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瞌睡送枕头
翌日，翰林府。
老夫人王氏昨日折了面子，气的一宿没说好觉，胸口沉沉闷闷，引得旧疾都翻了。
“咳咳咳。”
王氏坐在后院里，佝偻着背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小畜生，真是气死老身了。”
顾芳蔓从门口路过脚步一顿，笑盈盈的从歪头进来，轻轻替王氏顺着气。
“奶奶，消消气，为了个小野种气成这样不值当。”
王氏缓缓直起身子，气息通顺许多，看了一眼顾芳蔓满意的点了点头。
“昨天饭桌上的事情奶奶听说了，你为了教训那小野种被你爷爷训斥了，这后背里面还是你最心疼奶奶。”
顾芳蔓抿了抿嘴角，她昨天讽刺沈弦，只是单纯看她不顺眼，没想到这老太太还挺会自作多情的。
但是话说道这份上，顾芳蔓总不能逆着她说，便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说道：“奶奶，我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是您一大把年级还受这个气实在是不应该，要我看就应该给那小野种一点教训。”
王氏眉头一皱，长叹一声，“你以为奶奶不想？但是你爷爷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袒护这个小野种。”
顾芳蔓心中冷冷一笑，还能是怎么回事，看上别人的财路了呗。
若是顾翰林得了沈弦的财路，大房的地位必然在家里节节高升，现在顾翰林已经是花甲之年，指不定那天就撒手人寰了。
这个节骨眼上，顾芳蔓可不想看到大房窜出来分一杯羹。
顾芳蔓目光中全是心思，连王氏都防了一手，这老太太虽然是大房的领头羊，但是却一直把持着家里的财政，赵美兰馋了许久都没能从王氏手里
敛了敛表情，顾芳蔓压低了声音说道：“奶奶，爷爷的想法高深莫测，咱们琢磨不透，但是爷爷在家护着她，外面总护不住她了吧，她一个外来的凭什么跟咱们斗！”
王氏闻言，苍老的眼神中浮现笑意，暗暗点了点头。
“说的不错，回头你让人去盯着她们，一旦有机会我们就给她长长教训。”
“好嘞，奶奶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顾芳蔓得了王氏首肯，做起事来便放心大胆，若是出了问题，直接推到王氏身上便好了。
雨后初晴，天空挂着一道彩虹。
街道的青石板上水迹斑斑，夹角缝的青苔上雨露斑斑。
牛雨和牛雷有气无力的踩过小水洼，表情仿佛深受打击。
在永乐县的那段时间，兄妹俩攒了不少银子，出发的时候清点了一下，大概一千两银票。
兄妹二人本以为轻轻松松就能租到一个门面，将烧烤铺子重新支棱起来。
结果跑了一天多，市面上都没有几间空铺子不说，价格也是天价，光是一个月的租金就多大五百两。
当真应了那句话，京城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
兄妹二人一共一千两，这租金还是押一付一，若是交了钱哪有资金去买桌椅板凳和食材。
牛雷唉声叹气挠了挠头，拍了拍牛雨的肩膀说道：“妹子，咱们要不去找沈姐帮帮忙吧，以后咱们再还她就是了。”
牛雨一巴掌将他手拍开，白了她一眼说道：“你还有没点志气，沈姐姐能帮我们一次两次，我们也不能总让人家帮着我们，大不了咱们从地摊重新开始好了。”
一整凉风吹过，牛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冬天马上就要到了，现在摆摊他是无所谓，可是他真不想让牛雨受这个苦。
牛雨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证明自己还是有点本事的。
正在两个人闷头找牙行看空铺子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厮拦住他们的去路。
“两位留步。”
牛雷脚步一顿，下意识的将牛雨挡在身后，打量了一眼来人。
“你是何人，为何拦住我们？”
小厮满脸堆笑，供着手说道：“我是书宝斋伙计，方才看见两位正在找铺子，正好我们掌柜的铺子打算出租，价格好商量，不知道两位愿不愿意去见见我家掌柜。”
牛雨一听，这不是瞌睡送枕头吗！连忙说道：“好啊好啊。”
牛雷就慢了一步，没把她的话拦下来，他表情有些复杂，忘记提醒牛雨在陌生的地方不要轻信别人。
目光充满警惕，牛雷沉声说道：“虽然我们是外地人，但是本地有朋友，你可别想忽悠我们。”
小厮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咱们掌柜是诚信经营的生意人，两位谈好之后签字画押就是，若是不满意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有了这句话，牛雷心思稍稍放心一些，便跟着小厮来到街尾某处空铺子。
到了铺子之后，小厮拱了拱手说道：“两位稍等，我去请我们家掌柜的来。”
牛雨和牛雷也没多想，便点了点头。
小厮一阵小跑，消失在巷道里，过了不一会，一个大腹便便，带着翠绿扳指的中年男人赶了过来。
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中年掌柜拱了拱手道：“在下书宝斋的掌柜范离，可是两位要租我这铺子？”
牛雨一叠声的说道：“对对对，不知道你这铺子要多少钱一个月。”
范离笑呵呵的示意两人进铺子，“钱的事情好商量，两位先看看铺子满意不满意，不然商量了也是白商量。”
见范离做事如此讲究像是个生意人，牛雷心中戒心稍减，挪着步子和牛雨一同进了铺子。
范离的空铺子有两层，正门四开门，迎面就是一个诺大的大厅，和柜台。
牛雨打量了一眼，心中十分满意，光是这一层的空间就能摆上二十来张桌子。
二楼的空间比起一楼只大不小，若是宾客满朋，这个铺子大概能容纳一百多人。
范离任由他们参观，也不参与，只是静静坐在下面等着，好像一点也不怕牛家兄妹看不上似的。
二楼上，牛雨眼中含笑，拉着牛雷走到一旁小声说道：“哥，这地方真不错，一会说话客气点，争取把这个铺子租下来。”
牛雷一阵牙疼，这铺子比他们看的哪家五百两一个月的铺子还大，这是客气点能解决的问题吗？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古代也有黑中介
同福客栈。
赵舜聚精会神的看着书，时不时抬头看着缩在被子里看杂书的小媳妇，氛围显得十分安逸。
沈弦趴在柔软的棉被上，晃悠着小腿，显得十分悠闲。
新买的宅子还未交接，她这几日闲来无事，难得落了份清静自在，虽然隐约觉得忘掉了什么事，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便没放在心上。
此时虽然门窗紧闭，但是屋子里却久久不觉得暖和，毕竟古人住的房子，自然不如现代化的大都市那般密不透风。
丝丝凉意攀上沈弦雪白的脖颈，她一个咕噜翻身坐起来，穿上绣鞋跑到赵舜身边，将他的手贴在脸上。
“诶呀，相公你的手好凉啊。”
赵舜顺手在沈弦婴儿肥的小脸上捏了一下，找到了沈弦的‘强烈’反击，尖锐的小虎牙充满威胁。
“错了错了，娘子我错了。”
见她煞是可爱，赵舜连连求饶，读书时遇到到不解和困惑顿时瓦解冰消。
“诶嘿！”
沈弦美滋滋的站起身来，朝门走去，嘴里还念叨着：“我去找小二要个炭盆，让你暖暖身子。”
“谢谢娘子。”
赵舜轻笑着道了谢，将视线重新落在树上，方才困扰他的问题变得豁然开朗，带着一副好心情，连学习的进度都快了不少。
沈弦从小二那里要来炭盆，两手小心的抓着两侧的握把，小脸被火红的木炭烤的通红。
将木炭盆放在赵舜身边，沈弦轻轻唤了他两声，进他沉积在书本里没有回应，便乖巧的缩进被窝里。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不觉便消磨到了正午。
沈弦升了个懒腰从被窝里转出来，打算去楼下点上一桌子好菜。
刚出了门，沈弦便看见牛家兄妹从外面回来，满面欢喜。
“今儿怎么这么高兴，铺子的事有着落了？”
牛雨兴奋地点点头，拉住沈弦的衣袖得意说道：“我们这两天都快跑断腿了，京城的铺子真的太贵了，好在今天遇到一个好心的掌柜，愿意第一个月少收我们一点钱。”
见牛雨这般高兴，沈弦恍然若梦间想起自己前世刚到魔都租房的时候，租到便宜房子和朋友分享的样子。
然而这份记忆并不美好，因为她图便宜，最后被黑中介坑了。
保险起见，沈弦多问了一嘴，“你们的银子交了吗？”
牛雨连连点头，“当然交了，铺子的主人说看上铺子的有好几个人，错过就没有了。”
沈弦一听到这话，顿时一阵牙疼，这套路怎么这么熟悉。
“那他身份你核实了吗？”
牛雨此刻还是没反应过来，回答道：“听他伙计说，房东是书宝斋的掌柜。”
沈弦一拍脑门，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她，当初她也是听了中介的话术被催着交了钱，而且中介自卖自夸自己是全国几百强，自己根本就没有核实过。
牛雷将沈弦这副表情，心里顿时一突，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们花了多少银子？有没有见他出示过铺子的房契。”
听到沈弦这般问，牛雨愣了一下。
“花了三百两，契约倒是没想起来。”
沈弦沉沉吐出一口气，拉着牛雨的手说道：“我跟你们去书宝斋确认一下。”
牛雨此刻脑子里还是泛着迷糊，不明所以的问道：“沈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牛雷气的直嘬牙花子，“咱们可能是被骗了。”
“不可能！”
牛雨急的直跳脚，激动地说道：“咱们在哪里跟房东商量的嘴皮子都磨麻了，他才同意租给我们，怎么可能是骗子？”
沈弦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说道：“若是让你感觉出来他们是骗子了，还怎么骗你！”
出了同福客栈，沈弦带着牛家兄妹一路向北，沿街打听着‘书宝斋’的位置。
结果三个人吧南城都问遍了，也没有人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
“不行，我不信邪，我要去咱们租的宅子看看。”
牛雨心存侥幸，奔着方才租的铺子赶去，结果一到门口便看见那家铺子有人进进出出。
牛雨顿时急了，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揪住一个人的衣领子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我的铺子里。”
被抓住的小二懵了一下，然后挣脱开牛雨的手，拉长的调子说道：“哪里来的疯子，我们掌柜的铺子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牛雨气的直跺脚，她抬高了声音说道：“这是我刚租的，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说着，牛雨从怀里取出一封契约，摆在店小二面前。
小二定睛看了一眼，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不认识字，然后变高声喊了一嗓子。
“掌柜的，有人来找事，你快出来。”
话音一落，一位夫人穿着红色布裙，围着白色的围裙，从后厨急匆匆走出来。
“什么人敢找老娘的麻烦！”
小二一指牛雨，“就是她，一进来就说铺子是她的！”
牛雨很不服气的举着契约，“我真的交了钱的。”
红裙老板娘快步走过来，对着契约一看，一脸同情的说道：“姑娘，你怕是被人骗了，咱们这可没有叫范离的。”
大概是怕牛雨不信，老板娘从柜台里取出地契，地契的拥有者上面赫然写着‘花盛’两个字。
“姑娘，我今天来铺子里发现门被人撬开了，还以为遭了贼，结果原来是骗子干的。”
话音一落，牛雨再也绷不住了，一双眼眶通红，忍了半天不让眼泪掉下来。
