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便宜又新奇的礼物
昔日相识的家丁相见，二狗有些洋洋得意，抱着手依靠在门上。
“顾府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告诉你，这赵府比顾府好过百倍。”
二狗曾经混蛋好赌，自从来了赵府之后决心收敛自己，渐渐地口袋的钱也存住了，加上赵府丰厚的伙食，他此刻显得满面红光。
顾府的家丁仔细打量了一眼，‘啧啧啧’的说道：“难不成这赵府的待遇比翰林府的待遇还好？”
“呵。”二狗发出嘲弄的动静，不屑道：“翰林府算什么东西，对我们这些下人非打即骂，还喜欢克扣工钱。”
说话间二狗下巴抬起，都快歪到天上去了。
见四下无人，二狗往顾府家丁跟前凑了凑又道：“大牛我跟你说，这赵府不但工钱是翰林府的两倍，家主和夫人对下人平易近人，而且每天午饭都有肉。”
“炖炖有肉？”
大牛闻言眼放光芒，最里面唾液激增。
要知道寻常人家只有过年才能有肉吃，顾府虽然是大户，但是下人吃的可是粗茶淡饭。
而这赵府居然给下人顿顿吃肉，真是富得流油。
一时间大牛心里羡慕不已，回想自己上次吃肉，还是捡的顾翰林掉在地上的肉。
当时他用清水冲了好几遍，含在嘴里都舍不得嚼，品了一个多时辰才舍得吃下去。
“咳咳。”管家的声音从二狗身后传来，“二狗，你在同谁说话。”
二狗听见管家的声音，连忙笑呵呵的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顾翰林府上送了一封信过来，方才我看您不在就代收了一下。”
大牛一看是管家来了，便拱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唏嘘着离开了。
管家接过信封塞在袖子里，将二狗打发去劈柴，然后不急不缓的前往后院。
意识空间里，沈弦气愤的小拳头砸在方向盘上，嘴巴高高嘟起，很是不服气。
刚刚夺得第一名的系统看着沈弦不服气的样子。不断在面部的屏幕回放自己冲线取胜的画面。
“可恶就差一点，再来再来。”
不服输的沈弦打算再来一盘，非要打压打压系统的嚣张气焰。
系统打出一个‘弱爆’的表情包，把沈弦气的火冒三丈。
“你还开不开始了。”
沈弦的小虎牙咯咯作响，这个鬼系统自从更新过几次之后，可是越来越欠揍了。
系统哼着儿歌，将自己和沈弦传送会起点，正打算再来一盘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宿主，现实世界好像有人找你。”
心里正憋着一股劲的沈弦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泄了气。
“给我等着，待我忙外再来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抽系统。”
“哼哼。”系统摆出大佬的姿态，睥睨道：“手下败将也敢如此猖狂！”
“退出！”
沈弦气呼呼的从被炉里转出来，哐当一声开了门。
管家一看沈弦脸色不太好，还以为自己打扰了她休息。
“老奴可是惊扰了夫人休息？”
沈弦这才觉得自己没有收敛情绪，连连摇了摇头。
“没有的事，我刚刚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
听闻此言，老管家松了口气，从袖中取出顾府送来的信。
“夫人，这是顾翰林府上送来的，您过过目。”
顾府送来的？沈弦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顾府里顾兰姝等闲是不会寄信的，若是心里念想了就直接过来。
这么近的距离还要摆谱送信的，指定就是出自顾翰林的手。
顾翰林每次出现都没有好事发生，现在突然送信过来，沈弦打心里不开心。
撕开信封，沈弦从信封里倒出一张请帖。
红色的请帖上写着一个‘寿’字，打开一看原来是顾翰林的寿贴，时间就在明日。
关上房门，沈弦坐回被炉里，手指敲打着桌面，嘴角缓缓露出笑意。
沈弦觉得顾翰林大寿，按理来说不会请自己和赵舜，毕竟上次财神阁的事情顾翰林丢了不小的面子，心里指定对自己不满的很。
但是顾翰林还是派人送来请帖，沈弦心里大胆猜想，赵舜这次会试成绩肯定不错。
顾翰林本职在翰林院工作，会试的考卷也在翰林院批改，如今他不计前嫌，肯定是因为赵舜展现了自己的价值。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弦打算去走一趟顾翰林的寿礼，能交好就不要交恶。
虽然顾翰林年事已高在职时间不多了，但沈弦觉得指不定那天他能帮上赵舜的忙。
再不济也比这老家伙在背后捅刀子要好。
只是这一参加寿宴，头疼的事情就来了，沈弦苦恼的扶住额头。
这种讲究礼仪的时代，送礼都是很讲究的事情，尤其是这种寿宴喜宴之类的。
金银玉器沈弦舍不得，感觉送给顾翰林这些，简直是肉包子打狗。
但是太廉价了，又拿不出手。
“唉。”沈弦幽幽一叹，趴在桌子上嘟囔道：“还是现代人省事，买个蛋糕送点酒就对付了。”
话音一落，沈弦脑子里闪过一丝华光。
“对啊！蛋糕！”
制作蛋糕，并不需要什么复杂的现代工艺，材料也很简单。
无非就是面粉，牛奶，鸡蛋之类的东西。
只要在制作的时候加入一点创意，就可以弄出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放在现代可能不值一提，但是放在这个时代，绝对让人眼前一亮。
这个世界就是没见过的东西才稀奇嘛。
沈弦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水漏，此时已经是中午了。
从零开始制作一份蛋糕不是已经简单的事情，时间紧，任务重！
虽然沈弦还想和系统一句高下，但是事分轻重缓急。
不舍得从被炉里转出来，沈弦直奔厨房，准备做蛋糕的材料。
厨房里厨娘正在准备午饭，忽而听到脚步声，转过身见是沈弦进来，连忙惊呼一声。
“夫人，您没事就不要来厨房了，有什么要吃的吩咐我做就可以了。”
厨娘在大户人家工作许多年，出来没见过哪位夫人喜欢下厨的，每次沈弦跑到厨房，厨娘都觉得自己的工钱拿着不安稳。
“我这次做的东西你可能不会哦。”沈弦微微一笑。
第二百五十七章 后知后觉
赵府，厨房。
厨娘是有些不服气的，毕竟自己当了很多年的厨子，吃过见过。
纵然主母的火锅再怎么新奇，也应该是妙手偶得之，这种时新玩意应该不会更多了。
然而现实很快让厨娘傻眼了，只见用面粉加上鸡蛋白糖之类的东西，就把一锅面糊糊烤成了蓬松的甜点。
铁锅里一锅雪白的牛奶，咕嘟咕嘟冒着泡，很快就变成了乳酪。
那甘甜的香味，几乎要把人醉倒。
沈弦把站着粉面的手在麻布上擦了擦，露出甜美的笑意。
“嗯，这样就差不多了，晚上在做点奶油糊在外面就可以了。”
对于蛋糕的造型，沈弦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吃过午饭之后，就自顾自的忙活起来。
厨娘感慨沈弦厉害之余，想帮忙做点简单的事，但是看着架子上诺大的蛋糕，她又有些不知道如何下手。
一天的时间悄然而过，淅沥沥的小雨终于停下来。
在外面吟诗作对的赵舜和柳青结伴回来，一到后院就闻到了甜腻腻的味道。
赵舜心领神会，笑着说道：“柳兄，咱们今天有口福了，我娘子今天指定是又研究了新的吃食。”
柳青微微一笑，“那真是妙哉，那醉人间的饭菜实在是不怎么样，还是嫂夫人的饭菜让人垂涎呐。”
谈笑间，沈弦走了过来，手里的托盘上各种放了一块三角形的蛋糕。
这些蛋糕都是从大蛋糕的边角料上切下来的，沈弦觉得浪费了不好，便修饰一番涂了奶油，成了精致的小份蛋糕。
人还未有到跟前，沈弦便笑盈盈的开口。
“我这蛋糕才刚做好，你们就回来了，莫不是学着颜公子知道卡饭点了？”
赵舜笑意深深，快步走上前将蛋糕盘接了过来，轻声道：“娘子辛苦了。”
沈弦笑着摇头，催促道：“你快尝一尝，只要你觉得好吃，再辛苦也是值得。”
松软的蛋糕入口，柔软的触感加上丝滑的奶油，产生了独特的口感，让赵舜的心情都明媚起来。
一旁的柳青惊为天人，连连赞叹。
“嫂夫人真是一双巧手，您当真不是仙子？”
“你就别打趣我了，厨房还有多的，去拿给月婵也尝一尝。”沈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极好极好。”
柳青自知现在不是碍事的时候，大步流星走向厨房，端起一盘小蛋糕，奔着月婵的房间去了。
赵舜将蛋糕吃的干干净净，将沈弦笑颜如花的看着自己，知道她等着自己夸呢。
“比蜜还甜，比棉花还软，只是美味这方面……”
赵舜拉长语调，让沈弦心里觉得有些失落。
哪知赵舜话锋一转，贴在沈弦耳边说道：“美味确是不如娘子美味的。”
起起落落的心思，让沈弦耳朵发红，娇嗔着在赵舜心口锤了一下。
“油嘴滑舌。”
相比赵府的温馨甜蜜，顾府也是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
虽然明日才是顾翰林的寿辰，但是府里已经提前预热，各种喜庆的摆设都安排上，门边的对联都换成有祝寿意味的对子。
然而这一片热闹的氛围里，一则小道消息不胫而走。
讲过大牛一番碎碎念，二狗在赵府风声水起的事情将为人知，不少下人心生向往，都像体验一下天天有肉吃的日子。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顾芳蔓的耳朵里。
起初顾芳蔓也没觉着有什么，但是越想越不对味。
当初二狗被她打断腿赶走的时候，恰巧逢着自己在教训顾兰姝，然后二狗走了之后第二天，自己就掉进茅坑里，还被沈弦看了个正着。
现在听闻二狗在给沈弦做工，顾芳蔓一下子回过味来，这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那天掉进茅坑里指定是沈弦设计的！
“可恨！居然被她蒙在鼓里这么多天！”
顾芳蔓将手边的茶盏摔得粉碎，一股热血用上颅内，差点晕眩过去。
自从那天离开戏园子之后，顾芳蔓战战兢兢过了好些天，生怕京城传出关于自己的留言碎语。
茶不思，饭不想，清瘦了好多。
而现在，顾芳蔓揣测出始作俑者安能不恼火。
“不行，明天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教训教训她！”
顾芳蔓心里火急火燎，恨不得现在就把沈弦绑过来。
贴身丫鬟一听此言，连忙劝道：“小姐你要冷静，这件事咱们没有证据，万一那小贱人把您……的事传出去，到时候就算百般辩解，人家也只会取笑你。”
顾芳蔓听了丫鬟的话，深吸了几口气才冷静下来。
“你说的不错，京城的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传出去倒霉的还是我，咱们的想个办法才行！”
顾芳蔓的贴身丫鬟跟了顾芳蔓好几年，耳濡目染的沾染了一些和顾芳蔓一样的歹毒心思。
只见丫鬟眼睛一转，想出个主意。
“小姐，咱们不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设计揪住她的把柄，到时候拿捏她还不是轻轻松松。”
顾芳蔓目光一亮，“有道理，明天是爷爷的寿辰，她必然会来，在咱们的地盘上设计她一番，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夜色如墨，人心微凉。
翌日清晨，沈弦起了个大早，整个人显得有些精神不振。
昨晚上虽然上床的比较早，但夫妻二人蜜里调油，折腾着一个多时辰。
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沈弦脑子里又听见一阵叮咚叮咚的提示音。
点开系统一看，好嘛，是等待了许久的系统在交战，声称要再次赢过沈弦。
沈弦一听这话顿时不开心了，闭上眼睛就进了意识空间，和系统斗了好几个时辰。
虽然进入对局的时候，外面的时间可以停止，但是沈弦依然属于变相熬夜，不多睡会是还是睡不够的。
