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自觉心思所动
在县宾馆，一桌不足，两桌多余。王宏很乖的拖着两个姐姐和关思凌另外坐······自己点几个可口的菜，比跟大人凑一起舒服多了。
“小弟，咱家这就是有钱人家了？”
旁观了整个过程，王雯还是有点不敢信。
前两月，自家还有一屁股饥荒，自己姐妹两个还准备去工地搬砖；前几日，姐妹俩还只是欣喜能到县城工作，能住那么漂亮的房子。
今天，房子就成了自己家了，文具店也有自家的份子了。就因为小弟画了几张图。
怎么想怎么不敢相信。
“二姐心中的有钱人家是什么样？”
“富平叔家呀。有彩电，有沙发，有立柜、酒柜、高低柜、梳妆柜，席梦思，家里人手一辆自行车，富平叔还有摩托，听说一万多块钱呢。”
“杜大爷有厂子，省城有房子，还是楼房。每年的收入，是富平叔的几十倍。家里好几辆小轿车，一辆至少十多万，谁才算有钱人家？”
“那不一样，杜大爷家······”
王雯想反驳，想了想，似乎没法说清杜大爷跟富平叔家的区别，说都是有钱人吧，很明显区别太大了，说富平叔家里不是吧，村里一致认为富平叔家是有钱人家。
“二姐，有钱没钱是相对而言，或者说参照和对比的对象决定如何去定义。钱是工具，满足生活需要的工具。”
“咱家两个月前，看没有外债的人家就是有钱人家，还了债，富平叔家里就是有钱人家。可再看到杜大爷家，就富平叔来看，杜大爷才是有钱人家。”
“所以，有钱这个概念没有止境，最容易让人贪心不足，沟壑难填。有钱没钱，关键看自家能不能受的住，能不能保持平常心，所谓德不配位必遭灾祸，老百姓也经常说能不能服住，就是这个意思。”
“向往有钱，却不能为有钱而不择手段。就像杜大爷，他们有钱，也考虑着不断的发展，变得更有钱，可杜大爷却因为我的几张鬼画符大老远从省城跑来，将本可以独享的钱给咱家分，为什么？就是因为杜大爷不想赚钱赚的不踏实，这叫规矩······”
担心自家这样突然暴发，让家里人迷失自我。爹娘老子不需要王宏去告诫，老爸那性子也学不来暴发户的心态。
对于两个姐姐，虽然本性淳朴善良，或许也已经定型了，却不敢保面对突然暴发后能不能保持本心。
“有钱或许比没钱的生活条件要好一些，可还是一日三餐，躺下一张床，顶多了饭菜的肉多点，穿的衣衫好看点，人不还是原来的人嘛？能有啥区别？”
“咱家相对于村里的乡亲，应该说是有钱了，然后呢？你还是王雯，大姐还是王琴，我还是王宏，老爸还是那个执拗而严以律己的性子，还是那个酸腐的民办教师，没变，也变不了，这是本质。”
看着两个姐姐都用心听着，王宏就多说了两句。
王宏的话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很朴实，通俗，甚至有些农村人特有的俗气，偏偏这些话让关思凌感觉到触及了心弦。
看着王宏，关思凌感觉自己心跳的很快，很厉害。
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份心思，是带着候筱雨说服他时？肯定不是，那时候自认为他是个固执而刚愎自用的人，不听劝，会后悔的。
或许是班主任宣布成绩的那一刻？毕竟，从全年级二百名用半个学期上升到第五，相当的惊人；也或许是在饮马河边懵懂的看着他拉谷子时的情景，亦或是他汗流浃背的拼命救活母亲的那一刻。
不知道，只是感觉自己心乱了，特别喜欢听他说话。
突然想起候筱雨······
“宏小子，大爷没看错你！”
杜仲林突然出现在小四位的饭桌前，相当郑重的夸奖王宏。很不好意思了，王宏不由的挠后脑勺。
可惜，杜大爷这绷着的脸保持不到一瞬，立马就换成了一副又准备逗弄人的模样：“宏小子，过来······”
“大爷我怎样？”
王宏双手大拇指竖起，都快举过头顶了。
“嘿嘿，小子，且学着吧，你还嫩。对了，以后每半年去一趟省城找我。”
“大爷，我要上学。”
“没假期？少跟大爷耍心眼儿。大爷给你留了2%的份子，给你留的私房钱，没告诉你家里。从你卖瓷片私藏钱，大爷就知道你肯定有些想法，怕惊扰你家人，所以，帮你留下了。怎样？”
“大爷这······”
王宏还以为每半年去省城是让自己去掇弄那些医疗器械，没想到居然是给钱的······早说明呀，这一惊一乍的，吓人。
宾主尽欢，结束了这次偶然、意外，却同时也是王宏意料之中的拜访和宴请。双方都满意的分别了，甚至那屈主任跟王富庆还有点余言未尽的意思。
一行人到了所谓的新房，关秀莲有点目不暇接，王富贵从进了院门，嘴里的啧啧声就没有断过。
赵建德也就是不好意思表现的太过了，从眼神中也看出他的震惊。
这还真是一步登天了。
