发现你的马脚,不然我让你好看!”
牛老爷气冲冲的甩开袖子,扶着老母亲出了衙门。
等到人走干净之后,沈弦并没有离开,她在等县官寻她。
陆县官偷偷给她传递消息本就不合理,如今又费力不讨好的帮自己收尾,若说他别无所求,沈弦是不信的。
“沈姑娘,县官大人有请。”方捕快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果然,沈弦轻轻一笑,跟着方捕快来到陆县官的书房。
“沈姑娘,你这一番谋划,可又是把本官当了回棋子啊。”县官坐在书案前摇头苦笑。
沈弦噙着笑意,心知肚明的说道:“县官大人这话小女子可是听不明白了,但是小女子倒要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陆县令笑着摇了摇头道:“便是本官没有多此一举,你也会平安无事,本官不过是想结个善缘,没想到反而被你拉下水。”
沈弦心头浮现一丝狐疑,这下她是真的听不懂了,县官为何如此相信她的本事?
“县官大人也太抬举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见沈弦揣着明白装糊涂,县官笑呵呵的点破她道:“令尊大人现在位居千夫长,岂是一个小小的监军敢得罪的。”
“什么?我爹?千夫长?”
沈弦像是听说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露出惊讶的表情。
陆县令一阵错愕,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不知道?”
沈弦连连摇了摇头,她都不知道自己老爹是死是活,怎么可能知道他当了千夫长。
“不应该啊。”县官抚着胡须道:“这么大的事情,可谓是光宗耀祖,换了本官肯定第一时间写信回家了。”
写信回家?沈弦顿时恍然大悟,身体气的发颤。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大伯一家处心积虑的对付她,原来他们是知道了老爹当了千夫长,担心苛待自己的事情被老爹知道,所以才卯足了劲想找她麻烦。
回想起当初自己被陷害的事情,江淑花要么想把她浸猪笼,要么想让她名声狼藉,要么是赶出村子,原来问题的关键在这里。
这么看来,林家也是被大伯一家给满足了,不然以林满江攀炎附势的性格,不可能来得罪自己。
一颗小虎牙磨得咯咯作响,这江淑花和沈谷瞒的她好苦啊!
见沈弦久久不语,陆县令有些糊涂了,他干咳一声说道:“沈姑娘,若是令尊大人哪日衣锦还乡,记得通知本县一声,也好走动走动。”
平复了心情,沈弦缓缓抬起头,牵强的笑了笑说道:“陆大人放心,您的恩情小女谨记。”
得知了老爹的消息之后,许多事在沈弦心里豁然开朗,陆县官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行为也有了不言而喻的解释。
得到了沈弦的承诺,陆县官念头通达,这一番运作也不算一无所得,只是这剿匪一事的功劳,可能要暂缓一些时日了。
第一百零四章 倒霉的黑衣人
雅致的书房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弦和陆县令似乎都在思忖着如何开口。
牛德华的案子顺利的出乎沈弦的意料,但牢里还关着牛伯的孩子,沈弦怎么想都不可能放着不管。
但,这话要从何说起呢?这件事追述起来都要说会十年前了。
而赵舜身份成谜,牛伯也不知来历,这要如何解释……
“咳。”陆县令察言观色,眼皮浮起一丝轻笑,“沈姑娘,本县也算帮你解决一个麻烦,不知你能不能帮本县办一件小事。”
沈弦微微一愣,还以为陆县令现在就像索还恩情,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倍感意外。
“大人请说。”
陆县令顿了顿,指了指牢房得到方向。
“牛监军回县的时候,抓了两个人来,但是他现在声故,按照朝廷法度,无告不纠,所以这两人是要放了的,劳烦沈姑娘稍后离开之时,将此二人送出县城吧。”
沈弦心中一喜,还有这种好事,这县官莫不是福星不成,瞌睡了就知道送枕头。
“好说,这点小事就抱在我身上了。”
陆县令缓缓点头,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本县还有公务在身,就不留沈姑娘了,请吧。”
“告辞。”
出了书房,方捕快便派了个小捕快陪着沈弦去牢房提人。
幽暗的牢房闷热潮湿,进入其中便有一股子霉菌味扑鼻而来,这味道让沈弦胃酸翻涌,隐隐不适。
“牛雨,牛雷,有人来接你们出狱了!”
捕快的一声叫喊,把牢房里两人喊蒙了,齐齐抬起头看向沈弦,眼神里透着茫然。
沈弦站在手臂粗的木栏杆外,好奇的打量着这一对兄妹,这牛雷长相朴实体格精瘦,个头不算很高,一看小时候就缺乏营养,影响了长个。
而牛雨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是不经修饰的眉毛让她显得一股子英气,配上一张小圆脸,一看就不是柔弱的主。
“你是什么人?牛德华派你来的?”