赵舜穿好衣服，见沈弦一直打哈切，小脸十分困倦，忍不住询问起来。
“娘子，现在时候还早，你要不再睡会？”
沈弦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我的蛋糕还有一些细节没有雕刻，再睡就没有时间。”
一个咕噜从床上起来，沈弦用冷水洗了脸，打起精神去了厨房。
第二百五十八章 寿宴
马车的咕噜在石板路上摩擦出咯噔咯噔的响声，沈弦时不时的挑起车帘，看一眼蛋糕十分安好。
毕竟这种软绵绵的东西容易颠坏，万一送到的时候塌掉了，那可就贻笑大方。
好在顾府和自家的距离并不远，沈弦再三确定之后，也渐渐地看到了顾府的门楣。
顾翰林虽然人品不咋地，但是毕竟浸淫官场很多年，积攒的人脉还是有的。
顾府的管家后在门口，面前摆着一张盖着红布的桌子，身后放着来客送的礼物。
管家先是笑脸将来客迎进府里，然后转过头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家丁干活。
“你们几个都小心点，若是磕着碰着了，非打你们板子不可。”
家丁大牛抱着一方木盒，走路的时候不下心踢到一块翘起的青石板，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好在最后一刻大牛稳住身形，才没让手里的东西摔在地上。
“嘿！你这狗奴才，都说了让你小心小心再小心！”
管家火气很大，走过来对着大牛屁股就是一脚。
大牛疼的咧了咧嘴，然后闷声不吭的抱着礼物进到院子里。
待到了没有人的地方，大牛才啐了一口，骂了句，“狗仗人势的东西。”
转眼间，沈弦的马车到了近处，管家点头哈腰换了副模样迎上来。
“原来是二小姐来了，快请进，快请进。”管家热络的招呼。
沈弦的眸子里浮现一丝诧异，这翰林府今天是怎么了，态度居然这么好。
下了马车，沈弦回头对着月婵说道：“把礼物抱下来，小心点别弄歪了。”
“是，夫人。”
月婵看着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几个跟我一起。”
车帘掀开，顾府的管家往马车里看了一眼，只见里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大概有三尺来长，三尺来宽。
是个大物件……
管家心里暗自嘀咕一声，添好了墨，蘸好了笔，笑着问道：“不知道二小姐送来的是什么贺礼，还请告诉小的，小的好在礼册上添上一笔。”
赵铁树漫步走上前，看了一眼管家道：“这份礼物是个惊喜，先不必写在礼册上，一会寿宴开始的时候，会当众打开。”
听了赵铁树的话，管家露出一个我懂得表情。
按照惯例，若是哪家带了贵重的礼物，事前礼册上回按下不表，等到寿宴开始，当着来宾的面揭开，出一出风头，也更加讨主家的欢心。
实际上管家是被惯性思维带跑偏了，沈弦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之所以要当众打开，是因为蛋糕要分给大家吃。
迈过大门，沈弦和赵铁树走在前面，身后是四个丫鬟小心翼翼的抬着装着蛋糕的礼盒。
笔直的过道前方，就是诺大的会客厅，此刻里面已经宾客满朋，梨园的当家花旦也被请来，站在搭建的戏台上唱着小曲。
沈弦挽着赵铁树的胳膊，一同走向会客厅。
“瞧瞧，咱们家的野丫头来了。”
就在沈弦和赵铁树即将买上阶梯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惹了不少宾客朝外看来。
沈弦的目光落在顾芳蔓的身上，心里有些无语，她就不明白了，有些人怎么就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呢？
顾芳蔓也看着沈弦，一想到她不久之后就要跪地求饶，顾芳蔓就开心的有些难以自抑。
“顾芳蔓，你今早是不是吃了健忘的药了，是不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弦笑盈盈的开口，眸子里泛过一丝寒意，如果顾芳蔓再听不懂人话，那顾翰林这场寿宴只怕要添点不光彩的东西了。
顾芳蔓知道沈弦在威胁自己，虽然很不爽，但眼下也不好做的太过，万一沈弦真的翻脸了，自己也要头疼。
“说笑而已，干嘛那么认真。”
顾芳蔓讥讽的笑了一声，让开了前路。
赵铁树的目光看着顾芳蔓，眼神充斥着寒意，这个顾芳蔓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小媳妇，已经让他十分不悦。
沈弦拉了拉赵铁树的袖子，轻声说道：“今天先算了，改天再教训她。”
话音落下，顾兰姝匆匆跑过来，拉住女儿嘘寒问暖，然后领着夫妻二人进了会客厅。
会客厅里，宾客和顾府的家眷各自分开一个区域，大房和二房的又分开一个小区域。
相比大房的人满为患，二房这边仅仅一张桌子，做了三个人，显得冷冷清清。
顾府有个在野的小姐，这件事京城的许多官员都有所耳闻。
今日见了之后，难免会指指点点，顾兰姝委屈惯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她担心女儿受不了流言蜚语。
于是顾兰姝便起身用屏风遮住宾客的视线，算是眼不见为净。
“老寿星到！”
随着管家的一阵高喊，顾翰林穿着一声喜庆的衣服压轴出场。
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今日顾翰林确实面带红光，走起路来如风拂柳。
“呵呵呵，多谢各位亲朋好友，多谢各位同僚，百忙之中来参加顾某人的寿宴，多谢多谢。”
一番客套的说道之后，顾翰林示意宴会开始，然后唱戏的，耍杂技的，你方唱罢我登台。
顾翰林和友人推杯换盏，眼神时不时看向二房的位置，依稀瞧见了沈弦和赵铁树的身影。
原本顾翰林对沈弦和赵铁树态度比较一般，可不成想这赵铁树是有状元之才的人。
身为翰林院的翰林，顾翰林自然知道赵铁树的会试成绩优异，若是后天能在金銮殿上拔得头筹，那就是妥妥的状元。
顾翰林是个要面子的人，这种时候自然回望自己脸上贴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按照惯例，晚辈后生要给顾翰林敬酒。
最先起来的自然是大房的人，顾芳蔓的父亲，也就是顾翰林的长子，送了一对玉如意，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但是也算得上贵重。
顾芳蔓送了一个青花瓷器，是她特地从别的行家手里淘过来的，顾翰林最是喜欢古董，当众垮了顾芳蔓几句。
顾芳蔓之所以对礼物这么花心思，也存了在寿宴上压一头沈弦的心思。
“也不知道咱们的二小姐，今天会送什么好东西。”
第二百五十九章 报复
一番话，让顾府的所有来宾的视线集中在沈弦的身上。
顾芳蔓洋洋得意，如果沈弦拿不出像样的礼物出来，那今天他们丢脸可就丢大了。
沈弦的琼鼻皱了皱，这顾芳蔓今天又在作死，显然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好在自己是有备而来。
顾兰姝并不知晓沈弦准备了特别的礼物，此刻不免有些担心。
若是女儿和女婿拿不出像样的物件，这么多人看着，难免有些下不来台。
此时顾兰姝有些自责，怨自己考虑不周，没有帮女儿准备好礼物。
“女儿，这……”
见顾兰姝愁眉苦连，沈弦轻声说了句，“放心。”而后看向赵舜。
夫妻二人齐齐起身，来到顾翰林跟前。
挤出三分礼貌的笑意，沈弦淡淡说道：“今日祝贺顾大人寿辰，特地备了寿桃一份。”
寿桃？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
且不说寿桃是何等廉价的东西，现在这寒冬腊月那里来的寿桃。
顾芳蔓掩嘴讥笑，顾翰林脸色也是一黑到底。
沈弦心中‘哼哼’冷笑，然后拍了拍手。
“抬上来。”
月婵带着三个丫鬟，将诺大的礼物抬了上来。
长约三尺，宽约三尺的礼盒，让宾客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这寿桃就算是真的，未免有些打过头了。
找了一方桌子，四个丫鬟稳稳当当的将礼盒放好，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嚯！好大的寿桃！”
不知是谁惊呼一声，引得不少人惊叹。
半人高的寿桃粉嫩如新，上面还用果酱写着一个寿字，而且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散发出来，让人食指大动。
顾芳蔓笑容僵在脸上，一时间还不好轻易出口埋汰，毕竟是没见过的东西。
顾翰林见宾客惊异连连，脸上露出缓和的笑意，不管沈弦送的是什么，只要不让他丢了面子就好。
“这应该不是真正的寿桃吧。”
“我瞧着也不像，闻着也太甜了。”
众人议论纷纷，连顾翰林都看着沈弦，等一个回答。
沈弦微微一笑，忽悠人的时候到了。
此刻她若是告诉众人，此物是用面粉鸡蛋牛奶做成的，指定有点掉价，必须说的高大上才行。
“各位，此物是一本古籍上记载的舶来品，是异族用来庆贺生辰的蛋糕，为了庆贺顾大人生辰我特地模仿研制。”沈弦轻飘飘的说道。
“而且此物味道极佳，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赵舜也跟着说道。
顾翰林笑着点点头，此物还有些来历，他现在觉得倍有面子。
“既然如此，不如将这蛋糕给大家分食了吧，也算是讨个吉利。”
顾翰林话一落音，来宾纷纷叫好，大家都想尝一尝没吃过的新鲜玩意。
顾府的侍女端着一摞摞盘子进来，小心翼翼的将寿桃切开，分成小块分发个所有人。
一名品级不高的官员吃完眼前一亮，夸赞道：“果然入口即化，当真是个好东西。”
顾翰林对蛋糕的口味很是满意，当场还赏了一些丝绸作为嘉奖。
沈弦也不含糊，直接就收下了。
这一来二去，收到的东西比做的蛋糕还值钱，也算是回本了。
顾芳蔓看着沈弦闲庭散步一般回了作为，脸色有些不自然，宾客们的称赞更是让她觉得刺耳。
好在，她还有后手！今天说什么也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寿宴席间，宾客尽欢。
顾府准备的饭菜还不赖，沈弦跟赵舜也吃了不少，其间顾翰林特地来找赵舜闲谈了几句，拉拢之意溢于言表。
饭桌上，顾兰姝化身宠女儿狂魔，不时的给女儿夹菜，生怕女儿吃不饱。
沈弦看着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的饭菜，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有种过年走亲戚的感觉。
正在埋头干饭的时候，沈弦隐约觉得有些腹痛，肠胃里发出一阵阵嗡鸣，像是闹肚子。
沈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当即抬起头看向顾芳蔓，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她在报复自己。
然而顾芳蔓并未看她，只是有说有笑的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娘。”
沈弦用手指戳了戳顾兰姝。
顾兰姝见她表情有些不对，连忙问道：“怎么了？”
沈弦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娘，你住的地方有厕所吗？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在顾府沈弦可不敢随便找个厕所方便，万一是顾芳蔓提前准备好的，那她保不齐也要‘遗臭万年’了。
保险起见，还是去顾兰姝的地盘方便。
“有有。”
说着，顾兰姝招来丫鬟红缨，吩咐她带沈弦去如厕。
沈弦起身离席，跟着红缨前往西厢房。
