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天机不可泄露
顾玉成这般疯狂的操作之下,整个人的意识都变得脆弱起来,像是一根快要承受不住的树枝,如果不是顾玉成的执念支撑,恐怕顾玉成早就昏迷了过去。此刻的顾玉成感觉自己的意识就好像是蒸笼里的水汽,不断的蒸腾着,大量的消散着,大量的飘荡着。
然而顾玉成依旧是忍了下来,意识如同积涝已久的洪水一泄无阻,整个人都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顾玉成在这一番疯狂的消耗之下终究是取得了成效。
此刻的龙门就如同被沉浸在池水中,所有轨迹都被浸染,那感知的速度也是突飞猛进。
此时的叶泽与龙门之人能够感受到顾玉成灵魂状下的不同。
“利用那魔珠将魔障与自身的灵力结合……”叶泽陷入了思考,随即看向龙门之人“这样做确实将他的灵魂感知力甚至是对天地的感应都加强了几分……只不过霍去病当年恐怕也是因为心魔而英年早逝的吧……”
龙门之人陷入沉思。确实,那霍去病的死因有很大的传闻就是因为沾染心魔过度。虽说不知道是怎么沾染了心魔,又是否是自己堕入了魔障,这些都是未知的。
“那孙膑是斩了心魔的,因此才人策道大成。”叶泽再次开口。
龙门之人沉思片刻,便说道“我会与那小子说一下——看样子是没有问题了。”叶泽闻言便看了过去。
此时的顾玉成鬒发摇动,整个人的气势都张扬了起来,那双平素十分平和淡静的目光此时变得锋利如刀,仿佛能将面前的一切都割裂。那泛着微弱红光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龙门轨迹,最终在一处极为狭小的范围内确定了下来。然而在这一片范围却是整个轨迹中疑点最多的区域。此时的顾玉成再次依靠感觉运用着“捭”与“阖”,却发现此时将那些干扰排开或是将一条轨迹笼盖住,都变得十分困难,仿佛这里的灵力变得粘稠,而顾玉成的灵力就像是力度远远不够的桨,根本无法划动那些灵力的影响,也无法将所有的影响全都排除开来。那些轨迹之间充斥着的的灵力带给顾玉成极大的影响,使得顾玉成没办法聚精会神的感受着一条轨迹。
此时的叶泽看着顾玉成的状态有些惋惜地说道“这龙门的轨迹说到底考验的还是天赋。哪怕是人策道的助力之下,也无法强行改变一个人的天资,这顾玉成想要逆天改命、更运换势,何其之难……”
这一次龙门之内的哪一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死死的盯着顾玉成。最后看着顾玉成那渐现颓势的灵力气场,也知道顾玉成此番恐怕是强弩之末了。原本以为顾玉成能够借助这人策道一举进入那龙门之内,却没有想到天赋终究是一道天堑,哪怕是横渡了大半的距离,那临门一脚没有迈出去,便永远不会有质的改变。
龙门之人能够感受到顾玉成此时就连吸取自己的灵力都显得有些后继乏力,恐怕是真的要功亏一篑了。倒真是可惜至极。
然而前人便说过“行百里者半九十。”一百里哪怕走了九十也只是算一半的距离,没有找到那一条正确的轨迹,哪怕之前在怎么努力,叶泽与那龙门之人也不会再优容顾玉成一点的。
就在此时,叶泽与龙门之人齐齐望向一处,而那里接着便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那长发金瞳、金冠龙袍的东皇太一。
倒也不是东皇太一被感知到了,而是这东皇太一根本就没有隐藏他这一身的妖气,若是东皇太一低调一点,以他太一境的境界,自然是不可能被叶泽二人觉察的。
叶泽与龙门之人倒是见怪不怪了,当年至尊会把太一宫建造在这里,还是和这东皇太一有很大关系的。甚至3在这太一宫中还是见过几次东皇太一的。一开始倒还好,毕竟是鼎鼎大名的传说人物,然而越发认识之后,就越是觉得这东皇太一有些跟想象中不一样的气质——带了几分不正经。没错,就是不正经。
东皇太一见二人一脸淡然的样子,甚至是有些不想搭理自己的态度,顿时有些不满意了,随即挑着眉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转念便又止住了嘴,稳坐钓鱼台的看着顾玉成,明明情况已经算是清晰了,然而东皇太一却依旧是津津有味儿的看着。
东皇太一这般作态,搞得叶泽二人都有些不自然了,最后龙门之人开口便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东皇太一故作惊讶,全然不做回答的说道“真是让我难以接受,好歹也是天下之君,竟然就如此待我?”
二人皆是头上冒汗,一阵无语至极,心里想着“亏你还是天下之君呢。如此小事都要计较计较,真是……要是至尊的话,决计不会如此无聊…”
叶泽二人的感觉在实际上也对,自从东皇太一在此处建了宫坻,就一直呆在此处,但凡是个正常的人——不,但凡是个正常的妖,都会感到无聊。因此当至尊再次在此处建立太一宫,那东皇太一可是暗自高兴了许久的。
因此未免有些不正经。也属实是闲的太久了。
东皇太一故意卖着关子说道“乃是为了我一个晚辈的亲事所来的。”
此言一出,叶泽与龙门之人顿时懵了。
晚辈?婚事?这都哪跟哪?
能被东皇太一称之为晚辈的,只有那继承了东皇太一部分血脉的白家吧?婚事又是啥?白家嫡系虽然不多,但是那旁系还是很多的,白家嫡系如果要择偶,从旁系中都可以解决了,那还需要向外联姻?而且那白家都不外嫁的。这东皇太一在说什么?
叶泽不由得问道“这顾玉成与那白家可有关系?”
东皇太一想了想,要说有的话,通过三生桥,知道了这顾玉成与那白月秋有关系,而白月秋未来恐怕会是妖国之主,那关系必定是大大的。于是便狂点头说道“有有有!自然是有的!”
然而叶泽却投向东皇太一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
龙门之人也说道“怎么?你这么说,岂不是这顾玉成要嫁给白家还是怎么着啊?”
东皇太一顿时被噎着了,瞪了一眼龙门之人,随即说道“我说的婚事就必须和白家有关系?”结果却换来二人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东皇太一顿时有些恼火,说道“他和白家就是有关系!但是他要娶的不是那白家之人!”
龙门之人直接说道“是是是,我们知道了。知道了。”敷衍的态度简直是直截了当的过分。
东皇太一整个妖被龙门之人气的青筋暴起,要不是不断的告诫自己对面和自己是一路的,都有着同样的使命,恐怕东皇太一早就一巴掌拍死这龙门之人了。
然而二人却根本没有怎么理会东皇太一,这令东皇太一整个妖都十分的气愤,随即便反应过来,直接看向那顾玉成。
此时的顾玉成自然是井水将枯、大泽欲竭,整个人的精神力都不足够支撑顾玉成了,而那灵力也几乎要用光了。
叶泽二人略带惋惜的看着顾玉成,而东皇太一则双目如雷的看着顾玉成,就如同看到了稀世珍宝一般,东皇太一再怎么不着调,但他的境界与身份在那里,他看到,是那叶泽与龙门之人所看不到也无法看到的未来,虽然模糊,但是东皇太一还是在顾玉成身上看到了可能……
东皇太一随即伸出手,法随其人,一阵阴阳之力波动,又直接转化为灵力,一指将那灵力给送入了顾玉成体内。
原本已经是山穷水尽的顾玉成突然感受到了一汪清泉注入体内,正是那东皇太一的灵力。
而此时叶泽二人纷纷看向东皇太一,叶泽更是质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这完全是在破坏规律,虽说东皇太一做事时常不着调,但此次的行为属实有些过分。
这也是为何连叶泽这样素来冷静的都会出口质疑东皇太一。
然而东皇太一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淡淡的说道“这小子多少与我有些关系,因此我这么做也算不上坏了什么规矩。而且…我能看到的,不是你们能理解的。”
此时的东皇太一长发飘飘、魁伟的身材因其挺直之后,变得更加的英气逼人。
东皇太一的身上,那种至高者的气场顿时扩荡起来,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那个传说的时代,那个妖族鼎盛,东皇称尊的时代。
叶泽与龙门之人在这里三百年,与东皇太一相见的次数虽是少,东皇太一这般气场的情况竟是第一次见。
如此浩荡的气场,一时间让龙门之人有些出神,就连那叶泽也有些出神。因为这天下唯我的气势,与那帝弑天实在是太像了。一时间竟然不知所言。
龙门之人随即带着请教的语气问道“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东皇太一在心里笑道“现在知道来问我了。嘿!我偏偏不搭理你。”
于是东皇太一故作神秘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
叶泽(龙门之人):“……”
如果说别人可能会有天劫之类的灾祸,但是东皇太一这个境界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天机不可泄露?分明是不想要说。
六十九、入龙门
东皇太一一副铁了心不说的样子,看的叶泽与龙门之人是肝痛至极,若不是境界相差太大,二人恐怕早就让东皇太一体验体验修炼界的险恶了。
东皇太一到也没有过多的给予顾玉成太多帮助,只是送了一次灵力便不再出手了。只是东皇太一与顾玉成终究是云霄之别,东皇太一得一丝灵力在顾玉成眼里,简直是立马将顾玉成状态恢复满了,其功效不亚于江湖卖的大还魂丹——不过大还魂丹是假的,东皇太一的灵力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直接将顾玉成顶的精神了起来。
此时的顾玉成在东皇太一灵力的滋润一下,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在生长一样。这种感觉使得顾玉成整个人都神经都变得轻松起来,那种长期消耗的精神力在灵力的补充一下,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清明起来。
顾玉成能够感受到这一次又是一个不同的灵力涌入,并且顾玉成对这灵力完全是毫无感应的。对于龙门之人的灵力顾玉成还是有些感应的,然而东皇太一的灵力却没有任何感知,完全就是凭空出现的。但是现在的顾玉成已经没有心思去思考那些事情了,面前最主要的还是要进入龙门之内。
于是顾玉成毫不迟疑的使用起突然涌入身体内的灵力,在灵力充沛的情况下,顾玉成再一次对整个轨迹发起了进攻,意识如同大批大批的士兵,不断的向龙门轨迹冲锋,企图攻破这座雄关高城。
就像是攻城拔寨中最直接也是最费力的“蚁附”——单纯的用士兵的数量压制,来攻破城池。顾玉成此刻同样是在用自己灵力与精神力填补对龙门感知的不足。
灵力与感知力飞快的消耗,而顾玉成对于龙门的感知却显得差强人意,勉勉强强的能够感受那么几个轨迹,然而这还是灵力恢复到充盈的状态下,灵力在不断消耗之下对于龙门的感知必定会随之降低,如果还是这种感应的状态,顾玉成就没法是绝对没有办法进入龙门之内的。
顾玉成也知道自己这个感知的情况根本就没法进入龙门之内。不由得有些心急。
顾玉成逐渐焦躁了起来,而此时被顾玉成封印了的心魔再一次试着调用魔障影响顾玉成。
虽说心魔与顾玉成约定好了成王败寇,然而对于心魔,顾玉成的做法却是实实在在的给他上了一节课,什么叫成王败寇,失败的要听成功的人的命令?
不。
是像顾玉成般,用尽一切办法,获得胜利!
就像现在,自己被顾玉成封印之后,想要不听从顾玉成的又能怎样,在这封印之中自己又做不了什么。
唯有胜利者,才配分配一切。
所以心魔现在可不会跟顾玉成讲什么约定,什么说好了的成王败寇,只要自己赢了,自己就是成王!
于是心魔直接调动魔障。试图影响顾玉成。
此时的东皇太一三人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心魔的小动静。
三人都打起精神来,他们都想看看这一次的顾玉成会怎样?是否真的能够很好的压制住心魔?
此时的顾玉成在感到胸口的燥热不久后,便猛然惊醒了过来,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意识立刻清醒了过来。
顾玉成毕竟被心魔魔障影响过许多次,都说久病良医,生病久了都知道自己的病该怎么治疗了,更何况是与心魔打过这么多次交道的顾玉成。
此时的顾玉成自然没有心思去和心魔计较,只是将封印加强了一些,然而毕竟没有参透这个封印,运用起来还是有些生疏,因此仍然会有一丝丝的魔障泄露出来。
顾玉成一心放在龙门轨迹之上,因此根本就没有太过于关注那些渗透的魔障。
心魔自然是不死心,哪怕只能释放出一点点魔障,依旧是拼命的将那魔障给释放出去。
此时的顾玉成已经有些疲弊了,精神力远不如当初那般敏锐,因此对于身体与魔障的反应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顾玉成在感知龙门时,发现自己的灵力现在是够用了,然而自己魔珠内的魔障却所剩寥寥无几了,已经快消耗光了。因此无法制造出魔灵,没有魔灵的顾玉成对于龙门轨迹的感知要困难上许多。
顾玉成不禁有些心焦气燥。
然而很快顾玉成便沉下了心。
顾玉成对自己说道“世上没有什么比生死抉择更难的,因此世界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是比生气更应该谨慎、冷静思考的。”
“既然着急没用,那不妨冷静下来……”
顾玉成彻底沉下心来,仔细的感知起来。
突然的发现,那被心魔释放出来的魔障正被那魔珠缓慢的吸收着。
察觉到这一点的顾玉成身躯一颤,双手微抖,面目上却全无表情,若不是那微挑的嘴角,整个表情似乎根本没有改变。
于是顾玉成不动声色的操控着魔珠缓缓而贪婪的吸收起那魔障,并故意释放出一小部分魔障缭绕在周身。
心魔见顾玉成此时身体上泛起若隐若现的魔障,一时间大喜,更加疯狂的催动魔障溢出。
而顾玉成也悄悄的放宽了对心魔魔障的限制,使得更多的魔障流出。
顾玉成大胆的将精神力分为三份,一份专门催动灵力与魔障相融,一份专门吸收魔障,而另一份专门感知着龙门轨迹。
强烈的头疼令顾玉成产生了十分剧烈的不适,整个人都有着呕吐感与眩晕感。这种强烈的不适正是精神力的过度消耗。
所谓有天赋之人,其灵魂(元神)精神力,就如同一个厚重的书,可以一口气感知、记载许多事情,也可以一口气感知数个事情,且什么事也没有。
然而天赋较差的人,就像是一本较薄的书本,既无法一口气容纳那么多的事情,也没法一心多用。
顾玉成此刻便是天赋不足,精神力不强带来的负面影响。
此时的顾玉成整个人都有些麻木,稍有不慎便会精神力大损,成为一个痴呆,亦或者是直接假死——虽未死,却也什么也做不了。
然而顾玉成依旧是坚持了下来。死死地保持着意识的清醒。
此时的心魔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毕竟自己送出去的心魔也不少了,然而顾玉成此时的反应却不像是被心魔影响的样子。反而有些像精神力消耗过度的样子。
心魔果断的撤回魔障,对于顾玉成是否被魔障影响,心魔并不能准确的知道,心魔心内有一种猜测,恐怕顾玉成早就察觉了……而且顾玉成还有那个珠子!
心魔不禁骂了一句“该死。”
心魔不断收揽魔障,顾玉成感觉到魔障的消逝,下意识的便是去拦截,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是走了一步昏招。
果然,心魔感受到了顾玉成的动作,立刻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内心一阵心痛,忙了这么久,真是辛辛苦苦,为别人做嫁衣。
于是心魔直接待在那封印之中,完全不动了。
顾玉成也没心思计较了,精神力实在消耗的太过严重了,否则怎么可能去拦截魔障,只要顾玉成不拦截魔障,那心魔的猜测没有定论,就还有可能为顾玉成提供魔障。现在却是没有可能了。
“万物负阴抱阳,有失有得,起码现在只用感知两个地方了。”顾玉成安慰到自己。
此刻顾玉成再一次鼓动灵力,与那吸收来的魔障融合。
这一次的顾玉成没有选择继续用那种类似于“蚁附”一样麻烦的方法了,此时的顾玉成选择另用一种办法。
顾玉成直接将魔灵调至灵魂中,这种方法是很冒险的。
原本顾玉成只是运用魔灵而已,现在将魔灵直接引入灵魂之中,会发生些什么,顾玉成不知道。
叶泽与龙门之人见状便要阻拦,然而却被东皇太一拦住了。东皇太一那双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的是一种气焰,是当年一斩万妖,血气涂高云,确立万妖秩序的气焰。
“万法殊途陌路,我道唯成于太。冥冥八荒六合,至君天地守一!”
