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教训
没去过醉云楼?
此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上心头,沈弦立刻站起身来问道:“那你是不是也没有往顾府寄过信?”
“没有,老夫今日去过你府上,有事自然是当面说了,寄信做什么?”
沈弦脸色变了又变,顾兰姝连忙问道:“弦儿,到底是怎么了?”
“有人冒充顾府的人,往我家寄了封信,把我相公骗到醉云楼去了!”
沈弦不晓得是哪里出了问题,也猜不出是谁想对赵舜下手,此刻再也待不住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相公!”
沈弦一把推开顾翰林,脚步飞快的朝着门外跑。
顾翰林被推得踉踉跄跄的坐在椅子上,一张老脸也难看得紧。
倒不是因为沈弦推他,而是因为居然有人敢动赵舜,要知道他才刚刚和赵舜打好关系!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
顾翰林拍案而起,脚下生风一般跟了出去。
顾兰姝想跟着一起,又担心自己一个妇道人家跟着误事,只能双手合十,祈求赵舜平安无事。
冬日的街道没声行人,加上天色已晚,沈弦的马车快马加鞭,畅通无阻。
顾翰林的马车紧紧跟在后面,一路颠簸差点把顾翰林的骨头都颠的散架了。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马车急急停在醉云楼门口。
沈弦飞快的下了马车,扯住醉云楼门外送客的店小二。
“你又没有见过一个体格壮实的客人,穿着一身丝绸青衣,衣服上绣着云纹。”
小二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呆了一下,磕磕绊绊的思考着。
顾翰林扶正帽子,下了马车一眼看到自家的另一辆马车。
“诶?这不是我们府上的马车吗?”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道:“是啊,今天大小姐也来醉云楼了,是老李替她驾车来的。”
话音一落,沈弦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赵舜给她的看的信件上带着淡淡的香味,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大人,今日既然来了,不如跟我去看一处好戏吧。”
沈弦的话阴沉沉,听得顾翰林一阵皱眉,他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沈弦,心里顿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此时店小二也回过味来,两手一拍道:“我想起来是哪位客人了,两位请随我来。”
沈弦跟着店小二快步上楼,顾翰林犹豫一番,脸色难看的跟了上去。
雅间没完,丫鬟晴儿耳朵贴在大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忽然间,晴儿觉得身边的光线一暗,连忙转过身来。
这一回头,顿时把晴儿吓得不轻,“老爷,沈小姐,你……你们怎么来了?”
“闪开。”沈弦一双秀拳紧握。
“这……”晴儿眼神慌乱,局促不安的挡住门,若是沈弦自己来了也就算了,顾翰林跟着一起来,这要是把他们放进去还了得。
“我让你滚开你聋了吗!”
沈弦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一巴掌扇在丫鬟的脸上。
顾翰林此刻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盼头了,今天这个人是丢定了。
“让她进去!”
“是……”晴儿捂着脸,生无可恋的让开。
沈弦冷哼一声,一脚把门踢开。
雅间右侧的小房间里连忙低垂,传出顾芳蔓不满的声音。
“本小姐不是说了不许任何人进来吗?你这个死丫头在干什么!”
晴儿看了一眼沈弦和顾翰林的脸上,连忙颤颤巍巍喊了一声,“小姐……”
顾芳蔓的声音越发不耐烦,“叫什么叫,你今天准备迷香的功劳本小姐记着呢,赶紧出去。”
话一落音,顾翰林气的肺都要炸了,方才他还以为是赵舜和顾芳蔓私通,结果搞了半天是顾芳蔓在用强!
“我打死你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顾翰林暴喝一声,挑开帘幔便闯了进去。
顾芳蔓正跨坐在赵舜的腰上脱他的衣服,见到顾翰林进来吓得魂不附体。
“爷,爷爷,你怎么来了。”顾芳蔓眼神慌乱不已,磕磕绊绊的说道:“不是你想的这样的!我……是他勾引我的!”
“住口!”
顾翰林一巴掌扇在顾芳蔓的脸色,怒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骑在别人身上还敢乱泼脏水。”
顾翰林这一把在铆足了力气,打的顾芳蔓眼冒金星。
“你……你居然打我……”顾芳蔓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顾翰林。
沈弦一步一步走到跟前,赵舜此刻紧紧咬着牙别过脸去,无言面对沈弦。
恼火,心痛,同时涌上沈弦心头。
“顾大人,能不能请你先出去,我要亲自和她算这笔账。”
此刻顾翰林脸上无光,在沈弦面前都挨了一头。
“诶!气死我了!”
长叹一声,顾翰林转身就往外走。
沈弦先是蹲在赵舜身边,将他的脸扶过来,挤出一丝笑意。
“相公,事情不怪你,你且看我如何教训她。”
“娘子……”
赵舜胸口起伏,只恨自己此刻没有力气,不然一定让顾芳蔓后悔活着。
顾芳蔓冷冷看着沈弦,倨傲的说道:“我爷爷可以打我,你算什么东西,还想教训……”
‘啪!’
又一记响亮的耳光搭在顾芳蔓脸上,顾芳蔓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沈弦从后面压在顾芳蔓的身上,抓着她的头发狠狠的往地上砸。
紧紧一瞬间,顾芳蔓便口鼻溢血,疼的直翻白眼。
“给了你这么多次机会,你就是不珍惜,既然这这么喜欢作死,今天就让你尝一尝厉害。”
沈弦今日是气急了,下手毫不留情。
顾芳蔓的脑袋拎在手里就像是棒槌,被一下又一下的砸在木板上。
“贱人!我要杀了你!”
“啊,好疼!”
“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疼死了……”
沈弦揪着顾芳蔓头发头发往后一拉,面无表情的说道:“放了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会把你扔进茅坑里,让京城的人看一看,你究竟有多臭!”
“不行!不行!”顾芳蔓大喊大叫,喷了一地血沫子。
“哦,不行。”
沈弦猛地用力,又将顾芳蔓的头砸在地上。
顾芳蔓惨叫一声,连忙求饶,“可以可以,只要别打我了,什么都可以!”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诛心
醉云阁内,顾芳蔓衣衫凌乱,嘴角血沫滴撒。
迷香的药效渐渐褪去,赵舜绷紧身体站起身来,拉着顾芳蔓的脚踝往外走。
沈弦跟在赵舜身后,冷漠的看了一眼顾芳蔓。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兔子急了还咬人,沈弦方才气急了,加上气血上涌,下手失去分寸,但是解气的很。
顾翰林等在门口,听见动静转过身来,只见顾芳蔓像是一拖破麻袋被拖了出来。
见顾芳蔓被打成这样,顾翰林脸皮抖了抖。
“孙女,孙女婿,今日是这小畜生的不对,老朽代她给你们赔个不是,日后我定当严家管教。”
此刻,顾翰林还想替顾芳蔓求个情,毕竟顾芳蔓到底是顾家的人,若真的扔到茅坑里,那打的也是顾家的脸面。
赵舜目光幽幽,滚滚火气压在喉咙之间。
“顾大人,年底内阁投票的事情我投您一票,但是今日你也要让我卸了火气才行。”
“这……”
顾翰林目光闪烁,顿时犹豫起来。
内阁的位置,他想了十几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盼头,现在说放弃是不可能的。
但是顾芳蔓从小在他身边长大,若是就这么不管,大房那边岂不是闹翻了天。
顾芳蔓听见自己成了交易的筹码,哭喊着说道:“爷爷,我可是你亲孙女,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沈弦见顾翰林犹豫不决,便知道这老东西感情淡漠的很,相比还是权力更加重要。
此刻,沈弦要诛顾芳蔓的心。
“顾大人,只要您一句话,我们可以放了过她,但是从今日起,我们恩怨两清,内阁的事情你也不必找我们了。”
沈弦话音一落,顾翰林急的直咬牙。
“哼!”顾翰林重重一拂袖子,背过身去狠声道:“顾芳蔓不知羞耻,不守妇道,从今日在,顾家没有这个孙女!”
须臾之间,顾翰林便找到了事情的最优解。
只要将顾芳蔓逐出家门,就能保全顾家的脸面,同时内阁的事情也能撰在手里。
话音一落,顾芳蔓如丧家之犬。
“爷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孙女!我是你亲孙女!”
顾翰林脸色紧绷,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顾芳蔓如同疯了一般往门口怕,手指死死地捏住门槛。
“你给我回来!我命令你给我回来!”
泪水如泉涌,混着血液留在地上,顾芳蔓痛哭不已。
沈弦讥讽一笑,用脚踢了踢顾芳蔓的腰间,低声说道:“你笑我是野种,我看你不如野种。”
沈弦的一句话,如刀子一般刺进顾芳蔓的心里,将她最后的幻想粉碎。
“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醉云楼上,宾客众多,顾芳蔓喊叫的动静很快引来看热闹的人。
一名富家公子扯住店小二问道:“打杂的,前面闹什么呢?”
小二努了努嘴说道:“好像是顾翰林的孙女干了缺德事,被撵出家门了。”
富家公子眼睛一亮,这可是个天大的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舜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顾芳蔓拖下了楼梯。
“小二,茅坑在哪里?”
小二哪见过这阵仗,愣了一下之后连忙指了指后院。
“走走走,看热闹去,看热闹去!”
围观酒客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跟了过去。
唯独酒楼的掌柜,往小二屁股踢了一脚。
“跟过去看看,别闹出人命来。”
后院的角落,茅房臭气熏天。
顾芳蔓眼神满是恐惧,手指死死扣住泥地,在地上抓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沈弦本想亲自将顾芳蔓扔进茅坑里,但是赵舜却阻止了她。
“娘子,这等腌臜事就不要亲自动手了。”
女孩在二十步开外站定,淡漠的看着。
顾芳蔓抬头看着茫茫多的看客,心中羞愤欲死,她颤抖着声音哀求道:“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舜在茅坑门前停下脚步,冷漠的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话音一落,顾芳蔓便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被丢进了茅坑里。
这一幕并不美观,沈弦看在眼里甚至有些恶心,但是十分的解气。
见到沈弦和赵舜真的把人丢进粪坑,围观的人顿时喧嚣起来。
“啧啧啧,这是干了什么缺德事,遭这种报应。”
“敢把顾翰林的孙女扔进茅坑,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害,这你们都不知道,这位可是新科状元,会试的时候我就坐他隔壁。”
“嚯……新科状元就敢跟顾翰林翻脸,真牛哇!”
