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走投无路
逵哥的话让马三更加困惑了,按道理,这不应该啊!
这麻酥粉是他无意之中捣鼓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有配发,他也没有对外兜售过,这是怎么回事?
“好了,差不多缓过来了,赶紧追!”
三人不敢再耽搁,生怕到嘴的肥肉跑了,匆匆沿着山路一路追了下去。
小石山腹,沈弦早已改道,拼脚力她跑不赢那三个人,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撒下的药粉能拦他们多久,自然不敢顺着来时的路回去。
为今之计,她只能暂时躲在山里,再想办法下山。
小石山虽然不止一条路下山,但是沈弦对小石山并不熟悉,沿途的灌木茅草锋利无比,没有柴刀开路,根本难以前行。
但眼下的危急还不是沈弦最担心的,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自己这是被下套了。
那老大夫显然是被林家收买了,故意诓骗自己来小石山,不然系统不可能刷不出来石崖花来。
现在没有药,赵铁树的毒也未解,自己又下不了山,这样下去,恐怕会被活活耗死。
走出暗藏锋芒的灌木丛,沈弦的衣裙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沿着碎石凌乱的岩壁一步三回头的前进。
山腹深处,被灌木围住的老树下,沈弦发现了一个被虫蛀的树洞,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蜷缩在里面。
从进山开始,沈弦一颗也没写着,登山开路,又一路奔逃,她早就已经累的骨头的都要散架了。
平日里天天睡懒觉不运动的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用容易了。
小心的用木棍挑开灌木,沈弦转进了树洞里,此刻她的脚底生痛,脱掉鞋袜,露出三五个蚕豆大的血泡。
沈弦想想自己的遭遇,忍不住眼中噙着泪,若是赵铁树好好的,她怎么会受这个欺负。
从一边的棺木上掰下一根小刺,她忍着痛将血泡挑开,黑血顷刻间流了出来。
“痛,痛死了,这些恶人,等我的傻大个好了,看他怎么收拾你们。”
沈弦委屈的缩成一团,想想赵铁树还在等她,她又擦干眼泪,将鞋袜穿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下山。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沈弦耳朵一动,悄悄探出头顺着灌木的缝隙看了一眼。
“这小娘皮子跑到哪里去了!累死老子了。”
逵哥的声音传来,沈弦连忙缩进树洞里,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马三朝着灌木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说道:“大哥放心,山脚有瘦猴看着,没有柴刀开路,她只能困在山上,咱们慢慢找就是。”
“老子不是担心找不到她,只是这山上野狼不少,一不小心她再让狼吃了,咱们兄弟几个不就白忙活了。”
两人的对话尽数落在了沈弦的耳朵里,她心里顿时焦急起来,下山的路果然有人守着,这下可怎么办。
马三踩着碎石,一步一步朝着沈弦所在的灌木丛走了过来,脚步声落在沈弦的耳朵里,就像是催命的恶鬼一样。
脚尖轻轻往里面缩了缩,沈弦能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
一步,一步,脚步声越来越近,人已经到了灌木的外侧。
左边走了两步,右边走了两步,马三的影子透过灌木丛几乎洒在沈弦的跟前。
好在折磨人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脚步声渐渐远了。
“呼。”
沈弦捂着心口悄悄松了口气。
猛然间,毫无征兆的,树洞前的灌木猛然被挑开,露出马三尖细冷漠的脸。
沈弦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大哥,人在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沈弦慌里慌张的冲出树洞,朝着背面的灌木丛跑去。
此刻也顾不得灌木的尖锐,她挑开灌木便惯了出去,手臂和脸颊划出长长的血痕。
“呵呵呵,跑,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逵哥阴恻恻的笑着,脚步不慌不忙跟了上去,只要找到人,抓住她只是时间问题。
沈弦冷汗浸透额头,脚底阵阵疼痛让她举步维艰,挑开的血泡和鞋袜粘黏,更是说不出的痛苦。
“赵哥,我不行了,都是我害了你。”
沈弦扶着树干,满眼含泪,这一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最对不起的就数赵铁树了,她心里十分后悔,要不是她非要去林家逞威风,也不会害的赵铁树卧床不起。
脚底疼痛剧烈,小腿也轻微抽搐,沈弦已经完全走不动路了。
“跑,怎么跑了。再多跑一会,大爷我有的是时间。”
逵哥身后跟着马三,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嘴角噙着笑,像是在看走到绝境的猎物。
沈弦转过身,冷冷的看着他们,“我今天就是死在这,也不会跟你们走的。”
逵哥呵呵一笑,“那可不是你说的算的,马三,也让她尝尝麻酥散的滋……我草!”
一声咒骂,逵哥的笑容僵在脸上,就连马三也连连后退。
沈弦皱眉,缓缓转头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后看,呼吸顿时一窒。
树林中,十几只狼结队走了过来,幽绿色的眼睛充满了嗜血和饥饿。
头狼身体最为健硕,比其他狼高了三分之一,它耸了耸鼻子,空气中的血腥味刺激着它的口水,顺着褐黄色的牙缝流了出来。
逵哥看这一眼沈弦,表情满是挣扎,由于一番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银子再好,也没有命重要,疯子才敢在狼口夺食。
“退,慢慢往后退,不能背对着狼跑。”
逵哥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蜇的他眼球发酸,但是他丝毫不敢松懈,两手虚虚按在面前,然后和马三一步一步往后退。
沈弦看着狼群,不由得惨笑一声,没想到到头来还要死的这么痛苦。
笑声吸引了狼群的主意,幽绿色的瞳孔解释倒映着沈弦身影。
“跑,快跑!”
眼看着沈弦吸引了狼群的主意,逵哥撒腿就往后跑,马三紧随其后,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弦紧紧攥着胸口的核桃哨子,这是赵铁树留给她的信物,最后能留个念想也是好的,免得在黄泉路上找不到彼此。
狼群越来越近,沈弦依旧遇见了自己的下场,记忆如走马观花一般浮现在眼前。
第六十二章 最后的信念
初来乍到的惊慌失措,平淡日子里的一菜一饭,被赵铁树护在身后的安全感,每天饭来张口的满足,厨房泥地上的‘我喜欢你’,羞愤难当的社死和无奈。
“娘子要是遇到危险,就吹这个哨子,我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赵铁树曾经说过的话突陡然现在沈弦的耳畔响起,即将认命的沈弦猛地抓起核桃哨塞进嘴里,发出一阵尖锐的长鸣。
刺耳的声响划破长空,飞鸟惊散。
逼近的狼群一阵骚动,尖锐的声音让头狼发出低吼。
拼了命的吹尽肺里的最后一点气息,沈弦瘫软的坐在地上,这是她最后的信念了。
噪音过后,狼群也被激怒了。
食物当前,最先享用的自然是头狼,它在沙石上磨了磨爪子,发出去一声低吼扑了上来。
“畜生找死!”
一阵怒喝让沈弦心神一震,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阵短打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才晃过神来。
“娘子莫怕,有我在这些畜生伤不了你!”
赵铁树出现的一瞬间,一记飞踢便落在了头狼的腰间,头狼如同炮弹一般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的撞在树干上。
它挣扎了几下,后腰瘫软在地,口中血液夹杂着内脏的碎片喷吐在地,一命呜呼。
剩余的狼群骚乱不止,它们眼睛倒映着赵铁树魁梧的身姿,仿佛又想起被支配的那个下午。
喉咙‘呜呜’几声,狼如同遇到天敌一般,居然群夹着尾巴往丛林里逃了。
见到危急解除,赵铁树这才收起架势,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媳妇,见她满脸伤痕,眼中里说不出的心疼。
“娘子……”
还不等赵铁树说完,沈弦‘哇’的一声扑倒赵铁树怀里,眼泪不要钱一般涌出来,转眼间便打湿了赵铁树的衣裳。
“你怎么才来,我都要吓死了,呜呜。”
小拳头不断地捶打着赵铁树的胸口,沈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见媳妇哭成这样,赵铁树手足无措,只知道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沈弦的手臂紧紧箍这赵铁树,哽咽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被人追了好久,金贵为了救我也死了,呜哇!”
趴在赵铁树怀里抽泣许久,沈弦这才抬起通红的眼睛,紧张兮兮的抱着赵铁树看了又看。
“赵哥,你没事了?你的毒解了?”
赵铁树见沈弦眼泪巴巴的关心自己,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睛。
“娘子放心,我没事了,不过……”
赵铁树话锋一转,面上出现了从未拥有的怒意,“不过,他们要有事了。”
他的眼神如鹰隼一般凌厉,盯着方才逵哥和马三消失的方向。
在上山的时候,赵铁树遇到了瘦猴,瘦猴并不认识,只当他是打猎的猎户。
为了不让赵铁树碍事,瘦猴拦着他不让他上来,结果赵铁树给他一顿暴打问清原因。
瘦猴不是个硬骨头,很快便招了。
得知沈弦遇到危险,赵铁树直接拧断了瘦猴的脖子,然后匆匆赶上山来。
沈弦衣裙破烂,伤痕累累,都是拜这些人所赐。
赵铁树心在恨不得手撕了他们,断然不会让他们逃走。
“娘子,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我去抓住那两个人给你出出气。”
沈弦见他这般动怒,心里暖暖的,谁不喜欢被人放在心尖上呢。
“那你小心一点,他们有刀,还有麻药,金贵就是死在他们手里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一听金贵死在他们手里,赵铁树火气如同火山喷发,杀意横生。
“娘子放心,在山上我是唯一的猎人。”
赵铁树目光一沉,透露出浓浓的自信,他弓起腰背,像猎豹一般消失在沈弦的视线里。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沈弦还是相信赵铁树的实力,更何况这口气她也咽不下去,金贵的仇不能不报。
然而沈弦没想到的是,她说的教训和赵铁树说得教训根本不是一码事。
小石山的悬崖便,逵哥和马三被逼的走通无路,不远处便是金贵的尸体。
逵哥额头青筋暴起,眼球都要突出来,左手的手腕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截面,心中恐惧不已。
他根本难以相信,仅仅一个照面,就被赵铁树砍去了左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马三也不好过,右手一整条手臂都不见了,鲜血染透了半边身子,此刻脸色发白,浑身颤抖,这是失血过多导致的。
赵铁树如死神一般从阴影中走出,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金贵’,语气冰冷的问道:“是谁杀了我家的狗。”
逵哥滚了滚喉咙,一脚将马三踢倒在地,“壮士,冤有头,是他干的。”
说完,逵哥毫无节操的跪在地上,砰砰的磕着头,高喊道:“壮士,小弟实在不知道那位是您的夫人,不然我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接这个活啊。”
脚步声渐渐逼近,沉闷的声音如同敲在逵哥的心脏上,他头也不敢抬,语速极快的说道:“壮士,指使的人是林家公子,我们只不过是跑腿的。”
脚步声更近,接近五步以内,逵哥眼神陡然狠利,给趴在地上装死的马三使了个眼色。
马三脸色苍白,从袖中抖出一包药粉,哪知道刚刚有所动作,手臂便‘噗’的一声非起落在了峡谷里。
接着又是一阵柴刀入肉的声音,马三彻底闭上了眼睛。
逵哥吓得呼吸都不利索了,涕泪横流的说道:“壮士饶命,小弟上有老母下有儿子,求求你……老子跟你拼了!”