接下来的日子，王宏被爸妈强烈的留在村里，帮着收小秋，帮着做货架，甚至连小嘉陵都不曾让王宏骑回村，连王富贵接送的要求都拒绝了。
怕孩子骚燥了，忘本了。
开学前几天，货架完成，王宏才被爸妈放行，进了城。
摆货的事，关秀芬强烈拒绝王宏的参与，连带关思凌也沾了光。
“马上开学了，王宏是忙碌了十多天，思凌这妮子完全就是放羊了。你俩需要温习功课，这些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王宏也真的觉得自己需要温习功课，因为上次考试，他对于拓展题型的欠缺，一个假期都没时间补回来。
“这是我的笔记，你看看。”
关思凌将三个笔记本放在王宏的书桌上，眼睛都不敢跟王宏对视，只是低头看桌面，装着看王宏在学习什么：“我看了你的试卷，失分的原因应该是没有听课，老师在课堂上讲解的延伸内容你不知道。”
“谢谢······你不担心我超过你？”
对于关思凌这个秋假的情绪变化，王宏感觉到了，只以为是因为家庭的变故，并没有往邪处想。也可能是近五十岁油腻大叔的心境，无法感触到青春少男少女的情感。
所以，王宏想说的所说的，依旧是站在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身份，或者同学的角度。
“或许能吧！候筱雨当初说过：你当你是天才呀······”
说到候筱雨，关思凌突然就抬起头了，直愣愣的看着王宏：“这半个学期，你用成绩反驳了她的怀疑，却未必就真的能超过我！”
“好，咱期末考试看！”
本来还有心说一些关于学习的话题，关思凌突然提到候筱雨，王宏就没了谈兴，有点索然无味的感觉。
一直到开学，王宏没有关心文具店的营业情况，也没有跟关思凌单独聊过天，完全沉浸在补习高一笔记的境界中。
王宏很清楚，就县一中的教学水平，当年关思凌这个文科第一，也就是考中京外的水平。
既然重活一次，王宏很想试试自己的极限在哪，在具备了一定天赋后，最终能考中一个什么层次的大学。
并且，王宏也清楚，当年的关思凌在这个秋季发生了大的变故，再没有笑脸，必定在学习上相当的刻苦。
所以，王宏很用功。
而关思凌，似乎真的跟王宏较劲了，每晚入睡都要等王宏的房间熄了灯，才会去洗涮。
“妮子，你喜欢王宏？”
关秀芬进了女儿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呆呆发愣的关思凌，挨着躺下，很突兀的这样问了一句。
那一刻，关思凌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妈，说什么呢！就是他说他想超过我，我才跟他较劲的。”
“再说了，我跟候筱雨是好朋友，高一一年候筱雨就一直提王宏，虽然她不承认早恋了，事实上，候筱雨对王宏的关心，完全超出了一个班长对同学的关心程度。”
“他是我表哥，是亲戚。妈，你别乱想，不然没法在这住下去了。”
这也是关思凌一直在心底告诫自己的理由。虽然不懂自己是不是喜欢王宏，可脑子里总是想起跟王宏交往的一些情景，似乎很像小说里写到的那种感觉。
可她不敢承认，甚至在强烈的排斥。
“妮子，所谓的表亲不存在······你说的候筱雨，是县里副领导的侄女？”
“嗯，我跟她是好朋友。”
“妈信你。从妈那次流产，你生父对妈的态度逐渐变化，妈就有意让你自立自强，希望你的人生不像妈这样去依附任何人。”
“一直以来，你都让妈很放心！”
关秀芬也说不清自己此时的心里到底怎样考虑的，她自己的前半辈子很纠结，也就让她在劝解女儿时也很纠结。
从这段时间对王宏的了解，关秀芬确信，王宏最终必将会出人头地，人品人性上，也绝对算得上良善，说是佳偶也不为过。
可她又担心女儿过早的陷入不可自拔的情感，过早的认定一个人，会重复自己的老路。
第三十二章 烦不尽狗屁倒灶
秋假开学第一天，刘斌守在文科一班的门口，两人再次相遇。可惜，不再是重复暑假开学的见面。
刘斌是在宿舍见王宏的被褥都搬走了，才专门来找王宏的。
“你搬出去了？”
刘斌有些黯然。
“嗯。大斌，如果可能，我建议你也想办法从宿舍搬出来，咱们这宿舍真的不适合用功学习。”
“小宏，你变了，真的。不过，我听你的，家里也有个亲戚在县里上工，说是会帮忙找住所。”
“对了，我成了三班的班长了。”
“你当班长？”
对于王宏而言，高中根本就不会浪费精力去当什么班干部，或者说不想关注任何影响学习的事务。
所谓的锻炼，对于他根本不需要。
只是刘斌当班长，王宏还是挺吃惊的。
“嗯，听你的，我也用功了，虽然没能进重点班，在三班是第一名。班主任让我当班长了。”
刘斌说这个时，是带着欣喜的，甚至还有些得意。毕竟，县一中的班长，大多数都是跑校生，他虽然不是唯一，但绝对算是为数不多当班长的住校生之一。
