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十岁
千里之外，长峰郡城。
郡守府门口有一溜车队，里面装满了行囊，周围还有劲装大汉虎视眈眈。
孟子游穿着普通锦袍，站在郡守府台阶上，望着远处热闹场面，颇有些不舍。
孟子游旁边站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身着官袍，此人就是新上任的郡守刘北上。
“孟兄何必如此着急上路，这郡守府这般大，难道北上还不让孟兄多住几天?”
刘北上谦虚说道。
孟子游遥望远方，说道：
“子游愧对太子殿下厚爱，唯有尽快上任，以报太子信任”
刘北上说道：
“唉，这大过年的，孟兄，边塞苦寒，货物奇缺，孟兄可一路采买些必备之物，省得到了那边，白白让那些商人宰了去”
孟子游感激说道：
“多谢刘兄提醒”
孟子游看了看刘北上身后一群人，马如山等人赫然在列。
“诸位，保重”
孟子游抱拳说道，心中感慨万千。
“大人慢走”
“大人一路顺风”
马如山等人纷纷说道。
马车队走远后，刘北上脸色一变，严肃起来，说道：
“大家随我回府内议事吧”
“是”
众人齐声应道。
......
桐崖县城。
衙门里门可罗雀，大小官员和衙役领了大红包回家过年去了。
偏殿中烧着炭火，张耀承，胡子极，把总，杨彪在里面议事。
把总这段时间一直在闭关，气息沉稳不少，似有有不小的进步。
杨彪说道：
“最近城中时常发生斗殴，衙役们根本拿不下他们”
把总皱眉说道：
“那些人训练有素，一般的兵丁都对付不了，即便拿下的，也死都不说来历”
胡子极说道：
“幸亏有不少侠义帮忙，不然我们桐崖还真就乱了”
张耀承知道所谓侠义是什么人，磨牙说道：
“还没上任就已经对我桐崖出手了，我看他不应该叫铁嘴，应该叫铁手才对”
众人无奈。
张耀承说道：
“这段时间切不可掉以轻心，就有劳大家了”
“是”
众人应道。
......
河边小树林别院。
大堂中五人正在大快朵颐，每人面前都有一碗大骨炖萝卜。
鱼嫂长相普通，看起来十分文静，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
原本鱼嫂打算到厨房里吃，说是妇道如此，阮集坚持下，再加上鱼叔对鱼嫂极好，就留在桌上一起吃饭。
另外两人是武师，林长勇和林长寿两兄弟，五大三粗的练武之人，后天顶峰修为，他们是郭铁树安排到这里保护阮集的。
“嗯嗯，嫂子这骨头炖得真好”
“嗯，这肉也好吃”
林长勇和林长寿一边吃一边嚷嚷道。
原本作为郭府护卫他们是不能与主人一同上桌的，也是阮集再三坚持，他们也就放开了。
鱼嫂红着脸轻轻点头，没有答话。
“呵呵”
鱼叔咧嘴直笑，有了媳妇后，目光几乎都在媳妇身上，心情变得无比的好，平常连旱烟也没怎么抽了。
阮集手上抓着大骨，吃得满脸的油，问道：
“长勇哥长寿哥娶媳妇没?”
林长勇和林长寿顿了顿，变得无奈起来。
林长勇说道：
“俺们练武的，有今天没明天，哪敢娶媳妇”
林长寿颇为无奈说道：
“人家看到俺们就怕，哪里找得到媳妇”
阮集摇头，说道：
“没有家哪成”
林长勇一抹嘴上的油，说道：
“俺们这种人，指不定哪天死在外头，找媳妇不是害人家么”
阮集问道：
“做你们这行，经常死人么?”
林长勇说道：
“以前不经常，这两年死的有点多”
林长寿说道：
“还不是内斗闹的，朝廷两拨人看不顺眼，就让我们在背后捅刀子”
“旧时代就是旧时代啊”
阮集暗暗嘀咕。
林长勇嚷嚷道：
“最近这里抓了好几拨人，我嗅一嗅就知道是那边派来的”
阮集叹气说道：
“唉，皇帝也不管管”
林长勇两眼一瞪，就要嚷嚷，被林长寿桌子底下踢了一脚，悻悻闭了嘴。
吃完饭后，林长勇和林长寿两人又躲到树林里去了，他们是学武之人，这点寒冷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有鱼叔和鱼嫂准备年夜饭，阮集闲着无事，又开始锻炼。
......
夜晚，万家灯火通明，城墙上都挂着大红灯笼。
清河边，鞭炮轰鸣，焰火冲天，变成了一片绚丽多彩的世界。
清河工坊区域的居民区住了三百多户，他们有的没有返乡，有的决定定居于此，李东旭等人刚刚成家，也定居在这里。
李东旭和赵誓延站在院子中，静静的看着冲上高空的焰火。
两人都有不小的变化，穿上了丝织的袍子，和以往的邋遢截然不同。
赵誓延感叹道：
“东旭东，我们是在做梦吗?”
李东旭缓缓说道：
“不是梦，胜似梦”
赵誓延说道：
“每日我醒来，都要掐一掐自己，确认一番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李东旭说道：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患得患失，如履深渊”
赵誓延说道：
“东旭兄，为何我们都会感觉如此不踏实?”
李东旭眉头微微皱了皱，说道：
“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唯有依靠强者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赵誓延目中露出复杂，说道：
“东旭兄，若是有更强者向你招揽，你愿意跟他走吗?”
李东旭转头，问道：
“是谁?”
赵誓延苦笑，说道：
“八皇子，李朝基”
李东旭愣了愣，没想到竟然是皇朝的核心人物找上来了。
赵誓延说道：
“八皇子答应，若是我们跟他去京城，必定认命我们二人为工部铸造监事，享五品之职”
李东旭眉头跳了跳，问道：
“你答应了?”
赵誓延说道：
“我听东旭兄的”
李东旭叹了口气，说道：
“你都已经拿定主意了，为何还要来试探我”
赵誓延低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东旭，我们太弱小了，有一飞冲天的机会为何不抓住”
李东旭说道：
“你啊，平常心思还是放在其他上面”
赵誓延说道：
“东旭，李家是皇族，整个天下都是他们的，我们斗不过他们”
李东旭摇头，说道：
“他们怎么斗与我何干”
赵誓延说道：
“东旭，这个世道非黑即白，非左即右，没有中间之道可走，你这样，最后会被两道放弃的”
李东旭看了看赵誓延，说道：
“我就跟着东家”
赵誓延说道：
“你就那么相信他?他才九岁，根基浅薄，怎么跟太子他们斗”
李东旭说道：
“过完年就十岁了”
赵誓延说道：
“十岁又怎么样，李家立朝数百年，那些大臣想跟李家平起平坐，这是不可能的，东家跟那些大臣合作，迟早要出事的”
李东旭悠悠说道：
“誓延，你还记得洪文吗?”
赵誓延愣了愣，问道：
“哪个洪文?”
李东旭说道：
“今早我去烧了些纸钱给他”
赵誓延恍然，一脸晦气说道：
“你提他做什么”
李东旭说道：
“我不想变成周洪文”
赵誓延说道：
“周洪文所托非人，八皇子岂是他张耀承可比的”
李东旭说道：
“东家给了我百两银票红包，想必你的也一样”
赵誓延点了点头。
李东旭说道：
“如果东家事情败了，我可拿着这百两银子到异地他乡另起炉灶，一辈子吃喝不愁，何必陷入官场，去做左右之争的棋子”
“这”
赵誓延哑口无言，同时莫名感觉心中一阵凄凉。
李东旭叹了口气，说道：
“誓延，既然你已经答应他们，那是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希望你将来能再小心谨慎一些，莫要被官位财富迷了眼睛”
李东旭先回屋了，赵誓延一个人站在雪地里，默默看着清冷的明月。
桐崖县城，几乎家家户户都充满欢声笑语，大人们给小孩准备的压岁都沉甸甸的，比任何一年的都沉。
下半年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叹，他们原以为会有大乱发生，没想到竟然过上了做梦才能过上的生活，不少人家里都摆上了阮集的长生牌位，在牌位前点了香。
第四十七章 夜战
万籁俱寂，即便是过年，到了下半夜也是一片安静。
二轮明月当空，大地一片银白，偶有寒鸦鸣叫一两声。
阮集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眯着眼睛，处于半睡半醒当中。
“小子，还不醒来”
突然耳边传来大喝。
阮集一个激灵，陡然睁开眼睛。
“嗯?”
阮集立刻察觉空气中有一股异香，还有半个脸靠在窗户上，似乎有人正蹲在外面往里头吹气。
“呜呜”
两粒石子当即射向人脸。
“啊”
一声惨叫划破夜空，人影被打破头颅，掉向楼下。
“哎哟，当家的”
“没事，别慌”
隔壁房间立刻传来响动，鱼叔和鱼嫂被惊醒了，不过鱼叔应对十分老道，一会就恢复了安静。
阮集来不及穿衣，随手操起床边的布袋，一跃破开屋顶的暗门，冲到屋外。
一股寒冷随之而来，零下几十度的空气如同冰块贴在他滚热的身上。
月光下，阮集看到周围站着四名黑衣人，刀光在月光照射下十分显眼。
这些黑衣人十分错愕，呆呆的看着栽在楼下的同伴，雪地上已经溅了一摊血红。
“找死”
屋顶也有一个黑衣人，发觉身后又响动，大刀一挥，如同大鸟朝阮集扑来。
“呜呜”
两粒石子迎去。
黑衣人目眦欲裂，眼睁睁的看着两道黑影袭向他的大脸，手上的大刀根本来不及抵挡。
“蓬蓬”
如同第一个黑衣人，这个黑衣人脸上开花，一头栽倒在屋顶，雪白的屋顶立刻多了一抹红色。
“杀”
楼外其他黑衣人大怒，没想到还没开打，他们就死了两个同伴。
三名黑衣人朝阮集电射扑来，他们距离屋顶不过十米左右，不到一秒就可抵达，可是这一秒，却成了他们的亡命路。
“呜呜”
两粒石子分别射向两个黑衣人。
“呜”
阮集一个倒退，又射出一粒石子。
“蓬蓬”
两名黑衣人从空中掉向院子。
还有一名黑衣人堪堪跃上屋顶，一脸惊恐的看着第三枚石子向他飞来。
“蓬”
第三个黑衣人还没站稳，就被石子打得满脸开花，又栽回院子里。
阮集一击得手，立刻向下一跃，窜入小树林，周围恢复安静。
从阮集冲上屋顶干脆利落的杀完四人再冲入小树林，只不过在短短两秒就完成了，任谁看了都要吃惊，包括树林子中隐藏的刺杀负责人孟飞。
孟飞手里抓着长剑，刚刚的战斗实在让他惊诧，一个初入后天的小子怎么可能一下子击杀五名经过训练的后天成年杀手，那小子的暗器手法太过凌厉，他都觉得自己来不及冲过去将对方斩杀。
孟飞觉得这笔生意做亏了，即便他最后能将那小子击杀获取不低的报酬，可是损失五名手下还是让他得不偿失。
周围一片安静，唯有清冷的月光继续挥洒，带着树影缓缓移动。
阮集躲在一片阴影后面，仔细观察小树林映照在地上的阴影。
过了半个小时，小树林中依然毫无动静。
阮集有了发现，地上多了三团黑影，两团大的应该是林长勇和林长寿，他们一动不动，估计已经遭了不测，还有一团明显小一些的黑影，他妄图随着影子移动，尽量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中，可是又怕树枝断裂，而且现实也不如他的意，倾斜的月光透过树枝和积雪，将他的影子清晰的留在雪地上。
又过去半个小时，阮集再三观察，确认只多出一个影子。
孟飞感觉寒冷正在侵蚀他躯体中的热量，虽然他经过残酷训练，可是肉身依然有自己的极限，无法靠意志对抗自然法则。
阮集也同样如此，他刚从被窝里钻出来，身上穿着更是单薄，唯一的优势便是他出来的时间短一些。
阮集不敢贸然发动，虽然已经发现了一个，但他依然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人潜伏在树林中没有暴露。
又过去一个小时，阮集和孟飞都已经快到极限，牙齿禁不住就要打颤。
小楼响起了小声的说话声。
“当家的，小集会不会有事”
“放心吧，小集一个能打四五十个”
“可是外面半天都没个响动啊”
“咱们别说话，省得影响了小集”
鱼叔依然淡定，把握十足。
孟飞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若是熬到天亮，身体彻底僵硬，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也能随意揉捏他，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拿楼里的人威胁那小子就范。
“嗡嗡”
一阵清脆剑鸣声响起。
一团黑影突破树上的白雪，脚一点树梢，向小楼飘去。
这团黑影比之前那五个黑衣人都迅捷不少，应该是后天顶峰级的首领。
“呜呜”
两颗石子当即射去。
阮集脚一点树干，也向小楼扑去。
“蓬”
石子透过树叶，一颗擦着孟飞的身体打向夜空，另一个打在他胯骨上，打得身躯一震。
孟飞咬紧牙关，差一点就击中要害，幸亏由于树枝的抵挡，石子的威力减小许多，否则这一颗他都受不了。
眼看黑衣人就要冲进屋子。
“你敢”
阮集一声厉喝，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王。
孟飞没来由的胆子一寒，右侧胯骨的麻疼让他不安，在要冲进小楼的那一刻，他左脚一蹬，身子陡然向上越过小楼，转瞬朝后面的小树林扑去。
“呜呜”
“噗噗”
阮集看着两颗石子擦着黑衣人的脚底射进木楼，直接将木楼打出两个空洞。
“哎呀”
阮集暗叫一声可惜，接着顺势钻入屋子，立刻感觉到被一股温暖包围。
孟飞吓得亡魂皆冒，落地后不敢躲在树林中，忍着疼痛向河边窜去，刚刚幸亏及时改变主意，否则即便他冲入屋子，估计也半废了。
过了一会，阮集身上热量完全恢复，血液奔涌，身体又变得灵活起来。
他继续躲在屋子角落，一动也不动，两只耳朵仔细聆听。
这是他第四次夜战，和前几次有明显区别，这些黑衣人更专业，实力强大得多，几乎每一个都有江佑仇的实力，尤其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是他也突破到后天，那股气势他就受不了。
远处清河中央，一艘小船停在河中，孟飞跪在甲板上，惊恐的看着面前之人，这人竟然越过五十米河水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船上。
“谁让你来的，说了可以活命”
老医师道貌岸然说道。
老医师本来在医馆中打坐修炼，意识始终围绕在小树林附近，后来他看到了五名黑衣人潜入树林。
在一个黑衣人向阮集屋里吹迷魂香时，老医师便传音喝醒阮集。
随后他看着阮集和那四个黑衣人大战，又如何与第五个黑衣人周旋，就连他也赞叹此子战斗天赋异禀，尤其是那一手飞石功夫，叫人防不胜防。
随后阮集将最后一个黑衣人首领吓跑，他就跑来收尾了。
孟飞突然福至心灵，两眼一睁，磕头说道：
“您是仙人?求仙人收我为徒，我孟飞愿为仙人做任何事”
不过事与愿违。
“蓬”
老医师身上气势一震，孟飞便飞到角落，嘴角滴下了一串鲜血。
“说，谁让你们来的”
老医师冷酷说道，语气比这严酷的天气还冷。
“你会放了我?”
孟飞不信，脸上露出绝望惨笑。
“只要你说实话，我便放了你，说话算话”
老医师又道貌岸然说道。
“咳咳，咳，仙人”
孟飞料定这位高人不会放过他，心生绝望，果断咬破毒丸，气绝身亡。
“都说了放你走，怎么还要找死呢，难道老头我太凶了?”
老医师摸着胡须疑惑嘀咕。
老医师没打算救人，他对杀手本就不屑一顾，手一招，孟飞怀里飞出一些物品。
“嗯嗯，蚊子也是肉啊”
老医师眉开眼笑，银票等纸钱东西凭空从手上消失，其他东西化为粉末飘落。
老医师又看了看小树林方向，凭空升起，转瞬飞入古城。
距离桐崖五千里外，崇山峻岭之中，一片边塞连天之地。
这里没有新年的热烈，只有兵器碰撞的火热，无数火花在黑暗中闪亮，无数生命伴随着兵器入肉的声音凋零。
李元坤是李朝边军校将，先天中期修为，一手刀法出神入化，他的对手是吴朝校将吴铁力。
吴铁力为吴朝皇族，也是先天中期，已经来边军历练数年，使得一手好剑。
李元坤和吴铁力原本旗鼓相当，打斗了数十次都难分胜负，而这次李元坤却一刀将吴铁力枭首，代价是自己也中了一剑，不过却被身上的盔甲卡住，只不过受了点轻伤。
李元坤看着吴铁力死不瞑目的头颅，叹了声气，说道：
“你并非败在我手下，而是这身盔甲”
李元坤说道，随后将披在外面的鳞甲掀开，露出里面一整块银色的盔甲。
吴铁力的嘴张了张，随后不甘的合上了眼睛。
这一夜的李朝的大胜之夜，吴朝本想趁年夜偷袭，被早有准备的李朝将士迎头痛击，由于李朝将校已经换装了新的盔甲，让吴朝一下子损失了数十名将校，若不是吴朝有不世高手赶忙出来镇压，吴朝边军都差点被打溃。
第四十八章 骂
48骂
第二天白天，小树林恢复正常，尸体不见了，带血的雪也被铲走了。
鱼嫂老觉得自己走路晃悠，鱼叔一大早便带着严重受惊吓的鱼嫂去了城里。
阮集居住的小树林离最近的宿舍都有两百多米，因此昨夜的战斗没有惊动任何人。
林长勇和林长寿两兄弟果然遭到了不测，阮集给了两千两银子交给前来善后的武师，这些银两将被转交给他们的亲人，如果他们没有亲人，就当是给郭铁树的赔偿。
“他娘的，这么喜欢玩阴的，你们都他娘的是太监吗?”