用仅仅剩的一只手,逵哥抓起一颗拳头大的岩石,高高举起,然后被一刀捅进心窝子里。
“老子……老子后悔了,害了……害了兄弟们。”
逵哥紧紧抓住刀背,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满足面无表情的抽出刀身,接连两脚将两人的尸体提下了悬崖。
虽然赵铁树觉得他们还算是有些骨气,但是害的媳妇伤成这样,死不足惜。
将柴刀擦拭干净,赵铁树捡起沈弦遗失的竹篓和柴刀,然后轻柔的将金贵的尸体放在竹篓里。
“走好。”
铁打的汉子露出悲伤的神情,发干的喉咙生硬的崩出两个字来。
崖壁的风呼啸的刮着,卷着几屡亡魂去了远方。
林家宅院里,林仕洪被一阵阴风吹了一个哆嗦,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仿佛看到几个鬼影从面前闪过。
“啊啊啊,杀了她,杀了她!”
第六十三章 好人好报
浅灰色的云层弥漫天际,稀薄的日光艰难的透过云层,空气中水汽凝结,说出不得沉闷。
沈弦的衣裙被灌木划拉的毛了线,脸上细长的划痕参差交错,显得有些狼狈,此刻被赵铁树抱在怀里,满是疲惫。
街道两边,村民投来怪异的目光,穿着花格子长褂的妇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此刻沈弦并不在意这些人是如何议论她的,她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装着‘金贵’的竹篓,每一眼都痛在心里。
街上的风有急急吹了一阵,天上的云朵愈发昏沉。
“娘子我们到家了。”
恍惚间,熟悉的小院出现在沈弦的视野里,她缓缓抬起头,瞧见门口坐着一个破衣烂衫的小乞儿。
见两人回来,小乞儿拄着拐走的飞快。
“赵大哥,你媳妇没事吧!”
走到近处,小乞儿看见沈弦的惨状,褐黄的脸上有些惊讶,连忙问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比我这个小叫花子还惨。”
“遇到几个歹人,不过我已经狠狠的教训他们了。”赵铁树的怒气还未消,语气森森然。
沈弦看着看小乞儿,眼中露出些许茫然。
“这位是?”
赵铁树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形容两个人的关系。
两人刚刚认识时,赵铁树算是可怜小乞丐,将吃的施舍给他,但是两人熟络以后,又常在一起说话,算的上半个朋友。
小乞儿听见沈弦问了,黝黑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期待,可见赵铁树皱眉深思,眼神又黯然下去,不由得地下了头。
深思熟虑之后,赵铁树淡然一笑,笃定道:“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恩人。”
赵铁树的话,让小乞儿备受鼓舞,他笑嘻嘻的抬起头,一叠声的说道:“没有没有,你才是我恩人,没有你我说不定都饿死了。”
“恩人?”
沈弦微微歪着头,想不明不白自己离开的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老大夫到底有没有被收买,赵铁树的毒又是怎么解的,这些问题已经困扰她一路了。
对上沈弦困惑的眸子,赵铁树大概明白她想问什么,“先回家清洗伤口,一会我说给你听。”
推开院门,赵铁树先将沈弦安置在房间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将‘金贵’放在它的狗窝里。
那动作之轻柔,就像是‘金贵’只是睡着了,而不是走了。
小乞儿探头探脑的跟进来,一眼便看见了‘金贵’的尸体,顿时气的眼都红了。
“谁这么可恨,连狗都不放过!”
赵铁树面容冷峻的站起身,缓缓道:“你在院子里等着,我先给我娘子清理伤口。”
小乞儿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坐在墙角,用干瘦的手轻轻抚了‘金贵’的毛发。
滚烫的热水里煮开了止血草,用大火熬到水变成青黑色,然后装在木盆里。
从晒干的棉花壳里掏出一把棉花,用酒消了毒,干净利落的摆放在桌子上。
沈弦坐在床沿上,瞧了瞧黑乎乎的药水,心里有些发憷,她怯生生的问道:“用这个洗伤口疼吗?”
赵铁树回忆了自己用药的感受,信誓旦旦的说:“不疼!”
沈弦手轻轻捂在胸口,松了口气,“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洁白的棉花转眼间便换了颜色,接触的脸上划痕的一瞬间,沈弦眼泪像豆子一样涌出来,每道伤口都是火辣辣的疼。
“你骗人,痛死我了……呜呜呜……”
沈弦就像是手上的小猫,不停用小手擦着眼泪,随后手背的伤口被眼泪一蜇,又是一阵痛。
“娘子,用这个药汁擦过之后就不会留疤了,再忍一忍好不好。”
虽然赵铁树舍不得让媳妇受苦,但是受了伤不能不涂药,前几年有个猎户被树枝划了,不当回事,没过几天伤口便发黑化脓,一命呜呼。
至此之后,赵铁树每次受伤之后,都会本能的处理好伤口。
耐心的哄了好一会,沈弦才可怜兮兮的让赵铁树继续涂药。
处理好脸上的伤势,沈弦褪去绣鞋,血泡的血污已经和袜子粘在一起变成血痂,痛得她猛塞被子里发出一阵阵呜咽。
赵铁树看着小媳妇光洁如玉的脚掌变成这幅模样,胸口的怒气炸开,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从先生那里学到的知识,已经琐碎记忆里浮现的片段都在告诉他要理智。
“君子藏器,待时而动。”
心中默念着这句话,赵铁树压抑住心里的愤怒,然后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
清洗完伤口,撒上一层金疮药粉,再用撕扯成条的麻布将沈弦的脚包起来,才算是结束了。
房间的门缝外,小乞儿趴在门缝上,悄悄咪咪的看了一会,然后羡慕的缩到一边。
“赵大哥真是疼媳妇。”
将药水倒掉,赵铁树将小乞儿迎到屋里来,沈弦便坐在坐上裹着被子,听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弦得知经过之后,眼神中对小乞儿充满了感谢。
原来就在她离开家不久,小乞儿便来了家里。
他在街上听说了自己在林家闹得那一出,又受了伤,担心赵铁树去找林家报仇,便想着过来看看。
结果来的时候,刚好发现那个被林仕洪收买的老大夫打算对昏迷的赵铁树下手。
于是小乞儿便大声嚷嚷了两声,惊走了老大夫。
听到这里,沈弦还是不解,问道:“可你还是没说,乌头毒是怎么解开的。”
小乞丐抬头,眼神感激的看向赵铁树,“前几日倒春寒,我得了病,是赵大哥给我铜板买了药,这里头刚好有一味药是石崖花,我就把药渣熬了,哪知赵大哥喝下去就好了,其实我也没帮上忙,都是赵大哥福大命大。”
“原来如此。”
沈弦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峰回路转,到底还是好人有好报,若不是赵铁树心善热忱,也不会有此福报。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救了我夫君的性命,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款待你。”
念头通达的沈弦,顿时便忘了脚底的伤,翻身下床就要给小乞儿准备大餐,结果痛的眼泪巴巴缩了回去。
第六十四章 威慑
“不用了不用了,哪有人在家招待小乞丐的,能帮上你们的忙我就很开心了,招待就不必了。”
小乞儿不好意的摆了摆手,说着就要往外走。
赵铁树利落的给沈弦掖好被角,然后快步拉住了小乞儿的手臂。
他坚毅的脸上无比认真,“你是我朋友,才不是什么小乞儿。”
小乞儿愣了愣,鼻子有些发酸,他连忙低下头,默不作声的抹了抹眼角。
沈弦坐在床上瞧着这一幕,露出温柔的笑意,赵铁树能遇到这样的朋友,也算是傻人有傻福。
赵铁树看见小乞儿偷偷抹泪,手脚顿时僵住,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对沈弦投去求救的眼神。
正当沈弦要救场时,门外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
赵大娘气冲冲的进到院子里来,“这个丧良心的大夫,居然连家都不要就跑路了,以后再让我看见他,非撕烂他的脸不可!”
推开房门,一看沈弦和赵铁树都在家里,赵大娘先是一愣,然后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
“太好了,你们俩都平安无事,这要是让那黑心大夫害了,我可……”
当从小乞儿这里得知那老大夫想要害赵铁树时,赵大娘气的脸直哆嗦,看着赵铁树吃完药之后,便一口气追了二里地,去找那老大夫的麻烦。
结果那老大夫不过是一个游方医生,说跑路就跑路了。
见赵大娘自责不已,沈弦连忙宽慰道:“赵大娘,人心隔肚皮,更何况你又不是故意的,这事就揭过去了,反正我们都是好好的。”
赵大娘神色唏嘘,瞧了一眼沈弦脸上的伤,心里怎么都过意不起。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说了,难得大家聚在一起,今天晚上一定要留在家里吃顿饭。”
虽然赵大娘和小乞儿都再三推脱,但是架不住沈弦热情。
心怀愧疚的赵大娘便主动请缨,进厨房准备各样菜式,这样让赵铁树沈弦腾出时间来安置‘金贵’。
当初领养‘金贵’的草垛后面,又一块荒废的菜地,杂草丛生。
沈弦扶着小乞儿勉强站住,赵铁树则挥着镰刀把野草清理干净,然后将‘金贵’葬在了这里。
“谢谢你金贵。”
万千思绪堵在沈弦心口,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小小的身影,义无反顾的扑过去的一幕。
夜,黑的浓郁。
赵铁树看了一眼熟睡的媳妇,轻手轻脚的出了门,瓢泼的雨水打的所以沙沙作响,却拦不住他外出的脚步。
第二天,林家。
一夜的雨水刚刚停歇,林家的仆人推开门升了个懒腰。
院子里风雨水掀翻的枝叶撒得到处都是,惹得仆妇低声咒骂了几句。
刚刚走了几步仆妇便感觉提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个黑布包裹着的球体。
起初她也没当回事,但是那个黑球滚了几圈,落在了一片水洼了,伸出一丝丝黑红。
看着这一幕,仆妇困顿的脑子清醒了大半,心里有了不好的想象,后背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爬了一层。
“老爷!老爷!”
仆妇惊叫了两声,招来了林仕洪一阵臭骂。
“大清早的嚷嚷什么!”
仆妇吓得两腿发软半倚在花坛上,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的黑球,“少爷,你……你看看这个。”
顺着仆妇所指,林仕洪快步走了过去,然后用脚一滚,缠绕的黑布快速脱落,从里面露出一个青黑色的人头。
“啊!”
仆妇没来得及收回目光,杀鸡般尖叫一声,昏倒在花坛上。
林仕洪心惊得到头退半步,这人头他认识,是他请的三个亡命之徒其中一个。
现在他人死了,也就是说明沈弦那个贱人还活的好好的!
林仕洪拳头攥得死死的,脖子一左一右的拧动,神情越发病态。
仆妇的惊叫声很快惊动了林满江,他穿着一声白色的里衣走到院中,看到那颗人头的一瞬间,顿时觉得血气上涌。
昨日大女儿已经将林仕洪的计划偷偷说给他听,虽然林满江觉得不妥,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阻止也来不及了。
眼下这院中的人头,多半就是沈弦夫妇二人扔进来警告他们的,下次若是不能治他们于死地,恐怕林家就要赢来报复了。
“老爷,这……这……”
林家的家仆进到院中吓了个半死,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
林满江当即摆出家主的架势,“今天的事,都不许往外说,不然可别怪老爷我翻脸不认人!”