“沈姐姐，我……我真的让人骗了！”
沈弦方才已经和附近商户确认过了，这铺子真的是有主的，而且开了好几年，应该不是跟骗子一伙的。
现在骗子人已经没影了，在想找到就难了。
见牛雨一脸倔强不肯哭，沈弦便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肩膀上。
“好了好了，没事，不就是一点银子嘛。”
店铺的老板娘唏嘘不已，那可是三百两啊，自己几个月都赚不到三百两。
牛雨跟着脖子，带着哭腔，委屈的说道：“可是我和我哥，起早贪黑攒了一两个月，才攒了一千两，这一下就被他骗走一小半。”
红裙老板娘本来打算上去安慰两句，一听到牛雨的话人都呆住了，一两个月赚一千两？咱家谁安慰谁啊！
沈弦默默她的头，柔声的说道：“没事的，没事的，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回头我卖个铺子给你好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打赌
红裙老板娘名叫花盛，在京城开了十年的酒楼，门头的招牌已经泛旧，哪怕是眯着眼睛也看不清酒楼的牌匾上写着什么字了。
这些年风风雨雨，钱没赚到多少，离谱的事情倒是见了不少。
比如眼前这位可可爱爱的姑娘，居然张口就要在京城买一间铺子。
京城寸土寸金，莫说一间酒楼，即便是一间半大的门面作坊都要好几千两白银，一间像自家这般大的酒楼，更是需要万两。
花盛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弦的穿着，看着也不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说话怎么这般阔气。
牛雨咬着银牙将泪水擦去，把心里的委屈都憋了回去，用力的摇了摇头。
“沈姐姐，你已经帮我过许多了，我怎么能总让你花银子，实在不行我可以继续摆摊，再战两个月就是了。”
沈弦见她这般执拗，刚要开口再劝，花盛却出言打断了她。
“我说两位姑娘，且不说这京城地界不许随便摆摊，我实在是好奇，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居然一两个月能赚一千两？”
花盛此刻心中一万个不相信，觉得这沈弦和牛雨在说大话，铆足劲要拆穿她们。
沈弦闻言轻轻笑了笑，用抱歉的语气说道：“今日已经给你添了麻烦，多说无益，我们这就离开了。”
说着，沈弦变拉起牛雨的手往外走。
见沈弦避而不谈，花盛心里更加觉得沈弦在吹牛，继而又道：“只要两位姑娘能证明你们的生意一两个月能赚到一千两，我可以把铺子低价租给你们。”
沈弦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心说这难道又是什么套路？
“掌柜的，您这是什么意思？”
花盛耸了耸肩膀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们在吹牛。”
牛雨本来心里就憋屈的慌，此刻又被人质疑，心气就更大了
“那我们可说好了，如果我做的东西卖的特别好，你这铺子可要租给我，而且价格要公道。”
花盛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可以，反正我这酒楼也没什么生意，干了好几年也没赚到钱，租了也就租了。”
一听这话，牛雨摩拳擦掌，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一直看着沈弦，等着沈弦的意见。
沈弦转动小脑筋想了想，这个掌柜有地契，身份确认无疑，如果对方真的愿意打赌，试试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能提前拉一波人气。
“可以。”
得了沈弦的首肯，牛雨连忙看向花盛问道：“老板娘，你这里有新鲜的食材吗？”
花盛一听她要做吃食，心中越发不信，一个吃的能卖多少钱，这两人果然是说大话的。
翘起大拇指，花盛往后厨的方向指了指。
“菜都是新鲜的，菜农和屠户早上刚刚送来的，你看着用吧。”
牛雨闻言撸起袖子，径直进了后厨，牛雷也跟着在后面打下手。
店铺的伙计本想跟进去看看他们要做什么菜，却被牛雷给挡了出来，烧烤的秘方可不是这么轻易示人的。
做烧烤这种事已经不需要沈弦亲自动手了，她找个了透亮的位置坐下来，然后放了一粒碎银子在桌上。
“麻烦给我来壶茶，多出来的银子用来补偿你们食材的损耗。”
将沈弦做事如此讲究，花盛心里泛起嘀咕，她到底是在装模作样，还是真的有本事呢？
花盛一步一挪的坐在沈弦身边，将银子收到袖子里。
“我说姑娘，你们真的能赚那么多钱？”
沈弦单手拖着腮，打量了花盛一眼，这位老板娘皮肤并不细腻，手也比较粗糙，一看就是经常自己干活的人。
面相看着也和善，不像什么坏人，第一印象不错，沈弦便愿意同她多说几句。
“那是自然地，不然谁敢来这京城做生意。”
见沈弦回答的如此笃定，花盛心中隐隐有些后悔，若是牛雨真的证明成功了，自己的铺子难道真的要租吗？
虽然花盛觉得酒楼不赚钱，但是开了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在，就这么放下还真有些舍不得。
正在花盛心里纠结的时候，一阵阵奇妙的香味从后厨传了出来，花盛口中唾液激增，忍不住滚了滚喉咙。
“好香的味道！”店小二惊呼一声，心里像是长草一般想去后厨看看。
花盛目中浮现惊艳之色，虽然不知道那两人在做什么，但是仅凭这个香味，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就不会差。
一念至此，花盛心里又遗憾又羡慕，若是自己有这个厨艺，开了十年的酒楼又何至于默默无闻。
沈弦放下茶盏，听见门前传来脚步声，便抬头看了一眼。
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这烧烤也是一个道理，味道刚刚传出来没多久，便有客人探头进来，四下打量了一眼。
穿着一声丝绸布料的商人迈过门槛，迟疑道：“这香味是从你们店里传出来的？”
花盛一看有客人来，连忙站起来招待。
“客官你看看想吃点什么？”
进来的商人年龄在四十左右，体态微胖，面容和善，他乐呵呵找了个位置坐下。
“在下走南闯北二十余年，还是第一次问道这么有食欲香味，就把你后厨做的东西给我端上来吧。”
花盛一听，表情复杂，她倒是想，但是这吃食可不是自家做的。
正在她犹豫之际，沈弦当即说道：“客官稍等。”
缓缓站起身来，沈弦径直进了后厨，将牛雨烤好的几串烧烤摆在盘里端了出来。
烤串摆在面前，香味更加浓郁，花盛铺子里的伙计，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食客看着炭烤的羊肉串滋滋冒油，露出惊艳的表情，抓起烤串大快朵颐。
细细品味一番，食客惊叹连连。
“好！好吃！外焦里嫩，不肥不腻，真的太好吃了！再给我来二十串！”
沈弦闻言浅浅一笑，提醒道：“客官，这烧烤价格可不便宜，我可要事先跟你说清楚，免得您说我们宰客。”
食客本事就是商人，家底十分殷实，语气随便的问道：“这烧烤价格几何？”
沈弦看了一眼花盛，勾起嘴角说道：“素的五文，肉的十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合营酒楼
沈弦定下的价格，要比永乐县高了许多，但是沈弦觉得京城的消费水平高，价格理应往上涨一涨。
此话一出，花盛长吸一口凉气，一串肉串十文钱，几乎算的上天价了，要知道一只鸡也就才三四十文，这一口下去就是小半只鸡。
客商闻言深思一下，然后干脆利落的说道：“物有所值！再来二十串！”
“好嘞，您稍等。”
沈弦语气欢快，自己的东西被人认可，她也是面上有光。
几家欢喜几家愁，花盛见到这个状况，便知道自己打赌输了，这烧烤确实很赚钱。
一串肉十文，二十串就是两百文，花盛细细一算，这半斤肉都不到的烤串，抵得上一桌子菜，而且九成都是利润。
伸手扶住额头，花盛觉得自己草率了，这个赌打的不应该。
后厨里，沈弦将新烤的肉串端起来，笑着对牛雨说道：“妹子，我觉得你已经赢了，那老板娘现在失魂落魄的。”
牛雨得意一笑，“嘿！谁让她不相信咱们。”
牛雷轻轻摇了摇头道：“烧烤赚钱不少，一般人不相信也是正常，一会出去不要太咄咄逼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将牛雷这般体贴温和，沈弦心中对他称赞有加。
牛雨两手抄在怀里，哼声道：“我是那种人吗？只要她履行赌约，别的我什么都不会说。”
“好了，你们跟我一起出来吧。”
沈弦端着烧烤，身后跟着牛雨和牛雷。
将烧烤摆在桌上，食客便津津有味的连吃了好几串。
仔细回味着肉香，食客一脸享受。
“美味是美味，若是能配上酒，那便是一种享受了。”
花盛闻言，脑子里忽然划过一丝光亮，连忙取来了自家酿的米酒，提食客斟了一碗。
食客一边吃，一边喝，心满意足的付了钱。
“味道真的太好了，明日我再来，哈哈哈。”
等到食客离开，牛雨得意洋洋。
“老板娘，你应该不会抵赖吧。”
花盛脸色露出尴尬的笑意，连忙示意沈弦和牛家兄妹坐下。
“几位快请坐，赌约的事情自然是作数的，不过有个事我想跟你们商量商量。”
牛雨闻言眉头一皱，还以为花盛要耍花招，刚要说话便被牛雷拉了拉袖子。
“妹子，你先坐下，让人家说完。”
花盛对着牛雷露出感谢的眼神，然后说道：“各位放心，不管跟你们商量的事情你们答不答应，我都会将铺子租给你们的。”
有了这个话说在前头，牛雨才算一颗心放进肚子里，安安稳稳的听着花盛说话。
沈弦看了那碗米酒，大概猜出来花盛的打算，不过这件事主要在牛雨和牛雷，她没必要多加干涉。
花盛缓缓沉下一口气，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今日打赌你们赢了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这酒楼我开了十年也有些感情，所以我想问问你们，能不能一起开这个店？”
牛雨和牛雷面面相觑，这店铺还能一起开？
沈弦露出浅笑，这老板娘的意思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
“老板娘的意思是，你们兄妹二人负责做烧烤，她依旧做家常菜，你们一同经营，各做各的。”
牛雨听完觉得好像也不是不行，当初在永乐县一边做火锅，一边做烧烤，两头开花赚的固然是多，但也忙不过来。
花盛连连点头，眼神充满期待，“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牛雷觉得没什么，便说道：“听我妹子的。”
牛雨挠了挠头，然后放弃思考看向沈弦。
花盛此时便明白，三人中沈弦才是主心骨，便将目光落在沈弦身上。
沈弦心中计较一番，并没有先回答花盛的话，而是看向牛雨。
“牛妹子，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想开店，我随时可以帮你，但是如果你愿意自己努力，我也不会拦着你，你想清楚了吗？”
牛雨从小打到都是凭着自己的努力赚钱吃饭，不想总是收沈弦的照顾，此刻自然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要自己努力。”
沈弦缓缓点了点头，看向花盛说道：“既然如此，和老板娘合作也不是不行，只是这租金如何缴纳，赚的银子又当如何分配呢？”
对于这个问题，花盛刚才就已经想好了。
“这个好办，我的铺子免费租给你们用，但是每个月要从你们的收入里取一层的利润，当然，你们要是不同意，也可以按月缴纳租金。”
牛雨闻言眼前一亮，一层的利润未免也太划算了。
按照在永乐县的收入，一个月差不多是五百两左右，一层也就是五十两。
沈弦闻言缓缓点了点头，牛雨和牛雷两个人一个月连轴转，最多也就能赚个一千多两银子顶破天了。
一层的利润也不过一百多两，十分划得来。
而花盛看似有些亏，但是她铺子依旧能经营，而且借着烧烤的人气，家常菜也能卖出去不少，是合则两利的局面。
