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多少钱？
赵府门前。
一顶轿子匆匆落下，顾翰林脚步匆匆的走出来，一把推开了身边的仆从。
抓住铜制的门鼻，顾翰林‘砰砰砰’的敲着门。
过了不久，大门打开，老管家一看是顾翰林，便连忙将他迎了进来。
顾翰林目光深邃，沉声问道：“沈弦和赵铁树呢？”
老管家笑呵呵答道：“他们在会客厅见客呢。”
按理来说，即便顾翰林是长辈，也不好再晚辈见客的时候贸然打扰。
但是现在顾翰林心急如焚，可管不了那么许多。
会客厅里，沈弦，赵舜，颜重峦正有说有笑的喝着茶。
忽而门外出现一道身影，三人连忙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站起身来。
沈弦故作惊讶道：“顾大人，您怎么来了。”
顾翰林避而不答，缓缓看向颜重峦，语气不善的说道：“这位公子看着好生眼熟。”
颜重峦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在下玉华州颜重峦，曾经在鸣鹿宴上见过大人一面。”
一听颜重峦的姓氏，顾翰林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颜氏真是厉害，生意都做到京城来了。”
颜重峦恭敬有礼，语气谦逊的说道：“多谢大人称赞，晚辈不想依靠祖辈蒙荫，想在京城闯出一番作为来。”
顾翰林脸皮抖了抖，冷笑连连。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就怕眼高手低，将祖辈的基业都败光了，这京城的水可深着呢。”
这一番话既是警告，也是威胁。
颜重峦也不气恼，抱拳又是一礼，“多谢大人提点，晚辈自然会慎之又慎。”
顾翰林见颜重峦如此心平气和，觉得自己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这要是被他糊弄过去，那香水的生意可就真落颜氏的口袋里了。
事情到了这一步，顾翰林就顾不上拐弯抹角了。
“沈弦，老夫今日来有事和你们商量，且让无关之人退出去吧。”
颜重峦嘴角含笑，微微抱了抱拳，便大步走出议事厅。
沈弦和赵舜从吃瓜的状态里走出来，眉宇间带着恭敬。
“顾大人，您有什么事跟我们商量。”
顾翰林清了清嗓子，满是褶皱的脸色挤出笑意，将眼中的奸诈藏了起来：“沈弦，你们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可不能和颜氏商会再合作了。”
沈弦露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模样，问道：“可是我们和颜氏合作的很好，来京城还拿到好几万两的分红。”
听到好几万两这几个字，顾翰林心尖都颤了一下，这香水才卖了多久，就有这么多银子分，若是配方落到自己手里……
顾翰林深吸一口，露出苦口婆心的表情，“孩子，香水这么赚钱的生意，天知道颜氏赚了多少，说不定只是分给了你们翎毛凤角，你们若是真要合作，也要跟真正的大商行合作才行。”
“大商行？颜氏还不够大吗？”
听着沈弦的话，顾翰林连忙说道：“颜氏再大，也没有京城的财神阁大，只要你愿意把配方交给爷爷，爷爷愿意给你牵线搭桥，到时候该是你的银子，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克扣你们的。”
沈弦心中暗笑，这老东西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原来如此，可是……”
不等沈弦说完，顾翰林连忙打断道：“孩子，咱们是一家人，流着一样的血，爷爷是不会害你的，别可是了，事情就这么定了。”
顾翰林不容置疑堵住了沈弦的话，不想再节外生枝。
沈弦闻言轻叹一声，表情有些为难。
“顾大人，您说的话我都明白，但是我们已经和颜氏签了契约，未来二十年，香水的制作经营权都是他们的，如果现在反悔，可是要赔偿不少银子，我们可没有那么多钱。”
顾翰林一听这话，暗暗咬了咬牙。
“这样吧，违约的银子，爷爷帮你付，你们不要和颜氏合作了。”
虽然心里在滴血，但是顾翰林还是做了这个决定，毕竟跟香水的利润比起来，这违约金也算不得什么。
听闻此话，赵舜和沈弦差点没绷住。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把颜公子叫进来，您亲自跟她说。”
见沈弦毫不怀疑的答应，顾翰林心中暗暗得意，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颜重峦进到屋里，依旧保持着谦逊有礼的姿态，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各位事情都商量完了？”
顾翰林微微颔首，语气冷淡的说道：“你和沈弦的契约作废，违约金本官会付给你，你们颜氏以后就不要插足香水的生意了。”
颜重峦闻言表情有些错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翰林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年轻人到底是没有城府，当场就傻眼了。
哪知顾翰林心中刚刚生出这种想法，便看见颜重峦连上笑意连连。
“太好了，太好了，翰林大人真是活财神呐！”
顾翰林笑容一顿，心中感觉有点不对劲，这事情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颜重峦匆匆忙从身上取出契约，指着其中的条款说道：“按照契约内容，违约的一方要向另一方赔偿一千万两白银。”
“多少？”
顾翰林眼珠子一瞪，差点以为耳朵出了毛病，一千万两？开什么玩笑！
要是有一千万两，这辈子都花不完，还要啥香水配方啊！
颜重峦微微一笑，面若春风，再次重复道：“一千万两白银，顾大人，您是给现银，还是给银票呢。”
顾翰林哆嗦着手揉了揉眉心，心说我给你个大嘴巴子。
沈弦努力的做着表情管理，奈何小肚子还是一阵阵的疼。
赵舜眼观鼻鼻观心，用手肘碰了碰沈弦的胳膊，示意她不要笑出声来。
顾翰林缓了半天没有说话，沈弦凑到跟前，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爷爷？”
话音一落，顾翰林蹭的一声站起来，冷冰冰的说道：“别叫我爷爷，你是我爷爷！一千万两，你是真敢签啊！”
事已至此，顾翰林知道这香水的生意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了，对沈弦的态度顿时冷淡下来。
撂下一句话，顾翰林黑着脸从赵府走了出去。
议事厅里，沈弦等人击掌庆祝，顾翰林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落了灰的系统
深夜。
财神阁庭院深深的后宅。
雕花玉刻的屏风前，黄金生盯着浑圆的肚皮坐在梨花木的桌前，脚边的火盆燃烧着上好的精炭。
不远处的床榻凌乱不堪，模样乖巧可人的丫鬟裹着蚕丝的被子，仔细的清理身体的污垢。
黄金生端起酒饮了一口，从鼻子里喷出浓浓的酒气。
他斜斜看了一眼水漏，已经接近子时了。
顾翰林一去不回，黄金生便知道这香水的事情算是成不了了。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枉费一身官皮。”
小丫鬟裹着一身薄纱裙，从床边走到顾翰林身后，胴体若隐若现，柔弱无骨的环住了黄金生的肥肉层叠的脖子。
“老爷，奴婢都这么伺候你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要不要再……”
不等丫鬟把话说完，黄金生便连忙说道：“去去去……老爷我正想事情。”
丫鬟水灵灵的眼睛又柔又魅，扭着水蛇腰离开了房间。
黄金生揉了揉后腰，心有余悸的咧了咧嘴。
三杯酒下肚，黄金生心中越发捕快，经商的人从来没有嫌银子多的，香水这么大利润，怎么能看着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赚钱！
“既然顾翰林不中用，那老子只能自己把事办了。”
……
翌日，赵府。
清晨推开门，沈弦悠哉的伸了个懒腰，结果迎面一阵凉风吹来，冻得她打了个冷战。
抓紧衣领缩了缩脖子，沈弦正要回屋添衣服，后背却撞在了赵舜结实的胸膛上。
暖和的绒毛披风，裹在沈弦的香肩上，将萧瑟的风尽数挡在外面。
“谢谢相公！”
沈弦眼睛弯成月牙，踮起脚尖在赵舜脸上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
赵舜温和一笑，淡淡问道：“平日里这个时候，你都是在睡懒觉，怎么今天起了个大早？”
沈弦盈盈浅笑的面容顿时一边，将水润的嘴唇嘟了起来，两手生气的掐在腰间。
“胡说八道，我有这么懒嘛。”
赵舜伸手在她肉嘟嘟的小脸上揉了揉，语气宠溺极了。
“好好好，你最乖，最勤快了。”
沈弦满意的点头，“这还差不多，我走啦，去麻将馆喽。”
“天黑之前回来，路上注意安全。”赵舜看着她的背影，忙叮嘱了一句。
“知道啦！”
踩着欢快的小碎步，沈弦径直出府门。
自从到了京城之后，沈弦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一直没有去京城的麻将馆看过。
现在宅子已经买好了，顾翰林的歪心思也被打破了，沈弦心无挂碍，便可以开开心心搓麻将去了。
久违的点开系统看了一眼，沈弦查看了自己的砖石余额，大概还有五千多。
沈弦已经不记得上次用砖石是什么时候了，剩下的这些完全够用。
点开天梯榜看了看，沈弦刚要将系统界面关闭，只看见系统的虚拟形象冒了出来。
上次见到系统，它的虚拟形象还是一个独轮的机器人，而这次系统则是一个机器人，骑着独轮车。
沈弦掩嘴偷笑，这家伙是有多喜欢独轮车。
系统踩着独轮车，画面由远及近。
“哦，我的老天，瞧瞧是谁来了，哦，原来是我亲爱的宿主，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那怎么能，你这么有用，救了我好多次性命，我怎么能忘了你。”
“呵！”
系统发出人性化的嘲讽，拉长了机械的调子说道：“记得刚刚到小世界的时候，有人可是心心念念的要回原来的世界，结果现在有了男人，对本系统是爱答不理了。”
沈弦眼睛一转，这系统太过智能，实在是不好糊弄。
“好吧，好吧，我投降，我最近是冷落你了，都是我的错，还请系统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系统听完沈弦的话，从脸部显示器上发出傲娇的表情。
“好吧，那本系统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
说完，系统换上一个严肃的表情，发出滋滋的声响。
“本系统检测到宿主心态变化和周围环境的影响，判断天梯榜第一名的奖励对于宿主失去吸引力，为了鼓励宿主勇攀高峰，特将奖励做出变更。”
话音一落，沈弦只看见任务界面的变成雪花状，片刻之后才恢复正常。
任务：成为天梯榜第一名，并打出国士无双的牌型。
任务奖励：赵舜成为朝廷首辅（需解锁）
沈弦仔细看完后暗暗点头，回归现实的奖励她已经不需要了，就这么离开也舍不得，系统这个变更还是很人性化的。
“等等，这个任务奖励为什么还需要解锁？”
沈弦看着最后三个字，表情渐渐郁闷了起来。
系统洋洋得意的说道：“宿主回归现实需要买票，那让赵舜成为首辅自然也要花砖石解锁。”
沈弦暗暗咬了咬牙，这系统果然是个坑货，她要收回人性化的评价。
“解锁这个奖励需要多少砖石？”沈弦咬着牙问了一句。
系统伸出机械手掌，张开五个钛合金指头。
“五万？”沈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哼哼，想得美，五十万！”系统做了个翻白眼的表情。