议论声不绝于耳,沈弦解了气也不想继续被人围观。
“相公,我们回去吧,跟这种人多呆片刻都觉得恶心。”
“嗯。”赵舜转过身来,“都听娘子的。”
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可不敢拦着这两个煞星。
出了醉云楼,直接回了府。
沿途中,沈弦一言不发,心中后怕不已,若不是她恰逢其会去了顾府,此刻怕是气的帽子都绿了。
赵舜看小媳妇一直不吭声,便主动认错,“娘子,今天都是我大意了,你别生气了可好,气坏了对身体不好。”
沈弦噘嘴扭向一边,生气的说道:“你这独来独往的习惯要改改了,以后不管去哪里赴约,身边多呆几个下人。”
“是是是,为夫保证,以后出门把二狗大牛带上,有什么事他们断后,我先走。”
赵舜连忙保证,笑着揽住了沈弦的肩膀。
沈弦气极反笑,用手指戳了戳赵舜的胸口。
“就你嘴贫。”
回到家里,沈弦先是差人去顾府给顾兰姝报平安,然后直接洗漱缩进被窝里。
赵舜小心翼翼掀开被角,搂住沈弦温热的身体。
沈弦像个小兔子一样在被子里蹬腿,然后小手往前一抓,赵舜的脸色顿时古怪起来。
“相公。”
“嗯……嗯?”
沈弦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咬着小虎牙道:“以后再遇到今天的情况,你就直接掰断它。”
赵舜倒吸一口冷气,犹豫了一下,沉声道:“好!”
“嗯?你居然答应了?”沈弦露出狐疑的目光。
男子幽幽叹了口气,做出痛定思痛的表情,“不过在此之前,得给赵家留个香火才行。”
沈弦一听,嗖的一下缩进被子里。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二百七十四章 羞辱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昨夜醉云楼发生的事情,如春雨后的野草一般,传遍的大街小巷。
皇宫养心殿,这本是皇帝的居所,但是年仅十四岁的梁底被送到背阴的景禾宫居住,养心殿变成了摄政王的下榻之所。
养心殿内,温度如春。
火盆里的炭火烧得正旺,边上的一盏铜炉飘着徐徐青烟。
上好的安神香带着幽香,弥漫在养心殿内外。
身为摄政王的宇文极,斜靠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睛,十分享受。
曾经的皇后,如今的太后,温娴,被宇文极按着头,起起伏伏。
一声闷哼之后,宇文极露出愉悦的表情。
温娴眉头紧皱,眼角溢泪,嘴里的东西差点呛住。
“咳……咳咳。”
宇文极的目光淡漠的看着她,缓缓道:“不准吐出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温娴的目中露出羞愤之色,最后还是强忍着滚了滚喉咙。
整理好衣服,宇文极将推搭在温娴的身上,享受着她的按摩。
“最近小皇帝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写了封密信往萧玄古的府上送。”
宇文极手指夹着一封书信,屈指一弹丢进了炭火里。
橘色的火焰高高燃起,在宇文极的眼中跳动。
温娴低着头,有些不安的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会约束他的。”
宇文极唇角挑起,冷声说道:“再有下次,对你的惩罚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简单了,滚吧。”
身为太后,温娴在宇文极面前连起码的尊严都没有,像个下人一样退出养心殿之后,温娴的拳头死死捏在一起。
“当真是,与虎谋皮。”
温娴离开后不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捧着茶进了养心殿。
宇文极喝着茶,看着诺大的养心殿,这种万人之上的感觉,着实令他欲罢不能。
将茶盏推到一边,宇文极语气随意的问道。
“底细查的怎么样了?”
老太监躬身站在一旁,笑呵呵的说道:“回摄政王的话,那赵铁树是永乐县人,幼年是个无父无母的傻子,这两年不知道怎么开了窍,只用了一年的时间就成了状元郎。”
“哦?”宇文极轻笑一声,“这倒是有趣了,用一年做到许多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老太监闻言又道:“摄政王,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这赵铁树的夫人也是个奇人。”
宇文极越发感兴趣,又问,“怎么个奇法?”
“此女子名唤沈弦,虽然在永乐县长大,但实际上是顾翰林的女儿在外生的野种。”
老太监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表情说道:“但就是这么一个人,不声不响研制了香水,在各地风靡流行,赚的盆满钵满。”
“有意思,有意思。”宇文极半眯着眼睛说道:“一个傻子,一个野种,两个人像是得道飞升一般来到京城。”
想起那日殿试,赵舜毫不犹豫的表明立场,以及陆近年近乎寻死的举动,宇文极敏锐的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这夫妻二人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宇文极问道。
老太监拱了拱手,又道:“这沈弦的父亲在萧玄古的手下当兵,现在混了个千夫长。”
萧玄古。
宇文极听到这个肉中刺名字,脸色显得有些不悦。
这个赵铁树的夫人,身份还挺复杂。
顾翰林是他的人,这点不容置疑,这些年翰林院对于他要求无不应从,不然朝廷里新晋的官员也不会全是自己的人。
见宇文极神色复杂,老太监连忙解释道:“他们这一家子关系复杂,各过各的,互相之间几乎没有往来,沈弦也是最近才被认出来。”
话虽如此,宇文极心中还是有些怀疑。
如果没有人暗中运作,一个傻子怎么能成为状元,一个野丫头怎么能做出香水这种东西。
“高丙。”
“奴才在。”
宇文极目光微寒,沉声道:“找个机会在沈弦她爹身上做点文章,试试这状元郎的态度。”
“奴才明白。”
宇文极目光幽幽看着窗外,是人是鬼一试便知,若是赵铁树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宇文极不建议手里多一把刀,但是如果答案不满意,这世上恐怕要多几条人命了。
京城,白茶楼。
白茶楼,顾名思义,里面泡的白茶。
此茶盛产在靠海的南方,在中原已经北方并不多见。
赵舜下了马车,四下看了一眼,匆匆上了白茶楼。
在小二的指引下,来到一间雅间。
雅间里空无一人,唯有一壶白茶。
赵舜跪坐在矮桌边,默默地等了一会。
房间的地板一阵震动,一道黝黑的密道被打开,没过了多久便有一个穿着黑袍,提着灯笼的人走出来。
看着来人,赵舜百感交心。
“孩子,终于见面了。”
萧玄古摘下黑袍,眼角的皱纹褶在一起,骁勇善战的他也不再年轻了。
“舅舅。”
一声舅舅,喊在萧玄古的心窝子里,这位戎马半生的将军,险些红了眼眶。
“这些年苦了你了。”
舅侄二人久别重逢,一肚子话说了许久。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话题才来到正事上。
“舅舅,你传来密信叫我出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嗯。”萧玄古点了点头,表情渐渐沉重。
“陆近年为了你豁出一条命,如今你的路被铺平了,但是依然要小心谨慎,这宇文极可是一条狡猾的狐狸。”
想起十年前的惨案,萧玄古痛彻心扉。
“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倍消息,不管遇到什么事,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表现出对宇文极的忠心,即便他要你来对付我,你也要下狠手,不然他不会信你。”
“我明白了。”赵舜表情沉重,“陆大人如此高义,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他。”
萧玄古点点头,将茶水送到嘴边又停下,“你现在已经是刑部侍郎了,以后打算如何对付宇文极?”
赵舜早就思考过这个问题,徐徐道:“我打算利用职务之便,暗中调查当年的事情,同时想办法冲内部瓦解摄政王的羽翼,让他成为没有牙的老虎。”
第二百七十五章 萧玄古的计划
听了赵舜的计划,萧玄古放下茶水。
“计划是好的,但是目标还是不够明确。”萧玄古顿了顿又道:“不过这也不怪你,你久不在京城,对于眼下局势不够了解,属于是正常的。”
赵舜闻言拱了拱手,“还请舅舅指点。”
萧玄古坐直身体,看着赵舜道:“眼下,我们有两件事需要办到,第一,除掉顾翰林这块绊脚石。”
提到顾翰林,萧玄古露出厌恶之色,“此人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也是宇文极的忠实的走狗,若是不除掉他,许多有志之士便进不到朝堂中来。”
听到这里,赵舜认同的点点头,“我也有除掉他的打算,不过除掉他之后,宇文极必然要补上这个缺口……”
话未说完,萧玄古便抬手打断了赵舜,“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眼下有一个合适的人选,绝对不会引起宇文极的怀疑。”
“那就好,那第二件事是什么?”赵舜顿时放心许多。
“第二件事是拿住吏部尚书的把柄。”萧玄古目光沉吟,问道:“京城的‘天官’蔡荃你应该听说过吧。”
赵舜昨日才刚从顾翰林那里听过此人的名讳,自然不至于忘记,“听说过,此人掌管京城百官的升迁,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话说到这里,赵舜大致明白萧玄古的打算是什么了,先在翰林院安插人手,为朝廷注入新鲜血液。
再拿捏吏部尚书蔡荃,让有志之士升官,等到能和宇文极分庭抗礼的时候,这朝堂的局势也就变天了。
见赵舜若有所思的表情,萧玄古笑着说道:“你既有状元之才,应该知道舅舅是怎么想的了吧。”
“嗯,我明白了,只要能将宇文极从高处拉下来,那真相自然就浮出水面了,暗中调查反而容易落下把柄。”
此刻赵舜突然意识到自己远离京城之后,思绪还是有些不够大胆,这个时候反而是萧玄古这种马上将军,办法来的粗中有细。
“很好,既然你已经知晓,以后的事情便小心去做,都走到这一步不了,一定要慎之又慎。”
“放心舅舅,我心里有数。”
夕阳西下,被风渐渐起。
赵舜坐着马车离开白茶楼,路过天阙楼的时候,便让大牛停车等了一会。
没过多久,赵舜便看到红叶从里面走出来。
只见红叶冷冷斜了自己一眼,嘴唇无声翻动,分明骂的是‘狗官’二字。
赵舜心里苦笑,自己现在选手恶名在外了。
红叶前脚离开,沈弦后脚跟了出来。
沈弦咬了咬嘴唇,看着红叶的背影欲言又止。
“娘子。”
一声轻唤传来,沈弦这才发现赵舜来接自己了。
匆匆忙忙下了台阶,沈弦转进马车里。
“相公,你怎么来了?”
赵舜微微一笑,“刚谈完正事,从这里路过便等了你一会。”
“谈正事?跟谁?”
沈弦的桃花眼顿时警觉起来,经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她有些惊弓之鸟的意思。
赵舜见她这幅凶巴巴的样子哭笑不得,便压低了声音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沈弦惊讶的抬起头,小声说道:“你怎么也不把我戴上,那可是你唯一的亲人,我都还没见过呢。”
赵舜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解释道:“事发突然,下次一定带上你见他。”
得到赵舜的保证,沈弦才哼哼唧唧的安稳下来,然后一同回了家。
红叶从一旁的巷道里目送赵舜和沈弦离开,眼睛冰冷冷的。
“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收拾东西滚蛋!”
恶狠狠的声音从后面传来,红叶一阵头痛,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昨日和沈弦闹掰之后,红叶便没有了收入,交完天阙楼的入场费之后,便分文无有。
红叶的住的房子是七天一交租,交不上就要走人,现在豆沙也不在她身边,连帮人找东西的活都接不了。
收拾收拾行礼,红叶站在接头,寒风萧瑟,衣衫单薄的她瑟瑟发抖。
颜重峦骑着白马路过,碰巧遇到红叶。
“诶,红叶姑娘,这么晚了你是要外出吗?”
