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初次修炼
阮集此时盘坐在屋中,眼观鼻鼻观心,鼻息悠长已经入定。
打坐对于他就如同太极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排除杂念控制呼吸,没多久就进入状态。
此时他的丹田滚热,有一股热流在丹田中窜绕,十分活泼。
这股热流就是元气,等它完全被炼化,就成了能随意使用的真气。
打太极拳时,热流会离开丹田,在他体内游动,在练习搬山大法时,也会进入手臂经脉。
此时那股热流始终如同野马,根本对他的意识不加理会,仍然自顾自的窜动着。
阮集古井无波,意识坚持不懈的和那股热流沟通。
经过半天努力,苦心不负有心人,那股热流微微颤动,终于和阮集的意识建立了一丝联系。
“咕咕咕......”
陡然,腹中一阵鸣叫,一股股虚弱之感传来,那刚建立的联系又随之消失。
睁开眼睛,阮集脸上露出喜色,他并不在意联系消失,而是证实了老医师说的话,这个世界确实可以修炼,而且他第一次修炼成功了。
......
医馆中。
老医师心情别提多好,笑呵呵的接待每一个病人。
“呵呵呵,老人家,你就在我医馆中调养几日,我让徒弟给你煎几副药,保证让你恢复完好”
老医师和蔼可亲的对一个老大爷说道。
“哎哟,那如何使得,小老儿没那么多......钱”
老大爷惊惶说道。
老医师脸一板,说道:
“老人家这是哪里话,医者父母心,我岂能因为老人家钱不够就不给老人家看病,老人家放心在这里住,病好了再回去”
老人家受宠若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说道:
“那这......钱”
老医师大手一挥,豪气万丈说道:
“医者父母心,老人家千万别跟我提钱,都免了”
老大爷呆住了,两行浊泪流了下来,扑通就给老医师跪下了。
“神医......”
老大爷哽咽说道。
“唉,老人家起来吧,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医者父母心”
老医师拖着老大爷,一脸感慨说道。
外面等候的病人们感动不已,不少人擦着眼泪。
后院,土灶和翠花刚刚分了一间屋子,听到后感动不已。
张恒一副慈悲模样说道:
“唉,百姓太苦,我们医院势单力薄,只能偶尔免去百姓一些费用,唉”
老医师耳朵动了动,心中暗赞乖徒儿会说话。
土灶激动说道:
“以后俺们帮忙煎药,俺们不要工钱”
翠花说道:
“嗯嗯,只要有口饭吃就成”
张恒苦笑,说道:
“那怎么成,工钱还是要给的,再拮据也不能省了两位的工钱”
土灶说道:
“那哪成,老医师给病人免费看病,积德行善,我们怎么能要工钱”
翠花接着说道:
“就是就是,俺们在这里干着,要是能学一点本事,将来也跟老医师一样”
张恒下意识看了看婴孩,只见那孩子已经睡熟,似乎对这里很满意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师傅看中了这个孩子,因此才配合演了这出戏,只是感觉要演许久,又有些疲乏。
......
夜晚,寒风呼啸,居民们早早的躲在屋子里。
县衙后院,张耀承的书房燃着竹炭,而他则在案前苦读。
郭芙蓉哄完孩子睡觉,也来到书房中,坐在张耀承旁边喝着冰凉的手。
“嗯?夫人,怎么不去床上歇着,这里多冷”
张耀承发现夫人在旁边,连忙说道,还脱下手上的鹿皮手套,给郭芙蓉穿上。
郭芙蓉感受着鹿皮手套的温暖,说道:
“蓉儿陪陪夫君,夫君在看什么书?”
张耀承深情的看了看郭芙蓉,拿着古籍说道:
“为夫正在看钱庄周旋论”
郭芙蓉看着泛黄的封面,说道:
“夫君最近很关心生意上的事”
张耀承苦笑,说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上至朝廷,下至普通百姓,都是如此,为夫主政一方,岂能不了解一番”
郭芙蓉说道:
“如今集市可有起色?”
张耀承脸色一振,说道:
“当然是大有起色”
郭芙蓉嫣然一笑,说道:
“我就说夫君厉害”
张耀承赫然,半响说道:
“其实,并不是为夫厉害,而是另有其人”
郭芙蓉又好奇道:
“是谁?”
张耀承脸上一阵不自然,心中纠结,可是一看到夫人,就是有座大山也瞬间瓦解了。
张耀承叹气,说道:
“是一个孩子”
郭芙蓉奇道:
“孩子?”
张耀承放下心中包袱,目光深远,说道:
“不错,他不过九岁,打败了鬼面匪,又建立十数座工坊,一具将桐崖难题都解决了”
郭芙蓉叹了口气,说道:
“那也是夫君坚持到现在,想要在这桐崖做一番事业,实在太难了”
张耀承握着郭芙蓉的手,感慨万千说道:
“若不是有夫人相助,耀承恐怕早就无言见城中父老了”
郭芙蓉翻了个白眼,说道:
“为了夫君,蓉儿可是连嫁妆都当出去了,现在集市恢复了,夫君要帮我买回来”
“呵呵呵,好,为夫一定买回来”
张耀承欣然说道,同时心中升起一股惭愧,他竟然忘记了这事。
接着,郭芙蓉眼中又露出好奇,说道:
“对了,夫君一向爱才若渴,既然桐崖有那样的人才,怎么不见夫君将他招来”
“这.......”
张耀承眼角抽了抽,吭哧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周洪文的话语重新浮现,那是他最忌讳的,即便阮集不肯交出赃款他也没那么计较。
郭芙蓉莞尔,说道:
“莫不是让他给气到了”
张耀承轻轻一锤桌子,愤声说道:
“此子恃才傲物,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说我,说我沽名钓誉,不敢为百姓声张,还说我是小人”
郭芙蓉也呆了呆,说道:
“他竟敢如此说老爷”
张耀承嚷嚷道:
“可不是么,老爷我为桐崖呕心沥血,连夫人也做出不小贡献,他,他竟敢如此诋毁,简直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唉”
郭芙蓉看着张耀承愤怒的样子,觉得这件事情并不简单,不过既然已经找到老爷心结,那先核实一番再说。
桐崖一万五千里外,一片富庶之地,一座雄伟大城矗立在平原中。
这里便是李朝京畿之地霁月城,城中有居民百万,楼宇无数,宫殿连绵。
李月娘正在城中一座宫殿中,穿着绫罗宫装,变身为一个绝色女子。
李月娘对面坐着一个青年,面貌隐约和她有些相似。
这个青年名李朝基,为李朝八皇子,是李月娘的同父异母兄弟。
两人面前都有不少精美点心,可是都没有一点食欲。
李月娘冷冷说道:
“大哥可真狠心,连妹妹也算计进去,实在叫妹妹寒心”
李朝基满脸苦笑,说道:
“月姐何出此言,大哥也不知道那匪首胆子那么大,竟然敢对月姐出手,若早知如此,大哥必定先将那匪首杀了,万万不会让月姐涉险的”
李月娘依旧冷漠,说道: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若不是我还有三分本事,这霁月城怕已成大哥囊中之物了”
李朝基连忙说道:
“月姐千万不可如此想大哥,大哥岂会做出手足相残之事,月姐替大哥分忧,大哥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暗害月姐自断臂膀呢”
李月娘冷哼,说道: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这霁月城年入五十万两,相当一郡,他早就想占为己有扩充实力了,别以为我李月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
李朝基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说道:
“月姐,大哥为我们李朝殚思竭虑,月姐何苦一再怀疑,让外人看笑话呢”
李朝基继续说道:
“内阁权柄太大,把控我李朝七成税收,国库六成成银子花到他们立的名目里,剩下四成,扣除皇室固定开销,我们李家能随意动用的不足两成”
李月娘冷冷的看了看李朝基,并不答话。
李朝基说道:
“我李家才是这个王朝的主人,那些内阁让我皇族过得如此拮据,都快成为周边王朝的笑柄了,而且,内阁势大,对我皇族子弟屡有不敬之意,这些都是大哥要解决的”
李朝基苦口婆心说道:
“月姐,我李家只有将王朝牢牢掌握于手中,我们才能永享荣华富贵,我们李家后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资源修炼,王朝才能继续掌握在我们李家手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李月娘看着李朝基,语气更冷一分,说道:
“你说完了?”
李朝基感觉不妙,不知道自己刚刚哪里说错了,便说道:
“月姐,大哥的确是为了我们李家着想,完全是一片公心啊”
李月娘笑得更冷,说到底就是为了这座城,为了修炼资源。
.......
阮集庄园中。
鱼叔和阮集在顶楼烤火,窗纸被风吹得扑扑作响。
虽说现在越来越忙,两人还是每天都要闲聊一番。
“哎呀呀,住这楼是好,就是太冷了点”
鱼叔吧嗒抽着烟说道。
“谁让你不锻炼身体”
阮集说道。
“唉,我都一把年纪了,现在日子好了,我再好好活一下,不去折腾那些”
鱼叔满足的说道。
阮集看着满足的鱼叔,有些感触,说道:
“要是人人都跟鱼叔一样,这天下就安稳多了”
鱼叔说道:
“那也不行,年轻人还是得拼,不然到老了,就跟鱼叔以前一样”
提起从前,两人又一阵无言。
“那李家好像搬到郡城去了”
阮集嘀咕道。
他一直没忘记那个打死前任的仇人,虽然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他依然把李家公子记在心上,如果不是他离开了,阮集都准备潜回去结果了他。
鱼叔呆了呆,苦笑道:
“还以为你忘记了”
阮集说道:
“怎么可能,这仇我一定要报”
鱼叔点了点头。
第一章 阮集
1阮集
连绵无尽群山中,散落点点平原,一条条丝线扭曲,将点点平原串起。
清河岸边,漂浮着一架竹排,竹排上有一个老翁,正卖力的拉起水下的渔网。
“咳咳......”
老翁停下剧烈咳嗽几声,随后继续拉扯着沉重的渔网。
虽然还有大半渔网沉在水下,可是老翁脸上已经露出失望之色。
数分钟后,好不容易拉起渔网,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老翁叹了声气,小心的将渔网摊开,放在竹排上晾晒。
这种亚麻丝织的渔网,遇水变得异常沉重,年轻时还好,年纪大了,已经撒不开了,只能在这烈日下晾干一些再撒。
老翁坐在木凳上,点着旱烟,水面上顿时多了一抹烟色。
鱼排缓缓漂流,经过一片浅水湾,河滩坡上有一座茅屋,歪歪扭扭几乎要垮掉。
茅屋里住着一个小乞丐,前天,小乞丐在街上挨了恶人一顿打,这两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唉”
老翁叹了一口气,原本就没有多少生气的眼眸更加暗淡了一些。
他曾经帮过那个小乞丐,即便他自己尚不能温饱,也分了他一些鱼干,可是这个小乞丐这次受的伤太重,他就无能为力了。
这年头,每天都有人死去,说不定过两年,他自己也要饿死在这鱼排上了,这就是当今的世道。
“唉”
老翁又叹了口气,看了看炎炎夏日,将烟灰敲入河水中。
“咯吱......”
就在此时,河湾上传来清脆的开门声。
老翁如遭重击,猛的看向茅屋,看到了正走出来的小乞丐。
“噫,那是......”
阮集先是一愣,接着想起来鱼排上发愣的老人是谁了,虚弱的叫唤了一声:
“鱼叔”
他才刚刚穿越过来,很不幸,除了一身伤,啥也没有。
不过前任还是保留了一些记忆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处境,那是相当艰难。
鱼排上的老翁用力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可眼前确实是活生生的小乞丐,身上的破衣裳也是两天前穿的那件,上面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呵呵呵,好,好”
鱼叔开心的笑了起来,即便露出满口的黑牙也在所不惜。
小乞丐居然没死,虽然小乞丐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依然很高兴,仿佛身体都变得有力了一些,鱼排很快的向岸边靠去。
“鱼叔,抓到鱼了么?”