“我觉得可以你，你们呢？”
沈弦说完，看向牛雨。
“我也觉得可以。”牛雨连连点头。
见沈弦和牛雨都同意，花盛心里暗喜，真是柳暗花明有一村，原本经营不下去的酒楼突然又好了起来。
“那这事就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拟契约。”
花盛风风火火站起身奔向柜台，仿佛生怕弄完了沈弦她们就反悔了。
白纸黑字，一式两份，关于合作开店的内容，规则，注意事项，花盛写的明明白白，还在底下盖了自己印章。
沈弦过目以后，将契约放在牛雨面前，叮嘱她道：“看清楚了，这样的契约才是有用的，以后莫要在被人骗了。”
牛雨面容窘迫，“沈姐姐，我知道错了。”
签订完契约之后，牛雨和牛雷便顺势留在花盛的酒楼里，一来熟悉熟悉环境，而来准备烧烤需要的工具。
而沈弦事了拂身去，沿街买了一些点心和吃食。
本来她出门是要点中午饭的，结果忙活到现在一口饭没吃上，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
快步回到客栈，推开门一看，赵舜依旧在看书，看样子已经忘了中午饭的事。
第二百章 善意的提醒
翰林府。
青衣小厮快步走进大房的院子，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
顾芳蔓坐在被炉里，手边放着蜜桔和冬枣，小嘴嚼个不停。
贴身的丫鬟踩着碎步走了过来，替顾芳蔓添了热气腾腾的茉莉花茶。
“小姐，二狗子回来了。”
顾芳蔓吃了一口蜜桔，囫囵的说道：“叫他进来吧。”
青衣小厮二狗弓腰驼背的走进兰房，笑着将手里的银票放在被炉上的桌板上。
“小姐，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沈弦身边的那两个外乡人骗的团团转了。”
顾芳蔓抖落这银票，眼中露出笑意。
“这两个乡巴佬还挺有钱的。”
将银票收进怀里，顾芳蔓从袖口摸出一锭碎银子，连一两都不到。
“赏你的，拿去吧。”
二狗满脸堆欢，摸过银子连连道谢：“多谢小姐，多谢叫小姐。”
顾芳蔓撇撇嘴，眼中慢慢的不屑。
奴才就是奴才，这么点钱就高兴成这样，活该穷死。
“滚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二狗笑呵呵退出兰房，转过脸的一瞬间表情顿时冷淡下去，嘴唇动了动，无声骂道：“什么东西。”
伸手摸了摸怀里，二狗嘴角又得意起来，交上去的银票只有二百两，他还私留了一百两，也算是没白忙活。
二狗的身影刚刚从后宅消失，顾翰林从外面回来，表情带着些许轻松，吩咐人往同福客栈递了一份书信。
同福客栈里，沈弦刚和赵舜吃过午饭，此刻正坐在火盆便取暖，顺便吃着饭后甜点。
安逸的时光没过多久，房门外传来敲门声。
沈弦打开门，客栈的小二便将一封书信交到沈弦手上。
“客官，这是顾翰林府上的人送来的，您收好。”
“多谢。”
沈弦接过信回到屋里，将信封撕开，取出里面的信件。
大致看了一遍之后，沈弦表情有些意外。
“相公，顾翰林在信中说，已经替你打点清楚，只要你会试正常发挥，就一定能过。”
赵舜闻言微微顿了一下，觉得顾翰林未免太积极了，毕竟昨天晚上在顾府还闹得十分不愉快。
“他没有提出什么要求吗？”
闻言沈弦轻轻摇了摇头，“他只说三天后的晚上，在‘食为天’酒楼相见，有什么人介绍给我们认识。”
放下书籍，赵舜目光透着些许凝重，他缓缓看向窗外喉结滚动，“遮遮掩掩，所图甚大。”
沈弦坐在赵舜身边，轻轻环住他的手臂。
“不管以后局势如何发展，我们一定都能挺过去。”
“娘子说的对。”
两人说着话，情意正浓，忽闻楼下传来一阵嬉笑声，两人目光往下一看，原来是柳青和月婵回来了。
这两人在同福客栈住下之后，关系突飞猛进，情窦初开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故而月婵在沈弦这里告了假，和柳青在京城游玩了许多时日。
赵舜不禁有些担心柳青，担心他荒废了学业，毕竟会试在即，若是错过便要再等三年。
而沈弦则是担心这两人玩的太开心，把银子花光了，毕竟这两个人一个两袖清风，一个只是丫鬟，沈弦纵然给月婵的工钱比较多，但也多不了多少。
赵舜和沈弦对视一眼，语气微微凝重，“看来今日要提醒提醒柳兄了。”
傍晚，夕阳西下，天边划出一道红霞。
住在客栈里最方便的事情就是，需要吃什么只要招呼一声便有人送了，不需要自己动手。
晚上沈弦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叫来了月婵和柳青一起用饭。
至于牛家兄妹，两人是打着饱嗝回来的，显然是被花盛好好款待了一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柳青酒席宴见还是不忘了和月婵美目传情，氛围那叫一个腻歪。
赵舜动了动嘴唇，刚想说点什么，却浑然有一种棒打鸳鸯的感觉。
“咳，柳兄。”
柳青恍若回魂一般，连忙举杯说道：“赵兄请讲。”
赵舜举酒对碰，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柳兄，你我二人平辈而交，按理来说我不应该干涉你的生活，但是会试在即，柳兄是否该收心了。”
柳青闻言面露愧色，久久不言，一旁的月婵也有些不好意思，带着一种自责感。
“这事怨我，都是我贪玩，耽误了柳公子的学业。”月婵连忙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柳青连忙摆手，“非也非也，都是在下心猿意马，怪不得你。”
说着柳青起身对着赵舜深深一拱手，“多谢赵兄提点，在下定当反躬自省，用心苦读。”
见他这般郑重，沈弦觉得气氛有些严肃，便连忙缓解气氛。
“柳公子不必如此，我家相公也是随口一说。”
柳青微微摇头，语气依旧认真。
“在下家境贫寒，唯有仕途才能扬眉吐气，也未有此道，才能对婵儿负责。”
月婵闻言脸色绯红，没想到柳青居然当着赵舜和沈弦的面，用爱称称呼自己，心里是有羞又喜。
赵舜畅然一笑，再次举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敬柳兄一杯。”
推杯换盏，四人都喝的微醺，各自回了房间。
夜尽天明，柳青果然一改过去两日的做派，在房间里埋头苦读，时不时也来讨教赵舜，一解心中疑惑。
柳青一忙碌起来，月婵便闲着没事了，在柳青和沈弦的房间来回跑，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搞得沈弦都没有机会和赵舜贴贴。
“夫人，需要我添茶吗？”
月婵从门口探出头，手里的水壶从壶嘴冒着热气。
“不用了，月婵你也休息一会吧。”沈弦挤出无奈的笑意劝道。
月婵丝毫没有发现不妥，精气神十足的摇了摇头。
“不用，我不累！”
顺手带上房门，月婵又走向柳青的房间，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只要自己轻手轻脚，就不算打扰柳青学习，自己能在边上多看他一眼也好。
卧房里，沈弦郁闷的捂住头，心说这丫头真的不是在报复自己吗？
从被窝里钻出来，沈弦穿上绣鞋，刚想从后面抱住赵舜，房门却突然有被推开。
“夫人，还要小蜜橘吗？”
沈弦僵硬的转过脸，尬笑着说道：“不需要，谢谢~”
第二百零一章 新宅子
翌日。
牙行的伙计起了个大早，来到同福客栈。
同福客栈的老板娘刚刚打开门，便看见雾气蒙蒙的门外站着一道黑影。
“哎呦，额滴亲娘嘞！”
客栈老板娘捂着胸口连连后退好几步，才看清原来门外头站着的是个人。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早就从杵在门口，当门生呢？”
牙行伙计也没料到吓到认了，连忙赔笑认了个不是。
“掌柜的实在对不住，我是来找人的。”
问清缘由之后，掌柜便打发小二去沈弦的房间传话。
沈弦本来懒觉睡得正香，依稀听见小二和赵舜说房子腾出来了，可以搬过去了。
刹那间，沈弦睡意全无，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
赵舜和上门，看了一眼沈弦，柔声问道，“怎么不多睡会？”
沈弦麻利的穿上鞋，语气欢快的说道：“这谁还睡得着呀！”
入住新宅是件喜事，而且有诸多物件需要购买，赵舜担心沈弦一个人张罗太累，便决定空出一天的时间来，和她一起布置。
匆匆吃过早饭，沈弦便叫上月婵一起去牙行。
月婵得知新宅子可以搬了，便欢天喜地的跟着沈弦出了门，只留了柳青一个人在客栈读书。
一行三人，有说有笑的赶到了牙行，牙行的掌柜老早就守着了，见到沈弦来了便笑呵呵的迎接。
“这位夫人你可算来了，在下再次恭候多时了。”
掌柜很会来事，一句话说完，又看向赵舜，“这位就是您家老爷了吧，呵呵呵，真是一表人才。”
沈弦掩嘴一笑，摆了摆手说道：“掌柜的你这油嘴滑舌的本事还是用到下一个人身上吧，我是来付钱然后取地契的。”
掌柜的笑呵呵的取出一张崭新的地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一早刚去户籍处办理的，您过过目。”
确认了地契的真实性，和房屋位置，沈弦满意的点点头。
这个掌柜虽然奸诈，但是沈弦上次已经透露过自己的身份，把这掌柜吓得不轻，沈弦觉得他应该没有胆子做作假，便大大方方付了银子。
房契到手，沈弦心情大好，从此刻开始，她和赵舜在京城才算是有了一出安身之所。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沈弦领着赵舜到了新家，拿着牙行给的钥匙开了门。
沿着蜿蜒的回廊将宅子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赵舜满意的点了点头。
“相公觉得此处怎么样？”沈弦绕着手指，等着赵舜夸她。
“幽静安逸，诗情画意，当真是个好地方。”赵舜说着牵起沈弦的手说道：“当然了，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多亏了我家娘子眼光好。”
“诶嘿！”
见沈弦和赵舜郎情妾意，月婵不由得想起柳青来。
月婵嘴角动了动，怯怯的问道：“夫人，老爷，咱们能不能让柳公子也搬进来，他手头拮据若是不管他，他怕是要流落街头了。”
沈弦闻言，打趣这戳了戳月婵的脑瓜，“你这个小丫头，还没有嫁给人家，就处处为他着想了。”
月婵羞涩的双眼无处安放，扭扭捏捏的说道：“我……我没有……我只是……”
见她手足无措的样子，沈弦偷笑着掩住嘴，过了好半天才说道：“好了好了，我逗你玩的，柳公子是你家老爷的朋友，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他。”
说着沈弦指着后院一间间屋子说道：“再说咱们房间这么多，能少的了他吗？”
“谢谢夫人，谢谢老爷。”月婵欢喜的道了谢，心里美滋滋的，越发庆幸自己遇到了沈弦一家。
新家看完，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诺大的宅子不可能都让月婵一个人打理。
管家，仆妇，厨娘，花匠，这些都是要请的。
赵舜陪着沈弦一起，一面从市场上找佣工，一面从木匠那里买家具，新宅现在还空着，没有家具可不行。
将各方面短缺都买了一遍，沈弦才明白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体面的大宅子，家具，摆件都十分考究，动辄一个椅子都要好几十两。
不然大宅子里摆上简陋的小板凳，看着也不像话。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所有的物件买进府里，算上佣人等等各种开支，沈弦一共花了三千多两。
傍晚的时候，木匠加急赶工，将一块乌木雕刻的匾额送到了沈弦府上，然后用绳子吊着，挂在了门头。
诺大的‘赵府’两个字，光鲜明亮，吸引了不少路过百姓的目光，许多人露出羡慕的眼神，议论着是哪里来的大户在此安家。