“是是,小的明白。”
家仆连连点头,打算把事情烂到肚子里,都不想惹祸上身。
林仕洪冷冷一笑,讥讽道:“人家都上门威慑了,你还像缩头乌龟一样,孬种。”
“你!你这个逆子!”
林满江被自己儿子气的七荤八素,现在是他再给林仕洪擦屁股,他不但不知反思,居然还出言嘲讽。
“你们几个把这个逆子关到房间里去,看好了不许他出来!”
林满江一声令下,几个家仆一拥而上,将林仕洪架住,往房间里推。
林仕洪也不反抗,只是眼睛阴恻恻的看着林满江,露出渗人的笑容。
不知怎的,林仕洪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要死在林仕洪手里。
“呼嗬嗬……”
林满江弓着腰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老态尽显。
地上的人头睁着晦暗的双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像是警告,又似威胁。
林满江感觉自己的脖子上就像是架了一口刀,沈弦和赵铁树一日不除,林家一日不得安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沈弦慵懒的升了个懒腰,发出小猫咪一般的呜吟声,由内而外的散发着可爱的气息。
一睁开眼,冒着热气的脸盆已经端在床头,毛巾折叠整齐的搭在盆沿上。
赵铁树两腿盘坐在床上,一手托着脸,浓情蜜意的看着她。
“你怎么盯着我看呐。”
沈弦将被沿遮到小鼻子,眼神欢喜的看着他。
昨夜里,赵铁树飞跃而起,一脚踢飞野狼的画面像老电影一般在她脑海里不断闪过,那英武的身姿让她眼中泛起小星星。
真帅!
第六十五章 打情骂俏
捏了捏媳妇的小肉脸,在她的反抗声中,赵铁树打湿了毛巾,给小媳妇擦脸。
他认真而又仔细,细心地避开划痕,像是一个耐心的匠人。
沈弦眼睛含情脉脉,心中对眼前的男人越发喜欢。
毛巾刚刚落在水里,沈弦便用雪白的藕臂勾住赵铁树的脖子,深情的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瓣带着淡淡的甜腻,唇齿触碰中那触电般的柔软,让赵铁树的脑子发蒙,整个人崩的紧紧地。
见他这般被动,沈弦有些暗恼,怎么还要自己主动!
在沈弦的引到下,赵铁树渐渐发现了亲亲还有这种打开方式,便如同上瘾一般索取着。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气喘吁吁地分开,若是再晚上片刻,沈弦和都要窒息了。
醉人的坨红蔓延脸颊,沈弦的手指勾连在一起,眼神更是无处安放。
“媳妇,你真可爱。”赵铁树瞧着小媳妇含羞的模样,直白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沈弦羞的脖子都红了,嗔道:“不许说了,快准备早饭去。”
浓情蜜意的琼浆蜜液可不管饱,还是得五谷杂粮才能填饱肚子。
昨晚上的晚饭,已经用尽了家里的储粮,这早饭自然是从村头买来的。
早点摊的刘师傅,新做的豆腐蛋花汤口味粘稠,暖胃有营养。
武大家的烧饼改良成了肉夹馍,饱腹又实惠。
如今沈弦脚上带着伤,行动不便,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
吃饱喝足之后,沈弦这才想起赵铁树读书的事情,她询问道:“你今天还去书院吗?”
赵铁树摇了摇头道:“不去了,娘子受了伤需要人照顾,跟何况还有人不安好心。”
听了赵铁树的话,沈弦心里暖暖的,赵铁树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好,感觉自己拖累了他,让他束手束脚。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能这么耽搁了。”
沈弦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声若蚊蝇道:“你若是不觉得麻烦,便带着我一起去书院好了,终日里躺在床上,也无趣的很。”
赵铁树墨染的眼睛一亮,伸手揉了揉沈弦的头,夸赞道:“还是娘子聪明。”
头发被揉的凌乱,沈弦佯装生气的嘟嘴抗议,却被耿直的赵铁树狠狠的轻了一口。
青溪书院。
徐芸正拿着扫把打扫这门前的落叶,可湿漉漉的地面将树叶粘的紧紧地,让她废了老半天的功夫。
缓缓抬头远眺,徐芸看见不远处赵铁树背着沈弦,两人说说笑笑的走了过来,沈弦远远地还摇晃手臂打着招呼。
瞧着两人恩爱的样子,徐芸脸上浮现温柔地笑意,心中不由得感叹,年轻真好。
不过身后的书院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赵铁树和沈弦的做法此时此地有些不妥,徐芸身为师娘,当即板起脸,打算矫正二人。
走到近处,徐芸刚要说话,且看见沈弦脸上一道道细细的伤痕。
原本板起的脸上顿时化作担忧,慌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折腾成这样?”
沈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徐夫人,我脚上有伤,这样见面真是失礼了。”
徐芸一听,当即说道:“受伤了还管什么虚礼,快进来说话。”
匆匆忙忙将两人引进门,徐芸脚步匆匆的搬来两个板凳放在院子里。
书院的学子听见有人来,解释抬头探脑地往外打量,一看赵铁树居然背着媳妇,孩子们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江浣神情一肃,孩子们顿时鸦雀无声。
看了眼院子,江浣察觉到徐芸的情绪不对,当即起身走了出去。
在徐芸的追问下,沈弦将昨天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还未等徐芸说什么,江浣确是怒发冲冠。
他狠狠的一拍桌子,怒道:“欺人太甚!林家好大的威风!”
说罢,他便起身,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徐芸连忙拉住他,“你做什么去。”
“我去给我的学生讨个公道!”江浣此刻牛鼻子脾气上来了,连徐芸都拉不住他。
“江先生,您先消消气,就算现在找上门去,无凭无据的林家也不会认,到时候林玉莲闹腾起来,还连累了许夫人。”沈弦急忙出声劝说,不想江浣因为自家和林家起了冲突。
“就是,你先消消气,而且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去了还不得被林家的家仆制住。”徐芸没好气的在江浣背上拍了一下。
江浣一身读书人的正气道:“那又如何,匹夫一怒,血溅五步,何惧之有!”
“看把你厉害的,你是血溅五步了,我怎么办。”徐芸顿时来了气,一把揪住江浣的耳朵。
“错了错了,夫人饶命。”江浣气势萎靡,连连求饶。
见这对老夫老妻拌嘴,沈弦眼睛弯成月牙,捂嘴小嘴险些笑出声来。
许是察觉到沈弦的笑意,徐芸这才惊觉在小辈面前失了礼数,连忙收了手。
江浣见夫人有些挂不住脸面,便轻咳一声说道:“林家用心险恶,这段时间你们就在书院里避避风头,只要有我在,林家也不敢在这里造次。”
江浣之所以把话说的这么满,是因为青溪书院是永乐村唯一的书院,附近的孩子只有在这里才能蒙学,如果林家不开眼来书院闹事,会被一村的人戳脊梁骨。
“那就给先生和师娘添麻烦了。”沈弦浅浅笑道。
见江浣和徐芸如此帮衬,赵铁树也耿直的道了谢。
有了青溪书院的庇护,沈弦便放心下来,一边养伤,一边陪着赵铁树读书学习。
相比书院的岁月静好,长乐县县令确实愁眉苦脸。
县令陆近年如今已经年过五十,按照朝廷的规定,离告老还乡也没有几年了。
但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朝廷边关征战不休,赋税繁重,民情动荡。
又逢北方大旱,饿殍满地,百姓易子而食,出现了大量的难民。
而这些难民纷纷难逃,有的路死途中,有些落草为寇,就像是一把山火,烧变了南北相接的地带。
而让陆县令头疼的正是这把火,眼看着烧到了家门口。
第六十六章 流寇之患
陆县令正烦恼着,外头宽鼻阔脸的方捕快挎着刀,一路小跑的跑进书房,手里还拎着一张写满墨迹的纸张。
方捕快两拳抱紧,神色复杂道:“大人,又有行商递了状子,说是货物被乌木峰的流寇抢了去。”
陆县令沉沉叹了口气,两手用力的拍了拍额头,乌纱帽两端的长翅上下抖动。
“放在这吧。”
方捕快看了看案头,上面的状子已经落了一打,足足有二十余张。
将状纸码平整,方捕快犹豫道:“大人,苦主那边,要如何答复?”
陆县令骤然抬起头,黑着脸看着他,“你问我,我问谁去?山上的流寇有五十几好人,咱们县衙方捕快才几个人?难不成还能上山剿匪不成?”
方捕快一头冷汗,“可是大人,小的不是催你,这门口的苦主可是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陆县令心烦意乱的连连拍桌,焦躁道:“你以为本官不想天下太平吗?可是州府的壮丁都背上打仗去了,那边的情况还不如咱们,这件事要想摆平,没个三年五载,哼,我看够呛。”
方捕快眼睛转了转,脑子里灵光一闪,凑到案头说道:“大人,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试试。”
陆县令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你有主意?说来听听。”
方捕快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搓了搓掌心磕绊道:“大人,小的你也知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这……”
陆县令斜斜白了他一眼,这小子是要好处来了。
不过现在他的处境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解决不了黯然辞官,解决了是大功一件,将来衣锦还乡还能多放两挂鞭炮。
“说说说,要是正结局了,以后王捕头退下来,就让你顶上去。”
“那敢情好。”
有了县官的承诺,方捕快便来了精神,他当即说道:“大人,现在流寇扼住了长乐县的官道,附近的行商等于被断了财路,他们必然对流寇恨之入骨,那咱们何不让那些商人出钱出力,去把流寇解决了呢?”
县官半眯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让行商出钱招募青壮去剿匪?”
方捕快点点头道:“咱们县衙就这么点人,明明白白告诉他们,想赚钱必须配合剿匪。”
“不错,不错。”陆县令抚着胡须连连点头,焦躁的表情终于露出笑意,“你小子倒是精得很。”
“呵呵呵,多谢大人夸奖。”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本官等你的好消息。”陆县令眼中闪过精光,将事情打包落在了方捕快的头上。
方捕快一愣,刚要拒绝,陆县令便脚底抹油一般消失在书房里。
“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晦气!”