阮集站在岸边,盯着鱼排上的竹篓问道。
“没有”
鱼叔摇了摇头,又重新给烟斗上了烟丝,他决定再抽一斗。
“啊”
阮集失望的叫道。
鱼叔是一个善良的老人,曾经帮过他很多次,他刚转世过来,还带着伤,需要蛋白质恢复,若是鱼叔打到了鱼,他怎么也要恳求鱼叔借他一尾鱼煮着吃,可惜没有。
他现在十分虚弱,站了一会就有些累,便坐在了沙地上喘气。
“等等”
鱼叔抽了几口烟,才张口吐出两个字眼,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带着期待。
“诶”
阮集欢喜的应了一声,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可是一想鱼叔平常收获的概率,那丝希望又猛地向黑暗中坠去。
阮集蹙眉,他现在的情况十分不妙,可不能单靠鱼叔帮忙,万一要是没捞着鱼,自己仅有的一点体力也饿没了,那就不堪设想了。
“鱼叔,等我”
阮集说道,然后咬着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自己的茅屋走去。
鱼叔看着小乞丐,心中有些奇怪,不知道这个小乞丐要做什么。
随后他看到小乞丐拿了一个破碗,还有一个小木片,往茅屋后走去。
没多久,他看到小乞丐又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小心的捧着破碗,走到鱼排边。
鱼叔站了起来,好奇的看着破碗,只见碗里面有一团红色泥团,如同包子铺里和的面一般,湿答答的,带着几丝绿色。
“这是什么”
鱼叔不禁问道。
“这是鱼喜欢吃的东西”
阮集说道。
鱼叔眼珠子瞪得滚圆,伸手摸了摸阮集的额头,他担心小乞丐的脑子烧坏了,可是触手冰凉,一点也不烧。
阮集抓起泥巴,分成几块,随后用尽全力抛向河湾。
“扑通”
泥巴接连落入四五米外的河湾中,平静的河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鱼叔看着那一圈圈涟漪,他觉得今天的小乞丐有些怪。
莫非小乞丐中邪了,鱼叔心中一紧,想赶紧架着鱼排离去,可是看着小乞丐虚弱的模样,期盼的眼神,又有些不忍心,心中挣扎起来。
鱼叔用力吸了两口烟,决定留下来。
阮集喘息了一下,随后坐在沙地上,尽管视线有些不清晰,他还是伸长着脖子,瞪着恢复平静的河水。
清河水清,即便是两米深,也能依稀看到河底。
泥巴抛下去没多久,阮集就看到那处河底发出一片片闪光。
“嗯”
鱼叔两眼一瞪,明明混浊的眼睛竟然变得闪亮起来。
那些闪光代表着鱼,竟然有鱼群在河底,鱼叔的双手不由一紧。
“鱼叔,快”
阮集指着那处闪光的地方,小声叫道。
那些闪光有大有小,还有不小的黑影在周围游动,显然有不少鱼被吸引了过来了。
鱼叔感觉自己一下子年轻了二十岁,利索的站了起来,伸手操起半干的渔网。
阮集在岸边使劲一推,鱼排轻轻的向那处闪光上方飘去。
鱼叔回头看了看阮集,嘴巴一咧,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鱼群在水底争抢那些泥团,水底都变得混浊起来,有一些鱼感觉到上方飘来一个庞然大物,急忙游向深处,还有不少鱼依然在争抢那块泥。
鱼叔看着远离的黑影一阵惋惜,随后目光死死盯住水底那片混浊。
鱼排终于靠近了那处位置,鱼叔不等鱼排再靠近一些,老脸变得严肃异常,腿一弯,腰一拧,一沉,接着双腿一蹬,腰带着上半身一旋,双臂奋力向外甩去。
“呜”
一张渔网从鱼叔手上飞了出去,在半空中,渔网变成一个直径两米的圆形罩子,整齐的向清水河面罩去,只剩一根绳子还牵在手中。
“漂亮”
阮集忍不住叫道。
鱼叔闻言一愣,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自得。
“哗啦”
一声轻响,渔网同时落水。
阮集和鱼叔都伸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渔网向水中沉去。
鱼叔的眼眸连续闪烁两次,刚刚又有两道黑影迅速离开了那片混浊。
阮集握着拳头,心中暗叫可惜,不知道那溜走的是什么鱼,太警觉了。
渔网很快向水下沉去,又溜掉三道黑影后,终于沉到水底将整片区域罩住。
“嘶”
阮集深吸一口气,眼珠子瞪得滚圆,有没有收获就在此一举了。
“哈”
鱼叔两手一摊,大叫一声。
“有鱼,有鱼”
阮集站在岸上,指着水面激动大叫。
只见水底发出一大片闪光,有大鱼被渔网罩着,正在里面挣扎。
看闪光的面积,至少有一条十斤的大鱼在渔网里面,还有几条小一些的鱼也被网在里面。
“快拉,快拉”
阮集急忙叫道,鱼不到岸上,心中的大石永远无法落下。
“好,好”
鱼叔连忙答应。
从没有一次网到这么多的鱼,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在阮集的提醒下,开始手忙脚乱的拉起渔网。
足足用去了十分钟,鱼叔才将渔网彻底从水里拖到鱼排上。
看着躺在渔网里的近二十斤的大鳙鱼,鱼叔笑得皱起一脸褶子。
“鱼叔,火已经生好了”
阮集在茅屋门口喊道,旁边临时搭的灶台已经燃起了灶火,一口破铁锅架在上面。
他有些担心,鱼叔不会卷鱼而逃吧,那他可就惨了。
不过令他放心的是,鱼叔马上响应了他的叫声,又开始手忙脚乱的将鱼排靠向岸边。
阮集的心激动起来,吃的问题要解决了。
没多久,一大锅喷香的鱼汤就已经煮好,阮集和鱼叔两人各端着一个破碗,呼呼狼吞虎咽。
阮集从没有觉得鳙鱼这么好吃,没有放盐,也没有其他任何调料,可这就是全天下最美的美味,一口鱼肉下肚,似乎整个人都在升华。
两人吃得肚皮滚远,一个躺着,一个坐着,旁边的破铁锅中还有半锅鱼肉剩着。
阮集躺在地上,一边摸着肚皮,一边看着空中的月亮,夜空中有两颗月亮。
鱼叔坐在旁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脸的满足。
附近响起了各种虫鸣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蛙叫,和地球上一样。
“鱼叔,搬到这里,以后我们一起打鱼”
阮集说道。
他才九岁,最好身边有一个大人,有鱼叔在,至少他不用每天自己打鱼。
从前任的记忆中,鱼叔似乎是本地人,以打鱼为生,一直老实本分,是这附近有名的老实人。
“嗯,好”
鱼叔应道,脸上似乎轻松了一些。
夜里,虫子已经变得安静。
阮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茅屋里,铁锅也端到了屋里,河湾上没有竹排,鱼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唉,我真是太天真了”
阮集回想起前世那一幕,叹了一口气,看着夜空开始思索今后的出路。
第二章 锻炼
2锻炼
第二天一早。
红日刚刚露头,阮集早早的起了床,给灶台重新升起了火。
阮集感觉自己恢复了不少,除了身上还有些疼,精神不再萎靡。
锅里刚冒着热气,鱼叔就架着竹排出现在河湾,竹排上堆着各种杂物。
鱼叔看起来精神也不错,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两人又吃了一顿鱼,休息了一下,然后开始从鱼排上搬东西下来。
鱼叔不让阮集动,他知道阮集受了伤,不过阮集还是帮忙拿了一些轻一点的东西。
一个上午,河湾坡上多了一座院子,院子里有三座茅屋,一座是阮集的,一座是鱼叔的,还有一座是厨房。
鱼叔的茅屋同样很简单,往四角插上一排木棍,顶上铺上一层树枝,再铺上几层枯草,这样就成了。
鱼叔还扶正了阮集的茅屋,重新修葺了一番,看起来不那么容易倒了,也更防雨。
阮集站在屋门口,看着四周用树枝围起来的篱笆,安全感提升了不少。
鱼叔知道阮集有名字时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适应了。
鱼叔没有上过学,也没有名字,当阮集说要重新给他取一个名字时,鱼叔吸着烟斗,怎么也不同意,他很喜欢鱼叔这个名字。
很快两天过去了,这两天两人没有再打鱼,就在院子里休息,恢复,吃鱼。
经过两天休息,阮集的伤好了不少,毕竟他才九岁,恢复的速度快一些。
鱼叔也恢复不少,眼眸更明亮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到了第三天,鱼吃完了,两人开始下水网鱼。
阮集将调制好的泥团抛下河,没多久,河底又泛起片片白光。
鱼叔以明显更快的速度,像年轻人一样迅速将渔网抛洒出去。
水面波动,竹排起伏,奋战了十几分钟,鱼叔终于将渔网拉上竹排。
渔网里有七条鱼,一条十五斤的鳙鱼,五条四五斤的鲤鱼,还有一条大鲶鱼。
“哈哈哈”
“呵呵呵,咳咳”
河湾边传来阮集和鱼叔畅快的笑声。
此后阮集就和鱼叔住在院子里,打鱼,吃鱼,休息,过着和以往完全不同的生活。
一个月后。
鱼叔坐在河滩边,悠哉的抽着旱烟,偶尔回头看看院子。
鱼叔变化不少,黝黑的脸白了一些,脸上的褶子也浅了,看起来没有那么苍老。
竹排放在岸上,已经好几天没有下河打鱼了,不过他一点也不担心。
坡上的院子青烟袅袅,铁锅里正炖着鱼汤,里面放了不少他采来的野菜。
院子又修葺了一番,原本歪歪扭扭的院墙插满了整齐的竹子,里面的茅屋变得高大不少,院子外还开辟了一片菜地,不少嫩苗已经从土里冒出来了。
鱼叔很满足,这种日子他想也没想过,他不知道神仙过的是什么日子,但他感觉自己过得比神仙还舒服。
远处传来剧烈的喘气声,鱼叔扭头一看,看到了小乞丐踉跄的小身影,咧嘴一笑。
阮集正在跑步,步伐踉跄,气喘如牛,他身上背着一个布袋,袋子里装了两斤沙子。
二十天前,阮集感觉身体恢复后,便开始了自己的锻炼计划。
一千米跑,一百个俯卧撑,半个小时马步等前世掌握的各种基础锻炼方法用在了这具小身体上。
经过这二十来天的锻炼,身体素质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此时的他相比一个月前有不小的变化,面色红润,头发有光泽,身子板结实不少,身上还穿了新买的短褂。
“呼哧,呼哧......”
没多久,阮集跑到河滩上,弯着腰在鱼叔旁边喘气,沙袋依然还背在身上。
“鱼叔,你真的不练练?”
阮集上气不接下气,问道。
鱼叔脸上带着笑,吐了一口烟圈,摇了摇头。
阮集伸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说道:
“看,我现在多结实,鱼叔,你也练练呗”
鱼叔还是摇了摇头。
阮集有些可惜,他已经劝说了半个月,依然不能让鱼叔锻炼起来。
实际上鱼叔并不老,才四十多岁,可是在他脸上,却刻着六七十岁的苍老。
只要鱼叔进行一段时间恢复锻炼,一定能变年轻一些。
“鱼叔,你练练吧,要是变年轻一些,就能娶个媳妇了”
阮集依然不死心,继续说道。
“咳咳咳”
鱼叔被旱烟呛着,表情既有些羞,又有些恼,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竹排准备去打鱼了。
“哈哈哈,鱼叔,咱们现在有钱了,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吧”
阮集大笑道。
鱼叔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碰过女人,每当阮集说要给他找媳妇,总是羞恼的离开,过好一会才回来。
不一会,鱼叔开始撒网,水下混浊,网里又兜住了不少鱼儿。
鱼叔体力恢复了不少,手臂变得十分有力,没多久就将渔网拉上了鱼排,里面有十几条鱼,又是一次丰收。
鱼叔开心的咧嘴,随后看向河湾,发现小乞丐已经回到院子里,又在里面打那种奇怪的拳,虽然动作有些慢,但却很好看。
阮集在院子里打太极拳,武当二十四式太极拳。
太极拳可快可慢,可轻可重,可刚可柔,前世的他练了十几年,早就将太极练得滚瓜烂熟,这一世自然不可能放下。
前世要工作,要照顾家庭,这一世他只是个孩子,还不用上学,正好可以专心练拳,除了那些基础锻炼,其他时间他几乎都用在了打拳上。
虽说这小身体力气不大,但却胜在轻盈,打起拳来让阮集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二十几天练下来,动作已经不输于前世了。
鱼叔将竹排撑到一处水草丰茂处,从水草里拉起一根绳子,不一会,一个大竹篓被鱼叔从水底拉起。
鱼叔将渔网里的鱼装进大鱼篓里,数了数里面活蹦乱跳的鱼,笑眯眯的将大竹篓沉到水底。
中午时分,阮集和鱼叔开饭了。
他们已经吃上了米饭,一粒粒米饭晶莹剔透,不用凑近就可以闻到一股香甜。
阮集浇上鱼汤,如同饿虎扑食,将小脑袋埋在碗里,大口吃着饭,大口吃着鱼,肚子一点一点鼓起来。
鱼叔不急不慢,最近伙食好,黑牙有些松动,不能吃太快。
“鱼叔,下午到街上,买一点鸡,鸭,鹅苗回来,咱们养点,逢年过节也有得吃”
阮集鼓着双颊,含糊不清的说道。
“嗯,买点”
鱼叔爽快的答应。
“对了,看看有没有野山参,也买点,咱们炖点参汤补补”
阮集又说道。
“嗯”
鱼叔依然爽快应道,如今他们有了钱,也不在乎多花一点。
“一条四斤的鱼可以换二十文钱,一两人参大概一百文钱,五条鱼可以换一两人参,够咱们吃两回了”
阮集想了想,又说道。
鱼叔没读过书,不懂得算术,数钱都要数半天,阮集干脆先帮他算好,免费被镇里的掌柜糊弄了。
“嗯”
鱼叔应道,看了看阮集。
跟小乞丐住久了,他发觉自己看不透小乞丐,会会捕鱼,打奇怪的拳,竟然连算账都会,小乞丐若是会这些,怎么以前过得那么不好呢。
这些念头一闪而逝,鱼叔不想深究,继续吃着鱼肉。
吃完饭后,阮集在河边刷着锅碗瓢盆,鱼叔往小竹篓里装满了鱼,然后绑在竹排后面。
“鱼叔,财不外露,买参时,别让人看着”
阮集朝鱼叔叫道。
“呵呵,省得”
鱼叔笑眯眯的回道,让阮集放心。
看着鱼排向远处的镇子方向飘去,阮集的心又渐渐提了起来。
这一个月他们进出账快一两银子了,尽管鱼叔分开在附近两个镇子采买,可还是超出了普通人家的开支,阮集担心被有心人盯上。
“唉,鱼叔怎么不练练”
阮集嘀咕道。
打了一个小时拳,阮集始终心不在焉,最后干脆坐在一处高地,望着远处的平静河面。
第三章 石砸混混
3石砸混混
太阳落山,大地一片金黄。
阮集蹲在草丛中,露出半个脑袋,望着远处的河面。
熟悉的竹排从一片金光中出现,鱼叔站在竹排上,用力的撑着竹竿,依稀可见,鱼叔的脸上洋溢着笑容。
竹排上放着鱼篓,里面已经空了,旁边还放着几个新鲜柳枝编的笼子,一群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探出头看着外面。
鱼叔一边撑着竹竿,一边不时摸着腰上缠着的布带,脸上露出自豪。
“糟了”
阮集失声叫道,拳头握的紧紧的,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河岸上,六个人躲在草丛中,鬼鬼祟祟行进着,不时偷偷看着河面上的竹排。
那些人中,就有阮集十分熟悉的恶人,镇里的混混刘三子等一群人。
刘三子是镇里有名的恶人,仗着他亲哥刘大子给他撑腰,带着一帮游手好闲青年为非作歹,经常骚扰镇里的老实人家。
前任在镇里乞讨,就时常遭到刘三子等人的欺辱,打骂那是常事,还经常罚在街口跪上几个小时,受尽嘲笑。
“怎么办,怎么办”
阮集急得直冒汗,鱼叔这段时间采买得多了,终于被刘三子他们盯上了。
眼看竹排逐渐靠近河湾,鱼叔对旁边岸上的异常一点也没有察觉。
“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
阮集咬牙切齿说道,脸上露出一股狠厉。
阮集眼中冒着火,旧时代就是旧时代,普通老百姓连基本安稳的生活都不能过。
刘三子已经看到前面的河湾,河湾坡上竟然还有新建的一座院子。
刘三子回头跟后面的狐朋狗友比划着,一群人发出兴奋的奸笑。
“呜”
刘三子刚回头,一道风声从耳边划过。
“蓬”
旁边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刘三子低头一看,一颗鸡蛋大的鹅软石在旁边的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谁,谁丢石头”
刘三子站起来大声叫道。
仗着大哥撑腰,他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哪里遭遇过什么危险,也不信有人敢伤他,因此直接站了起来。
“呜”
又一颗石子飞来,从缩着脑袋的刘三子头上察过。
“啊”
刘三子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不明所以的跟班被鹅软石砸了个正着。
刘三子回头一看,顿时看到身后跟班头破血流的模样,瞬间感觉身上刮过一股寒气,对方真敢下手啊,若不是他及时低头,现在躺在地上叫的就是他了。
“啊......”
被砸的跟班大声惨叫,平常都是见别人的血,哪曾想过被人打出血来。
“流血了”
“头破了”
混混们顾不得隐藏,围着同伴大喊大叫。
“谁,谁丢石头”
“是谁,快出来”
“我们三爷在此,谁敢出手,不想活命啦”
还有几个小青年站起来叫道,从怀里掏出了匕首比划着,模样凶狠。
鱼叔站在竹排上,看了看河湾,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刘三子等人,一头雾水。
刘三子蹲在草丛中,望向石头飞来的方向,一眼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孩子,手里正握着石头。
刘三子两眼一瞪,这不是那谁,这不是以前他们经常欺负的那小乞丐么,前些日子他在镇里挨了李家公子一顿毒打,大家以为他死了,没想到活蹦乱跳的,还打到了他们头上。
“小乞丐,是你,你敢拿石头砸我们,你不想活了”
刘三子露出头,恶狠狠的叫道。
“呜,呜......”
“蓬,蓬......”
只见小乞丐手一扬,两颗石头化成黑影砸在脚边,刘三子顿时闭嘴。
此时后面的跟班也看到了阮集,纷纷叫道:
“咦,真是小乞丐,他竟然没死”
“被打成那样都没死,真是命大”
“小乞丐,你好大的胆子”
“小乞丐,你摊上大事了,你砸伤了我们东哥”
.......
既然被发现了,阮集也不打算再藏着,挺身站了起来,叫道: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丢石头砸你们”
众人重逢,没有喜悦,只有石头和匕首。
此时鱼叔已经把竹排撑到河中间,来回看着阮集和岸边的混混,有些不知所措。
刘三子气得脸红脖子粗,没想到竟然被小乞丐威胁了,大叫道:
“小乞丐,你敢,你要是再敢砸我,我把你勒死信不信”
“呜”
刘三子眼皮子急挑,连忙往旁边一躲。
“蓬”
一颗鹅卵石狠狠的砸在他刚刚站的地方。
接着远处又传来阮集的叫声:
“我就敢砸,你要是敢过来,我保证把你砸破相,你就不要再指望张家的小杏儿了”
刘三子爱慕张家小女的事情早就传遍了镇子,不过很少人当他的面说,因为张家看不上他,即便他大哥出面都不好使,这几乎成了他的心病。
“哈呀,气死我了”
刘三子大叫,气得脸都白了,有心冲上去,可那鹅软石扔得也太准了一些,心里有些发毛。
他们这些人成天游手好闲,身子骨太弱,刚刚被砸的那个跟班就已经昏过去了。
“大哥,我们也丢石头”
身后的跟班建议道。
刘三子眼睛一亮,当即恶狠狠说道:
“砸,给我砸死他”
河边不缺石头,几个青年一扬手臂,一波石头飞上了天。
“蓬蓬蓬......”
石子接连落地的声音传来。
刘三子等人一阵脸红,距离目标也太远了一些。
接着众人两眼一瞪,几道影子朝他们扑来,小乞丐竟然反击了。
“蓬”
“蓬”
两颗石子落在地上,及时躲开的两个青年心有余悸。
“咚”
“哎哟”
第三个青年没躲开,被石子砸在胸脯上,坐在地上疼得叫不出声来。
一共来了六个人,刚刚照面就伤了两个,刘三子大吃一惊。
阮集握着石头,凶巴巴的叫道:
“看,我就敢砸,你们要是再不走,我把你们都砸死”
鱼叔在竹排上看得心惊肉跳,小乞丐怎么变得这么凶悍了。
“我......”
一个青年大怒,刚站起来要冲上前,几颗石头迎面飞来。
“卧草,卧草,啊......”