宅院里，沈弦将佣人聚在一起，清了清嗓子，摆着主母范。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赵家的佣人了，只要你们尽忠职守，好好做事我和老爷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新来的佣人还有些拘谨，沈弦话音一落，便干巴巴的说道：“谢谢夫人，我们会好好做事。”
见他们语气有些被迫营业，沈弦便明白要想马儿跑，就得先让马儿吃点草。
将事先准备的碎银子打开，沈弦交给月婵，给十几个佣人每人发了一粒碎银子。
这些，佣人们感谢的语气就热切地多了。
“谢谢夫人！夫人就放心把事情交给我们吧！”
话音落下，沈弦用手肘捅了捅赵舜，示意他也说话。
赵舜小时候就使唤过仆人，知道在大家庭里，主仆要尊卑有序，既然沈弦给了糖吃，他也要立规矩才行。
“从今日起，府里的大小事，你们都要听夫人的，有过者罚，有功者赏，若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可别怪我不客气。”
赵舜负手而立，气势十足。
府上的管家五十岁左右，头发黑白两掺，明白赵舜此言的用意，便连忙接话道：“老爷方心，从今日起，我会监督佣人的言行，两天之内便会制定一套赏罚的方案，到时候交给老爷过目。”
见管家如此会来事，沈弦眉眼弯弯，觉得这银子花得值。
赵舜缓缓点头道：“明日，我们会正式搬进府里，乔迁之喜，只当大排宴席，厨娘到时候多做些好菜，大家都跟着一起庆祝庆祝吧。”
事情都交代完，赵舜带着沈弦和月婵离开，打算明天一早再正式入住，到时候再放个鞭炮热闹热闹。
三人刚刚走出宅子，碰巧被顾府的小厮二狗看见了。
二狗看着门头挂着‘赵府’二字，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翰林女儿私生的小姐，居然这么有钱！
等到沈弦一行人走远之后，二狗便悄摸摸的走到门口打听起来。
第二百零二章 奇怪的道长
农历十月初三。
清晨，沈弦难得一见的早起，小腿一阵乱蹬将被子踢到一边，露出光洁的脚丫。
从穿衣到洗漱，沈弦都哼着小曲，心情格外的好。
赵舜照旧早起读书，听着小媳妇的哼唱的奇怪小调，脸颊浮起淡淡的笑意。
搬新家，住新房，这是一间大喜事。
沈弦匆匆忙忙吃完早饭，便拉着赵舜一起走到街头巷尾，寻找神秘的算命先生。
玄武街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老道，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道袍，右眼呈现灰白色，不管看向哪边都没有焦距，显然是瞎了。
沈弦亲昵的环住赵舜的手臂，走到老道士的面前，看到那只灰白的眼睛愣了一下，露出同情之色。
这样的表情，老道士见得多了，见怪不怪，他缓缓开口，语调绵长如山谷之音。
“两位是来求鎭宅符的吧。”
沈弦刚要说明来意，老道的一句话顿时让她呆住了，惊奇的问道：“道长怎么知道，难道真的能掐会算不成？”
赵舜微微一笑，自然不信真的有人能看破命运，但是他也好奇老道是如何知晓他们的来意。
老道士高深莫测一笑，配合淡灰色的胡须，当真有一股除尘的世外高人之相。
“易卜八卦，奇门遁甲，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二位的来意都写在脸上了，何须老道去算呢？”
沈弦听着老道意味不明的解释，仔细打量了赵舜的面貌，除了觉得有阳刚之气，也看不出来别的了。
诶嘿，我家相公真好看。
赵舜目光微动，当即明白老道的意思，语调温和的说道：“道长的意思是，从我们的言行举止，看出来意？”
“不错。”
老道士仙风道骨，不像是街头骗子油嘴滑舌，他轻轻捋着胡须解释道：“你们二人携手而来，小妇人云鬓高耸，显然是来问姻缘的，穿衣打扮得体大方，显然也不缺银子。”
听到这里，老道士故意满了个关子，重要的一点隐而不发。
赵舜见状便拱手请教道：“那道长又是如何看出来，我们是来求鎭宅符的呢？”
对于赵舜谦逊的姿态，老道士十分满意，也愿意多说几句。
“你的鞋面上，沾染了许多浮尘，说明今日刚刚去了积灰之处。”
说着老道士又看向沈弦，缓缓道：“而你过来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桌案上的符纸，所以老道断定你们刚刚买了新宅，来求鎭宅符。”
赵舜闻言深受启发，连忙拱手作长揖，“道长见微知著，窥一斑而知全豹，在下受教了。”
两句敬言让老道士心情大好，他点起妙笔朱砂，在黄纸之上行云流水一般画出鎭宅符。
府成之后，老道长打了个响指，黄符的字迹燃起火光。
紧接着道长又轻轻一吹，火光熄灭，丹砂所写符箓变成了金色。
沈弦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这可比她在平安县使的小把戏厉害多了。
这个时候沈弦真想把化学老师从棺材板里挖出来，对他说，‘老师这个好厉害，我要学这个！’
道长将鎭宅符放在桌上轻轻一推，示意赵舜收下。
“多谢道长，不知此符银两几何？”
赵舜一边说着，一边将鎭宅符贴身收好。
老道士笑着摇了摇头，一张符纸而已，今天心情好，送给你们了。
赵舜沉思了一下，然后拱手道：“长者赐，不可辞，多谢道长了。”
“谢谢道长啦。”沈弦也跟着道谢。
老道士点了点头，缓缓道：“去吧。”
赵舜再次道谢，带着沈弦转身往胡同外面走，老道士看着他得背影，仿佛心有所感，掐指算了算，表情露出一丝凝重。
“小子，近日你将有祸事缠身，记住，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瞒不过这个坎，万事休矣。”
老道士的声音悠悠传来，如洪钟大吕，赵舜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时，身后的老道连带着桌椅板凳都不见了踪迹。
沈弦被吓了一跳，连忙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老道士扛着桌子跑了，连忙踩着小碎步往回跑了几步，但是胡同左右也没有老道士的身影。
“真是怪了，难道这世上真的有神仙不成。”
听着沈弦的碎碎念，赵舜轻轻皱着眉，品味着老道士最后说的话。
“不管是不是神仙，但是一定是个高人。”
此时沈弦心情怪异，怀疑自己这方世界到底是不是正常的小世界，别弄到最后是个仙侠世界，然后自己还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机，那就太搞笑了。
脑子里胡乱想着，沈弦看向赵舜说道：“既然老道长悉心叮嘱，那你之后不管遇不遇到事都要慎之又慎。”
“我知道了娘子，咱们还是先去新家吧，一会月婵和牛雨他们都要等急了。”
“好！”沈弦乖巧的点了点头。
回到客栈里，牛家兄妹和月婵柳青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日赵舜和沈弦乔迁之喜，大家自然是要来凑热闹的。
一行六人，就像和进京的时候一样，一同走在玄武街的大道上，唯一的区别就是现在沈弦和赵舜已经有了安身立命的地方。
到了新家门口，沈弦花了点小钱，请人敲锣打鼓放鞭炮。
虽然没有人登门祝贺，但是有牛家兄妹和柳青在，倒也算不上太冷清。
府上请的厨娘，曾经在大户人家做了二十年，各种菜式都炒得有模有样。
会客厅里摆着酒席，二十个菜没有一个重样的。
在沈弦的吩咐下，院子里又多摆了两桌，供下人们吃喝，这第一天便算是正是住进来了。
昨晚上月婵已经将可以再府上留宿的事情告诉了柳青，他居无定所得赵舜帮扶，心里感激万分。
“赵兄，一路走来种种恩情，柳某无以言表，唯有赋诗一首以庆两位搬迁至喜。”
“多谢柳兄，请。”
就在柳青吟诗的时候，赵府的大门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管家忙从饭桌上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小缝。
将将看了一眼，管家脸色大变，匆匆忙忙回头往会客厅走。
“夫人，老爷，外面有人送钟来了。”
第二百零三章 送钟
管家匆匆忙忙的一句话，短时让赵府上下炸了锅。
不仅下人们义愤填膺，牛雨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哪个狗杂碎这么损，别人乔迁之喜，他来送终？”
说着牛雨便撸起袖子往门口走，沈弦和赵舜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来的认识谁，沈弦都不用想，便知道是顾翰林家的大房，她在经常并未树敌，出了顾家的人实在是挑不出第二个人来。
大门一开，沈弦之间府门前，一口大钟掉在木架子上，顾芳蔓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站在一边，眼神中充满挑衅。
“你这个……”
牛雨刚要说话，沈弦却拦住了她，低声说道：“这是顾翰林的孙女，你就不要沾惹她了。”
此刻牛雨一肚子火，听到沈弦这句话差点憋成内出血。
将火气咽下去，牛雨狠狠的剜了一眼顾芳蔓。
赵舜走到沈弦身边，沉声说道：“娘子，此女欺人太甚，我去教训教训她。”
“不行，好男不跟女斗，若是这种小事都要你出场，我还怎么打理家中事务。”
将赵舜挡了回去，沈弦向前一步，轻轻挑起下巴，眼神争锋相对。
“顾芳蔓，你这是来找茬的，对吧。”
顾芳蔓露出无辜的眼神，两手微微摊开。
“你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听闻你乔迁之喜，我欢欢喜喜的送礼物给你，你怎么还这么说我。”
沈弦差点气笑了，居然还来这么一套，老虎不发猫你当我病危啊。
抬手指着那口黄钟，沈弦慢悠悠的说道：“顾芳蔓，你的好意我明白了，但是你这礼物可是有些乱了辈分，你又不是我女儿，为何要给我养老送终呢？”
顾芳蔓脸皮微微抖动，心说这小野种还真是牙尖嘴利，这都能让她反唇相讥。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即便你不是长辈，倘若是曝尸荒野，我作为顾府的大小姐，也要给你收尸是不是。”
一言一句，顾芳蔓话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旁的牛雨实在是憋不住了。
“沈姐你让开，我去教训她一顿。”
沈弦倒是不怎么生气，她在这里和顾芳蔓耍嘴皮子是有别的目的。
“你先消消气，我留着她还有用。”
说罢，沈弦侧头问向赵舜，“相公，顾翰林约我们吃饭的日子是今天吧？”
赵舜迟疑片刻，想通了沈弦要做什么，便轻轻点了点头。
顾芳蔓见沈弦嘀嘀咕咕不说话，还以为她被自己怼破防了，便得意喊道：“怎么不说话了，这么好的礼物你是收还是不收啊！”
沈弦闻言半眯着眼睛，冷笑连连。
“收，当然要收，不过你这么用心良苦，我们也得好好感谢你一番才是。”
顾芳蔓闻言呆了呆，这小野种怎么突然认怂了？
常言道，事反常必有妖，顾芳蔓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
沈弦清了清嗓子，声音清脆的说道：“来人，把顾芳蔓请进府里，咱们好好感谢感谢她！”
顾芳蔓张扬跋扈的样子，几个家丁早就看不下去了，此刻有了沈弦的指令，便一拥而上将顾芳蔓围住。
顾芳蔓根本没想到沈弦敢对她动手，所以此行就只带了四个抬钟的家丁。
“沈弦，我可是翰林府大小姐，你若是敢动我，爷爷是不会放过你的！”顾芳蔓此时慌了神，说起话来也没了方才的底气。
沈弦居高临下的看着顾芳蔓，幽幽一笑。
“你看看你怎么又在胡言乱语了，你可是我尊贵的客人，我怎么可能对你动手呢？只不过是请你过府喝杯热茶罢了。”
家丁一拥而上，将顾芳蔓拽着往府里啦。
顾芳蔓害怕的不断挣扎，脸上的胭脂都蹭掉了许多。
此时赵府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但是顾芳蔓的遭遇丝毫没有人同情，甚至有人拍手叫好。