“大斌，恭喜你！尽量不要影响学习！”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这个年纪的心态，还不懂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并且，当班长，在高中也不是全然没用。
刘斌客气了两句就离开了，回到了主教学楼。
王宏看着远去的刘斌，心里有点惴惴不安。原本的那一世，刘斌没有过当班长的经历，甚至一直都是跟自己一样的小透明。
在文科班不上不下，不高不低，复习了一年，才考中了地区会校。
自己的出现，似乎把整个世界改变了不少，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世界。
一直进了教室，到了对应自己身高的最后一排座位，王宏都还在发愣。
“给你！”
语气不怎么善，王宏抬头，看见关思凌有点狠狠的把一个精美的笔记本丢在自己的课桌上。
莫名其妙，这丫头有毛病呀？自己家文具店的笔记本，还是那种凭封皮卖出高价，糊弄人的货，怎么拿来给自己？
“你钱多烧的？你妈定下的规矩，谁拿东西都得付钱！”
王宏压低声音，瞪着关思凌。
“我没抽风。这是你家候筱雨给你的。”
你家······这两个字咬的很重。
“对不起，受不起！”
王宏一听候筱雨，立马沉了脸，很不客气的挥挥手，让关思凌把笔记本拿走。
“你······”
关思凌突然转了表情，随即有正了正色：“我家里的事在县里传开了，那个人调走了，县里传的很疯。”
“候筱雨听说了你是我表哥，所以，她理直气壮的请我帮忙。”
“她说，如果她亲自给你，你会计怪当初对你好心的劝解，而不接受她的道歉。”
说这些话时，关思凌一直盯着王宏的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反正就是想盯着他看，想捕捉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甚至在说县里传自家的闲话时，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刚听说时的那种不忿不甘和怨恨。
王宏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甚至眼神都没有瞥那笔记本一眼：“谈不上道歉，这本子更没必要。”
这一刻，关思凌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没有说话。
两人这样僵持了有一阵，前座的同学傻傻的站着，离的还有点距离，等着关思凌让开位置。
“接下吧，不然我没法交代。她在日记本里写了东西，都在正面。她告诉我，希望你能在每页的背面也写一些，什么都行。”
“她说，就当是为见证你们共同进步······”
真的是没完没了了！干嘛要如此纠缠不休？
王宏还是没看一眼那本子，微微挑了挑眉毛：“你留着吧，就告诉他收下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怎么可以骗朋友？”
一边说，关思凌一边打开笔记本，直接将候筱雨写的内容，送到了王宏的眼跟前。
王宏：请接受我的道歉。
我道歉并不是因为我劝你选理科错了，我始终相信，你学理科比文科更有优势，也会取得比你现在更好的成绩。
我道歉，是因为我当时贬低你不是天才的话。
对不起，伤害了你······
一目十行，在关思凌翻开笔记本，送到王宏眼跟前时，还是看到了那熟悉的大开大合的文字。而这语气，更是无比的熟悉，永远不会错，也永远没错的语气。
甚至连接不接道歉，都有一种强迫的语气…～或许是自己心理作用吧，反正不舒服。
这一刻，王宏都想抓起本子直接丢出去。
“我不要……”
再看时，关思凌已经离开了，王宏无奈的看了书桌上的笔记本，无奈的摇摇头，随手就丢进了桌洞。
没有时间和精力玩小孩子家家的情情爱爱，上一世，即便曾经是一个真正的少年，青年，有个本色的青春，他的所谓爱情都是被动接受的，并延续成了婚姻家庭。
王宏压根没当回事，关思凌几次想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总则，没有见王宏带到家里去过。
每日上课，下课，放学，偶尔关思凌会跟王宏一起回家，有时候会单独离开。
王宏按照自己的作息生活。自觉并不真的是什么天才，也不属于那种超绝他人的英才，尽管有接近过目不忘的天赋，王宏依然坚信，必须付出辛苦才能有所获。
甚至大多数时候的下午二节课后，尽管回家吃饭很方便，王宏依旧会留在教室里学习。
自己的极限，需要自己去探究。