青年连续躲过两枚石子,最后仍以一声惨叫告终。
刘三子和另外两人面面相觑,小乞丐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阮集心中阴影尽去,大笑道:
“哈哈哈,你们都给我滚,要是再不走,我真的要你们的命”
这群混混虚的很,这些年在镇里作威作福,全仗着刘大子的威望,因此阮集的话刚落,顿时慌张起来。
“大哥,走吧,小乞丐太厉害了”
“大哥,好汉不吃眼亏,咱们先回去,再想办法治这小屁孩”
两个跟班青年哆哆嗦嗦劝着刘三子,生怕刘三子热血上涌强令他们冲过去,到时候他们冲还是不冲,冲了没好果子吃,不冲也没好果子吃。
“小子,好,你厉害,三爷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
刘三子一脸的不甘,最终撩下一句狠话。
两个青年大松一口气,将两个负伤的搀扶起,随后合力扛起昏迷青年,六人踉踉跄跄朝原路返回。
阮集并没有再丢石头偷袭,而是急忙招呼鱼叔靠岸。
“鱼叔,快,我们搬家”
阮集丢下这句话,就冲进院子开始收拾东西。
“呃,嗯”
鱼叔略一迟疑,随后应道,也跟着上岸。
不过半个小时,竹排变得满满当当,两人看了看小院子,随后推着竹排离开岸边。
阮集和鱼叔离开河湾不到半个小时,一个魁梧壮汉骑着马冲进了院子。
这壮汉就是刘三子的大哥刘大子,他听说三弟被人欺负了,二话不说,带着兵器骑马赶来,准备把丢石头的小乞丐当场斩杀。
可是院子已经人去院空,刘大子挥着大刀将院子劈得粉碎,随后无奈返回。
第四章 打蛇
4.打蛇
清河水系十分发达,支流无数,数不清的支流形成一座座岛屿。
竹排随便拐过清河几条分支,就已经彻底远离那处河湾。
阮集十分兴奋,在竹排上大声嚷嚷,眉飞色舞。
“哈哈哈,鱼叔,小集是不是很厉害”
“哈哈,鱼叔,我就说要锻炼吧”
“哈哈哈,鱼叔,我把刘三子他们打跑了”
.......
“呵呵”
“嗯”
鱼叔总是回之微笑和肯定,然后小心看着两侧河岸。
经过几个小时的漂流,阮集和鱼叔和已经彻底远离。
二轮明月当空,两人腹中雷鸣不断,于是选了一座不大的岛屿靠岸,将锅搬到岸上,开始生火做饭。
火光很快冒了起来,粗米也下入锅中,随后盖上锅盖。
两个人又恢复沉默,鱼叔抽着旱烟,时不时看着阮集。
阮集此时沉浸在投石子的感悟当中,手中捻着石子,手臂轻扬,脸上若有所思。
他发觉自己似乎对投石子特别有天赋,石子投的准,力道也大。
不断尝试中,阮集发现自己对力道的控制特别精细,五只手指非常敏感,能根据石子的形状和重量瞬间做出许多微调,调整后能以更精准的方式将石子投向目标。
这种感觉很难完全描述清楚,就像打太极拳,练了那么多年之后,他已经能做到信手沾来从容不迫了。
此外他还发现,这身体的爆发力也不小,投石子时,他感觉自己发出的力量已经不下于当初他年青时,可以说爆发力十分强大了。
这让阮集很费解,他不过是九岁的孩子,没有经过长期训练,何来那种精准,何来那种力道。
阮集随手捡起身边的石子,手一扬一甩,石子化成一道影子飞出。
“呜”
“咚”
石子发出声响,随后准确的钻进水中明月。
十米之内,必定准确命中目标,这是阮集给自己下的判断。
“小集,吃粥了”
鱼叔叫道。
阮集一回神,立刻闻见一股浓郁的粥香,腹中的雷鸣声也随之传入耳朵。
“嗯嗯......呼噜噜”
阮集接过大碗,直接将头埋在碗中,大口的吃了起来。
晚上吃的是鱼粥,粥里放了鲶鱼,还有一些野菜,十分香甜可口。
鲶鱼熬的稀烂,入口即化,随着米粥一同下肚,令人回味无穷。
鱼叔喝了几口粥,就用陶碗盛了一些汤,拌入米糠,给饿得昏昏沉沉的小家伙们喂食去了。
阮集很快吃了三大碗,抚着圆滚滚的肚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刚刚安稳了一个月,田园梦就碎了,这里不是地球,有什么事吵吵嘴就过去了,顶多打一架,大不了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在这个世界,武道盛行,一不小心就会丢了性命。
在河湾时,若他下狠心,当时就能要了那六个人的命,只是他最后还是放那些人走了。
这让阮集不由又想起前世老领导的殷殷教诲,叫他一定要料敌从宽,最后若不是自己莽撞,也不会来这个世界。
鱼叔吃饱后,坐在阮集旁边抽旱烟。
“鱼叔,这里离县城远吗?”
阮集问道。
“一天”
鱼叔想了想,简练回道。
“我们去县城谋生吧”
阮集说道。
“好”
鱼叔又应道,不假思索。
阮集想了想,说道:
“我们打鱼赚一点钱,然后买块地,盖房子”
鱼叔一迟疑,依然应道:
“嗯”
阮集又说道:
“我们要做有钱人,雇很多人保护我们”
“嗯”
鱼叔依旧应道,用力吸了一口烟,眼眸更亮了一些。
阮集时不时说着自己的想法,鱼叔总是赞同,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说着说着,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很快过去,阮集在晨曦中醒来,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河岸边堆了一地的死蛇,大大小小各种都有,足有几十条,不少一看就是带着剧毒的毒蛇。
河里有蛇很正常,一路来到这里,阮集就在河里看到不少,可是此刻看着地上那堆毒蛇,阮集几乎以为住进了蛇窝。
鱼叔蹲在河边,神情有些困倦,正在给一条蛇开膛破肚,旁边整齐的摆了十几张蛇皮和一大盆蛇肉。
“鱼叔”
阮集惊叫道。
“呵呵,起来啦”
鱼叔回头应道,用力将蛇皮拔下。
“嗯,这都是昨晚打到的?”
阮集问道,体内升起一股寒意。
“它们晚上偷吃家畜,我把它们都打死了”
鱼叔回道。
阮集看了看竹排上的笼子,里面的小家伙少了大半,周围还残留着不少羽毛。
“鱼叔真厉害”
阮集呐呐道。
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完全睡过去了,这么大阵仗竟然什么也没把他吵醒。
“呵呵”
鱼叔笑了笑,不以为意。
阮集吐了吐舌头,折了一支杨柳枝开始刷牙。
早饭果然是蛇羹,稀饭中有一段段蛇肉,估计炖了许久,已经十分糜烂。
阮集吃了几大碗,野生的蛇腥味少,味道不输鱼肉,而且营养丰富。
吃完早饭,鱼叔实在困了,在地上躺着,准备睡一觉再走。
小岛不大,岛上丛林茂密,不适合跑步,阮集只好在河边活动。
他在身上背了一个两斤的沙袋,两只手臂还分别挂了一个,有半斤重,随后就开始站马步。
“嘶,呼......”
二十分分钟后,阮集两只腿开始发抖,手臂也摇摆不定,身上汗水不停往下淌,短褂已经完全湿了。
阮集依然咬着牙,两眼死死瞪着前方,手臂酸软难耐,身上滚烫得惊人。
“咯吱,咯吱......”
一阵轻微的细响传来,这是杂草拨动时发出的响声。
鱼叔还在睡觉,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阮集将手臂上的沙袋一抖,迅速从兜里抓了石子扣在手中。
由于昨晚打了那么多蛇,阮集变得特别小心,对周围的动静十分敏感,一有什么异常,立刻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石头。
一条乌黑大蛇钻出草丛,朝睡在不远的鱼叔张望着,吐着长长的蛇芯,它发现了阮集,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没有轻举妄动。
阮集心里一咯噔,这条大蛇有他小腿粗,大部分身躯隐藏在草丛中,估计至少有两米长,这条蛇比鱼叔打死的那些蛇都大。
“去,去”
阮集低喝,扬着手臂,想将大蛇吓走。
他不敢叫醒鱼叔,生怕鱼叔起来吓一跳,反将那条大蛇激怒,它离鱼叔已经不远了。
“嘶嘶嘶”
大蛇抬着头,瞪着阮集,似乎在判断眼前这个猎物的威胁程度。
“快点走啊,不走我打死你”
阮集凶巴巴的小声说道,也不管蛇能不能听懂。
大蛇乌黑发亮的鳞片微微张起,大半个身躯从草丛里钻了出来。
“我去”
阮集脱口而出,小心脏砰砰直跳,竟然感觉手臂沉重了一些。
凭着地球上的经验,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可是这条蛇竟然准备和他开战。
“嘶嘶......”
大蛇目中露出凶光,身躯快速向着阮集靠近一段距离。
“呀呵,气死我了”
阮集哇哇直叫,这蛇竟然藐视他。
“嗯嗯嗯......”
鱼叔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呓语。
大蛇转头看到地上的猎物。
“咻咻”
两枚石子前后迅捷飞向大蛇。
虽然大蛇的注意力被鱼叔吸引了过去,但是也反应迅速,居然一缩脑袋,身躯晃动了一下,将转瞬即至的两枚石头躲开。
“蓬蓬”
石子狠狠的砸在大蛇后面的草丛中,将浓密的草丛砸出两个窟窿。
“嘶嘶嘶......”
大蛇竟然发出鸣叫,似乎变得暴怒起来,身躯颤抖,跃跃欲试要向阮集扑来。
阮集和大蛇不过隔着近五米远,这条大蛇十分凶猛,估计只要两三秒就能扑到跟前。
阮集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往上冒,一会半个身躯都感觉僵硬起来。
“你大爷的,我会怕你?”
阮集恶狠狠叫道,紧紧的撰着手里的石子,眼睛死死瞪着大蛇,竟然凭空涌现一股勇气将身上的僵硬驱散。
“哎哟喂”
此时地上传来一声惊恐叫声。
鱼叔就地一滚,朝阮集这边快速滚来。
大蛇吓了一跳,头抬得高高的,注意力又被鱼叔吸引了过去。
“咻”
“啪”
一枚石子狠狠的砸在了大蛇鼻子上。
蛇头向后一扬,立起来的身子差点翻了过去,鼻子已经皮开肉绽。
“你这畜牲”
鱼叔大叫,随手操起地上竹竿,风一样向大蛇冲去。
“哗啦啦”
大蛇向后一钻,显然已经胆寒,想要钻入草丛逃跑。
“咻”
“啪”
阮集手一扬,一枚石子准确击在大蛇躯干上。
大蛇疼得一哆嗦,又在地上一顿,没能一下子钻进草丛。
“蓬......”
竹竿从天而降,整条蛇被打得在地上弹了弹,被打中的身躯当即瘪下去了。
阮集诧异的看了看鱼叔,刚刚竹竿砸下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力道不小。
不过一转念,这段时间,他和鱼叔吃好喝好,他都能变得这么强壮,鱼叔作为一个成年人,恢复到这种程度也是正常的,便没有太在意。
之后就没有阮集什么事了,鱼叔将竹竿抡成一道道影子,一会就将那条乌黑大蛇打死。
“哎呀,可惜了,可惜了”
不一会,鱼叔拎着长长的大蛇,一阵叹息。
大蛇死得不能再死,蛇头完全扁了,肠子也被打出来了。
阮集站得远远的,虽然这条蛇已经死了,可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鱼叔,这蛇有毒?”
阮集忐忑问道。
鱼叔点了点头,说道:
“这种黑蛇不常见,可惜被打成这样,不然拿到集市上能卖不少钱”
“那只能自己吃了”
阮集说道。
赚钱的事已经不用担心,越毒的蛇越补,他现在就是要补。
“嗯,呵呵”
鱼叔又点了点头,随后笑了笑,将蛇提到河边,开始清理黑蛇尸体。
阮集看了看周围,感觉一阵头皮发麻,镇里生存艰难,这野外也同样条件恶劣,前任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第五章 县城
5县城
阮集和鱼叔在清河上漂了一天,太阳下山前,终于遥遥望见远处有一座城池。
古城看上去只有一个盒子大,四周有城墙,城里有密密麻麻的建筑,无数移动的小点似乎是城里的居民。
城外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平原上分割出一片片田地,生长的谷物在夕阳下一片金黄。
清河穿过平原,从城外不远经过,一座码头上堆满了货物,旁边还停靠了不少船。
沿着清河,阮集看到不少村庄,依稀也有人活动。
太阳即将落山,不管是古城还是村庄,都升起了一片烟雾,家家户户开始准备晚饭。
“真漂亮”
阮集站在竹排前面,感叹着眼前的美景。
“呵呵”
鱼叔笑了笑,心情不错。
“鱼叔,这里有多少人”
阮集问道。
鱼叔笑脸一滞,张了张嘴,最后说道:
“无数”
两人开始挑选附近合适的岛屿居住,由于阮集并不打算常住,因此便着重看了些地势开阔,杂草较少的岛屿。
“鱼叔,我看这里不错”
阮集指着一处支流兴致勃勃说道。
那处位置和之前住的地方差不多,也有一片河湾,不管是捕鱼还是放鱼篓,都挺合适。
鱼叔瞪着小岛看了看,摇了摇头,说道:
“有蛇”
“啊”
阮集吃惊叫道,看着小岛,热情当即减半。
阮集连续指了数座岛屿,都被鱼叔否决了,阮集不信邪,向岛屿上砸了几枚石子,随后就看小岛发出成片的声响,不知道多少蛇在岛上乱窜,阮集当即面色如土,岛主梦就此破碎了。
竹排渐渐向县城方向漂流,支流也开始汇聚,清河也越来越大。
在彻底天黑前,阮集和鱼叔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地方。
在平原边缘一片树林子,阮集连续丢了好几颗石子,除了几只松鼠探头探脑,并没有发现蛇的踪迹。
鱼叔笑眯眯的开始往岸上搬东西,阮集看了好一会,终于悻悻的下了船。
“这里有人,蛇不来”
鱼叔指了指远处的村子,说道。
“哦”
阮集应道,心想应该是农民会抓蛇,所以附近的蛇少吧。
随后两人就开始忙碌起来,搬东西下船,生火做饭,搭建茅屋。
直到半夜,美滋滋的喝完参汤,阮集才躺在小床上,疲惫的合上了眼睛。
接连两天,阮集都和鱼叔在林子里忙着,似乎喝了参汤后两人有使不完的力气,两天只用两天就把这片小林子彻底改造一番,田园梦又回来了。
林子中出现一圈竹篱笆,篱笆里还有十几株松树和茶花,中间是四座茅屋,除了阮集,鱼叔和厨房各一座茅屋,那些小家伙也有了一座。
院子里依然开辟了一块菜地,原来剩下的菜种子已经洒到地里,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吃上。
“嗯,不错,不错”
院子里,阮集打量着新家频频点头。
“嗯,呵呵”
鱼叔也非常满意,脸上笑开了花。
第三天。
清晨,草原上一片白雾茫茫,只能看到面前三两米内的事物。
竹排在清河水面缓缓的漂流着,鱼叔小心的撑着竹竿,探着头看着前方。
阮集也在竹排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周围,这么大的雾并不常见。
周围有其他小船,浓雾中不时有船桨划水的声音传来,还有说话的声音。
“卖了这些瓜,娃上学的钱就凑齐了”
“上学也太贵了,竟然要二两银子,唉”
“算了算了,娃娃读了书,以后有出息了,还怕赚不到二两银子”
“唉,就怕娃不喜欢读书,这银子......”
“别瞎说,娃怎么会不喜欢读书呢,读书能当大官,谁不喜欢当官”
......
“听说鬼面匪又夷平了东田村,村里三十六口老少没有一口活命”
“县太爷剿了这么多年匪,一个鬼面匪都剿不光,真是一帮废物”
“嘘,别乱说,县太爷爱民如子,是鬼面匪太狡猾了,大军一来他们就跑,大军撤了他们又回来,县太爷也是没办法”
......
“看今年庄稼的长势,收个两千斤应该没问题,交一千斤官税,地主家交五百斤,咱们还能剩五百斤,呵呵”
“五百斤.....以前我们都能剩一千斤,现在的税越来越重,一年从头忙到尾,自己吃的都不够”
“知足吧,有这日子不错了,县里要饭的乞丐,一年比一年多”
“县太爷不是爱民如子嘛,有县太爷怕什么”
“嘘,那也不如咋”
......
“娘,我要吃葫芦糖”
“好,娘给娃儿买葫芦糖”
“娘,我还要小木人”
“好,娘给娃儿买小木人”
“都快揭不开锅了,买什么买”
......
听着这些抱怨,阮集原本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一干二净,对古城的兴趣也减少大半。
河岸有一片码头,前天阮集和鱼叔都看到了,竹排准备去码头靠岸。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浓雾变成薄雾,已经能看清附近的景物。
码头船只极多,有十几条穿靠在岸边,都是大料木船。
这些木船中,大的有三四米高,十几米长,小的也有四五米长,半米左右。
不少大木船上堆满了货物,苦力正从船上往码头卸货,货主站在码头上指挥。
阮集的正看得津津有味,却被码头上的管事大声呵斥醒。
“汰,那穷孙,快给我滚,码头也是你靠的地方?”