太一!天地的唯一!
东皇太一!这个冥古初生,太古统令大荒,远古确立大荒秩序的男人,那怕是传说的时代已然过去,然而他的传说,永远横亘在那里,没有人能撼动!
岁月能腐蚀一个人,却腐蚀不了他……这天地间,只有一个人能与他齐肩。
东皇太一的眼神霸道至极,邪魅一笑,朗声说道“让他继续。风险与机遇永是一根独木桥,过去了,便是机遇,掉下去了,那便承担风险。”
叶泽二人听罢,也沉静了下来,索性任由顾玉成继续下去。
顾玉成此时整个眼睛都变成黑色的,而那瞳仁则化为赤色,整个人看起来诡异至极。
身上同样涌现了大量的魔灵之气。这魔灵之气,竟然与妖气有着几分相似!
此时顾玉成的意识如同沸腾一般,竟然直接将那轨迹融化了。大量的轨迹融化起来,就如同被熔浆腐蚀一般。
东皇太一与龙门之人,皆是两眼放光的看着顾玉成。
顾玉成最后看到了那唯一存留下来的轨迹……如同黄金,不惧火炼。
然而这魔灵却不受顾玉成的控制,持续的灼烧了起来。
东皇太一见状,刚想伸手,便听到龙门之人说道“火德,五行之礼,八卦之离。绛、赤、朱、丹、红……”
叶泽惊讶的看向龙门之人,随即又反应了过来。暗暗道“老木这算是便宜了这小子了。”
顾玉成在龙门之人的引导下,灵力顿时不由自主的平静了下来。
下一刻,便跨过龙门,进入那唯一的轨迹中。来到了一处山谷……
七十、抢人
张之林在这里盘坐了半日,那竹简中的剑道竟已然让张之林给看了个穷光——全都给看完了。而此时的张之林才算是明白叶泽说的“操千曲而后晓声”是什么意思了。一个剑道看不懂或者总会感觉差了些什么,然而在另一个剑道上总能看到启发点。
此时的张之林对于整个剑道都有了很大的认识,然而却迟迟不肯选择十部剑道进行领悟。因为这一百八十个剑道全盘看下来之后,张之林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选择哪那十个来进行领悟。
于是张之林再次翻阅起那一百八十种剑道,这一次更加的沉浸其中。而此时的叶泽也察觉到了张之林的状态。
那养心台不远处的瀑布内有着充盈的灵力,叶泽如果想的话,这里的灵力甚至足够一个凝鼎修士修炼到那凝鼎巅峰。按照正常的情况,张之林此时应该已经吸收足够的灵力,开始准备步入那悟道境了。然而直到现在张之林都一点突破或渡劫的迹象都没有。这令叶泽不禁有些好奇,于是便施展元神探查了一番张之林的状态。
此时的张之林正聚精会神的感受着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全然没有感受到叶泽的窥探。
叶泽转瞬便明白了张之林这是怎么了,张之林在进行第二次感悟,这是对剑道精益求精的态度,这种专心致志的态度,甚至令张之林忘记了吸收灵力。就连叶泽也不得不感叹一下张之林天赋与心性是如此的不可多得。于是叶泽便不再感知着张之林的状态,自己也打坐冥想起来。
……
此时的顾玉成躺在那山谷之中,那龙门之人与叶泽辞别之后便来到了这山谷之中。静静的立在空中,等在这顾玉成的醒来。
就在龙门之人等待着顾玉成醒来的时候,一道身影直接出现在了空中,正是那东皇太一。
东皇太一的出现多少令龙门之人有些惊讶。那龙门之人看向东皇太一,而东皇太一却全然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开口说道“这个小子我要带走,我要带他去我的传承之地。”
龙门之人顿时愣住了。整个太一宫共有三个传承,可以说各有千秋,然而非要仔细计较的话,最好的传承实际上还是东皇太一的传承,毕竟东皇太一是太一境强者,这一点是叶泽二人怎么也比不上的。
然而龙门之人很快便生出疑问,直接问道“你不是只收妖族的吗?这顾玉成与那妖族有什么联系?”
实际上现在的太一宫看似有着三个传承,且双方都认为彼此是一路人,都是为了大荒的未来与大荒的安危,然而还是分成了两派。东皇太一代表着妖,而叶泽与龙门之人则代表着人族。他们的传承在某些意义上还是偏向于自己的后辈。这也是为什么龙门之人会问东皇太一这个问题的原因。
然而龙门之人却是不知道这顾玉成实际上与那妖国有着莫大的关系,单说白月秋这一条,就已经是扯不开、理不清的关系了。
而东皇太一通过三生桥却是知道了那顾玉成的全部,因此才会来这里抢人,毕竟严格来说,顾玉成与妖国是不可能走到敌对面的。而且顾玉成那人策道的机缘,同样是契合着天演论的。这可是整个妖国,不,整个大荒都少有的传承与机缘。
如果让这顾玉成来学天演论,继承妖国现在空缺的大巫祝之位,辅佐着白月秋那个小丫头,妖国说不定能够与人族分庭抗礼。——这便是东皇太一的想法。
至于东皇太一为何能知道而今妖国的大巫祝之为空缺,乃是因为东皇太一自身的身份,东皇太一是天地所生的大妖,先天凝鼎,成年便太一。与那一步一步走来,又聋又哑八十年,一身转战百年久的帝弑天不一样,东皇太一的一切都是天之赐、地之予,是出生即至高的存在。
东皇太一统领大荒时就可以知晓天地一切,若不是后来大荒遭遇存亡之危,东皇太一不得已建造太一宫,将一身五行散去,立下四大方阵法:“嵎夷、南交、昧谷、朔方”。而后藏身于此,布下三生桥的话,东皇太一根本不用通过三生桥来得悉天下之事。
因此东皇太一知道的远比至尊一脉多的太多,毕竟他活的太久了,久到他的传说已经布满尘埃,久到曾经那个横行大陆的妖族而今只能蜗居南方……太久太久了,他的岁月泛满皱纹……
东皇太一却不想与龙门之人好好辩解,便一脸小人得志的说道“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东皇太一的态度成功惹怒了龙门之人,然而龙门之人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有些头疼的看着东皇太一。说实在,现在的至尊不在,这东皇太一不讲理的话也奈何不了他。因此龙门之人也有些进退维谷,不知所措了起来。
果然啊,这个世上,实力强的人在某些方面总是最轻松的。不过,转念一想,东皇太一守护了整个大荒数万年,默默的守护着,默默看着这片大陆的兴衰,也算是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随即龙门之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无论怎样,我在这小子身上感受到了火气,他应当是火属性的修士,如果他不是他我修炼,我便将他让给你,如何?毕竟也是我人族的。”
东皇太一听后,有些不开心。他是通过三生桥知道了很多事情的。例如说顾玉成的经脉寸断以及堕入魔障。顾玉成会经脉寸断有两个原因,其中之一便是他是一名火属性的他我修士,当初燃烧精血时身出红气,而堕入魔障时气海有红丹之光,皆是一个他我修士的象征,这说明顾玉成绝对是一个他我修士。
而且当年顾玉成燃烧精血是就等于在无形中激发了灵海,导致顾玉成开始在无形中激发了自己的他我修炼,正因为燃烧精血以及自己丝毫不正确的他我修炼方法,才会让顾玉成经脉寸断,不然也不会如此的严重。
同样也是他我修炼的开始使得顾玉成在心魔压制之下还能保守最后一点点微弱的灵台,便是因为那气海中的一点点红光,那最关键的一点。
龙门之人只能估计出顾玉成是一个他我修士,而东皇太一却可以肯定,这小子他就是个他我修士!
然而东皇太一总不能和龙门之人说我知道他是个他我修士,但我就不让给你吧。自己不与叶泽二人分享三生桥上的事还可以稍微体谅一下,毕竟是自己为妖族建造的,而且自己还允许那阵灵告知叶泽二人入梦者是否可靠,已经勉强算是可以了。
但自己知道顾玉成他我修士的身份却又偏心妖族,想让顾玉成为妖族效力这种事却不能说出来。不然原本就有些微妙的关系恐怕会由此而生芥蒂的。
东皇太一随即沉默不语起来。不断的权衡利弊。
而龙门之人看着东皇太一思考的样子,也陷入了沉思,虽然不知道顾玉成与那妖国有什么关系,但在这顾玉成身上还是有些疑点的。例如那顾玉成身上的封印是怎么回事?那身上的龙鳞又是怎么回事?这些都是悬而未解的事情。
此时的顾玉成缓缓的醒了过来。整个人在醒来的一瞬间感受到了剧烈的头痛。捂着脑袋的顾玉成迅速看了一眼周围,当看到自己离开了那龙门之内,来到了一处山谷内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接着又看向了四周,却见两个男子对立的站在空中。
一人沉静而威武,红发赤瞳,端的是一个大将军般的威武。
而另一人,顾玉成看去时,竟有些难以置信,再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那至尊帝弑天,便不由得惊讶异常,只因面前这人竟与那至尊气势、气场上不分上下,都是那种天下唯我的气势。
不过二者却给人不同的感觉。帝弑天就如同天地唯一的存在,他允许天下所有人攀登,然而他不在乎。而这面前的人,同样像这天地间的唯一,然而却是那不许人间有帝王,唯有自我称太一的气场。一个是自成天地中心,一个是令天下以他为中心。
顾玉成虽不知面前的二人都是谁,然而对那龙门之人还是有些印象的,毕竟当时自己是感知到过他的,因此对于那龙门之人还是有着些许的好感的。起身之后却是有些不知所措。再看向那纵横睥睨天下一般的金瞳之人,却是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的面前是一个是如何威风赫赫的人,只是去回忆那白月秋了。
而那龙门之人自然是察觉到了顾玉成的异样,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看着。
那东皇太一突然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此子此番摸样,怎么会只是与那白月秋有着兄妹之情,哪怕现在没有越矩之情在,难保在日后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若是将他放在那白月秋身边,妖国日后难保不会有什么乱子。现在既然已经如此,倒不如做一个顺水人情。”
于是便开口说道“尔在三生桥之事我已经尽皆知晓,你的妹妹与我妖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乃是我妖国世家之一的在外遗孤,此刻已在那妖国之中了。若是那跟从本尊,本尊自会令你和你的妹妹团聚。但相应的,你也要臣服于我妖国白氏。”
…………
七十一、他我修炼
东皇太一话音方消,那龙门之人内心的疑惑便解开了一部分,随即便看向东皇太一,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对东皇太一说。东皇太一想要当一个小人,他又能怎么办呢?东皇太一仗着自己的三生桥可以通晓入梦者的所望所求,便利用这一点来针对顾玉成的遗憾来开出条件,自己再说什么恐怕也不会有什么用。索性便站在原地什么话也不说,只是看着顾玉成做选择。
东皇太一同样在等着顾玉成做出选择。
顾玉成停顿片刻,便向那东皇太一鞠了一躬,龙门之人见状内心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却听到顾玉成朗声说道“感谢前辈让我知晓我妹妹的下落,然而恕晚辈不自量力,想要凭自己去找回妹妹。”
东皇太一的眼底闪过一丝欣赏,他告之顾玉成其妹妹的下落后,刚才又故意对这顾玉成说出要臣服于白家,便是要看看这顾玉成有没有屈居人下之心,若是有,恐怕也难成大器。到时候哪怕真的收了这顾玉成,也不会传给他什么传承,至于天演论,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顾玉成的拒绝却让东皇太一与龙门之人看出这顾玉成算是一个可塑之才。而且顾玉成拒绝东皇太一之后,更能打消龙门之人的疑心,使之毫不怀疑的将传承传给顾玉成。不使得龙门之人对顾玉成身份产生过多的猜疑。至于龙门之人是如何看待自己这种答应又反悔的挖人行为便丝毫都不重要了。东皇太一他毫不在乎。
随后东皇太一便淡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后便转身要离开了。一只脚还没有迈出去,那东皇太一又转身回头,淡淡的说道“待你境界有成再去找你的妹妹吧。妖国毕竟还是不喜人族的。”说罢便直接离开,再未回头。
那龙门之人看着东皇太一离开,内心是说不出的畅快,就连面色上都带着几分愉悦。淡淡地看向顾玉成,只是向那顾玉成说了一句“走吧。”
随即向那山谷内走去。
而顾玉成却是松了一口气。他猜对了。这里果然是这红发赤瞳之人的地方,虽说那龙门之人没有显露任何的气息,然而东皇太一那一身明显的妖气与这片天地实在是格格不入,令那顾玉成不得不怀疑东皇太一并不是这方天地的主宰,而且东皇太一的那一句“跟从本尊”,更加令顾玉成怀疑这东皇太一并非是这里的主宰,若是这里的主宰又何必说出这种让顾玉成抉择的话?
而东皇太一给顾玉成的感觉便是不可一世的张扬,这样的人物说出这样的话,便令顾玉成推测面前的红发之人应该与这金瞳之人难分高下。
最主要的一点便是,现在的顾玉成并不想要臣服于任何人,不然的话那还需要去思考那么多事情,直接的答应东皇太一岂不美哉?
松了一口气的顾玉成与红发男子一同来到了山谷之中。那山谷之中却是一处四面环山、群岭无缺、阴翳遮叠的地方。顾玉成看着这个地方,口中不由得头口而出“此处群山环绕,正是火烧孟获、孟德三笑之地。适合藏兵灭军。”
那走在前面的红发男子虽没有任何表示,然而却趁机地看了一眼整个山谷的地势,正是一处用兵的好地方。随即便又多看了一眼顾玉成。
二人一同走到了一处山脚下,此处建了一座木亭,依山傍水,绿簇香拥,到是一处颇为惬意的地方。
那红发男子带着顾玉成来到了亭中,席地而坐,随后让那顾玉成坐下来静心的感受一番此处的一切。至于具体敢说什么确实丝毫没有说。顾玉成却是什么也没问,只是满怀期待地坐了下去。
当顾玉成开始感受时,那缓缓流过小亭的溪流竟缓缓地变成了淡红色,甚至有一种要沸腾了的感觉。而顾玉成在感知的世界里同样感应到了一种未知的舒适感。这种感觉就好像一直蛰伏在身体内的记忆苏醒了过来。那感觉汇聚会聚成一团暖流,在灵海之中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如同鱼游红桥之下,不知鱼之乐也?不知鱼之悲也?而那感知之中的顾玉成仿佛彻底地做了一场梦,这场梦就如同蝴蝶的翅膀,无声的闪过,在茫然地张望中,失去了梦开始与结束的记忆,只有这不断的梦在一直温暖着记忆……
在那梦里,顾玉成不知道是鱼梦到了自己,还是自己梦到了鱼?到底是谁梦到了谁?这时的顾玉成才知道当初庄子的疑惑是多么的真实。
如果说真是是没有界限的,那么修炼的真伪又在哪里呢?到底哪里是真正的开始?哪里又是结束?太一境是否是终止?还是只是一次螺旋向上的攀援中的其中一个转折点罢了,是为了更进一步的向上?还是再无前进可能的终点?
顾玉成的思绪一时间从感知中抽离了出来。偏离到了思考的漩涡中,难以自拔了起来。
此时的顾玉成又一次思考起来什么是大道?
却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是大道?作为一个修士所有人都会踏入修炼的路途上,然而就如同人活着一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继续存在着呢?——顾玉成不知道。
此时的红发之人能够明显地感受到顾玉成状态的应景完全不在感知那周围的一切之上了,那淡红色的溪水已经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再次变得清澈起来。
那红发男子不知这顾玉成到底是在做什么,只知道顾育成现在虽然没有感悟身边的一切,却依旧是在感悟着一些事情,因此红发男子便没有打断那顾玉成的感知。
此刻的顾玉成在一番自我索求之后很快陷入了困境之中,陷入困境中的顾玉成很快便明白了过来并非是自己思考得不够多,而是自己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既然自我的索求无法解答自己的疑问,那么就向外索爱答案吧。
于是顾玉成睁开双眼。看向的面前的红发之人。淡淡地问道“什么是道?”