将顾芳蔓拉到府中，沈弦让管家关上门，然后让家丁把顾芳蔓带来的仆从绑在树上堵住了嘴。
顾芳蔓此时就像是个纸老虎，虽然看着一脸凶相，实际上怕的要死。
“沈弦，我劝你不要乱来，赶紧放我离开，我兴许还能原谅你。”
沈弦对着她翻了翻白眼，都这个时候了，说话还一副大小姐的态度。
“明人不说暗话，你今天什么意思，大家心知肚明，现在我就是要让你涨涨记性！”
沈弦露出一抹坏笑，抬手指挥道：“把她给我扣进钟里！”
顾芳蔓闻言脸色一变，挣扎着想要逃跑，却被家丁死死按住，随后几人合力将顾芳蔓扣在了黄钟里。
“干得漂亮！”牛雨见状大声叫好，对着大钟狠狠的敲了两棍子，沉闷的嗡鸣差点把顾芳蔓带走。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黄钟里一片漆黑，恐惧和无助慢慢攀上顾芳蔓的心头，她有些后悔，今天怎么就没多带点人一起，这乡下人办事实在是不计后果。
沈弦围着黄钟转了一圈，上面严丝合缝，一个孔洞都没有。
她将顾芳蔓抓起来是为了应付晚上的宴会，可不能让顾芳蔓就这么死了。
“管家，用锥子在黄钟上凿几个气孔，别让她闷死了。”
“是，夫人。”
老管家办事十分利落，分分钟便买来锤子，锥子，对着黄钟开凿。
一声声敲击声震耳欲聋，顾芳蔓蹲在地上紧紧地捂着耳朵。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黄钟里有从气孔透出来的微弱光线，在这种情况下，顾芳蔓也是去计算时间的能力。
一开始她还有力气拍打求救，时间久了美人回应，她的嗓子也充血哑了。
“小野种，你给我等着！”
顾芳蔓用力攥着裙摆，打算脱身之后再让沈弦好看！
过了不知道多久，气孔的光线慢慢暗淡，黄钟里响起沉闷的响声，顾芳蔓肚子饿了。
胃酸涌动，让她肚子里跟火烧似的，但是黄钟里可没有一口吃的。
“你们快放我出去，我肚子饿了！”顾芳蔓有气无力的拍打着内壁。
院子里，牛雨撇了撇嘴走过来，对着黄钟就是一棍子，震的顾芳蔓耳朵发鸣。
“叫什么叫，再叫把你拉出来打一顿！”
第二百零四章 借力打力
顾芳蔓捂着耳朵，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眼睛微微湿润。
身为顾府大房的小姐，顾芳蔓从出生就没受过这个委屈，不但被人关起来，而且连饭都不给吃。
“等府上人发现我不见了，他们一定会找过来的，到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赵府的所有人！”
顾芳蔓咬牙切齿，一想到沈弦都快吧牙咬碎了。
正在她满腔怒火的时候，一阵阵饭香从气孔飘进来，顾芳蔓连忙踮起脚尖，只看见有一只女人的手，端着一碗饭在气孔外面晃来晃去。
饭碗里满满的米饭，上面还盖着青椒小炒肉。
平日里顾芳蔓看都不看一眼的东西，现在看着却格外的香。
“饭，快给我饭！”
牛雨一脸坏笑，阴阳怪气的说道：“给你饭？我刚才还听见你说什么教训我们来着。”
顾芳蔓饿极了，连忙说道：“没有没有，你听错了！”
筷子和饭碗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顾芳蔓清楚地听到有人在巴拉米饭，而且吃的格外的香。
牛雨一边吃，还不忘了刺激顾芳蔓。
“诶呀，这个五花肉炒得焦中带酥，肥瘦相间，配上青椒辣呼呼，那叫一个香啊！”
咕噜。
黄钟里响起响亮的吞口水声，顾芳蔓气的都要哭了。
庭院的榕树下，沈弦坐在贵妃椅上，面前摆着水果甜点，身边坐着拘谨会神读书的赵舜，显得悠然自得。
看了看天色，沈弦觉得差不多了，幽幽的升了个懒腰。
“相公，一会顾翰林也该找过来了，咱们正好借机把他搪塞过去，拖一天是一天，等到颜公子到了京城事情就稳妥了。”
赵舜闻言放下书本，轻轻点了点头。
“不管顾翰林是不是打香水的主意，今天这个宴会绝对不会简单，现在还不是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沈弦和赵舜心里都觉得顾翰林的目的十有八九就在香水上。
不然两人身上实在找不出有利可图的地方。
京城，食为天酒楼。
顾翰林一声官服坐在上席，身边伴着的是一个穿着富贵的富商，此人穿金戴银，大腹便便，不停转动着手上的扳指。
富商看了看天色，然后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
“顾大人，您的这两位晚辈，架子可真是够大的，天都黑了也不见来。”
顾翰林脸色紧绷，心里对赵舜和沈弦恼怒至极。
眼前的富商，是京城最大的商行财神阁的当家人，黄金生。
顾翰林今日请他来就是为了从沈弦那里要来香水的配方之后，和黄金生合作拿下京城的香水市场。
但是眼下赵舜和沈弦迟迟未到，顾翰林有些坐不住了。
“来人，去寻沈弦和赵铁树叫过来！”
顾府的家仆应了一声，连忙脚步匆匆的前往同福客栈。
去了客栈之后，家仆才知道沈弦已经搬走了，便又打听着找到了赵府门前。
然而赵府的大门紧闭，即便他说明来自，里面的人也不愿意开门。
见状家仆一跺脚，便赶回食为天酒楼，将情况如实禀告了顾翰林。
顾翰林闻言狠狠一拍桌子，恼怒道：“不肖子孙，居然连老夫的面子都敢冷落！”
黄金生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挺着肚子往外走。
“顾大人，您还是先把家事处理好，我们再来谈生意吧。”
目送着黄金生离开，顾翰林冷哼一声，径直离开酒楼上了轿子。
“去赵府！”
轿夫抬起轿子，一路小跑到了赵府门前。
落轿之后，顾翰林阴沉着脸走出来，顾府的家仆连忙上前叫门。
“快开门！顾大人来了！”
管家听到这话，连忙去禀告了沈弦。
沈弦一听正主来了，连忙叫人将贵妃椅和果盘都撤了，然后露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和赵舜一起迎到门前。
大门一开，便是顾翰林阴气沉沉的脸。
沈弦低头垂目，行了一礼，赵舜也抱着拳，脸上恭恭敬敬。
顾翰林重重哼了一声，质问道：“你们二人好大的架子，居然连老夫的酒席都敢爽约。”
沈弦抬起头，无辜的眼神水汪汪的，连连摆了摆手。
“顾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今日不去，实在是有苦衷。”
赵舜在边上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大人，我们实在是不敢去见你。”
见两人这幅作态，顾翰林心中倒是犯了糊涂。
“到底是这么回事。”
顾翰林语气带着严厉，若是两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一定要他们好看。
沈弦侧开身子，请顾翰林入府。
“顾大人，你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顾翰林也未多想，迈着步子就往府里走，刚刚上了台阶，便看见院子正中摆了一口铜钟。
顾翰林错愕的顿住脚步，迟疑道：“你们搬了新家，在府中放一口钟，未免也太不吉利了。”
见话到点子上了，沈弦愁眉紧凑，长叹一声说道：“顾大人，我们要说的事，就和这口钟有关。”
顾翰林看了沈弦一眼，猜不透缘由，直言道：“别卖关子了，快说。”
赵舜轻咳一声，接过话来。
“大人，是这样的，今天一早我们便搬进新宅，原本热热闹闹的庆祝，但是顾芳蔓小姐却当众送了口钟来。”
顾翰林闻言一口老血堵在心头，这小孙女也太损了，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
若是沈弦和赵舜因为此事心生不满，那他快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
“这妮子，太过分了。”顾翰林转念一想觉得不对，转头看向赵舜和沈弦二人。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去告诉我，好叫我帮你们住处公道。”
“这个……”沈弦目光闪躲，指了指那口钟，绕着手指头说道：“我们见她送钟来，一时恼急了，便把她扣在了钟里。”
顾翰林一惊，慌慌忙忙走到黄钟跟前，看到上面留了气孔才舒了口气。
赵舜脚步紧随其后，沉声道：“顾小姐口口声声说要报复我们，所以我们今日便未敢赴宴。”
顾翰林一阵头痛，缓缓叹了口气说道：“先把人放出来吧。”
黄钟里的顾芳蔓一听到顾翰林的声音，喜色顿时涌上心头，黄钟掀开的一刹那，便开始哭诉起来。
“爷爷！他们欺负我！”
“混账！”
顾翰林一个耳光搭在顾芳蔓脸上，顾芳蔓紧紧捂着脸，懵了。
第二百零五章 柳青的心事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再告诉顾芳蔓方才那一巴掌是真的。
从来没有过，顾翰林从来没有打过她。
这般待遇让娇生惯养的顾芳蔓一下子哭出来，她颤抖着嘴唇，指着沈弦控诉。
“爷爷，这个小野种把我扣在钟里饿了一整天，不但不帮我，还打我！”
顾翰林手掌发麻，自觉戏演的有点过了，但是此刻面上不能波动，免得被沈弦二人看出来。
“爷爷打你，打的是你不知礼数，今日手点苦头，总好过来日丢了性命！”
顾芳蔓那受得了这个气，擦着眼泪就往外跑，嘴里大喊着：“我要去找奶奶给我做主！”
顾翰林手抬了抬，然后闷哼一声，然后转过身来说道：“你们放心，老夫回去之后，自然会约束她，不会再让她惹是生非的。”
沈弦闻言，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露出庆幸的眼神。
“翰林大人如此公允，沈弦实在是佩服。”
赵舜连忙虚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大人主持公道。”
说着，赵舜面色露出自责之色，“只是今日耽误了顾大人的酒宴，不知道有没有耽误着重要的事。”
说到这个，顾翰林心里一堵，他本来是兴师问罪来的，结果发现问题出在自家身上。
现在财神阁的黄金生已经不在这了，顾翰林也不好提香水配方的事情。
“确实有一件事，不过既然耽搁了，就暂缓一些时日好了，下次你们可一定要来。”
顾翰林最后一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是，大人，我们一定到。”赵舜微微低下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送走顾翰林，天色已经黑透，但是赵府灯火通明，氛围安逸又和谐。
偏房里，柳青已经安顿下来，点着一盏青灯夜读，月婵守在他身边红袖添香，若是他日柳青功成名就迎娶月婵，倒也算得上一段佳话。
夜色如墨，灯火如橘，月婵身上淡淡的幽香，若有若无的转入柳青的呼吸。
无形之中，柳青的担子有点重，大考之日越近，他也越来越焦虑。
本来此次到京城来，柳青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只是想着陪着赵舜一起试试，顺便碰碰运气。
但是，缘，妙不可言，有了月婵相伴，柳青就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未来，还要带上月婵的那一份往前走。
所以这次会试最好能够取得名次，如若不然，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他，如何才能在京城生存下去。
到时候和月婵分局两地，日日饱受相思之苦，岂不叫人肝肠寸断。
“唉。”
柳青幽幽一叹，声音饱含无奈。
见他情绪不高，月婵便连忙端来茶水。
“柳郎，你为何唉声叹气？”
柳青抬起头，看着被橘色火光印染的格外温柔的月婵，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婵儿，我只是担心名落孙山，不能留在京城，常常陪在你左右。”
月婵将柳青的手捂在手里，轻轻摇了摇头，宽慰道：“柳公子满腹经纶，一定能考上的。”