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指着竹排大声叫道,模样颇为势力。
“竹排也想靠码头,把那破竹排卖了都不够花费”
一个苦力跟着吆喝到,看样子平常没少和那位管事应和。
“哈哈哈”
码头上随之传来一片大笑声。
“是,是”
鱼叔唯唯诺诺的应着,连忙将竹排撑开。
阮集脸上烧红,竟然连苦力也看不起他们。
鱼叔撑着竹排又往回走了两里地,在一处浅滩固定好竹排,两人上了岸。
阮集走着河岸边的小路上,横眉竖眼,一路踢着路上遇到的石子。
“呵呵,不恼,不恼”
鱼叔背着沉重的鱼篓,提着一个布带,一边开导着阮集。
“都是穷苦人家,他们竟然还看不起我们,管事狗眼看人低就算了,那群苦力凭什么跟着起哄呢”
阮集气呼呼的说道。
“呵呵”
鱼叔苦笑。
这种事情见多了,他不觉得奇怪,反而是小乞丐怎么这么反常呢。
“等哪天有人造反了,那帮狗腿子肯定先把那管事的抓起来打”
阮集又气呼呼说道。
“白眼狼,呵呵”
鱼叔跟着说道。
“就是”
阮集重重点头,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路上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能互相看清一些,阮集不再抱怨,又开始打量起旁边的人来。
和前任留下来的记忆差不多,路上的老百姓个个面黄肌瘦,虽然不时说着什么,可是眼里的麻木一览无余,像是一具具行尸走肉一般,心中只剩下一点点执念而已。
阮集看到了推小车的大伯,小车里拉了不少西瓜,大伯脸上还带着年青人的朝气,却已两鬓斑白了,他旁边跟着他的媳妇,看起来也一脸的苍老。
还看到两个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两人脸上稚气未脱,却已经一脸的风霜,少女抱着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娃娃,那娃娃一脸好奇的望着前方,似乎前方有什么在吸引他。
阮集和鱼叔一会就走到一条大道上,这是一条平坦的官道,有近四米宽,铺着碎石子。
官道上多了不少人,还有一辆辆从码头开来的马车,车上装着满满的货物,赶车的马夫神气活现的看着路上行走的人,不时吆喝一两声让开。
又走了两里地,一堵高大的城墙出现在阮集面前,仿如一个庞然大物迎面而来。
第六章 集市
6集市
“冰糖葫芦糖,冰糖葫芦......”
......
“新鲜的爆米花,爆米花来了”
......
“包子油条豆浆,路过的来吃点落”
......
“神医在世,包治百病”
......
“天灵灵地灵灵,人间算命我最行”
.......
集市中,阮集来回不停的看,仿佛乡下人刚进城一般。
当鱼叔带着阮集走到城墙下,阮集高昂着头,被威武的城墙所吸引。
城墙有近二十米高,整座城墙都是由大块的岩石累积而成,岩石已经发黑,上面长着青苔。
城墙上方还有一座木制门楼,同样威武不凡,门楼上面有不少射箭的孔洞。
城墙正中有一个四米高的拱形门洞,可通过大型马车,两侧还各有一米多的小门洞,供行人进出。
门洞上方有一个四方形的石刻牌匾,依稀可见三个大字,桐崖县。
城门口有披甲的兵卒守卫,冷眼看着进进出出的行人马车,不时盘问一番。
鱼叔将鱼篓和布袋放在地上,嘱咐阮集在这里等他,然后走向一处官差聚集的地方。
那些官差和古代的衙役简直一样,围着一个干瘦青年官员嘻嘻哈哈的讨好玩笑着。
阮集皱了皱眉,看着那些歪瓜裂枣的官差,打心底升起一股厌恶。
“哈哈哈,老东西,就你这样能打几个鱼”
“哎呀,说不定过两天又来求大人把钱退了,这群贱民就是这样”
“我们这集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摆摊,老东西你想好了”
“一百文,你会数吗,是一百文”
“鱼卖得可贵了,抵苦力好几天的收益呢,必须要一百文”
.......
阮集看着那群衙役围着鱼叔嚷嚷嘲笑,眼睛快喷出火来。
鱼叔依然陪着笑,不敢反驳这群财狼,只是一枚一枚数着铜钱,最后换来了一块木牌。
那官员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眯着的眼缝却目光流转,不时的盯着鱼叔的钱袋子。
不一会,等鱼叔离开后,那官员和一个衙役嘀咕了几句,那衙役眼中一亮,盯着鱼叔背影的目光变得玩味起来。
阮集心中冷笑,早知道这种世道必定少不了这种人,那就斗斗吧,看谁玩死谁。
此时天已经大亮,整个平原完全显示出来,阮集和鱼叔穿行在集市中。
集市面积足有数千平方米,行人如织,喧闹非凡,到处都是讨价还价声。
县城和镇里就是不一样,不像镇里那般全是死气沉沉,这里不少居民穿着各种讲究面料做的衣裳,脸上生气盎然,有说有笑的在集市上逛着。还不时能看到几个书生结伴而行,穿着长袍,摇着折扇,盯着人群中的妙龄少女,模样十分潇洒。
刚刚鱼叔找的是城门税收官,花了一百文铜钱买了一块摊位凭证。有了这块凭证,他们可以在集市摆摊一个月,遇到捣乱的可以叫捕快帮忙。
两人在人流中钻来钻去,靠里一些的位置都已经被其他摊主早早占了,两人终于在最边缘的地方找到空位。
在这这最边缘摆摊的大多是些贩卖蔬菜瓜果的农民,这些东西价值不高,也有一些彪悍的猎户,将血淋淋的猎物放在地上,拿着一把尖刀等着客人上门。
“鱼叔,鱼叔,那猪心买了”
阮集两眼放光,指着旁边的地摊说道。
旁边摆摊的年轻猎人倒是没有看不起阮集他们,郎爽笑道:
“呵呵,你们也是摆摊来了?抓了几条鱼?”
鱼叔腼腆的笑了笑,将鱼篓往地上一放,朝猎户斜了斜。
猎户两眼一瞪,叫道:
“好家伙,这么多呢,这可发财了”
旁边其他摊主也伸长着脖子,眼里都有些吃惊,羡慕的看着阮集和鱼叔两人。
鱼叔又腼腆笑了笑,看着那猪心,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猎户看着鱼篓里的鱼,明显喉结动了动,说道:
“叔,咱们打个商量,你给俺一条鱼,俺把这猪心给你”
“呵呵”
鱼叔眼中一亮,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猎户从竹篓里挑了一尾五斤多的大鲤鱼,大鲤鱼依然活蹦乱跳,生命力十足。
阮集喜滋滋的将猪心提到自个摊位上,心想着晚上可以炖猪心吃,同时眼角不觉有些湿润。
就这样鱼叔就和猎户完成了一笔互换交易,大家也算开了张,都高兴得很。
“俺叫张大牛,以后有事找俺”
年轻猎户把胸脯拍得蓬蓬响,十分豪迈。
“鱼,鱼......”
鱼叔有些腼腆,这回是真腼腆,摸着脑袋傻笑。
“哦,鱼叔,行”
张大牛爽朗说道,无意中替鱼叔解了围。
阮集暗笑,他要给鱼叔取个名字,鱼叔竟然不肯,现在知道不方便了。
鱼叔将鱼篓仔细摆放在摊位上,又将布包摊开,听到四周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鱼叔显然笑得更开心了一些,摆摊就这么正式开始了。
毕竟这里是最边缘,来这里逛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逛里面的衣裳茶叶和胭脂水粉什么的。
左等右等,只有几个穿着一般的居民探着头看了一阵子鱼篓,最后摇着头可惜的离开。
阮集担心鱼篓里的鱼放久了死了,便管不了那么多了,站在摊位前朝里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叫道:
“卖鱼啦,买鱼啦,新鲜的大鲤鱼,美味的大鲤鱼”
鱼叔立刻躲到一旁,捂着脸,左右摊贩也吃惊的看来,他们可不好意思在街上如此叫卖。
阮集的声音清脆,叫得又起劲,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哎哟,那地上,是蛇么”
“嘶,竟然打了这么多蛇,真够厉害的”
“那是蛇皮,不是蛇,蛇皮用来做靴子最舒服了”
.......
不远,不少居民对着地上的蛇皮指指点点,一副既有兴趣,又有些害怕的样子。
一股香风扑来,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少妇越过人群走来,惊喜的看着鱼篓,问道:
“小家伙,你家的鱼怎么卖呀”
阮集仰着头,大方说道:
“大姐姐好,我家的鱼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尾只要二十文”
少妇惊讶的看了看这小孩,接着晃了晃菜篮子,有些难为情说道:
“小弟弟,你家的鱼是好,姐姐也很想买,可是姐姐只剩下十五文钱,怎么办”
阮集当即说道:
“大姐姐尽管把鱼拿去,等姐姐下次再来这里,补弟弟五文钱就成”
鱼叔忍不住抬了抬头,那可是五文钱,苦力一天的收成,怎么就敢给陌生人欠下,可一看少妇,又将头深深埋下。
旁边的商贩瞪着阮集,小家伙这么老道,一点也不像是渔夫家的孩子。
“那敢情好”
少妇脸上一喜说道,接着取出小巧荷包,倒出里面的铜钱,正好十五枚,递给阮集。
阮集利索的用柳枝串起一条大鲤鱼,和少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小弟弟,明儿你在吗,姐姐明天就把钱给你送来”
少妇临走前对阮集说道。
阮集一指身后的鱼叔,说道:
“大姐姐,明儿弟弟可能不来,不过我鱼叔在呢”
鱼叔一听,把头埋得更低,羞得耳根都红了。
“嗯”
少妇看了一眼鱼叔,轻声应道,随后向城门走了。
阮集转身将十五枚铜钱交给鱼叔,随后又开嗓叫道:
“卖鱼啰,买鱼啰,刚抓上来的大鲤鱼,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
不过几分钟,竹篓里的鱼卖光了,蛇皮也被一个摊贩看中收走,他和鱼叔总共收到二百五十五文钱,鱼卖了二百一十文钱,有五文钱被那少妇欠着,蛇皮卖了五十文。
鱼叔笑得合不拢嘴,以前卖鱼可没这么痛快,这里的买家出手阔绰,价都没怎么讲,不像那镇里那些居民,愣是在旁边等到鱼死了,才出手捡便宜。
“哎呀,小兄弟,你可真厉害”
张大牛瞪着阮集惊叹道。
“小家伙真了不起,这账算得不赖”
旁边一个卖地瓜的老伯说道。
“小兄弟先生是谁呢,说不定和我家娃是一个先生呢”
一个卖陈年谷子的老汉说道。
“呵呵呵,呵呵......”
阮集学的和鱼叔一样,傻笑着应付周围的邻居,省的不经意被他们套出什么来。
鱼叔收拾着摊位,将布带和猪心放入鱼篓中,准备带着阮集到处逛逛。
此时,却有一群衙役气势汹汹走来。
第七章 爱民如子
7爱民如子
“站住,不许走”
吴磨厉声叫道,朝已经收摊的一老一少快步走去
“站住”
“给我老实站住”
......
几个同僚也跟着喝道,气势十足。
周围摊主一愣,齐齐面色严肃起来,看鱼叔的眼神满是同情。
鱼叔看到衙役来者不善,当即脑袋一缩,眼里露出惊慌之色。
阮集眉头一皱,那些衙役果然找上来了。
这群衙役走到近前,将阮集和鱼叔围在中间,当即开始发难。
“老头,你的凭证呢”
吴磨朝鱼叔说道,语气不善。
“凭证,哦”
鱼叔慌里慌张掏出早上换的木牌。
“你看看凭证上写的是什么”
吴磨瞪着鱼叔说道,一副吃定了的模样。
其他衙役一脸的冷笑,眼中越来越狰狞。
“写,额”
鱼叔结结巴巴,握着木牌的手不住颤抖,他哪知道上面的什么。
“写的是鱼”
阮集大声说道,抬着头瞪着吴磨。
“咦”
吴磨一愣,低头看着不起眼的小子,这小子居然识字。
其他衙役也愣了愣。
鱼叔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将阮集拉到身边。
“你们要干什么?”
阮集大声叫道。
吴磨眼睛眨了眨,气势凭空消失了两分,看着阮集说道:
“你们是不是卖了蛇皮”
阮集两眼一眯,大声回道:
“我们是卖了蛇皮,怎么了”
周围衙役不由一阵惊讶,接着又开始冷笑。
吴磨冷笑道:
“怎么了?你们犯了规矩了”
阮集炸了眨眼,继续大声说道:
“县太爷爱民如子”
吴磨嘴角抽了抽,气势当即消了一半,不过仍然声色俱厉道:
“你们可是犯了偷税漏税之罪,要罚”
阮集依然说道:
“县太爷是好官,爱民如子”
不知道谁嘀咕一句:
“县太爷爱民如子,一定会原谅初犯的小兄弟的”
吴磨朝四周瞪去,只见周围的摊贩和居民个个莫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说的。
衙役们脸上怒色冲冲,虎视眈眈瞪着周围。
吴磨咬牙,不信今天拿不下这小鬼,会识字又怎么样。
吴磨大声呵斥道:
“偷税漏税,罚银十两,小子,你......”
吴磨话还没说完,只见小孩脸一瘪,陡然大哭起来。
阮集哇哇大哭,还大声叫道:
“爱民如子的县太爷啊,县太爷父母大人呐,扒皮的衙役污您的名声啊......”
周围所有人目瞪口呆,想不到这小孩会突然来这一招。
吴磨和衙役额上出了一层冷汗,他们怎么污县太爷名声了,县太爷素来爱惜名声,这集市中这么多人,若谁到县太爷那边多几句嘴,还不把他们的皮扒了。
“你你乱叫什么,别叫,快点起来......”
吴磨涨红着脸,大声叫道。
阮集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儿,依然叫道:
“英明的县太爷啊,扒皮的衙役坏啊,要是让坏官知道有扒皮的衙役,肯定会到郡守那陷害您呐”
吴磨气得直哆嗦,哪来的泼皮,嘴皮子竟然这么利索。
衙役们你看我,我看你,下意识的往外移了几步。
阮集的声音很大,大喊了一会,周围就有一大堆人围了过来。
鱼叔已经傻了眼,他原本还担心阮集会丢石子砸这群衙役,哪里想到他会在地上打滚。
周围的摊贩纷纷倒吸凉气,这撒泼劲儿,跟村里的悍妇颇有一比啊。
吴磨气急败坏,叫道:
“你胡说,我哪里污大人名声了”
此时,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群衙役挤入围观人群,彪形大汉穿着官差服饰,上面绣着大大的捕字。
跟着吴磨来的衙役立刻低着头退到一边,化身围观群众的一员。
“杨捕头来了”
“杨捕头为人仗义,看杨捕头怎么处理”
“杨捕头是好人呐,县太爷也是好人”
.......
杨彪两眼一瞪,朝吴磨大声责问道:
“吴磨,这是怎么回事,你给大人抹黑呢?”
阮集抬头一看,只见来了一个捕快,看起来颇有威势,而且似乎和那衙役不对付。
阮集暗道一声天助我也,一骨碌爬了起来,指着吴磨先发告人道:
“大哥哥,弟弟就卖了几张蛇皮,这个衙役要罚弟弟十两银子,十两银子啊,把十个弟弟卖了也不值十两银子呀”
“你,我......”