那红发男子愣了片刻,随即一巴掌拍到了顾育成的脑袋上。
这是跟叶泽一样,都觉得太好高骛远了。顾玉成也知道自己的话问的有点儿狂。随即便沉默起来。只等着龙门之人说些什么。
男子全然没有理会顾玉成,直接开口说道“你知道修炼的两大体系吧?”
顾玉成点了点头,红发男子便直接说道“本我修炼与他我修炼之所以会被分为两大派系,很大的原因便是对于灵力的运用上有着很大的区别。”
红发男子看了一眼顾玉成接着说道“本者,以己为根。他者,用外为本。”
“本我修士更多的是将灵力吸收到体内,自行转化,或是将灵力储存起来,在需要的时候释放出去。而他我修士更多的却是借天地灵力之力,然后将灵力释放出去。本我,重化。他我,重借……”
停顿片刻后的红发男子接着说道“然而本我修饰不代表着不会借用灵力。他我修士也不代表着借用灵力便不会有灵力枯竭的状态出现。”
红发男子讲完之后便一言不发地打坐冥想去了,只剩下顾玉成一个人在原地细细的品味。
过了许久,顾玉成才算明白了些许,便开始主动的感知起这亭周围的一切。
此时的顾玉成才渐渐的感受到灵力与曾经修炼时的不同之处。曾经的灵力就如同一碗羹汤,里面夹杂着许许多多不同的灵力,自己吸收之下只能吸收在其中的一小部分,然而此刻的感受之中顾玉成却能够感受到灵力中与自己最为亲近的那一种。
那红发之人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奈,顾玉成感知的时间有点超出他的估值,或者说顾玉成的天赋要比他想象中的差上些许……
红发男子看了看顾玉成最后还是开口了“相较于本我修士,他我修饰对于灵力的亲近感要更强一些,因此突破境界也要更容易一些。——然而这并不能代表他我修士便比那本我修士要强,相对而言,他我修饰的三大种类:炼丹、阵法、锻造都要依靠境界的提升来更进一步,因此他我修士必须进行着本我修炼,要对灵力的化同样进行掌握。”
“也可以这么说,灵力的感知方面本我修士要更强一些,然而灵力的吸收与运用方面,本我修饰却更胜一筹。而且他我修士必定要进行本我的修行,而本我修士却不用必须进行他我的修行。”
顾玉成一边听,一边认真的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那红发男子仔细的观察着这顾玉成反应,却见顾玉成久久没有反应,虽说多少有些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然而却依旧是有着无可避免的失落存在着。红发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便又再次闭上了双眼。独自打坐去了。
许久许久,也不见那顾玉成有任何的反应,红发之人不禁有些疑惑,便抬起头看向那顾玉成。却见那顾玉成正淡然的冥想着,似乎进入了一种酣畅的状态。红发之人知道这顾玉成是又一次没有进行感知、体悟,而是又在参悟些什么东西,但又有些无奈,只好听之任之了。
直到过了约有八柱香的时间,顾玉成才淡淡的醒了过来,带着微笑,自言自语地说到“梦有三生,浮而为六。道长无有,以我为真。”
七十二、论道(上)
顾玉成说完话之后便不再做任何的反应,只是单单地闭上眼睛,回忆的年轮倒转,又回到曾经的那些夏天。——越是回不去的记忆,越是最深刻的沟壑,填不平却也迈不过去……
而红发男子在听到顾玉成说的那几句话,兴致却被勾起了几分,再去看时,只见那顾玉成又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而顾玉成却感受到了红发男子的关注,随即张开双眸,思考了片刻,淡淡的一笑,说道“晚辈不度德量力,想要与前辈讨论讨论这大道,不知可否?”
红发男子听后,知道这是顾玉成主动在迎合自己,暗自思考可以趁此看一看顾玉成此人的品行如何。于是点了点头,与顾玉成面对面的对坐着。
红发男子兴致盎然的问道“什么是道?”
顾玉成嘴角微微挑起,笑道“我不知道。”
红发男子怔住片刻,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可如果万物没有道,那事务该怎么运转?修行又怎么开拓、破境、传扬、延续?因此道必当是存乎于此的。”
顾玉成并没有否认,而是看着红发男子,听着他继续说。红发男子接着发问“倘若不知修炼之道,又如何在整个大道之中那个寻到找自己?”
顾玉成淡淡的说道“《道德经》虽然已经失传,然而依旧有着只言片语流传了下来。我之所以回答不知道,便是因为《道德经》有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那些能够被人所彻底了解的都不是真正的大道,既不能像大道那样不争而万物无以争,也不能像大道那样玄之又玄、用之不勤,因此我所了解的都无法称之为大道。所以我不知道。”
“在我眼里,道就像是庄生晓梦迷蝴蝶,是无法彻底探清它的界限的。就像那‘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在最真实的情况之下,实际上依旧是无法彻底的划定一个界限的。因此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必须要遵守的大道,或者说,唯有将那可取之道融入到‘我’这个个体之中才可以称之为大道。”
“天地无道,以我为真。”
红发男子皱着眉头,有些不认同顾玉成的话。“天地无道”这样的话,无论是谁听了,都无法认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言论,如果说天地没有它的道,那整个天地怎样运行?那又怎么会有修炼的存在?这种言论完全是荒诞至极的。
顾玉成仔细的想了想,随后接着说道“实际上,我这样认为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世间的虚伪,直到不久前我在落入困境时第一次深刻体会到那些荒芜的感知后,我才确信这天地是没有道的。”
“既然没有道,就像长夜没有日出,年季没有轮转,前无路、后无续,那一切的一切又是因何而存在的?又怎么确认他们的真伪?”红发男子发出他的质疑。
顾玉成思考了一下,随即淡淡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知道。”
红发男子听后有些气恼,想要质问顾玉成为何不知道还要说出这样的话,然而瞬间便浇灭了这种想法。他已经是阴阳境的强者还不能彻底探究大道,又怎么能责怪一个地之境界的晚辈呢?
只不过他这种妄言荒论属实是让红发之人有些难以适应。
这种言论就好像是在说“苍天已死,大道正昏。”一样,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只是红发男子不知道的事情是,在顾玉成眼里,乃是大道未生,或者说是大道已死。
如果知道了顾玉成的想法,恐怕红发男子会直接将那顾玉成轰出去。
因为作为一个前辈,可以容让自己的晚辈,然而哪怕是作为一个前辈,依旧不可能与信念完全不同的人走在一条路上。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就是这个道理。
顾玉成却是发问道“那前辈认为大道是什么?”
红发男子直接开口朗声说道“天地不仁、天地长生、天地无穷,此三者,大道之显也。”
顾玉成思考了许久,边发问“为何这便是大道?”
红发男子却否认道“这不是大道,这只不过是大道最为明显的三个部分。”
顾玉成便接着问道“既然如此,那岂不是同样不能找到一个真实的界限?”
红发男子否认道“就如同你说的,道是难以说明的,因此道难以划清疆界、理清顺序。然而虚伪与荒芜并不能代表道是不存在的。想要找到、理解天地的大道,唯有找到道最明显的部分,才能追随道。因此我眼中的大道,就在这其中。”
顾玉成听后点了点头,却没有说什么,眼中依旧满是疑惑。
随即顾玉成内心思考了起来。
道是无清明有混沌的,荒芜而无显明,这一点上我与前辈自是一样的。然而我始终认为,大道是不存在的,是已死的,想要找到那大道就像是辩解出“庄生晓梦迷蝴蝶”的问题一样,实在是难以有一个明确的界限,各持己见,自然是无法定夺。因此在我眼里,只有自己才能称之为大道。
自己就是自己的大道。
可是……顾玉成却依旧不知道…他对于他自己的道,在那里……
“就连修行上,我也无法指引我自己……”
顾玉成一时间再一次陷入了深思中。过了许久,才笑了笑,暗道“我之所以会说为‘唯我为真’,便是因为我现在难以看清一切。既然如此,又何必立刻将大道揪出来。做好自己,做真自己,做自己的道,这样便可以了……”
那红发男子见顾玉成面带相容,还以为顾玉成是认可了他的言论,却又听到那顾玉成说道“那道在修行之上是如何体现的?”
红发男子看了一眼顾玉成,内心暗暗地想“虽是天赋不好,但是对于问题的思考却是十分有深度。有自己的见底。未必不能成材。”
红发男子开口道“易天下而不易公,在万民而不在乎己,天下为任,江山在己。”
顾玉成愣住了,他看着面前男子的面容,眉目间的沉静在这一刻都化为刚毅果决。红发男子是跟随帝弑天的,顾玉成虽在石卷中经历过函谷关之战,实际上却是很少知晓函谷关上空的战斗的,因此记不得面前男子是谁,然而此刻顾玉成却能够肯定,这一定是至尊的心腹。
虽然依旧不知是谁,但这份“天下为任,江山在己”的气魄,也只有至尊座下能够有了吧。
顾玉成不禁肃然起敬,虽然对于顾玉成来说,石卷内是他喊出的“天下万人之天下”,但他自认为没有像红发男子这般奉公无私。因此他是敬佩的。
顾玉成没有再否认,哪怕他知道自己心中的答案与这红发男子说的依旧有些偏差,但却没有说什么。对于顾玉成来说,道在修行上,更多的是自我的寻找,在顾玉成眼里,只有真正的找到自己,才配真正的懂得道。
然而无论怎样,顾玉成依旧是认可红发男子说的。
红发男子内心想了想,微微看了眼顾玉成,思考道“人策道,他我修士……对道有道很高的思考。或许也不算是太差,除了这天赋,天赋当年只能说是差强人意……”
红发男子思考了半天,才慢慢得说道“我有几个问题问你。”
顾玉成听后点了点头,等待着红发男子的发问。
男子问道“你可知道你体内的封印?有是否知道是怎么回事?”
顾玉成听后摇了摇头,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体内有着封印,却不知晓是怎么回事……”
红发男子随即问道“那你的心魔又是怎么回事?”
顾玉成于是将自己妹妹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关于那妹妹的姓名特征却是没有说,毕竟也没有必要。只将事情说出来就行了。没必要面面俱到。
红发男子听后没有说话,而是陷入了沉思“这封印甚至我与叶泽都无法完全看清……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对方也是一个阴阳境——只是不知道那妖国除了白子墨与那妖皇还有谁突破到了阴阳境…要么是妖国之人运用特殊的方法……那东皇太一也说是那妖国世家——若是那白子墨与妖皇我不可能感觉不出他们的气息,看来不是后来的阴阳境,便是是世家了……”
红发男子哪里知道,那白子墨降伏了心魔后在道法的体会上有了很大的改变。因此气息与他曾经熟识的气息要偏差很大。而且白子墨因那心魔的缘故,同样在境界上有了精进,距离那太阳境界也只不过是临门一脚、一蹴之力罢了。
红发男子思考了片刻,随即又问道“那你身上的应龙鳞又是怎么回事?”
顾玉成目露疑惑看着红发男子,红发男子一指点向顾玉成的胸口,便有点点金光闪烁,定睛一看,正是那顾玉成从其父亲那里得来的玄黑色石玉。顾玉成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个玄黑色的石玉自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只知道是父亲的遗物。——自己连它是应龙鳞都不知道。只好告知红发男子此物是父亲顾明文在一次探寻沙漠之中得来的。
红发之人听罢,沉下心来,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这龙鳞仔细地感知之下还是会觉察到有着妖气附着在其上的,看来应该是妖国的龙鳞,只是不知妖国到底出了什么事……那嵎夷三墟又有没有受到影响?”龙门之人思考片刻便不再纠结此事,这件事情他要问一下那东皇太一,毕竟关乎整个大荒,东皇太一他也不会有什么隐瞒。
随即看向顾玉成,对他说道“你在此好好感知一下这一处的一切,这传承便在这里,就看你有没有能力得到它了。”
说罢便不再有任何表示,闭上了眼睛。
顾玉成闻言,便也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的养心台瀑布之下,那经历灵力冲刷许久的张之林也醒了过来。抬头让那猛烈的流水拍打在自己的脸上,使得自己的长发被死死的冲在肩上四散开来,嘴角勾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
张之林猛然站起,直接冲出瀑布,踏池而来,身型如剑,笔直的插在了那养心亭前。
那叶泽还未说什么,就听张之林朗声说道“晚辈斗胆,欲与前辈论道。”
………
七十三、论道(下)
那张之林突然来到叶泽面前,单刀直入便是要与那叶泽论道,此时的叶泽几乎再次扬起自己的手,想要拍张之林一巴掌,然而转念想了想便又放了下去,实在是已经有点了解和习惯了张之林的脾气秉性了。而且叶泽也想要看看这张之林在思考了这么久之后到底有什么领悟。于是便对那张之林点了点头,示意张之林坐到养心台上。
张之林做出了一个举起玉佩的动作。
这个动作传说起源于东皇太一的时代,乃是东皇太一手下大将在庆祝斩将搴旗、克敌得胜后用来的一种独特的手势,因为在战时大奖统帅不宜饮酒,因此举起腰间玉佩,假做饮酒之状,以述欢愉之情。后来渐渐的演化成示好、庆祝、劝诫、示威的一种手势,算得上是大荒最为流行的一个手势了。就连秦帝国一扫大荒之时武成君王翦都曾对三军做出过这个动作。彼时秦人皆唱“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秦风》,一时间将这个动作在人族内推广了开来,就连那汉朝的大将们都继承了这个动作,最后这个动作便彻底地流传了下来。
此时叶泽见张之林明目剑眉、轩然霞举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俊骨英才气褎然,策名飞步冠群贤。”这句诗来。
二人对坐,叶泽悠然问道“从哪里可以观道?”
张之林丝毫没有思考,直接回答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由此可见,万事万物都是可以互相采补的。也就是说道并非是见诸于一物,而是无处不在。”
叶泽点了点头,对于叶泽,他已经有些适应了张之林的天赋,因此对于张之林如此精妙的言论竟没有感到不可思议,仿佛在叶泽看来,如此惊艳的言论出自于张之林的口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叶泽随即对那张之林问道“那你可知道南华真人的说道?”
南华真人,古楚国庄周。
张之林十分爽快地摇了摇头。
叶泽便开口说道“曾有一老翁东郭子问道于庄子,庄子答‘道,无处不在’。东郭子求庄子回答一个准确的地方,庄子先说在蝼蚁中,后称在房瓦间,最后竟说在那尿溺间。东郭子便默不作声,认为庄子在胡弄他……”
叶泽抬头一看,张之林一脸期待的样子,便又接着说了下去“庄子解释道,夫子之问也,固不及质。正获之问于监市履狶也,每下愈况。汝唯莫必无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遍、咸三者,异名同实,其指一也。”
张之林仔细的思考了起来。
“那周、遍、咸,名称不一样但实际上意思一样。就像是大道实际上包含着不同的一切,道最终都是指向一处一般。因此庄子才会说固不及质——道根本就没办法准确到某一个物质上。因此道在任何之中,然而却又包含了万物。这就是所谓的‘至道若是,大言亦然’。”
张之林便接着说道“正因为如此,我从那一百零八个剑道之中感知到了大道。”
叶泽饶有兴致的问道“你眼中的大道是什么样的?”
张之林直言不讳的说道“修途长聩,我命维新。大道有昏,不勤无尽。”
修炼一途,常常是如同耳聋一样,不能从外界得到什么,已经是趋于固化,我的使命便是革陈出新。大道会有痴昏的时候,却是无穷无尽的。
叶泽仿佛从这短短的几句话里找到了什么,又仿佛没有找到什么。于是说道“维新于何处?既然大道有昏,为何还能无尽?”