“算算算，算你娘的算，连铁都造不好，一天到晚算什么，算你娘的能继承几座山吗?”
“你太什么太，龟孙子一个，就知道躲在背后算计人，你配什么太”
“大爷救的是你家的百姓，还一天到晚算计大爷，你他娘的猪狗不如，猪脑子，算什么算”
......
阮集朝四周愤怒骂道，发泄着胸中的压抑。
医馆中。
老医师忍俊不禁，那小子在小树林中咆哮，跟受了委屈的小狗一样。
张恒正在捣药，抬头酸溜溜说道：
“骂有什么，有本事，去找人家算账去”
摇篮里，婴孩已经长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目中多了不少神韵，此时他一边吃着母亲递来的米糊，瞄了瞄小树林方向一眼，小声嘀咕道：
“高调的下场”
兵营中。
把总挥汗如雨，将陌刀舞成一团影子，几个月前他用那笔财富换了不少补充功力的丹药，经过这几个月埋头苦修，他终于将买来的补药吃完，如今功力大进，已经到了突破先天边缘。
把总陡然一停，望向小树林方向，嘀咕道：
“谁又去招惹那疯子”
杨彪这段时间也有不小的进步，阮集给的一百两银子虽然买不到多好的丹药，但是也给他狠狠的进补了一番，运气不错正好进入后天境界。
杨彪在院子里举着两百斤的铁铃铛，将铃铛往地上一丢，望向城外，皱眉说道：
“怎么骂得那么凶”
桐崖还有不少武师，大部分是郭铁树派来的，闻言纷纷咋舌。
也有一些来路不明的，有的快要按耐不住，要去河边揍那出口成脏的小子，不过很快就被同伴拦住，杀手都葬送在河边，他们去了有何用。
桐崖古城中，数只传信鹰隼飞向四周，往各自的主人传信去了。
“学究天人，算无遗漏，你这么会算，怎么不算算让老百姓过得好一点啊，你那猪脑袋到底在算什么啊”
“智珠在握，运筹帷幄，你他娘的倒是让老百姓不要来大爷这里讨生活啊，我看你是猪脑在手，屎在心中”
.......
阮集叉着腰站在小树林中，滔滔不绝骂了半个时辰。
李东旭和一帮准备来拜年的坊主工头站在林子外，个个面面相觑。
清河面上，赵誓延和几个好友带着各自家眷在一艘客船中，此时面色复杂，几个跟随的工头低着头满脸通红。
医馆中。
张恒嘀咕道：
“这嘴巴，要天下闻名了”
老医师嘴角抽动，说道：
“这小子骂的好，骂到老夫心坎里了”
婴儿一张脸红彤彤的，嘀咕道：
“竖子不足与谋，不足与谋”
城中的武师们轰动了，不时大声叫好，让一些不明所以的民众莫名其妙。
还有几个武师大声叫着，让几个学子急忙记下，大有将来拿来一用的架势。
“什么绝世英才，人中龙凤，你他娘的能杀人，怎么不去杀敌人，暗算自己人最显你能耐是不是，猪脑袋?”
“你出那些烂主意，是脚底长疮，屁股长浓，脑子里都是霉吗”
此时杨彪已经在衙门中，阮集骂一句，他就念一句，眉飞色舞。
张耀承捂着额头，手撑在桌子上，一脸苍白，长吁短叹。
终于杨彪停下没说了。
“说完了?”
张耀承头一抬，虚弱说道。
“哎呀”
杨彪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张耀承摆了摆手，瘫在椅子上，说道：
“不要紧，不要紧”
杨彪哭笑不得，没想到大人竟然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哎呀，这是要出大事啊”
张耀承抬着头，忧心忡忡说道。
城外骂声停下后不久，又有几只传信鹰隼飞出，快速穿入蓝天不见。
小树林楼中大堂。
李东旭和十几个坊主忐忑不安，没想到过年第一天竟然遇到这种事，尤其是李东旭，还准备跟阮集说赵誓延离开的事，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喝水，自己倒，鱼叔带鱼嫂去城里了，今天就我在家”
阮集嚷嚷道，然后咕嘟咕嘟猛灌茶水，刚才那一阵子骂太狠，喉咙都干了。
阮集一看李东旭为难的样子，说道：
“事情都知道了，他想去就去吧，我不拦着，若是将来想回来，你再看看人怎么样”
“啊”
李东旭失声叫道。
其他坊主不解，都看向李东旭。
“誓延跟郡守那边的人接触我都知道，人各有志，随他去吧”
阮集大咧咧说道，又开始灌水。
众坊主震惊，没想到赵誓延竟然走了。
“东家真是心有大量”
李东旭感慨说道。
阮集叹了一口气，一脸疲惫的说道：
“唉，与你们说实话，我这也不知道能撑多久，你们也都学到了本事，若是想，也可以自己干”
“我跟着东家”
“东家，我们就跟着你”
“跟着东家”
几个坊主立刻叫道，十分激动，也有一些人面色犹豫，有些心动。
李东旭默默叹了一口气，赵誓延说的对，东家的压力太大了，昨晚肯定又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一大早东家不会这么开骂，这可是过年第一天。
“东家，只要你在，东旭就在”
李东旭斩钉截铁说道。
阮集苦笑，说道：
“其实我不过是一个打鱼的，之前还是乞丐，能变成现在这样，都是因为一口气，若是我撑不住了，肯定不会因为那口气把命搭进去”
“东家是看不惯乡绅欺凌百姓?”
李东旭说道。
“岂止乡绅，那些官差也是”
“什么国子监，还不如东家一丁点能耐”
“他们就是嘴皮子说说，互相吹捧得厉害”
“他们都是一群不要脸的人，互相给自己脸上贴金”
坊主们叽叽喳喳，都有些义愤。
“别说，你们别说了”
阮集连忙打断，心中暗暗嘀咕，这些人骂起来也是厉害啊。
众人纷纷停下，脸上已经有些潮红，有些兴奋了。
阮集说道：
“这些话你们以后千万不要在外面说，会给你们惹祸的”
众人随即瞳孔一缩，都有些后怕。
阮集接着说道：
“我跟你们不同，我会武功，杀过鬼面匪，飞檐走壁不在话下，随时可以逃走，远走高飞，你们不一样啊，你们走不远，家也在这里，所以你们不能说”
众人顿觉一股暖流在心中，几个人已经眼泪都快滴下。
阮集对李东旭说道：
“特别是你，要留着有用之身，为老百姓谋利”
“嗯”
李东旭答应道。
阮集说这说那，一股悲壮在大堂中环绕。
李东旭说道：
“东家，你一定要保重，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东家”
......
众坊主控制不住，失声痛哭。
阮集呆了呆，感觉不对，说道：
“你们放心，我会保重的?你们不要哭”
李东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
“东家，是我们无能，我们不能跟着东家一起上阵杀敌啊”
“是啊东家，我们被人欺负了一辈子，最后还是要被人欺负啊”
“东家，你放心，以后要是我开了工坊，也像东家一样对乡亲们好”
“东家，你就放心的去吧”
......
众坊主纷纷哭嚎，十分悲壮。
阮集一哆嗦，他们什么情况，怎么搞的自己要去赴死似的，难道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不用多久，阮集开骂的事儿传遍全城，那些段子首先被说书的学去了，一个个如同开悟了一般，心中骂人的段子层出不穷的涌现。
紧接着就被学子们学去了，一时间，屋中指着典故开骂的此起彼伏。
随后就被牙口利索的悍妇学去了，即便是大年初一，也有人开始尝试新骂街。
城中的老学究最受不了，一个个要去河边找阮集问个明白，可是天寒地冻，界面湿滑，他们那老身板哪里能走得去。
一些义愤的年青书生要去河边讨说法，还没走出城，就被集市里的摊贩骂回去了。
“你们读了九年书还不如一个小乞丐，猪脑子吗你们”
“还敢找人家算账，你们不是聪明绝顶吗，知道笔墨纸砚怎么造的吗，信不信以后不卖你笔墨纸砚了”
“满脑子升官发财，九年了里面都长霉了吧，秃头都能说成绝顶，一群猪脑”
.......
书生们气得说不出话来，卷起裤腿赶紧往回跑。
第四十九章 京师震动
数天后，桐崖的骂随着鹰隼传遍李朝，无数大人物震动，越来越多人开始关注桐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又有越来越多关于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
霁月城。
李月娘的宫殿中，几个绝美公主围着李月娘叽叽喳喳。
“月儿姐，那家伙救你的时候，真的喊你鬼吗?”
十三岁的小公主李月欣问道，眼里闪着好奇。
“月儿姐，听说那小子伶牙俐齿，是不是跟长得跟老鼠一样?”
十四岁的公主李月莲说道。
“月儿姐，你说他才九岁，可是九岁怎么懂得那么多啊”
十五岁的公主李月琴说道。
几位公主仿佛都不为人间所有，这华美的宫殿都显得亵渎。
李月娘看着这些妹妹，眼中充满了怜惜，只好一个个解释
“那小家伙初见我时受了惊吓，尖叫一声就跑出去了”
“那小家伙长的不像老鼠，模样倒还有些俊秀，就是有些鬼头鬼脑”
“我也匪夷所思，他所掌握的，不像是普通孩子能做到的，我们探查后认为，他应该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师傅隐居在城里，是那个师傅交他这些本领的”
李月欣听了哈哈大笑，其他公主有笑也有思索的。
李月娘对众多公主说道：
“你们平常在宗门中修行，少接触人世，不知人间险恶，这回可要引以为戒，不要以为实力高深就可以随意欺负凡人”
李月欣瘪嘴，说道：
“就是大哥哥有些可怜，还在宗祠那跪着呢”
李月莲说道：
“大哥哥是胡作非为了一些”
李月琴说道：
“若是凭自己的本事也就算了，那家伙狐假虎威，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月娘皱眉，心中微微一叹，知道自己无法左右这些妹妹的想法，便说道：
“总之他救了你们的姐姐，你们难得下山，不要去为难他，好吗?”
几个公主纷纷回道：
“好吧”
“那是当然”
“打打杀杀，最没意思”
......
距离霁月城两百里外，一座更大的大城处在平原中。
这座城比霁月城大了十几倍，人口也多了十几倍，城中热闹繁华无比。
这里就是李朝的核心之地，李朝国都李天城。
城内核心之地一座府邸中，六皇子李朝基正和其他几位兄弟相聚。
这几个兄弟个个丰神俊朗，仪表堂堂，一副智珠在握之态。
四皇子李朝云不屑说道：
“此子满口胡言，若无我等实力强横之辈守疆拓土，哪有百姓安居乐业”
五皇子李朝山说道：
“不过一个小小县城，八品之地而已，竟然如此口出狂言”
八皇子李朝星眼中闪过杀意，说道：
“此子害大哥无端被罚，不杀之，不快”
六皇子苦笑道：
“不是我们不想教训他，之前郡守安排人警告他，不要插手朝争，哪知道那家伙仗着有点微末本事悍然下了杀手，后来几次又下了狠手，最后闹得双方无法收场”
李朝云大怒，说道：
“此子嚣张，必须除他”
李朝山说道：
“人生在世，仗的是自己手中的剑，他无德无能，实在是这世间污点，当除”
李朝星站起来说道：
“还等什么，这就去除了他，几日功夫而已”
李朝基连忙拦截，说道：
“几位大哥有所不知，此子十分狡猾，不知何时竟然找了一个靠山，除非门派祖师出世，否则动他不得”
殿中一片安静，各位皇子讪讪回座。
皇城中心，一片高大树林遮蔽之地，有一座土造的普通院子，这院子便是李朝的宗祠所在。
一名英挺男子跪在一堆牌位前，这男子面貌和善，自然带着一股上位气息，他就是李朝当代太子李朝天。
旁边还有几名老者隐隐和李朝天有些相似，他们就是李朝前代皇帝，老了之后就到这宗祠里吃斋念经来了，个个都是花甲古稀之年，一个比一个老。
前代皇帝李牧云说道：
“小天呐，也就再等个十几年，干嘛那么急呢”
前前代皇帝李恒山说道：
“让他们闹嘛，又闹不了多少年”
前前前代皇帝李兆北口齿不清说道：
“等你上台了，换一批人，还不是你说了算”
前前前前代皇帝李伦英一激灵，似乎从睡梦中惊醒，含糊不清说道：
“打起来了，哎哟，又做梦了，灵药也吊不住命了，难道真的没活路了么”
李朝天等老祖们一说完，便苦笑，说道：
“孙儿什么也没做，这些年一直在国子监学习功课，那骂名便背上了，孙儿冤枉啊”
李伦英探着老花头，仔细辨认一番，说道：
“哎哟，这不是天儿么，你怎么跪这里呢?”
其他三个老祖七嘴八舌，将李朝天被骂之事说了。
李伦英几乎睡着，接着又一转醒，说道：
“哦，原来是这回事呀，挨个骂算什么呀，不过你爹也真是，竟然真的罚你到这里来了，改天让他屠了那个什么地方，看谁还敢骂”
其他几个老皇帝纷纷说道：
“就是，皇家的威严怎么能让外人亵渎”
“那些百姓，活着就好了，还想这样那样，不知足啊”
“那些臣子也是，忘记我们是怎么教他们做人么，这届的太师是谁啊”
李朝天连忙说道：
“不关宋仁青太师的事，其实也就是那个小鬼口无遮拦，仗着有个祖师护着，胡乱作为”
宗祠中立刻一静，还闻见鼾声。
皇宫绚丽的后花园。
一位绝美女子哭哭啼啼，一个相貌威严身着龙袍的男子愁眉苦脸。
女子为李朝皇后张文秀，男子为李朝皇帝李国斌。
张文秀双目红肿，一脸泪痕，似乎已经哭了许久，拍着胸脯伤心说道：
“自古以来，前所未有，那黄口小儿如此辱骂天儿，这让天儿以后如何当皇帝啊”
“唉”
李国斌叹了一声气，虽然心中不忍心看到皇后这么悲伤，可还是不搭理。
张文秀脸上一狠，说道：
“若是你们李家不肯出手，我让我们张家老祖出手，不就是一个散修嘛，我就不信，我们传承千年的世家还怕一个散修”
“你住口”
李国斌忍不住一声大喝，目中终于出现怒意。
张文秀一愣，看着李国斌，接着指着李国斌不可思议道：
“你吼我，你竟然因为一个外人吼我”
李国斌露出不耐，严厉说道：
“如今的皇帝是我，我没退位，还轮不到天儿指手画脚，如今天儿遭此奇辱，污的是我李家的脸面”
张文秀尖声说道：
“他是我儿子，儿子被人辱骂了，我做母亲的不应该替儿子出头吗?”
李国斌喝道：
“我还要问你平常是怎么教天儿的，如此肆无忌惮插手朝纲”
张文秀的脸变得狰狞，叫道：
“天儿是我儿子，我当然得为天儿早点绸缪，哪像你，一点也不管自家的儿子，天下那些贱民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国斌血气上涌，目中充满血丝，几次抬手要打过去，最终都忍住了。
“打，你打啊，你早就想打了吧?”
张文秀把炼凑上去，瞪着李国斌说道。
“呼”
李国斌长吐了一口气，挥了挥袖子，一脸失望的离开这座花园。
皇城一条大街上，这里重臣云集，居住的都是当朝元老，太师府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太师是当朝首辅，太师必须德高望重，是公认的才学兼备之人才能担任。
此时太师府中，云集了朝中一些重臣，还有国子监几位太师傅，也就是太子李朝天的老师。
太师宋仁青长着四方脸，大鼻孔，随意穿着一身袍子，乐呵呵的听着众人辩解。
礼部尚书周乐陨说道：
“此子目无尊上，不懂尊卑礼仪，信口开河，亵渎皇权，该杀”
工部尚书赵纪然不可置否，说道：
“周大人严重了，那孩子建的工坊构造机巧，河边的吊具省力好用，普及开来，可为我朝航运节约大笔开销，实乃人才”
户部尚书陈九海说道：
“此子身份背景不明，来历不明，又不为我朝所用，此人又如此攻击皇权，实在是其心可诛”
兵部尚书黄有道说道：
“此话我不苟同，他那弹簧铁铸造的盔甲已经为我朝立了大功，怎么能说不为我朝所用呢”
刑部尚书王玄城一脸高深莫测说道：
“此子背后所靠的不是普通人，那位可不好得罪啊”
吏部尚书胡百川哭笑不得说道：
“那孩子还小，被人欺负了，难免大声嚷嚷，我看就算了吧”
太师傅池百里忍不住说道：
“怎可就这么算了，他将天下读书人的声誉毁于一旦，将读书人说成猪脑袋，这是要毁我人族教化嘛”
太师傅刘山北说道：
“此子几乎将天下人骂遍，唯我独尊，他就在那一小块地方，建了几座工坊，如何就能轻视我读书人的教化之功”
太师傅姚潜气愤说道：
“就是，若是不给我们读书人一个说法，国子监数万学子唯有退学回家种田一条路了”
“噗嗤”
太师宋仁青看着姚潜忍不住笑出声来。
姚潜不明，问道：
“太师，何以笑我”
太师宋仁青问道：
“你是教太子物的师傅?”