牛雨眼神里带着凶意,逼视着沈弦。
沈弦微微一笑,尽可能的柔和语气,“两位误会了,事情因果缘由非你们所想,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再说吧。”
精致的瓜子脸,带着些许的婴儿肥,浅浅一笑若桃李,眉眼弯弯如林花,沈弦的甜美的气质很难让人生出坏印象,牛雨和哥哥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捕快打开枷锁撩开,拿来提人的册子供二人画押,然后便由着沈弦将人带走,不再过问。
出了县衙,沈弦笑吟吟的看着他们道:“我知道你们有一肚子疑问,等你们跟我见了我家相公,一切自然就能解释清楚。”
“好,我们跟你走。”
牛雨和牛雷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即便是不跟沈弦走也无处可去,更何况现在兄妹二人还不知道牛德华已经死了,待在县城里也是如锋芒在背。
相间的小路上,两侧花草葱郁,喜鹊叽喳。
沈弦在外人面前收起俏皮的孩子气,脚步款款在前面引路。
牛雨瞧着沈弦曼妙的身姿,眼中浮现一丝羡慕,但是随后又被警惕取代。
她用胳膊肘戳了戳哥哥的肋骨,悄咪咪说道:“哥,你说这姑娘会不会是人贩子啊?”
牛雷翻了翻白眼,小声回道:“你见过这么漂亮的人贩子吗?”
“哥,你是不是缺心眼,就因为人贩子漂亮才好忽悠人跟她一起走。”牛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狠狠揪在他耳垂上。
“疼疼疼,你先放手。”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耳垂解救出来,牛雷龇牙说道:“妹子你就是戒心太重了,人贩子怎么能跑到官府提人,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切,那又怎么了,这世道乱着呢,官匪勾结又不是没见过。”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天上云层滚滚,空气中水气弥漫,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一阵怪风吹起,惊的林中飞鸟蹄鸣。
沈弦将发丝拂道而后,轻轻停下脚步。
“牛家未免也太嚣张跋扈了吧,难不成想拦路杀人不成?”
听到沈弦的话语,牛雨和牛雷目光一沉,知道沈弦说的牛家不是他俩。
半腰深的草丛里,陆陆续续走出六个黑布蒙面的黑衣人,手中持握半臂长的木棍,目中冷笑连连。
“既然知道我们是谁派来的,我劝你乖乖束手就擒,也能少吃些苦头。”
待黑衣人话音一落,牛雷牛雨情头并进,将沈弦护在身后。
牛雨冷声说道:“姑娘,他们是冲我们来的,你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就是,我们不能连累了你!”牛雷义正言辞。
沈弦:“……”
牛府打手缓缓在脑子里打出一个问号,用棍棒指着姐弟二人叫嚣道:“你们两个是什么玩意,不想死赶紧滚到一边去,老子是抓这个小娘皮!”
牛雷:“?”
牛雨:“?”
兄妹二人齐齐看向沈弦,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姑娘到底做了什么?
沈弦轻轻咳了一声,“两位,谁连累谁都还不好说。”
牛家的报复来势汹汹,这一点沈弦早就有猜到,毕竟林家拿着小门小户眼里都揉不得沙子,又何况县城里的大户,自然是更加嚣张跋扈。
所以她早上出发的时候,便让赵舜沿途保护,为的就是这一刻。
赵舜一双拳头咯咯作响,刚要现身,却听见不远处马蹄激荡。
“光天化日何人逞凶!”
一阵响亮的怒喝传来,沈弦回头一看,居然是县衙的捕快。
方捕快领头飞奔,将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黑衣人顿时傻了眼,县衙的捕快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快!
“把他们几个给我拿下!”
方捕快一声令下,手下兄弟一拥而上,待枷锁,上镣铐,刚刚气焰嚣张的黑衣人顿时成为阶下囚。
“方捕快,你怎么来了?”
沈弦心中大感疑惑,今天自己未免也太顺了,什么麻烦都迎刃而解,根本不用自己出手。
方捕快‘呃’了一声,“路过。”
沈弦:“?”
你这个理由有点敷衍阿喂!
不等沈弦多问,方捕快便带人将黑衣人拘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一百零五章 不行!
什么情况这是!
这是沈弦的心声,也是牛家姐弟的心声,事情的展开让他们脑子都跟不上了……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先回去吧。”
沈弦不知如何解释这个状况,只好忽略不说,继续往家走。
回到家时,赵舜已经提前到了院子里。
牛家姐弟迈过院门,看见赵舜魁梧的身影,这才想起沈弦是谁。
牛雨恍然大悟般说道:“啊,你们两个就是那天的……”
看着赵舜一身腱子肉,牛雷‘渍渍’嘴道:“兄弟你那天真是好神勇。”
赵舜静静的看着他们,一言不发,但是悲从心头起,神色哀伤。
沈弦见他这般,忍不住沉沉叹了口气。
察觉到气氛不对,牛雨磕绊道:“怎……怎么了?”
目光中带着对牛伯的哀思,赵舜缓缓开口,声音悲伤的说道:“十年前,牛伯为了救我性命惨遭毒手,今日两位恩公后人请收我一拜。”
“原来是你!”牛雨瞳孔一缩,整个人像炸了毛的猫,一把揪住赵舜的衣领子怒骂道:“谁要你拜,当年都是因为你,我爹抛家弃子,不声不响的带着你远走,最后传回来的只有死讯!”