顾芳蔓眼角的余光看见沈弦出去，嘴角勾勒出阴险的笑意。
沿着古朴气派的回廊，沈弦跟着红缨来到西厢房。
相比前院的富丽堂皇，西厢房显得就朴素很多，一看顾兰姝在家里的待遇就不高。
走到一个偏僻出，红缨指着一出独立的小屋道：“小姐，这里就是了。”
“嗯，多谢。”
礼貌的说了一声，沈弦进了厕所。
进去之后，沈弦松了口气，顾府的厕所可不是拿着土坑，都是红砖垒砌的，想掉都掉不下去。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就在沈弦方便的时候，外面匆匆来了个婆子。
“红缨，你跟我过来一下。”
红缨转头一看，是府上的主管丫鬟的李婆子。
这老婆子圆脸大肚，一副凶相，语气不容置疑。
红缨在她手里吃过不少苦头，有些迟疑道：“可是我还要带二小姐回去。”
李婆子眉头一横，冷声道：“怎么？翅膀硬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红缨一阵害怕，只好挪着不知跟李婆子走了。
沈弦方便完以后，四下看了一眼，发现红缨不见了，心中一阵疑惑。
“红缨，红缨。”
轻轻唤了两声，见无人出来，沈弦只好一个人往前院走。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从草丛里传出来，死死捂住了沈弦的嘴，将她拖进了边上的一间房里。
藏在一旁的李婆子将沈弦被拖走，一双吊梢眼露出阴恻恻的笑意。
第二百六十章 跪下
半个时辰前。
正在干苦力的大牛被管家数落了一番，心里十分不满。
他在顾府当差多年，就没有被当人看过。
想起二狗的春风得意，大牛心里不是滋味。
等到忙活完之后，大牛和一众家丁聚在角落里休息，没过一会，顾芳蔓的贴身丫鬟就寻了过来。
丫鬟目光在家丁里一扫而过，然后视线落在了大牛的身上。
这么多人里数他身体最壮实，控制沈弦最为轻松。
“你，跟我过来一趟，大小姐找你。”
大牛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来。
七拐八拐进了东厢房，来到顾芳蔓的兰房外。
大牛躬身行礼，“不知大小姐有何吩咐。”
顾芳蔓看了他一眼，满意的点点头。
“进来说话。”
大牛迈着步子跨过门槛，站在顾芳蔓不远处。
顾芳蔓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说道：“今天有个事要安排你做，做好了少不了你的赏赐。”
一听说有赏赐，大牛顿时来了精神。
“有什么吩咐，大小姐只管说。”
顾芳蔓点点头，倨傲的说道：“今日爷爷寿辰，二房的那个野丫头也回来，到时候本小姐会想办法让她落单，到时候你把她抓起来，然后毁了她的清白。”
大牛脑子一白，这大小姐居然让他做这种事！
见大牛惊住，顾芳蔓露出不屑的表情。
“怎么，这点小事你都不敢？”
大牛抿了抿嘴，这顾芳蔓是把他当傻子了，这事做完以后，沈弦必然不会放过自己。
顾芳蔓有顾翰林护着，自己可是光杆一个，说不定出了门就被人家做掉了。
但是风险和机遇并存，大牛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大小姐，此事包在我身上。”
……
沈弦被拖进房间，身体剧烈的挣扎。
大牛关门之后，连忙将沈弦松开。
“二小姐，嘘！嘘！”
见大牛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沈弦愣了一下，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连连后退几步，沈弦才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大牛连忙摆了摆手道：“二小姐，我是来帮你的。”
“帮我？”沈弦有些摸不着头脑，此人一看就是顾芳蔓派来的，怎么会是来帮自己的。
大牛连连点头道：“是这样的今天……”
大牛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顾芳蔓的计划说了出来。
沈弦听完脸色难看，这顾芳蔓居然想毁了自己清白，然后以此要挟自己！
“既然你不打算帮她，现在要如何是好？”沈弦看向大牛问道。
大牛从背后抽出一根棍子，然后递给沈弦。
“您往我头上来一下，到时候我也算交差了。”
沈弦看着棍子沉默了一下，然后又问，“你这么帮我，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吧。”
大牛憨笑一声，“这都被您看出来了。”
揉了揉鼻子，大牛实诚道：“其实我想去您府上做工，二狗说您人也好，府上待遇也好。”
沈弦一听，心里直呼好家伙，二狗居然不声不响给自己策反了一个人，不然今天还真就危险了。
“可以，那今天就委屈你了。”
沈弦拿起棍子，抬手在大牛头上不轻不重的来了一下，大牛后脑勺很快鼓起大包。
摸了摸头上的包，大牛龇牙咧嘴。
“二小姐你快走吧，一会被人堵在屋里，有理也说不清了。”
沈弦‘嗯’了一声，连忙离开了房间，朝着前院走去。
曲折的廊道上，顾芳蔓带着丫鬟婆子正要来抓包沈弦。
路走一半，顾芳蔓顿时呆住了，只见沈弦跟没事人一样闲庭散步的走过来。
沈弦走到顾芳蔓面前，停下脚步。
“顾芳蔓，你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你这险些“溺屎”的消息，无论如何也要帮你传出去了。”
顾芳蔓脸色一白，语气僵硬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是胡言乱语，顾府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你还敢威胁我。”
沈弦目中含着危险的笑意从顾芳蔓身边擦身而过，淡淡说道：“你说我把你掉进厕所的事情在寿宴上公开，气氛会不会特别欢快。”
“你……”
顾芳蔓现在慌得不行，寿宴上达官显贵不少，这事一旦传出去，那她可就全完了。
“你别这样，有话好说。”
顾芳蔓的语气急转直下，带着一丝哀求之意。
“有话好说？”沈弦冷笑着转过身来问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有话好说的样子。”
顾芳蔓此刻就像是被攥住喉咙的鸭子，什么辩解话也说不出来。
“只要你别把那件事说出去，我可以给你赔礼道歉。”
在顾芳蔓看来，赔礼道歉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沈弦听完差点笑出声，她想毁自己清白，还觉得赔礼道歉就能解决，真不知道她是没脑子，还是缺心眼。
“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做什么。”沈弦不屑一顾的说道：“你要是想让我放过你，不然磕几个响头听听，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饶了你了。”
听闻此话，顾芳蔓目中怒火中烧，这个小贱人居然要自己磕头！
“你别欺人太甚！”
沈弦笑盈盈的看着她，“欺你怎么了？都是你自找的，若是你安安分分，我没事怎么会找你的麻烦？”
顾芳蔓胸口起伏，恨不得将沈弦撕碎了。
“磕，还是不磕！”沈弦发出最后通牒。
顾芳蔓深深呼出一口气，咬着牙说道：“我磕。”
一众丫鬟婆子噤若寒蝉，纷纷推到一边不敢看顾芳蔓。
曲折的廊道上，顾芳蔓缓缓跪在地上，对着沈弦砰砰磕了两个头。
再抬起头来，顾芳蔓眼眶通红，今日之羞辱可谓是刻骨铭心。
“你满意了？”
‘嗯哼。’
沈弦笑着点了点头，“以后记得乖一点，下次就不会轻易饶了你了。”
说罢，沈弦转身离开，回了宴会之上。
顾芳蔓站起身来，脸色阴沉沉如乌云密布。
抬起手，顾芳蔓一个耳光搭在李婆子的脸上，将这个满肚肥油的婆子打的惨叫一声。
“废物！你不是说她被拖进房间了吗！”
顾芳蔓怒火中烧，血气上涌，这个人都有些晕眩之感。
“这……我亲眼看着她被拖走的啊！”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放榜
冷风习习，月如弯弓。
顾府的寿宴一直持续到晚上，沈弦和赵舜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冷风一吹，一阵寒意拥上来。
沈弦将小手放在嘴边，哈了一口热气。
热气很快变成白色的水雾，随风悠然消散。
“相公，好冷呀，我们赶紧回去吧。”
赵舜此时微醺，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咱们回家。”
马车缓缓前行，没走多远便又停下。
车夫看着前方窜出的身影，皱着眉头喊道：“你是什么人？”
赵舜在马车里听见动静，当即掀开车帘。
迎面走来的高大男子，露出一副憨笑。
沈弦借着月光认出来，此人是今天帮过自己的人。
“原来是你。”
大牛嘿嘿一笑，“俺被赶出来了……”
沈弦缓缓点了点头，这倒是情理之中，毕竟她那么羞辱顾芳蔓，顾芳蔓指定要迁怒下人的。
“那就跟着我们一起回府吧。”
一听此话，大牛喜出望外，“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大牛屁颠屁颠跑到队伍后方，跟着丫鬟们一起走。
放下车帘，赵舜像沈弦投去询问的眼神。
“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沈弦耸了耸肩膀，语气颇为无奈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赵舜。
“她真是好大的狗胆，娘子，此事你不要拦着我，我一定要想办法教训教训她。”
赵舜很多事都可以忍，唯独不愿沈弦受委屈，况且顾芳蔓已经让他不快很久了。
握住赵舜温热得手，沈弦慢条斯理的说道：“会试的榜单公布在即，你马上就要入仕了，这个时候不要让自己的身上留下污点。”
“可是娘子……”
话未说完，沈弦便用温软的唇瓣堵住了他的嘴。
气氛变得宁静，耳边只有车轮和脚步的磨擦声。
半晌之后，沈弦缩了回来，两颊微微红。
“我今天已经教训过她了，倒也算不上什么委屈，你就老老实实听话嘛。”
话和气氛都到这个份上，赵舜纵然天大的火，也消散不少。
“好，都听娘子的，但是没有下次了。”
回到家里，马车停歇。
沈弦挽着赵舜下了马车，拾阶而上。
老管家开了门之后，沈弦便将大牛叫过来。
“管家，这个是新来的家丁，你看着给他安排事情，一应待遇和其他人一样。”
老管家打量了一眼大牛，笑道：“明白了夫人。”
大牛憨憨一笑，再次道谢：“多谢夫人，多谢老爷。”
安顿好大牛，沈弦和赵舜一同回了房间。
一到屋子里，沈弦便卸去端庄，活泼的踢飞鞋子，转进了被炉里。
“哎呀，还是家里面快乐，人情世故，尔虞我诈，都太讨厌了。”
赵舜盘坐在沈弦身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若不是身负血海深仇，他也想陪着沈弦过平静的生活。
但是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
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
“娘子，我们安歇吧。”
……
很快，时间来到会试公布成绩的日子。
清晨，赵舜和沈弦早早起床洗漱，准备一同前往皇宫门前看成绩。
柳青激动地半宿没睡，来寻赵舜的时候还听着一副熊猫眼。
都准备好以后，众人正要出发，沈弦却看见月婵有些欲言又止，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思。
“月婵，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也要亲自见证才行。”
月婵笑眼如弯月，踩着小碎步跟了上来。