姚潜头一抬，说道：
“不错，我是国子监太学殿物师傅姚潜”
“蓬”
宋仁青随手一抛，姚潜桌面上出现一块银白色金属。
姚潜吓了一跳，以为太师要对他出手，随后表情讪讪。
宋仁青笑了笑，说道：
“这就是弹簧铁，既然你是物师傅，给你十天，把它的配方解出来”
姚潜表情一僵，看着铁块沉吟道：
“这......”
这种铁他早就开始尝试分解了，别说给他十天，就是百年也不一定能解出来。
宋仁青表情一肃，说道：
“这什么这，解不出来，我请他来做物师傅，你回家种田”
姚潜当即脸一白。
接着宋仁青虎目一瞪，身上气势一发，周围空气如同排山倒海，变得异常汹涌凌厉。
“哎哟”
意图对阮集出手的两位尚书和三位太师傅纷纷惊叫，一脸惨白，其他人则相安无事，刑部尚书眉头跳了跳，心中暗叫侥幸。
宋仁清霸道说道：
“桐崖县令张耀承算是我学生，他和皇帝是同窗，你们背后偷偷耍手段欺负他，不仅是打皇帝的脸，也是藐视本座，本座其实可以以此治你们的罪，可是本座没有计较，所以你们也不要和那小子计较，再说，你们计较有什么用，那小子背后有高人，你们招惹他，反而会给本朝惹大麻烦，你们这些喊打喊杀的，都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反正本座是觉得骂到心坎里去了”
接着宋仁青挠了挠脑袋，嘀咕道：
“老子怎么就想不到这种办法呢”
第五十章 闹
50闹
两千里外，乾州州城墨鸦城。
墨鸦城范围广大，人口超百万，里面商贾世家云集，异常繁华。
城中最大的一座府邸不是都督府，而是乾州第一商贾世家郭家。
郭家园林近万平方米，里面遍布花园楼阁，造型精美，每一座都堪称精品典范。
郭家平常戒备森严，府内到处都是后天武师护院，重要位置几乎十步一岗，进出全凭令牌，管制异常严格。
一座戒备森严大殿内，几个大人物在殿中聚首。
郭家当代家主郭铜令，一脸胡塞，高大威猛，英武不俗。
乾州都督赵悠然，虽然已过天命之年，依然俊逸不凡。
乾州大学府主苗恨先，年过花甲，精神矍铄，道貌岸然。
苗恨先苦笑道：
“府中学子愤怒滔天，都快把小老儿的学府掀翻了”
郭铜令说道：
“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苗恨先哭笑不得说道：
“这帮学子大多出身世家豪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懂得民间三苦，只知道有人要砸他们的饭碗，闹腾得不得了”
郭铜令说道：
“不能由得他们如此，王朝创立数百年，民生每况愈下，长此以往，必生变化”
“唉”
苗恨先唯有一声苦叹。
赵悠然说道：
“昨日我家小儿也问我，如何看待阮集诋毁人文先烈”
郭铜令和苗恨先看向赵悠然。
赵悠然继续说道：
“我说，人族祖师设立礼，乐，射，御，书，数，为何不设立打铁，撑船，磨豆腐，种稻，劈材做饭，我儿回答，那不过是低贱农活，学堂神圣高贵，那等俗务岂能入内，我又问，那当时为何没有医，物，用，天文地理，我儿哑口无言”
苗恨先苦笑，说道：
“如今学子只想着当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哪里会想着格物致用”
郭铜令说道：
“这些年物和数都有不俗进步，但是和礼，乐，书相比起来，却是差远了，如今的后人越来越骄，躁，狂，悖，动不动就要逆天”
赵悠然问道：
“听说，阮集曾将一些读书人招入工坊中用，可有此事?”
郭铜令点头，说道：
“确有此事，我儿回来曾与我细说，阮集第一次招工时，先喊读过书的站出来，再喊会识字的站出来，那些人都成为工坊的管事，坊主，工头，这些人也确实帮了阮集不少忙”
“哦”
苗恨先和赵悠然点头。
赵悠然心中一动，说道：
“可否效仿兵部，让我们的学子也到那工坊中历练一番，体味人生三苦”
苗恨先想了想，说道：
“这算继往开来之举，虽然有难度，但是学府掌握在我等手中，学子想不听令也不行”
两人看向郭先令。
郭铜令苦笑，说道：
“这不是让人将机密展示于天下”
赵悠然恍然，说道：
“对，是我考虑不周”
苗先恨怅然若失。
三人一阵沉默。
赵悠然说道：
“也不知道京城那边怎么样了”
苗恨先嘀咕道：
“国子监肯定跟这里一样，闹翻了”
郭铜令淡定说道：
“京城有太师在，没人能跳起来”
赵悠然和苗恨先都神情一松。
郭宅后院，一处热闹所在。
郭铁树被一大堆人围着，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叽叽喳喳。
郭铁树爷爷郭金杰问道：
“兔崽子，下面的人说他在造大船，那小子真的在造大船?”
郭铁树苦着脸，说道：
“爷爷，能不能换个时间说”
郭铁树的七岁的妹妹郭纯羽立刻问道：
“什么大船，什么大船”
郭铁树的二弟郭铁牙愤声说道：
“都是些奇淫技巧之物，难登大雅之堂，还是快快替我约战，我要与他辩个三五天”
郭铁牙方脸大耳，确是一副书生模样，他正是州府大学里的一员学子。
郭铁树的母亲赵云茹好奇问道：
“他还能造大船?多大的船?有十丈长吗?”
郭铁树的二娘莫思妍说道：
“他竟然还能造船，打算卖多少钱一艘，我回头跟家里说一下，看看能不能包了，不就是功德纸钱嘛”
莫家专司水运，对船舶格外看中，桐崖工坊出品必属精品，她当然不能放过。
郭金杰立刻嚷嚷道：
“那大船的专营也必须拿下，不能让其他人抢去”
......
众人叽叽喳喳，把郭铁树问得晕头转向。
长峰郡城，郡守府中。
刘北上将老用人都遣散，还未往府里添加新用人，因此宽大的府邸显得有些冷清。
府邸后院一处书房，刘北上坐在书桌前，抵额叹息不已。
旁边是他的夫人，貌美如花，名苏巧敏，是京城大户苏家的女儿。
苏巧敏关切问道：
“夫君何以叹气连连，难道遇到连夫君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刘北上抬头，叹息道：
“出师未捷，出师未捷啊”
苏巧敏说道：
“竟然到了这般境地，现在到底如何了?”
刘北上说道：
“那阮集因骂扬名天下，我还未和他照面，就已经失了一筹”
苏巧敏说道：
“哦?那也只是第一回合而已”
刘北上呆了呆，说道：
“确实是第一回合”
苏巧敏说道：
“难道他就毫无破绽可言?”
刘北上绝望说道：
“此人武艺高强，聪明绝顶，又有一名祖师扶持，为夫如何与他相斗，为夫莽撞了，不该轻易答应太子啊”
苏巧敏眼睛一瞪，说道：
“夫君何以如此丧气，来不来是夫君能决定的么，既然已经如此，夫君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刘北上苦着脸，说道：
“他有太师一脉支持，为夫还能有什么办法”
苏巧敏想了想，说道：
“他那工坊虽好，如那工坊货物遍行天下，无数手艺人要因此变成无业游民，既然他开骂，说明是讲道理的，夫君何不将计就计，与他讲讲道理，把这天下的大道理说与他听，不就完了”
刘北上眼中猛地亮起，霍然起身，说道：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此子这么张扬，必然有无数人不服，那我就以天下人压他，天下大势，谁人能挡，哈哈哈”
苏巧敏看到夫君恢复荣光，便悄悄离开书房。
......
又过了几日，桐崖中有不少周边县城的学子，他们和桐崖本地的学子们混在一起，不时在城中聚集喧哗，大有群起发难之势。
桐崖学堂门外，又有一群学子精英聚集，群情激愤。
横峰县学子代表王大力大呼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奈何有人要让我等磨豆腐，实在荒唐”
天琊县学子代表马尚非说道：
“我们读的是圣贤书，行的是圣人道理，古圣人有云君子远庖厨，那人非要我们杀鸡宰鸭，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五山县学子代表朱耀乾愤怒至极，说道：
“此子歪理邪说，颠倒黑白，强词夺理，肆意诽谤，不将之押解于圣人像前论罪，实在不足以平我等胸中怨气”
“对对，将他押解于圣人像前”
“必须论罪，否则我等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若是不能将他论罪，如何对得起圣人书籍”
......
养殖坊坊主潘长河路过，他也读过几年书，但是没有关系，半生潦倒，幸亏遇到阮集，眼看这些学子要走他的老路，便喝道：
“尔等休要喧哗”
众学子一看，只见潘长河衣着考究，风度翩翩，颇有一些气势，以为来了一个大人物，顿时乖巧起来。
王大力恭敬说道：
“打扰先生了，我等只是在讨逆，并不打算扰民”
马尚非说道：
“先生，那逆贼几乎要毁我圣人之道，当人人得而诛之”
朱耀乾咬牙说道：
“此人诋毁圣人，当押解至圣人像前判罪”
众学子目中闪着怒火，又激愤起来。
潘长河默叹一口气，说道：
“既然你等读过圣人书，我就问你等一个治水之问”
众学子来了兴致，嗷嗷叫着让潘长河出题，大有显露一番的架势。
潘长河心中无奈，说道：
“我有二百口池子，每口池子有二十方，若一个时辰内流走二方，需要多长时间，补充多少水，才能将所有池子里的水换完，若是一架水车一小时补水一千方，共需要多少架水车，才能让这二百水池保持水位不变”
“二百口”
“多长时间”
“还有水车”
三个学子代表傻眼，他们何时算过这种问题。
“唉”
潘长河摇了摇头，说道：
“这不过是简单的数用之法，若是你等连这么简单的治水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如何与东家理论”
一处巷子，一群邻县学子在本县学子带领下堵在巷口，脸红脖子粗的和里面一位大娘对峙。
大娘叉着腰说道：
“缝十条袖子一个时辰，缝十个领子二个时辰，缝一个袍子二十个时辰，若袖子领子和袍子加一起就是一件衣裳，大娘问你们，工坊缝制整件衣裳怎么分配工人合理?”
学子们交头接耳。
“一件衣裳两个袖子”
“只要一个领子”
“哎呀，缝一个袍子竟然要五十刻钟”
“这怎么算”
“缝一件衣裳不是要好几天吗?”
“人家说的是工坊”
......
学子们说来说去，就是算不出怎么搭配人手，渐渐脸又红起来。
一个带头学子急得满眼血丝，说道：
“大娘您实在胡搅蛮缠，衣裳都是一人缝制，怎么还要分开呢”
“就是，我娘都是一人缝制衣裳，哪有分开之说”
“这等针线活，是你们女人的事情，岂是我们读书人该管的”
大娘叉腰，傲视群生，冷笑道：
“你们才是胡搅蛮缠，大娘我还没加上腰带，扣子，缝合呢，连这都算不出来，还想找我东家闹，你们还是回书院学一百年再来吧”
书生顿时炸毛。
一间客栈，原本为阮集所有，后来卖给郭铁树，一群学子围住客栈掌柜，双方也争得面红耳赤。
客栈掌柜说道：
“天字客房供应两根蜡烛，地字客房供应一根蜡烛，天字客房有十间，地字客房有三十间，若一根蜡烛可用五天，每间客房每月二十天时间客满，请问诸位，本客栈一个月要备多少根蜡烛”
学子们开始嚷嚷：
“这奸商，凭啥天字客房比地字客房多一根”
“天字客房是点一根还是两根”
“应该两根吧，一根怎么够”
“可地字客房都只有一根”
“所以说无商不奸”
“嘘，天字客房贵呢”
“哎呀，也是”
......
过了半天，也没有学生算出客栈一个月要备多少根蜡烛。
客栈掌柜叹息道：
“你们有治国安邦的意愿是好的，可是你们连如此简单的数都算不出来，跟小东家差距甚远，还是回去好好学吧”
蜡烛批量采购比零星采购价格低许多，阮集收了客栈之后改革了采购测量，为客栈节约了不少成本。
掌柜原来也不明白，但是试行之后发现确实有效，而且联合城内几家客栈一同采购后，价格更加低廉。
不过学子们哪里懂得这些道理，以为客栈掌柜耍诈，继续闹腾。
第五十一章 知错
51知错
这些天，鱼叔和鱼嫂没有回小树林，鱼嫂觉得小树林不如城里安稳，在小巷原来屋子里死活不出来，鱼叔无奈，为了安抚鱼嫂，只好跟住在城里。
阮集也同意，若是他们不出城，或许也不会发生那种事，林长勇和林长寿两人也不会身死，阮集痛定思痛，决定不能再让鱼叔鱼嫂冒险了，于是将鱼嫂小屋邻近的几间屋子高价购入，让鱼叔和鱼叔住得宽敞一些。
除了安置鱼叔鱼嫂，阮集还假扮成翩翩书生，混迹在各个书生聚集的人群中，听他们讲道理。
听多了，阮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火，说话过于绝对了，心中升起悔意。
但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已经没有机会收回，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求得到所有人原谅，只要坚持不懈证明自己没错就行，至于将来他要被人议论成什么样子，以后再说吧。
另外，这个世界与前世大有不同，前世在网络中骂战，谁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但是这个世界不同，这里是旧时代，惹来众怒是要出人命的，因此他要赶紧和自己抱的大腿加强联系。
老医师是隐世的绝世高人，若问世上有谁能保他，阮集只剩老医师这一个大腿了。
医馆中。
老医师坐于席子上，道貌岸然。
张恒站在老医师旁边，低眉顺目。
阮集坐在房中，心中忐忑。
阮集腆着脸，忐忑不安的取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递上前，说道：
“老先生，这是三千两银票，前几日没敢出门，今日抽空给您送来，算是过年的额外大礼”
“嗯，不错”
老医师道貌岸然，心中高兴得很，最近他越来越发觉这钱多了还是好的。
张恒伸手接过银票，朝阮集点了点头。
“你可知错了?”
老医师道貌岸然说道，仿佛掌握一切的大能。
“小子知错了”
阮集感慨说道。
老医师满意点头，说道：
“你虽然骂得有理，堪称惊天地，泣鬼神，可是这天下是不讲道理的”
“是，是”
阮集乖巧应道。
老医师说道：
“既然你认错，老夫便与你说一说错在哪里”
阮集连忙道：
“多谢老先生，小子听着”
老医师又满意点头，觉得这小子越来越上道了，说道：
“这天下局势，皆为大势使然，何为大势，曰天，地，人”
阮集低着头，暗道有道理，这跟前世古时说的三才似乎一样。
老医师眨了眨眼，若有所思，然后说道：
“天，乃天之力，雨，雪，大风，或烈日，此乃大环境，地，乃是地理，如这群山，这清河，这丰茂植物，人，如男女，善恶，喜好，强弱，躁动”
阮集谦虚点头。
老医师仿佛圣人，摇头晃脑说道：
“若是天地衰退，灵物不存，人才躁动，这是天地人不和之像，此乃是大凶之兆，这种大势必然推动天地万物生灵起兵，无可避免，必将酿成遍及天下的大祸”
阮集感觉老医师说的很有道理，悚然一惊。
张恒也点头，一副就是如此的模样。
老医师接着说道：
“此种大势之中，天地人不和，人欲吞天地，天地反噬于人，唯有削弱生灵，天地人才能再次平和”
“嗯嗯”
阮集似懂非懂应道，感觉老医师偏题了，怎么扯到天地衰退和灵物上去了。
老医师继续说道：
“如你推动物价平抑，大肆生产，导致山腹挖空，树木砍光，最后形成以人人破坏山河风水获利之大势，试问，离天地伐人还有多远”
阮集眨了眨眼，似乎又有道理，可似乎又不完全是这样，因为他格外注意保护森林，从来不将一座山上的树木砍光，顶多只砍十分之一，不过其他人是否也这么做，他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老医师说道：
“我们修道之人，最讲究无欲无求，人与天地和......”
陡然，老医师听见阮集小声嘀咕：
“不应该是不欲不求么”
说起修道，阮集是有发言权的，因为在前世，关于无欲无求就有不少争议，主要是无欲无求这个无字，太有争议了，他也了解不少。
老医师眉头跳了跳，耐心说道：
“那就是无欲无求的意思”
张恒若有所思，嘀咕道：
“师傅，我还是觉得不欲不求更有道理一点”
老医师一瞪眼，说道：
“怎么会一样，无欲则无求，无求则无忧，无忧则无扰，无扰则无为，无为则天下安，天地人自然和谐”
张恒目露思索，说道：
“可人若是无欲了，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老医师胡子抖了抖，说道：
“无欲无求，不是叫你不想不念，也不是完全不想不念，而是顺其自然，不想更好，不求更多”
阮集嘀咕道：
“这不是不么”
张恒点了点头，郑重其事说道：
“弟子也觉得不更有道理，无嘛，有种强求霸道的意思，一切皆无，近似佛家四大皆空，都说大道至简......啊”
张恒正侃侃而谈，眼前一花，已经被暴躁的老医师按在地上狠揍。
老医师一边揍，一边嚷嚷：
“还敢顶嘴，拳头就是道理，实力强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顶嘴，顶嘴就要挨揍......”