主意是方捕快想的,他那里不知道筹备这件事要得罪多少人,但是这穷乡僻壤的,若是能混个捕快当当,这逢年过节走亲访友,腰杆也挺得直溜。
县城中心,林满江站在自己的铺子里,脸色浮现些许笑意。
虽然这段时间被自己儿子气得不轻,但是铺子里可是赚的盆满钵满。
自从林家的两个女儿攀了高枝之后,林家就像蚂蚁搬家一般,从村长和里正那两个怨种那里积攒了第一桶金。
在林满江的经营下,做起了特产倒卖的营生,将南方的货物卖到北方,再将北方的好东西带回来,前些年虽然赚的不多,但也是村里数一数二的富庶户了。
如今乌木峰流寇横行,但是一心转进钱眼里的林满江,却另辟蹊径的发现了一条财路。
“都装好了没有。”
林满江满布走到铺子外喊了一声,马上就有一个包着头巾的苦力冒了出来。
“林老爷,货都装好了,您就放心吧。”
“嗯,不错。”
林满江点点头,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阵车轮声,侧目看去,一辆一辆满载着货物的马车走了过来。
附近几个铺子的掌柜搭伙走过来,脸色都堆着笑意。
“呵呵呵,林老板,这次又仰仗你了。”
说话间,一包沉甸甸的银子放在了林满江手上,几个掌柜肉眼可见的肉痛。
林满江掂量掂量银子,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不远处的茶馆里,许晚晴目光幽静的盯着林家的铺子,眉宇间尽是不解。
“这倒是怪了,现在流寇横行,怎么这林家的货每次都能顺利通过,还干起了镖局的生意。”
许晚晴的话落在侍女桃儿的耳朵里,她是个细心的人,见主母好奇,便主动请缨道:“夫人您在这听书,桃儿给你打听打听去。”
“嗯,去吧。”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桃儿脚步匆匆的跑回来,累的两片脸蛋红扑扑的。
“夫人,打听清楚了,附近的商贩说,这林家队伍里有一个厉害的高手,曾经一人打的二十来个流寇落花流水,后来流寇便不敢拦着林家的货了。”
许晚晴饶有兴致的看向林家队伍前面的一个汉子,他面目凶狠,怀里抱着一把阔刀,一身腱子肉爆炸式的隆起,整个人显得孔武有力。
“就是此人?”许晚晴遥遥一指。
桃儿连连点头道:“对,就是他,就是因为他附近的掌柜有什么货都得跟着林家的车队一起走,这一路下来,得好几十辆银子呢。”
许晚晴摇晃着杯中茶水,眸子里透着怀疑,听闻这山上几十号流寇,各个心狠手辣,怎么到了林家这,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说书人醒目拍桌,一段故事接近尾声,在茶客的吆喝声中,说书人清茶润口,新的故事便娓娓道来。
许晚晴兴致缺缺,幽幽站起身来。
桃儿连忙搀扶住她,轻声问道:“夫人,这就回去了吗?”
“这几段听来听去的都腻了,回去看到那狐媚子更是恶心的慌,还是去叨扰叨扰徐姐姐吧。”
主仆二人一步一挪上了马车,朝着青溪书院驶去。
书院里,一棵桃树新开,粉嫩的花瓣招蜂引蝶,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
沈弦闭上眼轻轻一嗅,便觉得心旷神怡。
第六十七章 招募
“呦,我说着一路上怎么到处都是喜鹊叫,原来是要遇见沈姑娘了。”
人未到,声先至,沈弦转过头来,便看见许晚晴笑盈盈的抓起裙摆,迈过书院的门槛。
“许夫人,快过来坐。”
许晚晴碎步匆匆走过来,一脸笑意顿时消散在脸色。
“沈姑娘,你这脸……”
沈弦的手指拂过已经结痂的细痕,露出无奈的神色,“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徐芸见自己的妯娌来了,便放下手里的伙计坐了过来。
窸窸窣窣的,沈弦又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林家的人真是心肝一般的黑,没一个好东西。”
许晚晴愠怒不已,愤愤道:“来之前我还看见林满江那个老东西,你说现在流寇作乱,这林满江不但不帮衬着左邻右舍,还忙着发昧良心的财。”
三个女人一台戏,再加上许晚晴打开了话匣子,沈弦露出探究的神色。
“许夫人,还请细说。”
许晚晴话头正兴,将自己在茶馆的所见所闻,尽数说了出来。
“是有些不厚道,但是也未伤天害理,倒也说得过去。”徐芸客观的给出评价。
见自己的好姐妹,不顺着自己的话埋汰林家,许晚晴幽怨的瞧着她,引得沈弦掩嘴浅笑。
许晚晴没好气的说道:“我就是小心眼,看不得林家好,我这一路过来,满脑子都是如何断林家的财路。”
沈弦脸色露出担忧之色,连忙说道:“许夫人,这事可不能乱来,林家的人报复心极强,若是让他们发现蛛丝马迹……那我变成了前车之鉴了。”
沈弦话音一落,江浣的声音便从后面传来。
“说的不错,打狼不死反受其害,这事可要从长计议。”
沈弦回头看去,赵铁树正跟在江浣身后走了过来,许是到了休息的点,学院的学子都趴在门框上偷偷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顾如久眼巴巴的看着盈盈浅笑的沈弦,羡慕道:“等我长大了,也要娶这么漂亮的媳妇。”
周品言一个巴掌呼在他的脑门上,“你想瞎了心了,就你这小短腿,真有这样的小媳妇也是我的。”
“哼。”顾如久奶声奶气的反驳道:“我娘说了,等我八九岁的时候自然会长个了!”
瞧着不远处古灵精怪的孩子,沈弦目光落在了周品言的额头,心里一阵心虚,这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借了气运才磕的吧。
赵铁树走到跟前,习惯性的站在沈弦身边,当着众人的面,毫无顾忌的揉捏着她的肩膀,沈弦脸色一红,连忙拍像他的手背。
江浣目光微沉,对着赵铁树轻轻摇了摇头道:“不可。”
赵铁树顿时明白自己失了礼数,连忙收回了手。
许晚晴笑呵呵道:“这位就是沈姑娘的夫君吧,模样不错,长得也结实。”
沈弦大囧,伸手暗搓搓的在赵铁树腿上拧了一下。
江浣假装没看见,轻咳一声道,“总之,若无把握,你们二人都不要找林家的麻烦。”
“嗨,我就是随口说说,我哪有这个胆量。”许晚晴笑着摆了摆手。
沈弦知道江浣这话主要是对自己说的,有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她也沉稳许多,当即说道:“先生放心,我不会乱来。”
赵铁树眼观鼻鼻观心,想着先生说的二人里面可没有自己。
正午时分,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青溪书院正要开饭,外面却来了个红衣捕快。
“赵铁树可在此处?”捕快开门见山问道。
徐芸站在门前眼神警惕道:“官差找他何事?”
看着徐芸的眼神,捕快忙道:“这位夫人不用担心,我不是来拿人的,而是有事请赵铁树帮忙。”
为了让自己的话可信,捕快还挤出了个笑脸,倒不是他想放低姿态,只是衙门里催的厉害,这事可不能办砸了。
“原来如此,那先进来吧。”
刚刚拿起碗筷,赵铁树便被叫了出去,得知找他的是个捕快,沈弦有些不放心,抓来周品言,扶着他便跟了出去。
对面捕快,赵铁树脸色冰冷,铁打的块头一般站在捕快面前,让捕快感觉莫名的压力。
“咳。”捕快干咳一声,状了壮气势,“在下方平,是长乐县的捕快,现在乌木崖上流寇横行,官府和行商共同招募青壮剿匪,不知道你可愿意。”
“不愿意!”
不等赵铁树答话,沈弦便扶着周品言匆忙过来,脚底疼的她直皱眉头。
赵铁树连忙搀扶住她坐在石凳上,眼神里满是心疼。
捕快一看两人的举动,便知道眼前这女子就是赵铁树的妻子,他忙劝说道:“这位小夫人放心,剿匪不会白干,事成之后有五两白银奉上,还能免去一年的赋税。”
“那也不行!”
沈弦断然拒绝,银子她可以自己想办法赚,但是上山剿匪何其危险,怎么能拿赵铁树的安危去博银子。
更何况匪患与她何干,她还没有高尚到忧国忧民的地步。
“这……”
方捕快顿时不会了,他一路走来,找了许多家青壮,家里妇人听说有银子拿,都赶着自家男人去,怎么到了这就不好使了。
赵铁树蹲在沈弦膝边,目光温柔的看着她,他轻声道:“娘子,我想去。”
沈弦不可置信的看向赵铁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剿匪,而且赵铁树从来没有反对过她的决定。
“可是,很危险的。”沈弦细嫩的眉头轻轻皱起,粉润的唇儿瘪成鸭子嘴。
“娘子相信我,我可是很厉害的。”赵铁树摆了摆胸口,极为自信。
方捕快一看事情峰回路转,连忙说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三天之后去县衙集合。”
仿佛是怕赵铁树反悔,方捕快一溜烟的跑了。
待他走远之后,沈弦伸手抚在赵铁树的脸上,轻声问道:“你实话实说,为什么要去剿匪。”
赵铁树顺势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今天你们在院子里的话,我和先生都听见了,如果能把山上的流寇赶走,那林家赚钱的路子就少了一条,就当是给媳妇出气了。”
沈弦小脸气鼓鼓,不愿他为了自己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可赵铁树心意已决,她也不好拦住,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赵铁树按照他自己的意志做事。
第六十八章 动员大会
饭堂内,江浣得知赵铁树将要去剿匪,暗自点了点头。
“你能做这个决定,为师很欣慰,这是善举,也是大义,能为百姓做点事,正是侠之大者的开始。”
“先生……先生说的是。”
赵铁树正要耿直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是给媳妇出气,但是后腰被沈弦拧的一阵疼痛,他便知道这话不能说,只好顺着江浣的话。
自打知道了赵铁树要去剿匪,接连两日沈弦都心绪不宁,吃不饱,也睡不香。
徐芸在书院里为沈弦夫妇二人准备了一间临时的居所,省去了他们每日折返奔波的麻烦。
虽然只是个间不大的客房,但是也要比两人居住的泥瓦房好上不少。
刷着红漆的木床帘幔低垂,时值三更,沈弦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窸窸窣窣的动静,惊醒了熟睡的赵铁树,他侧目看去,只能看到小媳妇气呼呼的背影。
轻轻翻身,赵铁树伸出有力的臂膀搂住沈弦的腰肢。
“娘子若是放心不下,我明日便去把事情推了。”
寂静的房间里,沈弦郁闷的叹了口气,抓住了赵铁树的手:“你做的决定我自然是支持你的,我只是担心你遇到危险会不会有人帮你,若是不能力敌的时候,那些人会不会丢下你跑了。”
赵铁树‘嘿嘿’的傻笑着,幸福的将额头抵住沈弦的后脑勺,“娘子放心,我现在没有以前那么傻。”
沈弦嘟起嘴,不同意他的说法,“你就是傻,你都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话音落下,房间里安静了片刻,赵铁树翻身将沈弦压在身下。
“你,你这是做什么。”
浑厚的呼吸搭在她的脖颈上,一阵发痒,沈弦心里小鹿乱撞,一双眼睛不敢和赵铁树对视,却又无处安放。
‘难道他从书里学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开窍了?可这里是书院,若是让人听见动静还怎么做人,可是他就要去剿匪了,要不就从了他,权当是鼓励了。’
沈弦心里戏份充足,一阵头脑风暴之后,便轻轻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劼的表情。
哪知赵铁树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道:“娘子,我为自己考虑了,当初娶你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如今读了诗书礼仪,才知道娶媳妇要三书六聘,拜天地行大礼。”
“所以……你是想赚了官府的赏金,补办婚礼?”