“妹子,你先冷静,有话好好说。”牛雷眼眶泛红,但是并没有过激的举动,在他看来,那毕竟是老爹的选择。
“闭嘴!”牛雨纤瘦的脖颈青筋拂动,恶狠狠地说道:“你知道我们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娘是怎么过的吗!你一拜就想泯恩仇吗!”
尖锐的质问声让赵舜哑口无言,他这些年混混沌沌头脑不清,只知道自己有血仇在身,却又不知道如何报仇。
沈弦心里不是滋味,有心阻止暴躁的牛雨,但是却被赵舜的眼神制止。
虽然知道赵舜心中有亏欠,但是沈弦还是忍不住皱起琼鼻,她不喜欢自己的傻大个受委屈。
“我知道说的再多也难以弥补,今天我就在这里,任凭处置!”
“好,那我就杀了你祭典我父亲!”
“不行!”
“妹子冷静!”
沈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一把推开牛雨,她冷声说道:“牛伯舍命救他是大义,并不代表你就能以此为由杀了我相公。”
牛雨冷笑连连,“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假惺惺,嘴上说着任凭处置,现在又在这里推三阻四。”
牛雷想去拉回妹子劝一劝,但是牛雨却狠狠将他扒拉开。
沈弦抬起下巴,气势深沉,“我相公心里有亏欠,以命相低是他的选择,但我是她娘子,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了,我们辛辛苦苦才站稳脚跟,还有长长的一生要一起度过!”
“娘子……”赵舜虎躯一震,眼眶发酸,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你们还有长长的一生,那我爹呢?凭什么他活着!我爹死了!”牛雨歇斯底里,红了眼眶,喉咙传来哽咽声。
沈弦挡在赵舜身前寸步不移,“牛伯舍命救他,你却要杀他,那牛伯岂不是枉送性命。”
牛雨紧紧握着拳头,骨节发白,“我要是非杀他不可呢!”
沈弦冷笑一声,“你可以试试,我能让牛德华悄无声息的死在官驿,也能让你们走不出这永乐村!”
“娘子,不可。”
赵舜连忙抓住沈弦的手腕,他深知自己这个平日里看着人畜无害的媳妇,手段是何等诡谲,牛雨和牛雷根本不是对手。
“你……你说什么?牛德华死了?”
牛雨娇躯一颤,嘴唇发抖,忍了半天的眼泪,汹涌着出了眼眶。
“哥,你听见了吗?咱么的仇人死了!”
“听见了,听见了,妹子咱们大仇得报了!”
牛雷一把将妹妹抱在怀里,兴奋地同时也如释重负,生怕妹妹在这里和闹得你死我活。
躲在哥哥怀里,牛雨终于彰显柔弱的一面,呦哭许久。
“妹子,别哭了,人家还看着呢。”
经过牛雷的提醒,牛雨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人对峙,但此刻她心中心绪已经宣泄一空,对赵舜也没那么怨恨了。
“看在你帮我们报了仇的份上,我们就算了是两清了,哥,我们走吧。”
雷雨也不是扭扭捏捏的主,心中念头通达之后,干净利落的了却仇怨,拉着哥哥就往外走。
“且慢。”
牛雨板起脸转过身,问向沈弦,“你还想干什么?”
沈弦手里脸色,露出一丝浅笑,“恩是恩,怨是怨,既然怨已经了却,恩情自然也是要报答的。”
牛雨撇了撇嘴角,“刚才还在威胁我,现在又要报恩,一点诚意都没有。”
“两位一路艰辛,想必身上也没有盘缠,而且衣衫褴褛实在是说不过去,不如留下洗漱一番,吃些好吃的,是去是留,再做打算。”
不由分说的,沈弦便进了厨房准备,倒是让牛家兄妹无所适从。
“两位先进屋里坐,我去帮我娘子准备。”
简单招呼一番,赵舜进了厨房。
狭小的厨房里沈弦一般不发,背影忙忙碌碌,自顾自清洗着饭菜。
“娘子……”赵舜看出她情绪不对,轻轻唤了一声。
沈弦肩膀一颤,转过身来眼睛已是泛着泪光,她小脸满是委屈,声音带着哭腔。
“你是不在乎我了吗?随随便便便要交付性命,你走了我怎么办?你不是说要一直保护我的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多难过。”
美人垂泪,字里行间情深义重,赵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娘子,对不起。”
趴在赵舜将头,嘤嘤哭了半天,沈弦才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她继续收拾着案板上的青菜。
“今日我见你交付性命,我第一时间是心疼,心疼你好不容易长大,却背负着这样的事情,然后我又怨你,怨你没有考虑我的感受就要赴死,现在我生气了,你要哄好我我才会理你,你知道了吗?”
“我明白了娘子,今生今世,赵舜只爱你一个人。”赵舜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心里最大的秘密说了出来。
品味着‘赵舜’这两个字,沈弦继续切着菜,有些事不必明说,她已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