张恒惨叫，被按在地上无法动弹，只好求饶道：
“弟子知道错了，师傅，弟子知道错了，无欲无求，就是无欲无求”
阮集看得眼皮子直跳，果断熄灭了拜师的想法。
不一会，老医师打够了，神清气爽的回道席子上，看到目瞪口呆的阮集，这才感到有些讪讪。
张恒虽然被打了，但是没有大碍，从地上一跃而起，整了整凌乱的头发，又变得和往常一样。
不过经过这么一闹，阮集没了讨教的心思，张恒一声不吭，老医师也觉得乏味，会面就这么散了。
阮集离开后，老医师和张恒站在门口眺望。
张恒问道：
“师傅，那小子一开始肯定是想拜师的，他现在会不会怕了，不打算拜师傅为师了?”
老医师信心满满说道：
“虽然出了一点小意外，放心吧，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为师，他会想明白的”
“嗯”
张恒感觉不对，又想不明白，只好点了点头。
后院，婴孩一边喝奶，一边小声嘀咕：
“拜你才怪，连不欲不求都不知道”
阮集走在街上，手拿着折扇，为了怕人县里的人认出来，用折扇遮住了半张脸。
街上依然有不少学子在辩论，在工坊务工的居民丝毫不惧，有的出口成脏，有的也能说上几句典故。
县城里的小孩都上了街，看着大人辩论，也跃跃欲试，互相摇头晃脑一番。
“这是要文艺复兴吗”
看着热热闹闹的大街，阮集暗暗嘀咕。
曾经被潘长河难倒的马尚非依然不气馁，在街上和工坊的工友说道：
“传闻上古人族同野兽一般，饮毛茹血，经过圣人教化，我们才变成如今这般，诸位不要被那些酬劳诱惑，当格守本心，无欲则刚才是”
一个工友当即应道：
“放屁，如果上古人吃毛喝血，那本心就是吃毛喝血，你让我们变回野人?”
马尚非又哑口无言。
阮集笑了笑，从外围经过，施施然走向城外。
这些学子还是嫩了些，一些老师傅虽然没读过书，但不代表没有常识，若是有人当他们傻，那就要得不偿失了，正所谓民以食为天，食才是最大的道理，什么圣贤神仙都要靠边站。
没多久回道工坊附近，河边也有一些学子想要靠近，可是附近有值守的工坊护卫队，加上郭铁树安排的护卫虎视眈眈，他们并不敢越雷池一步。
阮集不打算与人接触，绕远了些，随后窜回小树林。
“阮集公子”
郭家护卫队长吕剑跳下树招呼道。
郭家从新安排了一批护卫过来，院子周围隐藏了十几个人，修为最高的就是吕剑，他负责小树林这片的安全。
吕剑四十多岁，成熟老练，已经超越后天，有先天初期修为。
“吕大哥，叫我集小弟就好”
阮集说道。
吕剑苦笑，说道：
“我等不过下人，阮集公子不必谦让”
阮集心中感叹，招呼道：
“吕大哥，您太客气了，进屋坐坐吧”
吕剑也是豪爽，点了点头，跟着阮集进屋。
没多久，屋里烧起了茶水，两人坐在大堂中，一言不发。
各自喝了一杯茶，阮集打破沉寂，说道：
“吕大哥，您如今已是先天高手，为何不自己建立庄园做员外，还在郭家做护院呢”
吕剑苦笑，说道：
“我只是一个习武粗人，不懂得打理关系，建庄园迟早要败光”
阮集说道：
“就算不建庄园，找个地方隐居，也好过被人管束，更不需要面临危险”
吕剑说道：
“其实我们在郭家很自由，郭家也并未刻意管束我等，更不会强令我等，只不过我们想要获取功法，或进一步提升实力，需要完成相应任务，这都是自己选择的，因此在郭家，我等不仅有容身之所，还有进一步的机会”
“哦”
阮集点头，若有所思。
吕剑问道：
“阮集公子，您为什么不专心习武，反而耗费精力，建这么大基业呢”
阮集一想牛头马面两位老哥，还有牛力大人，苦笑道：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
吕剑已经听说了阮集纸钱烧得厉害，以为阮集被梦魇缠身，不由有些同情。
第五十二章 眼界
52眼界
转眼二月初，冰雪消融，山花烂漫，绿草遍野。外县的学子讨不到好处，早早的撤了，县里的学子也偃旗息鼓。
县城本该往日的安宁，可是工坊即将开工，因此清河又恢复了热闹。
老码头边，停靠着几艘陌生大船，船上站着城防军，个个穿着皮甲，威武不凡。
不过他们不是桐崖县的城防军，而是郡城的城防军，护卫郡守而来。
......
工坊中，所有前来报道的都胖了一圈，个个干劲十足。
李东旭和一帮坊主聚在一座小楼中。
织布坊主马大河忧心忡忡说道：
“李管事，我们坊还有六十多人没到呢，都是外县的没到，知道怎么回事么”
家具坊坊主魏田行说道：
“李管事，我们家具坊也有百来人没到，也是外地的，都是坊里干活的好手”
成衣坊坊主黄清水说道：
“我听说外县的衙役拦住了路，不让他们过来，是真的吗?”
铸造坊主任重山说道：
“听说郡守带着一帮官员去了县衙，是不是针对咱们”
编织坊坊主周笑里说道：
“咦，赵管事呢，他怎么也没来呢”
李东旭一脸苦笑，开工出了这么大意外，东家竟然埋头修炼武功，工坊事宜全权让他处理，这也太信任他了。
李东旭手段娴熟，一会就安排好招人事宜，各坊主欢呼而去。
工坊的活轻松，收入还高，他们有不少本县的亲朋好友还没进来，现在正好是机会。
......
县衙内。
公堂上首坐的是新任郡守刘北上，下首左侧坐着东道主张耀承，接着是横峰县令朱知墨，天琊县令赵如峰，五山县令李舒，下首右侧坐着郡城主簿周田埂，税曹马如山，兵曹及城防军统领杨北山。
马粟也在堂中，不过没有座位，站在马如山身后。
公堂中众人几乎都对张耀承横眉竖眼，目中愤愤不平。
学子辩理失败，不得已他们亲自上场，这回定要大胜而回。
刘北上面无表情，默默看着众官员对张耀承口诛笔伐。
朱知墨怒声说道：
“自古士农工商，这里倒成了商工士农，这是要巅峰传统铁律啊”
赵如峰咬牙切齿说道：
“这里是赚钱了，可是你县货物流入我县，致我县数百工匠手艺人家道败落，这是利己损人呐”
李舒愤声说道：
“我县不过四万民众，跑来桐崖的成年劳力竟有上千，如今已近农忙，农民都想来这里务工，长此以往，我县工商农业必然毁于一旦，岂可如此肆意妄为”
张耀承嘴角跳动，年前杀了一大批人，让他心性沉稳不少，否则他现在必定脸红脖子粗的跳脚反驳。
马如山说道：
“虽说朝廷有鼓励经商免税两年的政策，但是工坊日进数千两银子，又对周边县城造成如此巨大影响，应当征重税反补周边各县，不致周边县城动荡啊”
杨北山说道：
“桐崖周围还有山匪势力数股，也不应再由郡城出钱剿平，应该由桐崖自己出钱剿匪，这以往都是乡绅凑钱，既然桐崖已无乡绅，当由工坊出钱”
周田埂说道：
“听说桐崖私铸弹簧铁，这等影响我朝稳定的铸造法应该上交朝廷，岂能由商人把持牟利，长久以往，必成隐患”
......
马粟半眯着眼，不时瞥向张耀承，脸上微微露出畅快之意。
他们吸收了学子的教训，不再采用那些大道理，而从这些民生下手，有郡守和各县令形成大势压迫，看张耀承怎么应对。
张耀承怒火不停上涌，不过依然被他死死压住，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宛如入定。
刘北上见张耀承竟然稳坐如山，心中也有些讶异，不过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种强自镇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大堂中众官员见刘北上看向张耀承，知道上官要说话了，都默契的合拢嘴巴。
张耀承也抬头一看。
刘北上悠悠说道：
“张县令，那片工坊可属于你的集市改革业绩啊?”
张耀承回道：
“回大人，工坊和本县并无关联”
“哦”
刘北上应道，似乎在权衡什么。
接着，刘北上说道：
“张县令，这片工坊确实能为桐崖百姓带来不小好处，可是也影响了周边各县，你看是不是?”
张耀承刚想说是，接着一转念，抱拳说道：
“回大人，下官不敢苟同”
刘北上眼睛眯了眯，说道：
“周边各县民心不稳，都想来这里赚更多钱，难道不是事实?”
张耀承咬了咬牙，说道：
“桐崖欣欣向荣，此乃民心所向，至于周边各县百姓为何纷纷要来桐崖，这还要问各位县令是如何施政的”
张耀承通过年前那次大户清理，让他对县城中的弊端了解得更为透彻，因此才敢说出这种话。
其他县令立刻跳脚了。
朱知墨说道：
“张耀承，别以为取得了一点小成绩就敢如此诽谤我等”
赵如峰说道：
“你屠戮乡绅，毁我朝廷根基，刘大人还未向你问责呢”
李舒说道：
“若如你一般，各自为政，我等封了陆路水路，看你工坊如何做生意”
张耀承忍不住一站，喝道：
“你们颠倒是非黑白，百姓才是朝廷根基，我桐崖善待百姓，周围百姓心生向往来我桐崖，你们凭什么阻拦”
三个县令眼皮子直跳，又要反驳，被刘北上制止。
刘北上摆了摆手，说道：
“不管如何，桐崖发展工坊，对周边各县造成影响是事实，若是周边各县十数万百姓都涌来桐崖，桐崖可有办法都安排就业?”
张耀承嘴巴张了张，来几千可以，要说来十几万，他可不敢答应。
张耀承心中叹气，这铁嘴果然是铁嘴，几下就让他掉坑里了。
刘北上说道：
“即便你能安排几万人就业，这天下还有七亿百姓，你可安排得过来?”
张耀承沉默，不敢轻易应对。
刘北上心中得意，之前他已经收到上峰的警告，此后不得出暗手针对桐崖和阮集，否则后果严重，如今他完全不用暗手，直接用明手就能将张耀承压制。
刘北上说道：
“既然你无话可说，那本官提几点意见，为了一方稳定，工坊制定的工酬必须调低，不能让农民不思劳作，成天想着到工坊务工，张县令，你说是不是应当如此?”
张耀承说道：
“大人，工资由雇主制定，按律我们无权过问”
刘北上说道：
“可若因为工坊周边县城不安，农业荒废，按律又该如何?”
张耀承只感觉一阵憋屈，其他县城如何与他何干，但又似乎和他摆脱不了关系，甚至让他和工坊由合作变成对立。
张耀承只觉得一阵冷汗冒起，这铁嘴太厉害了，当初那股力不由心的感觉又随之而来。
众官员看着张耀承擦汗纷纷冷笑，暗道京城来的郡守果然不一样，几句话就将张耀承挤到墙角了。
“不该如何”
这时，一道身影跃入大堂，大声说道。
杨开山猛地站起来，大喝：
“何人如此大胆”
其他官员吓了一跳，刘北上也面皮抖了抖，隐约一股怅然若失随之而来。
马如山一看来人，张了张嘴没有喊出来，他之前跟薛云郎就是败在这个人手里。
“哈哈哈，鄙人郭铁树，区区一介商人，见过诸位大人”
郭铁树豪爽大笑，朝四周拱手说道，看到马如山，还点了点头。
“你”
杨开山两眼一瞪，紧接着就闭上了嘴巴，他还没到先天，被郭铁树气势一慑，就不敢再说话了。
大堂中无声激荡，似乎眨眼间，形势已然为之一变。
郭铁树眼睛眯了眯，说道：
“各位在此欺负我妹夫，郭某虽为一介商人，也实在看不过去了，只好出来冒犯了”
刘北上说道：
“郭铁树，人称铁算盘，州府经商世家郭家继承人”
郭铁树也说道：
“刘北上，人称铁嘴，京城提督衙门判官”
旁边县令暗惊，果然是大地方来的人。
刘北上俯视道：
“那你说说，工坊影响周边县城稳定，当如何处置啊?”
郭铁树冷笑，说道：
“周边县城不稳定?郭某怎么没有听说，若真不稳定，必定是由州府派遣官员下来调查，看看是否有乡绅压榨过狠，地方为官不仁，或者有官员勾结盗匪残害百姓也不一定”
朱知墨等人倒吸一口凉气，郭铁树一上来就抓住他们死穴，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马如山和杨开山顿觉坐如针毡，太子都因为鬼面匪被责罚了，若要继续追究下来，都可以让他们这些办事的死十次。
刘北上心中一跳，这招够狠，直接将他那七亿百姓的大势给堵死了，若是他说了，等于就把朝廷，百姓，官绅互相对立起来，他可不敢开这种苗子。
刘北上眼睛眯了眯，说道：
“铁算盘，真是名不虚传啊”
郭铁树笑眯眯说道：
“你能以势压人，我也会，明人不说暗话，这座工坊州府都督已经知道了，诸位大人若是想打它的主意，还要问都督同不同意”
刘北上说道：
“这么说工坊私铸弹簧铁之事，都督也知道?”
“哈哈哈”
郭铁树大笑，接着说道：
“谁叫人家有本事，工坊的弹簧铁锭由我郭家专营，如今已经制作数百套弹簧铁盔甲送往边军，郭某劝刘大人莫要打错主意”
刘北上说道：
“弹簧铁乃是重器，岂可掌握于民间”
郭铁树点了点头，说道：
“刘大人说的也是，不然请刘大人回去跟你背后那位商量一下，将工部侍郎之位让出来如何?我去劝那工坊老板做官”
刘北上眼皮子跳了跳，说道：
“若阮集是个人才，给他一官半职有何不可”
郭铁树说道：
“什么一官半职，他看得上一官半职?我说的是工部侍郎”
大堂内鸦雀无声。
工部是朝廷六部之一，掌握天下工事建造，位尊权重，侍郎是仅次于尚书的二号人物。
当今工部侍郎是太子培养的人，为的是接替将来的尚书，若是把工部侍郎换了，那太子的脸面就丢大了。
刘北上说道：
“我李朝能人辈出，若是人人都要高官厚爵之位，朝堂再大，也站不下”
郭铁树两眼一瞪，说道：
“那照刘大人的意思，既想要弹簧铁，又不给高官厚禄，你这是想抢呢?”
刘北上微怒，说道：
“天下之宾，莫非王土，莫说这弹簧铁，就是要那小子的人头，也得自己乖乖送上来”
“哈哈哈”
郭铁树大笑。
刘北上两眼一眯，说道：
“难道本官说得不对?”
郭铁树意味莫名，说道：
“别说是你，就是那太子也不敢说这样的话，你倒是让在下长见识了”
“你敢小视太子?”
杨开山忍不住喝道。
一众官员震动，传闻有大臣世家轻视皇权，今天竟然亲眼所见。
刘北上眼睛瞪了瞪，没再说话。
郭铁树悠悠说道：
“你等庇护于太子羽翼久了，竟然忘记当今皇帝是谁，天下何其之大，王朝何其之多，能人异士何等广泛，皇帝陛下都不敢如你等这般随心随意，尔等这种眼界，实在非我朝之幸啊”
刘北上瞬间沉默，兵败如山倒的感觉随之而来。
众官员面色如土，心中冰冷，感觉将来不久必将有风雨到来。
张耀承看着众官吃瘪，心中无比快意，又莫名感慨，什么士农工商，若是加上那些武林高手还有传说中的仙人，他们统统都属于最底层一类。
半个小时后，停靠在老码头的官船纷纷离开，刘北上等人在船上望着集市热闹的招工场面，个个铁青着脸。
第五十三章 神魂果
小树林中，阮集和老医师猫在屋里嘀嘀咕咕。
“小子，你没骗我?真的认识鬼大人?”