红叶见到颜重峦,表情有些复杂,虽然赵舜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但是说到底颜重峦也是赵舜朋友,红叶自然也不想和他沾边。
“与你无关。”红叶的语气十分冷淡。
颜重峦为热忱,还以为红叶就是这个脾气,连忙下马牵着缰绳,跟在红叶身后。
“怎么能跟我没关系,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见面打个招呼问候一下也是要的。”
红叶顿住脚步,冷冰冰的说道:“我已经和沈弦绝交了,你不要跟我说话了。”
“绝交?”
颜重峦愣了愣,没想到仅仅一天之间,就发生了这种变化。
一个恍惚间,红叶已经不见了踪迹。
颜重峦若有所思的上了马,马蹄哒哒的朝着赵府赶去。
赵府。
沈弦刚刚支棱起烧烤架子,便看见颜重峦一袭华服走了过来。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颜重峦每次都这么精准蹭饭,沈弦真怀疑家里是不是有他的眼线。
“颜公子,你这又是闻着味来的?”
颜重峦苦笑一声道:“这次不是,这次是有事问你来了。”
“有事?”
沈弦顿时觉得稀奇,颜重峦这段时间黄钻的盆满钵满,居然还有事找她解决。
“什么事?财神阁又想不开找你麻烦了?”
“没有,没有。”颜重峦摆摆手,“是红叶姑娘的事?”
“红叶……”说到这个名字,沈弦郁闷了一下,“她怎么了?”
见沈弦语气低落下来,颜重峦便知道红叶说的不是假话。
“方才我在街上看见她被人赶出来,本想装作路过帮一帮她,但是她说你们绝交了。”
“唉,别提了,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话音一落,赵舜和柳青走了过来。
“有些事也该和颜兄说一说了。”
柳青附和道:“是啊,不能让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颜重峦心头浮起一个问号,看了看沈弦又看了看赵舜和柳青。
“你们有事情瞒着我?”
赵舜拍了拍颜重峦的肩膀道:“坐下边吃边说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侠之大者
温暖的房间里,火锅翻腾。
沈弦和赵舜一同将来京城的真正目的讲给颜重峦听,颜大公子的表情从惊讶,到震惊,最后下巴都快砸在地上。
“嘶——”
颜重峦吸了口凉气,被辣椒呛住连连咳嗽。
“颜公子,你没事吧……”
沈弦见他这么大反应,连忙倒了杯清茶递到颜重峦面前,让他顺了顺。
颜重峦顿了顿,有稳了稳,连忙问道:“这种事你们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颜重峦看着柳青波澜不惊的表情,显然他早就知晓了。
沈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缓缓道:“此事并不是想瞒着你,只是事关重大,关乎许多人的性命……”
颜重峦点了点头,“也是,这可是掉脑袋的罪名。”
赵舜有些无奈的说道:“为了打入宇文极势力的内部,陆大人以性命为我开道,不过在寻常人眼里,我就成了宇文极的党羽。”
话一落音,沈弦又补充道:“红叶姑娘对宇文极有着莫名的恨意,所以对我家相公成见极深,这也是绝交的导火索。”
颜重峦抬了抬手道,“此事姑且放放,我现在更在意你们说的这件大事。”
沈弦和赵舜对视一眼,他们曾私下讨论过要不要颜重峦参与其中。
颜氏加大业大,又因为香水的生意,银子赚的本满钵满,这个时候把人拉到生死不明的漩涡里,实在是不地道的行为。
这也是沈弦和赵舜一直对颜重峦闭口不谈的原因。
赵舜来了兴趣,轻笑一声问道:“颜兄有何想法?”
颜重峦一边无情的涮羊肉,一边侃侃而谈道:“诸位可能不知,继承家业并非我的本院,但是奈何颜家就我一颗独苗,这担子自然要扛下来。”
说着颜重峦抬起头,露出回忆之色,“记得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有一句话我记忆犹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柳青目光一亮,赞叹道:“好话,当为国仕直言。”
赵舜听到这里,便明白了颜重峦的打算,意味深长的说道:“看来颜兄是打算做着为国为民的大侠了?”
颜重峦吃着涮羊肉,笑着点头,“若是遇不到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遇上了,此生当做一些轰轰烈烈的大事!”
柳青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颜兄不亏是我等至交好友,来,我敬你一杯。”
沈弦笑着看着气宇轩昂的三人,默默的给他们添了酒。
此番来京城谋事,危险是少不了的,沈弦心中暗暗决定,若是有一日事情败露,说什么也要保下颜重峦和柳青来。
热酒入喉,赵舜酒气喷吐,三人相视而笑,笑声烈烈作响。
颜重峦发下酒杯,夹着羊肉在火锅里搅动,信誓旦旦的说道:“以后若是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两位只管言说,颜氏商会在京城的收入,都可以拿来帮你们。”
“那就先谢谢颜大少爷慷慨解囊了。”
“哈哈哈,赵兄莫要打趣我,什么大少爷,不过是个商人罢了。”
沈弦听着三人侃侃而谈,笑着招呼道:“事情说完了,先把饭吃了,一会汤底都要熬干了。”
“是极是极。”柳青应了一声,这才拿起了筷子。
赵舜同样拿起筷子,正要去涮羊肉,结果发现几盘子羊肉空空如也。
“肉呢?”
沈弦也是一愣,看着光溜溜的盘子,还以为花了眼,揉了揉眼睛之后,盘子还是空的。
沈弦,赵舜,以及柳青,纷纷将目光看向颜重峦。
好家伙这人边聊天边吃饭,把羊肉全给吃关了。
颜重峦脸不红心不跳,假装没有看见。
“哎呀,有件事情忘了。”颜重峦两手一拍,流出后知后觉的表情。
沈弦‘哼哼’了一声,拉长了语气道:“你是想说你忘了自己的肉吃完了,把我们的也吃了吗?”
颜重峦一脸郑重的看着沈弦,一字一句道:“你可还记得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沈弦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颜重峦是来问红叶的事情。
现在红叶没了居所,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最近京城大降温,洗过的衣服一夜就冻得硬邦邦,人根本就挨不住。
“坏了,我也忘了。”
沈弦‘蹭’得一下站起来,对着颜重峦招了招手道:“颜公子,我们去找找她在哪。”
赵舜见状也放下筷子,打算跟过去,而柳青却连忙拉住了他的衣袖。
“颜兄,这是你就不要参合了,你若去了红叶姑娘只好跑的更远,这件事就让颜兄去着急把。”
柳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暗示赵舜,赵舜后知后觉的看着颜重峦的背影,露出一抹笑意。
冬天的夜晚,冷风刺骨,沈弦刚出门便哆嗦着打了个寒颤。
颜重峦翻身上马,询问道:“嫂夫人,你可知道红叶姑娘还有那些地方能去。”
沈弦皱着眉头想了想,红叶似乎只有一个地方能待,就是那间四面透风的破烂宅子。
“我知道,跟着我走吧。”
二狗抽打着马背,棕色的马儿拉着马车脚步飞快。
只用了小半个时辰,沈弦便和颜重峦穿过数条街道,来到红叶先前的居所。
为了不惊扰红叶,沈弦和颜重峦在胡同外面就下了马,不行进了胡同里。
转了几个弯,沈弦趴在墙角偷偷打量。
只见原先还堪堪屹立的破房子,此刻已经坍塌,红叶蹲在院子里升了一摊篝火,冻得瑟瑟发抖。
颜重峦眉头一皱,迈步就要过去。
沈弦一把拉住颜重峦的衣袖将他拽了回来。
“颜公子,现在不能直接露面。”
颜重峦顿了顿说道:“也是,咱们一起过去,她多半也不会理我门,但是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吧。”
见颜重峦目光有些焦急,沈弦‘哦吼’一声,戏谑道:“颜大公子对红叶很上心嘛,难不成看上人家了?”
颜重峦十分坦率,直接承认道:“你说的对,我大小就喜欢这种酷酷的女侠范。”
沈弦十分意外的看了颜重峦,估摸着他多半是小时候被武侠小说洗脑了。
篝火边,橘色的火光映照在红叶的脸色,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二百七十七章 曲线救国
巷子里,沈弦和颜重峦大眼瞪小眼。
“嫂夫人,你主意最多,想个办法?”颜重峦率先开口。
沈弦沉吟一下,既然直接出去不行,那就只能曲线救国了。
“跟我来。”
两人轻手轻脚的出了胡同,沈弦带着颜重峦去了自己和红叶常去的小饭馆。
此时已经接近午夜,头发黑丝白发相间的老妇人正要关门。
见到这一幕,沈弦连忙踩着小碎步跑过去。
“老人家等一下!”
老妇人抬起头,用慈祥的目光看向沈弦,然后笑呵呵的说道:“是你呀,你来晚了,铺子里的菜都卖光了。”
沈弦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想请你帮个忙!”
老妇人疑惑的看了沈弦一眼,将半关的门打开,让她进了屋。
坍塌的房屋上,一阵怪风吹灭了红叶的火堆,唯一的温暖一消失,红叶顿时冻得牙关打颤。
‘沙沙,沙沙。’
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传来,红了立刻警觉起来。
这片废弃的房屋,等闲是不会有人来的,偶尔只有迷路的小猫小狗会过来。
但是今天的脚步声很沉,一听就是有人来了。
红叶的后腰上,别着一把匕首,她缩在角落里,紧紧地盯着过道。
老妇人背着手,慢步走了过来,看见熄灭的火堆闪着红光,便摸索着走了过来。
红叶借着月光,看清楚来人,连忙从角落里站起来。
“大娘,你怎么来了。”
老妇人听见动静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捂着心口像是惊魂未定一般。
“你这姑娘大半夜躲在这里做什么,吓死老身了。”
红叶见自己吓到了人,有些无措的搂着手臂。
“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老妇人目光落在红叶的行李上,然后慈祥的说道:“孩子,是不是没地方去了,不如到我家去歇一晚上吧。”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红叶连忙摆手拒绝,孤苦无依的她,已经不想再接受别人的好意了。
老妇人转过身来,自顾自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念叨:“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明天就帮老婆子我刷刷碗。”
说着,老妇人叹了口气,感叹道:“哎呦,人老了,不中用了,刷个碗都腰酸腿痛的。”
红叶犹豫了一番,将行礼从地上捡起来,咬着嘴唇跟了上去。
一旁的胡同里,沈弦见红叶跟着老妇人走了,心里才算松了口气。
颜重峦看着红叶的背影,对她越发的好奇。
“嫂夫人,你和红叶走得近,能不能说说她为何过的这般凄惨。”
沈弦打了个哆嗦,头也不回的往马车那边走。
“明儿到天阙楼的的云来茶馆来,咱们慢慢说,我现在只想回家转被窝。”
颜重峦耸了耸肩膀,自己的问题是有些不合时宜了。
赵府内。
赵舜一边挑灯看着书,一边等沈弦回来。
“上善伐谋,下善伐兵,谋而后动,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默念着先贤所言,赵舜陷入沉思,今日萧玄古给他定下的两个目标萦绕心头。
想要拿捏吏部尚书有些为时过早,既没有班底,对蔡荃的了解也不够多,此事当暂缓。
但是除掉顾翰林这个目标,确是迫在眉睫的。
年底的内阁选举,顾翰林蠢蠢欲动。
赵舜觉得顾翰林虽然很看重自己这一片,但也不百分百意味着少了他这一票,顾翰林就百分百没有机会。
吱呀一声,沈弦推开门进来,哆哆嗦嗦的转进了被炉里。
沈弦像小猫一样侧头看向赵舜,见他陷入思索中毫无无反应,便轻轻喊了一声。
“相公,你在想什么呢?”