柳青苦笑一声，若是只论才行，他还是有点信心，毕竟他输出名门，对科举制度的考试有着独特的技巧。
但是朝廷现在党同伐异斗的厉害，司政不跌的情况下贪官横行。
虽然会试的舞弊情况比起府试会少一些，但是绝大部分的名额都被有权有势的人预订。
而剩下的千万寒门学子只能挤破头去争最后一小撮名额，能展露头角的都是自命不凡之人。
佳人在侧，柳青实在说不出这些事，便缓缓点了点头：“嗯，我会努力的，为了你，也为了我。”
月婵眼中柔情似水，轻轻俯下身抱住了柳青。
“柳郎，即便你名落孙山，我也会等你的。”
柳青心里微微一颤，抱着月婵久久不语。
房门外，牛雨打着哈切从外面路过，她今日暂且留宿府中，正要回客房睡觉，且不小心朝着柳青的房间看了一眼。
牛雨脸色一黑，吃了一嘴狗粮，低着头脚步匆匆，嘴里还碎碎念着：“居然也不关窗，可恶。”
朝南的主卧兰房，沈弦和赵舜拥在一起，气氛渲染的刚刚好。
在赵舜脸色蜻蜓点水的啄了一口，沈弦心情愉悦的用脑袋在他胸口蹭着。
赵舜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情，用手捏了捏沈弦的小肉脸。
“也不知道颜兄能不能及时赶到晋城，不然顾翰林这桌鸿门宴可是飞去不可了。”
沈弦伸手揉了揉赵舜的眉心，声音轻柔。
“相公不要担心，大不了就跟他撕破脸，咱们拿着银子挨个拜访京城的官员，难道还怕打不动门路吗？”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顾翰林毕竟和沈弦有血缘关系，又是宇文极的走狗，从他这里进入仕途名正言顺，又能减少怀疑。
若是从别人那里入仕，免不了要多绕几个弯子，而现在赵舜最不能等的就是时间。
复仇的火焰每天都在燃烧，赵舜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将十年前的血仇一一报之。
“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多思无益。”
窗外一道身影略过，牛雨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这一个个都搂搂抱抱的像话吗？礼貌吗？
好不容易走回客房，只见隔壁的牛雷趴在窗户上看月亮，见她过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妹子你怎么看着不高兴啊？”
牛雨将手里的脏衣服狠狠的摔在牛雷的头上，气呼呼的骂道：“我高兴你个大头鬼啊！”
牛雷将衣服巴拉下来，淡淡的撇了撇嘴，自家妹妹脾气越来越暴躁了，这样下去还怎么嫁人。
京城以南。
沿着漓江往上，颜重峦带着一大批商队马车，星夜兼程的往京城敢。
不久前颜重峦收到沈弦的书信，知晓京城可能有人打香水的主意，便决定将颜氏的枝叶伸到京城来。
颜夫人和颜老爷知晓之后，也是十分的支持，儿子努力是一方面，答应了沈弦替她挡住配方上的麻烦也是一方面。
频繁赶路，人困马乏，颜氏商队的速度越来越慢。
颜重峦担心京城有变故，只能咬牙坚持，鼓励着大家继续前进。
第二百零六章 小人物
翌日，翰林府。
顾府老夫人王氏坐在庭院里，愁眉不展。
孙女顾芳蔓趴在老夫人膝前眼圈泛红，眼泪吧嗒吧嗒落个不停。
因为昨天的是，顾芳蔓一晚上都气的没睡好，所以一大早就就来缠着王氏给她出气。
王氏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叹了口气。
“芳蔓，不是奶奶不帮你，奶奶也对那小野种恨之入骨，但是你爷爷昨天回来就特地嘱咐过，没事少出去招惹沈弦，免得悟了他的计划。”
顾芳蔓摇晃着王氏的腿，用撒娇的语气喊道：“奶奶，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你就帮帮我吧。”
王氏拗不过她，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不如这样，奶奶帮你教训教训顾兰姝，女债母偿，你就当收点利息，等你爷爷计划完成，你在找那小野种算账就是了。”
此话一出，顾芳蔓当即就消停了，一双阴沉的眼睛转个不停。
西厢房的角落，顾兰姝住在一间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房子里。
窗前，顾兰姝带着静若幽兰的笑意，耐心的绣着花。
初冬以至，顾兰姝想敢在初雪降临之前，给女儿缝制一床暖和的被褥。
一阵凉风吹过，顾兰姝打了个哆嗦，抬起头便看见王氏带着顾芳蔓，和一众丫鬟婆子，气势汹汹的走了过来。
匆匆忙忙将刺绣收起来，顾兰姝微微叹了口气，这老妇人来者不善，不知又为了何事寻她。
“见过老夫人。”
虽然顾兰姝心中对王氏并无好感，但还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王氏板着脸没有搭理她，伸手指了指顾兰姝的房间说道：“给我进去搜。”
话音一落，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对着顾兰姝的房间翻箱倒柜。
顾兰姝心头茫然，连忙问道：“老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一旁的顾芳蔓冷不丁的讥笑一声，拉长了调子说道：“老夫人心爱的玉如意丢了，府里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只有你这里没有找过。”
顾兰姝闻言稍稍放下心来，她不做亏心事，自然是不怕搜查的。
然而她的一颗心刚刚落下来，便听到屋里的婆子喊了一声。
“老夫人，找到了，玉如意果然在这里！”
顾兰姝脸色一白，虽然她性格懦弱，但是不代表她是傻子，这分明是王氏故意栽赃她。
“老夫人，我没有，你们怎么能这样！”
顾兰姝的语气又气又恼，表情无奈又无助。
但是她越是表现得怯懦，越是激起了顾芳蔓折磨她的心思。
“赃物在你房间找到，怎么搞的好像老夫人冤枉你一样，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王氏看顾兰姝也是及不顺眼，满是皱纹的脸皮写满冷漠，语气严厉的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既然手脚不干净，就要好好惩治一番！来人，把她关到地牢里去，饿上三天不准吃饭！”
顾兰姝心中悲戚，这个诺大的顾府她无依无靠，此时被人栽赃陷害，连个替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丫鬟婆子又推又攘，将顾兰姝赶进了地牢里。
若只是关上三天，顾兰姝倒觉得还好，但是进去没多久，顾芳蔓便跟了进来。
顾芳蔓招了招手，命人抬了一口钟进来，目中冷笑连连。
顾兰姝后背一寒，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顾芳蔓，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是你姑姑，你可不要胡来！”
听到顾兰姝的话，顾芳蔓嗤之以鼻。
“姑姑？少自以为是了，在我眼里你不过是顾府养的狗而已。”说着顾芳蔓眼中厉色顿起。
“把她跟我扣进钟里，每个时辰敲一次钟，到了饭点就给她闻闻味！”
顾芳蔓心里读着一口气，她要把沈弦加在她身上的折磨，全都还到顾兰姝身上去。
幽暗的地牢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钟声，顾兰姝蹲在黄钟里用手紧紧捂住耳朵，眼神渐渐变得麻木。
夕阳西下，淡淡的阳光从云层投射下来，在翰林府的院子里蒙上一层金黄。
身为顾府的家丁，二狗已经偷溜出去小半天，回来的时候拎着一坛酒，垂头丧气。
二狗从小不学无术，没有一技之长，机缘巧合来到顾府做家仆，但是依旧改不了好赌的毛病。
此前从牛雨那里坑来的钱，被他克扣了一百两没有上交，这几天大手大脚的去赌馆赌钱，输的是干干净净。
身上的最后几个铜板，回来的时候买了坛酒，花的是一干二净。
天色渐晚，二狗躲在下人的杂物间里喝着闷酒，同为家仆人的黄不仁闻着味凑了过来。
“呦呵，还整上小酒了？话说你今天一天不见人影，跑到哪里去了。”
此时二狗已经喝的微醺，什么话都往外出。
“我去赌钱了，一百两输的干干净净。”
一百两？黄不仁听得眼睛瞪得老大。
“你哪来这么多钱？”
二狗吨吨吨灌了一大口酒，满嘴的酒气。
四下看了一眼，二狗往黄不仁身边凑了凑。
“我只跟你一个人讲，你可别到处乱说。”
黄不仁眼睛一转，连连点头。
“得嘞，你就放心说吧，我嘴巴严着呢。”
二狗喝的迷迷糊糊，将克扣银票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黄不仁听完眼睛微微一眯，心说你小子可是完犊子了。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黄不仁便把二狗说的话在顾芳蔓面前学了一遍。
顾芳蔓一听说二狗子从她这里捞了一百两，气的差点把花瓶都砸了。
“狗奴才，居然敢在姑奶奶这里打秋风，我看他是活腻了！”
话音一落，顾芳蔓风风火火的带着人，将醉醺醺的二狗子狠狠暴打了一顿，丢在了马路上。
二狗子本来喝的醉意朦胧，此刻却被硬生生痛清醒了，他挣扎着坐起来，小腿传来刺骨的疼痛。
他哆嗦着嘴皮子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己的小腿已经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啊！啊——”
一声声惨叫传出，二狗痛的满头大汗，心里恨极了顾芳蔓。
“臭婊子，我一定让你好看！”
二狗用胳膊肘艰难的在地上趴着，朝着赵府的放线缓慢前进。
第二百零七章 人情味
赵府。
此时沈弦还不知道顾兰姝因为自己的缘故，早府上饱受欺凌，在后院摆了炭炉坐着烧烤，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牛雨新打的炭炉又长又宽，同时能烤好几分烤串，而且底部还安装了滑轮，辗转腾挪十分方便。
炭火闪烁着红光，将牛羊肉烤的滋滋冒油，一把孜然撒下去香气扑鼻，把府上的下人都馋杀了。
沈弦现在基本上实现财富自由，兜里有钱了自然不会亏待了下人。
拿起一大把烤串，沈弦叫来了府中的仆从。
“这是咱们府上独门秘制的小吃，你们没人拿几串尝尝鲜。”
老管家领头结果烧烤，连忙道了谢。
“多谢夫人。”
府上的下人心里慢慢的幸福感，很庆幸自己能来到赵府做工。
这世上最难伺候的就是人，社会将人分成三六九等，有钱人压榨穷人已经成为常态。
京城随处都能听到主子虐待下人的各种传闻，而赵府的下人却十分开心，自家主子不但不是非打即骂的狠货，出手还很大方。
就在满府上下气氛欢快的时候，只听见大门外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便是有气无力的敲门声。
老管家脚步匆匆，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只看门外站了不少人指指点点。
正当老管家疑惑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把她下了一跳。
老管家这一低头，才看见趴在地上的青衣小厮。
看模样打扮，老管家一眼就看出来这是顾翰林府上的家丁，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此刻二狗衣服都已经磨烂了，额头青筋暴起，完全是靠着一肚子火气才爬到了赵府门外。
“我要见你们家夫人。”二狗艰难抬起头说道。
老管家冷哼一声，心说此人伤势如此重，莫不是来碰瓷的。
“赵府不欢迎你，请回吧。”
说着老管家便要关门，二狗连忙伸手去挡，语气焦急的大喊大叫。
“别关门，别关门，我是来报信的，你们家夫人的娘被顾家大小姐抓起来了。”