今日会试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也月婵和柳青自然也包括其中。
如果柳青榜上有名，那他和月婵很快就能修成正果，并且在京城安家。
但是如果柳青没有考上，那这对鸳鸯只怕要分隔两地了。
即便是赵舜和沈弦不在乎开销，愿意让柳青一直在家里住着，只怕柳青也不愿意一直麻烦他们。
从激动的期待，到临近榜单是的忐忑，柳青完美诠释出一个查看成绩人该有的样子。
皇宫门前，人山人海，除了参加考试的考试，还有许多看热闹的，大伙都想瞧瞧，今年是那三个人能进到皇宫里参加殿试。
距离成绩公布还有一刻钟的时候沈弦一行人到了附近，一下马车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恭喜恭喜，恭喜两位仁兄金榜题名。”
沈弦将颜重峦也来了，忍不住笑道：“这榜单还没开呢，你怎么就恭喜上了。”
颜重峦哈哈一笑道：“在我看来这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两位若是考不上，那大梁还有谁能考上。”
本来一句既兴捧场的话，朋友之间说一说倒也没什么，但是偏偏便是站着杠精，一声冷哼十分响亮。
只见一名身穿青色儒袍的男子抬起下巴看向赵舜等人，“各位说话的口气未免太大了，这么多考生都在这里，居然也敢说这种大话。”
赵舜见状微微拱了拱手道：“既兴之言罢了，兄台何必放在心上。”
青衣男子讥笑一声，露出不屑之色，“你们知道就好，腐草之荧光，就不要与皓月争辉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兄我们不要理他了。”
颜重峦觉得此人有些太过高傲，对他的感官非常不好。
天下人形形色色，难免有些怪人，赵舜也没放在心上，本打算就此了事。
哪知青衣男子听了颜重峦的话之后又补了一句，“知道你们配不上我的格调就好。”
沈弦磨了磨小虎牙，转过身来说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没完了是吧。”
青衣男子眉头一皱，寒冬腊月的抖着纸扇指向沈弦。
“你这妇人说话好生无礼！”
赵舜目光露出寒意，伸手打飞了青衣男子的纸扇。
“不许指着我娘子。”
青衣男子脸色发僵，连忙将自己的纸扇捡起来，然后满脸心疼的打开检查。
“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这可是大家张太白画的扇面，你配得起吗！”
颜重峦打量了一番他手里的扇子，轻轻一笑道：“赝品罢了。”
此话一出，青衣男子顿时像烧开的炉子一样，整个人都红温了。
“你说什么！你敢说我这是赝品！”
第二百六十二章 怨种
青衣男子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顿时引来另外一名书生的目光。
穿着灰色布衣的书生挤开人群来到青衣男子身边，“许墨兄，发什么事了？”
许墨一看有人来了，心里底气更足，一把将他拉了过来。
“王平兄，你来评评理，这几人不但说话张狂，而且极度无理，竟然说我这扇子是赝品，这可是你们家祖上传下来的。”
名唤王平的书生听到许默的话，眼神闪烁了几下，然后脸色微微绷紧。
沈弦瞧着王平这个微表情便明了是怎么回事，感情这个许墨在朋友手里买了假货还不知自，整个一大冤种。
王平的脸色很快恢复如初，不善的看向沈弦一行人。
“各位，这扇子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还找过清河堂的大家鉴定过，绝对是张太白的真迹，你们怎么能张口就说它是赝品。”
对于真伪一事，沈弦和赵舜并不是行家，话是颜重峦说出来的，自然也要他来分说。
本来颜重峦不是争强好胜的人，奈何这青衣许墨说话实在不中听，所以颜重峦有心让他长长教训。
轻笑一声，颜重峦缓缓道：“你这扇面上画的山河锦绣图，乃是张太白开元六年所画，画成之后张太白将此扇赠与前朝宰相王继之。”
“前朝覆灭之后，此物流落在大将军聂平的手里，此人身为武将，不喜欢文墨，变将此扇售卖，后几经辗转，十年前在永安堂拍卖，落入某个商会的手里，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
说罢，颜重峦目光微微一咪，“既然真迹有迹可循，你手里的难道还不是赝品。”
见颜重峦侃侃而谈，青衣赵舜也是信了三分，目光当即落在王平身上。
王平嘴唇抖了抖，看着颜重峦的穿着打扮不像是一般人，但是此刻绝对不能承认扇子是赝品。
这许墨家里有些积蓄，王平与他结识之后，觉得他人傻钱多，便请人高仿了山河锦绣扇，高价卖给了许墨。
现在银子都花的差不多了，若是事情被抖出来，赔都赔不起。
“许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我绝对不可能会骗你，你手里的扇子真的是出自张太白，您可不能相信这几个信口开河的人。”
王平言辞恳切，语气信誓旦旦，许墨顿时打消了疑虑。
“也是，此人的话不足信，王兄，我相信你，向他们这样信口开河的人，必然名落孙山！”
听闻许墨如此说，王平顿时松了口气。
见此情形，沈弦有些无语，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许墨还是执迷不悟，怪不得要当冤大头。
“颜公子，既然有人执迷不悟，就不要和他浪费口舌了。”
颜重峦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好马配好鞍，蠢材也当配白痴才行。
“放榜了！放榜了！”
不知是谁吆喝了一声，前来查看榜单的人群顿时躁动起来。
王平许墨纷纷转头看向正在张贴榜单的官吏，努力的想从上面看到自己的名字。
但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没有两人的名字，顿时各自长叹一声。
“哇，相公，你是前三！”
沈弦目光闪闪的看着榜单，前三赫然有着赵铁树三个字，和另外另个人并列。
按照惯例，会试前三会在榜单上并列，只有在殿试之后才会分出高下来。
柳青的目光在上面扫了一圈，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第二十名，这比他心理预期要高上不少。
颜重峦放声而笑，“恭喜两位兄台，我就说你们才华横溢，居然还有人不信。”
颜重峦故意抬高了调子，让自己的话传到王平许墨二人的耳朵里。
此刻王平和许墨二人心情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尤其是许墨，方才还在质疑别人的话，结果人家位列前三，自己的脸被打的啪啪响。
王平脸色微微绷紧，瞄了一眼许墨，然后不动声色的的往边上挪。
过了一会，许墨回过味来，既然方才那些人学识不浅，说的话多半是真的，自己手里的扇子……
“王兄，这扇子……”
许墨抬起头，发现王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了。
“可恨！损友欺我！”
许墨‘啪’的一声，将千金买来的扇子狠狠刷在地上。
此刻沈弦一行人并没有心思再关注许墨，而是沉寂在中榜的喜悦里。
赵舜看完自己之后，也看到了柳青，随后温和的拱了拱手道：“柳兄，恭喜了。”
柳青连忙回礼，打趣道：“赵兄，应当是我恭喜你才是，距离状元之才，可就只差一步了。”
“嗯，尽力为之。”
说是尽力，赵舜对这状元的位置势在必得，只有证明自己的价值，才更有可能打到宇文极的党羽之中。
皇榜公布了一会之后，便有官吏站在皇宫门口。
“赵铁树，刘长歌，张庭生，随本官入宫面圣！”
一声高喊之后，便有两个年轻人匆匆忙忙挤出人群，走向皇宫门口的官员。
赵舜深深看了一眼沈弦，心中感慨万千，他能走到这一步，全靠沈弦的陪伴与扶持。
沈弦的桃花眼笑盈盈，乖巧的说道：“相公你快去吧，我也要去参加比赛了，咱们争取一起拿第一。”
“好，一言为定。”赵舜莞尔一笑。
在围观百姓的嘈杂的议论声中，赵舜缓缓走出人群，顺着官吏进了皇宫。
看着赵舜的背影，颜重峦忍不住感慨道：“曾几何时赵兄还和我一样是童生呢。”
柳青没有时间陪他感慨，紧紧地拉着月婵的手，月婵站在他身边喜极而泣。
沈弦看向三人笑着说道：“我先走一步，咱们晚点再一起庆祝好了。”
颜重峦一听庆祝，嘴巴顿时馋了，“也好也好，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沈弦径直上了马车，朝着天阙楼赶去。
今日是‘雀神赛’的正赛，也是角逐第一的重要日子，她在皇宫门前耽搁的有点久，再不快一点只怕要赶不上了。
此时红叶在天阙楼门外等了沈弦许久，大部分选手都已经进入其中。
第二百六十三章 特殊的考试
沈弦的马车姗姗来迟，此时距离比赛开始仅仅只有一刻钟。
马车急急停在门口，沈弦刚下马车，便被红叶一把拉住手。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沈弦跟着红叶脚步仓促，解释道：“今日我夫君放榜，我跟过去看了一眼。”
两人一同步入内院，红叶才问道：“你夫君他考的如何？”
“嘿嘿，前三，这会已经进了皇宫了。”
沈弦的语气有些小小得意，放在几个月前，她怎么也想不到赵舜能入朝为官。
红叶听闻沈弦的话，顿了一顿，想不到这夫妻二人都这般厉害。
“恭喜。”
这声恭喜，红叶是由衷而发。
“其实也没什么啦，咱们还是先比赛吧。”
“嗯。”
三言两语间，沈弦重新领了身份牌，按照监察查比赛之人的指引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甲三号桌，早早入座的三人见最后来的人是沈弦，顿时心中一片哀嚎。
这可是二十场比赛全胜的选手，这次雀神赛只怕是到此为止了。
就在天阙楼的比赛若火如荼举行的时候，赵舜和另外两位考生也已经被官吏带到了宫中的礼官面前。
礼官看了一眼赵舜等人，露出一丝笑意。
“各位，你们将来都是大梁的顶梁柱，但是面圣之前，有些规矩和礼仪还是要交代一下。”
礼官碎碎念着，将面圣时要注意的事情一一讲述，随后又命太监检查了三人是否携带利器。
此时金銮殿内，文武官员齐聚，摄政王宇文极高坐在属于皇帝的龙椅上，而身为皇帝的小皇帝，却如同喽啰一边，站在摄政王的身边。
如此大逆不道的举动，文武群臣，无一人进言。
因为，胆敢进言的人都死了，余下的不是宇文极的党羽，就是萧玄古这等隐忍之人。
宇文极狭长的凤眼深邃阴翳，缓缓看向文武百官，“今日可有本奏，若是无事，本王就要准备殿试了。”
百官默不作声，十来岁的小皇帝眼观鼻鼻观心，同样没有说话。
宇文极嘴角微微翘起，“既然如此，就让那三人进来吧。”
“宣，赵铁树，刘长歌，张庭生晋见！”
太监一声尖锐的叫喊，随后宫廷侍卫便领着赵舜等人进入金銮殿。
初到金銮殿，张庭生和刘长歌都有些紧张，尤其是面对诸多大臣偷来的目光，更是如芒在背。
唯独赵舜气成心底，丝毫不为所动，毕竟这场面他小时候就见过了。
步入金銮殿之后，三人纷纷抬头看向高台之上，随后目光都是一阵收缩。
身穿龙袍的皇上站在一边，摄政王高坐龙椅，这等主次颠倒的场面，便是赵舜都没想到。
滚了滚喉咙，张庭生和刘长歌跪在地上，齐声喊道：“草民参见皇上，参见摄政王。”
摄政王闻言目光微微一沉，冷冷哼了一声。
微弱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让张庭生和刘长歌心里一惊。
赵舜撩起衣袍跪地行礼，高声道：“草民赵铁树，参见摄政王，参见皇上。”
话音一落，宇文极视线落在赵舜身上，目光顿时缓和许多。
仅仅是一个称呼在前，一个称呼在后的区别，宇文极就已经在心里将殿下三人划成三六九等。
宇文极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在皇帝之上。