“五十万？你也太黑了吧！”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系统的头一百八十度旋转，骑着独轮车飞速消失在系统界面的屏幕之中，任沈弦怎么喊都不回头。
“可恶！”
沈弦磨着小虎牙，她刚刚还觉得砖石余额够用了，结果转眼间系统就给她挖了个大坑。
这还怎么偷懒，这还怎么摸鱼！
带着想将系统痛揍一番的心情，沈弦四处打听着京城最大的麻将馆在什么地方。
沿着玄武街，走过整个街区，沈弦在朱雀街找到了那富丽堂皇的京城麻将馆。
“这麻将馆也太离谱了吧……”
沈弦扬起下巴，这京城的麻将馆高约九层，铺着金光闪闪的琉璃瓦，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和周围的街景格格不入。
诺大的麻将馆，占地十数亩，汇聚了整个梁国所有的麻将高手。
金碧辉煌的大门前人来人往，还未进去就感觉到里面的热闹和喧嚣。
“不错不错，比麻将世界赛气派多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打牌
京城的麻将馆，有一个气派的名字，天阙楼。
在沈弦说明来意之后，负责接待的女侍从便验证了沈弦的身份，记录了她的身份牌。
在京城打麻将，一样需要入场费，其价格不菲，多达五十两一个月。
缴纳了银子之后，沈弦边拿着身份牌，自行上了二楼，在里面寻找缺人的对局。
天阙楼的规则，和州府麻将馆相仿，都是自行对局，若是击败了比自己排名高的对手，便能顶替那人的名次。
而败方的名次往后减一，所以天阙楼的排名每天都会有比较大的变化，消耗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虽然沈弦喜欢打麻将，但是看见朝廷把钱都用在这种地方，心里还是有些无语的。
沈弦沿着二楼的走道，一直走到尽头，也没发现那里有空位，甚至有些棋牌室的门前都排上队了。
“这人也太多了。”
沈弦看着人来人往，眼中或焦急，或兴奋，或狂热。
看着这幅光景，沈弦有些不解，这些人对麻将的爱好未免有些过了头了吧。
等了小半个时辰，沈弦终于排上了一个位置。
四方的桌子，摆着整齐的麻将，周围坐着两男两女。
沈弦快速打量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小姐姐脸色高冷，穿着打扮看着像是习武之人，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
左右两边的男子，一个头发花白，头顶已经凋零，在沈弦进来之后，不断地将为数不多的头发往后拨弄。
另一边的男子，二十来岁，目光时不时从沈弦脸色扫过，但是从来不敢正眼对视，显得有些腼腆和拘谨。
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对面的小姐姐语气冷淡的说了句开始，众人便纷纷搓弄麻将。
对局的过程中，门外不断有人路过，焦急的寻找对局。
沈弦频频往后看，眉宇间充斥着不解。
对面的女子见沈弦心不在焉，便冷声提醒道：“你能不能认真一点，不然我就算赢了也觉得胜之不武。”
沈弦闻言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大家来来往往十分焦躁，所以有些好奇，我会认真对局的。”
高冷女子默了默，便没有再说什么。
左侧的老大爷打出一张闲牌，然后笑呵呵的说道：“姑娘是刚到天阙楼不久吧。”
“对，今天刚来。”
老大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继续说道：“那你来晚了一步，没见到那几位风光的样子。”
“风光？”
沈弦语气越发狐疑，这打个麻将，怎么还跟风光扯上关系了。
老大爷摸牌打牌，语气侃侃而谈。
“就在一个月前，天阙阁前十的人被摄政王召见，三人都得了泼天的富贵，这天阙阁剩下的一千多号人，没有不眼馋的。”
沈弦一听就摄政王三个，顿时来了兴趣。
“老人家能否详细说说。”
一听到老人家三个字，老大爷顿时不乐意了。
“你说谁老？我年轻着呢！”
沈弦愣了愣，连忙道歉，但是老大爷说什么也不理睬她了。
这般举动，反而让对面的小姐姐迷惑起来。
“这位姑娘，这天阙楼里这么多人，都是为了那破天富贵才打的麻将，为何你看着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沈弦手指绕着发丝，心里有些郁闷，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自己是灵魂穿越过来的。
“我是因为喜欢打麻将，所以才……”
那女子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我叫红叶，若是你想了解这些事，对局结束之后我会告诉你，现在希望你好好打牌不要闲聊。”
沈弦闻言连忙闭了嘴，心说这小姐姐好严厉。
经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四人打了两圈麻将，都以沈弦的胜利告终。
红叶眉头紧皱，似是有些不服气，沉默良久才站起身来。
“我不打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就跟我一起出去说吧。”
沈弦闻言立即站起身来，跟着红叶一起往外走。
京城人生地不熟，沈弦保留了一份警惕的心理，没有全然相信这位叫红叶的女子。
“红叶姐姐，劳烦你为我解惑，就容我请你喝一杯茶吧。”
红叶干净利落的点了点头，看向沈弦十分坦荡。
“也好，我回答你的问题，你请我喝茶，倒是谁也不欠谁。”
沈弦礼貌的笑了笑，主动带着红叶去往沿路过来时见到的茶馆。
要了一盏热茶，一碟零嘴，沈弦和红叶跪坐在软垫上。
红叶大大方方喝了茶，也不拐弯抹角。
“在天阙楼里，凡是能登上排行榜前十名，便有机会被摄政王召见，到这了一步，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沈弦一听心里暗道一声好家伙，怪不得梁国的麻将如此盛行，这摄政王是真舍得下血本。
先前在永乐县的时候，沈弦也曾听闻过这种言乱，但是她那时将信将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只要能和摄政王打麻将，就都能得到赏赐吗？”
红叶捏起一个小零嘴，快速的放进嘴里，眼睛里露出点点笑意，但是抬起头对上沈弦的眼睛之后，笑意有很快隐藏起来。
“是，也不完全是，如果不懂事的话，有可能会掉脑袋的。”
沈弦的小脑袋上冒出一连串问号，什么叫懂事？难不成是让着摄政王？
将沈弦面露疑惑，红叶继续解释道：“摄政王的牌技十分高超，在梁国难寻敌手，但麻将毕竟是个运气游戏，难免会有手气不好的时候。”
沈弦想了想，试探性的问道：“所以大家下棋的时候会故意输掉，不然就会掉脑袋？”
“不错。”红叶给出十分肯定的回答。
沈弦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将系统用改锥全拆了，它居然给自己弄了个必死的任务，这是把自己往死里坑啊！
红叶发下茶盏，从沈弦的表情中看出些许异常。
“姑娘为何看着不高兴？”
沈弦抓起一小把零嘴放进嘴里，咔嚓咔嚓的嚼着。
“玩个麻将都玩赖得，怎么能叫人不生气。”
红叶闻言眼睛微眯，意味深长的打量着沈弦。
沈弦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迟疑的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听到有人说摄政王的不是。”
第二百一十四章 红叶
红叶的话是感慨，也是提醒。
沈弦连忙捂住嘴，生怕祸从口出，现在赵舜式微，他们可禁不起折腾。
红叶将散落的零嘴从桌子上捏起来，一个不少的放进嘴里。
“还好是对我说的，若是换了别人，这回都要揪着你去官府领赏钱了。”
“这么严重？”
“对，在京城，摄政王不许任何人说他的坏话，一旦被发现，就会就地处死。”
红叶说着说着，眼神渐冷，像是想起不好的画面。
沈弦心里一阵腹诽，这摄政王真是个变态，希望赵舜能早点把这样的人扳倒。
一杯茶见底，红叶伸手抓了抓盘子，发现零嘴已经没有了，遗憾的捂住了小肚子。
沈弦留意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问道：“红叶姐姐，你是不是饿了？”
红叶脸色一板，用了摇了摇头。
“没有。”
话音一落，她的肚子里传出敲锣打鼓般的响动。
气氛一下子尴尬下来，红叶目光低垂，想让自己看着更从容一些，但是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显示着她内心的不平静。
真是个要强的姐姐……
沈弦转动一双桃花眼，然后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红叶姐姐，刚刚我说错了话，你帮我保密，我欠了你人情，所以现在我想请你吃饭，这样大家就谁也不欠谁了。”
红叶眼睛一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
将这位看上去十分高冷的红叶姐姐连哄带骗的带去酒楼，沈弦点了五盘菜。
四荤一素，还搭配了一份例汤。
看着卤香扑鼻的酱牛肉，红叶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过这么丰盛的菜了。
“多谢款待。”
礼貌的道谢之后，红叶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着饭，表情显得十分享受。
沈弦每道菜尝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神游天外的想着系统这个坑货的任务到底要怎么做。
红叶吃了一会，见沈弦心不在焉，忍不住提醒道：“再不吃，饭菜就要凉了。”
沈弦晃过神来，笑着说道：“我不喜欢吃这些，若是吃不完，红叶姐姐就打包带走吧。”
话音一落，红叶的表情容颜可见的开心起来。
但是她的开心依然十分短暂，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多谢。”
沈弦轻轻托着腮，见红叶吃的特别香，像是饿了许久一般。
本来沈弦想问问红叶为什么这么穷，但是想到她的性格，便用了含蓄说法。
“红叶姐姐，天阙楼的棋牌手，每日除了打排名意外，都是靠什么手段来维持生活呢？”
红叶将碗里的米粒一个不留的吃完，放下碗筷心满意足。
“麻将馆里的人，大多银子都不多，而且入场费很贵，每个月五十两，大部分人都是砸锅卖铁来到京城，若是一两年挤不到最前面，基本上都只能回家去了。”
“也就是说，大部分人都没有收入，基本都是靠着家里的银子供养。”
沈弦的语气有些唏嘘，虽然麻将盛行，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麻将还是只能用来娱乐。
真正能靠着麻将出人头地的，也就那么一小撮人。
红叶表情渐冷，过了许久才恢复平静。
“是的，光是打排名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大家哪里有时间去赚银子呢？”
沈弦听着红叶的语气有些落寞，结合她饿肚子的情况，显然这位姐姐也没什么银子了。
“既然如此姐姐为何还不放弃呢？天下间能赚银子的法子不少，何必非要在麻将上为难自己。”
“我的事，你不会明白的，不要劝我了。”
红叶语气渐冷，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沈弦抿了抿唇，没有再说，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就连她自己也是为了收集气运帮主赵舜才不断地打麻将。
深吸了一口气，红叶缓缓说道：“给你一个忠告，你当到京城，资金丰裕，若是为了荣华富贵，一定要省吃俭用，切不可像今天这般浅尝辄止。”