老管家一听这话，顿时惊了一下，然后连忙回到院子里，将事情汇报给了沈弦。
沈弦闻言，脸色变得难看，这顾芳蔓居然还敢挑衅她。
“把他人带进来。”
管家带着两个家丁，将断了腿的二狗子抬了进来，放在了青石板转上。
沈弦看了一眼他腿上的伤势，顿时明白此人为什么来报信了，看来被顾芳蔓折磨的不轻啊。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艰难坐起身来，刚要开口，却引来牛雨的一声惊呼。
牛雨‘蹭’的一下站起来，手指连连点着二狗。
“好小子，原来你是顾府的人，快把骗我的银子还给我！”
沈弦露出几分诧异，她原本以为牛雨被骗的事情是职业的黑中介干的，原来还是顾芳蔓在使坏，这女人真是坏事做进。
二狗缩了缩脖子，磕磕绊绊的说道：“姑娘，骗你那都是顾芳蔓指使的，我不过是个下人，听命行事罢了。”
沈弦连忙上前拉住牛雨，才拦住她没有一脚踹在二狗身上。
“牛雨你先消消气，我先问问我娘的事情。”
事分轻重缓急，牛雨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当即点了点头，气呼呼的坐在一边。
沈弦转过头来，目中泛着点点寒意。
“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狗子组织一番语言，将顾芳蔓冤枉顾兰姝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出来，把顾芳蔓说的要多坏有多坏。
得知顾兰姝被关在地牢里饱受折磨，沈弦一双拳头攒紧，虽然她对顾兰姝很难像亲妈一样，但是也不想她因为自己的缘故受苦。
此时赵舜站了起来，他对顾芳蔓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忍无可忍。
“娘子，我们去一趟顾府，把你娘救出来！”
沈弦闻言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不妥，这是顾府的家事，咱们插不上手，就算去了顾芳蔓也会拿着偷玉如意的事情说事。”
赵舜脸色微沉，渐渐将火气按了下去。
“你说得对，此事只能智取。”
说起阴谋诡计，这是沈弦的老本行，不知道为什么，她一想这些事，帽子里思如泉涌。
沈弦缓缓看向二狗，不紧不慢的问道：“顾芳蔓平日里有没有什么喜欢去的地方。”
二狗眼睛一转，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有，梨园戏院，这个贱人喜欢捧戏子，几乎每天都去。”
戏院？
沈弦眼睛为之一亮，这个地方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设计抓住顾芳蔓的把柄也不要太轻松。
“相公，我有主意了。”
沈弦微微一笑，在赵舜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阵，赵舜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觉得沈弦的办法有点损，但是赵舜觉得对付顾芳蔓这种恶毒的女人，就应该用这种办法。
商量完对策，沈弦看了一眼二狗。
二狗瞧着沈弦的眼神，心里微微一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了，他翻身趴在地上，打算自己爬出去。
“管家，你去找个大夫，把他的腿给接上。”
话音一落，二狗不可置信的转过头来，这位顾府在野的私生小姐，居然如此心善。
沈弦抿了抿嘴唇，转头看向牛雨。
“妹子，此人报信有功，银子的事情你莫要计较了可好，就当他功过相抵，恩怨两清。”
牛雨坐在边上听了半天，火气早就已经转移到了顾芳蔓的身上，对二狗反而已经无所谓了。
“那就放过他好了，不过你们明天可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小贱人，真的要气死我了！”
二狗看着这一幕，眼眶有点发酸，他在顾府当了好多年的家仆，每天都像狗一样活着，反而在沈弦这里感受了点人情味。
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二狗不顾伤腿，爬起来跪在地上，邦邦的磕着头。
“承蒙各位大恩大德，二狗没齿难忘，若是您不嫌弃，二狗愿在府上当牛做马，绝无二心。”
见二狗眼眶泛红，沈弦心中动了恻隐之心。
“你若是真心愿意留在府上，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会让管家考核你一段时间，若是你做事不踏实，到时候府里还是容不下你。”
一番话说的中规中矩，但是二狗听在耳朵里确是十分开心，连忙磕头叩首。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第二百零八章 糗事
翌日。
晴空万里，太阳崭露头角，驱散了一些寒意。
若不是草木枯黄，万籁俱寂，京城的百姓还以为是春天到了。
顾芳蔓换上一声锦缎厚重的秋装，肩头披着狐狸毛领的斗篷，火红的斗篷及地，十分的惹眼。
清早起来之后，顾芳蔓先是去老狠狠的敲了敲黄钟，然后心情极佳的出了府。
坐上马车，两边各自陪着一个丫鬟随行。
顾芳蔓伸手揉了揉额头，缓缓问道：“今天梨园戏院里是什么戏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丫鬟闻言连忙说道：“今天是李秋月姑娘的《春闺怨》，小姐上次听了还说好来着。”
顾芳蔓仔细回忆了一番，想起了这首曲子，露出愉悦的表情。
马车缓缓而行，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梨园戏院的门前。
踩着凳子下了马车，顾芳蔓傲气十足的进了戏园子。
园子外的茶棚里，沈弦和赵舜对视了一眼，两人分头行动，沈弦进了戏园子，赵舜则绕到戏院的后门。
沈弦进了戏园子之后，目光不断地在园子里扫过，很快便看到了顾芳蔓的所在，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顾芳蔓正喝着热茶，突然一道阴影挡在他的面前，抬起头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
“你来做什么？”
沈弦微微一笑，“当然是来听戏的，怎么，这戏园子是你家开的？只准你来，不许我来？”
顾芳蔓看到沈弦心情极差，但是转念一想，顾兰姝还在地牢里，若是告诉沈弦，也不知她是作何表情。
“呵呵，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你娘昨天因为偷了玉如意，被关在地牢里饱受折磨。”
“哦。”
哦？顾芳蔓连连眨了眨眼，顾兰姝被折磨，沈弦居然反应这般冷淡？
“你就不着急？”
顾芳蔓连忙追问，脸上分明写着，你在不急我就急了！
沈弦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膀，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虽然她是我娘，但是她从小大大都没管过我，我也是逢场作戏，面上过得去就可以了。”
顾芳蔓听到这个回答，脸色顿时就垮了，合着弄了这么半天，自己白忙活呗，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不过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沈弦突然没有来的说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坐下，取过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芳蔓眉头一皱，“谢我？什么意思？”
沈弦撇了撇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那天你爷爷本来是登门问罪的，多亏你搅合一通，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番话说完，顾芳蔓牙都要碎了，简直是杀人又诛心啊！
“赶紧滚，本小姐不想看见你。”
沈弦轻笑了一声，饮了一大口茶离开。
顾芳蔓越想越气，‘吨吨吨’喝了一大杯茶，丫鬟见状，连忙又给她续了一杯。
两倍热茶下肚，顾芳蔓脸颊微烫，她还以为是茶水太暖了，所以没当回事。
好戏开场，先是小生，老生，轮番上阵，你方唱罢我登台，
紧接着压轴的名角花旦出场，一去哀怨婉转的‘春闺怨’听得人肝肠寸断。
台下的看客都沉寂在曲子里，唯有沈弦和顾芳蔓心不在焉。
沈弦的视线时时落在顾芳蔓的身上，而顾芳蔓则紧紧捂着肚子，胃里头翻江倒海。
戏到高出，顾芳蔓却突然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浑身紧绷着往戏园子后院走。
丫鬟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顾芳蔓一个没忍住，裙子里发出一阵闷响，紧接着一股子恶臭传了出来，小丫鬟脸色一青，连连干呕起来。
干呕了两声，小丫鬟顿时觉得不对，连忙看向顾芳蔓说道：“小姐，我不是嫌弃你，我……”
顾芳蔓额头青筋直跳，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滚开，别跟着我！”
小丫鬟低着头，连忙站到了一边。
就这样，顾芳蔓紧紧夹着臀，一步一步往厕所走。
沈弦坐在不远处看着，嘴角满是坏笑。
“看来这药效还是挺大的，一会我也要演的像一点。”
顾芳蔓不是第一次在戏园子找茅房，但是自从第一次来过以后，发现戏园子的茅房十分简陋以后，便再也没有来过。
但是此刻，她肚子里翻江倒海，容不得她再挑三拣四了。
戏园子的茅房极其简单，就是在土里埋了个水缸，水缸口上放着两块板子站脚，里面臭气熏天。
掩口遮鼻，顾芳蔓一脸嫌弃的站在门口，但是肚子里汹涌磅礴的感觉，催促着她往前走。
顾芳蔓小心翼翼的站上去，将衣服捞起来蹲下，茅房里想起沉闷的响声。
沈弦捂着肚子，一步一挪的走到茅房门口，差点被臭气熏晕过去。
顾芳蔓听见脚步声，连忙喊道：“别进来，里面有人！”
沈弦轻笑一声，她当然知道有人。
装作惊奇的语气，沈弦说道：“你真的好臭啊，你是不是也闹肚子了？”
顾芳蔓脸上一黑，没有说话。
沈弦见状继续碎碎念道：“话说你刚刚喝的什么茶，我就尝了一杯，肚子里都要炸锅了。”
顾芳蔓微微一愣，气的牙痒痒，原来是那杯茶不干净，管不得肚子痛的如此突然。
“可恶！就戏园子的茶也太次了！”
顾芳蔓咬着牙骂了一句，脚下一用力，木板发出咔嚓一声。
这一声响让顾芳蔓后背汗毛竖起，她想确认木板的状态，又不想低下头看底下的腌臜之物，便抬着屁股想慢慢挪下来。
哪知顾芳蔓稍稍一动，脚下动静越来越大，然后‘咔嚓’一声木板裂开，她整个人直接倒进粪坑里。
哗啦一阵响动，顾芳蔓差点被熏得昏死过去。
“救……”
只喊了一个字，顾芳蔓连忙闭嘴，她身为翰林府的大小姐，根本丢不起这个人。
若是让人知道她掉进粪坑里，以后在京城还怎么抬起头来。
沈弦听见里面的动静，一把拉开茅房的木门，露出震惊的表情。
“快来人那，顾……”
“别别别，求你，别喊我的名字！”
第二百零九章 颜重峦到了
一声哀求带着哭腔，顾芳蔓羞愤不堪。
不但被自己讨厌的人看见了狼狈的时候，还要出声有求于她。
沈弦往后退了几步，蹲在地上托着腮看着顾芳蔓。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往我家送钟的事我可还没忘呢。”
顾芳蔓一阵语塞，她磕磕绊绊的想了想，连忙说道：“我可以给你银子，保证以后再也不找你的麻烦！”
沈弦眉眼微沉，这个顾芳蔓还没说到点子上。
“可是你刚刚拿我娘刺激我的时候可嚣张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帮你。”