老医师追问道。
阮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
“我骗老先生干什么，那真的是下面的大人送给我的，只要有大把的功德纸钱，就能再换那东西”
老医师一听那东西两眼放光，接着又疑惑喃喃道：
“只要功德纸钱就能换，那不是太简单了，连机关阵法都不用闯，天下有这种好事”
阮集苦口婆心说道：
“所以得有关系嘛，没有关系累死累活，有关系顺风顺水，他们大人物随便漏点东西出来，都够我们享用无尽了，但是必须是真纸钱，否则鬼大人是不会把东西给我的”
老医师斜眼看阮集，说道：
“小子，你不会拿了东西就跑吧，到时候老头子我上哪找你去”
阮集两眼一瞪说道：
“我的产业在这里，我还能跑哪去，再说，老先生在旁边看着，我也跑不掉啊”
老医师想了想，说道：
“这倒也是”
阮集说道：
“一千张功德纸钱就能换一颗阴魂果，老先生本事大，不算难事”
老医师这回没有充本事大，一脸肉疼，苦着脸说道：
“那可是一千张，要凑也不容易”
阮集立刻循循善诱道：
“老先生，千金散去还复来，只要老先生境界上去了，以后要什么，不是有什么”
老医师顿时眼中一亮，说道：
“有道理，只要老夫境界上去了，还怕谁来”
阮集愣了愣，这话好像不对。
没多久，老医师信心满满轻飘飘出了屋外，如同仙人一般向远处的古城飘去。
阮集望着耀武扬威离去的老医师，一脸感慨：
“仙人呐”
几天前，阮集梦到了牛叉马劈，两鬼竟然有些狼狈，身上还带了伤。
牛叉告诉了阮集一个惊天大消息，地府竟然被各路大能围攻了，他们差点死在无尽大军混战之中，幸亏他们之前积累了不少好东西，才保得性命。
牛力大人在大战中也受了重伤，需要大量功德恢复，阴间功德奇缺，他们获取不易，因此就把主意打到阮集身上。
牛力让牛叉马劈带了一种黑色果子给阮集，说是吃了能提升神魂，对修炼助益极大。
阮集醒后，果然发现手里多了一个盒子，纠结了半天，他终于打开盒子，吃了里面的果子，只是才刚吞下，老医师就破窗而入。
当时老医师红着眼，喝问阮集吃的是什么，怎么来的，阮集怕老医师冲动之下干出不可想象之事来，只好把交易告诉了老医师。
今天老医师又找他来了，在他的劝说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老医师就这样飞进了桐古城，下方的民众完全没有发觉，依然沉浸在各自的喜悦当中。
阮集看着老医师消失，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太奇妙了，他见过了真实的牛头马面，地府大军，又修炼了真气，紧接着又看到了陆地神仙。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到底如何，但是依照前世的种种迹象来看，这必定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奇妙世界。
没多久，阮集离开小楼，背起沙袋，开始绕鱼塘跑步。
这段时间他彻底沉浸在修炼当中，进步极大，督脉穴道打通到中枢，气息雄浑，进入后天中期。
如今他背负的沙袋已经增重到七十斤，依然健步如飞，举起一六十斤的石铃，身体也没有出现不适。
丢石子的本领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吃了两次提升神魂的宝物后，知觉更加敏锐，对石子的控制几乎达到巅峰绝妙之境。
练到中午，阮集刚回到院子准备做午饭，郭铁树就来了。
“哈哈哈，集小弟，这回你可得好好谢我”
郭铁树隔着老远就叫道，十分兴奋的模样。
阮集一愣，问道：
“发生了什么事，郭哥?”
郭铁树转眼走到近前，先是一惊，阮集的气息是后天中期不假，为何实力却隐约有种后天顶峰的感觉。
郭铁树装作毫无察觉，将疑惑压下，把郡守到桐崖兴师问罪的事说了一遍。
阮集听得咬牙切齿，说道：
“挖走我的人还不够，还想把老子基业也一起吃了，这帮狗娘养的”
其实上次和牛叉马劈会面，牛叉马劈还告诉他阳间必将大乱，让他尽一切可能提升实力，尽早脱离凡俗，才有一丝活路，因此阮集这段时间修炼特别勤，胸中积累的杀气也越来越盛。
郭铁树眼皮子跳了跳，仿佛看到遍地尸骸，连忙说道：
“没事没事，有我郭铁树罩着，他们不敢怎么样”
阮集将煞气一收，诚恳说道：
“这次真是多亏了郭哥，若不是郭哥，小集指不定要跟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郭铁树眼皮子直跳，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好凶斗狠，面上嘚瑟说道。
“那是不是得谢谢郭哥”
阮集说道：
“当然得多谢郭哥”
郭铁树笑眯眯的问道：
“怎么谢?”
阮集神色一正，说道：
“我那船坞里的家伙，也由郭哥包销专营，如何?”
他知道船坞中的东西瞒不住派来的高手，如今他的眼界高了，这些民用的东西干脆大方拿出来做交易。
郭铁树往远处望了望，已经能看到远处有高高的桅杆突出围墙。
郭铁树两眼一瞪，兴奋说道：
“真的?”
接着表情讪讪。
阮集不以为意，说道：
“说话算话，不过一艘船出厂价，二十万两银子”
“蓬”
郭铁树当即一拍胸脯，说道：
“包在我身上”
“哈哈哈”
“呵呵呵”
两人在林子里大笑，小松鼠在树上探头探脑。
老医师回医馆后，一个人躲在后院，脸上阴晴不定。
“若是将那小子抓在手里，不是想要多少灵果就有多少灵果”
“不行不行，和鬼大人有交情的是他，又不是我，这样反而得不偿失”
“左右不过一个利字，只要我向鬼大人提供大量功德纸钱，关系不是照样建立”
“不行不行，老子我光明磊落，不能干这种事”
“那小子必定隐瞒了交易数量，说不定要被他吞没不少，我岂能被他耍”
“应该不会，那小子极重信义，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老医师心中争斗不已，脸上时而狰狞，时而复杂，很是可怖。
陡然，老医师一拍额头，一直喃喃道：
“不欲不求，不欲不求......”
良久，老医师终于缓过气，感觉到身上已经湿漉漉，后怕说道：
“大爷的，差点掉坑里了”
医师目中恢复清明，一层雾水挥发到空气中，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去了前院。
附近，婴孩躺在摇篮中，一脸余悸，发出微不可查的声音：
“还好没走火入魔”
小树林，阮集并不知道自己又在鬼门关边缘走了一朝，还在小楼里自顾自整理东西。
一套小巧的夜行黑衣，防水的牛皮袋，匕首，碎银子，一袋小铁球。
听郭铁树说起周边各县拦截工友，阮集心中升起汹汹杀意，那些官宦如此作为，他岂能咽下那口恶气。
如今他也是有数的高手，至少在郡内，应该难有敌手，既然他们敢下黑手，他就敢将它们斩断。
没多久，阮集将包裹塞入渔网中，随后扛着渔网离开小树林，走向河边。
吕剑落下树，说道：
“阮集公子，您这是，要打鱼?”
阮集若无其事，说道：
“鱼叔不在家，我只好自己下水抓鱼了”
吕剑跃跃欲试，说道：
“阮集公子，可要吕某帮忙?”
阮集无奈，说道：
“竹排太小，怕是承受不住吕大哥的重量”
吕剑看了看自己，大窘，无奈看着阮集上了竹排。
古城中，老医师扫了扫城外，看到阮集进入密集小岛，随后就不再关注，开始应对眼前的老病人。
阮集撑着竹排没多远，就看到几艘大船在远处缓慢飘行，外面站着城防军。
他没有追上前，而是在竹排进入森林后就靠了岸。
第五十四章 剿匪
54剿匪
没多久，一个黑衣小人在树林间飞蹿，如同灵活的猿猴，沿着清河向远处窜去，他没有直接找郡守的麻烦，而是超越他们直奔前方。
晋升后天中期后，他一跃十五米，可以轻易的从一棵大树跳跃到另一棵大树上，完全不用落地。
几只飞鸟正在树上演凤求凰，一个黑衣小人突然出现在它们停靠的树干上，它们还没来得及尖叫飞离，那个小人就电射向前方消失，几只飞鸟左看右看，还以为刚刚看花了眼。
一只花斑大虎正在一块巨石上打盹，头上风声一响，大虎四周望了望，没有任何发现，又低头趴下。
一群猴子看到一道影子从树上一闪而过，以为是同类，吱吱叫着追赶了一会，最后无奈停下。
“哈哈哈”
阮集在大树间快速穿梭，感受着耳边的风声，看着不断后掠的景物，畅快大笑。
此时他感觉自己真正变成一个大侠，独自穿行在崇山峻岭之中，即便有无数猛兽，也毫无畏惧。
有时候登高望远，感受着壮丽河山，山风呼啸，心中郁气都为之一散。
有时遇到怪石嶙峋，也凑近一看，这里人迹罕至，不仅有绝美的风景，还有无人采摘的岩茶。
大山似乎无穷无尽，绝大部分都是原始森林，他在里面畅游，有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穿行了一个小时，走走停停二十公里远，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
“唉”
阮集站在树枝上百感交集。
前面不远就是他居住过的小河湾，依然还有一些残留，在不远处就是青山镇，前任曾经乞讨谋生的地方。
远处的镇子似乎变得热闹了，农民在田野中赶着牛儿犁地，脸上似乎还有笑意。
李家的田产被没收后，张耀承安排重新承包给了镇民，他们必定比以前过得好多了。
青山镇的李家彻底消失了，作恶多端的刘大子死在牢狱中，刘三子他们也没落得好下场，沦落到和他以前一样的境地，只是没人可怜刘三子，听说最后和他的同伴一起饿死在路边。
阮集沿着河边向前纵去，在小河湾站了站，继续向前，没多久就出现在镇子边缘。
虽说这个镇子的回忆大多十分不堪，但也有一些温暖，否则他当年也活不下来。
阮集出现在镇子中，小心避开人，往曾经帮助过他的人家里放了些碎银子。
镇里家家户户果然都过好了不少，尽管没有添加什么物件，但是欢声笑语多了许多，人人脸上多了不少生气。
没多久，阮集离开镇子，继续前往前方的森林中。
接下来阮集就小心许多，路上遇到好的风景也不再站在显眼处观望。
又过去半个小时，前行了有十公里远，密林中终于出现了一片楼宇。
那片楼宇如同一座小镇，建筑精致，已经有了一些年代。
里面有不少黄衫人在活动，有一些在青石铺的广场上舞枪弄棒。
还有不少普通人，他们衣不蔽体，有的遍体鳞伤，正在楼宇间干着活，不时有黄衫人对他们拳打脚踢。
有一处专门的院子，里面关押了不少女子，有赤身裸体的青年淫笑着追逐女子。
“黄衫鬼”
阮集隐匿在树荫中，眼中喷出怒火。
黄衫鬼也是山匪，和鬼面匪不同，他们比较固定，一直在邻县横峰县为恶，偶尔到青山镇打牙祭，因此阮集能辨认出他们的来历。
据说黄衫鬼有三百匪众，大多是普通人，有一个头领叫黄天尊，传说能呼风唤雨，有神鬼莫测之能。
阮集小心靠近，他可不相信一个小匪首能呼风唤雨，但是小心无大错。
“呜，哇，呀呀......”
黄祝田正在院子里练习转轮大法，手舞足蹈，怪叫连连。
一旁几个强壮的把头看得心驰神往，目不转睛，似乎打算学上一两招。
黄祝田已经过了天命，由于长期纵情声乐，精神萎靡，耳鬓也已发白。
院子远处的阁楼中，有两个青年正在喝茶，看着院里活蹦乱跳的黄祝田，不时小声交谈。
这两人就是横峰县城防军精锐队长周常和张琦，他们受命安排黄衫鬼拦截了准备乘船前往桐崖务工的横峰百姓。
周常说道：
“还是做匪舒服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张琦说道：
“我们在营中还需要每日操练，哪像这里，喝茶聊天，玩女人”
周常笑了笑，说道：
“真想不干了，来这里做一个把头”
张琦说道：
“还是等等吧，我们还未入流，来这里也混不到把头”
周常说道：
“不过后天而已，再过几年，我们也差不多能进了”
张琦感叹道：
“功法太难找了，我们的功法太简单了，这里没有大功可立，根本换不到高深的功法”
周常羡慕说道：
“听说边关大捷，不少军武的兄弟立了功，一定都换了高深的功法”
张琦撇了撇嘴，说道：
“还不是那盔甲的功劳”
周常说道：
“那小子也真厉害，竟然能做出那种宝铁”
张琦说道：
“他也是傻，据说那铁锭才卖人家二两银子一斤，人家做成盔甲，也不过用了几百斤铁，卖兵部十万两银子一套”
阮集正好摸到附近，听了两个兵丁对话后，顿时一阵无语。
当时他咬牙开了高价，还担心郭铁树不答应，没想到那家伙比他狠多了，直接按天价卖。
“真是厉害啊”
阮集暗暗嘀咕，他不眼红郭铁树赚的多，只是感慨此人果真厉害。
此时阮集已经将整个匪窝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实力超过他的，因此决定下手。
阮集取出装小铁球的袋子背在腰上，抓了两粒小铁球在手中。
突破后天中期后，力气大了不少，阮集决定换一种更结实的暗器，后来自己铸造了一炉铁水，炼了不少小铁球。
铁球用的也是弹簧铁，十分坚硬，普通兵器也要被它打碎，威力巨大。
由于铁球体积小，空气阻力也小，因此射速更快，十米内几乎达到零点零七秒的时间，射出去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更加隐蔽。
铁球虽小，但是阮集才十岁，手掌小巧，抓起来十分顺手。
只见阮集左右手快速晃动，两道细小的影子脱手而出。
“嗤嗤”
两声轻响，周常和张琦额头出现指头大的小洞，后脑勺也有一个孔洞，前后贯通。
两人目光呆滞，额上出现一串血流，随后趴在桌上。
阮集悄悄溜到阁楼中，眼中满是兴奋，后天中期使用小铁球果然威力不俗。
随即他在两人怀里一阵摸索，掏出两个臭烘烘的布袋，将里面的银票一收，就将布袋随手丢在地上。
“嗤嗤嗤.....”
接连数声轻响，手舞足蹈的黄祝田和围观的把总缓缓倒下。
“啊......”
一声尖叫划破匪窝的宁静，远处观望的家眷发现异常，惊恐大叫。
“嗤嗤嗤......”
阮集来不及收取战利品，在建筑间纵横，将一个个冒出来的黄衫鬼击杀。
“天尊死啦”
“把头都死啦”
......
匪窝大乱，不少机灵的黄衫鬼急忙躲入密林。
阮集如同地狱的阎王，肆意收割黄衫鬼的性命，连一些衣着华丽的家眷也没有放过，不论善恶，见人就杀。
不过半分钟，他投出了百颗铁球，布袋里的铁球迅速减少。
此时除了还隐藏在楼阁中的，外面已经看不到一个黄衫鬼，只有平民惊恐不安的站在远处。
阮集纵身一掠，沿着下山的山路向下冲去，将沿途亡命而逃的黄衫鬼一一击杀。
没多久他就到了河边，一些驻守在这里的黄衫鬼还在探头探脑，转瞬也被阮集杀光。
没多久，阮集回到匪窝，开始一间一间砸门。
周围的平民十分激动，他们有的人被欺凌已久，有的人抓上来没多久。
“大侠，这里，这里”
立刻有抓来的平民开始给阮集指路，目中露出仇恨。
“饶命啊，大侠饶命啊”
屋里立刻跑出几个黄衫鬼，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们坏，不能放了他们”
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农悲愤叫道。
“打死他们，他们就是畜牲”
“他们害死不少女娃啊”
“他们不是人”
......
越来越多平民站出来指责。
“啊，我跟你拼了”
一个黄衫鬼自觉活路无望，奋起向阮集扑来。
周围的平民吓了一跳，纷纷要往旁边躲去。
阮集哪能如黄衫鬼的意，他才刚喊，几粒铁珠就已经射出去了。
几个黄衫鬼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目中带着些许悔意。
“打”
“打死他们”
一些平民胆子一壮，有的捡起地上的刀，有的扛着扁担，一起朝阁楼冲去。
匪窝里已经不剩多少黄衫鬼，没多久就被闹哄哄的平民打死了，随后他们又开始拿地上的尸体泄愤。
阮集将几个把头身上的值钱物件搜光，看也没看就塞入牛皮袋中，随后又开始寻找黄衫鬼的宝库。
匪窝太乱了，抓来的数百平民全都暴动起来，大肆抢夺剩下的财物，一些平民看阮集装束异常，以为他也是黄衫匪，还将他追逐了一阵子。
第五十五章 合谋
55合谋
阮集摸索了几间最好的屋子，找到各种暗格，搜到了不少银票，牛皮袋变得十分鼓涨。
宝藏也找到了，和鬼面匪山寨一样，里面堆了十几口箱子，箱子里都是金银珠宝。
“哎呀”
阮集立刻想起把总，要是这时把总在，这些箱子都可以扛走，现在么，看样子只能留给那些抓来的平民，当是补偿了。
阮集离开屋子后，就有闹哄哄的平民冲进宝库，随后在里面大喊大叫，不久又互相大打出手。
阮集扛着一个百斤重的袋子，这是他尽可能带走的东西了，里面是他挑的一些值钱宝贝。
不少平民冲下山，还将楼阁点着，山中开始冒着滚滚浓烟。
阮集扛着麻袋钻入树林，找了个隐蔽的水潭边藏好，随后就开始拆一些信件。
信件中的内容五花八门，有把头和横峰县大户联络的，也有和官府联络的。
其中，横峰县捕头罗毅以及把总马冬林的信件最为频繁，信件中他们称兄道弟，商议各种暗谋，敲诈，勒索，绑架，陷害，样样俱全。
“一丘之貉，死不足惜”
阮集抓着信件，咬牙切齿说道，随后继续向横峰县穿梭而去。
对于这一切，他其实早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到他们合谋过程，还是分外愤怒。
半个小时后，前方出现了一大片平原，规模和桐崖差不多。
阮集脱了黑衣，将脸涂乱，装扮一番后，穿着单薄的衬衣就这样往横峰古城跑去
横峰古城和桐崖差不多大，城墙斑驳，靠近清河处有一座码头。
城墙门洞外没有集市，一片泥泞，有不少面黄肌瘦的农民在路边摆摊。
路上有些车马，上面坐着富人和掌柜，他们如同冷漠的神灵，俯视着路边的行人。
阮集变身成一个小乞丐，迈着虚弱的步伐，跟着行人进入古城。
这里比阮集最初见到的桐崖还要差，普通民众脸上没有生气，只有一些商铺中偶尔有欢笑声传出。
对比之下，阮集对张耀承的肯定又稍微多了一些，那家伙虽然魄力不足，但还是干了不少事情。
兵营看似戒备森严，其实松懈无比，营口的兵丁站在栏栅后面聊着天。
阮集轻轻一跃，就钻进了营房。
“嘿，嚯”
校场中，有一些青年兵丁在锻炼，赤着强壮的上身，肌肤泛着古铜色。
“来来来，弟兄们喝”
“把总，请”
“把总，请”
不远一座房屋中，几个人大声嚷嚷，醉意十足。
阮集朝那边摸去，避开几个巡逻的兵丁，顷刻就到了屋外。
“把总，你说大人这时候在桐崖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肯定是张耀承的娘们在给大人倒酒呀”
“哈哈哈，听说张耀承的娘们那是一个水灵”
几个兵丁醉醺醺说道。
“你们呐，张耀承的娘们可是州城郭家的女儿，这你们也敢惦记”
横峰城把总马冬林说道。
“郭家太嚣张了，等太子登上大宝，朝中换一批大臣，还不立刻把郭家打翻了去”
“就是，等郭家落魄了，一个张耀承而已，我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到时我们也有后天修为了，让那娘们知道什么才是男人”
“哈哈哈哈”
屋里爆发一阵大笑。
“咯吱”
屋门突然打开。
屋里四人呆了呆，看着门口钻进来的小人儿发愣，随后只见小人儿两只手晃了晃，三个兵丁和把总马冬林的额头都出现一个孔洞。
四人喝得醉醺醺，根本还没反应，就趴在桌上死的不能再死。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阮集嘀咕道，将几个人怀里的东西都摸了出来。
随后又往里屋走去，摸索一番，在床下找到一个暗格，掏出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有几株老人参，银票，信件等等。
阮集扯了一张床单，将所有东西一包，悄悄离开木屋。
横峰县衙的位置和桐崖一样，县衙门口一个人也没有，连执勤的衙役都不见。
阮集将包裹藏在一处屋顶，就上了衙门的房，向里爬去。
衙门里也没什么人，阮集轻易就摸到了里面，随后就听到令人呼吸局促的声音。
“哎呀，罗毅你今天没吃饭还是怎么着，快用点力啊”
“宝贝，你可真厉害，都十回了，我都快喂不饱你了”
“切，那死东西难得离府，这回还不好好享受享受”
“他至少好几天才能回来呢，这才一天，你就把我掏空了”
“切，你要是不行，老娘就换个人”
“不要不要，我来了”
......