吴磨正想着怎么跟杨彪解释,没想到被地上小孩抢了白,指着阮集张口结舌。
他只是吓一吓阮集,只想将老头钱袋子掏空完事,最后还能有个体恤百姓的名头,这也是惯用的伎俩,哪里真敢罚十两银子。
杨彪两眼再一瞪,怒气冲天喝道:
“竟然敢罚十两银子,好你个吴磨,你这是在败坏大人名声,你找死啊”
吴磨头皮发麻,说道:
“杨捕,不是这样的”
杨彪喝道:
“还说不是,罚十两银子这种大事是你能决定的吗,你随我回去跟大人好好解释解释”
吴磨眼睛都红了,跟他去见了大人不等于断他的前程么,连忙叫道:
“杨哥,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没真想罚十两银子啊”
阮集当即指着吴磨叫道:
“大哥哥,他吓唬我们老百姓,给爱民如子的县太爷抹黑啊”
“哎呀,你”
吴磨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子太狡猾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道,干瘦青年税收官带着两个衙役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税收官整了整官袍,朝杨彪说道:
“咳咳,是杨兄弟啊”
杨彪皱着眉头,朝税收官拱手道:
“马大人”
马粟点了点头,说道:
“小杨,你就高抬贵手饶过小吴这一回吧,是本官交代的不清楚,让小吴吓着这位老乡和小兄弟了”
“大人,是小人糊涂”
吴磨一脸惭愧的站到马粟身旁。
杨彪皱眉,明知道面前两人一唱一和,可是马粟有些背景,他不好一再追究。
马粟朝城门抱拳诚恳说道:
“大人爱民如子众所周知,幸亏小杨及时赶到,不然此事虽小,也定然要影响大人声誉,马某多谢小杨了”
杨彪听马粟这么一说,脸色又松了不少。
马粟看着鱼叔和阮集,接着说道:
“虽然老乡和小兄弟犯了错,但是今日马某也有过失,既然如此,老乡和小兄弟的罚金就由马某代付了,希望老乡和小兄弟下次注意一些”
阮集暗叫这个家伙会做人,能屈能伸,一下子化不利为有利了。
“嗯,大人真是公平”
“马大人素来清明”
“那是,集市里谁不知道马大人菩萨心肠”
果然,人群中就有不少围观者及时送上奉承。
马粟昂首挺胸,摆出一副道貌岸然之态,看上去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杨彪心中暗骂狗官,却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杨某也不作追究,大人那里,杨某据实禀报就是”
此时,阮集一脸羞愧,说道:
“怎么能让马大人破费呢,无规矩不成方圆,既然犯了错,那就该罚,鱼叔,快拿钱,把卖蛇皮的钱都给马大人”
杨彪不由多看了小家伙一眼,心想这小家伙也不简单。
马粟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心里却警惕起来,这小家伙不是省油的灯。
鱼叔慌里慌张的掏出钱袋,阮集麻利的数了五十文捧到马粟面前,说道:
“马大人,这是卖蛇的五十文钱,您看一下够不够,不够我们再补,按规矩来”
马粟叹了一口气,接过五十文钱,说道:
“唉,没想到小兄弟竟然如此明事理,法外容情,本官倒是能做主将其余罚金免了,希望小兄弟引以为戒,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阮集说道:
“不会了不会了,唉,俺们老百姓可不容易呢,听说县太爷爱民如子,俺们才大老远来此谋生”
马粟眼皮子跳了跳,今天他总感觉爱民如子这句话有些让他心惊肉跳,决定暂时不跟着小子继续下去,便说道:
“桐崖定不会让小兄弟失望的,好了,本官还有其他事要处理,就不跟杨兄弟和小兄弟多聊了,再会”
“马大人慢走”
阮集和杨彪同时说道。
马粟带着吴磨等人走了,四周围观的摊贩和居民也纷纷散开,一些人带着异样之色打量了一下阮集,随后也离开了。
“小弟阮集多谢杨大哥”
阮集朝正要离开的杨彪拱手说道。
杨彪回头看着阮集,目光审视,点了点头,说道:
“以后注意点”
随后也带着衙役走了。
众人离开后,鱼叔身子一软,摇摇摆摆的坐到摊位旁边去了。
“哎哟,可真厉害”
张大牛小声嘀咕着,看向阮集的目光明显不同了。
附近摊贩不时看着阮集,有的带着赞叹,有的默默摇头,目光冷漠。
阮集坐到鱼叔身旁,能听到鱼叔砰砰的剧烈心跳声。
足足休息了半个小时,阮集没了心情逛古城,和鱼叔在集市中采买起来,油盐酱醋买了不少,临近中午两人扛着大包小包离开集市。
第八章 进步
8进步
又过去一月。
地里长出了不少小菜苗,那群小动物也长了不少个头。
阮集和鱼叔整个月都没有去集市,鱼叔躲在院子里抽烟,恢复精神创伤。
阮集废寝忘食锻炼身体,练习防身术。
清晨,朝霞如火。
“嘿”
阮集脚一蹬,地面出现一个浅坑,身体迅捷朝围墙奔去。
“呼呼”
阮集耳边听见一阵风声,竹篱笆在他眼中迅速靠近。
鱼叔猛吸了一口烟,看着阮集脚一蹬,跳上两米多高的院墙,随后在空中一个漂亮翻身,稳稳的落向院外。
“哈”
落地后,阮集叫了一声。
“哈哈哈,我跳出来了”
阮集转身看着高高的竹墙,眉飞色舞的大叫。
真是不可思议,简直跟传说中的大侠一般,转世两月,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他简直不敢相信。
“鱼叔,我跳出来了,我跳出来了”
阮集透过竹墙缝隙,朝里面震惊的鱼叔叫着。
“哈哈哈,小鼠,我跳出来了,我跳这么高出来了”
阮集兴奋过头,还朝树上探头探脑的小松鼠叫着。
一会,阮集打开院门,摇头晃脑的走进院中,神情分外得意。
“好,好”
鱼叔郑重点头说道,神色欣慰。
“嘿嘿嘿,鱼叔,我厉害吧”
阮集得意洋洋道。
鱼叔抽了一口烟,说道:
“不错”
阮集更加眉飞色舞,说道:
“鱼叔,要不你也练练,我保管鱼叔也能像我这样”
鱼叔一愣,果断摇了摇头,连吸几口烟,似乎异常坚决。
“嘻嘻”
阮集笑了笑,不以为意,背上沙袋,准备开始练习丢石子。
为什么要背上沙袋丢石子,这是阮集思考后得出的,他认为自己不可能身上不带东西,他必须提早适应身上有负重的情况下如何对敌,因此平常练习时就背上了一个沙袋。
除了有一个沙袋,手上还提着一个布带,布袋里装的是一枚枚鹅软石。
“哈”
阮集手里扣着石子,低喝一声,眼睛盯着十米外的松树。
松树上绑了一块木板,木板上画了一个直径五厘米的圆圈,只要石子落在圆圈内就算合格。
“呜呜呜呜......”
阮集一边跑动,一边接连射出石子,石子以微小弧度飞向目标。
“咚咚咚......”
接连数十颗石子击打木板上,大半都落在圆圈内,少数落在圆圈外,只有几个飞出树林掉入河中。
布袋中的石子已经打完,阮集站在鱼叔旁边喘着气。
“呼呼,鱼叔,我厉害不”
阮集上气不接下气说道。
“嗯”
鱼叔眯着眼睛,点了点头。
“呼呼”
阮集喘着气,咽了咽口水,随后说道:
“鱼叔,你怎么就不练呢”
“呵呵,不练”
鱼叔摇了摇头,眼里带着坚定。
“唉”
阮集叹了声气,走向松树,准备去将那些弹飞的石子捡起,他还得再练习。
集市上鱼叔吓成那样,说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强的原因,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若是鱼叔有强悍的身体,当时绝对不会那么不堪,可惜无论阮集如何开导,鱼叔始终不明白这种道理,不想改变自己。
接连练了半个小时,阮集卸下沙袋,立刻感觉浑身一阵轻松,整个人轻松得好似要飘起来。
休息完后,阮集又开始打太极拳。
武当二十四式太极拳可慢可快,可轻可重,可柔可刚,练的慢些可以对动作变化掌握得更加透彻,练得快一些,完全就是一套变化无常的拳法,可攻可防,神出鬼没。
“呼呼呼.....”
阮集将太极拳打得呼呼作响,出拳极快,身体跟着步伐快速移动。
经过这一个月锻炼,他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体力储备十分充沛,即便这么打拳依然消耗不多。
二十四式太极拳被他来回反复练着,渐渐套路完全打散,各种招式凭借多年积累下来产生的直觉而出,阮集的心灵渐渐空寂起来,心中只有拳影划过。
“吧”
鱼叔看着阮集,抽了一大口烟,随后走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蛇肉早就吃完了,又开始吃河里抓的鱼,清蒸,红烧,剁椒,在阮集的指导下,鱼叔烹饪技艺突飞猛进,烹饪一道已经十分得心应手,以往不舍得用的油盐酱醋倒起来眉头都不皱一下。
厨房炊烟袅袅,厨房中渐渐飘出香味,树上的松鼠觉得松子不香了,落在厨房顶上,不时朝屋里张望。
练了半个小时太极拳,红日升空,院子中摆好一桌饭菜。
阮集依然将头埋在碗里,呼噜呼噜大口吃着米饭鱼肉。
鱼叔看着阮集吃得这么香,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色,不过想起来了什么,皱着眉头,说道:
“小集,一会去趟集市”
阮集一愣,抬头露出一张花脸,说道:
“怎么啦,鱼叔”
鱼叔一脸心疼的说道:
“油,米,盐,没了,要去买”
阮集毫不犹豫说道:
“那走,吃完饭我们就去集市,这次我们多卖点鱼”
鱼叔看了看阮集,觉得让阮集背着鱼篓去卖鱼始终有些残忍,最终还是克服恐惧点了点头。
阮集没有注意鱼叔的表情,将头埋在碗里继续大口吃饭。
半个小时后,竹排从河边出发,后面挂着两个大大竹篓。
阮集站在竹排前面,这次没有浓雾,远远就看到远处的古城。
“唉”
阮集叹了一口气。
他和鱼叔已经够早了,依然有不少人比他们更早,似乎哪个世道都不缺拼搏的人。
竹排在上次的浅滩停靠,鱼叔将两个大鱼篓提上岸,用新做的竹扁担挑着鱼篓向集市走去。
阮集再次遇到卖瓜的大伯,只见那大伯脸上挂着骄傲,估计他的娃娃已经上学去了,只是大婶有些心疼的样子。
还遇到那对十四五岁的小夫妇,两人更加憔悴了,娃娃也无精打采,秋收还未到来,这一家子更难过了。
路上的村民们看到鱼叔和那两个大鱼篓,都有些吃惊,纷纷围拢过来,跟在后面看着里面的大鱼。
“哎哟,这鱼,十斤都有了”
“我看有二十斤,都有我腿粗了”
“还有胡子鲶,听说城里的有钱人可喜欢吃了,卖的可贵”
“啧啧,抓这么多鱼,这是发财了”
.......
没多久,沿路的都跟在鱼叔后面,指着鱼篓议论纷纷,还没到集市就变得热闹起来。
等他和鱼叔走上大道,围观的人就更多了,一些车夫架着马车,伸着脖子朝鱼篓里张望,随后一脸的吃惊。
“老乡,这条鱼怎么卖呢”
一个掌柜在马车上朝鱼叔问道。
“额......”
这次抓的都是大鱼,按理该卖多一些,可是鱼叔却叫不出口。
“那条二百文”
阮集朝车上掌柜说道。
那掌柜的皱了皱眉,说道:
“这么贵呢,寻常一条鱼也就二十文,就算这条鱼大些,怎么能这么贵呢,五十文我收了”
旁边农夫立刻嗡嗡议论起来:
“哇,五十文呢”
“我就说发财了吧,一条就卖出了五十文”
“赶上码头苦力十天的功了”
“可不是么,他们怎么能抓到这么多鱼”
......
被这么多人看着,鱼叔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想答应了那掌柜尽快把五十文落袋了,可是一看一脸不屑的阮集,又把话吞了回去继续朝前走着。
车上掌柜似乎怒了,大声叫道: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我说五十文收了,你们走什么”
阮集一站住,瞪着那满脸横肉的掌柜,凶巴巴叫道:
“你他娘的谁呢,老子又不认识你,出不起二百文滚远点”
“呀,你,你......”
掌柜指着阮集说不出话来,平常和这类人打交道多了,以为吼一吼就听话了,没想到这次反被人骂一顿。
鱼叔缩着脑袋,苦着脸,完了完了,小乞丐脾气越来越暴躁,还没到集市就开始惹祸了。
周围的农夫全都张口结舌,没想到那娃娃这么能耐,竟然对城里的大掌柜呼来喝去,他们哪次不是低声下气敬着。
阮集继续叫嚣道:
“你什么你,人模狗样,买不起充什么有钱人,滚”
那掌柜被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想下车教训一番那小子,可是一看那小子手里握的石头,还有那脸上的冷笑,掌柜快速冷静下来,冷冷的看了阮集一眼,架着马车朝城门赶去。
“打你满脸开花”
阮集朝马车背影恶狠狠嘀嘀咕咕,将石子放回布袋。
一群人继续向集市赶去,不过说话的声音少了不少,连走近看鱼篓的人都少了许多,大部分都是远远的看几下,随后一脸羡慕的默默跟随。
第九章 张耀承
9张耀承
城门处,马粟意气风发,对每一个来办证的都笑脸相迎,旁边的衙役也表情谦和,看起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不像以前那样一副尖酸刻薄模样,直到那快忘了的小鬼到来,如此和谐的画风便绷了。
“哗啦啦”
一百枚铜钱落在桌子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
“办证”
阮集瞪着依然干瘦的马粟说道。
马粟看着桌子后面那张脸,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谁了,这桐崖城除了大人,谁敢跟他那么针锋相对。
旁边的衙役纷纷瞪着阮集,本要旧态萌发高声呵斥一番,被马粟一瞪,心里一咯噔忍住了。
鱼叔躲在远处,伸着脑袋看着阮集,一脸的担忧,小乞丐太高调了。
马粟挑了挑眉,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竟然露出一张笑脸,说道:
“小家伙,要办什么证啊”
阮集皱了皱眉,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竟然没冲他发火,便将气势一收,说道:
“我卖鱼的,你说办什么证”
马粟不想跟这个小家伙多接触,省得控制不住自己,利索的在一块木牌上写上时间,随后放在阮集面前,和蔼说道:
“小家伙,这次可不要再犯规哦”
阮集瞪着马粟,阴险的味道,这熟悉的感觉又来了,笑了笑,说道:
“县太爷爱民如子,桐崖县民风淳朴,就算小弟犯规了,县太爷也不会重罚小弟弟的”
马粟依然一脸和煦那,朝城门抱拳说道:
“那是当然,大人爱民如子,是我等的表率楷模,......小家伙,你还是尽快卖鱼去吧,省的耽误了功夫”
马粟心中有些乱,自己被套路了,竟然跟小鬼说这些场面话,即便是城里的大户他也是懒得开口的,他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烫。
阮集拿起木牌,瞪了瞪马粟,随后乐呵呵的朝鱼叔走去。
马粟依然一脸和煦,眼中却充满了寒芒,此人将来必定要好好炮制一番。
旁边的居民和摊贩鸦雀无声,这小家伙真不是一般人啊,他眼里还有官么,简直不把官当官。
此时城门楼上,站着一群气势不凡之人,两个身穿墨绿色官服的中年人坐在门楼里喝着茶,一边看着下方的集市。
杨彪站在其中一个官员身后,这名官员就是桐崖县令张耀承,年近五旬,仪表堂堂。
杨彪望着阮集和马粟办证的那一幕,忍不住笑了笑。
张耀承感觉到杨彪在笑,便问道:
“阿彪,你是不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
杨彪对张耀承十分敬佩,闻言恭敬道:
“是的大人,属下看到月前大闹集市的小儿,他又来了”
张耀承神情一动,接着会心一笑,望着下方说道:
“他来了,在哪里呢,指出来,让本官也看看”
杨彪一指城门口,说道:
“大人看那,城门马大人那里,那拿着凭证的小孩就是”
张耀承仔细一看,说道:
“这小孩倒是精神”
杨彪看着阮集,目中一奇,说道:
“是的,奇怪,一个月不见,这小孩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武学功底”
另一官员也伸着头看,这人长着一张马脸,眉宇间带着上位之气,看着阮集大摇大摆的走向一个老翁,而税收官似乎无可奈何,心中有些不喜,说道:
“此人是谁,似乎对官员有不敬之意”
杨彪眉头一皱,扫了那官员一眼,没有吭声。
张耀承不以为意,表情轻松说道:
“伯民兄,这集市中有诸多民间曲折是非,说不清道不明啊,呵呵”
张伯民不再看那小孩,回过头来说道:
“也是,耀承兄的集市论惊动朝野,将民生汇入集市,又通过集市看民生,本官也是佩服得很呐”
张耀承不动声色,依然微微带笑,说道:
“伯民兄过奖了,本官在国子监进学之时,同学之间就时常讨论这些民生之道,我只不过是小小尝试一下而已呀”
张伯民说道:
“耀承兄过谦了,国子监学子万千,可是如耀承兄这般的,还是少有啊”
张耀承摆了摆手,苦笑道:
“伯民兄莫要抬举小弟了,我那些同学个个都进步不凡,如我这般还未做出什么名堂的,那还真是少有”
张伯民笑了笑,说道:
“哈哈哈,耀承兄,这不是机会来了么”
张耀承一愣,看了看张伯民,笑了笑,并不惊喜。
集市中。
阮集的摊位又挤满了人,不少人来看他的大鱼,一些人喊得口干舌燥想要砍价。
鱼叔依然躲在后面,这种场面他可不适应,尤其是几个采买的妇女,让他抬不起头来。
“哎哟,小弟弟,你有这么多鱼,便宜一点给姐姐嘛,十文好么”
“小兄弟,你打了这么多鱼,怎么能卖姐姐那么贵呢,这条就给姐姐九文吧”
两个妇女身上喷香,和阮集讨价还价。
“一百文,一百文,小兄弟,同意一百文马上拿走”
一个肥胖厨师指着那条二十斤青鱼说道。
“小兄弟,那条胡子鲶再便宜五文,三十五文同意我就拿走”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说道。
还有其他人也叽叽喳喳的让阮集便宜一点,似乎有联合起来的趋势。
阮集仰着头嚷嚷叫道:
“哎呀,已经便宜过了,你们要买就买,不买别围着,外面有人要买呢”
今天带来集市的鱼多了好几倍,阮集想快些出手,没想到降价后,这城里的居民还想要再便宜一些,他可不答应。
“哎呀小兄弟,你这么多鱼,哪能这么快卖出去,你便宜一点,我收那条走”
厨师依然不死心说道。
阮集说道:
“二百文就是二百文,不降价不降价”
接着阮集一瞪眼,指着一个手伸进笼子里的青年叫道:
“干什么干什么,看就看,不要动”
那青年一阵尴尬,悻悻的将手缩回退到一边。
阮集随后又扯开嗓子叫道:
“普通鱼一条十五文,只卖一刻钟,一刻钟后恢复二十文,要买的抓紧啦”
话音一落,周围顿时骚动起来,他们一听一刻钟后还涨价,立刻淡定不住了,这城里这么多居民,他们平常买菜有时会凑上一伙砍价,可是现在鱼少人多,他们不买还有别人买呢。
“小弟弟,先给姐姐来一条鱼呗,月前还欠你五文钱,正好一起给了”
外围一个少妇伸着脑袋对阮集说道。
阮集一看,不正是一个月前第一个和他买鱼的女子么,脸上立刻一笑,说道:
“是姐姐啊,好嘞,弟弟给姐姐调一条大的”
少妇挤了进来,一脸欣喜的看着鱼篓里的鱼。
阮集在鱼篓里拨弄了一会,从底下翻出一条五斤多的大鲤鱼,鱼身上的鳞片金黄,还张合着嘴儿。
周围人两眼一瞪,凭多年经验一看便知这鱼真好,有年头,肉紧实,炖的汤一定鲜甜无比,谁吃了都会说赞。
还不等阮集开口,少妇就说道:
“这条就这条”
少妇话音刚落,厨师也叫道:
“小弟弟,二十文,二十文给我”
管家也叫了:
“二十二文,二十二文给我”
另外两个妇女也叫道:
“小弟弟,二十五文”
“我出二十六文”
.......