张之林随即站起身来,指着那亭外的瀑布说道“我们先来说这大道,大道就像是瀑布一样,无穷无尽没有尽头,不知源始、不晓终流。正因为大道没有任何尽头,它才能够像水流一般冲刷昏暗。因此大道是长昏的,如果没有昏暗,自然也不需要变化了。”
“因此大道是‘固不及质’的。正是因为大道是无尽的变换,因此才无法具体到一个事物上。同样也是为什么道无处不在而包含万物。因为它无穷无尽且无定。”
张之林随即又指向西侧偏南的方向,冷冷的说道“这才是大道。”
叶泽点了点头。此刻的张之林在他眼中就如同璞玉浑金一般珍贵。
实际上,对于境界的修炼,如果说凝鼎境与凝鼎境之前是停留在灵力上,有着五行与八卦,那么阴阳与太一境更多的则是对大道的感知。
此刻张之林的高谈阔论虽说有些目中无人的感觉在内,但在张之林展现出的天赋衬托之下,竟只能说这是一个天才常有的年少轻狂罢了。
张之林随即又坐回原位,接着说道“大道是天下的大道,而不在于一个人、一群人,真正的大道永远是变更流动的,就如同天下的格局永远都是大道运行的依附者一样。”
张之林继续说道“所谓的修途长聩,则是这五万年来修炼一途的变更反映出来的。如果我们将大荒各种不同的修炼格局称之为“大朝代”的话,那么就将东皇太一时以妖族为尊称之为传说大时代,将三皇五帝是称之为天下为公大时代,将夏商周称之为奴隶大时代,将秦朝至函谷商朝称之为皇帝大时代,那么现在就可以称之宗门大时代。”
“我们可以看出时代总是在不断的变革。就如同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每一个时代都是向善而生,在腐而亡。”张之林淡淡的说道。
叶泽随即接下话题“就如同你说的传说大时代,是有着万妖的善,然而这种善却不是渐渐的崛起的人族的善。而且随着东皇太一的离去,万妖的秩序荡然无存,也便落入腐败之中,渐渐与天下至公大时代分庭抗礼,而人族的天下至公的善同样不再适应人族,于是人族进入奴隶大时代……”
张之林直接抢过话题说道“所以!时代终是会在它渐渐固化时走向末路。这个时候便是昏聩之时,这个时候便是那维新革命之时!”
“当一个时代只能满足极少的一部分人的欲望,那便是时代的泥泽,唯有能够满足大多数人的时代才能被称之为大时代。”
叶泽带着一丝拷问问道“你说的都没有什么问题,然而我想知道的是,你在剑道之中领悟到了什么?”
张之林挺身直立,按膝倾身,整个人压向叶泽,脸几乎要贴到叶泽的脸上。叶泽不得不微微向后向仰了仰。只见张之林一脸严肃的对叶泽说道“我领悟到,我必须学会至尊的剑法。”
叶泽看着张之林,张之林看着叶泽,叶泽看着张之林,张之林——被叶泽拍了一巴掌!
张之林毫不在意的坐回了原位,并且用一种丝毫没有错的眼神看着叶泽。
叶泽令自己冷静下来后,压着再拍张之林一巴掌的冲动,沉声问道张之林“那一百八十种剑道,能想到那大道我自认为合情合理,但你是怎么想到至尊剑法的?我看你就是想学吧你。”
张之林毫不含蓄的点头说道“是的,我要学,我也必须要学。”
叶泽这会没有忍,而是直接将张之林拎了起来,直接甩向池水之中。
张之林落入水中之后一条胳膊在水里游了片刻,随即便跳出水面,从另一条胳膊下拿出竹简,顺到了兜里。
叶泽直接开口道“你想得美,想顺走这个三生简是不可能的。你一个灵魂状态,还想在我眼底带有实物?”
张之林随即直接将竹简甩给叶泽,反正也顺不走了,还不如甩出去,泄泄愤。叶泽伸手便接了过去。
张之林跳回养心台前,叶泽悠悠问道“你冷静了?”
张之林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很冷静。所以……”
叶泽好奇的看向张之林。
张之林直接说道“我要学至尊的剑法。”
叶泽直接站了起来,一边走向张之林一边嘟囔道“我建了这个养心台就是为了让我在三百年虚无中静心养志,这臭小子一来我就养不下去了,今日非要教训教训他不可。”
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持才傲物,那还可以,但张之林这已经是有点儿目中无人了。
张之林看着叶泽走来,丝毫没有慌张。那怕这个时候的叶泽已经有点儿愤怒的迹象了,然而张之林却依旧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
叶泽走到张之林的面前,在手已经抓住张之林的肩膀时,张之林开口道“当初至尊的立宗门确实比皇帝要强,甚至今天连商家的函谷关都开始一宗门为主。然而宗门就是最大的善了吗?”
叶泽停下动作,沉静了片刻。
张之林随即说道“或许在你眼中不过三百年,然而宗门的弊端已然开始显现。”
“宗门以氏成族,聚而为党,贬斥他人,择优于同姓之间,排外而摧秀毁才,这就是现在的大荒局面。这样一个不许人才显露,不让世家没落的局面——难道就是当年至尊口中的‘天下万人之天下?’”
一言出,静无语……
七十四、科举学院
顾玉成仔细地感知着绛阳亭周围的一切,一开始还是漫无目的的将感知四散开来,然而很快,就像是在荒原之中看到了一个山洞一般,意识很快便被一股特殊的气息所吸引,于是探知过去。在顾玉成的灵力感知过去之后,顾玉成只觉得自己的感知落入到一片火海之中,那种真实的灼烧感令顾玉成的灵力直接全部消失了,就如同不断地向火堆中添加木柴一样,顾玉成越是用那灵力试探那特殊的一点中,那种焚烧的感觉便越强烈。
那种仿佛要将顾玉成的意识融化的疼痛感令顾玉成很快的将意识收了回来。
当顾玉成张开眼睛时,那绛阳亭外流过的河水便再次恢复清澈,顾玉成意识到什么东西就在自己的身边,那东西一定是关乎传承的,但顾玉成却抓不住那瞬间便消失的气息。于是顾玉成再次闭上双眼感知了起来,在意识感知的第一时间便觉察到那炙热的气息,顾玉成能够感受到那股灼烧的感觉,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上前。灵力试探无果的顾玉成很快便想到了魔灵,于是调用那灵海内静静躺着的魔珠,此时的魔珠因为感受龙门轨迹已经消耗了近一半,顾玉成感到十分心痛,却也不得不调用灵力来感知。
而此时的养心台上,叶泽沉默不语的坐在张之林的面前,张之林则拄着一只胳膊,叶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即有些释然地说道“这龙门想要进入必须是灵魂状态,而元神则是有着境界限制的,因此想要找到太一宫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原本以为起码要等到千年以后,没想到才三百年……”
叶泽有些忧心的思考起来“当年至尊元神分为数份,分别联系我与老木等,并让我与老木镇守在这太一宫中,然而却没有联系姜家与符家……难免会有些人在天下承平、跻身高位之后就忘记了当年至尊的誓言……而且没了至尊,天下初定,大权难免会落入世家宗族之手……现在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有些严重了。”
叶泽暗自思考道“原本将那龙鳞赠与姜家、白家还有老木哪里是多方思考之后的决定,只等着宗门内的优秀晚辈来发现这太一宫,却没想是这个局面。如此说来,这龙鳞也必然是被那姜白二氏紧紧抓在手中了——等等……”
叶泽突然思考到一个问题,随即看向张之林“所以那顾玉成身上的龙鳞是从哪来的?”
张之林直接摇头说道“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与他一起进来的?”
于是张之林便将他偷龙鳞、出宗门、逃亡荒漠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这边张之林是说的滔滔不绝,那边叶泽脸色是一落千丈,不断的变黑着,最后徒留一声叹息,内心感慨道“我原本还想要此子入那千寻谱,现在看来竟然已经闹到了这般不死不休的局面……”
叶泽随即问道“无论如何,今日你已经这般地步,日后你又能去哪里?”
张之林丝毫没有气馁,豪气干云的说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既然中原不容我,何不西入函谷关?何不南投楚三省?”
叶泽看着张之林,思绪飘向了远方,过了片刻,叶泽便不再纠结张之林的事情,而是淡淡的说道“当年至尊聋哑半生,漂泊无定,最终还是成功了,可见万事万物皆有可能,既然如此,我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那日后要经历的困难可不是今日的你能够想象的。”
张之林单独拿的说道“木秀于森,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我若甘心沉沦,就不会盗龙麟,我若畏惧困难,就不会来找这太一宫。无论前方有怎样的艰难险阻,张某,一剑断之!”
叶泽看着张之林那张还有些稚嫩的面孔,内心渐渐掀起波澜,最后问道“所以……你才会想要那至尊的剑法?”
张之林点了点头。
叶泽抿了抿嘴说到“仅仅是因为与张家的恩怨的话,我没有任何理由将至尊的剑法交给你……”
张之林反而问向叶泽“那你知道……什么样的天下才是真正的属于天下人吗?”
叶泽有些恍惚,这个问题他曾经思考过,然而只是有着模糊的方向罢了,直到一个人出现,确立了“立宗门”的方向。那个时候叶泽眼中完美的世界就是至尊为他们描绘的世界……
现在看来,人永远不可能到达完美的境界,完美是一种形容,而“更好”才是一种境界,人只能不断地向一个阶梯去攀登,却永远不要可能到达完美的境界,这可能也是一代代人不断传承的意义……
叶泽摇了摇头“天下至公确实是我所向往的,然而现在的大荒还没有彻底稳定下来……”
“是现在这个大时代还没有彻底地步入末路吧?”张之林带着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明明知道错误却依旧忽视?难道这样就可以了吗?那那些在死在时代阴影下的人,又该怎么去面对?还是说当我们在面对一件庞大无比的事情面前,就要选择掩面逃避?因为其中牵扯的事情太过于繁杂,就没有一刀斩断的胆量了吗?”
叶泽看着张之林,一时间竟无语相对,二人对视了许久许久,叶泽突然笑了起来,仰天散发,张声狂笑,大有当年一剑平山的威势。叶泽猛然站了起来,问向张之林“那你可知道推翻一个时代,要付出多少的代价?你可知道你与那至尊又有多大的差距?”
张之林久久地立在原地,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彼可取而代之!”
叶泽愣了,他不知道张之林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也有些不明白张之林说这些话的意思什么。
张之林淡淡回答道“这个时代可以被取代,至尊的位置,同样可以取代。”
叶泽看着张之林,这是他第一次在张之林的身上看到如此张狂的一面,或者说,他没有想到张之林会如此的狂妄。然而这种狂妄却带给他一种久别重逢的热血感。
是的,这种明知不可能却依旧挺身而出的荒诞与坚定,正是当年至尊身上所展现的……
叶泽久久的不能平息他的心,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叶泽才开口问道“对你来说就你知道推翻一个时代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张之林回答道“重建一个秩序,重塑一个新时代。”
叶泽看着张之林的面容,盯着很久过后,方才点了点头头。
叶泽又回到那养心台之下,这次却是直接卧倒在了养心台上,叶泽伸了一个懒腰“你的时代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实现……”
张之林做了一个举起玉佩的手势“拭目以待。”
叶泽看着张之林的那玩世不恭的表情,随即便站起了身子“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时代是怎样的一个时代吧。”
叶泽来到张之林的面前,张之林偏头微笑。
二人的眼中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优雅,二人的面前都有着对方的骄傲。
张之林淡淡的说道“我会让学院代替宗门,我会让所有人都有资格展现自己,我会用科考的方式来选拔天下人。”
叶泽听后,会心的一笑,内心感慨道“这是在化用隋朝的文官科举制度…但真的能够令所有人都加入学院中,未尝不是一个新的时代……”
叶泽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将张之林拎了起来,再次丢到了水中“还是先将那十种剑道领悟了再说吧。”
张之林落入水中,立马浮了来,却见叶泽丝毫没有理他,直接转身离开了。
张之林本还想问叶泽到底有没有至尊的剑法,现在还没有问,那叶泽竟直接转身离开了,于是只能悻悻作罢,向那石台游了过去。
叶泽一边走一边微微笑着,内心感慨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真想知道这小子到底能走向那一步……”
……
此时的顾玉成几乎是用尽了灵力,却没有任何进展。不禁有些气馁,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历经这么多,已经是来到了这里,又怎么能放弃,于是再次调用灵力。
在调用灵力的一刹那顾玉成想到了自己与红发男子的论道,想到那一句“以我为真”,不由得豁然开朗——就好像自己运用魔灵将外界的干扰拨开或是笼罩住,都是为了展现一个事物的本真,也都是“以我为真”。
顾玉成自我思考道:我一直因那炙热感而摇摆不定,实际上最重要的不是外界对于我的感觉是什么样,最重要的是保守我自己的想法。而我的想法就是得到传承,就是坚持下去……
于是顾玉成不再管什么方法,闭上眼睛,一心去探索那滚烫的气息。
而此时红发男子则张开了双眼,有些无奈的看着顾玉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内心感叹道“果然……融天锻没有反应,看来是并不认可他。如果是这样,无论怎么努力,大概都不可能成功了……”
七十五、碎玉顾成金
张之林在那瀑布之下,任凭水流冲刷着他,凉爽的感觉流畅的刺激着他的肌肤,就像是在不断地鞭打着他。
这个时候将全部的记忆与思考放逐到脑海之外,当一切都沉静下去之后,张之林才能够看到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既然叶泽不给自己至尊的剑法,那就自己来创造一个至尊的剑法。
既然叶泽的天子剑法是借用江山万物,那至尊的剑法便应当是令万物沉浮、由自己来做主的剑法。
于是张之林开始在自己所学的一百八十种剑道之中寻找自己所需要的那十种剑道。
此时的张之林一心快速的寻找着那些偏向于进攻的剑道,很快便在一百八十个剑道之中寻找到自己中意的十种,这十种剑道都是侧重不同的剑道,或进攻,或灭敌,或刺杀类。
而张之林的想法便是将这十种剑道取精去粕,化作一种至强的剑道,并一步步地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道。
叶泽看着张之林的面露喜色、挑眉含乐,便知道张之林大概是寻找到适合自己的十种剑道了,却没有任何的惊讶,毕竟对于他来说张之林展现的天赋已经让他预估到张之林领悟的时间了。
叶泽看着张之林面露喜色的样子,不由得自己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张之林与他虽说只是一面之交,仅仅是见了这第一面,然而叶泽与张之林的关系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师徒的意味在其中的,所以此时的叶泽看着张之林有所进步,心里总是会不仅涌出一股成就感与满足感,这种感觉大概可以用与有荣焉来形容。
叶泽很快便意识到自己的心态变化,于是拍了拍胸膛,令自己镇定了下来,暗自提醒自己,自己的师傅至尊当年在教导自己的时候就十分的严肃,绝不会加以颜色给自己,自己怎么能这样的轻易的就感到满足,而且这个臭小子要教导的地方可比自己当年要多得多,于是便闭上眼睛思考了起来。
而此时的张之林在不断的演化之中竟然陷入了极大的困境之中,而且这一次的问题竟令张之林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虽然不想要承认,但是张之林也不得不妥协——这一次的问题是自己修炼至今遇到的最为棘手的问题。
一时间张之林竟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局面中。
…………
绛阳亭外,顾玉成一心潜入到那火海之中,整个人就如同是一条离开大海的鱼一样,在经历时间的折磨下变得霉烂脏破,此时的顾玉成拼尽全力的令自己忘记自己在做什么,甚至试图将自己这种不断在炽热中探索的行为转化成一种本能。
然而顾玉成始终是窥不破那一层隔阂,即使是在那烈焰之中经历了那么久,依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突破,就好像是在不断跌落到熔浆中的铁剑,即便是不断的深入其中,也逃不了最后整个都被吞噬的命运。
此刻顾玉成整个灵魂的状态都在不断的削弱,甚至被那融天锻不断地吞噬着。
此时的红发男子也觉察到顾玉成状态的不对劲,于是法随言出,开口呵斥道“痴儿,还不赶快醒来?莫要贪心害了自己!”