“嗯!”赵铁树重重点了点头。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沈弦忍不住眼睛发酸,她抬手轻轻抚摸赵铁树的脸,然后勾住他的脖颈深深吻了上去。
夜色深深,明月皎洁,浓厚的雾气在月光下如同黑烟一般,为林家蒙上一成邪气。
深夜时分,林家的仆人都已经休息,而林满江却穿戴整齐,一身锦缎长袍,端坐在会课堂内。
等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干爹,我来了。”
长相粗犷凶狠的男子,在林满江面前却露出尴尬的神色,站在门口挠了挠头。
“怎么现在才来。”林满江闭目养神,原本黑白相间的头发尽数斑白,在烛火的照耀下蒙上一层橘黄。
“干爹,你是知道我的,正事绝对不会耽误。”男子顿了顿,讪笑道:“只是那红怡楼的娘们非缠着我不撒手,我便跟她……”
“够了。”
林满江喝断他的话头,老头一把年纪,可不想听小辈的床第之事。
“莽儿,明天一早,县衙会对参与剿匪的青壮集训,到时候你也跟着去,到时候县衙如何布局,如何进攻剿匪,事无巨细,你要一字不落的回来告诉为父。”
王莽眼神里透出一道精光,当即明白了林满江是什么心思,“干爹,你放心吧,你的意思我明白,到时候准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村民有去无回!”
林满江满意的点头道:“山上的流寇一日不除,咱们就一直有钱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也怪不得老夫心狠手辣!”
王莽发出一阵阴笑,“等到他们大败而归,义父再请山上的流寇演一出戏,让儿子我大显神威,到时候长乐县所有行商,还不得都看着我们林家的脸色行事。”
林满江揉搓着手上的扳指,看着自家的小院,心中意气风发,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搬进县里,住上青砖黛瓦的大宅子,也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长夜破晓,夜尽天明。
昨夜里浓厚雾气,都化作晶莹的水珠挂在书院里的桃花瓣上,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天还未亮的时候,沈弦便起来做了好些饭团和肉夹馍,给赵铁树放在行囊里背着,生怕他饿着了。
临行前,沈弦恋恋不舍的叮嘱道:“万事小心,可别伤了自己。”
“嗯,娘子放心,我晓得。”
江浣走上前来,拍了拍赵铁树的肩膀道:“事不可为,当保重性命,你娘子还等着你回来。”
“我明白了,娘子,先生,师娘,我这便去了。”
赵铁树的身影沿着夯实的土路很快消失不见,沈弦踮着脚尖看了又看,这平日里漫漫长的路,怎么就变得这么短暂。
“好了,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吉人自有天相。”
徐芸牵住沈弦的手腕,柔声安慰着她。
“嗯,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沈弦远远地又看了一眼,才跟着徐芸一起进了书院。
经过两天的休养,沈弦脚底的不适已经消退,如今已经是能正常行走了。
收拾好心情,沈弦便忙碌起来。
先生和师娘如此照顾,有无偿提供住处,沈弦一阵感念在心,如今行动无碍,自然是要帮着做些事。
今天的青溪书院不同往日,刚刚到午时,书院里面弥漫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读书声朗朗的学子们被这香味分了心,皆是有意无意的嗅着鼻子。
江浣正要呵斥,却被一大股香味转进鼻子里,心里不受控制的想着,这是什么菜?居然这么香。
厨房里的徐芸被沈弦的菜深深折服,浑圆肥美的红烧狮子头,较小圆润的醋溜鱼丸,泛着红油撒着辣椒的椒麻辣鱼上撒了些许蒜末,用热油一烫劈啪作响。
就连徐芸也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在想着自己做的那些简单菜式,心里不由得郁闷起来。
第六十九章 调戏
县衙演武场,陆县令和一些行商坐在高台,开了一上午的动员大会。
台下的青壮人数不少,约莫六七十人,加上县衙的捕快统共有九十人左右。
赵铁树坐姿端正,不厌其烦的听着他们说话,而其他的青壮要么昏昏欲睡,要么饥肠辘辘,根本无心听县令啰嗦。
陆县令见下面人死气沉沉,便板气脸来起身说道:“总之,这次剿匪务必一次成功,不然这些山匪有了防备之心,就更难解决匪患了。”
陆县令话音一落,一名穿着破麻布衣的男子吆喝道:“县官大人,我们这里这么多弟兄,山匪才五六十人,大家一拥而上不是轻松拿下!”
“糊涂,这乌木峰易守难攻,他们以高打低,据险而守,岂是这么好攻打的,这次剿匪必然是一场恶战,对你们的体力和耐力,已经团队合作都是一场考验。”
陆县令顿了顿又道:“所以本县决定在剿匪之前,对你们进行集训,为时七天,七天之后便对乌木峰发起攻击。”
此话一出,在场的行商和青壮脸色皆是一变。
一名身穿紫袍的中年行商当即起身道:“县官大人,这些青壮正是体力最好的时候,为何还要集训,这集训七天的吃喝用度谁来付?”
陆县令冷眼看着他,“当然是你们来付,如果不加以训练,他们此去等于送死,届时各家的抚恤金你们可知要出多少?”
紫袍行商一阵语塞,肉痛的拂甩衣袖坐了回去,其他行商也都是一脸的无奈。
而底下的青壮中不乏懒汉,被婆娘逼着来剿匪赚赏钱,一听说还要集训,一连走了十来个人。
王莽靠在椅子上,怀里始终抱着阔刀,一副倨傲的神情,好像真有几分高手的风范。
他目光在人群中扫过,一眼便看见赵铁树,认出他是谁之后,露出一抹阴笑。
一天转瞬即逝,经过半天的集训之后,王莽半夜溜回了林家,将陆县令的计划告诉了林满江。
林满江听罢‘呵呵’一笑,“五十青壮,加上十几个捕快,想剿匪无异于痴人说梦。”
“干爹说的是。”王莽附和了一句又道:“我还在剿匪的人里发现了赵铁树。”
林满江一双苍老的眼睛露出精光,冷笑道:“这还真是巧了不是,这下老夫倒要看看他能不能活的下来!”
青溪书院。
沈弦睡得正香,心里突然一阵心悸,猛然惊醒摸了摸身边,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侧过身来,沈弦蜷缩成一团,嘀咕着:“也不知我的傻大个今天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吃饱,晚上会不会冷。”
不知不觉的,沈弦已经习惯了有赵铁树陪伴的生活,如今他突然不在身边,反倒让沈弦觉得有些不习惯。
心烦意乱的睡了一晚,天色不知不觉便蒙蒙亮了。
由于不在自己家,沈弦便没好意思睡懒觉,一大早便起来帮徐芸打扫书院,然后两人又结伴去了县城买菜。
沈弦一边买菜,一边打听,却没打听到官府打算如何剿匪,显然是做了保密处理。
看了眼县衙高高的围墙,沈弦心里有些失落,傻大个明明就在里面,她却见不到他。
等买好了菜,正打算回去的时候,沈弦却迎面遇到了麻将馆的人。
麻将馆的小厮一见到沈弦,便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
“沈夫人,可算是找到你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馆里有人要挑战你,已经等了一天了。”
沈弦一听,心里警铃大作,经过上次和林满江的对局之后,沈弦便升到第九位,按理顺位交换的规定,林满江现在就是第十。
林满江挑战自己做什么?是圈套还是别有用心。
深深思索一番,沈弦便决定走上一遭,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何况在麻将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沈弦歉意的看了一眼徐芸,徐芸当即善解人意的说道:“你去吧,这些菜我自己就能拿回去。”
“那我先去了,师娘你辛苦。”
表明了歉意,沈弦便跟着小厮一同去了麻将馆。
一进麻将馆,沈弦的视线便落在了管内排行上,让她意外的是第十的名字不是林满江,而是变成一个叫‘林虎’的人。
“明月姑娘,这林满江是输给这个叫林虎的人了?”
明月姑娘浅笑摇头,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此人连胜十场之后,便挑战林满江,但是林满江并未迎战直接认输了。”
沈弦闻言心里嗤笑,心想这林满江是赚钱赚麻了,不想在麻将上浪费时间。
既然挑战者不是林满江,沈弦便心无顾虑,跟着明月姑娘去了‘高山流水’的雅间。
拉开侧门,一个虎背熊腰的背影站在窗前,面对着小桥流水,锦鲤游曳的景色。
“这有钱人就是会享受,一个麻将馆装的似模似样的。”林虎撑着窗沿自言自语。
“这位便是挑战者林虎,二人稍待,剩余两人很快就会安排过来。”
明月做了简单的介绍便退了出去,沈弦目光落在林虎身上,眉头本能皱起。
不知为何,眼前的人让她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林虎拧动脖子转过身来,眼睛毫无顾忌的打量起沈弦来,露出满意的笑容。
沈弦很不喜欢他的眼神,跟看牲口似的。
“你就是沈弦?”林虎大大咧咧的问道。
沈弦拉开椅子坐下,“我不想和无理之人说话。”
哪知林虎不气反笑,呵呵道:“洒家是个粗人,觉着你这婆娘长得不错就多看两眼,谈不上失礼。”
听了他的话,沈弦眉头皱的更甚,这人说话也太无赖了。
将沈弦不理睬他,林虎却依旧没有安静下来,盯着沈弦继续说道:“你们女子不就是给男人看的,平日里装模装样,到了床上还不都一样。”
“无耻!”沈弦愤然起身,一巴掌打在林虎的脸上。
林虎的言语依旧不止是失礼,而是赤裸裸的调戏,沈弦小脸紧绷,冷声道:“麻将馆有规定,挑战者需尊重被挑战者,不可用言语骚扰攻击,否则视为挑战失败!”
第七十章 威胁
面对沈弦的冷言相对,林虎悠哉的靠在椅背上,两手枕在后脑勺。
“所以呢?”
这般作态落在沈弦眼里,清秀的脸蛋上浮现厌恶之色,面前这人毫无廉耻之心,也不知收敛。
对于沈弦来说,这样的无赖男人就像是苍蝇,你可以到处乱飞,但是恶心人就是你的不对了。
抬起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沈弦沉声说道:“所以你已经输了,我们没有必要对局了。”
说着沈弦抬脚就走,和这种人带着一间屋子里,每分每秒她都膈应的慌。
林虎的眼神依旧保持侵略性,沈弦生气的表情反而十分让他享受,他支棱起身体,两肘抵在桌子上叫住了沈弦。
“小娘子,如果你现在走了,我保证你会后悔迈出这个门。”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沈弦脚步一顿,轻启樱唇讽刺道:“怎么,你还想在麻将馆动武不成?”
县城的麻将馆隶属与官府管辖,鲜有人敢在里面惹是生非,沈弦不信林虎敢在这里撒野。
“不不不。”林虎竖起一根食指摇了摇,笑着说道:“我林某人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脑子里也不全是肌肉,怎么会做这种自寻死路的事情。”
沈弦神色间浮现一丝疑惑,这林虎给她的感觉有点不对劲,此人不像是见色调戏,而像是针对她来的一般,可是沈弦琢磨了半天,也不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既然你知道轻重,为何还敢口出狂言。”沈弦转过身来,试探一句。
林虎似乎觉得有些无聊,露出心烦的表情,他语速加快道:“算了,弯弯绕绕的说话实在是太累了,老子学不来,我就有话直说了。”
话音一落,林虎一双眼睛充满了占有欲,贪婪又淫邪。
“你家的男人,在小石山上杀了人,我亲眼所见,若是告到官府那里去,你猜他是什么下场?”
“荒谬,好端端的他怎么可能杀人!”
初初听到这个消息,沈弦心中冷笑连连,这林虎编瞎话也不编点靠谱的。
但是细细一想,沈弦又觉得不对劲,一颗心沉了下来。
林虎笑眯眯的着看着她,提醒道:“数日前,小石山,三个杀手。”
听到这几个关键词,沈弦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眼前这人当时居然在场。
短短一瞬,诧异,恼怒,一瞬间涌上沈弦心头。
这林虎也太缺德了,当时在场不帮忙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拿这件事要挟,一点人性都没有。
磨了磨小虎牙,沈弦冷声道:“你想如何?”