顾翰林站在百官之中，忍不住点了点头，这赵舜已经将朝廷局势摸清楚了。
站在一旁的小皇帝深深看了赵舜一眼，心里怒骂，又是一个乱臣贼子！
看着赵舜，宇文极缓缓开口，“你这名字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是心思倒是挺通透的，平身吧。”
“谢摄政王。”
赵舜缓缓起身，一旁的两名竞争对手脸色惨败，此刻都明白过来自己错在哪里。
一言之差，就决定了很多事，张庭生和李长歌注定走不了多远了。
虽然宇文极对于状元的人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但是眼下殿试还是要进行的。
不分个高下出来，今天这殿试就无趣了。
“今天的考题是……”
摄政王刚刚开口，便只见有一个人从百官中迈步而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舜十分熟悉的陆近年。
“摄政王，臣有本要奏。”
摄政王话被打断，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
他将阴冷的目光落在陆近年身上，缓缓问道：“方才为何不奏？”
陆近年面对雨文集的眼神，不慌不忙的笑道：“方才有些下不定决心，担心眼下见这会试前三有一人如此没有骨气，决定让这些后生看看什么叫风骨。”
宇文极目光如阴冷的潭水流动，陆近年的话他听明白了，显然陆近年是在找死。
“陆大人好大的口气，既然如此，本王就要听一听你奏的是什么了。”
陆近年从容的从衣袖里取出册子，赵舜侧目望去，上面赫然写着‘讨贼檄文’。
‘贼’是谁，不言而喻，赵舜心中大惊，陆近年此时写讨贼檄文攻击宇文极无异于以卵击石，根本没有必要！
但此时此刻，他身份尴尬，如果贸然出言劝阻，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赵舜目光动容的看向萧玄古，也就是自己的舅舅。
只见萧玄古面容沉寂，并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
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陆近年将‘讨贼檄文’展开，声音洪亮的念到：“当今朝堂，摄政王专治，祸乱朝堂，挟天子以令群臣，罪大恶极……”
“放肆！”
“住口！”
陆近年只念了一小段，便有宇文极的走狗高声叫喊，企图打断陆近年。
宇文极拳头捏的咯咯作响，自从把持朝堂这么久以来，他可是很久没有见过这种硬骨头了。
陆近年毫无顾忌继续往下念，犀利的言辞句句诛心。
宇文极目光阴翳的落在赵舜三人身上，随后冷冷一笑。
“陆大人为你们示范了什么是风骨，作为考生，你们要如何作答？”
此话一出，赵舜心里一阵错愕，他终于明白了陆近年为何如此激进。
他是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做考题，铺设自己的进身之阶。
此时赵舜想起几日前陆近年对他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当断则断，莫要因小失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慷慨赴死
呼吸渐渐沉重，心情如烈火烹油。
赵舜一双拳头隐藏在袖中，视线扫过宇文极身边的侍卫。
此时如果暴起杀人，恐怕胜算不大，而且还会连累沈弦。
一旁张庭生和刘长歌面面相觑，头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想不到一场殿试会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三人毫无动静，宇文极有些失望。
此刻陆近年心中有些焦急，若是赵舜不忍对他下手，那今日他才叫枉送性命。
深深呼出一口气，赵舜拱手道：“摄政王，学生愿意作答。”
“哦？”摄政王眼神一亮，“那就让本王看看你的答案吧。”
话音一落，赵舜大步流星的走向陆近年。
赵舜的身形高大魁梧，走到陆近年面前形成强烈的反差。
宇文极的党羽看到这一幕，心情异常兴奋，反倒是一些隐忍的忠臣，此刻恨不得捶胸顿足。
身为老臣的姜别玉看到这一幕，黯然的叹了口气，怪不得女儿这几日以泪洗面，原来是陆近年这厮打算找死。
‘蠢货。’姜别玉在心里骂了一声。
陆近年放下手里的檄文，抬头看向赵舜，目光冷冷清清。
“早知道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当初在长乐县就应该杀了你，如此一来世上又少了一条走狗。”
为了赵舜，陆近年可谓良苦用心，赵舜出生永乐县长乐村，和他是旧识，这一点宇文极一查便知。
无论两人有没有关系，宇文极必然会对赵舜有所怀疑，所以陆近年今日赴死，不但是为了给赵舜加入宇文极势力的入场券，也是要将他摘干净。
陆近年的决心和意志，赵舜已然明白，此时此刻必然不会优柔寡断。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赵铁树今日请陆大人赴死！”
说罢，赵舜伸手重重的捏住了陆近年的喉咙，陆近年死死抓住赵舜的手，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赵舜的眼眶通红，心中犹如刀绞，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
诺大的金銮殿，安静的落针可闻，文武百官亲眼看着陆近年失去生机，如同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宇文极心情畅快，他需要的就是像赵舜这种杀伐果断的人。
“看来今日的会试已经有了结果。”
宇文极嘴角勾起笑意，扫了一眼张庭生和刘长歌，淡淡道：“你们二人谁是探花就靠猜拳决定好了。”
“是是，谢摄政王隆恩！”
张庭生和刘长歌不过是富庶出生的公子，哪里见过今日的场面，此时根本不敢有什么反驳和质疑，连忙应了下来。
赵舜大步流星回到金銮殿中央，拱手行礼道：“摄政王，不知学生的作答，您可满意？”
摄政王笑着点头，“你做的不错，本王很欣赏你，特破例封你做刑部侍郎好了。”
刑部侍郎，从三品的官职，这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新科状元的身上。
往日的状元无不是从翰林院的底层做起，而赵舜一上来就是三品的官位，甚至要比殿上的许多官员地位都高。
若是换了前任皇帝还在的时候，必然有官员出来劝阻，而现在无一人反对。
相反，顾翰林还带头出来高声喊道：“摄政王慧眼识珠，实在圣明！”
“摄政王圣明！”群臣纷纷附和。
什么叫独断，什么叫专权，这便是了。
赵舜此刻心情差到极点，三品的官职都是陆近年拿命替他争取的，但是此刻他偏偏只能挤出笑脸谢恩。
“微臣谢过摄政王隆恩！”
小皇帝气的浑身发抖，这满朝的乱臣贼子，何时才是翻身之日。
宇文极目光深邃的看着小皇帝，轻笑着说道：“皇上，你何故发抖。”
小皇帝惊了一下，然后连忙说道：“朕见群臣如此一心，实在是开心的紧。”
闻言，宇文极放声大笑。
不管小皇帝话说的真假，宇文极都很开心，皇上又怎么了，还不是只能阿谀奉承自己。
“今日本王心情不错，摆宫宴庆祝一番。”
文武百官谢恩赴宴，赵舜也被礼官带去登记造册，换上一身三品的紫色官府。
礼官看着赵舜不由得感慨道：“方才进宫的时候大人还是一介平民，转眼之间就成了三品大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句话可是让大人演绎到极致了。”
此时赵舜心中百感交集，并没有心思同礼官说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
陆近年的尸体，被宫廷侍卫拖出金銮殿，然后用白布盖着抬出皇宫。
萧玄古并没有参加宫宴，亲自等在皇宫外，将处理尸体的侍卫拦下。
“陆大人的尸体便交给本将军吧，不管他做了什么，现在也应该入土为安。”
宫廷侍卫一脸为难，迟疑道：“但是摄政王吩咐了，要将此人弃尸荒野，由野狗分食，您要是把尸体要走了，我们如何交代。”
萧玄古脸色阴沉如水，这宇文极真是不当人子，连尸体都要折辱一番。
“你们就说是本将军把尸体劫走了，他若是想问罪，只管找本将军好了！”
丹书铁券在手，在这种事情上，萧玄古毫无顾虑，只要不是叛国通敌，谋逆造反，谁也不能问他的罪。
话音一落，将军府的侍卫一拥而上，将陆近年的尸体从宫廷侍卫的手里抢了出来。
马车之上，陆近年白布蒙头，萧玄古揭开白布，看着这熟悉的面容，沉沉叹了口气。
“你计策已成，只管在黄泉路上等着宇文极吧。”
马车缓缓前行，停在了梅花林外。
按照陆近年的遗嘱，萧玄古并未给他办理丧事，而是直接葬在了梅花林，这是他自己挑选的归宿。
萧玄古前后将陆近年放进棺材里，并没有直接掩埋，而是站在一旁等了许久。
小半个时辰后，姜凝儿神色慌乱的来到了梅花林。
梅花飘落，斯人不在。
姜凝儿看着陆近年的遗容，掩面痛哭。
“陆近年，你真是好狠的心呐！你好狠的心呐！”
寂寥的冬风吹得人脊背发寒，姜凝儿的哭泣比冬日跟凄寒。
当年梅花林内的翩翩书生已经不在，独留佳人守在这冰凉的人世间。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天阙楼里，沈弦打出一张牌，然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像是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
此时沈弦已经连战连捷，来到了十六进四的比赛。
这一场结束以后，将在剩下的十六人里产生四名胜者，参加最后的决赛。
坐在沈弦对面的红叶眉头紧皱，从沈弦身上体会到一种深深的压迫感。
沈弦无论是算牌还是运营，手段都在红叶之上，无论红叶胡什么牌，都吃不到那张牌。
红叶手中握着一张九条，她隐隐感觉沈弦是胡这张牌的，但是沈弦方才打了一张八条，好像又不是胡这个。
留在手里无用，打出去又有风险，一时间让红叶犯了难。
沈弦此刻不慌不忙，如胜券在握。
现在三名的对手的牌被她算的差不多了，即便摸不到九条，这局最多也就是流局。
“九条。”
红叶忍了忍，决定赌一手。
麻将牌落定，沈弦扑克脸消失，眉眼弯弯。
红叶一见沈弦笑了，顿时明白自己打错牌了。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胡了。”
沈弦将牌一推，胡了个‘海底捞月’的牌型。
“甲三号桌，沈弦胜！”
看着红叶失落的样子，沈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啦红叶姐姐。”
红叶摇了摇头，“你不必道歉，技不如人罢了。”
说着，红叶又打起精神，说道：“既然你进了决赛，那就一定要拿下第一。”
“放心吧，我可算专程准备了一番。”
想起自己经历的抽象训练，沈弦十分有信心，这个和尚念经再抽象，能比得过系统吗？不可能！
“甲一桌！慧觉大师胜！”
听到动静，沈弦将目光投向前方，只见那慧觉和尚双手合十，面带笑意。
而同桌子的比赛选手无不对他深恶痛绝，脸色难看得很。
对于今日的比赛，慧觉志在必得，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念经扰乱别人的计策还没有遇到过对手。
过了小半个时辰，十六进四的比赛全部结束，胜者全部产生。
分别是沈弦，灵隐寺的慧觉和尚，京城府上之子常平，以及一位少年人江流。
天阙楼的负责人在决赛开始前上台说了几句，无非就是一些场面话，以及前几名的奖励。
在磨磨蹭蹭一番之后，最终的决赛终于开始。
先前的败者也没有离开，官方为了让大家有参与感，特地在大厅设了事实的分析台。