又是一次下午二节课后，住校生都去食堂吃饭，跑走读生有外出放风的，也有溜达出校门买些吃食的，亦或是去篮球架下面丢两下球，单杠上吊吊胳膊，权当是锻炼身体了。
王宏属于躺着不动，肌肉也相当发达的类型，这一世就是这样。没有显摆的心思，更不想去大众打肿同学们的脸，让人惊叹。
所以，王宏偶尔也出去，基本上躲着人群。今天没有出教室，数学老师课堂上讲过的内容，有些吃力，他需要重复温习，确保自己完全弄懂弄通。
“王宏……”
陌生的声音从教室门口传来，王宏抬头…～确实陌生。
“李志刚，你怎么过来了？”
没有出教室的关思凌迎上去了，那一刻，似乎还略微有些惊喜。
见没自己的事，王宏再一次低头，继续反复验算老师讲过的习题。
“关思凌，我不找你！一边去！”
再抬头，果然看到关思凌尴尬的站在课桌之间的走道上，一脸的无措。
这个李志刚高一跟关思凌同班……
“王宏，我找你！”
人已经走到了王宏的座位，根本没管关思凌还不知所措的站在走道上。
王宏没有搭理他，直接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走近关思凌：“怎么了？”
“没事……”
关思凌抬了抬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找你。”
“他谁呀？跟我很熟吗？找我我就得接见他？我感觉我没空。”
说完，王宏顺势坐在关思凌旁边：“来，给我讲讲这道题……你不会担心因为这一道题我就超过你吧？”
“切！真以为考了一次全年级第五就有多了不起了！”
“同学们谁不知道，你在教研室鞠躬行礼，才让老师们看重你，才有了这一次的成绩！”
这时候，王宏才缓缓的站起来……怨不得同学们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年级第五而尊重自己，反倒是一直有种不服气。
本来还以为是自己刻意疏远，让同班同学觉得自己不好交流了，现在看来，大家都以为自己是一颗拽高了的禾苗。
这一刻，王宏真的有些恼怒，突然就起身了。
“王宏，别……他一直待我还可以。”
“你们那群人里的一员？”
“嗯，只不过他跟肖英伟不一样，他学习好。在高一，一直是班里的第二，也跟你一样，很少上政史地的课。”
明白了。
选理科不说，敢直接让关思凌一边去，大概是因为凌长河的缘故。
看着关思凌，王宏没说话，只是看着。
关思凌也想到了，就在李志刚让她一边去时，她就明白了，也让她一时无措。
微微的摇摇头，没有继续跟王宏对视，坐在座位上。
王宏又一次擦着李志刚的肩膀，看着他的头顶路过。
李志刚想看王宏，个子相差较大，需要努力的抬头仰视，后撤身，再抬头，王宏已经坐下了。
“王宏，候筱雨送给你一本笔记本，我希望你还回去！”
“那是我在省城买的，咱们县根本没有，独一无二的！”
我顶你个肺呀！还以为什么事，让这二愣子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原来是这破事。
原本自己早忘记了。
下意识的想去桌洞掏，又停手了。
“王宏，你怎么考的第五名我不管，但是不应该欺骗候筱雨，让她以为你真的很厉害，还送你笔记本鼓励你！”
“所以，你应该还回去！”
“完了？”
“嗯，完了，就这个。”
“好，完了你就回去吧。”
王宏随便的摆摆手，就跟赶苍蝇一样，连眼皮都不抬了。
第三十三章 决不能再续前缘
关思凌惊诧的看着李志刚，居然真的很听话的转身朝门口走。
眼看就要走出教室门了，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过身，气冲冲的又返回来，再一次路过，却没有看关思凌一眼，再一次站在王宏课桌前。
这一刻，虽然关思凌感觉到自己被李志刚无视很屈辱，却同时又觉得李志刚很幼稚。
特别是刚才的语言和行为，都相当的可笑和幼稚。
自己刚才那种失落和屈辱，居然不那么明显了，反倒想旁观王宏逗弄李志刚的戏码。
“王宏，你什么意思？你还没说是不是归还候筱雨笔记本呢！”
“哦，我以为你出了门才会想起来，居然没出门就明白了。佩服，佩服！”
后面两个佩服，语气相当重，让人感觉，所有话都是废话，就是这两个佩服情真意切。
“对了，你是理科全年级第几？说出来，让我膜拜膜拜。”
“第一！并且我一定每次都会是第一！”
“李志刚，你确实是好学生，牛掰，是我等的榜样，楷模！任何人都应该向你学习，以你为目标！”
“如果这样，必定会提高咱们县一中的录取率，有更多的同学考中理想中的大学。”
王宏站起身了，很热情的揽着李志刚的肩膀：“李志刚，咱们这一届，以你看，理科五个班，应届生能考中几个？”
“我觉得吧，你肯定是重本，以你为参照，差不多就能评判出咱们这一届理科班的录取率了…～”