林虎色眯眯的将视线集中在沈弦胸***笑着说道:“老子想要什么,你还不懂吗?”
沈弦心里一阵恶寒,“做梦。”
“杀人可是大罪,小娘子你也不想看着你男人秋后问斩吧。”
“我们只是自保,何况那几个人还是杀手,官府未必会定罪!”沈弦很快找到问题的关键,信誓旦旦的说道。
可林虎是什么人,活脱脱一个滚刀肉。
他不慌不忙的说道:“那三个人,两个落下悬崖摔成烂泥,一个被砍去脑袋,根本不能辩明身份,老子说他们三个是良民,他们就是良民。”
沈弦只觉得胸口一堵,被林虎气的够呛。
“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我就算死,也不会从了你这种人。”
“啧啧啧,太自私了,你就不管你男人的死活?”林虎露出唏嘘的表情,看着十分欠揍。
对于林虎的挑拨离间,沈弦并不在意,她平静的说道:“我的男人我知道,他就是死,也不会看着自己的媳妇被别人糟蹋。”
林虎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眼前这婆娘看着娇小可人,但是却不是个随意拿捏得主,说起话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看来,谈崩了,那你们就等着吃官司吧。”
林虎冷笑连连,语气低沉,试图给沈弦压力。
“别再那里装模装样了,你肯定是林满江的人吧,在这里啰啰嗦嗦一堆不过是虚张声势。”
与林虎周旋半天,沈弦心中也有了不少猜测,若是林虎真的敢去报官,早就上门威胁了,可是他等了这么许多天,还拐弯抹角的约战麻将馆里,实在是多此一举。
在联想林满江放弃排名主动认输的事情,沈弦越发肯定林满江和眼前这人认识。
这次轮到林虎诧异了,“你这小娘子还挺聪明,居然看出来了。”
计谋被戳破,林虎不但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对沈弦更加敢兴趣,越是聪明,越是反抗,最后落在手里的时候,林虎就越有成就感。
“哼,真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恬不知耻。”
“什么耻不耻的都没用,过来陪老子打一圈麻将,刚才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不然风言风语传出去,只怕你们也不好过。”
林虎大大咧咧的推散桌上的麻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沈弦拒绝。
沈弦心中衡量一番,决定答应林虎的要求,毕竟打个麻将而已,并不过分,而且三人言成虎,若是真传出捕风捉影的消息,以后她们夫妻二人在村里更不好过了。
“可以,但是一局之后不许再纠缠。”
林虎挑了挑眉毛,算是答应了。
约莫过半盏茶的时间,明月带着另外两人来参与对局。
沈弦快速洗牌码牌,只想快速结束对局,她现在心里膈应,一刻都不想多呆。
毕竟打个牌,林虎一直用赤裸裸的眼神盯着看,换了谁谁也膈应。
“我说你这后生,没见过女人吗?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
一旁的老先生看不下去了,出言责备林虎。
林虎视线缓缓转向他,眼神顿时凶狠起来:“老东西少管闲事,不想死的就安静一点。”
“竖子无礼!”老先生愤而起身,伸手指着林虎就要骂。
林虎猛然站起身来,像是抓小鸡一样掐住了老先生的脖子,把另一个牌手吓了一跳。
那牌手慌忙起来打圆场,“冷静冷静,一点小事,犯不上。”
“林虎,快放开他,麻将馆动武的后果你是知道的!”沈弦也连忙劝阻,生怕老先生因为自己挨揍。
第七十一章 内鬼
林虎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冷笑道:“老子不在乎什么输赢排名,这一局打完,老子以后也不会进麻将馆,你们最好老老实实打完这一局,不然我就拆了你这老骨头!”
老先生连忙点头,他是老儒生,虽然没有功名在身,但是平日里接触的人也称得上‘往来不白丁’,从来没遇到过这么粗鲁的主。
闹腾一番之后,牌局越发压抑。
老先生虽然不敢再跟林虎叫板,但是却一直卡着林虎的牌,不停的打沈弦要的牌。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林虎也运营到了听牌的程度,但是沈弦占据人和,很快便赢了这局。
“你输了。”
牌局结束的一瞬间沈弦便立即起身,转身就走。
林虎冷冷的看着她的背影道:“很快我们还会见面的。”
沈弦不置可否,快步离开。
出了麻将馆,阳光明媚,春风徐徐,沈弦这才一扫心中的不快和压抑。
林虎给她的感觉比林老爷子还麻烦,看似是个粗人,但是精通麻将,精通算计,擅长施加压力,拿捏人心,看着武力值也不低。
“也不知道这个主是从哪冒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沈弦打开系统界面,方才一连串的提示音她还没来得及查看。
【系统提示:天梯榜解锁人物,林虎,排名8001】
【小范围雷达定位可解锁】
暗黑色的天梯榜上,只有三个人物,面馆的伙计,林满江,以及今天刚刚遇到的林虎。
由于一番,沈弦还是选择解锁林虎的雷达定位系统,虽然书院离县城超出的雷达的侦测范围,但是如果林虎企图悄悄靠近她欲行不轨,雷达还是能提前发现预警。
至于林满江,沈弦便没有选择定位,前两天她开过一次,但是这老家伙从来没有出现在地图上。
【解锁人物林虎定位已开启,消耗砖石50,持续时间23小时59分59秒】
开启雷达之后,代表林虎的小红点便出现在雷达的边缘,很快就要脱离雷达的侦测范围。
等到了永乐村的时候,林虎的定位便彻底消失了。
此时接近午时,沈弦心里松了口气,开始帮着徐芸做午饭。
而林虎此刻已经离开了麻将馆,不紧不慢的去了县城的闹市区。
林满江刚送走一批货,附近商铺的掌柜送来的银子被他小心放在桌上,好像生怕磕坏了似的。
“呵呵呵,十两,二十两,三十两。”
林满江数钱数的高兴,突然感觉面前的光线一暗,他抬起头便看见一个魁梧的男子,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你,你是何人,怎么进来的。”
林满江将银子护在怀里,冷脸质问。
“林老爷子真是健忘,连我林虎都忘了?”
林满江听到‘林虎’二字,连忙看了一眼外面,然后紧张兮兮的说道:“原来是虎爷光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里面一叙。”
……
县衙演武场。
五十名青壮汗流浃背,身上捆着负重的沙袋,围着演武场奔跑,踢踏的尘土飞扬。
青壮们一边跑,一边咒骂,但是架不住剿匪后的赏金多,五两银子够他们一家老小吃喝一年多了。
而赵铁树身上背着比其他人更加夸张的沙袋,闲庭散步一般跑在队伍的最前头,时不时还回头等一等后面的人,这样一帮年轻小伙子脸色挂不住,铆足了劲跟在后面。
跟在赵铁树后面的人是王莽,经过这两天的训练,他对赵铁树的体力和武力都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且不说流寇战力如何,就拿县衙里的青壮举例子,这一个人能顶十来个。
王莽眼中暗流涌动,他觉得这赵铁树是个不稳定的因素,若是不想办法除掉他,这剿匪的事情恐怕会有变故。
赵铁树此刻心里十分平静,就县衙的训练量来说,还没有他每天上山打猎辛苦。
相比其他人的怨声载道,赵铁树确是充满期待,他心心念念的想着,等拿了赏金,就可以给小媳妇举办婚礼。
书上说新娘子出家时穿嫁衣,披霞帔,面施粉黛,真乃人间绝色也。
“也不知道娘子那时该是有多好看。”
心里美美的想着,不知不觉间,赵铁树已经把身后的队伍远远甩在后面。
后面的青壮脸色难看,这不打他们的脸么,这么多人就你一个跑得快是吧。
“嘁,装什么装,我要是有这么大块头,指定跑的比他还快。”人群中一名长着麻子脸青壮酸溜溜的说着。
王莽眼睛一转,心里有了计较。
“这位兄台说的是,前头这人太不合群了,就想着一个人出风头,等倒是剿匪,咱们也不跟他一起走,你们说好不好。”
“好!”
“好!到时候看他怎么求我们!”
许多青壮不过二十出头,想的不深,经过王莽这么一挑拨,轻轻松松抱团孤立了赵铁树。
见计划得逞,王莽露出得意的笑容。
有间客栈。
客栈的名字便叫‘有间客栈’,这里是林虎临时落脚的地方。
林虎坐在客房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七八个小菜,一壶好酒,一碟花生米。
不多时外面传来敲门声,林虎口中酒气喷吐,“进来。”
房门推开,一个尖嘴猴腮男子走进来,正是林虎的小弟傻福。
“傻福,都打听到什么了。”
傻福弓腰驼背,压低了声音说道:“虎哥,事情已经打听清楚了,林老头子没有骗我们,那些青壮确实是七天以后会上山剿匪。”
“哼。”
林虎将酒杯往桌上一摔,眼睛里丝毫不见醉意。
见林虎脸色渐冷,傻福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里应外合料敌先机,怎么虎哥看着还不高兴。
“回去通知兄弟们,准备好滚木,落石,火油,陷阱,从今夜开始,严阵以待。”
林虎冷静的做了布置,傻福迟疑道:“大哥你是担心这帮人会提前上山?”
林虎像看傻子一般斜了他一眼,“废话,你都能打听到的消息能是真的?肯定是官府放出来麻痹我们的,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最多两三日他们便会突袭我们寨子。”
“还是大哥英明,我这就去办!”
第七十二章 埋伏
春风吹暖烟火人间,青溪书院的桃花开的正鲜艳。
一片片桃花瓣悠然落下,点缀在树下小妇人的云鬓上。
沈弦托着粉嫩桃腮,幽幽的看着门外长长的土路,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叹息,像是藏着许多相思之苦。
今日是休沐日,学院的学子放假休息,江浣和徐芸夫妻二人难得清闲,结伴去了河边野炊,虽是叫了沈弦,但是她心里十分有数,没有去做电灯泡。
距离那日遇见林虎已经过去两天,沈弦的雷达每日续费,也没有在检测到林虎的踪迹,她在考虑还要不要开着。
眉眼轻抬,她看了一眼云雾缭绕的乌木峰,这座和小石山并肩而立的山峰呈现深绿色,据说比小石山地势还险峻,只盼着剿匪别出什么意外。
手指轻轻划过系统商店,沈弦心中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她能像在小石山一样获得一张分布图,是不是就能帮助赵铁树抢占先机?
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沈弦的心思蠢蠢欲动,但是山上流寇横行,若是被抓到,恐怕下场凄惨。
没由来的,沈弦心里一阵心烦意乱,隐约感觉好像有事要发生。
“我就去山脚下刷新一下,如果形势不对绝不多留。”
深吸一口气,沈弦下定决定,她实在不喜欢这种等待结果的状态,只盼着能帮上忙,这样赵铁树也能早些回来。
乌木峰虽然和小石山并肩而立,但是上山的路却和小石山隔了好几里地。
沈弦还是第一次往乌木峰的方向走,一路沿着树林前行,不想被人看见她的踪迹。
距离乌木峰的山路还有五百米左右的距离,沈弦抬起头依稀能看到山中隐藏的一座座哨塔。
山脚周围的树被砍的光秃秃,这些流寇显然有组织有纪律,砍掉周围树木能防止有人隐藏身形突袭上山。
走到接近还是二百米的时候,沈弦喃喃自语,“不能再往前了,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系统商店的刷新范围是二百三十米,现在这个距离刚好是系统刷新的极限。
刷新!