听见沈弦的喊声,赵舜这才回过神来,他放下手里的书看向沈弦,眼前一亮。
精通谋划的人就在眼前,自己空守着一座金山却不自知。
“娘子,为夫有事和你商量。”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被炉里,沈弦调皮的用脚丫在赵舜的脚底板上挠了挠,然后托着脸颊看着赵舜。
“什么事要和我商量呐,我的好相公。”
赵舜目光有所期待,将自己方才思考的事情告诉沈弦。
“娘子,若只是让顾翰林如内阁的事情破产,未必是什么难事,但是即便顾翰林进内阁失败,但他还是翰林,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近几年肯定是退不下来的。”
说起正事的沈弦,表情变得十分认真,她思考了一番道:“他是宇文极的人,你在明面上动不了他,但是他如果自己出现问题,宇文极自然而然容不下他。”
赵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沈弦说的有些道理,不过要让顾翰林自己暴露问题,恐怕有些困难,得在后面推他一把才行。
“这段时间,我想办法和顾翰林多走动走动,争取摸清他的人脉和底细。”
“也只能这样啦,咱们对京城的人不够了解,能想的就这么多,之后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顾翰林府。
顾芳蔓的母亲赵美兰红着眼跪在老妇人的面前,抽泣着哭个不停。
老夫人眉头紧皱,有些烦躁的戳着拐杖。
“哭哭哭,跟我哭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找老头子哭去,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我就是去求他也是捧一鼻子灰。”
赵美兰抹去眼泪,哽咽着说道:“老爷子那边根本不愿意见我,婆婆您要是也不管,芳蔓可怎么办呐!”
老夫人一阵头痛,她早就看出来顾芳蔓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没想到竟然闯出这么大祸事来。
虽然心里觉得丢脸,但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女,完全不管也说不过去。
“唉!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若是平日里严加管教,哪能让她把我们家的脸面丢成这样。”
说着,老夫人起身往外走,奔着书房去了。
赵美兰擦干泪痕,揉了揉膝盖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沉的。
老夫人走到顾翰林的书房外敲了敲门,里面久久没有回应。
过了半天,顾翰林才不耐烦的说道:“先忍一忍,等老夫坐上内阁的位置,在想办法卸磨杀驴。”
得了顾翰林的话,老夫人只好作罢,眼下说什么估计都没用了。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上任
翌日。
夜里突如其来的下了一阵雨夹雪,沈弦清早起床时,外面依稀能看到一点残雪。
揉了揉冰凉的手,沈弦哈出一口热气。
赵舜穿着一身官服,从屋里走出来。
“娘子,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沈弦转过身来,笑着理了理赵舜的衣襟。
“今天是你上班第一天,我怎么能赖床!”
“上班?”赵舜咀嚼着这个没听过的词。
沈弦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就是做工的意思。”
赵舜笑了笑没有计较,毕竟回忆往昔,沈弦身上怪异的事情太多了,既然她不愿意细说,自己也不愿意逼着她。
“时辰早了,我要去刑部了。”
“等一下。”
沈弦伸手拉着赵舜的衣袖,然后四下看了一眼,踮起脚尖在赵舜脸色轻了一口。
“这是对你的鼓励,行事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万分,听说官场上的人,心思都多着呢。”沈弦脸色微红,点着脚尖说道。
“嗯,我记住了。”
赵舜心情豁然开朗,乘着马车去了刑部述职。
沈弦洗漱一番,也没顾得上吃早饭,便也桌上马车出了门。
到了和颜重峦约定的客栈,沈弦发现颜重峦早早就来了,
“颜公子来的真够早的,看来红叶姑娘在你心里分量不轻呐。”
颜重峦爽朗一笑,也不反驳,然后拍了拍手掌。
小二闻声而来,万腰俯首站在一旁。
颜重峦看向沈弦说道:“嫂夫人应该没吃早饭吧,我请客,随便吃。”
沈弦浅笑一声,坐在颜重峦对面,看着小二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一笼牛肉包子。
“少夫人,红叶的事情……”
见颜重峦如此着急,沈弦只好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诉颜重峦。
颜重峦一听居然有这么多人为了麻将拼命,着实有些不理解。
“与其靠着麻将谋取荣华富贵,不如自己经商了,天降的横财只能富贵一代,自己经营的家业却能蒙荫子孙。”
“颜公子你想象的太简单了,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头脑做商人,许多人能不赔钱就不错了。”沈弦咬着包子,白了一眼颜大少爷。
颜重峦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在他看来做生意赚钱是在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从沈弦的话里,颜重峦也有些许疑惑,红叶一看就不像是为了钱挤破头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一些立场问题的事情,和明显看着就很有钱的沈弦闹掰了。
“嫂夫人,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红叶姑娘这么拼命打麻将,另有目的。”
沈弦点了点头,“完全有可能。”
看了一眼窗外,沈弦瞧见了红叶的身影。
“我猜测她和宇文极有深仇大恨,这么拼命打麻将恐怕是为了在牌桌上刺杀他。”
颜重峦眉头皱起,如果真是这样,红叶多半是有去无回了。
且不说杀不杀得掉,即便杀掉了,也会被宫廷侍卫当场击毙。
见颜重峦的表情渐渐沉重,沈弦连忙改了口风。
“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想证实的话,还得下点功夫。”
对于验证红叶的身份背景,沈弦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如果红叶真的和自己猜测的一样,那就可以拉她入伙,还能避免她枉送性命。
但若不是,沈弦只能想办法赶在她前面,做掉宇文极了。
颜重峦左思右想没有头绪,“可是红叶姑娘独来独往,在京城也没有亲人,如何才能调查她的背景呢?”
沈弦抬手指了指天阙楼,笑盈盈的说道:“天阙楼在册的棋牌手,都会登记姓名和户籍地。”
闻言,颜重峦眼前一亮。
“但是,天阙楼的保密工作十分到位,要想成功拿到红叶姐姐登记的信息,恐怕要费一番功夫。”
说到这里,颜重峦觉得到了自己熟悉的范围。
“嫂夫人,你可知道世上最值钱的生意是什么?”
颜重峦话题跳跃的十分突然,沈弦有些没跟上。
“是什么?”
“是情报。”颜重峦侃侃而谈道:“情报是最无本万利的事情,只要钱到位,就没有买不到的情报,在我看来此事一点都不难,反而很简单。”
沈弦看着颜重峦志得意满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从颜重峦身上品出一种富二代砸钱追姑娘的感觉来。
“既然如此,那颜公子你就好好努力追查吧,查明白了之后,记得也同我说一声。”
说着沈弦和将最后一个肉包子咬了一口,起身下楼进了天阙楼。
另一边,赵舜到了刑部。
身为刑部侍郎的他收到了同僚的热情欢迎,但是刑部的尚书大人,确实迟迟没有路面。
赵舜来到自己办公的书房,招来刑部主事询问。
“尚书大人在何处,本官要去拜访一二。”
按照惯例,新官到任,是应该走访一下顶头上司,留下几分好印象,也免得以后被穿小鞋。
刑部主事王韬笑着拱了拱手道:“侍郎大人,不必麻烦,尚书大人抱病数月,您就当他不在就可以了。”
一听尚书抱病数月,赵舜露出诧异之色,问道:“既然如此,这刑部重要事务该交给谁来复核,各类案件又该往哪里送?”
刑部主事一听,又呵呵笑了起来。
“赵大人,这刑部其实就是个空壳子,您愿意处理案件就处理案件,不愿意处理便写个条子抱病就行了,只要没有震动京城的大案,您都可以不来,至于出勤问题,底下的人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话说的明明白白,赵舜心中却是一寒。
他知道朝廷里的官员尸位素餐,但是没想到居然堕落到这种地步,身为从二品的尚书,居然直接装病在家。
“本官明白了。”赵舜尽可能平静的说了一句。
刑部主事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赵大人不如回去歇息,这条子……”
“去吧刑部沉积的案子拿过来,本官要一个一个过目。”
刑部主事的话被打断之后,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直到看着赵舜的表情不像是说笑,才连忙拱了拱手。
出门之后,刑部主事笑了笑。
“新官上任三把火,倒还装上了,看你坚持得了几天。”
第二百七十九章 出发清河镇
寒冬腊月,冷风裕来御寒,街道上的行人手抄在袖子里行色匆匆,眉头上都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灰色的天空不见日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让昼短夜长的冬日温度更加难捱。
离开了喧嚣的天阙楼,沈弦被铺天盖地的寒意冻得打了个多受。
“大牛快走!我要回家坐被炉!”沈弦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铃铛未响之势转进马车
“得嘞,夫人你做好!”
大牛哈哈一乐,扬起鞭子驱赶马车。
天阙楼距离赵府不算近,但是有马车代步一切都不是问题。
棕红色的马儿鬃毛翻飞,在这凛冽的寒日里跑的口吐白气。
马蹄哒哒作响,在天黑之前,便赶到了家里。
沈弦下了马车,正要回屋撸豆沙,坐被炉,却又是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
回头一看,原来是颜重峦来了。
沈弦不禁笑道:“颜公子,你今天请我吃了包子,晚上就过来蹭火锅,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颜重峦翻身下马爽朗一笑,“嫂夫人说的哪里话,我是查到了红叶姑娘的背景,所以特地知会你一声。”
沈弦脸色笑意更浓,颜重峦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自己一直在天阙楼里,沿途回来都可以拦住自己言说。
但是颜重峦偏偏在自己到了家门口才追上来,分明就是蹭饭来了。
哼哼,蹭饭还蹭出水平来了。
沈弦一双桃花眼婉转,露出坏笑,“那就亲颜公子移步府内细说一番,然后自行离开吧。”
颜重峦脸色一苦,“别别别少夫人,这寒冬腊月的,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多少管顿饭吧。”
你看!果然是来蹭饭的!
沈弦得意的哼了哼,“进来吧,外面太冷了。”
穿过干净利落的前院,沈弦带着颜重峦去客堂,月婵见沈弦回来,便将烧的红彤彤的火盆端过来。
淡蓝色的火焰升腾,温暖的感觉就像是药丸外面裹了一层糖衣一般幸福。
沈弦和颜重峦落座之后,各自饮了一口热茶暖暖身子,随后才打开了话匣子。
“颜公子动作可真是快,一天的时间就拿到红叶姐姐登记的信息了?”