顾芳蔓被恶臭熏的头晕眼花，两条胳膊肘死死巴拉在水缸的外圈上。
现在顾芳蔓只想赶紧从这肮脏的地方离开，什么底线都没有了。
“今天是我不对，等我回去以后一定将你娘放出来，求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
沈弦水润的眼睛露出笑意，这个回答还比较满意。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若是再敢没事找事，顾家小姐顾芳蔓掉进粪坑里的事情，一定会成为京城百姓津津乐道的谈资。”
顾芳蔓都快哭出来了，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你快把我的丫鬟叫过来吧！”
事情如此顺利，沈弦心情大好，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朝着前院走去。
顾家的小丫鬟左等右等，也不见顾芳蔓回来，想去后院看看，又怕被顾芳蔓骂。
沈弦进到前厅，目光环视一圈，一眼看到顾府的丫鬟望眼欲穿的盯着门口。
缓缓走了过去，沈弦拍了拍丫鬟的肩膀。
“快去后院看看吧，记得不要声张。”
丫鬟一脸茫然，警惕的了一眼沈弦，然后脚步匆匆奔向后院。
刚刚走进后院的门，小丫鬟就被熏得捂住口鼻，她看了一眼茅房，吓得人都呆住了。
“小……小姐！你怎么！”
顾芳蔓咬牙启齿的低声骂道：“要死啊你，把人招来了怎么办，还嫌我不够丢人是吧！快把我弄出来！”
在小丫鬟的帮助下，顾芳蔓从茅坑里爬了出来，但是浑身已经被浸透，整个人臭气熏天。
顾芳蔓头晕目眩，完全接受不了眼下的状况。
缓了片刻，顾芳蔓眼神恶狠狠的看向丫鬟。
“你去让戏园子将后院封锁起来，就说顾府的丫鬟掉到厕所里了，此事今日若是走漏了，有你好果子吃！”
“是……”
小丫鬟连忙将手上的污秽洗干净，然后命令戏班子将后院封锁，又花了银子让戏班子里的杂役烧热水。
顾芳蔓这一洗就是一天，恨不得将身上的皮都蜕下来一层。
浴桶里的洗澡水，掺了各种香料，来来回回二十多遍，顾芳蔓终于将身上的酸臭味洗去了。
为了不引起戏班子的怀疑，顾芳蔓带着丫鬟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一路阴沉着脸回了府。
顾府门前，顾芳蔓将服侍的的丫鬟拎着耳朵聚在一起，再三威胁道：“今天的事情，不许透露一个字，不然拔掉你们的舌头！”
丫鬟连连点头，发誓绝对不说，顾芳蔓才放过她们。
进到府里，顾芳蔓想起答应沈弦的事情，第一时间到了地牢。
守着地牢的家丁一看顾芳蔓来了，连忙将手里的瓜子揣进怀里。
“大小姐，我们每个时辰都按时敲钟，这婆娘好像快受不了了，一直在哭。”
顾芳蔓闻言额头青筋直跳，一巴掌甩在家丁脸上。
“谁让你一直敲钟的，快把人放出来！”
家丁挨了一巴掌，人都傻了，心说这女人有病吧，明明是她自己话每个时辰都要折磨顾兰姝的。
顾家家规深严，以下犯上是大忌讳，家丁挨了打也是哑巴吃黄连。
很快，家丁便合力将黄钟挪开，把顾兰姝放了出来。
顾芳蔓两天一夜没休息，精神已经十分萎靡，整个人摇摇欲坠。
顾芳蔓挤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姑姑，玉如意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府上不开眼的丫鬟冤枉您，让您白白受苦了。”
顾兰姝紧紧咬着关，沉默着不说话。
大房针对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放自己出来肯定是因为别的愿意。
见顾兰姝不作声，顾芳蔓有些担心她回头和沈弦告状，便连忙使唤丫鬟。
“都有没有点眼力见，好不快扶我姑姑去洗漱休息！”
赵府。
沈弦教训玩顾芳蔓便和赵舜一起回了家，将事情津津乐道的说给牛雨和牛雷听，两个人乐的拍手叫好。
“这坏女人真是活该，可惜我没能亲眼看一看。”牛雨言语间全是遗憾。
沈弦想起那个画面，皱着眉摆了摆手，都是些污秽之物，有什么好看的。
几人正说着，二狗腋下卡着一副拐，从外面挪了回来。
“夫人，我已经找顾府的熟人打听清楚了，老夫人已经被放出来了，听说顾芳蔓还好吃好喝的伺候一番，真是笑死人了。”
二狗哈哈大笑，觉得十分解恨。
确认顾兰姝没事了以后，沈弦也算放了心，作为人家的便宜女儿，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天色渐晚，顾府的厨房炊烟袅袅，里里外透着香气。
沈弦亲自下厨炒制火锅底料，取出来这两天拜托铁匠打造的超大号火锅炉。
一张八仙桌，中间摆着火锅炉，中心的锥形圆筒里，堆了一层燃烧的木炭，将泛着红油的火锅煮的咕嘟咕嘟冒泡。
京城的位置偏北，冬天也是格外的寒冷，但是此刻火锅炉自带的温度，将房间里烤的暖洋洋的。
将正在苦读的赵舜和柳青叫过来，几位关系莫逆的好友开开心心的涮着火锅。
就在几人吃的正开心的时候，赵府门外一条长长的车队停下脚步，马车的货箱上插着小旗迎风招展，上面写着一个‘颜’字。
十月的天气已寒，颜重峦一路赶到京城，路上的风冰凉入骨，让一项以翩翩公子形象示人的他，不得不穿上锦帽貂裘。
按照沈弦预留的地址，颜重峦先是去了同福客栈，然后又一路打听才找到了沈弦和赵舜的新家。
颜重峦耸了耸鼻子，嘴角露出笑意，自己来的真是时候。
第二百一十章 财路没了
赵府门前。
颜重峦翻身下马，洒脱的将缰绳一抛。
“你们先找个客栈安顿一下，其他的事明天再说。”
颜氏商会的伙计应了一声，带着大队伍去了附近的客栈。
抬手敲了敲门，很快颜重峦便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老管家看着面生的面孔，清了清嗓子说道：“阁下找谁？”
颜重峦彬彬有礼的拱了拱手，露出温和的笑容。
“还请通报一声，就说好友颜重峦来访，赵兄自然就明白了。”
听颜重峦直接道出自家老爷的姓氏，老管家才放下心里的戒备，脚步匆匆进去通报。
此时沈弦刚刚挑起第一片羊肉，肉还没落进锅里，就得知颜重峦到了的消息。
沈弦放下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相公，我看咱们什么时候想让颜公子出现，干脆就直接煮火锅好了，这肉还没下锅，他就先到了，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吃独食。”
赵舜跟着笑了一声，当即站起身来。
“颜兄远道而来，我去迎一迎他。”
话音一落，赵舜便出了门，沈弦和柳青也放下筷子也跟了上去。
老管家见状，连忙将大门打开。
赵舜笑着迎到门口，上下打量了一眼，只见颜重峦风尘仆仆，看着路上就没少受苦。
“颜兄辛苦了，快进府中暖暖身子。”
颜重峦迈过门槛，拱了拱手道：“承蒙各位相迎，真是给足了颜某面子。”
沈弦笑盈盈的看着颜重峦问道：“颜公子，你说巧不巧，我们到了京城之后，还是第一次吃火锅，锅刚热你就到了。”
颜重峦哈哈一笑，表情愉悦。
“自从你们走了之后，我就一直馋这一口，没想到刚到京城，就了了这个心愿。”
沈弦闻言好奇的问道：“我在永乐县公布了火锅的配料表，难道没有什么好吃的底料传到州府吗？”
颜重峦苦笑着摇了摇头，“倒也不是没有，但是味道跟嫂夫人做的是千差万别。”
“好了，外头风大，颜兄还是里面请，咱们边吃边聊。”
赵舜做‘请’状，颜重峦也不推辞，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牛雨和牛雷兄妹二人对颜重峦只是一面之缘，只是微笑示意，也没说得上什么话。
众人纷纷落座，热气腾腾的火锅炉烤的大家身上暖洋洋。
颜重峦一坐下，目光就在柳青和月婵身上看了一眼，敏锐的察觉出这两个人关系不一般。
缓缓抬起酒杯，颜重峦打趣道：“看来玉华州一别，柳兄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柳青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介绍到：“她叫月婵，是赵兄家的丫鬟，承蒙她肯垂青眼，小弟以和月婵定下终身之约。”
月婵站起身来，乖巧的福了一礼。
“见过颜公子。”
颜重峦连连点头，“可喜可贺，我敬二位一杯。”
热酒下肚，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几人谈天说地的同时，也满足这口腹之欲。
牛雷坐在一边，打量着颜重峦，面容俊俏，说话得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看了看牛雨，牛雷请咳了一声，给妹妹使了个眼色。
牛雨一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抬脚狠狠踩了他一脚，这不是乱点鸳鸯谱么，这样的公子哪是她能配得上的。
巴拉着小鱼丸，牛雨用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了一番颜重峦，然后咕嘟咕嘟喝着喝着热汤。
见妹妹如此不争气，牛雷心里那叫一个愁，这样下去自家妹子什么时候才能嫁人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众人说完了一些趣事，颜重峦才将话题说道正点上。
“赵兄，嫂夫人，你们急忙召我进京，信中也未详说缘由，现在可否与我分所清楚？”
沈弦和赵舜对视一眼，然后才打开了话匣子。
“颜公子，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还是从头说吧。”
大概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沈弦将前因后果说给颜重峦听。
颜重峦听罢点了点头，原来赵舜是想借着顾翰林通过会试进入官场，又不想现在就得罪他，所以需要一个拒绝顾翰林的理由。
“赵兄，嫂夫人，你们放心，明日我就会在京城部署颜氏商会，并且第一时间生产香水，绝对不会给顾翰林可乘之机。”
赵舜缓缓抬起酒杯，“有颜兄在，此时我就放心了，来，我敬你一杯，祝颜兄在京城财源广进。”
“哈哈，借赵兄吉言。”
将商会的事情定下之后，几人足足吃了一个时辰，知道过了子时，颜重峦才从赵府出来，被商会的接去了客栈。
翌日。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颜重峦便出了客栈，跑变了各个牙行，买了一座奢华的大商铺。
此次进京，颜夫人和颜老爷给了他最大的支持，家里多年累积的积蓄几乎拿出一半来交给他。
对于颜氏商行在京城的发展，颜重峦有自己的考量，若想迅速占领市场，不给顾翰林可乘之机，必须舍得花钱。
几乎只用了一天的时间，颜氏商会的牌匾就在京城立了起来，从仓库，到香水作坊，一应俱全。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吸引了财神商会黄金生的主意，他只是稍微打探了一番，便知晓了颜氏商会的来路。
手里转着两个玉珠子，黄金生冷冷哼了一声。
“玉华州来的土鳖，居然也敢抢老子的财路。”
话音一落，以为穿着薄纱裙，长的亭亭玉立的小丫鬟走进屋里。
“老爷，顾大人来了。”
黄金生伸手在小丫鬟身上抓了一把，然后撇了撇嘴说道：“叫他进来。”
小丫鬟娇羞的应了一声，下楼将顾翰林请了上来。
顾翰林走进屋里，挤出三分笑意。
“黄掌柜，今天可有空去一趟食为天，咱们早些把香水的事情定下来。”
黄金生眼中露出一丝不屑，语气倨傲的说道：“翰林大人，难道你没听说吗？”
“听说什么？”顾翰林从黄金生的语气里听出一丝不妙。
“呵呵。”黄金生拿起鼻烟壶吸了一口，淡淡的说道：“颜氏商行进京了，连香水作坊都立起来了，咱们的财路没有了。”
此话一出，顾翰林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