周围闹哄哄,想要买这条鱼的人极多。
少妇脸上一急,生怕小弟弟因为别人出价高就给了别人,这在集市太正常了,不过最后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阮集仿佛没听到周围的叫喊,抽了一根柳枝将那条大鲤鱼一串再往少妇一递,说道:
“姐姐,鱼好了”
少妇喜出望外,连忙将手中二十文钱递给阮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少妇提着鱼喜滋滋的往城门走了,众人一阵叹息和那条鱼失之交臂。
阮集抬着头,垫了垫手里的铜钱,说道:
“嘿嘿,我说话算数,一刻钟后恢复原价”
肥胖厨师当即指着大青鱼说道:
“来这条,二百文就二百文”
管家也爽快叫道:
“胡子鲶给我,四十文就四十文”
摊位上又叫声一片,这回大家开始抢着买了,毕竟鱼真的少,不一定能每人分一条,而且还便宜了五文,那可是苦力一天的工钱。
阮集又忙开了,一边收钱,一边将鱼串好交给买家。
城门楼上。
张耀承看着边缘挤成一团的摊位,说道:
“阿彪,那个小家伙确实有些本事,处变而不惊,遇逆而不乱,你的眼力不错,他确实不一般”
杨彪不敢自傲,说道:
“大人过奖了,贱内曾和属下说过有一个卖鱼的小孩,应该就是他了,他竟能让贱内拖欠五文钱”
张耀承脸上一奇,说道:
“竟能让从未谋面之人欠五文钱,这孩子倒是有魄力”
杨彪点了点头。
对面的张伯民此时不耐烦了,说道:
“耀承兄,不过是一个卖鱼的,有什么可看的,耀承兄,刚刚我所说之事,你还是考虑考虑,郡守大人对你还是很看中的”
张耀承回过神来,一脸苦笑,说道:
“多谢郡守抬爱,耀承一定认真考虑,只是太师曾经嘱咐过本官,让本官一定要多积淀,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本官擅自离开这里,本官......”
张耀承一脸无奈的拍了拍腿,继续看着下方热热闹闹的集市。
张伯民脸上阴沉瞬间便恢复原态,假装不在意说道:
“哈哈哈,无妨无妨,耀承兄大将此事可秉明太师,若太师得知耀承兄能升迁高就,想必也会欣慰的”
“呵呵呵”
张耀承无奈笑了笑。
第十章 做梦
10做梦
集市中。
鱼被抢购一空,阮集和鱼叔早早的收了摊,开始在集市采买。
上次阮集和鱼叔只是随便逛了逛,买了些米油调料就回去了,这次决定好好逛一下。
今天早上卖鱼总共收入七百多文,钱袋子沉淀的的,鱼叔紧紧的将它抱在怀里。
集市十分拥挤,摩肩接踵,数千人讨价还价形成一股嗡嗡声。
集市里卖什么的都有,还有不少手工品,比前世家乡的集市还要热闹。
几乎半个城的居民都会来这里,男女老幼,还有一些书生也挤在其中,即便不买东西,看看这热闹场面和漂亮的闺女也是不错的。
阮集左看看,右看看,不一会嘴里开始吃着冰糖葫芦,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照例先买了一些酱醋油盐,然后是各种药材。
“鱼叔,那当归买了”
“鱼叔,枸杞买了”
“鱼叔,那田七也买了”
.......
鱼叔二话不说,将阮集说的药材买了不少,甚至把之前攒的都钱拿了出来。
一些摊贩见阮集和鱼叔出手大方,纷纷拉他们去摊位上看存货。
阮集几乎来者不拒,将几个摊位的药材扫了一些,钱袋里的钱也迅速减少起来。
“小兄弟,我这里还有刚晒好的鱼腥草”
“小兄弟,我有上好的山参,来看看吧”
.......
还有不少摊贩朝阮集招呼着,他们已经发现这一老一少做主的其实是这个小孩。
阮集看了看鱼叔钱袋里的钱,估计还有近二百多文,随后朝那卖参的摊主问道:
“参怎么卖?”
那卖参的摊主眼睛一亮,连忙说道:
“小兄弟要买的话,一两参只要九十五文”
接着那摊主说道:
“那可是最近刚采的野山参,刚晒好,闻着可香了”
阮集当即说道:
“好,给我来二两”
那卖参的摊主眉开眼笑,带着阮集去他的摊位拿参去了。
其他摊主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依然热络招呼,说不定小家伙下次找他们买呢。
“哈哈哈,回去了回去了”
“以后再买,以后再买”
“一定会再买,一定”
阮集不停跟摊主打招呼,一边朝城门方向走去。
鱼叔挑着两个竹篓跟在后面,乐呵呵的,一点也不心疼花了那么多钱。
临近城门口,阮集看到了附近的乞丐,有些乞丐模样凄惨跪在路边,有的干脆躺在地上露出身上的伤痕。
这些乞丐就是靠着这座市场谋生的,有的路人会丢些食物给他们,碰到心情好的大户还会收获铜钱,等集市散了之后,他们也会冲到集市中,将遗留在地的各种残渣碎片带走,顺便帮集市将卫生做一遍。
虽说这些乞丐可怜,但是乞丐这一行也有不少门道,前任记忆中就有不少关于乞丐的黑暗面,因此阮集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打算施舍什么。
从门洞穿过厚厚的城墙,阮集眼前一亮,视线霍然开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周高大的青灰古墙,将整座古城包围在中间,对面的城墙上也有一座城楼和这边互相呼应。
随后便看到一条笔直的青石长街,鳞次栉比的建筑,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哇”
阮集不由感叹。
街道两侧是整齐的铺面,街上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这情景简直和他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走在青石街上,阮集不停看着两侧的房屋,它们比起小镇要整齐得多,屋檐上有不少雕刻,屋门上写着对子,贴着门神。
铺子卖什么的都有,相比集市,这里卖的东西似乎更加名贵一些,有专门卖笔墨纸砚的,有卖绫罗绸缎的,有卖花伞和折扇的,更有令无数女子痴迷的胭脂香粉。
还有一些宅子中有读书声传来,门口站着一些眼神渴望的孩子,那是私塾学堂。
一些宅子中有阵阵嘿哈声,门口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吸引人注意,这是武馆。
经过一条街道,街口是高大的酒楼,里面的伙计个个神情高傲,仿佛这酒楼是他们的一般。
再往里一些似乎是传说中的花柳之地,一些女子装暴露,展露窈窕身姿和胸口的惊心动魄,不时上前拉扯着路过的男子。
“走走”
鱼叔连拖带拽的将阮集拉开走远,害羞得脖子都红了。
“啧啧,唉”
阮集一面回味刚刚那顷刻的美色,一面感叹旧社会就是旧社会。
“走开走开”
阮集和鱼叔继续走在街上,正看着两侧豪宅的围墙,突然听见一阵叫声。
“看什么看,说你们呢,滚开”
阮集一转头,先是看到两尊大石狮子,接着看到两尊狮子中间站着的两个青年,这两个青年穿着一身短打,正横眉竖眼的瞪着他们。
阮集低头看了看,确认自己确实走在街上,并没有在他们家中。
“发什么愣,还不快滚”
门口的青年杂役叫道,隐隐似乎还想上前动手。
“啊,我们走我们走”
鱼叔慌忙拉起阮集就走。
“你......”
阮集简直气傻了,没想到旧社会竟然黑暗到这种地步,走在街上都还被人赶。
转过街角,阮集气呼呼叫道:
“鱼叔,你等等”
接着阮集就跑没了。
不过几秒,阮集又匆忙跑回来,眼中带着兴奋和得意。
“谁,谁丢石头”
“哪个缺德玩意拿石头丢人”
接着鱼叔听到两声委屈的大叫,浑身一哆嗦,拉着阮集赶紧走。
不一会,大批杂役在附近搜寻,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过了好一会,这群杂役才骂骂咧咧的返回大宅。
县衙稳居古城正中,门口站着一群凶神恶煞的衙役,还有几个城防军在附近。
衙门似乎十分冷清,也鲜有居民在附近走动,仿佛这里是什么凶煞之地。
“不是父母官么,怎么没人告状”
阮集朝衙门里张望,有些遗憾并没有看到居民告恶状的情景,紧接着就莫名其妙被衙役怒视,虽然没有开口驱赶,可是那眼神已经代表一切。
“走,快走”
阮集又被鱼叔拉走了。
“哼,哎呀,气死我了,哎呀......”
阮集一想到被豪宅杂役怒喝,然后又被衙门口衙役怒视,心里就一阵来气,旧时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呀。
一看两人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一些城里居民的衣服,心中隐约明白前世的一个道理,人靠衣装马靠鞍。
其实前任记忆中有比阮集现在更难堪的遭遇,只不过不堪回首,被现任阮集刻意忽略罢了,此时他亲身经历一番,勾起那些记忆,让现在的阮集更深刻的体味到旧时代的恶。
这是一种全方位的恶,不仅仅是贪官污吏,还有不少普通人,他们身处在这权力的各个阶层中,极尽所能的利用自己掌握的一切权利,哪怕是在某些大人物眼里那根本算不得权利,他们也能利用起来欺负比他们弱的人。
不论是码头的苦力,一些翻白眼妒忌他们的摊主,还是那衙役和门口杂役,他们都不过是社会底层,却也能对比他们更弱的人颐使气指,驱使打骂,即便连乞丐也是如此。
“走吧,鱼叔”
阮集催头生气,彻底对古城是去了兴趣。
“好,回去”
鱼叔说道,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怕极了小乞丐忍不住朝衙门也丢几颗石子,小乞丐完全变了,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
阮集不再看那些建筑,也不再欣赏那些衣裳华丽的少女,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居民也不能引起他的感触,因为他已经明白,这就是旧时代,旧时代的人就是如此,即便有些善良,那也如同沙里的金子一般。
两人走出城门,走出集市,向小树林走去。
凌晨时分,万籁俱寂,鸣叫了一夜的虫子都歇息了。
小树林同样也十分安静,一丝丝雾气在树木间环绕徘徊。
“你们是谁?”
茅屋中,阮集眼珠子瞪得滚圆,看着面前两个高大的身影喝道。
这两个身影有些吓人,它们凭空出现,然后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阮集想起来,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这让他心中大惊。
“你们要干什么?”
阮集又叫道,心中焦急起来。
最近鬼面匪十分猖獗,已经有好几个小村庄遭了他们毒手,死了不少人。
他担心面前出现的事鬼面匪,那就糟了。
那两个高大的身影依然不说话,也不动作,完全无视阮集。
“大爷,小弟这里有些钱,就在门口衣服口袋里,你们尽管拿去,下回小弟还给你们”
阮集服软了,说道。
此时他心底寒气大冒,生怕这两人一言不发就下杀手,那他就死得冤了。
果然,两个身影齐齐回头,看向茅屋门口的衣裳,似乎他们被钱说动了。
“嘶”
阮集倒吸一股凉气,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隐约间,他竟然从侧面看到两张极其特殊的面孔,其中一个整个下颚突出,如同大牛,一个完全平直,如同大马。
阮集只觉得心窝发凉,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结起来,身体也变得冰冷。
那两个面孔又转回来,继续看着阮集,似乎正在犹豫。
“钱,我一定烧钱,烧大把的钱”
阮集嚷嚷叫道,有些疯狂。
......
“喔喔喔......”
雄鸡报晓。
“呼哧呼哧......”
阮集猛的从床上坐起,惊骇的看着周围。
“原来是梦”
阮集狐疑道。
过了一会,阮集终于平静下来,发现身上黏糊糊的,衣服和床都湿了。
第十一章 鬼面匪
11鬼面匪
又是一个月过去,已经进入秋天,菜苗开始枯萎,小动物们倒是肥硕不少。
阮集又一整月没有离开小树林,在院子中疯狂锻炼身体,恢复梦中受到的精神创伤。
鱼叔这段时间开心不少,每天都有稳定的收入,加上没有阮集跟出去惹祸,因此过得十分逍遥。
“牛头大爷,鬼面大爷,今天小弟又给两位大爷烧钱啦,两位大爷在底下过得好好的,千万别再来找小弟啦”
阮集蹲在林子角落,在往一个炉子里丢着厚厚的纸钱,炉子的火苗蹿得有一米多高。
鱼叔坐在茅屋前的藤椅上,快活的抽着烟,不时瞅一瞅正在烧钱的阮集。
他已经习惯了行为怪异的阮集,不管阮集变化如何,始终对自己还是尊敬的,这就足以让鱼叔满足。
院子里飘着一股清香,一旁的小炉子里炖着人参野鸡。
这一个月他们吃了不少补物,阮集的身高蹭蹭上窜,鱼叔又白净了一些,看起来又年轻不少。
“哎呀,赚的钱都烧纸钱了”
阮集如释重负一般回到茅屋前,在鱼叔身旁的藤椅坐下。
“烧了再赚”
鱼叔满不在乎的说道,吧嗒的抽着旱烟。
阮集看了看鱼叔镶着玉的烟斗,说道:
“鱼叔,咱们买块地,建个池子怎么样?”
鱼叔一下子回想起阮集曾经说过的话,现在他们也有了钱,不仅心中一动,说道:
“养鱼?”
阮集点了点头,说道:
“嗯,老是在河里抓鱼不是办法,还是得自己养”
鱼叔看了看外面宽广的清河,说道:
“河里鱼可多呢”
阮集说道:
“咱们养些贵的鱼,鲈鱼,桂鱼,这种鱼价钱好,卖一条这样的鱼等于卖几十条普通的鱼”
一条普通的鲤鱼鳙鱼卖二十文钱,若是一条鲈鱼可卖二百文钱,若是桂鱼则可卖五百文钱。
阮集他们也捕获过鲈鱼和桂鱼,一到集市就被闻风而来的大户抢走了。
鱼叔眼里光辉闪烁,接着脸上一苦,说道:
“麻烦”
阮集哭笑不得,说道: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养好以后,我们就不用去河里捕鱼了”
随后阮集就开始跟鱼叔解释现代养殖和传统养殖的区别,说的天花乱坠口沫横飞,鱼叔翻着白眼赞同了。
没多久,阮集和鱼叔坐在地上,数着地上一堆高高的铜钱,准备算算开创事业的本金。
小树林外,两个鬼鬼祟祟之人从小船上岸。
来人穿着黑衣,提着两把横刀,还从兜里掏出两张骷髅面具带在脸上。
“小树哥,就是这里没错,这一老一少赚了不少钱呐”
“哼哼,那就叫他们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那些摊子都没生意,就他们家的生意最好”
“总把子要毁了这片地方,我们就杀这些出头鸟”
......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摸向院子,完全没有发现正有一双愤怒的眼睛瞪着他们。
“别,别出人命”
鱼叔小声祈求着阮集,可是身子却直发抖,站都站不稳。
“放心吧,不会要他们的命”
阮集恶狠狠的说道。
鬼面匪声名狼藉,流窜十数年,杀了不知道多少无辜百姓,最近又在桐崖犯下累累血案,今天竟然又盯上了阮集他们。
阮集露出一阵狞笑,旧时代总总面孔在心中掠过,手中扣着的石子陡然飞出。
“树哥,那两家伙估计藏了几十两银子呢”
“桀桀,我们自己分了吧,寨里也瞧不上这点银子”
“嘻嘻”
......