顾玉成的灵魂一阵震颤,原本沉睡的顾玉成也被唤醒了过来,然而醒来的顾玉成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竟然再一次冷静了下来,再一次选择灵魂进入那炽热的灵力之中。
红发男子有些懊恼,暗自骂了一句“冥顽不灵”后,却也有些无可奈何起来……
红发男子虽然在至尊起义间的百年里能够操控这融天锻,然始终不是他真正的主人,不然的话也不用创造那丹阳赤心法来配合自己现在体内的丹阳赤火了。
此刻的顾玉成再次的将灵魂投入到融天锻内,灵魂变的更加的虚落了起来。
红发男子一时间竟不敢轻举妄动。不由得有些听天由命的态度了,此时的顾玉成是生是死,真的是要看天来决定了。
此时的顾玉成已然进入了濒死的状态,那薄薄的一层灵魂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破裂开来,化作齑粉飘散开来……
此时的顾玉成在那火海之中,已经彻底的迷失了方向,而顾玉成的状态也越来的越差了,顾玉成甚至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而就在此时,在那火海之中,顾玉成猛然看到了一处光源,顾玉成甚至可以肯定,那处光源的背后就是一切——自己想要的一切。
然而顾玉成同样能够感觉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到达那里的可能。
此时的顾玉成流露出无奈的苦笑,看着那不可到达的远方,感受着不断削弱的意识,顾玉成心头一横,对自己鼓劲道“生和死往往不是你想不想要活着,而是你有没有连同生都一同赌上去。这一把,我赌定了!”于是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此时的柳阁书台中,白月秋正在仔细地翻看着一本经书,虽是盯着手中的书,然而目光却已经不知道飘向了哪里。最后终于凑够了约有三柱香的时间。便来到了那另一个临时建起来的书架之前,抽出其中的一本书看了起来“所谓贵者,无法而擅行,操国柄而便私者也。所谓威者,擅权势而轻重者也……”
正读的入迷时,白月秋忽然感到了一阵心痛,那莫名的心痛竟令白月秋有些心慌,不由得放下了书籍,来到了书窗前,向外毫无目的的凝望着……
直到一个时辰后,白煌淑掀门而入,一只脚直接狠狠地踏在地上,另一只脚也跟着踩了进来。直接来到白月秋的面前,坐到窗旁的一张椅子上,十分不耐烦的踢着腿,叫喊到“已经一个时辰了,世子殿下还请快快去哪世子殿中温习今日的一切吧。”
白月秋此时竟显得有些无奈,却依旧是站了起来,缓缓地向外走去。
而白煌淑在看着白月秋远远离开后竟然来到了那白月秋刚刚一直站在的书架面前,在书架中快速的翻动起来,最后再一次拿起了那本《战国策》,白煌淑看着上面那已经渐渐泛皱的痕迹,嘲讽道“你到底是有多喜欢看这么个《战国策》啊,虽说古春秋战国的书籍确实很有趣,但是对你的修行又有什么用呢?真是本末倒置、不称轻重啊。”
白煌淑摇了摇头,感慨道“虽说春秋战国有关于道的书籍只剩下一些残本了,然而想要找的话凭借妖国的底蕴也不是找不到……真是没想到。”
随即白煌淑将那《战国策》放回了原位,直接转身离开了。
全然没有仔细的看一看那书架上的所有书。
…………
红发男子亲眼看着顾玉成的灵魂在自己的面前寂灭四散,只能自己感叹一番,毕竟心里已经想到过这样的可能。那些被众人看好的人未必就不会陨落,修炼这一条路,与其说是在千军万马中过独木桥,倒不说是在刀尖上起舞,莫说是粉身碎骨了,那是连一点痕迹都留不下了,任你生前天骄人杰,化骨埋冢无人识。
红发男子想了想,此刻的叶泽估计还在教导那个张姓的晚辈,自己就不去打扰了,于是盘膝而坐,冥想了起来。
而此时的顾玉成能够感知到自己的灵魂被分解了开来,甚至能够感知到自己灵魂中的经脉竟逐渐地重新生长了一般。此时的顾玉成才知道灵魂之中竟然是有着经脉的。
实际上灵魂与元神的最大区别便是这一段经脉,一个修士不到凝鼎期便不可能转化为元神,便是因为不到凝鼎便无法炼化这一段经脉,而唯有凝鼎的领域之力才能够炼化这经脉,将这经脉炼化被灵魂吸收之后才能够转化为元神。
在这之前的修士都是用这段经脉来联系灵魂与肉体的,元神凝成后便是依靠着领域之力来联系肉体与灵魂的。
凝鼎之前肉体灭则人亡,而凝鼎后肉体灭而元神存,即是如此。
这也是为什么顾玉成的经脉必须要凝鼎修士来修复的原因。因为牵扯到了关乎灵魂的经脉。
此时的顾玉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经脉被修复着,甚至是自己的灵魂都得到了恢复,自己那些被消磨的灵魂竟然全部都恢复了,甚至要远远比曾经的灵魂要更加的凝实!
就好像被淬炼出所有杂质后的剑一样,变得更加具有韧性,更加的锋利了。
在灵魂与经脉全部恢复后,顾玉成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再生长,并不是普普通通的生长,而是一种创造,此刻的顾玉成能够感受到与灵魂相连的那一段经脉正不断的延伸,不断的扩展,将整个身体的经脉都发展了出来。
顾玉成的内心无比的激动,虽然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如何运行的,自己又是因何重塑的身体,但现在他能够肯定,自己的身体在重新塑造!
那缓慢而紧密的运行,就如同最完美的契合,巧妙的运行着。而顾玉成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次肉体重塑是多么宝贵的机会,于是调用魔灵,全心全意的感知起来。
玉碎顾成金……
待顾玉成再一次出现,他将会获得翻天覆地的改变……
……
七十六、剑张之林书
碎玉顾成金,剑张之林疏。
……
此时的叶泽十分无语的看着张之林,虽然没有任何支撑自己推断的证据,但叶泽已经猜到了张之林怎么了。以张之林的天赋,不可能现在都没有领悟完那十个剑道。除非张之林不是在领悟剑道。以张之林的脾气秉性,只能说,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既然不是在领悟剑道,那么以张之林的傲气,或许是在自创一个剑道?
叶泽越是这么想边越觉得有可能,接着想下去便猜到了张之林是想要干什么。绝对是想要自创一种至强的剑道。
叶泽看着张之林那苦恼的表情,不由得心情畅快了起来。随后在心里笑道“这小子定然是想要将剑道打磨成一个纯粹的攻击剑道,但他也不想想,岂有独木可支、单火长燃?别说是他,就是至尊也做不到绝对的单一。”
叶泽索性不去管那张之林,再次打坐起来。
而此时的张之林不断的感受着自己挑选的十种剑道,那十种剑道他已经全部领悟了,然而却无法将那十种剑道融合起来,或是各取其长,创造出一种剑道。无论是选择那种方式都没办法成功。
张之林仔细的想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这十种剑法,或者那一百八十种剑法,张之林能够感知出那其中攻击的剑法分为四种。
而在剑道的划分中,攻击的剑道确实分为四中,分别是刺杀、乱军、杀敌、平中。
刺杀剑道重于隐、快、准、狠,而在后续的方面上却十分的薄弱,在与其他剑道的对抗中虽然攻势十分诡谲,却没有持续性,在长久战很容易呈现颓势。
而乱军杀敌的剑道则重于速、快、灵活等方面,虽然有很好的持久性,但实际上招式并不如刺杀剑道刁钻。
而杀敌剑道则有着刺杀的狠,乱军的灵活,然而却没有此二者快,持久性虽然高于二者,但张之林更喜欢刺杀之道,只是刺杀中的那种隐同样令张之林感到不喜。
至于平中的剑道,则让张之林否定了,与其说是平中,倒不如说是全能,然而全能并不意味着全部都很突出,而是在所有方面上都不突出,只是没有突出的短板罢了。
因此张之林选的十种剑道中便没有那平中在内。此时的张之林试图将刺杀的狠,乱军的灵活,杀敌的持久融为一种剑道,然而无论张之林怎样去计算,都无法在三种剑道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将它们汇聚成一个完善的剑道。
张之林在反复尝试多次失败过后,渐渐沉下心来,回顾自己的每一次失败发现,无论是如何组合,都无法将不同的剑道中的不同核心融合成同一个剑道,每次在最后的尝试中都会有着不了弥合的裂缝存在,正是那缺失的一部分使的张之林的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
张之林于是开始思考自己的剑道到底在缺少了什么。在反复思索无果后,张之林开始换一个方向思考,既然不是剑道有遗留的地方,那会不会是自己有什么没有想到的。
思绪就像是乱麻一般,张之林的呼吸也渐渐的变得急促而不均匀起来。此时的张之林心情已然有些烦躁,远没有一开始的空明见性。整个人的气息竟然越来越与瀑布的激流相悖,张之林整个人都感觉到瀑布在排斥着自己。
叶泽缓缓的张开眼,看着张之林此刻的状态,他知道张之林是一定要被这瀑布给冲出来的。见张之林会吃苦头,虽然有些一丝的畅快,然而心底更多的是想到日后张之林的脾气秉性会给他带来怎样的困难与险阻。思考了半天的叶泽最后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心想“在这太一宫能帮他,日后的大荒,不还是要看他自己吗?倒不如让这小子吃吃苦头……”
叶泽缓缓的闭上眼后,继续打坐起来。而张之林则释然的睁开了眼,透过飞湍的水流,看向四周,却见叶泽依旧在打坐,随即内心竟生出一阵不服气,却很快被那直直落下的水流给压了下去。随即便被瀑布给挤了出来。
张之林落下石台,飞跌入池中,还未彻底落入池中,便又钻了出来,不服气的向那石台上冲了过去。然而却是有一次的被冲了出来。
这样子又重复了两次,张之林才选择了待在那池水之中,此刻的张之林才被那瀑布给冲醒了。于是苦笑了一下,自己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数次,感慨道“气虚于阳则更先补阴,啊,气虚于阳则更先补阴,这种道理我早就知道了啊。怎么还要犯这种错误。哪有独阳孤阴的,一种剑道就好像是一把剑一样,我想要创造一种完完全全的攻击剑道,就好像要锻造一把没有剑柄剑背的剑一样,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来之后的张之林索性泡在了池水之中,甚至潜入水中,在冰凉水中让自己彻底的冷静下来。
过了片刻,张之林便从水中浮了上来。看着那瀑布,却是自信满满的再次进入了瀑布之下,这一次的张之林没有被冲出来。而是在那瀑布的激流中再次思考了起来。
“道示之以众。从来只听说剑术失传,剑法有缺失,就没听说过剑道有失传的。这也侧面印证了剑道是在千百年不断经历质疑与磨练而留存下来的,能够传播的如此之广,如此之久,也间接说明了存在即合理……”
这样思考过后,张之林才做下判定,剑道中被自己排弃的那一种剑道应该就是自己剑道中所缺的最后一部分。
想通之后的张之林立刻再一次开始了领悟。
此时的顾玉成在不断的感知着自己身体的重生,那种神奇的力量带给了顾玉成极大的震撼——至强的力量也有着生命的温柔,毁灭的同时竟蕴含着重生。
而运用魔灵感受着这一切的顾玉成在潜移默化之中,也是受益莫浅的。
…………
过了许久之后,张之林竟再一次从那瀑布之中冲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被瀑布给排斥出来了,而是张之林选择主动的出来。
张之林一边感受着池水的冰凉,一边郁闷的在池水中待了起来。哪怕张之林已经试图运用那平中剑道来在所有剑道中寻找到一个平衡点,但却依旧无法做到……这让张之林不禁有些尴尬。
最后的最后,张之林才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没有任何防御的剑道是不可能的,你可以说我一剑斩出舍生忘死,不做任何防御,但一整个剑道,一个初始的体系,想要做到只有攻击而没有防御,那根本就不可能。
此时的张之林显得有些灰心。
叶泽都看在眼里,却没有做声,依旧是古井无波一般打坐着。
在那池水中呆了许久的张之林终于想通了,既然自己没办法创造出一个纯粹的杀伐剑道,那就让自己来创造一个心目中最满意的剑道吧。无论如何,都尽全力做到自己的全部。这才是张之林的风格,没有什么失败,就算失败了,再试一次就是了。总之,不可能放弃。
于是张之林将那没有用的想法全部抛到脑后,再一次来到了那瀑布之下。
张之林重新领悟了一遍那一百八十种剑法,很快便再次挑选出了十种不同类型的剑法,在一次推演起来。
这一次张之林不再追求至强的攻击,那怕那十种剑道中始终有一些是张之林不满意的地方,但是已经领悟了的张之林更加的知道,这才是创造一个剑道所必须的。没有自己眼中的缺陷就没有所谓的完善。
张之林很快便将那十种剑道全部领悟。如果非要说张之林的天赋,恐怕是整个大荒的前三——当然,自然是要将东皇太一与至尊排除掉。
张之林就如同行走在林中的失路人,在经历了千百次的触荆棘、陷湿泽后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朱砂矿,一切顿时便变得开朗了起来。那十种剑道在张之林心中很快便演练完成了,张之林大喜之下直接调动灵力试图将自己创造的剑道施展出来。
灵力运行,调动剑道,张之林才猛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剑,而自己还做不到无剑施展剑道,于是只能用灵力模拟一边剑道的灵力运行。
然而在施展到后半部分的时候,张之林感受到了灵力的紊乱,灵力就如同脱缰野马,在体内飞窜起来,一时间竟令张之林感到灵魂要炸裂危险。
叶泽同样也感受到了,随即便开口道“堵不如疏!还不将灵力全部释放出来!?”
张之林闻言无可奈何的将那灵力直接轰向池水中。而张之林也因为灵力逆乱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整个人都显得萎靡不振起来。
叶泽却是一指点出,直接在那池水中取出一滴水珠,水珠弹指飞出,直接对撞向那不受控制的灵力,二者相撞,水珠直接将那灵力给撞爆了,随后水珠与灵力一同化作一片烟云蒸腾开来。而叶泽看着这一切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满意。
叶泽随即脚点清池,来到了张之林的面前,看着有些颓靡的张之林,冷冷的点了点头“修剑一脉,如在林中,剑道不张,则此脉难长。你的剑道已然是可以了。”
张之林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单纯的坐在原地,愣愣的出神。
叶泽见状摇了摇头,随即单手呈握剑之状,斩向张之林,张之林立刻反应过来,直接侧身躲过。
张之林看向叶泽——叶泽根本没有做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罢了。
这是叶泽在叫醒自己罢了。
张之林反应了过来,却依旧有些失落。
七十七、执掌抚天
叶泽与张之林一同在那瀑布之下,张之林无所谓的坐在水流之中,而叶泽随意的立在瀑布之下。
二人都被那流水沾湿。叶泽丝毫不在意,只是单单的望着养心台的方向,流露出回忆的神情。片刻后叶泽缓缓的开口,那平静的声音,不知是在与张之林说话,还是在单纯的诉说着什么。
只听叶泽说道“剑有道,或之为攻,或之为守,那主攻的剑道又分为四大流,刺杀、乱军、杀敌、平中,传闻道之极为法,法之绝为术,刺杀之道,有数家之极,唯四门之术:彗星袭月、白虹贯日、苍鹰击殿、虚鼎淹图。”
“这四大术,是剑术中刺杀的最强剑术。传闻十步之内,无视境界。虽说也没有无视境界那么可怕,但是跨越一个大境界还是很有可能的。不过使用了这种剑术的人,无一生还。因为他们没有第二招……”
“这四剑术,被天下剑客封为绝杀,也确实没有哪个人能幸免。若不是当年秦帝嬴政暗凝成鼎,突破为凝鼎境界,荆轲未必会失手。”
叶泽说着说着就仿佛彻底陷入了回忆中,语气略带感慨的说道“然而这四大剑术自从秦后便再未有人使用出来,就连这四大剑术的初始剑道都遗失了……”
“话再说回来,当年神医扁鹊的丹方不还是都遗失了。那千寻谱至今还将那扁鹊残篇与华佗残书奉为至宝,却根本没人能参悟……”
“不要小看前人的智慧。——他们的一生可能只有这一个拿的出手的,但这一个便是他们的一生。有些时候还是数代人的传承。一个简单的事情能够流传到今日,本就不简单。”
叶泽说完便不再理会张之林,自顾自的回到那养心台,闭目打坐了。
张之林一边回忆着叶泽说的一切,一边回味着其中的含义。
直到过了许久许久。张之林才从那瀑布中站了起来。这一次张之林看着在那养心台上打坐如枯木昏藤的叶泽,竟行了一个三叩首之礼,随后便又坐回了那瀑布之中。
这一次张之林一边吸收那瀑布中的灵力,一边领悟着那一百八十种剑道……
叶泽缓缓的睁开眼,欣慰的看着张之林的身影,随后满意的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随后便再次闭上了眼,打坐了起来。
这一次张之林要将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全部领悟一边。
而叶泽则缓缓的从手中取出那三生竹简,从竹简中掰下来一个竹子,在手中搓了搓,细细的闻了闻那竹子散发出的淡淡清香。随后便将那竹子放到了身旁。
……
此时的顾玉成能够感受到自己得肢体在不断的包裹住经脉,自己的身躯正一点点的完善起来,就像烧制陶瓷一样,需要经过繁杂而精密的许许多多道程序后,才能完成。
此时的顾玉成在那温热的气浪里,就如同回到了生命初始的温暖中,被抚摸着,竟差点沉沉睡去。意识也因此变得漂浮不定起来,在不断的飘荡中,顾玉成只觉得自己来到了另一处天地,那是一个从未在大荒出现过的世界,那是另一处地方。
在那里,有着极其广大的疆域,疆域的尽头是无量的尘埃沙土,没人知道那尘埃到底会流到哪里,又堆积到了哪里,只有那疆域下的深渊裂开大嘴吞下这一切。此时的顾玉成才发现这一片的世界,这一处的大地,竟然是凌驾在深渊之上的大陆。
而这大陆之上,便是那真正虚无的天空,那空洞的浩瀚中,有着无数光明绽放,而那些绽放的光明正是那永恒的太阳。顾玉成看着漫天的光明,那一颗颗如同鹅卵石一般铺散开来的,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有能相信这些竟全都是太阳?