决赛选手的每一手牌，都会在分析台上重现。
比赛正式开始，由沈弦开始丢色子。
事关排名和积分，沈弦不敢小瞧对手，将特地从商城购买的临时气运的用了，然后才开始丢色子。
色子滚滚落下，然后停在了‘四’这个数字上。
按照沈弦洗牌码牌时的记忆，一会抓到手里的牌对自己还算比较有利。
抓拍，码牌，和尚慧觉一边看牌，一边开始了自己的传统艺能，念经。
能走到决赛的人，牌技都不会太差，而且慧觉的手段许多人已经知晓，大家不会不想办法应对。
只见常平从袖子里取出两颗棉花，塞在耳朵里，虽然和尚念经的声音依然如魔音灌耳，但是动静还是小了不少。
少年江流眉头紧锁，在耳朵上带了一个耳捂一样的东西。
唯有沈弦不慌不忙，神色如常的算牌。
几圈牌打下来，慧觉发现自己不占什么优势，除了常平和江流受到了些许影响，对面的这个女子跟没事人一样，眉头都不皱一下。
此时慧觉甚至有些怀疑沈弦是不是聋子……
对于慧觉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沈弦嗤之以鼻，她在手里的牌渐入佳境之后，决定反将一军。
只见沈弦单手托腮，用鼻音哼唱着悠长的旋律，不断地干扰者慧觉念经的节奏。
就像是有人唱歌的时候被人带跑调了一样，慧觉的念经声卡顿了好几次。
几番下来，慧觉自己脑子反而糊涂了，将方才打出的牌记忆的一塌糊涂。
见慧觉表情渐渐凝重，江流的手从桌子底下抬起来，比了个大拇指。
一旁的常平虽然手里的牌不怎么顺，但是见到慧觉吃瘪，心情十分愉快。
沈弦看到江流的大拇指，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最后的决赛没有想象中的波澜起伏，在失去干扰优势之后，慧觉很快就失去了沉稳，一手牌打的极臭。
而常平和江流的牌技又不如沈弦，沈弦顺理成章的获得了第一名。
红叶在外面看见沈弦夺得第一之后，也是露出欣然地笑容，虽然自己没有赢，但是沈弦夺得第一也替她高兴。
比赛结束之后，天阙楼的的工作人员给沈弦办法了一个新的身份牌，为期一年。
沈弦不但在麻将馆的排名直接来到第六百名，而且不管输多少次都不会跌落排名。
除却身份牌，沈弦还得到一笔奖金，白银一千两。
若是放在以前，这比银子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但是眼下沈弦每个月从颜氏商会的分红都不止这些。
在经历一阵繁琐的颁奖之后，沈弦终于和红叶一起离开了天阙楼。
红叶知晓沈弦今日着急回家，便主动说道：“本想庆祝你夺得第一，但是你今天肯定急着回家见你相公，咱们改天再聚吧。”
闻言，沈弦摇了摇头，拉住红叶的手说道：“红叶姐姐，不如你今天去我家庆祝吧，正好带你认识认识新朋友。”
对于沈弦的提议，红叶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融入沈弦的圈子里。
“那我就尝试一下，如果觉得不自在，我可是会提前离开的。”红叶坦诚的说道。
“好说好说。”
沈弦开心的挽住红叶的胳膊，带着红叶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而行，很快便到家了。
麻将馆的比赛持续了大半天，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夕阳时分。
沈弦带着红叶进门之后，便看见颜重峦和柳青在客厅里喝茶聊天。
拉着红叶的手走过去，沈弦好奇的问道：“我相公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颜重峦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红叶身上，好奇道：“这位姑娘还是第一次见，她是？”
沈弦见状连忙介绍到：“这是红叶，是我的朋友，当初救你时候用的猫，就是问她借的。”
颜重峦闻言连忙行礼，“原来是红叶姑娘的猫，在下今日才知，请受我一拜！”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开导
颜重峦突然一礼及地，让红叶有些不知所措。
“这位公子不必如此，都是豆沙的功劳，我岂敢受此大礼。”
红叶连忙避像一边，向沈弦投去求救的眼神。
颜重峦为人热情知恩图报，而红叶性格寡淡，并不擅长与人交际，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一冷一热的味道。
“好了颜公子，你都把红叶姑娘吓着了。”
沈弦转过头，笑着对红叶说道：“这位颜公子和柳公子都是我的朋友，红叶姐姐你不用拘谨。”
“嗯，我尽量。”
红叶虽然是这般说，举止却十分拘束，静静的坐在一旁。
沈弦四下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我相公还没回来吗？”
柳青喝了一口热茶，语气羡慕道：“哪有这么快的，按照惯例，会试的前三名还要留在宫里受封，用膳，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颜重峦笑着打趣道：“听柳兄的话，可是羡慕得紧，看来这赵府的美食是留不住你的心了，一会吃火锅的时候不如把你的涮羊肉让给我好了。”
柳青闻言慌忙摆手，“那可不行，你每次吃火锅都要抢我的，这次绝对不行！”
红叶抿着茶水，默默听着几人的交谈，一时间觉得有些好笑。
两个成年男子居然为了一盘涮羊肉计较，真是好生小家子气。
红叶默默地看了一眼沈弦，心里对她这两位朋友的评价下降了许多。
而沈弦得知赵舜短时间回不来，皱了皱琼鼻。
“算了，既然相公在公子有宴，咱们还是自己先吃好了。”
说起吃，颜重峦有些迫不及待，连忙接话道：“也好也好，赵兄若是拿了状元郎的名头回来，我们一定要让他多喝几杯。”
说说笑笑间，四人来到偏厅用饭。
硕大得火锅铜炉早就已经备好，色泽各异的菜品早早摆在桌上。
滚烫的红油火锅不断翻滚，红辣椒在里面起起伏伏。
麻辣鲜香的香味扑鼻而来，红叶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这味道也太香了。
半个时辰后，红叶看着自己盘子里最后一片涮羊肉，露出心痛的表情，想吃又舍不得吃。
现在红叶终于明白颜重峦和柳青为何会因为一盘肉计较了，这实在是太好吃了。
红叶深深呼出一口气，告诫自己，吃完这最后一片就不吃了。
胡吃海喝虽然让口腹之欲虽然得到满足，但是这样的日子不是天天有的，美味吃的多了，只会让清贫的日子更加难捱。
颜重峦有意无意的看向红叶，见她表情纠结，还以为她被火锅的味道蛰伏。
毕竟当初颜重峦第一次吃火锅的时候，也是欲罢不能。
罕见的，颜重峦将面前的涮羊肉分出一盘，放在了红叶的面前。
红叶见状连忙推了回去，直言道：“我不能再吃。”
沈弦见颜重峦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尴尬，连忙打着圆场道：“红叶姐姐，你就偶尔吃一次好吃的，就不要守着你的规矩了，多吃一点嘛。”
“规矩？吃饭还有规矩？”颜重峦看向红叶，目光中充满了求知欲。
事关红叶的私事，沈弦不知道能不能说，便将目光看向红叶。
红叶平静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生活拮据，吃了好吃的便总是想吃，所以每次都适可而止，虽然……”
顿了顿，红叶有些难为情，“虽然今日已经吃了很多了。”
闻言，颜重峦爽朗一笑。
“红叶姑娘，此前数年，在下患了肺病，每日都要靠药石压着，大夫断言，我或许不能享常人之寿。”
红叶打量着颜重峦，见他气色温润，面带红光看着十分健康的样子。
“后来呢？”红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后来在下并没有郁郁寡欢，而是依旧吃吃喝喝，游山玩水，后来有幸遇到沈夫人，得了奇药治好了肺病。”
颜重峦目光悠然的看向红叶，淡淡道：“我说这些是想告诉姑娘，不要想太多以后的事，纵然前路遍布荆棘，也要过好当下，借来的福分多享一日也是好的。”
听了颜重峦的话，红叶若有所思，仿佛脑中封闭的世界，被打开一扇门。
片刻后，红叶豁然起身，将方才推回颜重峦面前的涮羊肉又拿了回来。
“公子说的很有道理，既然日常，红叶就不客气了。”
红油翻滚，热辣滚烫，薄如纸张的涮羊肉一烫就熟了，红叶脸色也露出些许笑意。
沈弦托着腮，嘴角挂着笑意，视线在颜重峦和红叶伸上看来看去，有一种想牵红线的冲动。
另一边，柳青用脚碰了碰颜重峦，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颜兄，重色轻友，实在是不应该，那盘羊肉可是我的。”
颜重峦微微低头，同样压低了声音，“小了，格局小了，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怎么能为了一盘肉斤斤计较。”
柳青没好气的摇了摇头，他从颜重峦这里可是讨不到什么好处，这些做生意的人，真是十分的狡猾。
夜色朦胧，一片欢声笑语见，沈弦往外看了一眼，依旧未见赵舜回来。
这么热闹的氛围少了赵舜，沈弦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赵府外，马车缓缓停歇。
赵舜表情沉重的从马车上下来，迈步走进了家门。
见赵舜回来，老管家脚步匆匆走过来，乐呵的说道：“老爷，您可回来了，夫人和颜公子他们都已经吃上半天了，都等着你回来庆祝呢。”
赵舜闻言脚步踌躇，然后语气疲惫的说道：“管家。”
老管家见赵舜表情有些不对，感觉可能出事了，顿时收敛了笑容。
“老爷您吩咐。”
赵舜目光深邃的看向偏厅的放心，缓缓道：“不要告诉夫人我回来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
老管家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这个时候也不会乱问。
交代完之后，赵舜便缓缓朝着后宅走去，漆黑的夜里，他的一身叹息无比沉重。
过了午夜，红叶和颜重峦纷纷提出辞行，沈弦将他们送到门口，站在台阶上看了又看，也没见到赵舜的身影。
第二百六十七章 委屈
轻声叹了口气，沈弦有些失落的回到了卧房。
推开门，借着微弱的月光，沈弦发现床上坐着一个人的身影。
“什么人！”
“娘子，是我。”赵舜缓缓开了口。
“相公？你几时回来的，怎么自己会卧房来了，颜公子他们等了你好久。”
沈弦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了烛光。
昏黄的火苗发出光亮，映照在赵舜的脸上，平日里刚毅的面容，此刻被悲伤取代。
见他目露哀伤，沈弦心里一惊，“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沈弦连忙走到床边，将赵舜拥在怀里，还以为他是殿试没有拿到第一。
“相公，就算没拿到状元也不必难过，前三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状元两个字，赵舜脑子里再次发现陆近年的样子，心中一阵刺痛。
“娘子，我拿了状元，官封三品，现在是刑部的侍郎。”
官封三品，已经是很大的官了，沈弦倍感意外的看着赵舜。
“既然如此，你怎么还郁郁寡欢。”
赵舜看着沈弦，不知如何开口，他这三品的官职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沉重。
“我今日在朝堂之上，把陆大人杀了。”
听到赵舜的话，沈弦心跳都漏了半拍。
“陆大人？陆近年？”
“对。”
赵舜肯定的回答，让沈弦感觉到有一些荒谬，这怎么可能呢？陆近年可是赵太傅的学生，而且暗中保护赵舜许多年，赵舜怎么可能会杀了他！