“蓬蓬”
接连两声沉闷声响,两个鬼面匪额头开花,直挺挺的倒在树林中。
“扑通”
鱼叔翻着白眼瘫在地上,他以为那鬼面匪被阮集砸死了。
“呃”
阮集看着地上的鱼叔一阵无语。
阮集拖来藤椅,把鱼叔放回躺椅上,随后走到昏倒在地的鬼面匪跟前。
“什么鬼玩意”
阮集瞪着地上揭去面具的两人,脱口而出道。
这两人一个三十多岁,一个十八九岁,长相普通得跟城里居民一样,一点也没有传说中山匪的蛮狠凶残之像。
阮集将昏迷的两人拖到树边,又废了一番力气将两人五花大绑。
“咦,怎么回事”
“哎呀,我怎么绑起来了”
两人悠悠醒来,随后一惊一乍道。
随后两人看到前面站在一个小鬼,正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们两的钱袋呢。
“汰,那小子,快把俺们放了,俺们是鬼面匪”
“小鬼,快点给我们松绑,不然等下杀光你家人”
两个鬼面匪大声叫道,普通的脸变得凶残起来。
阮集抬起头,看着那两张脸,眼中戾气一闪,骂道:
“落到大爷手里还敢嘴硬,他娘的,让你们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
说罢,阮集掏出石子连射。
两个鬼面匪脸色大变,接着就惨叫连连起来。
这两个鬼面匪比刘三子他们经打多了,兜里的石子都丢完了,这两人还有气在。
“就你们这副德行也敢叫鬼面,大爷我见过的鬼比你们厉害多了”
阮集嘀嘀咕咕道,一点儿也不在被打得意奄奄一息的两个人。
来这个世界三个月,阮集的人生观被改变了不少,这个旧时代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文明礼仪凋零,只有变成虎狼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两人中小的那个又昏迷过去了,年长的还勉强有些意识的模样。
“说,谁让你们来的”
阮集冷酷问道。
三十多岁的大鬼面匪一个激灵,连忙回道:
“回大爷,是他,他打听到大爷的消息,非要拉小的来,小的打小良善,没干过打家劫舍的活啊”
鬼面匪痛哭流涕,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啪”
阮集狠狠的拍了一巴掌过去,骂道:
“少跟大爷来这一套,问什么说什么”
大鬼面匪一愣,心想这娃怎么这么心狠手辣,接着连忙回道:
“是是是,大爷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阮集瞪着鬼面匪问道:
“你读过书?”
大鬼面匪一脸苦笑,说道:
“读过几年”
阮集又问道:
“那为什么做鬼面匪?”
大鬼面匪一脸无奈,说道:
“世道太差,小的也是逼不得已”
阮集点了点头,收起好奇心,又厉声问道:
“我问你答,你们山寨在哪里,官府怎么没有剿灭你们”
大鬼面匪扭了扭脖子,说道:
“山寨就在外面山上,为什么没有剿灭,因为我们有内应,每次大军来了,我们就能提前知道消息,大军在山里追不上我们,就没剿成”
阮集看了看平原外的大山,心中并无意外,若是没有内应就有鬼了,接着又问道:
“你们为什么要在桐崖停这么久,你们不是到处流窜吗?有什么目的”
大鬼面匪目中闪烁,似有挣扎,说道:
“如果我说了,大爷能放了我么?”
“啪”
阮集又是一巴掌拍去,喝骂道:
“还敢跟大爷谈条件,老子现在就活埋了你”
大鬼面匪内心哀嚎,自己的运气怎么这么差,明明来杀一个老实人和一个小孩,怎么会遇到这样的小孩。
大鬼面匪连忙说道:
“我说我说,我只知道,有人找上了我们总把子,说只要我们总把子把桐崖搞乱,到时候会有荣华富贵给我们,我们就再也不用到处流窜了”
阮集心中一凛,虽然这也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但还是有些吃惊,由古至今,哪个匪和官家没有联系,他们都是通过各种关系联系的,类似鬼面匪这种情况简直太寻常了,只是有人让鬼面匪搞乱官家,怎么都感觉有些怪异。
阮集问道:
“是什么人找你们总把子,为什么要你们搞乱桐崖”
他隐隐感觉似乎有一个漩涡缠绕着桐崖所有人,他必须问清楚一些,省得将来做了糊涂鬼。
大鬼面匪支支吾吾,说道:
“我只知道,是郡城来的人,据说是京城那边的要求,至于具体怎么回事,小的就不知道了”
大鬼面匪看着一脸思索离开的小鬼,心间大松了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他真不想再挨打了。
阮集走到一旁,透过树林望着远处的古城,百思不得其解,这座古城有什么东西值得京城的大人物惦记。
阮集皱着眉头,想来想去,除了这座古城的县令似乎有些沽名钓誉,这里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算了,大不了大爷一走了之”
阮集嘀咕道,随后又开始翻那个钱袋子。
第十二章 领赏
12领赏
鱼叔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藤椅上,对面树上绑着两个黑衣人,浑身衣裳零乱,鼻青脸肿。
“哈哈哈哈,鱼叔醒来啦”
阮集察觉动静,欢快笑道。
“哼”
鱼叔翻了个白眼,接着又一哆嗦,翻身下了藤椅,鬼面匪实在让他害怕。
阮集对着畏首畏尾的鱼叔晃了晃钱袋,得意说道:
“鱼叔,你看这是什么”
鱼叔瞄了瞄鬼面匪,颤巍巍接过口袋,接着一脸震撼。
只见口袋中有不少宝石和银子,此外还有一叠叠泛黄纸张。
鱼叔掏出那些纸张,一脸的激动,喃喃道:
“银票,这是银票”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银票,因此十分激动,那可是只有有钱人才有的。
两个鬼面匪看着那些银票,脸上带着无比的悔恨,他们不应该来这里啊,就算他们脱离鬼面匪,随便找一座城居住,也能过活得不错,没想到竟然落到这个小魔头手里。
阮集得意说道:
“嘿嘿,一百二十两银子,鱼叔,咱们发财了,哈哈哈”
鱼叔双手颤抖,脸上又惊又喜,虽说他们这一段时间赚了不少钱,但还是没有手里拿着的银票更让人激动。
“可是,是他们的”
鱼叔呐呐说道。
阮集立刻朝鬼面匪一瞪眼。
两个鬼面匪哭丧叫道:
“是大爷的,是大爷您的”
阮集一咧嘴,笑道:
“鱼叔你看,是我们的”
鱼叔实在不敢看鬼面匪,带着阮集连忙走开了。
茅屋前,阮集说道:
“鱼叔,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城里报官,还能赚一笔赏银呢”
桐崖发布了悬赏,提供鬼面匪下落的赏二百文,抓到一个鬼面匪赏五两银子。
“别,一起去”
鱼叔连忙叫道,他哪里敢留在这里,那眼神都能把他吓得不知所措。
最后还是鱼叔去集市报官,阮集留在院子里看着鬼面匪。
两个小时后,阮集正在院子里练习连射飞石,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叫喊声。
“快点快点”
“怎么这么磨蹭呢”
“领赏,就你这样也能领赏”
......
阮集探头一看,顿时怒火中烧。
只见鱼叔在前头被几个衙役推推嚷嚷,脸上多了一些淤青,几个兵丁跟在后面,一脸的淡漠。
阮集当即身子向篱笆外一跃,连射飞石。
“蓬蓬蓬”
“哎哟”
“我的腿”
......
三个衙役倒在地上,哇哇叫着。
“谁”
“什么人”
兵丁抽出陌刀,凶狠叫道。
他们的脸都白了,还以为遭了鬼面匪埋伏,那可是十死无生。
“哎呀,别,小集不要”
鱼叔在地上大呼小叫,吓得魂都快飞了。
阮集轻轻落在地上,手里垫着两块石子,走向林子外那群人。
“小子,你敢打官差”
“小子,就算你抓了鬼面匪也完了,我要抓你回去问罪”
地上两个衙役看到阮集,声色俱厉叫道。
兵丁们则不动声色,还在瞪着林子,准备一个不好就逃。
阮集凶巴巴叫道:
“县太爷爱民如子,你们他吗的算什么东西,竟然敢给县太爷摸黑”
一个年级大一些的衙役一骨碌爬起来,气急败坏叫道:
“小子,我劝你别乱说话”
“蓬”
又一颗石头砸在这个衙役腿上。
“哎哟”
“嘶”
老衙役惨叫着又倒在地上,另外两个衙役倒吸一口凉气。
兵丁们眉头跳了跳,没想到刚刚偷袭的就是这个小孩,放心不少,不过依然警惕极高。
鱼叔捂着脸,根本不敢看,小乞丐太能惹祸了,现在连官爷都打。
“你娘的,要不是看在县太爷爱民如子的份上,大爷我现在打断你的腿”
阮集凶巴巴的叫道。
“兄弟,几位兄弟”
老衙役气糊涂了,他何曾被普通人打成这样,叫着兵丁打算请他们帮忙。
兵丁哪里会上他的当,那个小鬼明显不是一般的小角色,虽然他们是兵,也不想招惹这种无法无天的人。
“哟呵,你他娘的还敢叫人”
阮集目中凶光闪闪,手中的石头抛了抛,准备给那老家伙再来一下。
一个带头兵丁忍不住了,说道:
“小兄弟,别跟他一般见识,还是让我们尽快把鬼面匪提走,省得出了意外”
若是真让眼前小子打伤衙役,他们回去也不好交代,于是便开口求情。
阮集看了看兵丁,想了想,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说道:
“好吧好吧,赏银带了没?”
地上衙役一瞪眼,又要开口叫骂,可是一看小鬼上下抛着的石头,又咽了回去。
老衙役忍气吞声说道:
“要等我们确认了才能发呀,十两银子怎么会让我们带着”
阮集朝兵丁说道:
“人就在里面,你们去一个人确认,如果确认了,让人带银子来换人”
“什么,你敢不放人?”
一个衙役叫道,有些不可思议。
“人是我抓的,想要人就拿银子来换”
阮集凶巴巴叫道。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必须凶他们才会把心思收起来,也会尊重你。
那衙役嘀咕道:
“我们可是衙役,竟然不让我们抓人”
一个兵丁朝阮集抱了抱拳,随后进院子去了。
一群人在外面等着,不一会那个兵丁出了树林,手上拿着两个骷髅面具,脸上带着喜色。
“去跟你们捕头说,确实是鬼面匪”
兵丁朝老衙役说道。
地上三个衙役呆了呆,老衙役爬了起来向河边跑去,划着小船回集市去了。
阮集和鱼叔回院子里去了,留下那群人在外面等着。
一个年轻衙役走到兵丁旁边,小声嘀咕道。
“周哥,你们怎么不教训一顿那小子”
兵丁无奈回道:
“你们真是猖狂惯了,也不看看对方是什么人”
年轻衙役看了看院子,说道:
“不就是两个打鱼的么”
兵丁摇了摇头,回道:
“你见过每天都有那么多鱼卖的渔夫?你见过普通人能抓到鬼面匪?”
衙役眼珠子一定,接着两眼一瞪,说道:
“他们是,江湖中人?”
兵丁目光深远,说道:
“我也不确定,不过这两个人不一般,你们最好收敛一点,省得到时后悔莫及”
年轻衙役目中不甘少了不少,随后点了点头,回到伙伴那里。
院子中。
鱼叔哀求道:
“小集,把这两个人放了吧,我们离开桐崖县,到别处生活去”
阮集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说道:
“不行不行,咱们现在不能放”
鱼叔哭丧着脸说道:
“不放他们不行啊,若是让鬼面匪知道咱们抓了他们的人,以后不会放过我们的”
阮集咬了咬牙,说道:
“可是,就算我们放了那两个鬼面匪,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鱼叔眼睛一睁,说道:
“我们都放了他们了,难道他们不该感谢我们么”
阮集叫道:
“怎么可能,他们那么坏,肯定会想着报复我们,到时候带几十个鬼面匪来,那我可真没办法”
鱼叔呆了呆,哭丧道:
“都怪我贪心,要是不想着赚那赏银,放了也就放了,总比又招惹官家强”
鱼叔这回真后悔了,鬼面匪就不是他能对付的,加上那些衙役,他已经感觉到将来没有好日子可过了。
阮集说道: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眼红咱们好日子的人多了,要是咱们自己不强,躲到哪里都没用的”
鱼叔呆了呆,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阮集抚了抚额头,说道:
“我审问了鬼面匪,好像鬼面匪要跟官服打起来,现在我们只能投靠官府,这样我们也能少了鬼面匪这个对手”
鱼叔看了看阮集,嘀咕道:
“还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
阮集叹气,说道:
“唉,已经迟了,我们要是躲起来,说不定会被那些衙役诬陷,难道我们要躲一辈子不成”
鱼叔一想也是,无奈说道:
“好吧,唉,打个鱼也被他们眼红,唉”
鱼叔躺着休息去了,阮集在院子里站马步,一个小时后,院子外面传来了叫声。
阮集一蹦跳出院子,看到外面多了不少人,接着眼中一亮,脸上露出喜色,朝一个彪形大汉喊道:
“大哥哥,你也来啦”
那人正是杨彪,两个月前曾在集市中帮过阮集,听闻有人抓到鬼面匪,便一起来了。
杨彪目中一奇,说道:
“小兄弟,是你”
这一段时间他家可没少吃鱼,鱼叔的鱼又大又便宜,因此他们家最近吃得特别勤。
那群衙役原本气势汹汹,顿时偃旗息鼓,来回看着阮集和杨捕头。
阮集小跑到杨彪跟前,说道:
“可不是么,大哥哥,快跟小弟弟走,里面有两个鬼面匪呢”
兵丁也多来了数名,前头站着一名披甲青年,这青年异常魁梧,提着一柄长长的陌刀,气势不凡。
杨彪招呼道:
“小弟弟等一下”
阮集一回头,问道:
“怎么啦大哥”
杨彪苦笑,指着那名气势不凡的青年说道:
“快过来认识一下,这位是城防军把总大人”
阮集一看,顿时感到重重压力,似乎一尊猛兽站在自己面前。
把总统领整个城防军,实力强横,这可不是那些衙役小兵。
不过阮集也不怕他,打不过还能跑,他对自己跑的速度还是有信心的。
“把总哥哥好”
阮集叫道,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杨彪一阵失神,那几个被打的衙役顿时感觉一阵凌乱,这小孩怎么乱认哥哥呢,这样一来,他们还怎么向他发难。
青年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称呼并无异议,问道:
“你练过武?”
阮集回道:
“大哥哥,我没练过呀”
把总微微皱眉,说道:
“可我看你,刚刚从院子里翻出来,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阮集恍然,说道:
“原来是这个啊,弟弟经常锻炼身体,身上背了沙袋,所以特别能跳”
把总说道:
“你能抓住两个鬼面匪”
阮集一皱眉,一指三个衙役,说道:
“小弟弟石头丢的准,不仅打昏了两个鬼面匪,那三个想欺负我的衙役也被我打了”
“哎呀,你个小毛孩,竟然敢恶人先告状”
老衙役叫道,简直被气坏了。
另外两个衙役也气得不行,没想到他们还没发难,倒是被那小孩先告了一状。
阮集两眼一瞪,叫声:
“我叔叔好心去报案,你们推推嚷嚷把我叔当犯人一样带回来,你们对我们不怀好意,想吞了赏银,给爱民如子的县太爷抹黑”
“哎哟,你,你......”