阮集悄悄朝后院摸去，揭开房顶的瓦片，果然看到里面一对中年男女正在翻腾。
“嗤嗤”
两声轻响，这一对狗男女就这么死了。
阮集看了看周围，翻身进屋，往床上看了看，那女的果然有些资本，随后就开始搜东西。
这里是横峰县令的后院，卧房和书房都搜出了不少好东西，又装了一袋子。
没多久，阮集换了一身装束，变成一个手拿折扇的翩翩公子哥，提着一个大包裹，在街上找了辆马车，拉着他出城。
两个小时后，清河上，官船还在悠哉漂行，船尾的船夫并不着急划船，船上的兵丁欣赏着沿岸的景色，抬头望着高高的悬崖。
一艘三十米大船中，刘北上等一帮官员聚在船舱中。
他们自以为准备充分，没想到铩羽而归，船舱里气氛有些沉闷。
朱知墨为难说道：
“衡山能请到的刺客只有后天境界，先天恐怕要到州府才能请到”
杨北山摇头说道：
“城里有郭家安排的先天高手，一般的刺客已经对付不了阮集，而且现在也不让出暗手，实在不好办”
马如山说道：
“税收也不好办，郭家不是一般的家族，除非朝廷直接下旨，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在这方面下手”
周田埂说道：
“张继然那里进展缓慢，而且此人并不清楚弹簧铁配方，对付不了他啊”
刘北上心中一阵烦躁，说道：
“软的也不行，硬的也不行，怎么完成太子殿下的任务”
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船舱中气氛更加沉闷起来。
此时，马粟说道：
“大人，或许，下官有办法”
马如山一回头，厉声说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还不出去”
刘北上说道：
“罢了罢了，让令公子说吧”
马如山狠狠瞪了马粟一眼，说道：
“那好好说，不要信口开河”
众人都看向马粟。
马粟点了点头，他在郡城中长大，因此并不畏惧这些官员。
马粟说道：
“这阮集来历莫名，据说一次重伤之后，突然变得神秘起来，没多久，就变成了高手”
马如山说道：
“这些大家都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回去家法伺候”
马粟朝刘北上拱手一拜，说道：
“大人，属下还听说那阮集十分迷信，每日都要花不少银两烧纸钱，加上此人突然崛起，这其中，必有蹊跷”
横峰县令朱知墨说道：
“莫非此子有什么奇遇”
天琊县令赵如峰说道：
“可是这桐崖，如此偏僻之地，由古至今都没有大门大派，何来奇遇”
五山县令李舒说道：
“也难说，桐崖城中不是有一位世外高人么”
刘北上说道：
“诸位稍等分析，还是再听马粟说说”
马如山看着儿子，神情稍缓，说道：
“你快说，别让大人等着”
马粟恭敬回道：
“是”
随后马粟苦笑，说道：
“其实就如各位大人所说，阮集此子有可能得了奇遇，也有可能没有”
接着马粟神情一正，说道：
“但是只要把阮集不过半年就从凡人进入后天的消息传出去......”
船舱内一片安静。
“蓬”
杨北山两眼一瞪，一拍桌子，说道：
“那还用说，整个江湖的人都会来找他”
众官员被杨北山吓了一跳，刘北上差点蹦起来，马粟捂着胸口，脸色有些发白。
不过众人都没有声讨杨北山，反而目中越来越明亮。
周田埂眉飞色舞说道：
“如此完全不用我们出手，那些江湖人就够阮集吃一壶了”
朱知墨说道：
“江湖人，那可都是一群亡命之徒啊”
赵如峰说道：
“若是再传阮集掌握绝世功法，呵呵，我看，那些门派的人都会动心”
李舒问道：
“那城里的世外高人怎么办，他不是护着阮集吗?”
杨北山当即说道：
“那世外高人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他能挡得住天下群雄吗?”
马粟见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心中有些激动。
马如山脸上甚是满意，回头朝儿子微微点头。
刘北上脸上终于露出喜色，说道：
“如此甚好，就如小粟所言，回头大家安排人把消息散播出去”
“哈哈哈哈”
船舱中，众官员畅快大笑。
悬崖上，阮集蹲在石头后面，咬牙切齿说道：
“大爷的，咱们走着瞧”
他回到这里时，官船恰好经过这里，阮集原本打算将这一船官员一锅端，一想自己刚给老医师认错，他觉得老医师说得对，大势并不在他这一边，便熄了偷袭的打算，没想到却听到了他们的合谋。
阮集背着一个大袋钻入丛林，继续向桐崖跳跃而去。
第五十六章 赚钱
56赚钱
傍晚，夕阳西下，空气又变得寒冷。
吕剑站在树林边，眺望着远处的清河，一脸的忧虑。
突然，他看到金辉之中有一道影子缓缓前来，又看到那熟悉的身影，让吕剑松了一大口气。
小树林外，阮集撑着竹排缓缓靠向岸边。
“阮集公子，你可回来了”
吕剑一脸苦笑说道。
“哈哈哈，吕大哥，来帮我提这些鱼”
阮集心情极好，指着船上的大鱼篓说道。
吕剑一看，竹排都沉了半边，鱼篓里似乎装了不少鱼。
阮集抱着渔网，吕剑扛着竹篓回了小树林。
晚上，阮集请吕剑和其他护卫们吃了一顿全鱼宴，清蒸，红烧，糖醋，水煮，众人纷纷大叫好吃。
夜里，阮集在屋内点着一张张银票，一张嘴快咧到耳根。
“哈哈哈，二十九万八千多两，哈哈哈”
阮集捧着一大堆银票兴奋叫道。
从县衙里搜来的银票最多，足有二十四万两之多，其次是黄衫鬼那里得来了五万两，横峰把总马冬林就是个穷鬼，看着厚厚一叠，都是十两一张的。
除此之外，他还在山里藏了不少值钱的金子珠宝，等将来闲空了再去取，估计那也有个十几万两银子。
“一下子就快完成一半了，真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阮集美滋滋嘀咕道，一点也没把白天的杀戮放在心上。
唯一遗憾的是他的身子骨还不能承受太大的力气，否则这次必定能赚六七十万两银子。
接着阮集又感慨：
“旧时代就是旧时代”
从一开始他主动远离威胁，到后来面对威胁，又到现在主动清除威胁，他感觉自己越来越适应这里，变得越来越杀伐果断。
他本意也不想这样，若是可以，他还是想种种菜，养养鱼，慢慢锻炼，可惜形势逼人，他不杀人，人来杀他，根本毫无道理可讲。
盘点完主要收入，安抚下激动的心情，阮集盘坐在床上，开始继续冲击督脉剩余穴道。
今天的杀戮让他明白自己的强横，初入后天中期几乎秒杀后天高手，因此他决定更加用心冲击督脉穴道，若是将督脉剩下的二十一个主要穴道全部冲开，不知到时候自己又会是多厉害。
只是穴道冲击越来越难，没有一段时间苦修，他休想轻易破开任何一个穴道。
第二日一早，阮集在小树林中锻炼，背着八十斤的沙袋，缓慢打着太极拳。
其他护卫学着他的招式，背着重物也打得有板有眼。
练了两个小时，有护卫做好早饭，阮集正要回去吃，就有人从树林外进来。
郭铁树轻飘飘落在院子中，哭笑不得说道：
“阮集小弟，昨日你是不是出去闯祸了?”
阮集一愣，说道：
“这么快就有消息?”
郭铁树哭笑不得，这小家伙竟然如此淡定承认下来，一点闪避也没有，胆子真够大的。
郭铁树无奈说道：
“横峰县把总惨死，朱知墨爱妻和捕头死在卧房，消息传递到刘北上船上后，船只全速赶往横峰县，后来在水路上遇到大批难民，得知黄衫鬼也被挑了，难民都说是一个黑衣小孩出手，手法跟你一模一样，唉，出去一会就干了这么多事，你可真行”
阮集满不在乎说道：
“是他们先对付我的，我只是反击而已”
郭铁树问道：
“你可有拿到什么证据?”
“你等等”
阮集说道，跃入楼上房间，一会又回到院子中。
阮集手上拿了一袋书信，从里面挑了一封交给郭铁树。
郭铁树接过书信扫了扫，面色微变。
阮集大咧咧说道：
“怎么样，这人我可以杀吧?”
郭铁树将书信重新收好，又接过阮集递来的袋子，说道：
“最好还是不要，郡守不比普通人，何况他还是太子的人”
阮集两眼一瞪，手一挥，干脆说道：
“太子怎么了，他要是再惹我，我上京城找他算总账去”
郭铁树看阮集这般泼皮相也感觉无奈，说道：
“我可安排人警告一番，让他保证不再做出这等事情”
阮集冷笑，说道：
“若是他正准备做呢?”
于是阮集便将昨天听到的说了出来。
郭铁树一边听一边倒吸凉气。
随后，郭铁树也愤声说道：
“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是把太师的话当耳边风了”
阮集不以为意，说道：
“昨日在悬崖上，我差点就下杀手，不是我怕他们，只是我跟老医师做过保证，不再轻易招惹是非，可若是他们执意要招惹我，就别怪我不给朝廷脸面了”
郭铁树吸了一口气，说道：
“放心吧，我这就去安排”
他感受到阮集的杀意，他看得出来这不是说着玩玩的。
“等等”
阮集叫道。
“还有何事?”
郭铁树急忙停住，转身问道。
阮集问道：
“听说边军大胜，穿的是弹簧铁做的盔甲?”
郭铁树胡子抖了抖，嘀咕道：
“价钱不是谈好了么”
阮集摇头，说道：
“我卖我的，你卖你的，我不眼红，但是，如果太子的人再次招惹于我，别怪我停了弹簧铁”
郭铁树苦笑。
桐崖县衙。
郭铁树回来后，先将刘北上指示朱知墨安排杀手的书信内容用鹰隼发往州府，随后又找到张耀承，把横峰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啊，将毒药参入药材，制造毒死案，将田家药材铺查封”
“强迫乞丐服毒，随后安排其挑衅客栈伙计，伙计殴打乞丐，乞丐当街死，客栈查封”
“安客镖局押解边军饷银，安排十路山匪袭击”
......
张耀承念着信上一条条阴狠的栽赃嫁祸之计，心头直泛寒。
郭铁树说道：
“妹夫啊，你看看人家是怎么做的，但凡不跟他们合作的商人，全都家破人亡了”
张耀承愤怒说道：
“岂止普通商人，他们连边军饷银都敢出手抢夺”
郭铁树说道：
“他们眼里只有钱，地位，边军朝廷什么的，在他们眼里什么也不是，这就是百姓眼里的父母官啊”
张耀承捏着信纸的手都微微颤抖，又看到肮脏不堪的内容，目中几乎喷火，说道：
“竟然坏到如此地步，抢人妻女”
郭铁树说道：
“妹夫，你可要把今天看到的记牢了，以后不要随便站在中间和稀泥”
张耀承浑身正气凛然，大声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与他们不两立”
郭铁树说道：
“我听说，你一开始也想打阮集的主意?”
张耀承一呆，立刻满脸通红。
郭铁树说道：
“幸好你没有做出令我失望的事”
张耀承讪讪。
中午。
把总兴冲冲跑来，杨彪跟在后面也来了。
张耀承将把总和杨彪叫到衙门，让他们看了不少书信，里面不少内容和桐崖旧案有关。
一开始把总和杨彪也怒气滔天，接着注意力就不在案子上了，而是发现阮集挑了黄衫鬼。
把总是后天顶峰高手，需要大量资源冲击瓶颈，杨彪初入后天，尝到了身为高手的滋味，也开始绸缪更进一步，因此离开县衙后，两人不约而同的来找阮集。
“哈哈哈，小兄弟，你去挑黄衫鬼怎么不叫上大哥”
把总满面红光说道。
“除暴安良，在所不辞”
杨彪含糊不清说道。
阮集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他正想着怎么鼓动把总跟他一起去，没想到把总自己跑来了，连杨彪也来了。
“哈哈哈，我正想怎么跟两位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另一个地方?”
阮集一脸喜色说道。
他现在急缺钱，巴不得马上凑够百张功德纸钱的钱。
“好”
“走”
两人异口同声说道，满脸通红。
没多久，三人朝清河另外一个方向而去，那里靠近边关，更加混乱，山匪众多。
距离桐崖五万公里外，一片更加繁华之地，每一座县城旁边都有一座寺庙。
寺庙香火鼎盛，香客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善男信女，十分虔诚，不时有人往功德箱中投递铜钱。
大殿中，香烟缭绕，宝相庄严，一群老僧在里面常年吟唱。
老医师变身成一个老员外，对着金身佛相装模作样的膜拜一番，随后离开大殿。
不久，大殿里就乱了。
“功德纸钱不见了”
有老僧惨叫，宛如心头肉没了。
远处树林中，老医师眉开眼笑的数着手中的十几张喷香的功德纸钱，随后纵身一跃消失，前往下一座寺庙。
第五十七章 早知如此
接连数天，长峰郡官场地震频发，曾经和刘北上一起来桐崖的三个县令一个不落的被拿下，罪名繁多，纵容山匪，残害商贾，霸占他人妻女，都被被革去官职押往州府大牢。
就连刘北上也被降了一级，虽然还是郡守，但是官职已经从五品降为六品，威信大大降低。
张耀承举报有功，加上治理桐崖有方，官职升了一品，从原来的八品升为七品，县衙等级也相应提升，有了几个属官的名额。
张耀承立刻将几名得力干将提拔上来，胡子极升为县丞，将把总升为尉官，将杨彪升为刑曹，三人也算入了品。
阮集对这些毫不在意，他每天早出晚归，神出鬼没，成天不见人影。
把总和杨彪一样如此，在衙门里露了脸之后，就开始消失了。
这些天三人每天都在一起，他们已经打劫了两百里方圆内十几座山匪寨子，打杀上千名山匪，解救了数千平民，还抢得财物六十多万两。
这几天三个人都杀红了眼，看着那一个个穷凶极恶的山匪像是一只只蟑螂，恨不得立刻上去踩一脚。
距离桐崖二百里外的一处丛林，三人穿着黑衣躲在大树上，看着远处隐藏在树林中的山寨。
这座山寨离清河足有十里，在一座山背面，十分隐蔽。
他们是因为经过山巅，发现底下有小路，这才顺路找到了这里。
山寨中时不时传来女子凄惨的尖叫，仿佛正在被地狱的恶鬼折磨。
这种景象三人见多了，因此并不如何激动。
“这里的山匪不一般，后天强者不少，至少有七八个人”
把总嘀咕道。
“杨大哥，一会你先别出去”
阮集说道。
“嗯”
杨彪应道，一点也没有推辞，也不担心阮集和把总两人。
通过这几天厮杀，三人之中似乎阮集实力最强，把总第二，杨彪最弱，恰好跟年纪反着来。
“走”
把总一声低喝，提着陌刀，带头冲向山寨。
阮集脚一点，已经如青烟一般消失在林中，速度比把总还快一些。
杨彪一阵羡慕，他们已经说好再干几票就收手，以后就可以专心修炼了。
“嗤嗤嗤”
一阵轻微细响，山寨中的厮杀正式开始，已经有后天的把头死在阮集偷袭之下。
“敌袭，敌袭”
山寨中响起愤怒的大吼。
“何方......啊”
有把头话还没说完，就惨死。
“给我死来”
把总大吼一声，也从树林中冲入山寨，手起刀落，留下一地残尸。
阮集双手翻飞，一粒粒铁珠射出，弹无虚发，收割着一个个山匪的性命，铁珠所到之处，如同瘟疫一般，倒下一片人。
“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
一个穿着裤衩的光头大汉从楼上跳下，手里拿着鬼头大刀。
“叮叮叮”
铁珠接连被鬼头刀挡住。
阮集迅速后退，这是个后天顶尖高手。
光头大汉看了看自己的大刀，脸上的得意顿时消失，气急败坏道：
“小子，你敢毁我宝刀”
只见那大刀的刀刃残缺不堪，如同锯齿十分难看。
光头大汉大步朝阮集追去，接着又开始挥舞大刀，因为铁珠又射过来了。
“叮叮叮叮.......”