纵横的荒天,垂沙的荒芜大地,一切都昭示着一种无名的气息,一切都蕴含着那真实而又虚无缥缈的气息,仿佛一首腐烂的史诗,在那宏伟雄壮的光辉下,爬满了陈朽的枯草。
在荒芜的天之下,在荒芜的地之上,繁衍着的,是没有任何修仙文明能够企及的繁华。这片大陆,堪称万国之邦、万园之园,一切都带给顾玉成一种陌生的熟悉感。
此时的顾玉成在这一片空间中飘荡着,他看不清这繁华的一切,却能感受到这里的奢靡,那些都是自己无法想象的事物,然而却又令自己心中莫名升起一阵鄙夷。直到一片光芒在天的一处缺口倾洒下来,顾玉成才能看清面前的事物。此时的顾玉成才发现,自己的面前是那昏沉如黄昏一般的光芒,而那光芒之下,竟有着数个高耸攫云的楼阁。那些楼阁仔细看去竟仿佛无形的连接着那缺口中光芒。——这么看去,那些楼阁就如同一个个楼梯一般。
此时的顾玉成心里生出一个推测,或许,面前的光明是这片大陆的一处入口,而面色的楼阁,则是那连接二地的楼梯。
这样想的顾玉成内心立刻生出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便向那楼阁飘了过去。越是接近那楼阁,顾玉成看到的景象便越是真实且虚假。
面前的一切都真实的如同自己亲身所处一般,然而却又昭示了他虚假的一面——那就是面前的景色竟然如同蜃楼幻影一般,在那真实的破败上飘荡着虚假的繁华,在那显现的富丽堂皇下隐秘着朽烂……
顾玉成能亲眼看到面前的每一个景象,他能看到左手旁斜斜插着一把剑,那上面挂满了尘埃,爬满了裂纹,然而却依旧散发着崭新的光泽与花纹。而他的再仔细的看去,竟又不知道是先看见那些裂纹,还是先看见那光泽了。
顾玉成将目光从那剑上拔了出来,又转向身旁。才惊觉自己的身边全是这种武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各种武器或躺或卧或插,都散乱无序的充斥在这片空间之中。
顾玉成在这片葬满武器的空间中匆匆走过,便来到了那些阁楼的面前。此时顾玉成才能仔细的观察一番那阁楼。
然而无论顾玉成怎么观看这些楼阁,无论怎样记忆,都会在下个瞬间忘记,明明这高大无边的楼阁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却无法看清他的一丝丝容貌……这令顾玉成感到十分的震撼。
就在顾玉成正沉溺于此处的诡秘与神奇时,那楼阁竟缓缓的崩溃了。是的,那些比山高的阁楼竟然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崩溃着,丝毫没有惊动周围的一切,就好像是泡沫堆起来的一般,没有任何的威力。
顾玉成则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流沙之中,不断的陷进去,一种窒息的感觉充斥在顾玉成的神经上,整个意识再一次感受到了灼烧感。
这个顾玉成感到无比熟悉的灼烧感令顾玉成瞬间将目光投向某一处。
这时顾玉成看到了自己正身处的空间状况——无数的事物在崩溃,无数的事物在湮灭。唯有一个中心区的最高建筑依旧顽抗抵御着这一切。
而崩溃的一切就如同连在天空上一般,直接将整个天空撕开一个口子,看着这一切的顾玉成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
他看到过至尊的风华,但他何曾见识过天塌了!这天竟然塌了!!
顾玉成的脑海里再一次想到了那句话——“大道已死。”
在那无尽的湮灭中,天空破碎开来,裸露出黑色的深渊,而深渊也开始下坠,变成一个个碎片下坠起来。被黑色碎片击中的一切,都瞬间与黑色碎片一同化作了虚无……
顾玉成仿佛看到,有一个意志在否定这一片天地……
有一个意志在否定天地!!
这个猜想在顾玉成的脑海迸发出来,瞬间顾玉成知道自己的内心最深渊处被埋下了什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但此时他知道自己的心里被种下了什么……
野心!
此时的顾玉成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迷茫了许多……
而就在一切都溃乱时,顾玉成看到天地间一个个光芒爆裂开来。
其中便有一道火焰激射而出。顾玉成能够看到一个红发男子在火焰中,那红发男子的火焰不断被黑色的深渊碎片割接,又不断的暗淡下去。但那男子丝毫没有动摇。
顾玉成看不清红发男子的容貌,却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红发男子最后来到了分崩离析的苍穹之顶上……
那一个又一个的碎片,拦不住那道火光。
顾玉成看到那个人,伸出手来,执手抚天!
那天竟沉寂了须臾!就是那瞬间,死亡的锁链被挣脱开来。顾玉成能够看到那红发男子伤痕累累的冲出了这一处天地……
当一切都恢复沉寂,顾玉成便猛地惊醒了过来。此时的顾玉成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完完全全的塑造完了!而且他的经脉也完全的恢复了!顾玉成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力量在奔腾……
顾玉成不知道刚才的那一切是什么,只知道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那里的一切都太…太不像现在的大荒,但那整个天地,无论怎么想,就算没有什么根据,但却又绝对是大荒……
顾玉成抬起头,看见一片火海。
透过火海……
顾玉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举着一只手,似乎在撑着什么东西,然而却什么也没撑着。
手掌前,除了那一片火海,什么都没有,而火海之外呢?便是太一宫了。
那太一宫之外呢?是那大荒的天……
那…天之外呢?
…………
七十八、凝鼎之身
顾玉成沉浸在那火海之中,当他收回手掌后,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上竟躺着一个绛红色的五瓣梅花印迹,当顾玉成试着隐去后,那梅花印迹竟然就那么消失了。
而此时的顾玉成也感受到了自己在冥冥之中与这火焰有了一缕缕练习……
此时在绛阳亭中打坐的红发男子猛然睁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那融天锻。却见顾玉成缓缓的从那融天锻内走了出来。
红发一时忘了言语。
来到顾玉成面前,仔细端详了一番顾玉成,随即问道“你在哪其中可看到了什么?
顾玉成看着红发男子略带焦急的表情,考了许久,想要摇头,却还是点了点头,随即便将那其中的一切都说给了红发男子。
红发男子听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顾玉成,随即回想起来,曾经至尊的那一句“看来这融天锻是认可了你。”
此刻再回想起来,才猛然回味起当初至尊的意味,这融天锻看来并不是看什么天赋,而是本就有灵,乃是有灵之物,想要得到认可,单纯的看天赋,倒是有些片面了。看来顾玉成这舍生忘死的行为倒是让他得了这番天大的好处了。
顾玉成随即问向那红发男子,那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红发男子沉思了一会儿,随即淡淡的说道“你现在知道还太早了。”随即便不再言语了。
顾玉成见状也只好作罢。
此时的顾玉成已然算得上是一次重生,对那不知名的火焰平添了几分好感。而红发男子却没有直接说明关于融天锻的事情,叶泽可以做的,他却不可以,毕竟叶泽孑然一身,他却还有着宗门,如果全部告诉顾玉成,难免会令他产生依赖性。修炼一途,可以有人提携你,但绝对不可以依赖任何人。不然这个人在修炼上恐怕就是废了。
这也让红发男子犹豫,毕竟顾玉成现在展现的天赋,是十分适合那冶炼师的,而潜龙闻也确实是他很好的一个去处,只是现在让顾玉成去那里的话,顾玉成与融天锻的联系难免会被人发现。实在是木家对这融天锻太过于熟悉了。而自己不想让木家对顾玉成出手,毕竟现在的顾玉成也算是得到了融天锻的认可了,难免木家会有某些人想要做什么。同样自己也不希望木家过多的庇护着顾玉成。因此一时间红发男子竟不知该如何安排顾玉成的去向。
此时的顾玉成见红发男子一脸思索的样子,也开始默默思索起来。
实际上顾玉成并不知晓自己体内的到底是什么,以顾玉成现在的思考,只以为自己体内的是一种异火,再加上红发男子曾告知自己是一个他我修士,顾玉成一时间竟然想到了药师。毕竟异火这种东西最常用来的,还是炼丹,至于冶炼,很多时候是靠着冶炼师体内养的人火,除非是高阶武器才会运用到异火,而且异火很适合于炼丹。
红发男子思考一阵子后便向顾玉成招了招手,示意顾玉成跟着他,于是二人来到了绛阳亭内,红发男子直接扔给顾玉成一个紫色手镯,手镯整体雕刻成了一个饕餮神兽,而那饕餮神兽则是以口吞尾的样式,看起来饥肠辘辘,仿佛能吞噬一切。
顾玉成顺手接过,并未有什么反应,只觉得冰凉沁心,又泛着淡淡的温暖在其中,倒是奇妙至极。若是张之林在此,不,就连叶泽在此,都会说上一句“不识珠玉”,并心痛许久的。
那红发男子接着说道“这其中有着几百种冶炼入门心法。拿去领悟。至于那个火焰,以你现在的境界还不足够掌控,起码等你悟道巅峰再尝试掌控吧。”
顾玉成看了一眼手中的饕餮镯,灵魂感知进入,立刻有着心法涌入到脑海中。
在得知这是冶炼的心法后顾玉成则有些许淡淡的动摇,说不上是悲伤,也算不得是欣喜。实际上对于顾玉成而言,根本就没有接触过任何他我修士,顾家在南郡能算是豪门大户,但是放到一省之中,恐怕只能算得上是末流,毕竟整个南郡三家都没一个悟道境。
因此对于顾玉成而言,无论是他我修炼,还是这其中的炼丹、阵法、冶炼,对于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说不上感兴趣,也说不上是不喜欢,只能说有着一种不知归所的感觉。
顾玉成很快便从那无名也没有任何好处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拿着那镯子便向那绛阳亭的一角走了过去。
很快顾玉成便感到无数的心法如同浪潮一般涌向自己,瞬间便将自己裹住。顾玉成于是沉下心来,认真的感知起来……
……
此时的养心台外,张之林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微微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片刻后再次闭上了双眼。此刻的他已经全部将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全部领悟了。
只不过张之林在经过创造剑道失败后,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领悟并不代表就能够运用出来。就像自己创造剑道的过程中,明明自我感觉没有任何瑕疵,然而在自己真正运行过程中,却根本无法完全使用出一整套剑道来。因此张之林在领悟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后有选择了将那剑道用灵力在灵海中再演练一番,看看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学会了这一百八十个剑道。
叶泽看着张之林的状态,微微思考了片刻后,便又打坐去了。
直到将近十日后。那张之林才醒了过来。算是将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全都粗略的演练了一番,算是全都学会了,当然,非要说一丝不苟的完全掌握,那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若是张之林能将那一百八十个剑道全部都彻底掌握了,那估计张之林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法了。不过现在的张之林还没有积累到那个程度,还不能够彻底的掌握。
此时醒来的张之林却发现那叶泽已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之林带着询问的看向叶泽,叶泽却一言不发的将张之林拎了起来。张之林十分抗拒的扭动着身体,表达着自己的不满,然而叶泽丝毫不在意,完全无视了张之林的抗议。
将张之林带到了养心台上后,一把将张之林丢去养心台台上中心。
张之林腾地爬了起来,刚向叶泽走了一步,便被叶泽呵道“别乱动,坐下去!”
张之林见叶泽严肃的模样,便又坐了回去。此时再看,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个阵法之中。
而叶泽则缓缓的说道“你的肉体已经消亡了,若不是太一宫本身就是一个维持魂体的大阵,你早就飘散了。何以存活如此之久?今日我借用这大阵将你肉身重塑,你好好体会这其中的一切。”
说罢,取出一个手指长的竹子来,张之林细细看去才发现这便是那空间容纳竹简上的东西。只是现在被叶泽用灵力小心翼翼的包裹着罢了。
叶泽看着这竹子,随后又从自己的三生戒中拿出一具肉身来。
张之林看着这肉身,虽是带着破败的样子,但却依旧散发着威势,一看便不是普通修士的肉身。
叶泽解释到“肉身重塑这种事情,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一个好的肉身与灵魂相容,如果没有肉身那便只能用天材地宝来重塑肉身了,除非是天地伴生的灵物,像那曾经的玉枝谷谷主绿柔,便是连肉身与天材地宝都不用,只要有灵魂就能给你重塑肉身。”
随即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或者老木的融天锻……”
融天锻的来历与至尊手里的剑一样,都是应时而出,想来也是天地间的伴生灵物了。
叶泽没有分神太久,随即说道“保守灵台,护住灵海,仔细感知。我这就开始了。”
随即叶泽便将那肉体送入到了阵法之内,又一边将那绿竹送到张之林面前。
叶泽一边用自己体内的阴阳之气温养滋润着那具肉体,令它恢复生机,一边又将那竹子激活,好使那竹子温润着张之林的灵魂。
那绿色的竹子被激活后便化作一阵烟雨,如同雾水一般倾洒在张之林身上。
张之林只觉得这雾气直接穿过灵魂落到了那与灵魂相连的经脉上。经脉上传来一阵阵的清爽之感,就如同沾满繁重尘埃的谷物在雨水的滋润下,再获新生一般。那雾气在将经脉滋润的充盈过后便又开始滋润张之林的整个灵魂。
此时的张之林大张旗鼓的运行着自己的灵力,同时疯狂的感知着一切。
叶泽正为那不俗的肉身滋润着,便感觉到周围的灵气被引动了,将那目光投去,便见到那周遭的空气竟与那张之林有了共鸣。
叶泽知道这是阵法与这三墟玉枝谷伴生竹的原因,然而张之林能让这灵力与之共鸣,足以看出其人的天赋之高了。
此时的张之林已然沉浸在了那玄妙的感知中,全然不再留意外界的一切了。
叶泽看着那肉身在自己阴阳之气之下温养之下。渐渐恢复生气。叶泽一手捏印,调转灵力,直接罩住张之林对那张之林说道“不要反抗,顺从我的灵力,进入这肉身之中。”
张之林只觉得自己忽而如坐急流之舟,顺随飘荡着,找不到那安定之处。
叶泽缓缓说道“此肉身乃是一凝鼎修士身死道消后留下来的,与你却不一定相合,我现将他一身残余的领域之力散去,化为悟道五行之身,再慢慢与你相适应。你且感应着,不需做什么事,单是感应着便可。若是有所领悟,也算得上是受益无穷了。”
说罢,灵力滚滚,直荡向那肉身与肉身之中的张之林。
七十九、重塑肉身
张之林只觉得自己整个肉身都落入到一片汪洋之中,而这汪洋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过于虚无,不仅仅没有边际,甚至差点迷失了自身。在这样的状态下,张之林猛然感受到整个大河决堤,四溃奔泄,不可阻挡。
而此时的叶泽也确实是在将那凝鼎修士的肉身残留的领域之力分解开来,因此才会引动张之林的灵魂感到动荡。凝鼎修士对自身肉体的塑造已经是有了很大的造诣的,因此与张之林的相容性可以说是很小了。因此只能返归于初,将那成型的肉体给化为零散的初始,这样虽然是浪费了太多太多,要耗费的心血同样也是不可估量的,若不是这太一宫的加持,以及叶泽与那玉枝谷伴生竹的原因,想要做到这些,可是分外的困难的。不过,这些能够完成的话,与张之林原本的肉体可以说是不逊半分,甚至是更胜一筹的。
首先要散去那领域之力,也就是所谓的凝鼎之力,接着利用这些四散的力量将经脉一点点理顺,很多地方都可以直接大刀阔斧的砍掉,那些就像是枝干一般,是那凝鼎修士针对自己的功法修炼出来的,没有留着的必要。将那些不重要的经脉去处后,再用凝鼎之力修复那些经脉断裂之处,使之恢复如初。此时凝鼎之力并不是最好的选择,然而这毕竟是这肉身自身的力量,与肉身的相容性也是最高的,而且有这伴生竹在,倒也没什么问题。
接着便是叶泽十分耗费心血的事情了——散去五行悟道之力,塑造经脉,洗练经脉,温养肉身,使张之林的灵魂不被那肉体影响,而令那肉体去适应张之林的灵魂。毕竟张之林的天赋在那里,未来可不会止步于凝鼎,没必要让张之林的灵魂去适应这具肉体。
不过这样带给叶泽的消耗也就更大了。毕竟是让强的一方适应柔弱的一方。就好像要把铁打造的适应豆腐的形状一样,打铁时的震荡还不能将那其中的豆腐震破。以张之林的境界与灵魂的脆弱性,确是是一个挑战,此时的叶泽甚至召回了在龙门石像上的一半元神。由此可见此事的难度。
张之林虽然不知道这一切,却依旧能感受到叶泽在做的事情是多么的艰难。此刻的自己就如同处在孤单上,而四周全都是猛烈的浪涛,一个不慎便会被大浪给吞噬,甚至擦到一个边都会让自己受极重的伤。
张之林正感受着那剧烈的晃动时,叶泽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好好体会,别分神!”