说完，红叶顿了顿，“当然，如果你真的只是因为喜欢麻将，就当我没说。”
沈弦眉眼弯弯，心里对红叶越发有好感，虽然看着冰冰凉凉，实际上也是一副热心肠。
“我知道了，红叶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去玄武街的赵府找我。”
红叶已经许久没有听过关心的话了，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嗯。”
“好啦，那我就先回去了。”
沈弦站起身来，笑着挥了挥手，从荷包里取出碎银子结账。
红叶则默默要来油纸，将剩下的饭菜打包起来。
看着红叶纤瘦的身影，沈弦动了恻隐之心，想塞一些银子给她，但是又怕伤了这位姐姐要强的心。
正午的阳光正好，温度也没那么冷了，沈弦看看时间还早，便打算去颜氏的商行看一看。
昨日颜重峦造访的时候，将商行的位置告诉了沈弦，所以沈弦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了商行的位置。
为了应对顾翰林，颜氏商行京城分行开业的十分匆忙，出了门口还未清扫的一大片炮竹粉末，就只有几个花篮。
远远地看了一眼，沈弦发现颜重峦的商行冷冷清清，只有几个伙计进进出出。
虽然颜氏商会是外来商行，但是也不至于没有人在商行交易，沈弦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快步走上前去，沈弦径直进了商行，颜氏的伙计鲜有不认识她的，自然没人拦着她。
沈弦随便拦下一个伙计问道：“你们少东家呢？”
伙计指了指西面，缓缓道：“少东家去香水作坊了。”
沈弦闻言低了点头，四下看了一眼问道：“商行里为何这般冷清？”
伙计表情无奈，耸了耸肩膀说道：“听少东家说，京城里有股大势力排挤我们，不让本地的商行，商户和我们合作，所以我们就没有事做了。”
听完伙计的话，沈弦忍不住撇了撇嘴。
又来了，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天下做生意的手段都是这般龌龊么。
虽然在心里连连吐槽，但是沈弦却并不是很担心，毕竟香水的利润摆在那里，就算颜氏商行在京城只做香水生意，也是有大把的银子赚的。
至于其他零散的生意，等到颜氏商行融入进京城，都不是问题。
第二百一十五章 故技重施
没见到颜重峦，沈弦正打算去香水作坊看一看，结果刚一出门，便看见颜重峦紧皱着眉头回来。
“颜公子，香水开始生产了吗？”
心事重重的颜重峦听到沈弦的声音，顿时晃过神来。
“嫂夫人，你怎么来了？”
见颜重峦表情有些不对，沈弦连忙问道：“颜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颜重峦沉重的点了点头，缓缓道：“方才有人闯进香水作坊，将里面的设备打砸了干净。”
“手段也太卑劣了，你报官了没有？”沈弦语气有些生气了。
颜重峦摇了摇头，沉声道：“这件事不用想，肯定是财神阁干的，今早对各方施压，不许和颜氏商行合作的人也是他们。”
“作为京城的地头蛇，必然跟官府关系极好，我们就算报官，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那颜公子打算怎么办？”
生气归生气，沈弦也不好贸贸然替颜重峦做决定，毕竟颜氏商行是人家的产业。
颜重峦忖着下巴想了想，然后说道：“既然是利益之争，就用利益化解，财神阁想排挤我们，我们偏偏要和其他商行绑定在一起。”
“所以颜公子是要用那一招了？”沈弦一下便想到了颜重峦的意图。
颜重峦微微一笑，“都是嫂夫人教得好。”
一个时辰后，财神阁。
黄金生大腹便便，走起路来肉浪滚滚，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椅子发出一声吱呀的声响。
财神阁的仆从由打外面进来，脸色带着邀功的笑意。
“老爷，我们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颜氏的香水作坊砸了。”
黄金生呵呵一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那姓颜的小子，有没有气急败坏的去报官？”
仆从连连摇头，“小的在他们商行盯了半天，没见到有人去报官。”
“呵。”
黄金生从鼻孔发出一声嘲笑，“看来这小子懂点事，只要他不傻，要不了多久就回来求着和我财神阁合作了。”
正在黄金生得意的时候，财神阁下的附属商行派来了一个小厮。
那小厮脚步匆匆，手里还捏着一封信函。
见到黄金生之后，小厮连忙将手里的信函交给了他。
黄金生撕开信封，扯出信纸，抖落了几下，一目十行的看着。
看着看着，黄金生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个混账小子，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用这种方法拉拢其它人！”
垂落的信纸上，赫然是颜重峦用加盟的方法出售香水原料的事情，而且明明白白写着，财神阁不许参与。
京城大大小小上百家商行，每人都能喝道一口汤，偏偏财神阁不在此列。
对于黄金生来说，这番举动无异于在打他的脸。
黄金生指节碾动，将信纸撕得粉碎。
“看来不给他点厉害悄悄，他当真不知道京城的商行，谁说的算了！”
说罢，黄金生大喝一声，“来人，把京畿府尹沈大人请过来！”
傍晚。
颜重峦在沈弦的配合下，召集了许多商行，商议了加盟的事情，有了众多商行的支持，颜氏商行迅速站稳脚跟。
踩着夕阳的黄昏，沈弦和颜重峦一起冲商行出来。
“颜公子，就送到这里吧。”
颜重峦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嫂夫人，我不是再送你，我是要你跟一起回去。”
沈弦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颜重峦这是要蹭饭去了。
“既然如此，看来今天晚上免不了要吃些好吃的了。”
颜重峦哈哈一笑道：“太好了，颜某又有口福了。”
沈弦上了马车，而颜重峦则自己骑了匹马，两人结伴回了赵府。
赵府门外的巷道里，藏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绸缎长袍的中年人，手上带着碧玉扳指，颇有几分富贵气。
中年人看着颜重峦进了赵府，冷笑了一声说道：“他出门居然不习惯带仆从，这下事情就好办了。”
话音一落，中年人看了看依靠墙下，摆弄着指甲的风**子。
“吩咐你的事情都记住了吗？到时候演砸了黄老爷可饶不了你。”
那风**子娇笑一声，翘起手指指着自己说道：“大爷，我小桃红是什么人，这点小事肯定难不倒我。”
夕阳渐渐消失，气温一下子降了下来。
赵府里火锅烧烤，推杯换盏，而外面几个等着找颜重峦麻烦的人，冻得瑟瑟发抖。
小桃红穿着一身露肉的薄纱裙，此刻冻得嘴唇都白了。
“我说刘管家，这小白脸说不定住人家府上不出来了，咱们要不撤了吧。”
领头的刘管家也被冻得够呛，眉宇间有些犹豫，这样回去只怕交不了差。
“再等一个时辰，不出来的话银子照样给你。”
小桃红往手上哈了口热气，看在银子的份上忍了。
过了大半个时辰，气温越来越低不说，还挂着一阵阵夜风，连中年人身边的几个家仆都冻得打摆子。
就在刘管家打算放弃的时候，赵府的大门突然打开，颜重峦牵着马从里面走出来。
刘管家精神一振，连忙低声说道：“都打起精神了，这小子出来了。”
出了赵府以后，喝的微醺的颜重峦翻身上马，朝着商行的方向走去。
颜重峦在京城没有买住宅，吃住都在商行里，忘返赵府和商行的这段路他已经走的很熟了。
马蹄哒哒作响，颜重峦走出没多久，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颜重峦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锦缎长袍的中年人，追着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给我站住，今天我不打死你这个不听话的小贱人！”
小桃红脚步匆匆，害怕中带着一丝无辜，叫人瞧了就觉得心疼的慌。
“公子，公子救救我，我家老爷要杀了我！”
颜重峦见状，酒气醒了大半，两腿一夹马腹，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在玉华州，颜重峦可是有名的世家公子，什么样的仙人跳没见过，这种拙劣的手段他一眼就看破了。
小桃红顿时傻了眼，心说这小白脸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跑的也太快了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母女谈心
翌日，财神阁。
“一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公子哥都摆不平，要你们何用！”
黄金生一脚踢在刘管家的屁股上，刘管家身体失去平衡踉踉跄跄撞在柱子上。
刘管家捂着额头，连忙跪在地上。
“老爷，那小子实在是机灵的很，完全不上钩，小的……小的也没有办法。”
黄金生冷哼了一声，指着刘管家的鼻子说道：“玉华州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颜氏在当地也算是地头蛇，这小子必然是有点见识的，你们手段这么低级，是个人都不会上当！”
“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老爷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刘管家不敢在为自己辩解，只希望能将功折罪。
黄金生背着手，左右走了几步，“再给你三天时间，不然你就滚回老家去吧。”
“是是，老爷方心！”
刘管家连忙应承下来，眼睛也渐渐阴翳起来。
……
赵府。
本事闲来无事的一天，沈弦正打算去麻将馆收割气运，但是刚刚打算出门，一辆马车便停在了门口。
看了看车夫的衣着打扮，沈弦一眼认出这是顾翰林府上的家丁。
缓缓停下脚步，沈弦微微皱眉，还以为是顾翰林又来找麻烦。
车帘被挑起，顾兰姝从里面探出头来，抬眼就看到女儿，顾兰姝目中笑意连连。
沈弦愣了一下，连忙走上前去。
“娘，你怎么来了。”
一声‘娘’，沈弦喊得比以前自然多了，心里也已经对顾兰姝的存在渐渐适应。
顾兰姝扶着女儿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脸上的笑意根本化不开。
轻轻拍了拍沈弦的手，顾兰姝温和的说道：“听说你们安家之后，娘就想来看看你们，但是又不想空着手来，所以便耽搁了几天，在家里给你缝制了几件衣服。”
说着，顾兰姝从马车里取出一小坨包袱，放在了沈弦手里。
抱着手里的衣服，沈弦百感交集，仿佛手里的不是衣服，而是顾兰姝沉甸甸的爱意。
对于顾兰姝来说，哪那个母亲没有给女儿做过衣服，当初在离开长乐村之后，她每每想起女儿，都借着做衣服寄托思念。
如今女儿长达成人与她相认，顾兰姝亲手做的衣服也终于能让女儿穿上了。
“谢谢娘。”
顾兰姝笑着笑着，眼含泪光，连忙说道：“你这孩子，跟娘客气什么，快去试试合不合身。”
见到顾兰姝的时候，沈弦便知道今天是去不成麻将馆了，便乖巧的抱着衣服回了房间。
浅紫色的长裙，里面缝制着毛绒温暖的料子，一针一线，都倾注了顾兰姝的心血。
沈弦穿在身上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衣服不但合身，而且还很还看，转圈的时候衣摆飞舞，就像是开了屏的孔雀一般。
推开门，沈弦局促的扯了扯衣裙，让顾兰姝看了看衣裙上身之后的效果。
顾兰姝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枉我折腾了这么多天，穿着大小刚刚好。”顾兰姝笑着摸了摸沈弦的脸，亲切的说道：“我家女儿真好看。”