“我听说，物理老师专门找一些难题，自己解不出来，在你却迎刃而解…～”
一边说，就跟关系特别好的那种，揽着肩膀，两人缓缓的朝门口走。
回来的同学，都莫名其妙的看着王宏和李志刚……一个喋喋不休，一个频频点头。
一直把李志刚送出教室，王宏还向走远的李志刚挥手。
关思凌看完了整个过程，教室里也有其他同学也看完整了。
在王宏进教室后，都惊讶的看着王宏，突然就有同学笑出声了。
本来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了，李志刚即便想明白，也绝不会再次返回……丢不起那人。
然而，就在王宏慢慢的走向自己座位时，却见同学们的视线看向了教室门口。而表情，似乎很诡异。
扭头，却见是候筱雨站在门口，还有点气喘吁吁。
没完了！
王宏脚步没停，继续走向自己座位。
对候筱雨，只是刚才扭头那一瞥，没有在意她是不是对视过来。
关思凌站起来了。
那一刻，王宏想喊住关思凌，把那个丢在桌洞里忘记的笔记本带走。
挺心烦的！
本来屁事没有，这二愣子李志刚来这么一搅和，候筱雨再急匆匆的赶来，没事也有事了。
可不，这时候全班同学都毫不掩饰的看着王宏，已经说明一切了。
“筱雨，那个笔记本是李志刚送你的？”
关思凌拽着候筱雨离开门口，稍微躲开，就有些着急的问了。
“对呀！我告诉李志刚，笔记本送给王宏了。刚才他来了是不是？王宏给他了？”
关思凌发现自己跟候筱雨不在一个频道，愣愣的看着候筱雨焦急的样，居然读不懂她到底焦急什么。
“没给他……”
“那就好！”
“筱雨，你可知道……算了。”
“知道什么？”
“没什么。”
“思凌，王宏他用那笔记本了吗？”
“不清楚。”
“帮我问问好吗？”
“我…～好吧。”
搁以前，关思凌觉得自己或许会明明白白的把实情告诉候筱雨，甚至候筱雨也不会这样带着逼迫要求自己。
所有的一切都变了，从秋假结束后，一切都变了。
自己变了，其他人也变了。
自己似乎没了底气和依仗像以前那样直接，别人也仿佛不需要在意自己的情绪。
候筱雨很自我，关思凌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也是如此，好像当时呵斥王宏不识好歹时，心里并没有王宏怎么想的念头。
现在，自己却时时刻刻都会去考虑别人。
一切都在潜移默化中，从来不曾注意过。
晚自习结束，王宏跟关思凌一起离开。
“这笔记本，你带给候筱雨吧，挺麻烦的……”
“王宏，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候筱雨过来是想让我问问你，是不是用过笔记本了，我……”
关思凌还没有从某种不可名状的心绪中走出来，无法表达自己的本意，很乱。
觉察到关思凌的情绪不太对，王宏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王宏不属于直男，也不再想做暖男，就是一个寻常的男人，并不是情商低，只不过懒得去取悦谁，做事相对直接一些而已。
可对于关思凌，虽然不至于做个暖男，对于这时候关思凌的心境，王宏还是能考虑到的。
正在三观和性格塑形的年龄，突然家里有了大变故，自己的生活也偏离了，完全不同于原来的轨道。
家破了，几乎等于无家可归，寄人篱下，受雇于人……一切都变了，包括原本的朋友和人缘，都变了。
上一世，母亲离世，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恨，也有了目标，从而摒弃一切外界的杂念，全心全意为那个目标。
现在，没了怨恨，反倒是外界影响了她，让她变得小心谨慎，敏感而无助。
“唉，今天这茬，估计都以为哥哥我跟候筱雨有那啥了！随便吧，有没有恋，自己清楚，老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说不定都会忘记自己该怎么活了。”
“年龄是学生，任务是学习，明白了这点，其他都无所谓。真要是成绩下降了，那才会真的让别人议论……”
停了一下脚步，关思凌侧脸去看王宏，却没见王宏有丝毫的迟疑。
好像他真的是自嘲自己的处境，偏偏关思凌感觉就是在说她自己……
王琴和王雯姐俩还在店面，赚晚自习结束后的最后一波钱。
关秀芬为王宏和关思凌做晚餐。
饭后，王宏回屋，关思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跟王宏较劲，而是随着她妈，帮着忙乎。
“妮子，有事？”
“妈，王宏说太在意闲言碎语就会失去判断能力，甚至忘记自己…～”