被叶泽呵斥后,张之林不得不静下心来,只是此时的肉体就像是要倒塌的城墙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轰然坍塌,将自己埋在里面。这种真实的危险感令张之林这等大胆之徒都有些心惊肉跳,竟无法安心感知了。
然而这种震动却一直的持续着。张之林不得不诵着那清心咒“应、顺、悖、劫,清、明、盗、令!从空弥神,持为我真…应、顺…”
静下心的张之林不得不一直诵咏着那清心咒。一时间竟不能感知着肉体与自己灵魂的变化。
“…盗、令!呔!”张之林心内大叫一声,便是感叹道“剑若杀,相对而出,无使有缓;剑若胜。相向而行,无使有怯;剑若败,相交于斗,必有迟、滞、疑、退。夫剑,可有智缓,不得滞疑,纵敌之刀剑有血,不得抖手。”
这是张之林那一百八十个剑道中的一句话,张之林现在回想起来,便又嘲笑起来自己“看似领悟了,实际上遇到了什么事,还是会本能的慌乱。既然这动荡不停,那我就用这慌乱来磨练我的剑意!坚定我的心志!”
说罢便岿然不动的敞开自己的感知,纵然自己的感知中有着天崩地陷、山坠海翻,依旧是毫不动摇的感受着外界的一切。
虽然是提心吊胆着,虽然还是忍不住的会微微颤抖着,然而依旧坚持了下来。
叶泽感受到了张之林灵魂稳定的状态,嘴角勾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接着又专心致志的调整着肉身。
随着时间的挪移,张之林的心态也越发的坚定了起来,此时的他就好比沧海寄余生,余生何惧沧海?!倒竟是坦坦荡荡了起来,此时张之林的意志已然做到了无畏无惧,就连那剑道之意也越发的饱满起来,如同经历千百打磨后璞玉彻底展露出它瑰丽的一面。
叶泽谨慎的调整着这具肉身,这具身体同样是他我修士,只不过是一名锻造师,因此悟道境的经脉依旧是不适合张之林,唯有将这具身体调整回天之境界。
他我修炼与本我修炼最大的区别便是在那灵海之上。灵海就是一个修士吸收容纳天地灵气的器皿,天赋决定了灵海这个器皿可以容纳多少灵气、对灵气吸收的效率等等。而本我修士的器皿在先天上便要比他我修士更大一些,就如同更大跟深的瓮一般,能够装下的灵气要比他我修士多上不少。
而他我修士的灵海之中则有着先天性的灵气感知,就像那顾玉成的灵海之中会存在着红色的光芒一样,那便是灵海对火灵力的感知的表现。相对于本我修士,他我修士的灵海没有那么深,却如同自带磁性的器皿,对于与自己同属性的灵气的感知能力与相互的适应性要高于那本我修士。
这也是为什么红发男子会说本我修士注重于化,他我修士注重于借,因为本我修士更适合于吸收灵力,而他我则适合于借用。本我便是装水于器,而他我便是借势而出。
他我修士在没有进入悟道境时,对自己灵海与经脉都是没有一个准确的修炼方向。因此也可以这么说,他我修士在悟道境之前可以学习药法、阵道、冶炼中的任意一个,而当他我修士步入悟道境后,便要有一个准确的修炼方向,自此以后便有了体系的区分。
当然。并不是说本我就学不了他我的三大体系,而他我就只能学一个体系,只能说修炼一途,在于精而不在于多罢了。很少有哪些修士能他我双修,那些修士都是被称为天才的。
此时的叶泽便是在一边运用自己的阴阳之力来破坏这具肉身已经形成的经脉一边利用这具肉身残留的力量来修复那些被破坏的地方,在破坏的同时保证张之林灵魂不受到任何波及,同时也要保障被破坏的也能够恢复如初。
这对于叶泽来说也确实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修炼一途,想要起死人肉白骨往往不是那么简单的,无论任何时候,想要改变一个既定事物,要付出的代价,从来不是简单的生死,其中牵扯的事情远远不是展现在面前的那一点。
叶泽现在的行为虽然算不上逆天而为,却也是为人改命之举,是在生死的边缘改变一个点的轨迹,虽然不会有所谓的天谴,但要付出的精力却是十分大的。
那顾玉成之所以能够那么顺利的重塑肉身,说白了,融天锻曾经乃是这大荒中与东皇太一、帝弑天同一等的存在罢了。
此时的叶泽仔细的感知着整个空间内的一切,张之林的灵魂因为与那空间内的灵力产生共鸣的原因而变得闪耀不断,此时的叶泽能够借助这共鸣的状态来感受天地与张之林的关系……
千寻谱外门,一个小童用木篮盛着一堆废弃的材料,一边用手提着一边张扬的望着着两旁的景色,他是千寻谱外阁的杂役弟子,能来这内阁的次数少之又少,也只有宗门来让自己取这废弃的炼器材料时才能见识一下这内阁的种种风景。
看着这周围精致非凡的景色,小童不禁有些飘飘然,这一趟能吹的可真不少,回去能让那群没来过内阁的其他弟子羡慕死。这样想着的小童,又想起了自己这一堆废料可是内阁圣女钰鹤仙子用剩的……若不是这些废料还能回收,怎么说也要拿上几个啊。
小童一边看着周围景色,一边又是看看那手中的废料,却忽然发现有几片废料闪了一下。仔细看去,却是一块碎了的玉石牌,碎成了数份,但是还是能大概看出原来的模样的,那玉石牌上面模模糊糊的写着“张”、“二”、“林”三个字,小童整个人都被惊住了,再看过去,却发现根本没任何东西发光!
小童便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接着提着篮子向外走去……
拾草阁第四层内,一男一女立在那书架前,男子将缓缓来到女子面前,轻柔的问道“怎么?那里有不会的地方?”
说着便又来到了女子身旁,用手轻轻的托住丹书,连同那女子柔荑。
女子微微调整一下书册,随即摇了摇头。
男子便又问道“师妹似乎是有心事啊,不知是因为什么?”
女子正是那张钰鹤,张钰鹤青丝微波,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近来有些心乱。”
男子听后,笑了笑,轻轻的将那张钰鹤手中的丹书拿入自己手中,又放到了那书架之上,手中的书口直接推进两旁的书口中,露出个书脊来。“既然有些心烦,那便不要看了。一同外出走走吧。”说罢便起身相让,示意张钰鹤先行。
张钰鹤犹豫片刻,便又向前走去了。男子随即跟了上去。
一路上千寻谱之人皆是纷纷相让,倒不单单圣女的光环,最想要的,是那千寻谱少主姜德郁的威势。
张钰鹤来到一楼,看着那须发皤然的张家长老也向着自己鞠了一躬后,不由得流露出思考的神色。
只是那心慌却依旧有着些许。
张家人不知道的太一宫中,那个不可一世的庶子,还活着。
……
八十、出关!
南郡依旧是那个南郡,被大漠隔绝,苟缩成一个自己的小天地,顾、青、宫三家依旧明争暗斗着。许芳搂的生意最近不太好做,老鸨张妈妈已经暗自向那青家家主的府中送了几波人了,却依旧得不到松口。那青家的家主最近也很是忙,不知道在忙什么。而很多人依把那将近一个月前大漠发生的事情在暗地里传的风风火火的,顾玉安也因此知道了顾玉成身死、白月秋失踪的消息。而此时古裳已经是那顾玉安的最贴身的侍卫了。
那依旧热闹的酒楼下,说书先生的酒楼则迎来了一个酒客,实际上不过是个老乞丐罢了。老乞丐扬言自己是个老剑修,却是连个右手都没有,左手连筷子都拿不了,更别说是使剑了。一天到晚的只知道喝酒,醉的那是张嘴连漫天神灵都能得罪全。众人因此也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有一些人就是为了来看这个老乞丐而来的。
不过说书先生早就习惯了,自己的酒楼下来来往往多少年了,什么人他没见过?每日只顾着来到那贴着“路通天下南北游人,茶迎江湖东西来客。”的对联下为大家说说书罢了。说书人说的故事倒是既多也新鲜,有着那曾经的古汉朝流传下来的忆君仙子报君恩的传说,还有着那三百年前函谷关太一降世的故事,甚至还有着远处妖国东皇太一时期的八将乱、九嫡子的故事,不论怎么说,真真假假是不知道,反正诸位听的是神魂颠倒,醉意满满。
时间醉在酒里,醒在黄昏下,落到老树上,而那树上的乌鸦,三五成群的看着故事泡在茶中,散在微风里,一只偏着头,两只飞向空中,三只留在原地,望着那两只乌鸦消失在渐渐昏暗的天边……
小酒楼就这么日复一日,有老乞丐来,也有忙碌一天的中年男人来,甚至还有某些人家的仆人前来购买那说书先生售卖的书册。
渐渐的,四个月过去了。
顾玉成在那绛阳亭中算是将那几百中心法都学习了一遍,红发男子令顾玉成修炼这心法实际上还是为时尚早,毕竟顾玉成距离那悟道境还有着一段距离。然而顾玉成此时体内已经算是继承了融天锻的一部分力量,因此倒也算不上太早。毕竟有了这融天锻后,对于这些修炼的心法必然会有很大辅助的。
在这四个月的时间内顾玉成多多少少的领悟了其中一部分的心法,对于他我修炼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只是在数月的修炼中,顾玉成对于这种枯燥单一的修炼已然感受到些许的厌倦——实在是很多地方顾玉成斗无法想通。
几百种心法对于顾玉成来说实在是太过于驳杂,四个月的时间根本就没法全部掌握这些心大,更不用说将这些心法融会贯通。顾玉成知道那红发男子应该还在看着自己,却依旧是放弃了修炼,竟然直接向那绛阳亭外的山谷走去。
红发男子缓缓睁开眼,又闭上了眼,然而顾玉成的举动全都掌握在元神感知中。
顾玉成虽感知不到红发男子是否醒来,但却又有感觉身后的红发男子在看着自己,回头望去却又看不出红发男子醒没醒。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说“修炼了这么多个月了,思竭念穷,已经想不出什么了。出去走走。”随即便不管那红发男子,自顾自的向那山谷走去。
顾玉成说的也确实是他自己的想法,既然做不到,那就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红发男子看着顾玉成离开的身影,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笑容。对于顾玉成这个人,红发男子可以说是且喜且叹。顾玉成与那张之林相比实际上少了几分直爽豪迈,也少了几分胆气,但是顾玉成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该狠辣的时候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到脑袋后面,更绝的是,他在某些方面有着一股无赖劲儿,这股无赖的作风并不是说很好,但是在修炼一途上,在这充满人性肮脏一面的道路上,能够不知廉耻、懂得无赖的人才是最适合修炼一途的人。
而且这个人不是完完全全的无赖,他在很多地方表现的很谦让,并没有张之林的那种张扬,因此他这种人应当说不是一个无赖,而是一个耍无赖的聪明人。
顾玉成自顾自说的那些话,红发男子当然能听到。红发男子也敢肯定这顾玉成料定了自己能听到,这也算是耍了一个小无赖。
红发男子对于顾玉成这种无赖并不能说一点也不厌恶,只是他与那至尊都是漂流了大半生后一朝得志的人物,自然是知晓这世间人性的险恶。因此他更知道人不能只有光明,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便是如此。
因此在红发男子的眼中,张之林可能异军突起,横扫一片,但是过刚易折,像张之林这样的人,更容易遭人嫉妒,群起攻之。甚至有可能还没成长起来就陨落了。
然而顾玉成不一样,他可能没有张之林那样风光,但他成长起来的可能更大。一时风光那叫朱楼宴起——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不过是一时昙花罢了,没什么用。顾玉成这种人如果能起来,便绝对是有着无可撼动的根基。
不过索性,红发男子早在龙门处就听叶泽说过那石卷幻影中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是顾玉成,可见这家伙还是有着大义气节在的。要不然红发男子也不会看好顾玉成的这种无赖。
而此时顾玉成已经来到了那山谷外,山谷之外,是一片没有任何阻拦视野的平原,看着那空旷的远方,顾玉成不由得陷入记忆之中。
过了半日,“”立在原地的顾玉成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经在这里站的太久了,于是活动活动自己僵硬的腿,向着前方走去。一边走一边伸开双臂,却感觉不到风。
顾玉成放下手臂,转身向山内回去了。此时的顾玉成思路已经清晰了许多。自己可以利用魔珠来提升对心法的领悟,只是不能消耗的太多了,毕竟省的也不多了。而且顾玉成还要留着那魔珠在日后保命用呢。
而且自己既然没办法领悟,那便用灵力在灵海内推演一番,或许会更好。
于是便来到了绛阳亭中。推演了起来,此时的顾玉成虽是体内有些融天锻的一部分,然而对于那心法的领悟与推演却没有什么增益,只能说和没有一样。
……
养心台上,叶泽已连续四个月为张之林调整这个肉身,好使肉身与张之林的灵魂契合。此时的张之林与肉身已经隐隐产生了共鸣,马上便要完成了。
而此时的张之林在这四个月的磨练中对于五行之力已然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甚至张之林在某些方面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悟道境的修士了。
而此时的叶泽看上去早就没了那龙门之时的潇洒,整个人看上去都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叶泽看着张之林的,问道“这是最后一步了,我要将这具肉身改容换貌,以便你在日后行走大荒。你想要恢复原貌吗?”
张之林直接回答道“将我的容貌恢复,我要让世上的所有人都看到我的崛起,我要张家亲自见证我的回归!”