听着顾兰姝欣慰的说辞，沈弦心中微微一暖，这位性格懦弱的母亲，在她面前也是报喜不报忧。
折腾了这么多天，明明是被顾芳蔓设计陷害了，但是顾兰姝却偏偏只字不提。
轻轻握住顾兰姝的手，沈弦表情渐渐严肃下来，轻声问道：“娘，顾芳蔓这几日可有再难为你？若是受了委屈一定要跟我说，我帮你教训她。”
听了沈弦的话，顾兰姝立刻便明白了许多，她眼睛笑意连连，又泪光朦胧。
“果然是你这妮子在背后使劲，我说顾芳蔓这几日为何对我日次殷勤。”
沈弦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没什么啦，都是一些力所能及的本分，小小教训了她一番罢了。”
顾兰姝高兴女儿孝顺的同时，也语重心长的嘱咐了几句。
“你来了京城以后，保不齐以后有用到你爷爷的地方，有些事情不要做的太过了，给大家都留点颜面。”
顾兰姝为了女儿好，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但是沈弦有自己的办事的规矩，听话，但是也不能全然听话。
“放心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若是做的太过分了，我也不会好欺负。”
见女儿这般有主见，顾兰姝微微点了点头，也没有在说什么。
不多时，家丁二狗杵着双拐，手里拎着水壶进院子浇花，见到顾兰姝来了，连忙过来打招呼。
“老夫人，咱们又见面了。”
顾兰姝见到二狗，恍然大悟的说道：“我还道弦儿是怎么知道顾府的事，想来是你告诉她的吧。”
二狗尴尬一笑，挠了挠头道：“小的那日被顾芳蔓打断了腿，本想借着老夫人受委屈的事，让夫人教训教训顾芳蔓，但是夫人宅心仁厚，治疗了我的腿，所以便留在府里报答夫人的恩情。”
沈弦闻言没好气的看了二狗一样，碎碎念道：“天天说着报答，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你还是先把院子里的花养好，这绯红蔷薇就剩下两朵了，在敢浇死看我揍不揍你。”
说着沈弦扬起小拳头，二狗知道她在开玩笑，连忙抱着头求饶。
主仆二人有说有笑，顾兰姝看向女儿的眼神越发柔和，女儿不但自乐更是赚了许多银子，而且品性也是上等，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闲聊几句，顾兰姝四下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怎么没见着姑爷呢？”
说到赵舜，沈弦连忙解释道：“他月底就要参加会试了，所以每天都窝在书房里用功，娘要是想见他，我这就把他叫来。”
“不用不用。”顾兰姝赶紧拉住女儿，“姑爷既然在办正事，娘怎么好打搅他，若是他能金榜题名，以后你们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的。”
“那，那好吧。”
沈弦抬头看了眼天空，阳光正好，想着两人就这么杵着也不叫个事。
“娘，难得今天咱们俩都有闲，不如您带我在京城逛一逛吧，来了京城之后我没还去过几个地方。”
第二百一十七章 纷沓而至
对于女儿的提议，顾兰姝自然是欣然应允。
原本顾兰姝还担心年轻人不喜欢听她絮叨，现在沈弦愿意陪着她，自然比什么都好。
稍微思考了片刻，顾兰姝提议道：“京城里最好的景致要数蓬莱湖了，蓬莱湖紧挨着商业街，有吃的，有玩的，最适合年轻人了。”
沈弦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一叠声的说道：“走吧走吧，我们就去这个地方。”
顺其自然的，沈弦环住顾兰姝的手臂，顾兰姝心头欢喜，这大概就叫做苦尽甘来吧。
十月初冬，蓬莱湖畔已经人影绰绰。
若不是冬季的冷风将湖边的柳叶裁剪了枝叶，周围的才子佳人应该会更多一些才是。
沈弦沿着商业街走过来，一路上看见许多热闹的小摊，有卖糖葫芦的，有画糖画的，有炸爆米花的。
若不是顾兰姝在身边，沈弦要维持这矜持乖巧的形象，她指定每样都要尝一尝。
母女二人刚刚到了蓬莱湖畔，恰巧遇到一艘富丽堂皇的花船靠岸，穿着厚重秋装的小厮，将可伸缩的红色台阶伸展下来。
“娘，这么大的花船是做什么的？”沈弦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水润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这是清乐坊的花船，清乐坊在上面请了一些擅长曲艺的清倌人，一些附庸风雅的公子先生都会慕名前来，看似听曲，实则看人。”
听完顾兰姝的解释，沈弦便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勾栏，但是和勾栏听曲差不多。
沈弦虽然爱吃爱玩，但是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兴趣，她前世就不喜欢追星，对古代的小曲的腔调也欣赏不来。
“那我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
环这顾兰姝的手臂，沈弦正要走，却听见背后传来一个如梅花般清新典雅的声音。
“前面可是顾大家，还请留步。”
顾大家？沈弦微微一愣看向了顾兰姝，在这个时代能被称为大家的，都是在琴棋书画上有极高造诣之人，难不成顾兰姝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绝活。
思索间，沈弦和顾兰姝一同转身，方才出声的沈弦，穿着一声单薄的长裙，描眉画鬓，头上戴着好看的珠花。
沈弦的目光上下看了一眼，这身长裙在这儿季节肯定是不能保暖的，但是胜在好看优雅。
那女子柳叶眉下，凤眼弯弯，戴着惊喜的笑意福了一礼，“妾身姜允儿，见过顾大家。”
顾兰姝轻柔一笑，缓缓说道：“还请姑娘免礼，岁月经年，我早就当不起‘大家’二字了。”
姜允儿美目顾盼流连，落在顾兰姝的手上，眼中笑意更深。
“顾大家当年的琵琶技艺冠绝京城，即便岁月变迁，这技艺也一定不会退却了，顾大家手上依旧厚茧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兰姝手指缩了缩，藏进衣袖里，“你这姑娘倒是眼尖，不过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偶尔弹弹琵琶只是兴趣使然。”
沈弦一听顾兰姝的琵琶居然有冠绝京城的成就，心里不由得惊叹起来。
顾家搞事的大房，一手精妙的琵琶技，顾兰姝这拿的是大女主的剧本，可惜性子懦弱了一些，不然顾家早就被她搅合的腥风血雨了。
就在沈弦胡思乱想见，名怜姜允儿确实心心念念的劝说着顾兰姝。
“顾大家，音乐之美在于分享，您的琵琶技艺当年陡然离场尘封，不知道让多少人遗憾，今日可否当时清乐坊，让晚辈瞻仰一番。”
经过岁月的打磨，顾兰姝早就对尘世见的喧嚣看透了，不管曾经红尘万丈，最后都是梦幻泡影。
“姑娘，我已不想在人前演奏了，你莫要为难我了。”
顾兰姝的回绝，让姜允儿黯然伤神，她的琵琶技艺正到了瓶颈期，如今得遇名家，却不能了却心中所想，是何等的遗憾。
“既然如此……唉。”
姜允儿幽幽一叹，转身便要离开。
看着她失落的背影，沈弦想起自己学麻将时，不被人待见的样子，一时间心有不忍。
沈弦轻轻摇了摇顾兰姝的手臂，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娘，这姜姑娘一心求曲，不如您就破一次例吧，而且我也想听听你的曲子。”
见女儿如此撒娇，顾兰姝如何能不从了她的心思。
“你都开口了，娘怎么好拒绝你。”
姜允儿竖着耳朵，连忙转过身来，欢喜攀上眉梢。
“太好了，顾大家请上花船，晚辈为您引路。”
沈弦心情美滋滋，陪着顾兰姝上了花船，顾兰姝则亲昵的揉了揉女儿的脸，氛围十分和睦。
上了花船之后，姜允儿先是给顾兰姝和沈弦安排了一个雅间，里面不但准备了水果，糕点，还有一盆上好的银丝碳。
由此可见，清乐坊对顾兰姝的重视。
当然，清乐坊也没有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不一会儿顾大家琵琶技重现京城，以此为绝响的噱头便传遍了京城。
刹那间，一些历经顾兰姝风华岁月的人，纷纷朝着清乐坊的花船赶来。
这些人形形色色，什么层次的都有，许多都上了年纪，但是听到顾大家三个字，无不感叹一声，青春呐，一去不回。
京城一处气派的官家府邸，一道身匆忙的跑了出来，此人身穿深紫色官府，看着品级不低。
门口进出的小吏见他脚步匆匆，连忙问道：“尚书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户部尚书孟晋无心搭理他，高声喊道：“快快备马！”
清乐坊的花船里，人满为患。
三层的船纺里，琵琶声悠扬，清乐坊的清倌人轮流献技，听得众人如痴如醉。
作为曾经的大家，顾兰姝自然是压轴出场，此刻依旧在雅间里和沈弦在一起，一边吃茶，一边听曲。
对于沈弦来说，若是谈论麻将，她能喋喋不休说上一天一夜。
但对于曲子，沈弦是一窍不通，她只能分出两种曲子，一种是调子好听，一种是调子不好听的。
过了不一会儿，姜允儿出场，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样子一上台便迎来一阵叫好声。
第二百一十八章 老粉不请自来
清乐坊里，琵琶声声。
曲子毕竟婉转低回，沈弦听不出什么门道来，便侧脸问道：“娘，这几个名怜谁弹得更好一些。”
作为行家的顾兰姝缓缓睁开眼睛，回味着琵琶的余音，点评道：“自然是方才这位姜允儿弹得更好，她的琵琶技艺已经炉火纯青。”
听到如此评价，沈弦眼睛泛起小星星。
“那娘的技艺岂不是还在她之上？”
顾兰姝笑着摇了摇头，“论技巧，我与她不相仲伯，如果非要说区别，就是这位姜允儿的琵琶技空有技艺，与展露的情感不合，说难听点便是为赋新词强说愁。”
沈弦不懂，但是大受震撼，顾兰姝在谈及琵琶时，身上带着浓浓的自信，与顾府那位唯唯诺诺的顾兰姝，仿佛不是一个人。
顾兰姝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姜允儿有些惭愧的低下头。
“顾大家说的极有道理，妾身已经在此瓶颈久矣，只盼能从顾大家这里学到一二。”
“你虚心想学，早晚都能过了这一关的，若是我能帮上你，那是最好不过了。”
顾兰姝语气极为温和，目光落在了姜允儿的琵琶上。
姜允儿连忙将琵琶捧起，“它叫‘素心’，顾大家若是不嫌弃，一会便用它来演奏吧。”
“也好。”
顾兰姝缓缓站起身来，小心的将姜允儿的琵琶接过来，然后步伐优雅的走出雅间。
沈弦看着她的背影，自信，从容，虽然往昔不可在先，但是她依然能想象到顾兰姝年轻时的风华万代。
透过雅间的观望口，沈弦看着顾兰姝登台，只听闻看客间响起沉闷的应援声，若有若无的还有人念叨着什么二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姜允儿跪坐在软垫上，一脸虔诚。
“顾大家的琵琶留在人心里，任由岁月雨打风吹，二十年未变，若是我也能有此造诣就好了。”
对于把一门事做到机智的人，沈弦是很佩服的，她能理解姜允儿的心情，毕竟当初追逐麻将冠军大满贯的时候，沈弦的眼睛也是这般炽热。
正对着演奏台的一方雅间里，户部孟晋的眼神里充满怀念，视线紧紧盯着顾兰姝，毫不隐藏自己的爱慕之色。
顾兰姝抱着琵琶幽幽一坐，便激起了许多人对过去的回忆。
虽然顾兰姝已经不在年轻，但是岁月在她脸色没能留下多少痕迹，简而言之，风韵犹存。
“她还是这么年轻。”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感慨声此起彼伏，眼前的一幕仿佛梦回昨日一般。
高台之上，顾兰姝缓缓开口。
“承蒙姜姑娘相邀，妾身厚颜登台为各位献奏，此一别二十年，各位可都安好。”
已经柔软若水的问好，让许多曾经的翩翩少年，如今的沧桑之人唏嘘不已，纷纷报以回应。
“顾大家，我们都好，能再听到你的琵琶，是好上加好！”
回应的人很多，顾兰姝心里很开心这么多人还记得她。