刷新!
刷新!
借用气运!
刷新!
一连串的操作下来,商店中始终没有出现类似于地图的东西。
沈弦不相信这山上没有地图,这些流寇盘踞于此安营扎寨,若是没有地图,如何布局,如何防止敌袭。
山上一定有地图,多半是她离得还不够近。
步子忍不住挪了挪,沈弦还想再往前一点,但是她心里突然惊醒起来,想到了以前看过小说里作死的女角色,最后事情没办成,还拖累了其它人。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让傻大个为难了。”
沈弦及时收回脚步,从作死的边缘缩了回来。
刷新
刷新
【砖石-50】
【砖石-50】
【砖石余额600】
眼看着砖石即将见底,沈弦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冒险出来一趟,居然一无所获。
正在沈弦纠结的时候,尖嘴猴腮的傻福从山上下来,身为寨子的二把手,正在四处检查哨岗。
刷新!
系统商店突然冒出一道紫色华光,沈弦的心紧张的直跳,慌里慌张的点开商品介绍。
【粗糙的乌木峰战略布置图】
物品介绍:有乌木峰二当家李傻福绘制的战略分布图,线条粗糙,但是勉强可看。
售价:3000砖石
沈弦没有心思吐槽这个离谱的售价,第一时间表转身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一路连走带跑,沈弦回到青溪书院的时候已经累的脸色潮红,额头沁出的汗渍已经顺着鹅蛋般圆润的下巴滑落。
再次点开商店,沈弦心中一阵欢喜,等她赚够了砖石,把分布图换出来,那剿匪的青壮必然无往不利。
“系统,开启挑战赛!”
毫不拖泥带水的,沈弦一门心思在挑战赛之中,系统中的砖石余额也在一点点稳步增长。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后半夜。
盘坐在床上的沈弦退出挑战赛,神色中带着疲惫。
“还差五百砖石,今晚上一定能肝出来。”
一连搓了几个小时的挑战赛,沈弦已经饿得不行了,她蹑手蹑脚的进到厨房,用剩饭裹着剩菜,卷起一个冰凉的饭团。
刚刚将饭团塞进嘴里,沈弦便愣在了原地。
远处原本只能看见一连串黑影的乌木峰,此时此刻,火光冲天。
乌木峰,原本像打了鸡血一样的青壮此刻如土鸡瓦狗一般哭爹喊娘,山上的落石和滚木可是不认人的,只要砸到了非死即伤。
王莽躲在一颗两人合抱般粗细的古树后面,从怀里取出一条淡金色的绸缎系在手臂上。
这是林满江和林虎约定的记号,免得流寇们误伤。
上山剿匪的青壮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不少人第一时间便跑路了,连捕快都不见踪迹。
王莽眼睛四处游离,寻找着赵铁树的踪迹,方才上山之时,王莽便让众人孤立了他,现在流寇冲杀过来他应该是独木难支才对。
此刻赵铁树隐藏在灌木丛里,眼睛如同孤狼一般,锐利的盯着附近的动静。
从流寇突然丢下滚木开始,赵铁树便明白他们被流寇埋伏了,所以第一时间隐藏起来。
赵铁树的眼睛扫过四处搜索的流寇,心里大致有了个数,这山上的流寇绝对不止几十个人,来来回回的这几波,怎么也有个一百人。
现在下山的路已经被封锁,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力敌百人。
窸窸窣窣的,传来些许动静,赵铁树耳朵动了动,神色警惕起来。
“赵兄弟,你在哪里。”
不远处,王莽压低了声音,一点一点的寻找着赵铁树的踪迹。
赵铁树看过去,借着月光认出了他,随后用手捂住嘴,发出两声鸟鸣。
“啾啾”
王莽眼神一亮,阴险的笑容一闪而过,他弓着身体摸到赵铁树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赵兄弟,现在山上都是流寇,咱们的想个办法联手突围,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赵铁树沉思片刻,缓缓道:“方才我看到有只狐狸沿着崖壁的小路往下跑了,这边说不定有路。”
王莽面色一喜,兴奋到:“那太好了,赵兄弟前面带路吧,兄弟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第七十三章 噩耗
乌木峰的山腰泛起阵阵浓烟,橘色的火毯将深色的山体烫出一个窟窿。
沈弦扶着廊前的柱子,惶惶不安的望着,心中十分的懊恼。
“官府不是说要集训吗?怎么这么快就开始进攻了,这样一来我的地图不就白费了。”
“真不知道县官脑子是怎么想的!”
内心担心赵铁树安危,沈弦将县官狠狠的编排了一番,但是现在她也帮不上忙,只能祈祷赵铁树平安回过来。
乌木峰的烟弥徐徐冲上天空,等到天色微亮,附近的植被上都落了一层飘散的草灰。
沈弦一夜难眠,坐在椅子上等天亮,最后眼睛酸的几乎睁不开,才半梦半醒的眯了一会。
“呜……呜呜……”
迷迷糊糊之中,沈弦隐约听到附近有老夫人在哭,她顿时惊醒,心中不安强烈,连忙开门出去查看。
离书院不远的土路上,一户户人家成团结队,有老有少,皆是痛哭流涕。
难道……
沈弦心中一沉,快步追了上去,拦住村中的老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哭成这个样子。”
老妇人边哭便擦眼泪,哽咽道:“官府剿匪失败了,我儿被流寇杀了,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呐,我的儿啊!”
沈弦身体摇晃了两下,堪堪扶住路边的枯树,仿佛有一道闪电劈进脑子里,整个人脑子发蒙。
“不可能,不可能,赵哥一定没事!”
沈弦摇了摇头,掰开步子疯了似地往县城跑。
与此同时,陆县令以是焦头烂额,他眼球血丝弥漫,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精气神。
“大……大人,现在该怎么办。”方捕快脸色惨败,战战兢兢。
“怎么办?还不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陆县令脸色铁青,这次行动是他精心策划的,先是放出假消息演练七日剿匪,然后突然袭击,想打流寇一个措手不及,结果不曾想这帮人早有防备,反而剿匪的队伍落入包围圈。
捕快的折损暂且不谈,这五十名青壮死伤过半,还有十几人被流寇捉了去,现在案头上还放在流寇送来的清单,上面写的是赎人需要的银两。
方捕快脸色发苦,心里怨声载道,明明当初做决定的是县官,现在出事了反倒都是他的错了。
此刻县衙门前坐满了苦主,方捕快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那些情绪激动地苦主给生吞活剥了。
县官长叹一口气道:“本官已经写信去州府求援,眼下就听天由命了。”
沈弦匆匆忙忙赶到县衙,举目望去,县衙门前惨不忍睹。
除却缠满绷带的伤员和家属,地上还扔了成堆的烂菜叶,怒气冲冲的村民指着县衙破口大骂。
沈弦挤开众多苦主,目光在伤兵中不断搜寻,但是始终没有看到赵铁树的身影。
“赵哥,赵哥。”
又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沈弦眼眶泛红,眼泪在里面打转,她强忍着泪水,拦住一个受了伤的青壮。
“这位小哥,你可曾见过我夫君赵铁树。”
说着沈弦用手比划了一下,“他长得这么高,身材又魁梧又结实……”
受伤男子轻轻摇了摇头,后怕的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但是我们一进山就跟他走散了,也没见过他逃出来,多半凶多吉少了。”
男子的最后一句话顿时让沈弦绷不住了,她眼泪顷刻间流了出来,恨恨的说道:“你才凶多吉少,你会不会说话!我夫君才不会有事!”
受伤男子本就心情极差,被沈弦吼了更是生气,刚要发作又看到沈弦哭的泪花带雨,红着眼睛看着他。
胸口起伏了几下,受伤男子又把气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想起孤立赵铁树之时,他也参与其中,心里一阵发虚。
“你跟我吼也没用,有本事你跟县官吼去。”
沈弦攒紧拳头,走到县衙门前,拿起埋在菜叶里的鼓槌。
“没用的姑娘,现在县衙既没钱也没人,赔不了银子,也报不了仇。”
坐在鸣冤鼓下的老大爷眼神憔悴,脚边的担架上盖着白布,里面躺着的人早已没了动静。
沈弦强忍住眼泪,哽咽道:“可是我夫君还未找到,我这个做娘子的怎么能不管不问。”
老大爷看着她感同身受,提醒道:“你可以去义庄看一看,若是那儿也找不到,没准就是被流寇擒住了,想想办法弄点银子,好歹还能把人赎回来。”
经过老大爷的提醒,沈弦头脑顿时清晰起来,这一路走来过于担心赵铁树的安危,反而让她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谢谢大爷,我这就去。”
义庄是停放尸体的地方,距离县衙不远,沈弦看着青苔满布的义庄,心情沉重。
迈过阴沉沉的门楣,义庄的院子里跪地痛哭的人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女眷。
紧张的情绪让沈弦心跳加快,喉咙发干。
一具具尸体躺在长坂条上盖着白布,还未凝结的血水将白布染上了大块的红色。
从小到大生长在温室里的沈弦从未见过尸体,如今为了确认赵铁树的生死,她只能状着胆子掀开一个个还未认领尸体的白布。
一名名青壮表情痛苦僵硬,眼神里充满不甘,渗人的样子让沈弦胃酸翻涌,险些吐了出啦。
好在剩下的尸体并不多,沈弦很快看完之后,脸上反而恢复了一丝血色。
这里面没有赵铁树的尸体,他还活着!
“名单出来了,大家快去县衙看看。”
义庄外有同样来找尸体的苦主吆喝了一声,沈弦闻声跟了出去,最后在县衙门前看到一份名单。
上面统共有十几个被俘青壮的名字,每人赎金一百两,官府告知家属需要想办法先筹钱救人。
“你们这些黑心肝的狗官,把我儿骗去剿匪,现在一个铜板都没看见,反而让我们自己准备一百两赎人,我们要是有这个钱,还用得着卖命剿匪吗!”
“狗官开门,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苦主们个个怒不可遏,用石头将县衙的门砸的砰砰响,
沈弦的视线从名单上来回扫了好几遍,发现被俘人员上面居然也没有赵铁树的名字。
第七十四章 浑水摸鱼
名单上没有,义庄没有尸体,也就是说……
沈弦的手紧紧捂在胸口,心中紧张的跳动,她觉得赵铁树很可能还在山上,既没有死,也没有被抓,而是藏了起来!
想到这里,沈弦茅塞顿开,赵铁树是什么人?是长乐村最勇的猎人,上山跟回家一样,在他的主场里,谁能擒的住他!
“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赵哥等着我,我会想办法救你的!”
沈弦拎起裙摆,匆匆忙忙赶回村子,打算找江浣商量商量,该如何营救赵铁树。
快要到青溪书院的时候,异变突生。
沈弦脑中传来一阵系统的提示音,她点开系统一看,原来是林虎进入了她的侦测范围。
“他怎么进村了?难道他想趁着赵哥生死未必对我动手?”