阮集不停发射，大汉不停抵挡。
阮集从上射到下，大汉从上挡到下，随后阮集从下又射往上，大汉也从下挡到上。
周围的山匪见总把头缠住了这个杀神，纷纷往把总包抄而去，打算逐个击破。
“我来也”
杨彪也从树林中杀了出来，几下就劈翻了一批山匪。
光头大汉冷酷的瞪着阮集，一边抵挡，一边说道：
“小子，若是你只有这点本事，今天就把命留在这里吧”
阮集冷笑，两粒铁珠一上一下袭向光头大汉。
光头大汉呆了呆，似乎没有预料到这种变化。
“叮”
他只挡住射往脑门上的铁珠，却没挡住射往裆部的铁珠，那处位置立刻血肉模糊。
“哎哟”
光头大汉惨叫，目中闪过绝望。
“嗤嗤，嗤嗤”
连续数声轻响，光头大汉脑门出现两个血洞，身上也出现两个洞。
阮集不再搭理这个大汉，朝人山人海冲去，铁珠挥洒。
之后就是一边倒的屠杀，没有山匪是他们的一合之敌，尤其是把总，他经过的战场太过恐怖，不少山匪被吓得崩溃。
山寨中的难民也爆发起来，拿着各种工具围殴落单的山匪，把他们敲成肉酱。
有一群难民竟然十分骁勇，和残余山匪打成一团，丝毫不落下风。
十分钟后，所有战斗已经结束，没有一个山匪逃得性命，即便钻进林子里的也被阮集追上射死。
之后又开始分工，杨彪负责难民撤离，阮集和把总负责搜刮战利品。
“老爷，老爷......”
“夫人......”
熟悉的场面又来了，阁楼里一个衣裳凌乱满是伤痕的美妇人奔下楼，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迎了上去，两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大声哭泣。
可是接着又发生了变故，只见那妇人站在悬崖边，凄厉说道：
“老爷，琼儿已经遭歹人侮辱，如今能活着只为见老爷最后一面，老爷今后一定要保重，琼儿去了”
“不，不要”
中年男子悲痛欲绝，扑上前去，可是他的夫人已经随着山风坠下山崖。
“大人，不要”
“大人，夫人如此还如何活在世上，让夫人去吧”
几个强壮一些的难民悲痛的拉住中年男子。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中年男子仰天长啸，浊泪已经将整张脸糊湿了。
杨彪从远处走来，往悬崖下望了望，说道：
“人已经不在了，节哀顺便”
接着杨彪呆了呆，竟然觉得面前之人很是面熟。
阮集和把总搜刮完地上尸体身上的财物，又开始寻找山匪的宝库。
各座房屋都被他们寻了个遍，又收出不少，宝库也被他们发现。
宝库的收藏十分了得，光是银票就有四五十万两之多，还有几十箱金银珠宝，其他古玩字画书籍更是不少。
阮集和把总将它们从宝库里搬出来，堆在一座广场上，还安排了难民看守。
“哈哈哈，打劫这一座山匪比之前十几座还管用”
把总肩上扛着两个大宝箱，兴高采烈叫道。
“船都拉不动了”
阮集抱着小箱子，眉开眼笑。
两人刚将箱子放下，杨彪急匆匆跑来。
“哎呀，你们猜刚刚我看到了什么”
杨彪边喊边叫，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看到什么了，杨大哥”
阮集好奇说道。
把总也看着杨彪
杨彪一指山崖边，说道：
“刚刚我竟然看到了郡守”
“刘北上?”
阮集两眼一睁，说道。
“嗯?”
把总也一惊。
杨彪摇头，说道：
“我看到了前任郡守，孟子游”
阮集和阮集也觉得不可思议。
杨彪感慨说道：
“他过年那天离开郡城，带着眷属和护卫准备前往边关上任，但是经过这里时竟然被山匪打劫了”
阮集冷笑，幸灾乐祸说道：
“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
“嗯”
把总应道，煞有其事。
杨彪目中复杂，说道：
“这个郡守，倒是人还可以”
阮集说道：
“鬼面匪杀了那么多平民，这还叫人还可以?”
杨彪苦笑，说道：
“他也是不得已，受太子之命行事，上面本来要求他更激烈一些，但是他一直按着不动，否则张大人早就不在桐崖了”
“这是他说的?”
阮集问道。
杨彪点了点头。
把总叹息。
阮集却不信，说道：
“这只不过是他的一面之词，这些年，他治下乱象重生，桩桩件件都在那些信上摆着呢”
杨彪一思索，苦笑说道：
“是我没考虑清楚”
阮集看着地上一堆财物，眼睛眯了眯，说道：
“难道这座山匪不一样”
把总立刻反应过来：
“敢黑吃黑，不是一般的山匪”
阮集搓了搓手，说道：
“回头把那些信件拆一拆就明白了”
山崖边，孟子游等人焦急等候，不久就看见杨彪健步而来。
“杨兄弟，怎么样了?”
杨彪脸一冷，说道：
“你们快走吧”
孟子游说道：
“可是，我没有官印，如何上任”
杨彪两眼一瞪，说道：
“这关我何事，不要得寸进尺，走吧”
几个护卫满眼怒气，纷纷说道：
“大人的官印你们又不能用，为何不还”
“若非大人仁慈，桐崖哪有今日”
......
杨彪冷笑，说道：
“要不，你们去跟那死去的数百百姓理论去?”
众人哑口无言。
孟子游无奈，抱拳果断说道：
“既然如此，那便多谢杨兄弟了，孟某就此离去，救命之恩日后再报”
护卫们无奈，簇拥着孟子游下山。
孟子游一群人行到半路，护卫忍不住问道：
“大人没有官印文书，我们如何接任”
孟子游目中厉色一闪，说道：
“我一个大活人，还需要什么官印”
“可是......”
护卫疑惑。
这时，有另外一个护卫说道：
“那厮若不识相，杀了便是”
护卫们纷纷说道：
“杀土豪，抢衣服”
“再抢些银两”
孟子游厉声说道：
“害我家破人亡，他不仁，我不义”
树林中，阮集三人蹲在树干上，看着孟子游他们大呼小叫。
“连一个后天护卫都没有”
杨彪叹气说道。
“他翻不了身”
把总说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阮集嘀咕。
第五十八章 功德金光
58功德金光
又过去几日，到了二月中旬，三人打劫组暂时结束打劫。
阮集凑够一百万两，交给郭铁树换了一千张功德纸钱，装了满满一箱子。
老医师消失一段时间后，也刚好赶回，带回来了一千张功德纸钱。
原本准备炫耀一番的老医师看到阮集箱子里的纸钱后，简直不敢相信，大呼不可能。
小树林中，一个大火盆燃烧着火焰，一张张功德纸钱抛入火盆中。
老医师眼巴巴的看着，眼中不时冒着火花，虽然心情分外激动，可还是有些不服气。
“小子，你这是作弊，老夫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获得这些功德纸钱，你竟然靠打劫区区山匪就得来了”
老医师不甘说道，十分不服气。
“牛力大人，菩萨保佑你大发神威......”
阮集嘴中念念有词，闻言脸上露出得意，说道：
“老先生是能人，经历一番风险得到的才香，怎么能跟小子一样，那样也太没挑战了”
“嗯嗯，这倒也是”
老医师点头应道，觉得十分有道理，神情舒缓了许多。
阮集突觉诧异，问道：
“老先生是陆地神仙，获取区区功德纸钱怎么还需要出生入死呢?”
老医师胡子一抖，眼里闪过几丝不安，接着恼羞成怒，吹胡子瞪眼说道：
“就许你打劫山匪，就不许老夫打劫大户?”
“哦，果然有挑战”
阮集缩了缩脑袋，应道。
老医师脸上又一阵嘚瑟，问道：
“小子，什么时候能拿到果子?”
阮集说道：
“一般都是凌晨，即将天亮之前”
老医师脸上一喜，说道：
“好吧，我就这等着”
阮集点了点头，继续念叨着往火盆里丢功德纸钱：
“牛叉马劈兄弟，菩萨保佑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一片灰蒙蒙阴暗之地，潮湿的大地上，驻扎着无数地府大军，整齐的大营连绵向远方。
地府大军远处，也有一支大军驻扎，营帐混乱了不少，内部满是争吵。
地府大营后方，这里是地府重伤修养之地，来这里的都是失去战力的鬼差鬼将。
突然，空中落下金色光辉进入一座大营帐，随后又有几片光辉落入旁边一座小帐篷。
周围无数重伤的牛头马面观望，万分惊讶，议论纷纷：
“功德，怎么会有这么多功德”
“哇，这是多大的功劳啊”
“是牛力，他为天地立了大功”
“咦，牛叉和马劈怎么也有”
......
牛力营帐中。
牛力庞大的身躯遍体鳞伤，牛角都断了一截，十分凄惨，此时他激动的看着金色光辉进入他的身体，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起来，虚弱的感觉迅速褪去。
“这小子果然守信”
牛力抬头望着高空，喃喃说道。
牛叉马劈营帐中。
牛叉断了一条腿，马劈缺了一条胳膊，身上多了无数伤疤。
此时在金辉笼罩下，牛叉的腿一点一点的生长出来，马劈的胳膊也在复原，两人身上的伤口成片消失，气势迅速的提升。
“哈哈哈，阮集，是阮集”
“关键时候，幸亏阮集小兄弟了”
牛叉马劈激动说道。
牛叉马劈恢复迅速，几片金光入体就已经完全痊愈，甚至气息还提升不少。
“大人”
“大人”
不一会，完全恢复的牛叉马劈兴奋的冲进旁边大账。
“哈哈哈，不错不错”
牛力大笑，心情十分的好。
此时他已经下了地面，正伸展活动着身躯，头上的牛角也已经复原。
“恭喜大人痊愈”
牛叉马劈一脸欣喜说道。
“好，好，本座不会忘了阮集的功劳”
牛力郑重说道。
接着牛力手上凭空出现两枚黑果，接着又出现两个盒子，黑果分别被装进盒子，然后盒子飘向牛叉。
牛力大方说道：
“他给了本座两千功德，这是本座答应他的酬劳，时候到了，你们就给他送去”
牛叉接过盒子，一脸喜色说道：
“是，大人”
牛叉抓着拳头，兴奋说道：
“还是功德好啊，本座不但伤势痊愈，实力还提升不少”
马劈说道：
“是啊，大人，若是多交易一些功德，说不定大人很快就能再上一层楼”
盒子在牛叉手上消失，已经被他收好，牛叉也说道：
“大人，功德交易被几大势力把持，我们打听过，如果通过那几大势力交易，一枚黑果只能换取百张功德，若是再通过其他黄牛交易，一枚黑果只能换取十张左右”
牛力两眼一睁，说道：
“竟然如此”
马劈说道：
“大人，若是我们收集功德，然后再便宜转卖......必然能救更多重伤兄弟”
牛叉猛点头，十分赞同的模样。
牛力皱眉，沉吟道：
“可是本座平常要修炼......”
牛叉马劈正要失望，大账外突然响起几道热切的声音：
“牛力老弟”
“哎呀，牛力老弟啊”
.......
大账外，几个踉跄的高大牛头马面向大账走来，个个都是缺胳膊少腿的将校。
......
桐崖县城八万里外，一座城池一般的巨大寺庙，庙中有数百万和尚，念经的声音响彻群山。
这里气氛祥和，民众不争，似乎是一片人间平和之地。
寺庙门口处，一群老僧气愤的在向一个得道高僧诉苦。
“阿弥陀佛，那贼子欺负我等小庙没有护法，竟然将我等庙中功德纸钱都偷走”
一个老僧怒气冲冲说道。
“这功德纸钱也不值几个银两，那贼子仗着手段高明，竟然行偷窃之事，阿弥陀佛，实在可恨”
另一个老僧说道。
那得道高僧慈眉善目，一脸笑眯眯，等众多老僧说完后，才双手合什，悠悠说道：
“阿弥陀佛，不怒不怒”
“阿弥陀佛”
众多老僧跟着念道，一脸虔诚的模样。
得道高僧不急不慢，掐指算了算，随后说道：
“本座已经知道那偷功德纸钱的人是谁，诸位师弟且先回去，过几日我便去找他，替诸位要回纸钱”
“阿弥陀佛，多谢师兄”
“阿弥陀佛，此大善也”
一众老僧恢复平静纷纷说道，个个道貌岸然，如同得道高僧。
等一帮老僧离开后，慈眉善目的得道高僧面色陡变，望向李朝方向，咬牙切齿嘀咕：
“偷鸡摸狗，死性不改，过几天本座就去收拾你”
......
桐崖城县衙中。
张耀承一脸震撼，说道：
“这阮集莫非疯了，竟然拿百万两银子换功德纸钱?”
郭铁树也一脸疑惑，说道：
“是啊，他建那些基业不是为了百姓嘛，为什么又拿那些银子换功德纸钱呢?”
郭芙蓉哭笑不得说道：
“你们也真是，人各有志，你们管他买纸钱做什么”
张耀承一脸心疼，说道：
“那可是一百万两银子，远超一郡收入，有这一百万两银子，我可让数十万百姓过上好日子”
郭铁树眯着眼，说道：
“你不知道，阮集不会无的放矢，难道功德纸钱要涨价?”
郭芙蓉瞪了瞪张耀承，说道：
“不就是剿匪嘛，他能剿匪，你也能剿匪啊，我哥带了那么多高手来”
接着又对郭铁树说道：
“既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不去找阮集问个明白，左右不过是生意”
“对啊”
张耀承和郭铁树恍然，同时说道，张耀承看着郭铁树，郭铁树望向城外，两人都目光热切。
......
桐崖八百里外，一座庄园中传来阵阵惨叫。
一座广场上，孟子游等人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地上，身上有不少伤势。
他们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杂役家丁围着，棍棒不时敲落在孟子游等人身上。
“你们说不说，到底是谁派来的”
一个中年后天武者说道，他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说”
“再不说打死你们”
“竟敢打我们庄的主意，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众家丁纷纷喝道，又是一阵棍棒齐下。
“啊，都跟你们说了，我们真是朝廷命官”
“哎呀，我们大人孟子游是长峰郡守，准备去边关赴任”
“哎哟，我们只想拿几件衣裳，没打算伤人呐”
.......
跟随孟子游的护卫一边惨叫，一边解释道。
后天武者冷笑，说道：
“你们这是在骗三岁小儿吗?就你们这副模样还敢说是朝廷命官，既然不开口，来，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为止”
“打”
“打死他们”
......
众家丁立刻棍如雨下。
“啊，大人”
“大人，你快说啊”
“啊，我好恨啊”
......
一帮护卫惨叫，逐渐没了生息。
孟子游虽然被几个护卫压在底下，但是棍棒刁钻，也受了不轻的伤。
此时孟子游一脸惨白，脸上狰狞，口中冒着血花，咬牙切齿说道：
“刘北上，李朝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没多久，孟子游等人个个血肉模糊，全都没了呼吸。
“都丢出去喂狼，没本事还敢上老子家里来”
那后天武者手一挥，一脸不屑说道。
堂堂郡守就这样结束了一生，和死去的护卫一起被丢到野外。
第五十九章 大人物
郡城，清河上停着五艘漆黑大船，船上没有任标示，只能看到一些剽悍护卫在甲板上走动。
船舱中，刘北上跪在地上，向上首两个男子汇报着桐崖的情报。
这两个男子就是李朝天和李朝基，桐崖影响越来越大，他们自己都坐不住了，亲自赶到这里，准备把桐崖的产业收归己用。
李朝基问道：
“哦?他们还在造一种大船?”
刘北上回道：
“是的，六皇子殿下，属下收了几个桐崖的管事，那人亲口告诉属下”
李朝天说道：
“如果真是这样，这桐崖的价值又提升不少”
刘北上说道：
“太子殿下，那城中确实有世外高人坐镇，否则那阮集绝不可能嚣张至此”
李朝基说道：
“不是有郭家在背后替他们撑腰么”
刘北上苦笑，说道：
“岂止郭家，还有其他几家也在桐崖，属下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李朝基问道：
“还有哪些商号?”