“岁月变换，我的琵琶早不如前，为了不让大家失望，只能将日日弹奏的曲子弹给大家听。”
话音一落，船纺里当即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见到大家如此认真，沈弦也屏息凝神，紧张到手心出汗。
顾兰姝双眼微合，抬起手的一瞬间眉头轻轻皱起，哀怨愁苦溢于言表。
细长的手指拨弄琵琶，船纺里响起了哀怨的曲调，让每个人都心头一颤。
姜允儿看着台上的顾兰姝，痴痴道：“竟然是《相思叹》”
听到这个名字，沈弦便明白什么叫日日弹奏的曲子了。
虽然沈弦前世不玩音乐，但是她从顾兰姝的琵琶里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悲伤涌进心里，脑子里仿佛看到一副画面。
寂静的清月下，顾兰姝坐在窗前，抱着琵琶日复一日的演奏着《相思叹》，用来寄托对相公和女儿的思念。
不知怎么，沈弦顷刻间泪流满面，仿佛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在哭泣。
“你也听到了吗？正好。”
姜允儿如此如醉，没有听见沈弦的喃喃自语，但是却也从顾兰姝的琵琶里，听到自己欠缺的东西。
一曲终了，船纺里的人纷纷沉默，如鲠在喉，甚至有性子软的女子，听到哭泣。
“好！”
不知是，耿直脖子叫了声好，船纺里才响起轰烈的掌声。
唯有雅间里的户部尚书孟晋，幽幽一叹。
“这么多年，你居然还忘不了他。”
高台上，顾兰姝收起悲伤的神色，挤出温柔的笑意，在谢过众人之后，脚步匆匆进到后台的过道里。
顾兰姝就那样抱着琵琶，泣不成声。
沈弦走过开看到她，连忙将顾兰姝拥进怀里，轻轻安抚着她的后背。
“好了娘，都已经过去了。”
跟过来的姜允儿看见顾兰姝哭成泪人，这朵如寒梅般的女子，脸色露出愠怒。
姜允儿快步走过来，声音气愤的说道：“顾大家，当年您突然销声匿迹，京城众说纷纭，但今日听了你的琵琶，我便知有人负了你，让你饱受相思之苦。”
顾兰姝一听姜允儿误会了，连忙擦干眼泪，摇了摇头道：“没有……”
话还未说完，姜允儿一把抓住顾兰姝的手说道：“顾大家，你就不要护着他了，说出来，妾身一定要他好看！”
沈弦眼观鼻鼻观心，万万不敢把自己老爹抖落出来。
顾兰姝见姜允儿如此激动，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只留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便离开了。
可姜允儿是什么人，看过无数戏本子，一听顾兰姝说的话，便立刻联想到跟阴暗，更可怕的‘真相’。
“传出去，有人薄情寡义辜负，苛待顾大家，谁有此人消息，我愿出白银一千两。”
清乐坊的名怜刚刚听完顾兰姝琵琶，都是黯然伤神的时候，一听就姜允儿说这话，连忙跟自己的小姐妹传话。
三言两语的，消息很快传到看客们的耳朵里。
下了花船，阵阵寒意涌过来，沈弦揽着顾兰姝的手臂，亲昵的互动了一番，将沉闷闷的氛围驱散。
“娘，你的琵琶弹得太好了，我一个不懂琵琶的人都觉得好听。”
顾兰姝闻言心里欢喜，刚想和女儿说点什么，却听见一阵唏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兰姝，你和他居然有一个女儿吗？”
第二百一十九章 画上一个句号
背后传来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又蕴着往日的唏嘘，让顾兰姝的脚步为之一顿。
兰姝？叫的好生亲切。
沈弦换换准过身，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人。
中年男人穿着身紫色官服，脸色被岁月的鬼斧神工留下细微的痕迹，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如同秋叶的湖泊一边，瞧了直教人黯然神伤。
“阁下是？”沈弦不由得问了一句。
孟晋拂动胡须，目光依旧落在顾兰姝的身上，只是顾兰姝眉宇之间有些为难，迟迟不肯转身。
见她无异于故人相见，孟晋幽幽一叹。
“只是兰姝的故人罢了，既然兰姝不愿相见，那倒是强求不如不求了。”
孟晋转过身来，饱经沧桑的眼睛像是被冷冽的冬风又摧残了一翻似的，更加黯淡了。
瞧着这压抑的氛围，沈弦心中隐约闻到了八卦的味道，但是长辈之间的事，她不好打听，只能按耐下心中的好奇。
听着孟晋的脚步渐行渐远，顾兰姝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弦儿，我们快走吧。”
“嗯！”
沈弦没有多问，扶着顾兰姝行走在冷风萧萧的湖边。
湖岸的柳枝被冬日褪去了清脆的外衣，只留下粗糙与斑驳的老皮，但依然见不到被树皮包裹着的，洁白的心。
沉默无言，走了许久。
顾兰姝停下脚步，长长呼出的一口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转眼消失不见。
见顾兰姝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弦觉得她需要倾诉。
“娘，如果不是什么极为隐秘的事，不如就一吐为快吧。”
顾兰姝回望一眼，已经看不见孟晋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声。
“二十年前，娘在京城小有名气，求亲着络绎不绝，这孟晋便是其中之一……”
已经泛黄的故事，被顾兰姝娓娓道来，沈弦想象着故事里的情节，为其图上色彩。
二十年前，顾兰姝一手琵琶冠绝京城，芳名远扬。
而顾兰姝的父亲顾长安不惑之年便已经进入翰林院，势头正盛，假以时日成为丞相也未可知。
故而顾府一跃而起，成为京城的新贵。
那时顾翰林胸怀抱负，自然想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之位，但是想做到这一步，官场上的人脉关系必须要打点清楚。
大家世族里，联姻变成了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于是乎，顾翰林在京城一众贵族子弟里挑挑选选，选中了孟家长子，孟晋。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顾兰姝还是听出父亲的安排，见了这位年少多才的孟家大公子。
孟晋年轻时为人谦逊，彬彬有礼，心中对顾兰姝仰慕已久，在他热情的追求之下，顾兰姝也对他有好感。
有一日，孟晋登门，送给了顾兰姝一支金簪作为定情信物，而这一幕恰巧被当时身为妾室的王氏看见。
后来的事情，沈弦也知道，王氏为了自己在顾府的地位，暗害了顾兰姝的生母，又将顾兰姝拐卖到青楼里。
听完这些，沈弦便明白为何孟晋方才为何那副表情，原来是青葱岁月里留下的故事，没有画上句号。
沈弦缓缓停下脚步，拉住了顾兰姝。
“娘，既然往事已经不可改变，何不给他一个结局，总好过让他念念不忘，黯然神伤。”
顾兰姝幽幽叹了一声，手掌轻轻按在心口。
“你说的事娘不是没有想过，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沈弦伸手轻轻抚着顾兰姝的后背，安慰道：“没关系的娘，你有什么想说又说不出口的，只管告诉女儿，女儿去帮你分说。”
闻言，顾兰姝泛着涟漪的目光，终于坚定下来。
只见顾兰姝从衣襟里取出一只红布包裹着的簪子，轻轻放在沈弦的手里。
微波粼粼的湖畔，冷飕飕的风转进孟晋的脖子里。
当年顾兰姝离奇失踪后又回到京城，孟晋一直都想见她一面，但是顾兰姝深入简出，很少在外面露面。
今日孟晋本想见一见顾兰姝，了却当年的遗憾，但是顾兰姝却不愿看他一眼。
“孟大人留步。”
一声清脆如黄鹂的声音传来，孟晋精神一阵恍惚，他猛然转过身来，只见顾兰姝一如当年，在对着他盈盈浅笑。
沈弦将孟晋目光恍惚，便挥了挥手。
“孟大人？”
又一声唤，才叫孟晋回过神来，眼前景象物是人非，站在他面前的分明是顾兰姝的女儿。
“哦，原来是你啊。”
孟晋负手而立，提起了几分气势，在小辈面前可不能显得失魂落魄。
沈弦面带微笑，轻轻颔首，将金簪两手捧出。
“顾大人，这是我娘让我交给您的。”
看着那只金簪，孟晋久久不语，然后沉默着将发簪收下。
孟晋明白，他和顾兰姝的故事结束了。
送出簪子之后，沈弦亭亭玉立，“除此之外，还有几句话要带给孟大人。”
“请讲。”孟晋将金簪紧紧攥在手里，背在身后。
“往日百花成泡影，岁月已经年，还请顾大人忘却故人。”
听了沈弦的话，孟家轻声一笑，这一笑百味陈杂。
“请你转告你娘亲，说以后再无故人了。”
说完，孟晋转身，步伐沉重的往前走。
沈弦从孟晋的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悲伤，他没有错，顾兰姝也没有错，都是机缘巧线编制的宿命。
“孟大人，晚辈也有一句话想说。”
孟晋脚步停下，侧过脸来眼神微寒。
“你当不会是要为你爹，教训孟某吧？”
见孟晋误会，沈弦连忙欠身行礼，“晚辈怎敢，孟大人遇到娘亲之时，我还未出生，不曾见过孟大人用过的情，怎敢大言不惭谈教训二字。”
此番话倒是让孟晋有些诧异，他侧过身来颇为在意的问道：“那你想说什么？”
沈弦温柔一笑，如微风拂柳，看在孟晋眼里，和顾兰姝年轻时是何等相似。
“我虽未见过孟大人用过的情，但是却明白你今日的痴心，只是这世上的情感并非全都是男女之情，孟大人不如尝试着和我娘做一做朋友。”
“朋友？”
“嗯，偷得浮生半日闲，饮来半张红袖茶，岂不也是一大快事。”
第二百二十章 圆滑世故
默然片刻，孟晋放声而笑，像是要将胸中抑郁之气全都呼出来。
“也好，也好，不想我历经半生，反倒不如你一个小姑娘看的透彻。”
见孟晋解了心结，沈弦心中稍安，在她看来，用情至深的人都应该被善待，而不是让岁月将这一坛好酒染了尘埃。
孟晋大步离去，一边走，一边高声说道：“京城行走若是遇到麻烦，可道户部寻我，只要不违法，本官都会帮你。”
话音传来，沈弦心中暗喜，本是无心之举，却获得了孟晋一个善缘，将来赵舜若是遇到什么麻烦，还能请孟晋帮帮忙。
哼着欢快的小曲，踩着调皮的步调，沈弦沿着湖畔返回，回到顾兰姝身边。
见女儿回来，顾兰姝神色有些紧张。
“女儿，怎么样，孟晋可有生气？”
“没有。”沈弦拉长了的调子安慰道：“娘你就放心吧，孟大人一看就是明事理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顾兰姝松了口气，实在不想因为自己，再让孟晋蒙受无望的等待。
“娘，若是孟大人以朋友的名义来找你，你不妨见一见他吧。”
劝好了孟晋，沈弦自然也要劝一劝顾兰姝。
顾兰姝踌躇片刻，缓缓点头。
“如果是以朋友的名义，我愿意见他。”
……
颜氏商会。
颜重峦一面处理着其他商行加盟的事宜，一面准备着香水作坊的恢复工作。
只要香水的原料开始生产，资金开始流通，那么颜氏商会在京城就站住了脚。
“备马，本公子要亲自监看着香水铺子建起来。”
对于香水作坊的恢复，颜重峦有些不放心，担心财神阁的人捣乱，毕竟这些人是有前车之鉴的。
伙计牵来枣红色的马匹，颜重峦翻身上马，惹得马儿鬃毛翻涌。
勒住缰绳，颜重峦夹了夹马腹正要出发，恍惚间想起昨晚醉酒的时候遇到了仙人跳。
昨晚回商行之后，颜重峦困意大发，颜重峦没有多想便睡下了，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有些不对劲。
“来福，叫上几个弟兄一起跟本公子去作坊。”
来福微微愣了一下，颜重峦一向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今天居然主动带了人。
“好嘞，公子稍等。”
跟着颜重峦来京城的伙计足足一百多人，挑几个身强体壮的人保护自己，自然是轻而易举。
颜重峦随身带着十个伙计，一路快马来到香水作坊。
进到里面巡视一圈，发现被打碎的工具材料已经被清理出去，里面已经搬进来木工师傅连夜制作的蒸馏工具。
香水作坊外面，财神阁的刘管家穿着便衣，带着一伙人守在附近。