叶泽看着张之林此般执念深住的样子,却也没有说什么,千人千态,谁都有他自己的缺点,张之林的傲慢与狂妄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只不过一个人的脾气秉性岂能是轻易就能够更正的,若是真的那么如汤沃雪的话,那就不需要什么世俗的历练了。就让张之林在这世间只身闯荡百多年吧,叶泽相信这个带给他许多次惊讶的小家伙能够在这大荒中留下非凡的故事。
或许几百年,或许几千年,他就会想自己一样,成为这一方天地的守护者,又或许他真的会建立起一个属于他的时代,
更何况,在为张之林重塑肉身的过程中,叶泽也不是没有给张之林留下什么保命的手段,只不过张之林他不知道也无法去使用罢了。
于是叶泽开始了对张之林肉身的重塑。
太一宫中,张之林将要完成这一次的传承……而顾玉成也要完成那对心法的领悟了。
此时的妖国,那熏风殿中,坐着两个人,一个白衣长带,如雪似玉,正倚靠在那座位上,看上去慵懒而不失优雅,一举一动都像一个棋者,算无遗策。而另一个人,则黑衣高冠,如冰寒骨,如刀染煞,一举一动都有着他自己的风范,就像是那古晋朝的桓温——狼子野心与儒雅,他都有。
正是那白奉礼与那步孤仁。
白奉礼似乎才睡醒一般,拉着慵懒的声音,问道“那白月秋已经可以出神柳池了……”这话的意思是让步孤仁对那白月秋动手了。
步孤仁毫不在意地说道“有客人来了……”
话音一落,那白奉礼便听到有脚步声,不由得心中大惊,此人竟然能够瞒住自己的感知!这妖国什么时候多了这样一个人物了?
抬头望去,却是一脸惊骇。
八十一、商家酒宴(上)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阳光温养着白云的慵懒,清风摇晃着宫墙内青树的醉意,庄严的承运宫中此时却显得很是轻快,一些老的宫人在指点着新入宫的弟子为承运宫内的金云殿布置着一应事物。
现在的函谷关早就不是那曾经的函谷关了,除了商家依旧保守着皇帝的名号,在形式上维持着皇帝的威仪,在其他很多方面中,都与那中原人族有很多相同或是本质想通的地方。
因此函谷关内现在同样是所有人都可以修炼,只不过需要依附于各大氏族罢了,也就是所谓的门客制度。
一名看上去容貌普通的女子张扬的指着一名身着普通的弟子,对着他冷冷的吩咐到“还愣着做什么,去哪里搭把手!”
那弟子有些微怒的看向声音来处,却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着华丽的女子,女子虽是相貌平平,甚至可以说远不如那些宫中的其他女子,然而那弟子看了一眼便收了目光,转身便向女子的地方走了过去。
不因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子是商子殷的内侍,说白了,算是商子殷的女人。商子殷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不是商君商濮的长子,然而他的地位却远远比那商君长子要高的多。毕竟谁都知道,太上皇祖才是函谷关的执掌者,而这商子殷便是太上皇祖的弟子。由此可见其身份之高。
虽说现在的天下对于皇帝已经十分免疫了,但是在函谷关中对于皇室的尊敬还是多少残留了一些,至于这承运宫中,便是皇家尊严最浓厚的地方。
面容普通的女子在那殿外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殿内。
女子刚进殿,便看到商子殷在换衣,那一身金丝玄鸟群舞袍被商子殷丢到了大堂主座上,商子殷正在穿另一件衣服,女子盯着商子殷坚实的臂膀看了片刻,眼睛里是毫不闪躲的窥觑,对于商子殷,那怕是知道他对自己并没有真正的爱情,但依旧会禁不住的对这个男人充满爱意。
女子轻轻的走到商子殷身后,为商子殷更换衣服,商子殷微微看了一眼,虽说商子殷知道这殿内现在能无声无响进来的除了这个贴身内侍外,就只能是自己的师傅,但商子殷的天性让他在任何时候都不会把任何事情当做理所当然的,因为他自命不凡,所以他不会让任何危险接近自己,他的命,高贵着呢。
“熏儿怎么想着来找我了?外面忙完了?”商子殷走到燕涣儿面前轻轻的挑起燕涣儿的下巴带着一丝暧昧问道。
那方才在外颐指气使的女子在此刻商子殷的面前竟流露出女儿家的娇羞来。
燕熏是燕涣儿当初的名字,后来成了商子殷的内侍后商子殷为她改了名字。取得是诗经郑风的“溱与洧,方涣涣兮。”
燕涣儿侍候商子殷百年,对商子殷的脾气秉性可谓是了若指掌,那怕她不是什么绝色,甚至连姿色上佳都算不上,但是男人,尤其是商子殷这种不可一世的类君王的君主,最喜欢的就是征服。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刚强与气派,再到他这里的柔弱不堪与屈服,能够最大程度的挑逗商子殷,并能让商子殷获得极大的成就感。
更何况燕涣儿对于商子殷那一身的龙木香和那一身的霸道是醉心不已,此刻的娇羞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的真实的。
商子殷看着燕涣儿那娇儿无力的样子内心果然有了很大的征服感。而且他对于这个女人还是很喜欢的,原因很简单,才华如河水之盛大,而又懂得自己、以自己为尊,更何况他商子殷对于花瓶见的太多了,什么美色他没见过?他是函谷最高贵的男人,也是这大荒被誉为“少帝”的男人,他不缺好看的人儿,他缺的是一个有趣的女子,而燕涣儿的灵魂,就足够的有趣。
燕涣儿看着商子殷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下子就知道商子殷在想什么,于是便真的脚软了一下,竟直直扑倒在了商子殷的怀里。商子殷闻着燕涣儿那身上特殊的香味在她的耳垂处悄悄的说道“第一次和你……我还以为是你的处子香,真是日久而知妙,食髓而知味啊。”
燕涣儿却突然起身轻轻推开商子殷,口中求饶道“殿下,殿下,一会儿六大国公的世子世女们就要来了,放过奴婢一回吧。”
商子殷被燕涣儿这种行为彻底挑逗了,他知道燕涣儿说的对,但是他喜欢这种感觉,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不过商子殷不在乎,直接横抱起那燕涣儿便起身向堂内身处的寝房走去。
燕涣儿盯着商子殷的面庞,突然有些赌气的说道“殿下今日约了那么多人,还是不要失了威仪。”
商子殷愣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怀中的燕涣儿,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渴求与理智——对受宠的渴求,对那事情的理智。商子殷俯身到燕涣儿侧脸旁,轻轻的呼了一口气“你这般样子,我属实醉心。更何况——我的威仪,从来都是杀出来的。”
燕涣儿被商子殷这么一番言语刺激之下,整个人都受不了了,直接倒在了商子殷的怀里。商子殷见状大笑着将那燕涣儿报到了寝房里。
所谓风情软娇躯,欢愉贪心郎,这二人一番缠绵不说,单说那金云殿外的情形。
一群老太监、宫女指点着一群外来弟子布置着那宴会的场景。
而此刻,承运宫外迎来了一批人,全都是青年俊杰,或男或女,身旁从者如云,跟随者一大批带甲护卫。
那韩、李二国国公世女、世子距承运宫数十米便从空中落下,步行走向宫门。而那吴国公世子看了一眼,才跟着二人落了下去。
赵国公世子毫不在意的接着向前飞,而燕国公世子犹豫了一下,也向接着保持飞行,魏国公庶子看了一眼两边,想起魏国公魏长恶的话来“记住,随众。”随即便跟这吴国公世子一起向下走去。
就这样,六大国公一同来到了承运宫前。
而那赵燕二世子在来到承运宫前才落了下来。
八十二、商家酒宴(下)
一个年迈的太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世子世女们,目光在赵家与燕家世子身上格外停留了许久,才缓缓躬身说道“还请诸位客人跟随奴才移步到金云宫内。”
众人于是跟那年迈的太监来到了金云殿外。
那赵家世子与燕家缓缓走在前面,而那韩家世女则走在吴家之前。
李家世子与那魏家庶出世子相看一眼,相互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并肩向那金云殿外。
魏家庶子魏斌野看着那不凡的宫殿,流露出些许的羡艳,再看向那来回走动的弟子与太监、宫人们,皆是穿着华丽的衣装。看上去也远比自己魏家要强上太多。
那韩国公的世女韩瑛乜斜的看向魏斌野,竟笑着向那魏斌野说道“魏公子倒真算是一个闲情雅致的人。”
魏斌野看向那韩瑛,此时的韩瑛素面朝天,全然没有任何妆点,却亭亭玉立,竟如同一个野牡丹一般张扬。
魏斌野浑身只感觉一阵震颤,整个人便冒出细汗,那汗越淌越多,让魏斌野整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心躁。
而一旁的燕国世子燕之行直接的回头,看向韩瑛,却没有为魏斌野说话,反倒感慨道“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家的世子韩城玉竟然没有来啊。”
一边说,还一边看了一眼李家世子,李家世子虽是面色如常,却依旧顿了一下。
韩瑛眉头怒挑起,整个函谷谁不知道李家和那韩家原先有着婚约,只不过当时约定是韩家嫁女给李家,而百年前却是李家在商君与韩家、吴家的劝说下改婚约为嫁女到韩家。
可惜那李家长女李长淑竟然突破凝鼎,而后便留下一句“为商君守函谷,待韩家世子长成再嫁。”后,一走了之。
这番作态,分明就是在瞧不起韩家世子韩城玉。那时函谷关内也算是传的颇凶的,令整个韩家都十分没面子。
因为六大世家为了表示对而今皇帝的尊重,都会派遣家中的凝鼎为商国守函谷关,因此李长淑这么做却也是没有什么大错,而且在世人眼里看来,人家女子都到了凝鼎,你个韩家世子才是个悟道,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这件事,可以说让韩家丢尽了脸。
韩瑛直接呛声道“殿下请的是我们这一辈的人,为什么我哥要来?!”声势逼人,似乎想要动手一般。
那魏斌野看着韩瑛那张扬的不可一世的模样,暗自摇了摇头,虽说是十分野性十足,却有些过野了。
燕家世子燕之行看着韩瑛的模样,嘲讽的笑了笑,却没有说任何话。打算就这么让韩瑛一个人出丑。
然而韩瑛却立刻炸开了,吼道“怎么?燕家的,怎么不见你们家的暖床婢女呢?!”
燕家作为函谷大族,再加上燕又不是什么大姓氏,所以整个函谷姓燕的几乎都和燕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算是八竿子打不着,那十杆子也能打着。
韩瑛这话是在含沙射影那燕涣儿是这燕家送给商子殷暖席婢女了。
这完全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但韩瑛可不管那些。
果不其然燕之行立刻愤怒的指着韩瑛冷声说道“怎么?你是想要瞎说话了?!”
那魏斌野站在一旁,看燕之行怒发冲冠,看韩瑛泼辣无礼,还能看那吴家吴渝进退为难,而那李家李宾阳则流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顿觉舒适非常。
再看向那赵家的赵跃衡,却发现赵跃衡正死死的盯着自己,魏斌野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作为庶子,魏斌野知道自己的优势以及自己的底蕴在那里。在于很像自己的父亲。
也就是现在的魏国公魏长恶说的一样“此子类我。”
魏斌野最懂的事情就是,避凶而取吉。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他,魏斌野,绝不会让自己落到危险的地方,因此他这个人很能知道一种东西,那就是“藏拙”。
六大国公世子里,他或许不是最有资本、最有能力,但他是藏的最深的。
所谓狡兔三窟、海大鱼,就是这魏斌野这样的,魏斌野能争到这次来金云殿的名额,能让身后魏家供奉拱卫着自己,便是因为自己在魏家的厮杀中赢了,赢了自己的嫡长子大哥,成为自己这一代魏家的领军人物。
然而这样一个历经厮杀的人,却能让人瞧不起,这才可怕。
所以,魏斌野深得魏国公的真传。
他知道,无论任何事情都要站在侧面或是上面去看,怎么说呢,简单的来说,就是在一件事情上要看到多个层面,只有处在事件之外的人才能看的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魏斌野是被韩瑛嘲讽的人,却一点儿也不生气——不值得。
只是没想到自己现在的这种置身事外的态度被赵跃衡给看到了。
魏斌野实在不想参加这种争执之中,于是心生一计。
赵跃衡看着魏斌野那作壁上观的做派,有些不舒服,因此才一直盯着那魏斌野。
果不其然,魏斌野意识到了赵跃衡的视线。
然而出乎赵跃衡意料的是,那魏斌野看到自己后没有做出任何解释,既不是落落大方的一笑,表示你也在看热闹啊?也没有直接回看赵跃衡。而是低下了头,竟然有些畏葸的后退了一步。
于是赵跃衡内心顿时鄙夷起魏斌野起来,原来不是一个懂的置身事外的人,而是一个不敢惹事的人啊,一个软柿子而已……
殊不知魏斌野将赵跃衡那不屑的表情尽收眼中。
此时的老太监,也便是领着六人来此的老太监,缓缓的说了一句“肃静!”
李宾阳有些不满意的看了一眼老太监,吴渝立刻上前打着圆场“好了好了,今日殿下宴请我等,还是不要让殿下头痛好。”
燕之行冷哼一声,没有表示任何。
而那韩瑛则傲慢的伸直脖颈,仿佛一个赢得胜利的天鹅一般。
赵跃衡上前对那老太监鞠了一躬说道“多谢公公提醒,只是不知殿下在何处?”
老太监缓缓的点了点头,却没有回答赵跃衡的问题,只是不温不冷的说了一句“在这儿等着便是。”
众人便不再说些什么了,没办法,这老太监他们是不在乎,只是现在这老太监是商子殷的传话人,商子殷的面子他们倒是还是要给的。
毕竟商子殷无论是地位还是天赋,不管他们服不服,都是实打实的比他们高。
于是一众人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了。
过了许久,也不见人出来。那韩瑛却丝毫没有任何不耐烦,反而十分平静的站在原地。
燕之行有些不屑的偷偷瞪了一眼韩瑛,却没有被韩瑛发现。
六大国公从前以赵家为首,其排名是赵、李、燕、魏、韩、吴。
然而百年前的函谷一战中,三大国公赵、燕、李被那千寻谱老一代宗主姜潇圣给击成重伤,并且因此错过了后来至尊的讲道。其中李国公更是被打飞了出去。
这就导致了现在六大国公的排名更迭,而今赵家依旧是龙头,只是远不如当初了,其次便是燕、韩、魏、李、吴五家了。
韩家与燕家因此竞争不断,所以燕之行才会与那韩瑛对骂起来。
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赵、燕、李三家一直怀疑当初商濮是不是故意让三家国公受伤的。
而且这韩家还是商濮扶起来的,要不是吴家当初在听说商乙江身亡这一传言后犯了浑,干了蠢事儿,恐怕被商家拉起来的还有吴家呢,所以六国公赵、燕、李与韩、吴二家是非常不对付的。
除了魏家魏长恶这个怂货。
当初韩、吴国公要拉着魏家一起吃掉李家,要不是魏长恶畏葸不决,导致消息泄露,哪能有现在的李家?现在李家缓过来了,再想吃掉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因此李家若不是现在元气大伤,颇有一股江河日下的气象,早就明着和赵、燕二家一起搞韩、吴了。
燕之行这一眼自然是在鄙夷韩家这种做皇室摇尾乞怜的狗的奴才模样。刚才还不可一世,现在竟然老实了。多少是瞧不起的。
众人内心已经有了些不耐烦了,却见一个容貌平常的女子满面春色、似自觉似自然的嘴角流露出一抹微笑,走了过来,正是那燕涣儿。
真是春宵缠春色,情人有情味,此刻的燕涣儿虽依旧是冷面霜色,却藏不住那女人的韵味了。
众人虽说不是常住烟柳的人,但还是看的出来这燕涣儿的样子的。
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非议起来了,毕竟你商子殷再怎么有面子,也不能在屋里面乱搞,让我们在这儿站着啊,还有,你请我们来是为了等你搞完吗?
吴渝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这种时候不用他装老好人,甚至都不能出来说什么,这个时候当个哑巴装个瞎子最好。
燕涣儿冷冷的说道“还请诸位跟着我一同入大堂做好,片刻之后我家殿下便要来了。”
众人皆是点了点头,跟这燕涣儿向内走去。韩瑛直直盯着燕涣儿那穿着华丽的背影,银牙死死咬着,朱唇紧紧的抿着,冷冷在心里骂了一句“贱婢!”
进入金云殿大堂之前,众人便令各家供奉守护在了那大殿台阶处,随后众人一同入坐在了那金云殿大堂之上。
函谷与中原以右为尊,而那妖国则是以左为尊。因此赵、燕、韩三家都坐在左边,而魏、李、吴则坐在右方。
等了片刻,也不见那商子殷来,众人不禁好奇这商子殷将众人叫来是做什么?
正当众人好奇时,一道笑声恣意的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