沈弦压下心里的不解与震惊，语气急促的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风寒彻，如疯了一般嚎啕大哭。
赵舜将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一一说给沈弦听。
得知陆近年为了给赵舜铺路慷慨赴死，沈弦心中出了悲痛已有敬佩。
天下熙攘皆为利往，庙堂蝇营皆为名来。
世人为名利奔走，有几个人能守住本心，而陆近年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却为了赵太傅的指点之恩，为了太傅府数百条人命赴死，是何等的大义。
“相公。”
沈弦伸出一双柔夷，紧紧地握住赵舜的手掌。
“既然陆大人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是对你抱有全部的信任，你要带着他的信念好好振作起来，早日洗清太傅府的冤屈，将宇文极除掉，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呼。”
赵舜沉沉呼出一口气，目光渐渐坚定下来。
“娘子说得对，此仇一定要报，宇文极欠我们的，全都要一点一点偿还！”
……
翌日，皇宫外颁布皇榜，公布了殿试的成绩。
赵铁柱三个字，一跃成为京城里最为津津乐道的名字。
茶楼里，有人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新科状元刚刚入仕就是三品官职，坐上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听说了听说了，我还听闻这次殿试的考题十分特别，这个状元郎甚至在朝堂之上杀了人。”
“哦？居然有这种事！”
八卦之风不胫而走，红叶发下茶盏，耳朵微微动了动，将众人的议论上尽收耳中。
“据说被杀的官员写了一封讨贼檄文，列举了摄政王二十多条罪名，最后被状元郎杀了，所以才被摄政王破格提拔为三品官！”
“呵，这状元郎原来是个趋炎附势之徒，和他的名字一样没品。”
听完茶客们的话，红叶目中浮现一抹寒意，没想到沈弦的相公居然是这种人，居然做摄政王的走狗！
茶楼外，马车缓缓停下，今日沈弦特来找红叶一起去天阙楼。
昨夜得知陆近年的事情之后，沈弦也受了不小的刺激，不愿再偷懒摸鱼，一大早便起来，打算去麻将馆收集气运。
见到沈弦走来，红叶目光复杂，心中想着赵舜的所作所为，红叶原本打算一走了之。
但是想想这么多天的相处，红叶担心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便按耐住心情，想要问一问沈弦。
“红叶姐姐，你居然躲在这里喝茶，我一路过来可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你。”
“嗯。”红叶应了一声，态度冷淡了许多。
沈弦怔了一下，笑着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有惹我的好姐姐生气了？”
红叶捧着茶碗，语气淡淡的问道：“我问你，你夫君昨日可是在金銮殿上杀了一名好官？”
沈弦愣住了，脸上淡淡的笑意迅速消失，气氛沉默下来。
“是不是。”
红叶目光只是沈弦，寻根问底。
“是……”沈弦艰难做出回答。
“哼，我明白了。”红叶霍然起身，淡淡道：“从今往后，你我不再是朋友，我不和宇文极的走狗做朋友。”
“红叶姐姐。”
沈弦唤了一声，心里满是委屈，此前她就察觉红叶对摄政王有敌意，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陆近年死了她也很心痛，眼下有被红叶误会，顿时有苦难言。
红叶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楼。
赵府。
从清早开始，赵府的门槛都快被人踩烂了。
备着礼物前来拜访赵舜的人络绎不绝，不管是底下的官员，还是京城的富商，都来走关系。
对于心思不正的人，赵舜统统拒收礼物，至于同僚则用清茶款待，闲聊了几句留下一份好印象。
而一些为人正直的官员，在路过赵府的时候，都对着大门的放心狠狠的啐了一口。
仅仅半天的时间，赵舜便体会到荣辱同时加身的滋味。
按照吏部的流程，官员升迁和受封都需要时间造册，所以赵舜这几日还不需要去刑部任职，只能在家里承受这些人情世故。
柳青看着赵舜忙里忙外疲惫不堪，心里突然有没有那么羡慕他了。
而且街上的流言蜚语他都听到了，昨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也已经知晓。
为了扳倒祸乱朝纲的宇文极，赵舜可谓是主动，也被迫被架在火上烤。
柳青来到赵舜身边，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
“赵兄，你去歇息歇息，再有来客就由小弟替你挡下吧。”
赵舜闻言摇了摇头，目光厌恶的看着离开的官员道：“这些人虽然心思不正，以后难免会有利用到他们的时候，该接待的还是要接待。”
说话间，门外又有来人，赵舜匆匆起身。
第二百六十八章 墙头草
顾府。
顾翰林一声紫红色官服穿戴整齐，正打算去赵府走一趟。
起初他在翰林院听闻赵舜有状元的才学，他对赵舜的态度便改变了一些。
不曾想此子居然如此争气，不但做了状元，而且一举成了三品的刑部侍郎，几乎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如今已经是农历十一月了，距离过年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年底主管官员升迁的吏部会对大小官员有一个调整，同时内阁打成的选举也会开始。
出来做官的，没有人不想封疆入阁，坐在权力的正中心。
先前顾翰林得了户部尚书孟晋的承诺，会在内阁大臣选举时投他一票，这让顾翰林升起争一争的心思。
眼下赵舜的一票也很重要，顾翰林自然不会放过，这也是他今日郑重拜访的原因。
就在顾翰林即将出门之时，只见顾芳蔓一脸不快的从外面回来。
一见到顾翰林，顾芳蔓便连忙诉苦。
“爷爷，您给我介绍的都是什么人啊，不但说话粗鲁，人也长得不好看。”
顾翰林闻言笑着伸手点了点她，“你啊，真是心比天高，那可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这里都看不上？”
“哼，歪瓜裂枣的，就算是皇子我也不正眼瞧他！”顾芳蔓下巴高高抬起，态度高傲的不行。
顾翰林有些无奈，缓缓道：“你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给你介绍了这么多，这个也瞧不上，那个也瞧不上，你到底想嫁什么样的人？”
顾芳蔓眼睛一转，顿时想到了什么，凑到顾翰林身边说道：“算算日子，今年殿试应该已经结束了吧，爷爷可见过状元郎是谁，才学品貌如何？”
听了顾芳蔓的话，顾翰林苦笑一声，“状元郎你就不要想了，虽然他模样长得不错，但是确是有主之人，而且此人你还认识。”
“哦？谁啊？”顾芳蔓手指绕着发丝，兴致盎然。
顾翰林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沈弦的相公。”
顾芳蔓：“……”
此刻顾芳蔓心头犹如一群苍蝇在爬，十分后悔问这么一句。
“这个野丫头未免也太走运了，随便嫁了个人就是状元之才？”
“咳咳。”顾翰林干咳一声，提醒道：“这种话私下里说一说就行了，不要传到人家的耳朵里。”
说罢顾翰林抖了抖衣袖，边走边说：“爷爷还有事，就不陪你说话了，没事就多去陪陪你奶奶吧。”
顾芳蔓没有说话，看着顾翰林的背影‘戚’了一声，这老头态度变得真是快，怪不得奶奶说他是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倒。
得知沈弦的相公是状元之后，顾芳蔓难受了半天，这感觉比自己嫁不出去还难受。
回到兰房里，顾芳蔓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不断地盘算着怎么才能将沈弦打回原形，变成那个没人要的野丫头。
回想起赵舜的模样，顾芳蔓暗暗点了点头，第一次见到赵舜的时候，她便觉得赵舜帅气又阳刚。
只不过后来因为沈弦的缘故，连带着赵舜一起讨厌起来。
但是时至今日，赵舜成了状元，这点微不足道的成见，便算不得什么。
不由得，顾芳蔓想着，若是将赵舜抢过来，自己就是状元夫人，还能狠狠的打压沈弦的嚣张气焰。
正想着，顾芳蔓问向自己的侍女，“你说本小姐长得漂亮吗？”
侍女愣了一下，没想到顾芳蔓突然问了这么一出。
顾芳蔓长着一张瓜子脸，按理说模样不会太差，偏偏五官各有各的想法，单独看着都不错，组合在一起就显得姿色平平。
说不上好看，但也说并不上难看，只要努力粉饰一番，倒也能和漂亮二字沾边。
“漂亮，自然是漂亮的，整个京城也照不出几个和小姐旗鼓相当的人。”
侍女毫不犹豫的夸赞了顾芳蔓一番，这个时候肯定不能说实话的。
为了赚钱说的违心的话，不寒碜。
而顾芳蔓像是听不出来侍女捧她的话，对着镜子沾沾自喜。
“是吧，我也觉得我很漂亮，这状元夫人的位置就应该我来做才是。”
侍女惊呆了，感觉顾芳蔓想的有点多，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现在想收回来可是来不及了。
“对，小姐说的是，小姐想嫁给谁，就是谁的福分。”
在侍女的一句句吹捧中，顾芳蔓有些迷失自我。
“这么说来，我对着状元郎勾勾手指，他就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吧。”
侍女：“呃……对，那是必然的。”
再次得到肯定，顾芳蔓笑出了声。
“既然如此，你就替本小姐送一封请帖去赵府，约赵铁树今晚去醉云楼相见。”
“赵府？”侍女顿时有点懵了，难道这状元郎是沈弦的相公？
上次顾芳蔓被沈弦教训的一幕，侍女还历历在目，没想到顾芳蔓还敢去蹙眉头。
侍女本想劝顾芳蔓在考虑一下，结果顾芳蔓转过头来不满的看着她，“快去啊，你还愣着做什么！”
“是……”
侍女无可奈何，只能匆匆离开东厢房，前去送请帖。
赵府门外，顾翰林已经到了府上。
虽然赵舜对顾翰林没有好感，但是依然笑脸相迎。
“见过顾大人。”
顾翰林连忙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道：“都是一家人，私下里就叫我爷爷好了。”
爷爷？你也配？
赵舜在心中无声嗤笑一声，然后恭敬地说道：“在下不才，能进入仕途都是顾大人牵线搭桥才有此成绩，唯有称呼您为顾大人，才能表示我心里的尊敬。”
赵舜的敷衍之词，顾翰林停在耳朵里确是倍有面子。
“好好好，你有这个心就好，哈哈，当初在玉华州见你就知道你将来成就必定不凡，如今果然不出我所料。”
柳青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佩服顾翰林的脸皮之厚。
当初在玉华州的宴席上，顾翰林还刻意针对赵舜，现在却好像失忆了似的，净往自己脸上贴金。
赵舜轻笑一声，请顾翰林往客厅走。
“顾大人，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话吧。”
顾翰林笑着点了点头，缓缓道：“也好，正好老夫也有点事想拜托你。”
第二百七十章 打算
顾府，后宅。
沈弦坐在床上，搂着赵舜的腰，一脸的不开心。
赵舜伸出手在沈弦后背轻轻安抚，心中止不住担忧。
小媳妇一向活泼开朗，唯有设计谋划的时候，性子才会收敛，但像今日这般沉默寡言，他从来没有见过。
“娘子，同我说说话吧，我很担心你。”
沈弦用脑袋再赵舜的肚子上蹭了蹭，然后嘴巴瘪着抬起头。
虽然此刻心情很不好，但是又不想因为自己的情绪冷落了赵舜，毕竟他也没做错什么。
“红叶姐姐和我绝交了。”