刘管家看着颜重峦随身带着的伙计，便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已经打草惊蛇了。
“看来现在只能智取了。”
颜重峦在香水作坊监工了一下午，等到夕阳渐渐黄昏才带着人返回商行。
商行的厨娘炒了几个小菜，颜重峦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心里盘算着财神阁还会出什么阴招。
作为京城商行的龙头老大，颜重峦不认为财神阁会轻易收手。
思索间，来福脚步匆匆赶来。
“少东家，麋鹿商行的人来了，说是要和公子谈合作的事情。”
“麋鹿商行？”
颜重峦回想了脑中的记忆，京城商行前三十里应该都没有叫麋鹿商行的。
来福翻了翻随身的手账，找到了麋鹿商行的信息。
“公子，这是个小商行，前几个月刚刚城里的，公子要是不想跟他们合作，小的去把他们打发了就是。”
颜重峦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诚信，不管商行大小，只要愿意合作，咱们颜氏商会来者不拒。”
来福连忙拱了拱手，“小的明白了，这就去请他们进会客厅。”
颜重峦饮了一口酒，站起身来跟着来福一同出了房间。
会客厅里，颜重峦见到了麋鹿商行的掌柜，此人三十来岁正当年，但是满脸堆笑，眉宇之间写满了人情世故。
一见到颜重峦，麋鹿商行的掌柜连忙起身，笑呵呵的说道：“在下鹿不平，见过颜氏少东家。”
颜重峦举止温和，示意鹿不平坐下。
“鹿掌柜不必客气，快快请坐。”
鹿不平笑意连连的坐在椅子上，而且做一半留一半，以示尊敬。
“呵呵呵，这几日频繁听闻颜公子仪表堂堂，风度不凡，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听着鹿不平不断鼓吹自己，颜重峦心中暗笑，想着他这么会说话，他的路肯定不会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吧。
“鹿掌柜谬赞了，在商言商，咱们还是说一说合作的事情吧。”
颜重峦不是耳根子软的人，也不会因为几句捧人的场面话就对鹿不平额外待遇。
从衣袖里取出一张契约，颜重峦将其放在鹿不平面前。
鹿不平接过契约，脸色一变，连忙起身说道：“这契约上有淡淡的酒香，鹿某该不会是耽搁了颜公子吃饭吧，真是大大的不应该。”
见鹿不平如此放低自己，颜重峦连忙说道：“鹿掌柜，饭随时都可以吃，不碍事的。”
鹿不平连连摆手，正色道：“颜公子，等到契约签订之后，还请您赏个脸，鹿某要在食为天宴请公子。”
鹿不平如此热情，颜重峦也是盛情难却，无奈的点了点头。
见颜重峦答应，鹿不平看都不看，便提起笔签了契约。
颜重峦见状连忙拦了一下，“鹿掌柜，你不看一眼？”
鹿不平爽快一笑，“诶！我相信颜公子！”
颜重峦微微一笑，这鹿不平虽然有些圆滑世故，但是捧起人来可是每次都捧在心坎上，很难留下坏印象。
写好了契约，一式两份，鹿不平小心翼翼的折叠契约，当成宝贝似的贴身收好。
“颜公子，还请移步食为天，让鹿某好好招待一番。”
方才颜重峦饭吃一半，虽然还剩了不少，但是这个天气指定也已经凉透了。
“也好，鹿掌柜破费了。”
出了商行，颜重峦看见鹿不平带着不少人随身，便没有担心安全问题，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失踪了
翌日。
天空下起濛濛细雨，加上冬日的冷风，冻得行人直打哆嗦。
气温骤降，让被窝以外的地方都成了远方，这样本来就喜欢赖床的沈弦更加不想起来。
房门被人推开，一阵冷风吹进来，沈弦连忙把露在被子外的脚丫子收了回来。
“娘子，起来吃饭啦。”
赵舜刚刚洗漱完，坐在床沿轻轻换了一声。
“不行，外面的世界太冷了，我不要离开我的小被子。”
见她如此慵懒，赵舜微微一笑，把冰凉的手掌伸进被窝里。
与被子融为一体的沈弦惊叫连连，但还是把赵舜的手暖在怀里。
赵舜本想逗一逗她，见沈弦忍着冰凉给自己暖手，连忙抽了抽手，但是沈弦抱得很紧，他一时没有抽出来。
“娘子快放开，被冻坏了。”
“嘿嘿，冻坏了你照顾我。”沈弦在被窝里发出又可爱又含糊的声音。
赵舜深厚的眉头微微一挑，微微勾起手指，在沈弦身上挠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使坏！”
被子里的沈弦发出‘强烈’的抗议声。
赵舜趁着机会连忙将手抽了出来，隔着被子揉了揉了沈弦的小脑袋。
“娘子好好休息，为夫就先去读书了，一会记得起来吃饭，空腹对胃不好。”
一阵饱含关心的叮嘱，让沈弦脸上的幸福感都要溢出来。
“知道啦，我的好相公~”
赵舜去了书房，沈弦一个人缩在被窝里，随手打开了系统界面，点开了挑战赛。
虽然今日不宜外出，沈弦也不打算偷懒，毕竟最终奖励还需要五十万砖石解锁，必须每天都要攒一些。
刚刚打了没几盘，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夫人，你醒了吗？”
听见是月婵的声音，沈弦连忙隔着帘幔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月婵眉头轻轻蹙起，连忙说道：“颜氏商行的人来了，问我们颜公子在不在府里，可是昨天颜公子好像没有来过吧。”
沈弦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想到了不妙的事情，连忙坐起身来。
着急忙慌的穿好衣服，沈弦脚步匆匆来到前院，见到了颜重峦的跟班来福。
来福面色焦急，踱来踱去，一间沈弦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沈夫人，我家公子可在府上？”
沈弦表情严肃的摇了摇头，“没有，他昨天没有来过。”
听到这个消息，来福心凉半截。
“这可怎么办，我把少东家弄丢了，老爷和夫人肯定会杀了我的！”
“你先不要慌，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来福揪着头发，将昨天晚上颜重峦跟麋鹿商行的人赴宴之事说了出来。
话一落音，沈弦便觉得问题出在麋鹿商行身上。
“走，我们去麋鹿商行！”
颜重峦失踪不是一件小事，如果麋鹿商行那里也找不到，那颜重峦指定是被财神阁掳走了。
在京城里，颜重峦明确得罪的人就是财神阁。
马车匆匆，在麋鹿商行门口停了下来，沈弦挑开车帘下来，只见麋鹿商行大门紧闭。
来福大步跑到门口，用力拍打着大门，但是久久无人回应。
见到这一幕，沈弦心里微沉，她缓缓走到门前，将窗户纸捅了个窟窿。
低下头往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人去楼空，这麋鹿商行居然连夜跑路了。
“看来这个麋鹿商行只是一个饵料，为的就是把颜公子从自家商行骗出来。”
听了沈弦的话，来福立刻反应过来。
“财神阁，一定是财神阁，我找他们算账去！”
来福对颜重峦十分忠心，此刻心里已经是火上浇油。
“慢着。”
沈弦快步拦住了来福，沉声道：“你现在去财神阁有什么用，掳走颜公子的事麋鹿商行，你现在无凭无据，反而会被别人倒打一耙。”
来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咬牙说道：“那我去报官！让官府的人把公子找出来！”
“你说的这些财神阁会想不到，他们肯定已经做好应对了，这京畿府的官员指定是和财神阁一伙的。”
来福被沈弦说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办，生气道：“那我们总不能不管少东家了吧。”
沈弦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现在我们就是不能管他。”
“这……”来福傻了眼，没想到沈弦说出这种话。
原地来回走了几步吗，沈弦缓缓说道：“财神阁这么做，无非是想让颜氏商会群龙无首，等加盟一事被拖黄了，颜氏变成了言而无信的商会，到时候其他商会必然不会再跟颜氏合作。”
说着，沈弦看了一眼来福，“如果真到了那一天，颜氏拿着香水生意，也是众矢之的，等到被迫离开京城，这京城依然是财神阁一家独大，而后下一步就该对付我了。”
来福听完沈弦的分析，他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大人物真是能算计。
“沈姑娘，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沈弦眼眉轻抬，露出三分笑意，“继续执行颜公子的加盟计划，香水作坊加派人手继续生产，等到原料一批一批送到各个商行，到时候着急的就是财神阁的人了。”
“好！我们听沈姑娘的！”
颜重峦不在，沈弦变成了颜氏商行的主心骨，她作为香水配方的拥有者，加盟模式的开创人，自然有权利帮颜重峦做决定。
坐上马车，沈弦随着来福回了颜氏商行，沿途路过财神阁气派的楼阁，沈弦乖巧的娃娃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第一商行又如何，庞然大物又如何，玩手段，沈弦还未怕过谁。
失去颜重峦的颜氏商会，在沈弦的调配下，每个人各司其职，将商行的各项事宜打理的井井有条。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这是来自玉华州，来自颜氏商行的傲气。
见到下面的人都这般努力配合，沈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眼下稳住颜氏商会不崩盘是第一步，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找到颜重峦到底被关押在哪里。
虽然沈弦不觉得财神阁会丧心病狂的除掉颜重峦，但是万事都有万一，还是尽快保证颜重峦的安危才好。
第二百二十二章 臭袜子
搜寻，追踪，这些事都不是沈弦的强项，但却是赵舜的强项。
沈弦回到家里，看见赵舜用地的读书，有些担心此事会耽搁他学习的进度，但是颜重峦的事情又不能不管。
轻轻扣了扣门扉，赵舜从认真的状态中退出来，抬眼看向沈弦温和一笑。
“娘子找我有事？”
“嗯。”沈弦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赵舜从沈弦的表情上看出事情不简单，微微皱起眉头。
“娘子，发生什么事了？”
“颜公子失踪了，应该是被财神阁的人绑走了。”
话音一落，书房里的氛围顿时沉闷起来。
赵舜深深一个呼吸，稳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再睁开眼睛时，神色间如出笼的猛兽。
“娘子打算怎么做？”
沈弦走到赵舜身边，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安抚。
“此处是京城，可能有点难为你，你那驱使猎物的本事，用来找人有没有用？”
“你是说驱使动物找颜兄的位置？”
“不错，我们在京城没有什么人脉，官府和财神阁又串通一气，只能靠这种方法来慢慢找了。”
沈弦目光中带着期待，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那想在财神阁的眼皮底下找到颜重峦，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舜默然想了想，缓缓道：“此事不是不行，但是京城不比山林，人的味道太多太杂，需要嗅觉极其灵敏的小动物才行。”
听到赵舜的答复，沈弦心中安定下来，只要办法可行，赵舜说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找动物的事情交给我，调教动物交给你，争取早点找到颜公子被藏在什么地方吧。”
“好。”赵舜沉沉应了一声。
……
某处漆黑的房间里，阳光透过拳头般大小的孔洞透进来，残草生长在漆黑的砖缝里。
颜重峦被绑在椅子上缓缓睁开眼，孔洞里的光照射在他的脸上，空气中尘弥浮动。
晃了晃脑袋，颜重峦只觉得头脑昏昏沉沉。