然后，关思凌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尽数讲给了她妈，包括最后王宏的处境自嘲。
关秀芬抱着闺女，偷偷的擦眼角：“你能想通，妈很欣慰！”
事实上，关秀芬很清楚，闺女受王宏的影响太深了。
或许，整个秋假，闺女见识了王宏超过这个年龄的行事，加上本身处于迷茫，已经没法脱离了。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有一点关秀芬可以肯定，那个候筱雨，绝无可能。
“可是，妈，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那笔记本的事。”
“明天你带一本同样的笔记本到学校，送给候筱雨……”
王宏不会为难关思凌，这点关秀芬确信。
确实，王宏最终还是选择了一种大家都能过得去的方法。
第二天，关思凌交给候筱雨的，是两本完全一样的笔记本，还是选择李志刚靠的候筱雨很近的时候送过去的。
候筱雨面带微笑，拿着两个笔记本对比着，没有任何差别：“李志刚，省城买的，独一无二呦！”
当她打开自己已经占用正面的笔记本后，便没有了戏谑的神情：“思凌，谢谢你。”
很勉强。
因为王宏所写的，跟候筱雨渴望看到的，一点都不相关。
第一页的背面开头：他站在校门口张望，看着一辆辆的班车路过，最终还是决定徒步回乡。
车费省下，多少可以贴补家用。
身边停下一辆车，小轿车，后车窗打开，娇艳如花的笑脸露出来朝他招手……
坐进后排时，慌乱的他，手似乎托错了地方，一时紧张，脑袋差点扎过去…～
她似乎脸红了，没有生气，只是丢过来一个白眼。
故事就从这一天开始了，他和她结婚了，成家了……
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手伸进去领口搓泥巴…～
沙发是让坐的！坐没坐相…～
吐痰就去卫生间，吐垃圾桶你不觉得恶心……
能不能别吸溜的这么大声？就跟没吃过饭一样……
剔牙时避一下不行？
这么滚烫的茶水，谁能喝下？
谁家喝茶喝温的？
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家里来客人能不能别躲着？就跟你不是这家里人一样……
有客人拜访你就不能避避？一点眼色没有！
多少长点心吧！
怎么又没做成？干什么吃的？
瞧你那点出息！
你看人家谁谁谁…～
这个家全靠我撑着，你做啥了？
让儿子去乡下，再让你妈教出一个跟你一样不懂规矩的儿子来？
不去乡下上坟，又不是就不随你姓？认祖与否在于血脉，需要上坟来确认？有病吧！
幸亏儿子不像你！
这是一个压抑、悲催、无奈、惨淡的男人命运故事，也是一个充满着不满、不屑、不甘的成功女人命运故事。
是王宏用两千字凝炼了他原本的一生，写在了笔记本的后面。
甚至在下笔时，王宏都感觉到自己心底的那种悲戚，无法抑制。
这就是前缘，铭心刻骨，绝不想重续，甚至怯于想象。
第三十四章 抽个空过问经营
写下那些文字，不知道是不是能劝退候筱雨的纠缠，一周时间，关思凌没有再把那笔记本带过来，王宏心里轻松了不少。
也终于能全身心的用在学习上了。
这时候由于还没有遍地的印刷厂，没有到处发放广告纸张的广告公司，考试试卷还是老师用铁笔蜡纸，还是满手沾满油墨的墨印卷。所以，还没有月考，没有时不时都做份卷子测验。
学生们都闷头学，老师都尽心竭力的教，学习成果的验收，基本就集中在期中和期末考。
秋假开学一个月，王宏也不知道自己用功的效果，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相对于同届是怎样的一个水平。
所有能见到的习题，都滚瓜烂熟了，举一反三这种事，得有机会遇到三才能举，见不着也举不了。
“秀芬姨，这几天需要到省城进货吗？”
这是县城，连上乡下，高中也就三所，还是九十年代初，还没有铺天盖地的教辅材料。所以，王宏就想起了省城。
在一次晚饭后，王宏走进了文具店的后院房。这也是从文具店开业以来，第一次走进文具店。
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姐正忙着将卷闸门拉下来，二姐整理清点着每一样货品，关秀芬将抽屉里的钱都倒出来，一张一张的清点。
“咦，小弟，你来了，今天怎么不复习去？”
大姐虽然是责问，可语气相当的轻松。
“书都翻烂了，习题都背下来了，没得习题可做，想问问这边是不是该去省城进货了，顺便看看省城那边有没有教辅资料······”
“哈哈哈，小弟，你知道吗？一个月，仅仅一个月，咱店里就进账一万块！”
二姐蹦蹦跳跳的过来，张飞一般，一巴掌拍在王宏肩膀上：“傻了吧？没见过怎么多钱吧？秀芬姨说了，这个月，我和大姐一人三百！就是有编制的都挣不了这么多钱。”