颜重峦爽朗笑道:“其实只用了半天就拿到了,这世上多的是见钱眼开的事情。”
沈弦心中浮起浓厚的兴趣,催促道:“说说看,她是哪里的人。”
颜重峦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根据天阙楼的记录,红叶姑娘是锦州人士清河镇人士,距离京城不算太远,所以我打算亲自去看看。”
事关自己的朋友,沈弦自然也是充满好奇,随后提议道:“颜公子,这清河镇我和你一起去,不过要等我相公回来同他知会一声。”
“什么事要与我只会?”
沈弦话音一落,赵舜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一身紫红色的官袍,穿在赵舜身上十分提拔,看着一身正气。
只是赵舜眉宇间略显疲惫,显然是上任第一天累得不轻。
沈弦见他回来,笑着起身将他拉到太师椅上坐下,将方才讨论的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此时,赵舜自然不会阻止,淡淡道:“如此也好,你离开的这几天,我就留在刑部不回来了。”
沈弦愣了一下,问道:“为何?刑部有这么忙吗?”
“忙?”赵舜讥讽一笑,“刑部可是清闲的不行,各地通过府台送到刑部的案件都压在库房里吃灰,没有人审核,没有人决断,悬而未决的案子多到数不清。”
颜重峦眉头一皱,骂道:“蠹虫食肉,司政不跌。”
沈弦伸手在赵舜后背顺了顺,柔声道:“你也不要过于劳累,这天下并非你一个人就能澄清玉宇。”
赵舜缓缓点头,“我晓得,尽力而为罢了。”
各地递交的案子何止千万,根本不是一个人能审理过来的,赵舜也只是不想做尸位素餐之人,尽一份心力罢了。
蹭过一顿晚饭之后,颜重峦和沈弦约定明天一早就离开京城去清河镇查看,再晚些时日就是新年了,耽搁不得。
夜色如泣如诉,带着点点雪花飘落,后半夜雪越下越大,将世界包裹成银色。
京城的冬雪,到底是来的晚了一些。
清晨起床是,沈弦发现赵舜已经不在。
“这么冷的天走这么早。”
沈弦的秀美轻轻蹙起,感觉赵舜还是有点太拼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便看见赵舜推门进来。
风卷着雪花一起涌入,寒意逼人。
赵舜连忙将门关上,把银白色的世界挡在门外。
端着一大碗热腾腾的姜汤,赵舜脚步稳健的走过来。
“娘子,外面下了大雪,此一去天寒地冻,喝点姜汤暖暖再走。”
沈弦的眉眼弯弯如月,轻轻抬起下巴。
“相公喂我喝。”
赵舜会心一笑,端着汤碗坐在床边,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沈弦小口小口的喝着汤,眼中满是欢喜和满足。
闲暇时光里的想象片刻安逸实在是很幸福的事情。
喝完汤,吃过早饭,赵舜便离开了家,直奔刑部。
积压的旧案如一块浓疮,让赵舜耿耿于怀。
在赵舜走了不久,颜重峦坐着马车如约而至。
沈弦收拾了一些行囊,让大牛赶来马车。
颜重峦连忙拦住沈弦道:“嫂夫人,这马车我已经帮你准备比好了。”
沈弦愣了一下,不知名颜重峦为何还要专程为自己准备马车。
“那好吧。”
带着大牛上了马车,沈弦顿时呆住了。
颜重峦准备的马车里用厚实的兽皮毯子包裹的严严实实,连一点透风的地方都没有,在里面甚至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沈弦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颜重峦还真是用心了,火锅没有白吃。
马车的轱辘在雪地里留下长长的车辙,将新下的雪压得咯咯作响。
若不是有事缠身,沈弦真想到雪地里玩一玩,但眼下只能看上一眼了。
道路两边干枯的树枝挂着雪花,偶尔有风吹过便扑簌簌的落下来。
望着这北方的雪国风光,沈弦很难想象雪花之下的破败,也不晓得赵舜能不能拨乱反正,让这个岌岌可危的朝廷恢复正常。
第二百八十章 打听
清河镇,位于京城以北,处在京城和锦州的交界处。
越往北温度越寒冷,大雪铺在路上也让行进的速度变得慢了一下来。
一连走了两三天,沈弦和颜重峦才赶到清河镇。
清河镇是个古朴的小镇子,约莫只有小半个县城那么大。
沈弦透过马车的窗户看着外面的街道,有一种回了永乐县的感觉。
路边的行人穿着厚重的袄子,脸颊冻得通红,唯有街边的孩子撒开脚丫子到处跑,不知道什么叫寒冷。
此时正值午时,界面小吃摊和酒馆喊客的声音不绝于耳。
“锦州特色牛肉汤,看一看,尝一尝嘞!”
“肚子秘方烹制五花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诱人的香味像是勾引人的小恶魔,沈弦咕嘟一声吞了吞口水。
两辆马车双双停下,颜重峦跳下马车来到沈弦的马车外。
“嫂夫人,咱们不如就在附近住下如何,吃点东西再去打听?”
“好!”沈弦挑开车帘,指着写着‘锦州牛肉汤’的那家店说道:“一会咱们去吃这个吧!”
“好。”颜重峦爽朗一笑。
在附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客栈入住之后,颜重峦便赏了银子让自己的仆从来福,和大牛一起去吃饭。
沈弦则和颜重峦一起来到牛肉汤店,想要尝一尝当地的美食。
古风古色的馆子看着有些年头了,门头迎风招展的旗子上写着百年老店。
沈弦走进铺子回头看了一眼,旗子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字,‘还差九十六年。’
见到有客人进来,店小二一溜烟的跑过来,将白的抹布往肩头一搭。
“两位客官要吃点什么?”
沈弦挑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翻动菜单,“来两碗牛肉汤,在来两个你们店的特色菜。”
说完沈弦将菜单推给颜重峦,“颜公子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颜重峦摇了摇头,笑道:“自从吃了火锅之后,我吃什么都觉得差点味道,就这些吧。”
店小二没听过‘火锅’这种东西,拍着胸口说道:“两位客官,咱们这的牛肉汤可是一绝,味道肯定不会什么火锅差,您就放心吧。”
颜重峦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和店小二争论,只是轻笑一声,询问道:“小二,跟你打听一个事。”
说话间,颜重峦在桌子上放了一粒碎银子。
拿钱好办事,颜重峦从不吝惜赏钱。
小二一看到银子便两眼放光,这可是他一个月的例钱。
“这位公子,您有什么事只管问,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颜重峦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在清河镇,可听说过一个叫红叶的姑娘?”
“红叶?”
小二脑子里飞快的过了一遍,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这清河镇人有一两万,光凭一个名字找人有些难了,您可还知道别的什么?”
颜重峦摇了摇头,天阙楼登记的信息,也只是笼统的写了红叶户籍在此地罢了。
沈弦沉思了一下,问道:“小二,清河镇可有姓‘红’的人家?”
在沈弦的印象里,红姓是个罕见的姓氏,如果能打听出红姓的人家在哪一块,这样打听起来也方便许多。
小二皱着眉苦苦思索,显然是没听说过,但是他又不愿意放弃银子。
“这样吧两位,我先给你们上菜,一会找我们家掌柜问一问,他是清河镇的老人了,如果真有‘红’姓的人家,他应该是知道的。”
“也好。”
颜重峦点头答应,他本来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抱太大希望。
热腾腾的牛肉汤很快上来,还伴着两块香酥脆饼。
一大盘的酱肘子摆在中间,肥而不腻,配上鲜美的牛肉汤,可谓是有滋有味。
“味道还不错。”
沈弦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给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而颜重峦的心思显然不在吃的上面,时不时就会看一眼饭馆的小二。
见他心不在焉,沈弦便语气温和的劝道:“颜公子,你也不要着急,如果红叶姑娘真是此地人是,迟早都是能打听到的。”
话音一落,小二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
“公子,姑娘,事情打听出来了。”
颜重峦闻言连忙说道:“说来听听。”
小二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唏嘘的表情。
“据我家掌柜的说,清河镇一起是有一户红姓的大户,但是这家人在五年以前一夜之间绝户了,被人杀得干干净净。”
听到这个消息,沈弦脸色沉重,这件事不用想,肯定是宇文极干的,不然红叶不可能这么恨他。
“不过……”小二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
颜重峦明白他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银子丢给他。
小二接住银子,顿时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不过,我家掌柜的说,哪家人里面没有叫红叶的姑娘,你们如果确认没有找错的话,可以到清河镇的北边打听打听。”
听罢之后,沈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颜公子我们走吧,我现在有个想法。”
颜重峦闻言便跟着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回到客栈里,沈弦对颜重峦说道:“颜公子,我有一种预感,那个被灭门的红家,必然是红叶姐姐的家人。”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哪来这么大的仇恨。”颜重峦想了想又道:“不过按照红叶姑娘的态度,这罪魁祸首是宇文极才对,不过宇文极怎么会放任一条漏网之鱼,在京城里生活这么久?”
听了颜重峦的分析,沈弦觉得这确实是个疑点。
不过这个疑点想要解开倒也不是很难,如果红叶真是跟被灭门的红家有关,那她一定是被人从户籍上抹掉了,不然肯定难逃一死。
而在清河镇能做到将人从户籍上抹除的人,就只有官府了。
“看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问一问县官才知道了。”沈弦缓缓道。
颜重峦皱眉想了想,大概理解了沈弦的想法。
“可是如果事情不是向我们猜测的一样,岂不是把红叶姑娘的行踪暴露给县官,若此人是宇文极的人,我们岂不是害了红叶。”
“是啊,这也是问题的难点所在。”
沈弦有些郁闷的揉了揉额头,若想把事情搞清楚,就只能先确认县官是不是可信之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正当理由
天空依稀下着细碎的雪花,打在身上很快就融化成雨露。
下午时分,沈弦和颜重峦一同从客栈离开,朝着清河镇北走去。
脚踩在雪地上,每一步都会陷下去。
两人一路往北,用了小半个时辰,才走到曾经红家的附近。
曾经红府显然是个富庶的家庭,这座空了五年左右无人入住的凶宅,显得已经十分气派。
沈弦和颜重峦在附近驻足了一会,便听到有人小声的再叫他们。
转过身来,沈弦发现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奶声奶气的十分可爱。
“哥哥姐姐,你们快离开那里,我奶奶说那里头都是冤死的冤魂,可不能逗留。”
沈弦和颜重峦对视了一眼,然后快步走向小女孩。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沈弦弯腰递给小女孩,“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关于这家人你还知道什么?”
小姑娘看着沈弦递来的糖果显得十分意动,但她却没有伸手去拿。
吸溜吸溜冻得微红的鼻子,小姑娘奶里奶气的说道:“我叫小瑶,我娘不让我接陌生人的东西。”
沈弦微微一笑道:“你刚才提醒我们了,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不是陌生人。”
小瑶很快就被说服,小手飞快的接过汤锅。
奶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小瑶眼里泛起小星星,显得十分可爱。
初步取得了小瑶的信任,沈弦进一步问道:“小瑶妹妹,关于这家人,你还知道什么嘛?”