看着眼前陌生的景象，傻子都知道自己被绑了。
颜重峦努力回忆着自己的经历，记忆在上了麋鹿商行的马车之后便戛然而止。
“还是大意了。”
颜重峦此刻有些懊恼，自己居然被鹿不平的表现蒙蔽，从他不看契约的时候就应该猜出来，此人不是个正经商人。
商人重利，哪有这般意气用事的。
漆黑的牢房微微发潮，空气中弥漫着霉菌味，让颜重峦忍不住干咳了几声。
许是房间里的动静被外面听到了，没过了多久，密室的门便被人打开。
借着微弱的光，颜重峦看清了来人。
鹿不平两手抱在怀里，没了昨日的恭敬和卑微，眉宇间小人得志的神色溢于言表。
“颜公子，你终于醒了。”
颜重峦看着鹿不平，突然笑了一声，缓缓道：“怎么是你这条狗进来了，你家主子呢？”
鹿不平冷哼一声，讥讽道：“你也就是逞口舌之利，若是不配合我，有你苦头吃的。”
“你家主子身为商人，这做事的手段可一点都不商人，像是地痞流氓。”颜重峦反唇相讥，丝毫不在乎自己身陷敌手。
鹿不平并不想废话，直接伸出两根手指。
“现在你又两个选择，一，取消和沈弦的契约，二，等着颜氏商行被拖垮，然后被赶出京城。”
颜重峦闻言耸了耸肩膀，语气轻松道：“我两个都不选，等着你们自己放我出去。”
听到这个回答，鹿不平露出看白痴的眼神。
“呵，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原来是个疯子，连这种白日做梦的话都说的出来。”
颜重峦轻笑一声，缓缓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他相信颜氏不会出问题，也相信沈弦和赵舜，一定会想办法救自己出去的。
“平安县赵兄和沈姑娘瞒天过海我没见识到，这次我可要亲眼看看她们是如何逆转乾坤的。”
颜重峦喃喃自语了几句，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鹿不平有问了几遍，将颜重峦不答，便冷哼一声离开密室。
翌日。
沈弦坐着马车来到颜氏商会，找到了来福。
“来福，你找几个伙计，去各个集市上找鼻子异常灵敏的猫猫狗狗，记住一定要低调，不要被财神阁的人发现。”
来福不明所以，但是依然对沈弦抱有最大的信任。
“沈姑娘放心，我们小心着呢。”
安排好找动物的事情，沈弦便一直忙着和其他商行签订契约，关于颜重峦失踪的消息，对外界只字未提。
约莫过了半天的时间，来福从外面回来，拉了十几只猫猫狗狗。
“沈姑娘，这些动物是从集市上买来的，对味道特别敏感。”
“哦？”沈弦有些诧异，这数量未免有点道，“你是怎么测试出来的？”
来福毫不犹豫的说道：“用我的臭袜子试的！”
沈弦：“……”
沈弦满肚子的槽点，不知道从何吐起，用臭袜子试嗅觉，别说是动物了，人都受不了。
不过带都带来了，沈弦打算碰碰运气。
对于如何筛选嗅觉灵敏的猫狗，沈弦一窍不通，只好第一时间将小动物运回了家。
看着猫狗的数量，赵舜露出和沈弦一样的表情。
在得知原因之后，赵舜也沉默了。
用臭袜子试嗅觉，谁听了不模糊。
赵舜在院子里用篱笆圈起来一块地，将活泼好动的小猫小狗关在栅栏里，然后一只一只的尝试。
驯兽的过程很简单，先是给动物闻一闻染着味道的衣服，然后用碗扣在地上，哪知动物能准确找到布藏在哪里，哪只嗅觉就最灵敏。
然而一番测试下来，几乎没有一只动物的成功率能打到百分之五十。
如果让这些动物去找，只怕来年开春都找不到。
“娘子，这些都不行。”赵舜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沈弦还是觉得有些失望，毕竟时间不等人，多消耗一天，颜重峦就可能多受一天的苦。
“看来明天还是我亲自去找一找吧。”
沈弦默默看了眼自己的气运，已经十分浑厚了，怎么说也应该比寻常人运气更好一些吧。
第二百二十三章 寻找
翌日，财神阁。
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辰，黄金生在丫鬟们的伺候下起床。
紫衫木的地板上散落着薄如蝉翼的女子衣物，其大胆奔放的程度，叫小丫鬟们脸红心跳，丝毫不敢多看。
床第间的女子慵懒的缩在被子里，笑容妩媚。
黄金生贪财好色，丫鬟们已经习以为常，只是低着头将黄金生宽大衣袍上的褶皱抚平。
“管家，管家在哪！”
刚刚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的黄金生，突然大声喊叫了两声。
房门外，刘管家连忙回应。
“老爷，小的在呢。”
黄金生咧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语气带着不屑和随意问道：“颜氏商会那群猢狲怎么样了，猴王不在，他们应该已经乱了阵脚了吧。”
在黄金生看来，颜重峦一始终，颜氏商会就变成一盘散沙，要么想没头苍蝇一样到处找，要么就去求助官府。
“额，这个……”
刘管家迟疑的声音传来，引起黄金生的不满，他一把拉开房门，揪着刘管家的衣领子拖进屋里来。
“什么这个那个的，有屁赶紧放！”
刘管家也顾不上整理衣服留下体面，连忙说道：“回老爷的话，颜氏商行照常运转，一点也不像少东家不见了的样子。”
“哦？”
事情出乎意料，黄金生眼睛微微眯起，喃喃道：“难不成这颜氏商行还有高人？”
“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黄金生话音一落，刘管家连忙领命外出。
此时沈弦正坐着马车，手里拿着一味叫米米香的东西，这个小玩意是赵舜连夜制作的。
拇指大小的香团，混合着肉糜的味道，会吸引附近嗅觉灵敏的小动物。
但是京城之中，人流涌荡，小动物想闻到这么精细的气味也是十分不容易，所以只要有动物能主动找过来，不论是猫也好，狗也好，嗅觉必然十分敏锐。
马车用缓慢的速度行走，沈弦坐在马车里捧着米米香，透过车帘看了又看，也未见到有什么猫猫狗狗的出现。
久寻无果，沈弦有些犯了难。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京城没有一个鼻子比较灵的猫猫狗狗吗？”
“喵！”
一声响亮的猫叫突然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窜进马车里，把毫无防备的沈弦下了一跳。
“喵！”
沈弦连忙往后缩了缩，只见方才钻进马车的是一只竖着猫的黑猫。
黑猫的蓝色的竖瞳里露出警惕的神色，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响，肉垫里锋利的爪子挠在木板上沙沙作响。
沈弦小脸上有些紧张，这只猫看着有点凶啊，跟昨日见到的猫猫狗狗一点都不一样。
“呼噜噜！”
威胁声越来越大，黑猫的眼睛紧紧盯着沈弦的紧握的手。
沈弦微微愣了一下，摊开手里的米米香。
“你是要这个？”
刷的一道黑影闪过，黑猫从沈弦的手里抢走了米米香，蹲在角落里舔舐着手中的战利品。
见到这一幕，沈弦眼睛一亮，这只猫肯定是闻到了米米香的味道过来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弦刚想伙计掉转马头，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女声传来。
“马车里的贼人出来一叙！”
沈弦心里一紧，心说难道这猫是有主人的？看来得赶紧解释一番，免得被人当成偷猫贼了。
顾不上黑猫，沈弦连忙挑开车帘转了出来，哪知一抬眼便看见了先前在麻将馆遇到的红叶。
“红叶姑娘！”
“怎么是你？”
红叶目光微微一沉，有些不相信沈弦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但是‘豆沙’的鼻子不会出错，贼人一定是她了。
沈弦连忙下了马车，脚步匆忙来到红叶身边，刚要攀谈几句，哪知红叶确是表情嫌弃的往后退了两步。
“红叶姑娘，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不认识我了？”
红叶冷淡的哼了一声，两手保住手臂，缓缓道：“一饭之恩，自然是不会忘，但是你偷了别人的孩子，未免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什么孩子？红叶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沈弦一脸茫然。
对于沈弦无辜的表情，红叶更是感到厌恶。
“行了，别装了，豆沙已经找到你，说明孩子就在马车里！”
说着，红叶大步走到马车便，用力的掀起了车帘。
“喵！”
黑猫一见到红叶，顿时变得乖巧起来，嘴里叼着米米香，踩着妖娆的猫步走到红叶手边，卖力的蹭了蹭。
红叶表情微微一顿，将黑猫嘴里的米米香捏过来轻轻闻了一下。
“鱼米，肉糜……”
见到米米香，红叶就知道误会大了，这豆沙不是找到失踪的孩子，分明是馋了。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已经明白了，咱们能好好说话了吗？”
沈弦缓缓走过来，脸色依旧带着笑意，并没有责怪红叶的意思，毕竟两人只是一面之缘，没有那么信任也是很正常的。
红叶将米米香还给黑毛，然后一把拎着黑猫命运的脖颈，将它从马车上拎了下来。
四目相对，红叶表情有些许不自然。
“虽然是场误会，但是我还是要为我的无理和莽撞向你道歉……”
“没关系啦，人之常情嘛。”
沈弦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视线落在黑猫身上，见它在红叶的手里十分乖巧，便出声问道：“红叶姑娘，这是你的猫吗？”
见沈弦没有计较的意思，红叶稍稍放心，她现在身无分文，如果沈弦索要赔偿，她可是赔不起。
提留着黑猫，红叶将它放在肩膀上，黑猫便如同一条猫毯，‘搭’在红叶的脖颈之间。
“是的，它叫豆沙，平日里都是很听话的，没想到今天会这么馋，跑到你的马车里去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沈弦一双桃花眼笑盈盈，目光期待的落在红叶脸上。
红叶被她看的有些不明所以，迟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沈弦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黑猫说道：“红叶姑娘，你这猫能借我用一用吗？”
“不行。”
沈弦顿时掩住小嘴，拒绝的也太快了
“我不白用你的猫，请你吃饭，或者折现都可以！”
第二百二十四章 红叶的难处
人流涌动的街道上，红叶摸了摸口袋里为数不多的铜钱。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红叶无奈的叹了口气，指了指路边的茶棚。
“此时说来话长，咱们到那边去说吧。”
“好……”
沈弦见红叶表情困扰，只好跟着她进了茶棚。
进了茶棚，茶博士立刻凑了过来。
红叶咬了咬嘴唇，说道：“来一壶茶，普通的就行，不要太贵了。”
“好嘞客官。”
红叶脖子上的黑猫，已经将米米香吃完，舔着锋利的小尖牙，目光在沈弦身上看来看去。
“小猫鼻子真灵，我藏在身上你都能闻出来。”
沈弦取出一个小布袋，又取出一颗米米香放在桌上，豆沙一个扑腾落在桌子上优雅又从容。
红叶伸手摸了摸豆沙的肚子，小猫儿一边巴拉着米米香，一边打了个滚。
“好了，咱们谈事吧。”
热腾腾的茶端上来，红叶捧着茶碗说道：“上次我跟你说过，在天阙馆里打排名的棋牌手，大多都没有稳定的收入。”
沈弦缓缓点了点头，“这是我记得。”
红叶伸手逗弄着黑猫黑乎乎鼻子继续说道：“豆沙的鼻子很灵，比狗鼻子都灵，能帮别人找到走失的孩子，丢失的物件，这就是我的经济来源。”
沈弦听完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之前红叶说她偷孩子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沈弦可以理解，虽然她很担心颜重峦的安危，但也不能把别人的安危置之不理。