王宏愣着，王雯真以为是这么多钱把王宏吓着了，让他惊呆了。
关秀芬也是带着笑，停下了清点零钱的动作。
“秀芬姨，怎么说，店里还没有去省城进过货？一个月就只有一万左右的营收？”
呃······很明显，王宏的语气不是被营收一万惊着了，而是有太多的不满意。关秀芬一时居然有点慌······做的不好吗？
一万多呀，就是当初在百货，她所在的文化用品柜组，一个月也就这么些营收。
“王宏，你觉得不多？”
关秀芬试探着问。
“秀芬姨，县一中高中一届学生大概六百人，高中连上复习班两千多。县一中是完全中学，初中比高中学生不少，四五千人的客源，一个月只有一万的营收，确实不算多。”
没有客气，王宏实话实说。
就是这实话实说，让经营文具店的三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在编正式工一个月一两百块工资的时代，一个店一个月一万块的营收，王宏居然是不满意······
“你们想，以我跟思凌两个人文具使用情况来推算，钢笔、墨水、圆珠笔、铅笔、橡皮以及其他像圆规三角板等文具，哪一年的花费不在上百元？”
这要是搁后世，那个初中生一年不得千儿八百的文具消耗？王宏减少了十倍，就这一个时代，一个学生一年百元的文具消耗真没有夸大。
钢笔尖劈叉了，圆珠笔漏油了，橡皮檫找不见了，铅笔掉地上后刮开了都是断截等等，所谓的消耗，并不是说所有的文具都被用光了。
“那也不一定呀！说不定人家现在手里就有现成的才没有买新的······”
王雯强辩了一句。
“二姐这话也对。可是，你想想，这只是文具，笔记本、日记本、摘抄本；咱们还经营着明星贴画、音像，租赁闲书，还有体育用品等等，一个月一万确实不能算多。”
别说老师要求摘录一些警句名言，就是学生本身，这时代有不少都有写日记的习惯，甚至一学期用一本日记本都不是怪事。
课堂笔记本或许可以马虎，那种准备记录自己心情的日记本，即便再苦难的学生，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吝啬。
五千人，一个月，一万，怎么说都有点不满意。这不是后世，一个学校门口一溜四五家文具店，这是唯一，县一中门前唯一的文具店。
只有关秀芬思考着王宏的话，王雯还想争辩，却也觉得小弟的话有说服力。
“小弟，秀芬姨也想过这个问题，觉得咱毕竟是私人单位，还是在公家单位买的多。”
记得秀芬姨也曾给姐俩絮叨过这事。自己的店就这么大，比不上人家公家单位，不管是新华书店还是百货，那都是百姓认可的公家老店。
王宏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姐，富贵叔啥时候过来？”
“每天早上都会过来问一下需要不需要去省城。”
“行，明天你告诉富贵叔，让他晚上迟点回，等我。”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王宏早早的就离开了教室。关思凌显然也从他妈那儿知道的具体情况，也跟着王宏离开了。
店门今天关的也早，关秀芬和姐俩都思考了王宏的话，真的很当回事了。
早早的就都等在客厅，陪着王富贵，等着王宏。
“富贵叔······”
“你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还让叔等你！需要钱就说一声，这边货车的买卖不赖，你叔也攒不少，少不了你的，看你这样。”
关秀芬不会跟王富贵说店里的经营情况，只是这阵势，王富贵也觉得不正常。
“不是，富贵叔，你认识印刷厂的人吗？”
“认识倒是认识，一期退伍的就有分配到印刷厂的。有什么事？”
“他们做不做私货？”
“想干啥？”
“这个······”
王宏丢过去一张纸······这次不是鬼画符，是纯粹的文字，无非是有了点排版的模式。
简单明了，就是单纯的介绍商品以及价格，分门别类，就是将整个文具店的经营集中在一张纸上，最简单的小广告。
“印这个？就这点活？”
“不止。店里也该着补货了。明天，就明天，去趟省城，除了补货，把省城所有的书店都转一圈，凡是教辅资料，从初一到高三，所有的资料，每样都买一本回来。”
“富贵叔，要是每一本教辅资料，都印三五十本，印刷厂那边你的朋友接不接这活？”
王富贵懵了。
若是印广告，就王宏画的广告，县城就这么大，几百张就饱和了，都不够印刷厂排一次版，开一次机器的钱。
可若是几十几百本教辅资料······就是让印刷厂那群狗日的不吃不睡，他们也会接下这活。
“秀芬，你同意宏小子这样干？”
每一样三五十本，这买卖······虽然不知道省城有多少教辅资料，是从初一到高三呀，怎么说也得有几十本吧？这可不是个小数。