小瑶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家门道:“我奶奶好像知道一些,她总是自言自语的说话,说了好几次不过我都忘了。”
顺着小瑶指着的方向,沈弦来到小瑶的家门口。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出来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妇人一看小瑶跟着陌生人回来,连忙紧张的将女儿抱在怀里。
“你们是什么人?”
妇人的语气充满警惕,沈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连忙解释道:“这位姐姐不要紧张,我们不是坏人,只是想打听一些消息。”
沈弦指了指那座满是青苔,无人打理的府邸,“关于那一家的。”
妇人看了看红府微微皱眉,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刚嫁过来不久,只知道那里怨死了人,再多就不清楚了。”
小瑶搂着母亲的脖颈说道:“奶奶知道,可以让他们问问奶奶。”
妇人严厉的瞪了一眼小瑶,“胡说八道什么。”
沈弦和颜重峦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妇人显然是不想让他们问小瑶的奶奶。
妇人抬眼看向沈弦,见她满脸探究之色,便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不是我不想帮你们,只是我婆婆因为目睹了红家的事情,被吓得痴痴傻傻,如今话都说不利索,你们即便问了也问不出什么来。”
“原来如此……”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弦也不好为难别人,便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妇人手里。
“这位姐姐,我们就住在云霞客栈,你要是想到什么,随时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还有重谢。”
一锭银子入手,妇人有些不好意思拿,但是她给的太多了是在难以决绝。
妇人绞尽脑汁的想了想,说道:“我婆婆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红家,麻将,死了好多人……也不知道这只言片语能不能帮上你们。”
沈弦怔了一下,连忙道谢:“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道别妇人和小瑶之后,沈弦和颜重峦慢步从红家附近的胡同里走到主路上。
“红家……麻将……红家的惨案,难道还和麻将有关系?”
沈弦知晓摄政王打麻将输了之后会杀掉赢他的人,但是课没听说他会杀掉一家十几口人。
各种因果,颜重峦也想不通,他在附近打听了许多人,这些人对红家的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甚至还有人靠着臆想,说了一段光怪陆离的神鬼异志。
忙活了半天,没有打听到更有用的消息,沈弦决定先把重心放在县官的身上。
在清河镇打听一间阵年往事或许不容易,但是打听一名官员的作风,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日落时分,沈弦和颜重峦来到一家颇为热闹的茶馆。
不管在什么地方,茶馆都是各种消息最为流通的地方,那家里女儿出家,那家里婆娘撒泼,王家丢了狗,李家丢了鹅都能在这里打听到。
要了一壶价格不菲的茶,颜重峦和沈弦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休息,一边听着茶客闲言碎语的议论。
“哎呀,咱们镇子外面的桥塌了好几天,官府也不出钱修缮,搞得我们这些行商,大冷天的淌水过河,脚都冻麻了。”
沈弦听见有人议论官府,顿时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右手边不远处的桌子便,坐着三个行商模样的人,身后高高的扁担靠在一侧的围栏上。
年纪颇大一点的行商笑了笑,喝着茶说道:“我今早来的时候看见周县官在断桥的地方唉声叹气,估计是没有银子修缮了。”
留着络腮胡子的人撇了撇嘴道:“这个时候我倒希望周大人是个贪官,这样就能用富户的钱给我们修桥了,哈哈哈。”
只言片语间,沈弦能听出姓周的县官是个清官,不然这些百姓议论到他的时候,早就已经破口大骂了。
这个情报让沈弦对自己的猜测又有底气了几分,也只有这种好官,才会特意将红叶的名字从红家的户籍上抹去,保全红叶的性命。
不过猜测归猜测,沈弦还是要将此事百分百的确认下来,不然一旦将自己的秘密告诉红叶之后出现了什么问题,那便是拿所有人的性命开玩笑。
颜重峦也竖着耳朵听完之后,抿了口茶缓缓道:“看来这周县令是个好官,此事不如当面问他好了。”
“这事先不急,眼下有个问题要想办法解决。”
“什么问题?”颜重峦问道。
沈弦叹了口气说道:“如果真是县官五年前帮了红叶,此事在他心里一定是个秘密,咱们贸然找他问当年的真相,他也未必会告诉我们。”
经过沈弦一提醒,颜重峦才觉得自己想的还是太少了。
“这么说来,我们缺一个正当理由……”
第二百八十二章 修桥
清河镇县衙。
颜重峦的马车停在县衙外面,说明了来意之后,捕快便进去通报。
周县官刚刚审理完一个案子,在火盆边烤火。
年近花甲的他头发已经花白,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
书房的匾额上,有着大梁先皇亲自提笔赐下的‘百官楷模’四个大字。
然而他这个百官楷模,在清河镇这个地方,做了四十年的七品县官,从来都没有什么升迁的份。
以前热血报国志,早就已经被磨灭了。
现在的他垂垂老矣,只愿意在这小小的清河镇保一方太平。
周县官握着生着锈的火钳,在火盆里戳了戳。
火星飞溅,火苗闪烁。
周县官看着手边的一张清单,上面写的是维修断桥的报价。
“唉,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一声叹息过后,县衙的捕快匆匆来报。
“启禀大人,县衙外有一名公子,自称是颜氏商会的少东家,要求见大人。”
“颜氏商会?”
周县官沉吟了一番,颜氏商会因为香水的缘故,在北方声名鹊起,他不可能没听说过。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来拜见他这个七品芝麻官,指定没有什么好事。
按照周县官多年为官的经验,这些富家公子要么就是犯了案,要么就是想兼并土地,那一样他都不会答应。
“请他回去,就说老夫身体不适,不见客。”
捕快似乎也是习惯了周县官的作风,也没有多说什么,便折返而去。
县衙门外,颜重峦吃了闭门羹,露出意外的表情,看来这县官把他当成来者不善的人了。
颜重峦心思急转,在捕快耳边耳语了几句,捕快点点头,又往书房去了。
书房里,捕快去而复返。
“大人,那颜公子说,愿意出资修缮断桥。”
周县官满是皱纹的嘴角冷笑一声道:“那他的目的呢?”
捕快抱了抱拳,“启禀大人,颜公子说他只有一件事向您打听,事成之后你愿意说就说,若是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迫您。”
这番话说出来,倒是让周县官有些意外,这颜氏商会居然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
虽然如此,周县官依然没有把颜氏商会往好处想,便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就去答复他,只要他能将清河镇外的断桥修好,本官可以见他一面。”
得到周县官的答复,颜重峦欣然一笑,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对他来说都不是事。
回到客栈里,颜重峦将事情说给沈弦听完之后,便匆匆吩咐来福,去集市上找人修桥。
第二天。
颜重峦清晨起来便带着来福去断桥那里查看进度,反倒是沈弦清闲下来。
思来想去沈弦觉得闲着不好,便买了甜点,和一只老母鸡去小瑶家里探望。
红家和麻将的问题,沈弦还未想通,左右无事,不如去碰碰运气。
相比上次沈弦来小瑶家,小瑶母亲的态度要好上许多,尤其是在看见沈弦还带了东西之后,这位二十出头的妇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小瑶被好吃的甜点俘获,开心的坐在沈弦的腿上。
沈弦有些不要意思看着小瑶母亲道:“这位姐姐,实在是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
小瑶的母亲看着墙角的母鸡,心里默默道:不,我不建议。
“没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小瑶喜欢你,你能来她也开心,对了妾身名唤柳月,你叫我名字就好。”
沈弦笑着点了点头,手身在小瑶的腰间一阵乱挠,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柳月知晓沈弦来的目的,虽然她不想让自己的疯婆婆见人,但沈弦出手阔绰,接连登门,看打扮又是个富庶人家,如果再不请婆婆出来,反而显得有些不知抬举了。
默不作声的,柳月去里屋,将婆婆扶了出来。
小瑶的奶奶,不过是个四十来岁的妇人,她头发被打理的一丝不苟,脸色带着些许皱纹,若不是眼神空洞走路打颤,感觉也和寻常人没有区别。
“这是我婆婆,名叫王霞,姑娘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她好了。”
说着,柳月将小瑶从沈弦的身上抱了起来。
小瑶知道沈弦要和奶奶说事情,便乖巧的进了目前的怀里。
屋子里就只剩下沈弦和王霞,沈弦看着眼神空洞的她,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王夫人,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想问问你红家的事情。”
话音一落,王霞像是受到什么刺激,害怕的捂住头,哆哆嗦嗦缩成一团,嘴里碎碎的说着听不懂的话。
见此情形,沈弦连忙安抚王霞,“王老夫人你不要担心,我是来帮红家的,不是坏人。”
沈弦轻柔的手掌安抚在王霞的后背,只见王霞情绪渐渐缓和下来,哆哆嗦嗦从袖子里取出一块麻将。
这是一块特别的麻将,牌面上刻着九万,通体晶莹通透,背面如同星空一般,看着就不像是凡物。
“给我的?”沈弦不确定的看着王霞。
只见王霞目不斜视的看着别处,将麻将塞在沈弦的手里。
沈弦此刻惊疑不定,难道红家的事情,和这块麻将有关系?
然而沈弦在问,王霞却如同睡着了一般,再也没有一点声响。
眼看着王霞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之后,沈弦只好放弃,陪着小瑶玩了一会之后,沈弦便反悔了客栈。
另一边,在颜重峦的钞能力下,断桥重建工作进展迅速。
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颜重峦花重金请人将断掉的木桥全部拆掉,用更为坚固的砖石,重新搭建桥梁。
清河镇附近的泥瓦匠一听这个消息纷纷过来报名,毕竟有钱不赚是傻子。
于是乎,在众多泥瓦匠的努力下,新的石桥在一天之内,便有了雏形。
然而颜重峦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晚上大摆酒席,让泥瓦匠好好吃了一顿,让他们一天之内必须完工。
起初泥瓦匠并不是很乐意,毕竟这寒冬腊月的,干活实在是天难了,结果再听见颜重峦说工钱翻倍的时候,每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颜公子放心,我们明天就算不睡觉,也要把那座桥修好,钱不钱的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为人民服务!”
第二百八十三章 特别的案子
京城,刑部。
赵舜的桌案上,一摞摞卷宗积尘已久,有些案子的嫌犯依然羁押在各个地方,有些案子或已完结,或以成为冤案。
一连两天,除了偶尔有小吏路过,刑部里面门可罗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一出荒废的府邸。
经过两天的时间,刑部主事也渐渐纳闷起来,难不成刑部还真出了个办实事的。
刑部大门外,来自京畿府书吏斜挎着一个布袋包前来。
书吏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明知道刑部来了也白来,案子都要等到十五天后过了复核期,有京畿府自行决断。
但是该走的流程,京畿府尹高升还是坚决要走。
抖落出一叠新的案子,京畿府的书吏进了刑部。
迎面遇到刑部主事,书吏脸上习惯性的露出谄媚的笑容。
“呵呵呵,主事大人,又见面了,这刑部一直由您一个人顶着,实在是劳苦功高。”
刑部主事连忙虚了一声,将书吏拉到一旁。
“张书吏,这话可不能再说了,现在刑部可不止我一个管事的了。”
书吏大为稀奇,左右看了一眼低声询问道:“这刑部除了您还有管事的?”