“所以你是用猫在找孩子，找到之前不能借给我是吧。”
“是的，我已经收了雇主的定金，若是擅自违约，以后只怕没人回来找我了。”
听完红叶的难处，沈弦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帮你一起找孩子吧！”
红叶有些意外的看了沈弦一眼，下意识的拒绝道：“不用……”
而沈弦却一把捉住了红叶的手，语气认真的说道：“我有一个朋友被人掳走了，很需要豆沙的帮主，拜托。”
弄清了沈弦借猫的原因，红叶目光一凝，都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可不能在耽搁了。
“那我们快些找人吧。”
“嗯！”
说着两人便起身结账，放出豆沙在前面探路，沈弦和红叶则沿着大小胡同，呼唤着丢失孩子的名字。
沿着丢失孩子的家附近，沈弦和红叶转了好几个圈，各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没见到孩子的身影。
豆沙从屋檐上跳下，落在了红叶的肩头，找了一上午，人和猫都累的够呛。
“红叶姑娘，要不咱们去孩子的家里看看，说不定孩子已经回家了呢？”
“也好。”
搜索无果，红叶也有些束手无策，只能期待着丢失的孩子能自己回家去。
雇主的家是一座雅致的宅子，据红叶的介绍，沈弦得知次此处住着的是一户富商，丢失的正是家里的长子。
叶府门前，并无门房看守，看样子人都去找小少爷去了。
红叶带着沈弦进了府门，朝着内宅的方向赶了过去。
沿着怪石嶙峋的花园小道进了内宅，沈弦便看见一位美妇人伏在桌子上不停抽泣。
见到这一幕，沈弦心凉半截，孩子指定是没有回来，不然家里人不会是这副表情。
美妇人听见脚步声，连忙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
见是红叶来了，便连忙问道：“红叶姑娘，有我儿子的下落了吗？”
红叶轻叹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美妇人一见如此，眼中泪水又充盈起来。
沈弦见妇人哭的喉咙都沙哑，心中有些不忍心，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知道顾兰姝当初是怎么过来的。
红叶嘴唇动了动，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弦见状只好上前一步，劝说道：“这位夫人，您这么哭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我们理一理思路，推测一下孩子可能去的地方也好。”
之所以帮忙，除了同情，也是因为沈弦等不起，若是豆沙被叶府的事情拖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营救颜重峦。
那美妇人泪眼婆娑看着沈弦，哽咽着问道：“你是……”
红叶闻言连忙说道：“李夫人，这是我请的帮手……”
此刻红叶也没有对沈弦抱有太大期望，毕竟她对沈弦的了解也不多。
一听到只是帮手，李夫人有些失望，沉沉低下了头。
沈弦一看自己被小瞧了，连忙说道：“夫人，多一个人找，就多一份机会，你就把小少爷失踪的事情跟我说说吧。”
李夫人擦擦眼泪，叹了口气，“那好吧。”
经过李夫人的描述，叶府的小少爷吃完饭的时候因为课业的问题和李夫人吵了一架。
等到李夫人三更起来替儿子掖被子的时候他人还在，等到天亮之后这位年仅八岁的小少爷便不见了，之后寻遍了兰房，问遍了下人，也没有发现儿子的下落。
之后有细心地家丁在一处花坛里，发现了一串脚印，而花坛的高度刚好可以让这位小少爷从府里翻出去。
顺着李夫人的指引，沈弦看到了墙角的花坛，此处的花坛上下三层，呈现梯田状，一个八岁的孩子，确实可以随意攀爬上去。
沈弦走到花坛边，看了看上面的脚印，暗暗有些觉得不对劲。
她可是看过网剧无数的人，随着剧情的推进，也在各大贴吧里云破案，各种杂七杂八的经验也是有的。
京城现在正值十月，虽然不是最冷的时候，但是夜里也已经是零下的温度。
三更天这个时间点，地上的泥巴应该冻硬了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深的脚印。
红叶见沈弦站在花坛边久久不语，表情越来越凝重，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发现什么了吗？”
沈弦四下看了一眼，指了指脚印道：“叶府的人有请官府来看过吗？”
红叶闻言连连摇头，“没有，孩子离家出走官府是不管的，一般都是百姓自行寻找。”
听完红叶的话，沈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始作俑者弄巧成拙，若是叶府报官，只怕案子早就破了。
“红叶姑娘，我猜这叶家老爷，应该不只有一房妻子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报官
沈弦的问题跳跃，红叶微微愣了一下。
“不错，李夫人是三房小妾，叶老爷另外还有两房小妾。”
“嗯？”听到这个说法，倒是让沈弦愣了一下，“怎么全是妾，正妻呢？”
红叶摊了摊手，“上个月病死了。”
正妻不在，小妾争着上位，沈弦眼神微寒，感觉自己已经快摸到事情的真相了，这和顾家的那一出，不要太相似。
“红叶姑娘，我猜这两房小妾，一定没生儿子吧。”
“不错。”此刻红叶顿时反应过来，目光深深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虚，有人来了。”
沈弦看向廊道的那边，以为身穿柔软皮草的女子，被丫鬟婆子拥了过来，眉宇间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妇人的手里还拉着一个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模样，扎着可爱的丸子头。
“这是二房的妾室，云氏。”
云氏拉着女儿从沈弦和红叶身边路过，嘴唇不悦的撇了撇。
“小孩子闹别扭离家出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居然还找了这么多外人进来，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虽然只是小妾，但是云氏言语间已然有了叶府大夫人的势头。
沈弦目光落在云氏拉着的女孩身上，她分明看见那小姑娘越是靠近花坛，眼神就越是畏惧，方才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甚至浑身打了个冷颤。
回过头来，沈弦看着身后花草已经凋零的花坛，目光微微一缩。
“难不成……”
沈弦的脑中浮现一种可能，眼神冰冷的看向云氏，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红叶，依我看不如让李夫人报官吧，说不定官府的人能在这府里发现蛛丝马迹呢？”
沈弦故意抬高了声音，保证自己的话能传到云氏的耳朵里。
红叶抬眼看见沈弦不断地再给她眼神暗示，她便连忙跟着说道：“我看也行，咱们这就去和李夫人说罢。”
话音一落，只见云氏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
“你们几个，把这两个外人撵出去，真是多管闲事。”
一声令下，云氏身边的丫鬟婆子便一起拥了过来。
“两位，还是老老实实离开吧。”
云氏如此反应，更加坐实了沈弦对她的怀疑。
“红叶姑娘我们走吧，看来人家不欢迎我们帮忙。”
沈弦扯了扯红叶的袖子，两人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身后的云氏稍稍松了口气，带着女儿进了屋。
出了叶府，红叶连忙拉着沈弦到了暗处。
“沈姑娘，你是怀疑云氏把孩子藏了起来？”
沈弦表情带着些许寒意，“若只是藏起来就好了，怕只怕她没这么心软。”
“你是说，她把孩子杀了？”红叶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一双拳头攒紧。
“是与不是，报了官就知道了。”
说罢沈弦进了一家买笔墨的铺子，写了一行小字撕下来，然后摸了摸豆沙的脑袋。
“接下来可要麻烦你去送信了。”
红叶看了一眼信纸，点了点头道：“约李夫人出来报案，然后带着官兵打云氏一个措手不及，沈姑娘是这个意思吧。”
“不错，不过就要看看豆沙能不能把信送进去了。”沈弦伸出手指揉了揉猫猫头。
接过直跳，红叶自信一笑，“那是自然，我的豆沙最有灵性了。”
红叶将字条对折，然后让豆沙咬在嘴里，指了指叶府，又说了几句猫言猫语。
沈弦不懂，但是大受震撼，红叶难道还能跟猫说话不成。
不过想到赵舜能操纵野兽，沈弦又释然了，天下间怪事多了去了，她要是告诉别人自己随身带着系统，还不把别人牙都吓掉了。
对于自己的推断，沈弦其实希望是错的，这样叶府的小少爷还有可能是活着的。
但是那个脚印，实在是让她难以抱有侥幸。
沈弦和红叶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便看见李氏踩着碎步匆匆跑出来。
李夫人四下看了一眼，然后直奔马车而来。
掀开帘子，露出李夫人憔悴的面容。
“两位说有办法找到我儿子，到底是真的是假的？”
红叶闻言默了默，然后轻叹一声说道：“这件事需要李夫人你去报官，官府一来，事情很快就能查明白了。”
“报官？”
李夫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儿子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人拐走了。”
红叶有些不忍心告诉李夫人真相，模棱两可的说道：“差不多吧。”
“好！我跟你去报官，这该死的人贩子！”
李夫人拧着秀眉骂了一句，便上了马车朝着京畿府赶去。
敲打鸣冤鼓，递上诉状。
京畿府尹知晓了事情经过之后，也没太当回事，便指派了一队捕快，跟着李夫人入府勘察。
叶府后宅，一处兰房之中，云氏正在责骂女儿。
府上的下人脚步匆匆进来，走到云氏身边。
“夫人，三房的带着捕快进府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见这话，云氏脸色顿时变了，鞋都顾不上穿好，便连忙赶了出去。
花园中，云氏果然见到了捕快的身影。
“李玉儿！你脑子是坏掉了吧，儿子离家出走，你叫捕快过来做什么？”
一声喊叫之后，捕快微微皱眉看向李夫人，“离家出走，你不是说孩子被人贩子拐走了吗？”
“这……”李夫人连忙看向沈弦。
云氏见到沈弦和红叶又进来了，一下便明白主意是她们俩出的。
“你们两个外人怎么又进来了，离家出走说成被人拐走，如此欺骗李玉儿是何居心！”
面对云氏的质问，沈弦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云夫人，捕快来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莫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氏心里一沉，觉得自己表现得是有些太急躁，便连忙缓和了神情。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叶家的事岂是你们能管的。”
捕快被几个女人搅合的脑子有点晕，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孩子到底是怎么丢的。”
云氏将捕快有些不耐烦，连忙接上话，“捕快大哥，孩子就是走丢的，李玉儿这个女儿脑子不清醒，让你们白跑一趟，您多担待。”
说着，云氏不动神色的将一锭银子塞在捕快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