想到这种可能,沈弦脸色发白,她看着小红点快速朝着自己靠近,连忙躲进了稻草垛里。
没过了多大一会,一辆马车慢慢悠悠的行驶过来,马车的前进速度和沈弦雷达显示的红点完全一致。
沈弦摈弃凝神躲在草垛后面,心想这书院恐怕暂时不能去了。
正想着,沈弦发现林虎的马车没有朝着书院前进,而是奔着乌木峰去了。
“奇怪,他去哪干什么?”
沈弦从草垛里出来,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心中疑窦丛生,这林虎看着也就三十岁不到,应该不像能是有儿子上山剿匪,而且马车走的这么慢,也不像很着急的样子。
“好狗不挡道。”
一阵讥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着有些熟悉,沈弦转身一看,居然是林玉莲和他的几个家仆。
“呵,我记得林家人遇见我可是要退避三舍的,你这女儿也太不乖了一点也不听你爹的话。”沈弦心情本就不好,看见林玉莲自然是要怼回去的。
林玉莲脸色变了变,但随后又笑了出来,她一步一挪的凑到沈弦身边,“我听说你家那傻子上山剿匪死了,你怎么在这像个没事人似的?”
沈弦脸色一寒,目光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听谁说的?”
林玉莲心中一惊,险些说漏了嘴。
“怎么?难不成他还活着?那他还真是福大命大。”糊弄了几句,林玉莲不难烦的说道:“快闪开,姑奶奶我还要去乌木峰把我那义弟赎回来呢。”
嗯?林家也有人被俘了?这个义弟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弦感觉自己只不过清闲了几天,怎么林家的变化就让她跟不上节奏了。
林玉莲带着两个随从往乌木峰去,沈弦看了一眼雷达,林虎已经到了雷达的边缘。
林家的事情暂且放一放,现在赵铁树的事情更重要,还有这个林虎相当的可疑。
但是现在如何上山营救赵铁树是个问题,万一操作不当千里送人头就得不偿失了。
目光流转,沈弦的眼睛落在了林玉莲的身上,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她可以伪装成上山赎人的苦主,只要先上了山,才好找到线索去寻赵铁树。
乌木峰下。
沈弦有些发蒙,她忽略了一件事,能出的起钱赎人的苦主机会没有,她根本就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看来只能碰碰运气了。”
沈弦深吸一口,缓缓走出树林,光明正大的朝着乌木峰走去。
刚刚踏上乌木峰的山道,暗处便传来一阵喝声,“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沈弦身体一顿,刚要侧头看看人在哪,暗处的人又喝道:“别动!在动你就死了!”
这帮流寇组成的山匪居然这么谨慎!沈弦镇定心声,露出浅浅的笑意,“大哥莫要动手,我是林家的二小姐,是来赎人的,我家姐姐刚刚上去。”
“嗯?二小姐?”暗处的山匪一阵疑惑,赎人怎么还来这么多人。
“对,我这人身体弱,走路慢了些,被大姐落在后面了,若不是担心我家这义弟,我才不愿走这么远的路呢。”沈弦眉头皱起,脸色带着嫌弃,把林玉蕊那股子娇惯气学的三分像。
“呵呵。”山匪笑了笑,“林二小姐多心了,王兄弟在上面吃香的喝辣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你要是不嫌累,我就带你上去,若是懒得走,在这里等着也可以。”
吃香的喝辣的?还称兄道弟?这林家莫不是和山匪是一伙的?这是什么待遇。
按下心中的疑惑,沈弦黛眉轻轻皱起,不情愿说道:“我还是上去吧,不然姐姐又要说我。”
说罢,沈弦抬起脚变往上走,暗处的山匪从草木堆中现身,在前面引路。
沈弦目光转动,她是上来找赵铁树的,又不真的是林家二小姐,这要是跟着进了土匪窝让林玉莲戳破,那自己就完了。
“这位大哥,你不用这么辛苦,我自己随便走走就上去了。”
前面的山匪穿着短打草鞋,脚步不停,带着三分笑意说道:“林二小姐有所不知,这乌木峰可不像是你平时游玩的地方,山路又险又绕,没有人带路你是走不到寨子里的。”
“是吗?那就辛苦你了。”
沈弦表面笑盈盈的,一颗心却一直提着,若是到寨子之前没法脱身可就惨了。
乌木峰的山路比起小石山更加难走,陡峭的崖壁上是不是有碎石滚落,大块大块的碎石头说不出的硌脚。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沈弦依稀看到了袅袅青烟,这是前头的山匪转过身来,“穿过前面的林子就到寨子了。”
沈弦闻言脸色一苦,捂着肚子呻吟起来,“我肚子突然好疼,这有没有方便的地方,我快憋不住了。”
山匪指了指树林子,脸色带着些许调笑,“实在忍不住就在林子里方便一下,我在这里等你。”
沈弦脸色挣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往林子里去,边走还边回头提醒,“你可别偷看。”
“放心吧,老子可不喜欢女人。”
山匪无所谓的转过身,丝毫不往沈弦去得地方看。
无心吐槽山匪的取向,沈弦趴在树后探头看了看,发现那人真的不往这边看,便蹑手蹑脚的消失在丛林深处。
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山匪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转身,便听见有人从上面下来。
“张三,你怎么不在下面守着,跑上来干啥?”
第七十五章 受伤
张三一转过头,便看见自己的搭档李四带着林家大小姐下来,身后还跟着王莽。
“林家二小姐刚刚也要上山,我便带着她上来了,这回还在林子里方便呢。”
林玉莲闻言眉头一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妹妹今天在县城喝喜酒,哪有时间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三李四心里一沉,对视一眼,便知道出问题了,居然有人混上山来了。
“你带人守好下山的路,我带兄弟们去抓她!”李四当即做出安排。
“明白了。”张三拔腿就往山下走。
李四转头对林玉莲说道:“你们赶紧下山吧,现在有人混进来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林玉莲看着两个山匪走的匆忙,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谁居然敢冒充自己妹妹上山。
上山之前遇到沈弦的情形从林玉莲脑海中闪过,她一把抓过王莽的衣领子问道:“你老实告诉我,赵铁树是不是没杀掉?”
王莽一愣,当即说道:“昨晚我趁他不备捅了他一刀,虽然被他跑了,但是那种伤势肯定活不下来。”
“废物!”
林玉莲猛地推开王莽,心里顿时明白了,怪不得沈弦看着情绪平常,原来赵铁树真的有可能还活着,那冒充自己妹妹的人肯定是她没跑了。
“走,我们下山!”
林玉莲眼神透着一丝狠辣,心中计划酝酿而生。
此刻,有人混上山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寨子里,林虎侧坐在虎皮椅上,两腿翘在扶手。
“有意思,居然有个女人混上山了,胆子可真大。”
“对不住大哥,都是我和张三的疏忽。”李四头颅低垂,一脸的气愤。
“不碍事,有心算无心,抓到她带到我跟前来,这次要是还失手,就卸掉一只手吧。”
林虎轻描淡写的做了决定,李四却是一头冷汗。
此时沈弦已经猫在了树林里,展开了系统商店。
乌木峰路险树多,若是没头没脑的寻找赵铁树,猴年马月也找不到,这个时候就只能利用系统的方便之处。
赵铁树去县衙集训之前,沈弦给他做了许多吃食和干粮,家里常用的柴刀也被他带在身上。
只要进入两百米以内,沈弦就能刷到他的随身物品,确认了大概区域,再找人就方便多了。
“还好昨晚上刷了不少砖石,不然今天可就犯难了。”沈弦露出庆幸的表情。
系统内的余额足有两千多,本来是打算买地图的,最后看到山火也没用上,不曾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现在却起到作用了。
刷新!
商店物品翻转刷新,出现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虎哥的虎皮】
简介:虎哥亲手打死的猛虎,剥皮,晾干,熏香,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虎哥的短裤】
简介:虎哥睡觉时穿的短裤,陪伴虎哥多年,已经开线,上面秀了一个福字。
这都什么跟什么!沈弦一脸郁闷,但是隐隐约约觉得熟悉,这个虎哥系列的东西,她好像在小石山也刷到过。
“这个虎哥,该不会是林虎吧?”
沈弦心头一跳,立即点开了雷达系统,果不其然,虎哥的红点正在不远处的寨子里。
“真的是他!他居然是山匪!”
得知了林虎的真实身份,随之而来的真相让沈弦赶到心惊。
“原来林满江和林虎是一伙的!”
怪得不山匪不截林家的货,怪不得刚刚山匪说林玉莲的义弟在山上吃香的喝辣的,怪不得剿匪的青壮输的那么凄惨,原来是有内鬼啊!
沈弦眼中韵着怒气,平日里林家针对她也就罢了,居然为了利益害了那么多人,真的是可恨至极。
“这次若能成功脱险,一定要将林家付出代价!”
沈弦暗暗下定决心,然后身形掩藏在树林只见,小心翼翼的前进,每隔两百米刷新一次。
李四带着二十来个人,分成五人一个小队,分成不同的方向进了林子,进行地毯式搜索。
刷新!
【李四的生锈佩刀】
【李明的草鞋】
沈弦看着商店里的物品,心中顿时警觉起来,显然是山上的山匪开始来寻她了,刷出这么多私人物品。
顾不上许多,沈弦当即找了个隐蔽的灌木丛躲了起来。
脚步声纷沓而至,粗犷的声音喊道:“眼神都放敞亮点,一定要抓到那个小娘们!”
透过缝隙,沈弦看到一行五个山匪,凶神恶煞的四处搜索,很快就要寻到她的附近。
糟了,要被发现了!
“这里有人,快过来!”
为首的李四振臂一呼,几个山匪一窝蜂的朝着李四跑过去,沈弦缩在灌木丛里眨了眨眼,这帮人怎么朝着另一边跑了,这山上还有别的人也混进来了?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找人要紧。”
经过小石山的经历,沈弦对付灌木已经有了心得,用木棍一挑一撩便毫发无损的从里面转出来,然后奔着下坡的方向继续寻找。
李四带着人追了半天,树林中的黑影却消失了,唯有地上留下一抹血迹。
李四蹲下身子,用手指沾着血迹塞进嘴里,目光一沉,“是人血,叫兄弟们都过来,那娘们受伤了,在这边肯定跑不远。”
沈弦顺着山路一直往下,从山肩走到了山腰,依旧没能刷新到赵铁树的物品。
账户里的砖石所剩不多,沈弦心中升起一抹绝望。
难不成,傻大个真的已经……
“媳妇。”
一阵细弱的声音传来,沈弦又惊又喜的转头看向一边的草丛。
多日未见的赵铁树半蹲在草丛里,脸色苍白,手掌一直捂着后腰,挤出一个难看的憨笑。
“赵哥……”
沈弦小嘴一瘪,眼泪滴溜溜的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
“嘘,娘子别出声。”
沈弦紧紧地将嘴瘪成小鸭子,脚步匆匆来到赵铁树身边,顿时问道一股血腥气。
“赵哥,你受伤了。”
沈弦紧张的蹲下身子往后一看,赵铁树的后腰一片殷红,还有血迹不停地渗出。
“没事,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肺腑。”
若是王莽在场,一定是傻了眼,昨晚上他从背后偷袭,可是全力一击,结果赵铁树竟然只是皮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