在书吏的影响里,刑部已经摆烂许久了,各地呈报上来的案子都如你牛入水,没有半点动静了。
刑部主事抄着手,莫名其妙的笑了一声,“今年新科状元你知道吧。”
“知道。”书吏点了点头,“这位状元郎入仕便是三品官职,难不成他也在刑部。”
刑部主事点了点头,书吏吸了口气,然后嗤笑一声。
“多半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要不了多久,这刑部有成了主事大人的后花园了。”
刑部主事受了一记马匹哈哈一笑,“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还以为他来做做样子,结果这位状元郎直接在刑部住下了,没日没夜的看卷宗。”
“有这种时事?”
书吏顿时有一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随后将一摞卷宗交到刑部主事的手里。
“这是京畿府新来的几个案子,这状元郎看一些旧案有什么用处,时间久远不能审理,他若真是办事的人,这新来的卷宗才适合他。”
刑部主事抚着胡须点点头,正好可以拿这新来的案子试一试赵舜,若是他复核审查,那说明此人确是在做事,若是不然,那就是在做花架子。
“好了,卷宗我给送进去,张书吏也去忙吧。”
“得嘞,你忙,我先走了。”
闲言碎语结束,两人各奔东西。
刑部主事拿着卷宗来到赵舜的办公的书房,弓腰颔首,将卷宗放在了案头上。
赵舜抬眼看了看卷宗,光洁如新,便问道:“这是新来的案子?”
“正是,这是京畿府刚送来的,一应人员都在案,要的比较急。”
刑部主事故意将事情说的紧急一些,想看看赵舜办不办事。
“嗯,你放在那里吧。”
刑部主事将卷宗放下,然后便笑着退了出去。
片刻后,赵舜长叹一口气,将一桩冤案的卷宗放下,然后把新来的卷宗拿起。
方才看的冤案,在案的人员已经斩首,赵舜无力回天,但是眼下新来的案子,他决不允许有冤屈。
一共七本卷宗,赵舜一连看了六本,京畿府毕竟是天子脚下,京畿府的审理也算面面俱到,证据,证人证词一应俱全。
当赵舜以为一切波澜不惊的时候,最后一本卷宗去让他眉头拧在一起。
犯人:红叶(原名:红袖)
仔细看过卷宗之后,赵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红叶姑娘前两天因为和地痞流氓起了冲突,被京畿府带走,随后京畿府尹对其盘查,发现红叶的行囊里放着一本族谱,上面的名字和红叶的名字完全对不上。
后来高声向户籍部门查验了红叶族谱上的名字,发现族谱上的人都被摄政王下令灭杀,是朝廷通缉的要犯。
但是被通缉的原因,卷宗里写的模棱两可,只说明红叶是要犯中的一员,按照当初摄政王的命令,红叶是要立即处决的。
看到这里,赵舜心情沉重,小媳妇才刚刚为了红叶奔走,红叶自己却率先暴露了。
而且以目前的局势,红叶几乎是死路一条,赵舜根本不可能堵住京畿府的口。
不过为了沈弦的朋友,赵舜还是决定去一趟京畿府,但凡有一丝可能,也不能置之不理。
拿上卷宗,赵舜匆忙起身,坐上马车便朝着京畿府赶去。
刑部主事目光锐利的看着赵舜的背影,面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这新来的状元郎还真是个办事的主,原本刑部没有人,许多不重要的案件,刑部主事就可以独自决定案子的对错。
案子经过他的手,都变成真金白银。
有罪变无罪,无罪变有罪,现在一个户部侍郎压在上头,很多事他都不方便在做了。
刑部离京畿府不算近,也不算远,大概用了小半个时辰,赵舜才抵达了京畿府。
京畿府门前的捕快见到赵舜身着紫红色的官府,便知道他是从三品的大员。
“这位大人,不知道造访京畿府有何要事。”
赵舜手握卷宗,语气装作随意的说道:“本官是刑部侍郎,有个案子要来复核。”
捕快一听倍感意外,刑部的人可是很久没来过了。
捕快将赵舜请进客堂,有通报了京畿府高升过来。
高大人见到赵舜笑着行礼,然后客套道:“早就听闻状元郎才貌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幸会,幸会。”
“幸会。”
赵舜回了一礼,然后将手里的卷宗展开。
高升见赵舜没有客套的意思,便收敛了笑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虽然高升圆滑世故,但是这份圆滑也是分人的,虽然刚刚见面,他就看出赵舜不是油腔滑调的,对这种人一定要态度认真,不然只会惹人不快。
赵舜展开卷宗之后直奔主题,“本官是为了红叶的案子来的。”
话音一落,高升心中一动,怪不得赵舜突然造访,原来是为了这个案子。
早就听说赵舜一如官场就投入宇文极麾下,现在一见果然如此,一个陈年旧案的遗漏人员,都特地来一趟。
第二百八十四章 摊牌
京畿府会客堂里,赵舜说明来意之后,高声笑了笑。
“不知这个案子可是有不妥之处,还劳烦侍郎大人亲自跑一趟。”
赵舜明面上是投靠宇文极的人,自然不能表现得太向着红叶。
“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不过事关摄政王大人,自然要查缺补漏,看看有没有疏漏的地方。”
京畿府高升在官场上什么都见过,听了赵舜的话之后,就当他是在认证表现,讨摄政王的高兴。
高升拱了拱,笑道:“大人有人么要核查的只管问,本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舜点了点头,问道:“这个名叫红叶的女子,原名红袖,这是她自己招认的吗?”
高升摇了摇头道:“并不是,下官只是从她的族谱上按照出声年月,找到了和她年级相仿的人,才确认身份。”
“那她自己是如何供述的?”赵舜又问。
高升轻笑一声道:“此女只说自己是红家的远亲,并不是直系的亲属,不过本官常年审案,一眼看出她在说谎。”
说着,高升看见赵舜的表情渐渐严肃,怔了一下又道:“侍郎大人,此人即便是红家的远亲,也是难逃一死,这身份什么的并不重要吧。”
高升和话音一落,赵舜心中升起的念头顿时消散,他本打算从红叶的身份上做些文章,保下她的性命,结果即便是红家远亲也难逃一死。
“确实不重要,得罪了摄政王的人都该死。”赵舜冷笑一声,然后缓缓起身道:“本官要亲自去牢里再审问她一番,她身为要饭却改名来到京城,说不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事关摄政王安危,不能马虎大意。”
高升撇了撇嘴角,心说这可真是摄政王忠实的鹰犬。
“呵呵呵,大人想去只管去就是了,大人身为刑部侍郎,在京畿府自可畅通无阻。”
说罢,高升便招来捕快,带着赵舜去了大牢。
阴暗的牢房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赵舜在牢房深处的角落里,见到了红叶的身影。
赵舜负手而立,目光带着点点寒意看向一旁捕快。
“你先下去吧。”
“是。”捕快转身离开。
红叶听见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冷冷哼了一声。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宇文极的走狗。”
看过红叶的卷宗,赵舜清晰认识到红叶的身世,这也是一个被宇文极迫害的苦命人。
即便此刻下到牢里,也没有向宇文极认怂的意思。
这样的人,可以任性。
做出以上判断之后,赵舜的表情缓和许多,四下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偷听,才缓缓开口。
“当年红家和宇文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叶面容冷漠,反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要杀便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借着墙上碗口大小孔洞处撒下的亮光,赵舜看到红叶身上有些鞭痕,显然在身份的问题上,红叶吃了不少苦头。
如此刚烈的女人,如果不说明缘由,恐怕红叶很难说实话。
赵舜直视着红叶的眼睛,缓缓道:“我想救你出来?”
“救我出来?”红叶嗤笑一声,“你一个宇文极的走狗,就我一个犯人之后出来?”
“不错,但是前提是,你们红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赵舜与其认真的说道。
“伤天害理?”
赵舜的话似乎触到了红叶的痛处,她眼神冰冷的看着赵舜说道:“我们一家都是穷苦人家出声,靠着贩盐有了一点积蓄,没有跟任何人结过仇,怎么可能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红叶语气越来越冷,“你若是想加以莫须有的罪名,大可不必如此费劲。”
赵舜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想救你。”
见他语气认真笃定,红叶皱了皱眉问道:“为什么?因为沈姑娘?如果是因为这样,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不,因为我和你一样,都是被宇文极迫害过的人,我不但要救你,还要杀了他。”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红叶愣了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不可能,你明明杀了一个好官向宇文极效忠,你没必要骗我!”
提及此事,赵舜沉沉呼出一口气。
“你说的这件事,是陆大人亲自策划的,为的就是让我打入宇文极的内部。”
“这……”红叶错愕的张了张嘴,如果这事是真的,那这个代价未免有些太沉重了。
稍稍平复了心情,赵舜进一步又道:“所以你若是想要活命,就把当年事情的起因经过告诉我,我好想办法运作救你出来。”
红叶对他的话醒了办法,沉默着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当年的事。”
“你不知道?”赵舜诧异的看着她。
“我真的不知道。”红叶像是陷入了痛苦的回忆里,“当初我在外面求学,很久没回过家了,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有趁着夜色冲进家里,将我一家人杀了个干净。”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有如何改了姓名和户籍?”赵舜不解的进一步追问。
问到这里,红叶顿时警觉起来。
“你在套我的话?”