老衙役气得说不出话来,一群人都看着,哪能不知道他们打的主意,只不过平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杨彪瞪了瞪老衙役,回头说道:
“小弟弟,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还是去看看鬼面匪吧”
把总心中默默摇头,熄了把这伶牙俐齿的小家伙收进军营的想法。
第十三章 买地
13买地
阮集随着一大队人回到集市,既然鬼面匪抓住了,又怎么能让那提供消息的家伙逍遥。
大批兵丁和衙役聚集,热闹闹的集市都变安静了不少。
“他,就是他,他给我的消息”
鬼面匪指着一个面色惊诧的摊主说道。
那是一个卖鸡蛋的摊主,是一个老汉,此时看到被抓的鬼面匪朝他指指点点,脸色煞白瘫在地上。
不一会那个摊主就被带到阮集等人面前,已经变得哭哭啼啼,屎滚尿流了。
周围已经引来不少居民围观,不少人对着鬼面匪怒目相视。
“莫大爷,为什么要出卖我?我叔没少跟你买鸡蛋,为什么还要出卖我们”
阮集咬牙切齿问道。
“呜呜呜,我不敢了,不敢了”
莫老汉已经吓得有些神志不清,嘴里直念叨着这句话。
杨彪皱眉,喝道:
“带回大牢”
莫老汉和鬼面匪被带走了。
周围居民一阵唏嘘,没想到那老实巴交的摊主竟然跟鬼面匪会有联系。
不少人注意到阮集,一些人认出他就是跟着鱼叔的小孩,纷纷都留了个心。
“以后可不能跟卖鱼郎买鱼了”
“为什么呀”
“这还用说,他们得罪了鬼面匪,你敢跟他买鱼?”
“哎哟,谢谢提醒”
......
一些居民悄声议论,决定不买阮集的鱼。
“阮集,你抓住了鬼面匪,这是给你的赏银”
杨彪将一张十两的银票给了阮集。
此时兵丁们都已经撤了,其他衙役也无可奈何回归原位。
阮集接过银票,这还是一张崭新的银票,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
此时他觉得这张银票不香了,赚了十两银票,却让他和鱼叔被众人孤立,这虽然不是最坏的结果,但也不远了。
“多谢杨大哥”
阮集说道。
杨彪目光一扫集市,说道:
“小弟啊,世道如此,做人不可锋芒毕露啊”
阮集苦笑,说道:
“多谢杨大哥提醒”
“嗯”
杨彪点了点头,走向城门。
阮集一个人站在集市中,看着周围的居民,人们不时朝他看来,目光躲躲闪闪,也有一些人带着怜悯。
“唉”
阮集叹了口气,望了望平原外的群山,朝城门走去。
因为鱼叔死活不来,省了公开的表彰大会,也省去了一些周折,阮集也有时间办事了。
伢行在县衙旁边,看起来像是一家普通铺面,其实它属于官家机构,只不过临街方便一些。
伢行属于县衙管辖,负责县城房产和田产等固定资产交易,桐崖县内所有相关交易都要到伢行进行,不仅仅是起到监督凭证作用,伢行还从每笔交易中收取不菲的税契,因此伢行也一直是县衙重要的收入来源。
最近鬼面匪闹得凶,桐崖城不少有钱人都转移到其他县城中居住,不少人都开始将附近掌握的田产出手,价格已经一降再降。
阮集先到一家绸子铺,顶着一顿白眼,硬是买了一身锦袍,打扮一番后,看起来倒像是某个世家小公子。
这几个月阮集个头拔高不少,加上平常锻炼,因此看起来挺拔不凡,再穿上这身衣裳,身上自然而然带着一股凌厉气势。
“”哎哟,看不出来,原来是哪家公子出来了
绸子铺老板娘涨红着脸,看着阮集离去的背影嘀咕着。
没多久阮集就到了伢行,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其中一些人正在讨价还价。
大堂中还有一个小胡子伢官坐在一旁,喝着茶,若是交易没有达成,没有人去打扰他。
伢行里有伙计,眼中一亮,立刻前来招呼阮集,随后就拿出一个簿子让阮集挑选一番。
阮集笑眯眯的翻着簿子,上面记载着一笔笔原主登记的田产,既有城里的房屋商铺,也有城外的田地山林,十分齐全。
阮集指着簿子,对一旁候着的伙计问道:
“就这片了,什么时候能交易”
他所指的田产正是小树林那片地,从小树林一直延伸向那些岛屿,面积十分庞大,足有上百亩,不过那是一块贫瘠的废地,这条交易似乎登记了许久,并没有被谁交易走。
伙计微微皱眉,说道:
“这位公子,这可是一块废地”
阮集满不在乎说道:
“无妨”
伙计看了看周围,小声说道:
“这位公子,城里有不少产业可买,您怎么买块废地呢”
阮集也不知道这人是否好心,说道:
“你去通知买主来吧”
伙计无奈,奇怪的看了看阮集,拿着簿子去找喝茶的小胡子伢官。
伢官脸上一喜,看着阮集眼中一亮,随后朝阮集走来。
伢官和蔼说道:
“小兄弟,本官胡子极,添为伢行主管,你要买地?”
阮集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我已经选好了,就等买主前来交易”
胡子极看了看阮集,说道:
“小兄弟,本官本不应该多问,你要买城外那块地,可有跟家人商议?”
阮集眉头一皱,奇怪的看着伢官说道:
“多大的事,我喜欢那里就买了,大人还是尽快安排交易吧”
胡子极一阵尴尬,还是小瞧了这个小家伙,只是他不记得城里哪家大户有一个这样的后辈。
“好好,本官这就去叫人,对了,这处林地价值一百两,税契二十两,银子可有带够?”
阮集一掏钱袋,晃了晃,说道:
“带着呢”
胡子极一听就知道里面有不少东西,对阮集又看重一分。
胡子极朝一旁等着的伙计说道:
“去将户主叫来吧”
伙计走后,伢官去取底契,留阮集一人在旁边喝茶。
半个小时后。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跟着伙计进入大堂,来人便是要卖地的李家员外李沐然。
李家主要经营林木生意,在桐崖有不少林产,最近在伢行挂出了不少准备出售。
李沐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朝胡子极拱了拱手,从衣袖中取出一叠纸张,说道:
“是这位小兄弟要买我的地?”
胡子极点了点头,将底契放在桌上,说道:
“不错,钱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吧”
他感觉小兄弟急着交易,其实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阮集从钱袋里取出鬼面匪的那沓银票,说道:
“总共一百二十两,劳烦两位数一数”
胡子极抽了两张,看了看,没有疑问。
李沐然也只是看了看,没有立刻将它们收起。
“各自写上姓名,按手印”
伢官已在两份契约上写了些简要交易过程,随后让阮集和李沐然在契约上签名按手印。
伢官一看阮集握笔就眼睛一亮,不由又多看了几眼。
阮集的字写得工整之极,笔划如钩,行云流水一般就将名字落在纸上,随后按上手印。
李沐然也被阮集的字吸引,等阮集写完后才开始写自己的名字和按手印,不过他的字歪歪扭扭,和阮集完全不能相比,只是勉强能认罢了。
“呵呵,小兄弟的字不错”
李员外朝阮集说道,客气不少。
阮集回道:
“过奖了”
伢官吹干了墨水,将原本李沐然的那份契约递给阮集,说道:
“好了,以后那片地就是你的了”
阮集问道:
“大人,既然那块地是我的,是不是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伢官想了想,回道:
“那本是一块荒地,盖房种地都随你,只是若变成田地,田官会将其造册,每年要缴纳田税,朝廷法度如此”
阮集问道:
“我挖个池塘行不行?”
“池塘?”
伢官一愣,不知道这个小公子哥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从没听说有人买地挖成池塘,最差也会把它变成一片木林,以后就有林木可卖,怎么会挖成池塘呢。
李沐然怪异的看着阮集,说道:
“小兄弟,你打算养鱼?”
阮集反问道:
“怎么,不行?”
“哈哈哈”
李沐然大笑,抄起桌上银票离开了伢行。
胡子极对阮集印象不错,说道:
“挖成池塘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要考虑清楚,这鱼要长到四五斤,没有四五年可不行,你确定要挖池塘养鱼?”
阮集摸了摸鼻子,说道:
“打算试试”
胡子极心中怪异之极,一个富家小公子花一大笔银子买地养鱼,他从来没听说有人这么干过,不过对方坚持,他只好说道:
“池塘也有池塘税,一亩一年五十文”
阮集点了点头,他没想到竟然还有池塘税,不过收就收吧,他又不在乎那点税。
离开伢行后,走在城里的青石道上,阮集看着周围不时射来的崇敬目光,一路遇到的贫民纷纷给他让路,顿时让阮集一阵感叹。
阮集并没有忘记鱼叔,又到一家成衣铺,给鱼叔买了两身好看的缎子袍服,足足花了他二两银子。
随后又到一家珠宝铺子,将钱袋里的玛瑙珍珠卖了,换了二十两银子。
最后阮集数了数钱袋里的钱,还剩下二十六两银子。
阮集穿过集市,当中已经无一人能认出他来,他一个人走在大道上,雇了一艘扁舟带他回小树林。
第十四章 夜战
14夜战
城楼上。
桐崖县令张耀承站在窗边,望着集市中来来往往直叹气。
“大人因何叹气,听闻今年秋收不错,百姓们都已经缓过来了”
杨彪说道。
张耀承摇了摇头,说道:
“收成是不错,可是交完官税,再交完租金,百姓家里剩不了多少粮食了,何况,那鬼面匪也要下山抢粮了,唉,能不能挨过明年春天都不知道”
杨彪呆了呆,脱口道:
“这么严峻”
张耀承无奈说道:
“你们呐,只顾眼前,何曾想过将来”
杨彪苦笑,说道:
“属下一介武夫,哪里想的了那么多”
张耀承望向远处,说道:
“那小家伙抓到两个鬼面匪,你觉得今晚会不会有事发生?”
杨彪望向小树林方向,疑惑道:
“属下也不知道,那里离县城这么近,他们应该不敢来吧”
张耀承笑了笑,说道: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杨彪神情变了变,望向小树林。
傍晚,晚霞似火,平原上升起一股股炊烟。
“哎呀”
鱼叔苦着脸。
看着手中的地契,若是平常,他这时候必定喜出望外,因为他成地主了,可是一想到鬼面匪,心里又怕得很,分外觉得这地契烫手。
阮集此时已经把袍子脱了,穿着普通褂子,他已经穿习惯了褂子,反而觉得那袍子穿起来碍事。
“哈哈,我们成地主了”
阮集得意洋洋,没心没肺的说道。
“鬼面匪”
鱼叔小声嘀咕道,随后朝四周看了看,模样甚是委屈。
“哎呀,鱼叔放心,有我呢,晚上我值夜,来一个我打一个,来十个我打十个”
阮集大咧咧说道,信心满满。
经过白天实战,阮集对自己已经有足够信心,自认就算来十几个鬼面匪,他也能轻易拿下。
吃完晚饭,鱼叔犯困去睡觉了,阮集果真守在院子里,他爬到一棵树上,眺望旷野。
松鼠在远处探头探脑,不明白这个小凶兽为什么要进入它们的领地。
二轮冷月升空,平原一片惨白,四周的青山仿佛巨兽,守着平原上的食物。
已经入秋,夏日的蝉鸣已经消失,漫天的萤火虫也不见,唯有夜莺不时鸣叫。
远处码头闪着几点灯火,隐约可见人影走动,依然有苦力正在劳作。
古城漆黑一片,城墙映着银辉,高高的城楼上还有灯火。
阮集看着这一切,想起小时候的家乡,也是这样宁静,祥和。
“唉”
阮集望着空中的明月,一声叹息。
虽然他重生了,可无时不刻还在想着地球,对这里了解越深,就越是想着那里的一切。
或许那里曾经也和这里一样,但是经历数千年苦难和奋斗,那里已经走向美好。
明月西斜,银辉变得有些冷,万籁俱寂,似乎万物都陷入沉睡。
“小子,少造杀孽”
.......
阮集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摸了摸手臂,感觉一片冰冷。
他现在身体强壮,这点冰冷并不影响他,因此也没打算添上一件衣裳。
“嗯?”
阮集一声轻咦,想起梦里一些景象,还有最后那句话。
牛头马面似乎过得不错,身上多了不少金灿灿的饰物,比第一次梦到时阔气不少。
“什么意思”
阮集小声嘀咕。
他前世不信鬼神,但是既然都穿越了,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梦到牛头马面,这一次竟然开口说话了,那声音震撼人心,让他记忆深刻。
“再烧些纸钱”
阮集嘀咕道。
不管对不对,反正他来钱快,多烧一点也无所谓。
阮集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感觉精神完全恢复了。
“嗯?”
阮集再次惊诧,眼中露出了寒芒。
河边来了两艘小船,船上蹲着一批黑衣人,船桨轻轻划入水中,带着他们缓缓靠向小树林。
“娘的,还真赶来”
阮集恶狠狠咒骂道,接着跳下树冲向河边。
河面上。
“狗娘养的,竟然敢打我们的人”
“我们还是太仁慈了,不然怎么敢动我们的人”
“我早就说把城外的人都杀光,看谁还敢对不服我们”
“什么时候我们进城,哎呀,那里面的娘们水灵啊”
“外面的村妇哪有城里的娘们水嫩,玩得都没兴趣了”
“就是就是,进城进城”
“哈哈哈哈”
“桀桀桀”
小船上的黑衣人嘀嘀咕咕,发出阵阵压抑的笑声。
阮集摸到小树林边缘,已经听到黑衣人污秽不堪的言语,顿时火上心头,将牛头马面所说的话完全抛之脑后。
小船渐渐靠向岸边,黑衣人越来越放纵,交谈的声音已经远远传开,连行迹也不隐藏了。
“呜呜”
“蓬蓬”
“哗啦啦”
船头两名兴奋的黑衣人身子一歪,掉入河中。
小船上陡然一静,黑衣人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呜呜”
“蓬蓬”
“哗啦啦”
转瞬,又有两个黑衣人一声不吭落入水中。
“啊,不好”
“有人,有人打我们”
“在哪里,在哪里”
“靠岸靠岸”
“别乱动,别乱动”
......
接着又有数人落水,水面上飘着他们的尸体。
“死了,都死了”
“哎呀,快逃”
“城防军来了,快跑”
......
黑衣人拼命将小船划向对岸,可依然有人不时落水。
“轰隆”
“救命啊”
“我不会水,救我”
“别拉,别拉我”
两艘小船翻了,所有黑衣人大喊大叫,有人呛着河水大声呼救。
阮集冲到河滩边,看着波涛起伏的河面,依然将一枚枚石子砸向挣扎的黑衣人。
“小子,不要打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哎哟,要死了,要死了,我们投降,拉我们上去啊”
.......
水中的鬼面匪绝望大喊,朝岸边拼命丢石头的阮集求救。
清河的叫喊传进了小树林,茅屋的灯亮了起来,鱼叔在院子里找不到阮集,哆哆嗦嗦的跑向河边。
远处的村庄也亮起了灯火,隐约有人影朝这里张望。
“投降?鬼才信你投降”
阮集咬牙切齿叫道,毫不留情的将石子砸向水中。
“住手,快住手”
河对岸,有人大声喝道。
阮集望去,对岸有数名高大身影,其中一人正朝他怒吼。
阮集扔得更起劲,对付狠人就要用狠招,他前世就是太天真了,所以才遭了暗算。
“好胆,你必死”
对面身影怒气滔天,声音中带着无尽杀意。
接着那些人上了一艘小船,波浪翻卷,小船快速朝这边滑来。
此时水面已经平静,两艘小船上的鬼面匪全部溺毙在河中,几十具尸体在水面漂浮。
“小集,快跑吧,快跑”
鱼叔在小树林中叫道。
阮集一回头,叫道:
“鱼叔,你去报官,快去”
鱼叔望了望水面,焦急叫道:
“来不及了,快走”
阮集喊道:
“你没我跑得快,你先走,我拖住他们”
“哎呀”
鱼叔大叫一声,钻进旷野,向古城跑去。
一股凉风刮来,带走阮集身上不少热汗,看着水面漂浮的尸体,仿佛做梦一般。
阮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嗜杀,那些生命在他眼中比蝼蚁还不如,心中一点怜悯也没有。
“大不了,多烧点纸钱”
阮集嘀咕道。
清河水宽五十米,对岸的轻舟一会就到了河中心,不过速度已经下降了不少,划船也是体力活,尤其是那几个鬼面匪处在暴怒之中,更是胡乱使力。
阮集往布袋里重新装满鹅软石,跳上竹排,也向河中飘去,他不打算跟他们在岸上相斗。
离岸五米处,阮集停下竹排,只见阮集将水中尸体扒拉到竹排边,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哎呀,气死我了,还敢捞弟兄们的东西”
“九把头,一会一定要好好炮制这小子”
“把他砍成肉酱”
三个气喘吁吁的鬼面匪,气急败坏的叫着。
“哎呀,泡水了”
阮集找到钱袋,发现银票已经泡水,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这张银票已然作废。
“哎呀,怎么不做个隔水呢,真是笨呐”
阮集又叫道,接着开始扒拉另外的尸体。
“我要扒你的皮”
“小畜生住手”
“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三个鬼面匪大吼,异常暴怒。
一会功夫阮集就搜了六具尸体,找出六个钱袋。
“哎呀,连个防水都不会做,这些银票都不能用了,都是笨蛋,难怪会做匪”
阮集哇哇直叫。
小船上三个鬼面匪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钱袋,看了看幽幽河水,悄悄将钱袋放到船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