刘北上说道：
“翔云，天阳”
室内一片安静。
李朝天喃喃道：
“如此也不能怪你办不成事了”
刘北上深深叩首，模样甚是委屈。
李朝基说道：
“大哥，看来还要再花些代价”
李朝天无奈说道：
“等仙人来了再说吧，唉”
他们已经花费不菲代价请仙人牵制宋仁青和桐崖高人，现在又多了那些商贾，估计还要再花些代价。
.......
桐崖县城。
傍晚，阮集又煮了一大桌鱼宴，阮集和吕剑等一帮护卫围在大堂中，吃得不亦乐乎。
老医师盘坐在松树上，一边吞着口水，一边翻着白眼嘀咕道：
“凡夫俗子”
不一会，他看到远处有一人飞纵而来，一下子落入院中。
郭铁树一进院子，被树上的老医师吓了一跳，连忙将脸上兴奋一收，鞠躬道：
“老前辈安好”
老医师道貌岸然，说道：
“找阮集吗，去吧”
郭铁树又一鞠躬，回道：
“是，多谢前辈”
郭铁树一看屋中，自己的护卫正大快朵颐，暗骂这些家伙没大没小，不过一想老前辈是世外高人，肯定看不上民间普通食物，又放下心来。
阮集看到外面的郭铁树，嘴里含着鱼肉，含糊不清叫道：
“咦，老郭，你怎么来了?”
郭铁树嘴角抽了抽，这称呼直接把他喊老了几十岁。
“东家”
吕剑端着碗说道，就要带着兄弟去外面吃。
“别走别走，我吃饱了，你们继续这里吃”
阮集放下饭碗嚷嚷道，已经走向屋外。
郭铁树也说道：
“你们吃，你们吃，我跟小集商量点事”
随后阮集带着郭铁树走进鱼塘区域，一边散着步。
此时天上霞光漫天，一口口鱼池映照着一片天空。
郭铁树看着这一口口鱼池，好奇问道：
“我看人家养鱼都是一口大水塘，你这里怎么都是这种小的?”
阮集摇头说道：
“那有何用，每次抓鱼麻烦，我这一口口鱼池虽小，但是将来每天只要捉一口池子里的鱼去卖就行，不是简单?”
郭铁树恍然，说道：
“果然跟那些工坊一样”
阮集说道：
“不错”
郭铁树一脸感慨，这个小孩奇思妙想太多，时不时都能让他有所得。
阮集见一见走远，旁人应该听不到了，小声问道：
“郭哥，找我什么事?”
郭铁树脸上立刻露出兴奋之色，说道：
“你是不是需要大量功德纸钱?”
阮集一愣，点头说道：
“不错，有多少要多少”
郭铁树说道：
“能问问，为什么吗?”
阮集一停，抬头说道：
“无可奉告”
这可是他的大秘密，除了老医师神通广大实在瞒不住，没有任何人知道。
郭铁树无奈，说道：
“我能帮你收购功德纸钱”
阮集奇道：
“你不是已经在帮我收购了吗?”
郭铁树咬了咬牙，指了指地下，说道：
“说实话，你是不是在跟他们交易?”
阮集霍然转身，失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郭铁树面露得色，说道：
“我家可是经商世家，家中收集的异闻多，这些天我想了想，知道你一定是在跟下面做交易”
阮集瞪着郭铁树，心中考虑要不要让老医师杀人灭口，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郭铁树悚然一惊，回头看了看小树林，顿时感觉身上发凉。
阮集说道：
“算了，实话告诉你吧，我确实在跟下面交易”
他心中无奈，这铁算盘还真是会算，竟然连这个也能猜到。
郭铁树咽了咽口水，说道：
“老前辈也?”
阮集点了点头，说道：
“这事要保密”
郭铁树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阮集暗暗咬牙，神秘兮兮说道：
“那是一种能提升魂魄的果子，比你上次给我吃的花朵好多了，不过要一万张功德纸钱一颗”
老医师老神在在的盘坐在树枝上，闻言差点栽下大树。
郭铁树大吃一惊，说道：
“提升魂魄的，果子?”
阮集点头，一本正经说道：
“机缘巧合，我认识底下的鬼差，老医师到了突破边缘，需要补充魂魄的果子，我为了助老人家一臂之力，就跟底下的鬼差做交易”
郭铁树眼珠子瞪得滚圆，他作为李朝经商世家，当然听说这世上有天材地宝，那来自阴间的果子，即便再普通，也是属于天材地宝，而传闻天材地宝之中，属补充神魂的最为顶级，他们家族经商几百年，只接触过一点旁枝末节，上次的花朵就是边角料，果子是见也没见过。
郭铁树激动说道：
“小小小集，我可以加入吗?”
阮集想了想，说道：
“这个，晚上我见了鬼差大哥后问问，看看他们还需不需要功德纸钱”
此时他心中也有些激动，大户就是大户，连价格也不砍，直接就问能不能做。
“好好，你只管问，若是要，我可以提供十万张纸钱，不，百万张都可以”
郭铁树眼中冒着光说道。
阮集呆了呆，说道：
“你能搞来这么多?”
郭铁树连连点头，说道：
“放心，只要真有那种果子，我就是把天下寺庙中所有功德纸钱收来也可”
阮集一脸狐疑，老医师那么想要，郭铁树也这么想要，难道那种果子真的很值钱。
郭铁树看了看阮集，小声说道：
“阮集，我听说，修炼的人若是魂魄强大，突破关卡就会轻松很多，所以这种能补充神魂的果子都十分珍惜，我家经商数百年，只能买到普通的宝药，果子还从来没见到过”
阮集两眼一瞪，说道：
“是吗”
他吃了一粒这种果子，除了感觉更加心灵手巧之外，好像并没有大帮助。
郭铁树小声嘀咕道：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好兄弟，我肯定不能让你亏了，只要你能帮我交易到这种果子，到时候我还可以再分你一点”
阮集呆了呆，他已经报到一万张功德纸钱，那可是一千万两银子。
郭铁树坦诚说道：
“这种东西世间难求，别说一万张功德纸钱，就是十万张一枚，也是供不应求”
“哎呀，对啊”
老医师一拍大腿，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不由后悔没有多偷一点。
阮集咽了咽口水，心中一下子有些乱，看到远处自己建的那些工坊，悠悠说道：
“天下这么有钱，老百姓还活成狗样”
郭铁树一愣，没想到阮集突然发出这种感叹，也心中一叹，无奈说道：
“在一些大人物眼里，普通人可不就跟狗一样么”
阮集不是滋味，说道：
“既然我已经开了价，一万张就一万张，晚上我就跟鬼差大人说说”
“阮集兄弟果真信人”
郭铁树大喜说道。
不一会，郭铁树如同大鸟一蹦老远，欢天喜地的回城去了。
阮集站在池子边，静静的看着里面的火烧云变暗。
一会，老医师悠悠飘落阮集身旁，一言不发。
阮集如同自言自语，说道：
“一人一半”
“嗯嗯”
老医师立刻眉开眼笑。
阮集说道：
“老先生，这个世上的大人物到底有多厉害?”
老医师心中着实欢喜得很，干脆说道：
“搬山倒海，揽月摘星”
阮集问道：
“那老先生呢?”
老医师说道：
“筑基圆满，劈开一座小山，勉强御剑飞行罢了”
阮集一震，暗道果然。
趁着老医师高兴，阮集又问了不少，对这个世界越来越了解。
老医师确实高兴，他没想到阮集竟然有这种潜力，竟然能帮他这么大的忙，收徒的心思淡去，平辈之交的感觉油然而生，将修真界的不少常识告诉了他。
二轮明月升空，天气变得冰冷，阮集依旧站在池塘边。
他在这里生活不久，前任的记忆中满是伤害，也有一丝丝温暖，他也曾被桐崖城中居民驱赶，但是依然有不少百姓善良。
百姓都是一样的百姓，但是前世没有真气，没有修真者，和这里相比，前世不知道要好多少。这里能修真气，有修真者，有地府，百姓前所未有的弱小，环境前所未有的恶劣，他想起一句很恰当的话，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可不就是这样么。
第六十章 吃果子
60吃果子
夜里，月光清冷，万籁俱寂。
阮集辗转反侧，终于迷迷糊糊睡着，随后他就看到了牛叉和马劈。
“哈哈哈，贤弟”
“阮集小兄弟”
牛叉马劈兴高采烈叫道。
“两位大哥”
阮集叫道，也十分欣喜。
两位大哥果然恢复如初，看来他烧下去的功德纸钱确实对他们有大用。
牛叉望了望院子，说道：
“那人没有对贤弟不利吧?”
马劈恶狠狠说道：
“若他敢对贤弟不利，我叫大人勾走他的魂魄”
阮集思绪活络不少，说道：
“没事没事，这一段时间，多亏有他护我”
牛叉点了点头，接着兴奋说道：
“贤弟果真信人，帮了我们大忙了”
马劈说道：
“我们原本打算退出战场，是阮集兄弟解了我们的难”
阮集说道：
“两位大哥不必客气，这是小集该做的”
一人二鬼互相客气一番，才开始谈论其他。
牛叉说道：
“贤弟，你这修为提升有的慢啊，怎么还没进入练气呢”
马劈说道：
“尽快进入练气，也逃得快一些”
阮集没来由感觉一阵着急，问道：
“将来这阳间，真的会爆发大乱?”
牛叉嚷嚷说道：
“岂止大乱，天崩地裂都有可能”
阮集一惊，问道：
“什么人要把世间搞乱?”
马劈说道：
“这我们可不懂，反正都是为了权柄，我们地府都乱成那样，阳间还能不乱么”
“嗯”
阮集一想也是，权柄和实力是一体的，一些大人物实力达到了，自然想要更多权柄。
牛叉取出两个盒子，飘向床上躺着的肉身，感慨说道：
“这次多亏了贤弟，牛力大人已经恢复如初”
阮集回道：
“阮集答应过牛力大人，自然要全力去做，幸亏不辱使命”
牛叉点了点头，眼中赞赏之色浓厚。
马劈问道：
“阮集兄弟，你还能不能弄到这种纸钱?”
阮集立刻回道：
“可以，两位大哥还要?”
牛叉和马劈互相看了看，都一咧嘴。
马劈说道：
“阮集兄弟，你能弄到多少”
阮集立刻说道：
“我有熟人，近期可以弄到十万张”
牛叉和马劈一愣。
阮集问道：
“太多了?”
牛叉一脸兴奋，嚷嚷道：
“贤弟，你真能弄到十万张功德纸钱?”
阮集拍着胸脯，信誓旦旦说道：
“大哥还不相信我么”
马劈眉飞色舞，说道：
“好，好，没想到阮集兄弟竟然这么有本事”
随后马劈就跟阮集说了地府的事情，牛力大人已经跟其他大人谈好，以九百张纸钱一枚果子的代价定下交易，只等纸钱烧下去，就有源源不断的果子收入。
这种果子对他们也有不小的用处，但是跟功德纸钱相比，价值就低了不知道多少，因此可以全部拿来交易。
牛叉说道：
“贤弟，只要你能弄到足够的纸钱，到时候我们匀一些果子给贤弟，不让贤弟白忙活”
阮集大笑，说道：
“哈哈哈，两位大哥放心，小弟已经有不菲收益，不敢再贪心两位大哥的果子”
牛叉和马劈看着阮集一阵感叹。
牛叉再次说道：
“贤弟真是信人”
马劈说道：
“阳间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
阮集说道：
“多谢大哥夸赞，阮集愧不敢当”
时间有限，交易结束，牛叉和马劈随着一阵风消失。
阮集悠悠转醒，刚睁开眼，就看到老医师已经在屋中。
老医师抱着两个盒子，左看右看，呼吸急促，眼睛冒光，一如上回阮集看到的那样，跟着了魔一般。
老医师确定两个鬼差彻底消失后，就忍不住出现在屋子里。
“咳咳，老先生”
阮集说道。
“呃”
老医师一回神，看着阮集，随后伸出手，万般不舍的将一个盒子递回。
阮集接过盒子放入怀中，好声没好气说道：
“老先生何必这么着急”
老医师终于将目光从阮集手上收回，不好意思说道：
“关口一卡百年，再不突破就晚了，所以着急了些”
阮集一点也不惊诧，陆地神仙活几百年也没什么，问道：
“那老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突破?”
老先生意气风发，大笑说道：
“此时不突破，更待何时”
阮集刚刚点头。
老先生就说道：
“你随我走吧，老夫让你见识见识，何为仙人”
接着阮集身子一紧，眼前一花，已经出了屋子，接着脚下出现一股浮力，他跟着老医师一起飘向城中。
耳边没有呼呼风声，古城在肉眼中极速变大，转眼他们就来到医馆上空。
“师傅”
张恒低声叫道，他似乎早有准备，一跃来到空中，看到阮集愣了愣。
“走吧”
老医师兴奋说道，带着两人向大山飘去。
后院一座土灶和翠花房中，土灶和翠花正酣睡，躺在中间的婴孩猛地睁开眼睛，双拳抓得紧紧的，一脸肉疼嘀咕道：
“他怎么能跟地府打交道，哎呀，神魂果啊，要是本座能吃到就好了”
城外山中。
“哇”
看着一座座大山快速向后飘去，阮集终于发出惊叹。
张恒惊讶，哪个武者第一次经历腾空飞行不是大呼小叫，阮集也太淡定了些，竟然只是叫了一下。
老医师脸红，刚刚他还说要让阮集见识何为仙人，没想到人家这么淡定。
阮集确定老医师的速度肯定超过音速，从城里到大山，大约只用了三秒，距离超过五公里远，因此速度接近两公里每秒。
他如今的奔行速度接近二十米每秒，和老医师比起来，如同龟爬。
阮集暗暗嘀咕，自己还真是莽撞不改，竟然跟老医师这样的人物交集这么久，同时心中警觉，以后可得注意一些，不能轻易招惹老医师这样的世外高人。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世外高人到底有多少，若是事事束手束脚，疑神疑鬼，提心吊胆，他以后还怎么做事，想到这些，阮集一时又有些头疼。
不过数分钟，三人已经远离了桐崖，进入毫无人烟的茫茫原林。
“吼”
“嗷呜”
“呜，呜呜”
......
山中热闹非凡，各种夜间出没的鸟兽叫唤不已，不时响起一阵动物被咬死前的哀嚎。
老医师将阮集和张恒放到一处山崖上，原本聚集在崖上对着月亮嗷嗷叫的狼群仓皇逃走。
“你们就在这里，我去对面”
老医师严肃说道。
“是，师傅”
张恒恭敬说道。
“祝老先生顺利”
阮集真诚说道。
老医师点了点头，朝数公里的对面山顶飞去。
“老医师要渡劫?”
阮集问道。
张恒点了点头，神情专注的看向对面。
接着，他闻到一股异香，转头一看，只见阮集已经将一枚黑色果子放入口中，咕噜一下咽了下去。
张恒呆了呆，问道：
“你吃了什么?”
阮集将盒子往旁边一抛，随意回道：
“没什么，一种果子而已”
“哦”
张恒点了点头，觉得必然不是什么宝药，只是闻起来有些特别而已。
随后他两眼一瞪，只见对面山上的师傅也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也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果子，慎之又慎的将它放入口中，然后一脸享受的咽了下去。
“咕嘟”
张恒不禁咽了咽口水，又看向阮集，此时他哪里还不知道，刚刚阮集吃的必定不是一种可以随便说说的果子。
阮集一脸舒服，两手一摊，无奈说道：
“刚好两个，一人一个没了”
张恒欲哭无泪，你只是一个凡人，竟然吃了一个连他师傅都十分重视的果子，看师傅珍重的样子，那果子明显对师傅突破有决定性的帮助。
“哦”
阮集舒服得不禁叫了一声，第一次吃那果子被老医师吓得半死，根本没来得及体验那种美味，这一次他可算感觉到确实不同。
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极度舒服，比吃花朵舒服了不知道多少。
“哎呀呀”
阮集呻吟，感觉自己变得更加耳聪目明了，微风吹在身上，那一丝丝细小的水气，还有不远虫子小声鸣叫，让他突然感觉这个世界更加生动起来。
张恒哭丧着脸，离阮集远了一些，他怕自己对阮集生出恨意。
阮集伸展手脚，开始缓慢打起太极，一股热流从丹田涌出，一会抵达中枢穴。
“嗯?”
张恒诧异，眼皮子直跳，他竟然发现阮集一边练拳一边冲脉。
那套拳法他看过阮集练习多次，不觉得有多神奇，可是这家伙竟然敢一边打拳一边冲脉，这是胆子有多大，心眼有多粗啊。
“波”
一声轻响，只见阮集脸上再次露出舒爽，身上气息升腾些许。
张恒干脆再离远一些，省得妒忌上头，影响了他的心境。
远处山顶，老医师手上凭空出现一支支旗子射入脚下周围，随后盘坐在山顶一块石头上入定。
阮集自顾自打着太极，一下子破开三个穴道，元气抵达神道穴后似乎终于力尽。
阮集将元气继续运行周天，最后收回丹田，长吐一口气，接着就感觉空气一阵沉闷，黑暗的天空更加黑沉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