沈弦的声音又可怜又惹人心疼，赵舜连忙哄着她。
“先不难过，说说怎么回事，说不定为夫能帮帮你。”
“唉。”沈弦幽幽叹了口气，缓缓道：“帮不了了，她和我绝交是因为你。”
“这是为何？”
赵舜陷入深深的不解，仔细回忆唯一和红叶见面的时候，自己似乎也没有做什么失礼的事情。
沈弦收起腿，在床上鸭子坐，表情十分委屈。
“先前和红叶姐姐交谈的时候我就发现，她对宇文极非常仇视，这次你投靠宇文极，杀害……的事情传出来之后，她就认为你是宇文极的走狗，所以就不愿意理我了。”
沈弦越说越委屈，嘟囔道：“而我又不能和她解释，所以才觉得不开心。”
赵舜听完有些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可真是有些难办了，他对红叶知之甚少，背景也不清楚。
扳倒宇文极的计划自然也不能告诉她，万走漏了风声，那可是杀身之祸。
“娘子，此事怪我……”
“不不不。”沈弦连连摇头，牵着赵舜的手，“这事不能怪你，都是机缘巧线编织的宿命。”
沈弦如此明事理，赵舜心中更加过意不去，思索一番道：“娘子，不如这样，你想办法调查调查红叶的背景，若是她对宇文极也有深仇大恨，将事情告诉她也无妨。”
沈弦眼睛一转，觉得好像有些道理，敌人的敌人，那就是朋友，说不定还能从红叶那里发现有关宇文极的情报。
“哎呀，我都没想到，我家相公越来越聪明了。”
沈弦探起身子，抱住赵舜的连，‘啵唧’请了一大口，甚至拉出晶莹的丝线。
“哎呀！”
沈弦手忙脚乱的擦掉自己的口水，脸色绯红。
赵舜宠溺一笑，伸手捏了捏沈弦的小鼻子。
“娘子，我有件事要问你，你的态度决定了事情的走向。”
心塞的事情刚刚有所缓解，沈弦心情好了许多，可可爱爱的说道：“相公你问吧。”
赵舜点点头，沉吟这说道：“今日顾翰林来了，企图拉拢我，他想染指内阁的位置。”
说着，赵舜发现沈弦眼神有些茫然，恍然间才想起沈弦对大梁的官制并不了解，连忙解释道：“内阁是……”
“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只问你他所图谋的事情，对你，对百姓好不好？”
赵舜看着沈弦认真的目光，温和一笑。
“不好。”
“既然不好，相公你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不用顾忌我，也不用顾忌我娘。”
说话间，沈弦伸手轻抚着赵舜的脸颊，柔声道：“等我爹回京了，自然是会把我娘接过来的，到时候顾翰林如何，与我们何干。”
“嗯，我明白了。”
小媳妇这般支持，有些事赵舜不会继续隐忍，若是有机会，自然会把顾翰林坑死。
窗外的阳光渐渐灰暗，北方的冬日天色黑的格外早。
赵舜浑然想起一件事，将衣襟里的信件取了出来。
“娘子，今天顾翰林走了以后，又送了信过来，邀我晚上去醉云楼吃饭。”
沈弦接过信件看了看，隐约间问道一股香味，不过一时间没分辨出来，倒也没放在心上。
“去与不去相公自己觉得，但是有一件事你要记在心上。”沈弦看着赵舜墨染的眸子，语气认真的说着。
“娘子只管叮嘱。”赵舜的表情同样认真。
“若无十足把握，不要轻易出手，不然打狼不死必遭狼咬。”
闻言，赵舜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到，在出手之前，我还不会和顾翰林撕破脸。”
说话间，赵舜将信揉成一团，丢进火盆里。
“看来今晚的应酬非去不可了。”
看着橘色的火苗，沈弦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晚上我也去一趟翰林府，有些事要提前和娘说一说，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夕阳西下，日落黄昏。
赵舜和沈弦一人一辆马车，一个去了醉云楼，一个去了顾翰林府上。
翰林府。
顾府的下人基本上都认识了沈弦，加上有顾翰林的嘱咐，沈弦自由进出顾府也米有人拦着。
顾兰姝见到女儿来，自然一百个开心。
“你这孩子怎么说来就来，娘一点准备都没有。”
做母亲的都是这样，恨不得将所有好东西都给自己孩子，生怕孩子来看她的时候觉得冷落。
沈弦盈盈浅笑，宽慰道：“不需要准备什么，只是过来看看您。”
“那怎么行。”顾兰姝摸了摸头发，似是有些松散，连忙道：“女儿，你在这等娘一会，娘梳理一番带你去吃好吃的。”
沈弦伸手拉住顾兰姝的隔壁，心里觉得太麻烦了，有些不好意。
“不用了娘，您让府上下人准备一些菜肴就可以了，这大冷天的，外面哪有家里暖和。”
听了沈弦的话，顾兰姝露出为难的表情。
“弦儿，你也知道，娘在这个家里……不怎么受待见，即便吩咐了，厨子也不会做几个好菜。”
顾兰姝话一落音，沈弦脸色变了变，她知道顾兰姝在家里过的不如意，但是没想到这么不如意。
深深吸了口气，沈弦压抑火气说道：“娘，我来京城以后，本该接你回家去，但是我想着当初爹没能留住你，现在应该让他自己回京把你接走，但是现在看你过的实在是不好，不如你收拾一下，这就跟我走吧。”
听了沈弦的话，顾兰姝几乎感动的要落泪，沈弦如此知冷暖，知道体贴人，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第二百七十一章 迷香
顾府西厢房的兰房里，顾兰姝牵着女儿的手坐在火盆边上。
橘色的火苗闪烁，倒映着沈弦的眸子里。
顾兰姝一边用火钳添着炭，一边说道：“女儿，不是娘不想和你走，你和姑爷刚到京城，立足未稳，你爷爷又是个利字当头的人，我留在家里还能给你们打听打听消息。”
见顾兰姝如此为自己着想，沈弦有些话更是不得不说了。
“娘，顾翰林年内可能要栽个大跟头，到时候顾府可能会跟着倒霉，你现在不愿意走没有关系，但是出事以后，你一定要跟我走。”
顾兰姝听完紧张的抓住沈弦的手，急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可是参与了危险的事情当中了？”
身为顾翰林的女儿，顾兰姝久居京城，见过许多家族，高官，因为阴谋诡计，或者自作聪明，倒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沈弦能提前得知这般隐秘的消息，顾兰姝顿时明白女儿或者姑爷参与其中了。
沈弦将顾兰姝如此敏锐，有些意外，不好说是，也不好说不是。
赵舜现在不光背负着家仇，还有着除去魑魅魍魉，造福百姓的心思。
拔除顾翰林多半是必然的，不会轻易动摇。
顾兰姝心思敏感，见女儿沉默不语，便知道自己多半猜对了。
“女儿，听娘一句劝，如果这件事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万一出了什么茬子，你爷爷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沈弦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充满坚定。
“娘，这世上多的是不想做却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轻易退缩了，许多事情都做不成了。”
顾兰姝深深的看着女儿的眼睛，里面没有哪怕一丝的动摇，便知道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听了。
“既然你有你的主见，娘就不说什么了，你要做大事，娘就更不能离开了，若是有一日祸起萧墙，娘拼死也会保下你和姑爷。”
顾兰姝将手摁在胸口，眼神里透着决绝。
女人本弱，为母则刚，沈弦心中百感交集。
“不会的娘，一定不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府书房。
顾翰林正在处理一些琐事，门外管家匆匆来报。
“老爷，方才二小姐来了。”
“哦？”顾翰林眉头一挑，忙问道：“她来做什么的？”
管家回道：“二小姐来了之后就去了西厢房，应该是看她娘去了。”
若是换了平常，顾翰林必然不会过问，但是如今赵舜成了他心中的香饽饽，在大事有成之前，说什么也不会怠慢了她们娘俩。
顾翰林将手里的册子都在桌上，抖擞精神起身，直奔西厢房。
醉云楼。
赵舜下了马车，看着人声鼎沸的酒楼，隐隐皱了皱眉头。
他不喜欢过于吵闹的地方，但是为了将顾翰林，只能忍了。
醉云楼的店小二见赵舜衣着不凡，连忙快步过来，“这位爷，里面客满了，您有没有提前定过位置？”
赵舜正要能要说话，顾芳蔓的贴身丫鬟晴儿连忙跑过来，一把把店小二推开，生怕两人一交谈说漏了嘴。
晴儿笑嘻嘻的看着赵舜，“赵大人，楼上请。”
赵舜狐疑的看着晴儿，问道：“顾府的？”
“是，我家主子已经在上面等候多时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赵舜心中一阵腹诽，这顾翰林真是老不羞，一把年纪出门还随身带着这么年轻的丫鬟。
“前面带路。”
吩咐一声，赵舜跟在丫鬟的身后上了三楼。
推开雅间的门，只见顾芳蔓手肘抵着桌子，十指交叉，尖尖的下巴撑在手上，露出娇柔的笑容。
赵舜眉头一皱，沉声道：“怎么是你，顾大人呢？”
丫鬟晴儿闻言，一步迈出门外，将房门猛然关上。
坐在桌边的顾芳蔓愣了一下，然后掩嘴笑的浑身颤抖。
“我说状元郎，你来都来了，还装模作样的做什么，这里又没有外人。”
赵舜漠然看着她，“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芳蔓撇了撇嘴角，有些不耐烦道：“再装就没有意思了，本小姐看的上你，那是你的福分，乖乖坐在这里，你就是本小姐的人了。”
赵舜脸色愈来愈寒，顿时明白自己是让人骗过来了，顾翰林应该做不出来这种事。
“你若是有病，就去看病，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告辞了。”说着赵舜便转身去开门。
见赵舜态度如此冷淡，顾芳蔓恼羞成怒，拍桌而起。
“站住！没有本小姐的允许，你敢出这个门试试！”
赵舜拉了拉门，发现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哼，这种门可困不住我！”
赵舜手臂用力，想要一拳将门破开，但是他努力绷紧手臂，却发现肌肉使不上劲。
此时赵舜才察觉空气中有一丝暗香，他猛然转过头看向青烟袅袅的香炉，这顾芳蔓居然来阴的。
顾芳蔓目光讥笑连连，“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你居然真的想走，看来晴儿说的不错，你们这些男人虚伪的很，非让人送到嘴边才肯吃是吧。”
赵舜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浑身变得燥热起来，踉踉跄跄抵在门上，大口的喘息。
顾芳蔓丢掉手里的丝巾，眼神里带着期待说道：“今晚你哪也去不了，明早我会亲自把你送回赵府，到时候那个小野种的脸上一定会很精彩吧。”
顾府，西厢房。
顾兰姝最终拗不过沈弦，让人准备了一桌饭菜，端上来的时候果然是一些清汤寡水。
不过沈弦并不挑食，青菜豆腐依然吃的津津有味。
沈弦和顾兰姝一边吃饭，一边说着家长里短。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沈弦抬头一看，是顾翰林来了。
“呵呵，吃饭呢，弦儿来了也不说一声，爷爷好陪你吃饭。”
顾翰林说着看了眼桌子，表情顿时难看起来，“这是谁准备的饭菜，怎么全是素的。”
沈弦的柳叶眉紧紧皱在一起，顾翰林怎么在这里？他不是和相公去吃饭了吗？
“顾大人，您不是去醉云楼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醉云楼？”
顾翰林正装模做样的发火，听了沈弦的话顿时愣了一下，“老夫今日从来没有去过醉云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