“你想多了。”赵舜叹了口气,缓缓道:“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此事就难办了。”
红叶默默地看着赵舜,过了许久才又开口。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不然我为何大费周章的来见你,自己命人杀了你不就一了百了。”
原本红叶已经心如死灰,落入牢中,报仇无望,但是现在,赵舜的话又让她有了希望。
红叶目光透着决绝的亮光道:“我死了不重要,只要你能杀了宇文极,我死不死的已经无所谓了。”
赵舜负手而立,表情有些感伤。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即便宇文极死上一百次,一千次,都于事无补,而无辜的血,却实打实的多留了一份。”
听了赵舜的话,红叶彻底相信了他,随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先前误会你,是我的错,虽然往后我必死无疑,但是我还是请求你,一定要杀了宇文极,红袖来生肝脑涂地以报之。”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相
翌日,清河镇。
小镇外面的青砖石拱桥已然成型,结实的石墩支撑着整体结构。
大红色的红瓜挂在两侧的扶手上,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添了几分喜庆。
作为出资修缮石桥的人,颜重峦出面剪彩,引来不少的叫好声。
沈弦站在远处的客栈里看着,手里一块紫玉麻将不停旋转,她有些参不透其中的作用。
麻将和红家的案子到底有什么关联。
清河镇县衙,头发花白的周大人坐在书桌前,听着远处的鞭炮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不管这颜氏商会什么目的,都多少为本地百姓做了点实事,既然如此,回答他一个问题也没什么。
“梁捕快,去请颜公子过府一叙。”
“是。”
捕快转身离开,大红色的捕快靴子,在雪地里踩得咯咯作响。
小镇外的桥头,捕快来到颜重峦身边,语气十分客气。
“颜公子,我家县官请您一叙。”
终于来了,颜重峦看了沈弦一眼,便迈开步子跟着捕快一同前往县衙。
沈弦看着颜重峦的背影,心中暗暗期许,只盼着颜重峦能从县官口中做实红叶和宇文极之间的冤仇。
不然这清河镇一行可就是白忙活了。
县衙客堂内,颜重峦入座在粗糙的木椅上。
县衙的椅子看着粗制滥造,木头的截面并未打磨过,上面还沾着木屑。
由此可见,县衙节省开支,把钱都用在刀刃上了。
等了不多时,县官周大人终于出现在门口。
颜重峦起身行了一礼,恭敬的说道:“见过县官大人。”
周大人头发花白,脸上带着清晰可见的老年斑,走路都已经不利索了。
“周公子不必客气。”
周大人添了抬手,然后变扶着椅子坐下,熟练地用火钳旺了旺火盆里的柴火。
木材堆里青烟袅袅,熏的颜重峦睁不开眼睛。
见颜重峦眼睛溢出两滴清泪,周大人笑呵呵的说道:“本官两袖清风,烧不起木炭,让颜公子受委屈了。”
“没什么,没什么,可以理解,周大人一看就是为人清廉的好官。”
颜重峦的后背往后倾斜,看看避开弥漫的青烟。
周县官看着烧得正旺的柴火,意味深长的额说道:“人生在世,就如同烤火,不管你愿不愿意,这呛人眼角的青烟,总会时不时的找上门来。”
颜重峦听出县官话语里的生意,连忙说道:“县官大人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
周县官似笑非笑的看着颜重峦说道:“你来清河镇之后,为何调查红家的旧案,此时错综复杂,在本官看来你就是在自找麻烦。”
颜重峦心中一动,露出不理解的表情。
“老大人何出此言,我对红叶姑娘一见钟情,但是家中二老非要知晓她的根底,所以无奈之下才来暗中调查,怎么就成了自找麻烦的事情?”
周县官错愕了一下,居然是这么回事。
“看来是老夫想岔了,还以为你在追查当年的旧案?”
“旧案?”颜重峦疑惑更重,询问道:“难道红叶姑娘还牵扯了什么案子?这可如何是好,我说好了非她不娶的。”
周县官听了颜重峦的话,表情十分之复杂,纠结了许久才叹了口气。
“颜公子,本官有一件事摆脱你。”
颜重峦连忙拱了拱手道:“大人请讲。”
周县官抚着白色的胡须,表情郑重的说道:“红叶的往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若真心实意对她,一定要想办法带她离开京城,不要让她为了过去的事情,送了性命。”
“嗯!大人放心!我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她。”颜重峦信誓旦旦的保证。
“事情是这样的……”
火盆里的木材烧的噼啪作响,周县官将过去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六年前,又一颗天外陨石在清河镇外不远的地方坠落。
当时天有异像和巨响,引得镇子里许多人都去探看。
这其中便有红叶的父亲红老爷。
天外陨石在清河镇外砸掉了一座小山头,但是陨石也因为剧烈的撞击碎成无数块。
等到清河镇人隔天抵达现场之后,发现陨石碎块里带着状若星辰的紫玉。
清河镇的许多人见猎心喜,纷纷收集星辰紫玉,想要高价出售。
然而有慕名而来的珠宝商发现,这种紫玉性子极寒,若是佩戴在身上对身体可能有害。
而这些碎裂的陨石大小不一,又很难雕刻成大块的拜见,于是乎许多人倍感丧气的将紫玉低价抛售。
而热爱麻将的红老爷却相中了紫玉的大小,打算用这些天外来物做一副麻将。
恰逢紫玉价格大减,红老爷便将紫玉全都收了过来,请了雕刻玉石的师傅打造成了特别的麻将。
后来这幅麻将变成了红老爷的心头宝,逢人便展示一番。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副天外来物打造的麻将,传到了京城宇文极的耳朵里。
作为麻将的头号爱好者,宇文极对这幅星辰紫玉打造的麻将十分感兴趣。
说到这里,县官毫不避讳的冷笑一声,“宇文极本以为自己一声令下,红老爷就会乖乖的将麻将奉上,但是红老爷十分珍爱自己打造的麻将,百般推脱不愿交出,所以……”
“所以便惹来的杀身之祸。”颜重峦语气渐冷,缓缓说道。
“不错。”周县官长叹一声,“你若是真心对红叶好,便劝她放弃复仇,宇文极那样的人,不是她能对付的。”
“在下明白了。”颜重峦站起身来一礼及地,“多谢县官大人解惑。”
“既然事情清楚了,本官也不留你,去吧。”
告别县官之后,颜重峦离开会客厅,打算找沈弦会和。
走到院子里,颜重峦情不自禁的回头看了一眼,府中的匾额上写着‘百官楷模’四个大字。
颜重峦顿时觉得有些讽刺,这样的百官楷模,在如今的朝廷里,只能做一个七品的县官。
雪花萧萧,北风依旧。
清河镇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接下来该返回京城了。
沈弦从颜重峦口中得知事情经过,和她预测的相差无几,宇文极这个乱臣贼子,真是坏事做尽。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回京
清河镇渐渐消失在后方,沈弦放下车帘,手指捏着一块星辰紫玉雕刻的麻将牌。
摄政王为了一副麻将牌灭人满门,但是却漏了一个。
“也不知晓这副牌,能不能起到什么用处。”
北风卷着雪花飞舞,漫漫长路被大雪遮掩,大牛和来福一边赶车,一边哈气暖手,耳朵和脸颊都冻得发红。
风雪兼程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入夜之后,抵达了京城。
虽然离家仅仅几天,但是沈弦此刻无比怀念自己温暖的被炉,和自己的傻大个。
马车停在门口,老管家穿着厚厚的棉衣,手抄在袖子里跑出来。
“夫人您回来了,一路上辛苦了!”
沈弦从马车上小心翼翼的下来,询问道:“我相公呢?回来了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老爷这几天都住在刑部,我去找人知会老爷一声。”
“也好,公务再忙,也要劳逸结合才行。”
颜重峦从马车里探出头,声音清亮的说道:“嫂夫人,小弟今天就不叨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今天颜重峦不进来蹭火锅,沈弦是没有想到的,不过今日这么晚了,她也没有兴趣准备。
“那你路上小心,可别被人拐走了!”
颜重峦想起自己被人绑架的事情,忍不住苦笑一声。
沈弦目送颜重峦离开之后,便转身进了府里。
“对了。”
沈弦突然转过身来,看着老管家指了指大牛,“大牛一路上风吹雪打冻得够呛,这个月的工钱给他翻倍。”
老管家笑呵呵的应下来,然后对着正在清扫马背积雪的大牛喊道:“听见了吗大牛!夫人要给你加工钱了!”
大牛一听,心里跟烧了火炉似的,心里暖呼呼的。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自从来了赵家以后,大牛工钱赏钱没少拿,这次工钱翻了一番,这个年可以过得舒舒服的。
此时大牛打心底里感谢二狗,还好他告诉自己赵府的好,不然自己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
沈弦交代了事情,匆匆回到屋里,蜷缩着双腿进了被炉。
豆沙察觉到沈弦回来,在被炉里喵喵喵的叫着。
抚摸着豆沙的毛发,沈弦心中不由得担心红叶,这么天寒地冻的,她有没有好好的在老人家的饭馆里寄宿。
“看来明天要路过看了看了呢。”
豆沙似乎明白沈弦的想法,抬起头长长的喵了一声。
大概等了半个时辰,沈弦已经困倦的缩成一团。
房间的门被推开,飞进来几屡雪花。
雪花还未落地,便被房间里温暖的温度烫成了水滴洒在地上。
赵舜抖落了身上的飞雪,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默默地坐在沈弦身边。
沈弦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相公,你回来啦。”
黏黏糊糊的声音,十分困倦,赵舜有些自责的说道:“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我可想你了。”
沈弦撑起一只手臂,环住了赵舜的腰。
怀抱着沈弦,赵舜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如何把红叶的事情说给沈弦听。
“娘子。”
“嗯?”沈弦用头蹭了蹭赵舜。
赵舜的表情微微凝重,“红叶出事了。”
沈弦一愣,连忙抬起头看着赵舜。
“出了什么事了?”
看着小媳妇担忧的目光,赵舜缓缓道:“她因为和地痞流氓起了冲突,被官府拿走问话,京畿府的高升从她的随身物品里发现了一本族谱,从而猜出红叶的真实身份。”
沈弦紧张的抓住赵舜的掌心,“然后呢?红叶姐姐会怎么样。”
赵舜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她的案子就在刑部,若无特殊原因只怕后天就要问斩了。”
“怎么会这样,那我去清河镇还有什么意义。”
沈弦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赵舜伸手在沈弦的后背上轻轻安抚,“我昨日去见过她,她也不知晓自家和宇文极的矛盾出现在哪里,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闻言沈弦抬起头来,表情沉重的说道:“这件事我知道。”
灯火葳蕤,风雪婆娑。
沈弦将颜重峦打听来的情报,一一告知赵舜。
得知宇文极为了一副麻将灭人满门,赵舜一拳砸在桌子上,将底下的豆沙吓了一跳,然后卷着尾巴躲在了角落里。
“宇文极,视人民如草芥,又多了一笔血债。”
沈弦连忙替赵舜顺了顺气,将藏在袖里的麻将牌放在桌上。
“这是红叶家附近的邻居给我的,似乎宇文极夺走的麻将牌漏了一颗。”
见到这个星辰紫玉打造的麻将,赵舜的迅速压住心里的火气沉吟起来。
既然宇文极看麻将比人命还重,那若是补齐了这幅星辰紫玉麻将,说不定宇文极能放红叶一马。
“娘子,你觉得这样如何……”
赵舜将自己的计划讲出,沈弦隐隐皱眉,虽然这个主意有可能成功,但是也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虽然沈弦想救红叶,但也不想让赵舜社险。
“相公,你有把握吗?”
“八九不离十。”赵舜脸色浮起淡淡的自信,“宇文极视百姓如蝼蚁,红叶又是个姑娘,在宇文极眼里必然形不成威胁,只要言语得体,大概率会成功,实在不行我也会保全自身。”
见赵舜如此有把握,沈弦只好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小心。”
赵舜轻轻拦住沈弦的肩膀,感受着她的体温。
“娘子,这样心惊胆战的日子一定会结束的。”
“嗯。”
沈弦依偎在赵舜的怀里,忐忑的心情稍稍安心。
每天会到来,但是还有多少个明天会到来,既然命数已定,沈弦只想每天过的更快乐一些。
叫来门前的侍女,将豆沙塞在侍女的怀里。
沈弦转身掩住房门,身上红肿的冬装一件件散落在地上,露出被掩藏的身姿来。
赵舜痴痴地看着,只觉得热血上涌
“相公,你还等什么呢。”沈弦有些不好意思的捂住胸口,扭捏的站在那里。
灯火摇晃,人影起伏,一场春潮带雨晚来急,在冰天雪地的夜里偷偷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