关秀芬只能是笑笑。你家侄儿才是大老板，他说啥就是啥。
只是，每本都印三五十本，关秀芬还是心存顾虑的，不过想了想，要是王富贵找印刷厂的做私货，一本也就几块钱，店里也赔得起。
“富贵叔，能不能合作那些教辅资料的业务，总是需要看看他们的手艺吧？就这张纸，你让他们印一二百份，就当是小样了······”
“完了，印出来交给马小飞，二十块，让他把广告发放到一中的每一个班级！”
三言两语，王宏就把这事交代完了。
王富贵愣愣的看着王宏，有点捉不准：“小子，你该不是想着空手套白狼吧？”
“只要你明天从省城卖了教辅资料，黄冈的、海淀的，只要有，就不存在空手套白狼！”
主要是，王宏也急切的需要一些教辅资料，急切的需要畅游题海，急切的需要见识不同的题型。
这时候县印刷厂基本处于半饱不饥的状态，将就每个月能够发工资，偶尔那个月钱不足了，领导就跟上级哼哼，总是能将就过去的。
所谓做私活，就是一个班的几个人，抽个空，趁下班的时间，揽一些私人的活，加个班，用个晚上，借用公家的设备和原料，挣点小钱。
在这个时代，这几乎是可以摆在台面上的明事。
在开车赶往省城之前，王富贵就帮王宏办妥了印百把张广告的事，甚至连交接人马小飞都安排了。
没提什么私活的事，王富贵担心王宏这事没谱，丢不起那人，就凭面子就把这事办了。
公家厂子里，绝对有能人，一天，仅仅一天，或者应该说是，印刷厂的某几位职工，仅仅利用中午的时间，就赶出了百十份广告。
当日的晚自习，王宏就在教室里看到了自己设计的，最为简单明了的小广告。
第三十五章 调笑话一语成谶
关秀芬陪着王富贵夫妻，从省城回来是下午，大概正好是学校二节课后的时间。
当厢货停在文具店门口时，看到整个文具店挤满了人，都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家的文具店了。
王富贵看着这场面有点懵，看不懂怎么就这样了。
一张纸？仅仅一张纸，就能把人气宣到这程度？
关了车门，关秀芬也是有点迷糊，三人相互看看，想进店，感觉都挤不进去。
“富贵大哥，直接拉院子里吧，从里面卸货。”
再往车上返时，王富贵还频频回头，看着文具店前那拥挤的学生，还是有点不太相信这场面。
当把货卸完，店里似乎也闲下来了，是二节课时间到了。
“一千七百多！秀芬姨，一天，哦不到一天仅仅多半天天，就一千七百多！”
刚进店门，王雯就叽叽喳喳的喊着，手里还抓着清点到半拉的钱。已经快冬天了，脸上红扑扑的，都要流汗了。
“怎么多？”
不止王富贵，就是关秀芬也控制不住惊叹。
怨不得宏小子对于一个月一万的营收不满意了，他仅仅就是随便出个注意，就能让营收直接打着滚的翻番。
突然觉得，这一次省城书店的扫货行为，以及杜仲林让小杜总通过关系，从省城各学校收拾的试卷，或许真的会像王宏所期望的那样，真的需要印刷厂不断的加印了。
王宏回家后，关秀芬正在厨房忙，两个姐姐都瘫坐在沙发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
见王宏跟关思凌进来，也就是抬了抬眼皮，继续躺尸。
“怎么了这是？”
“别理我！倒不是有多累，就是说话说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大姐属于那种稳重些的人，也很注重自己的形象，现在也是瘫坐，毫无形象了。
“今天下午开始，她俩的嘴就没闲过，刚才说话都哑了。一天将近三千！”
关秀芬从厨房探出头，朝王宏解释姐俩这样的原因。
“那边都是教辅资料······”
就在客厅的一角，堆起一大堆，从初一到高三，一溜排着。
蹲下来，王宏至直接蹲在高二教辅资料前，随便翻了翻，找到了海淀名师和黄冈试卷······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每一种只有一套。
别说是留下送印刷厂当样本了，就是他和关思凌都不够用的。
关思凌的眼神就一直跟着王宏摆动，没有往近前走。看着王宏蹲在高二教辅资料前，看着王翻找资料，看着王宏挑选了两本高二上的资料，再看着王宏随便坐下翻阅。
没有过去，甚至没有朝王宏靠近，只是眼神里的黯然，胸口的闷，根本没法掩藏。
等一家人都坐在餐桌前，王宏依旧没有丢下那两本教辅资料······这应该是这些高二教辅资料中最好的吧？
关思凌如是想。
“秀芬姨，随后把这些教辅资料让富贵叔送去印刷厂，价钱你谈，先每样印个三五十本吧，不够再追加。”
“需要要求时间吗？”
“时间？争取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吧。”
四人都愣愣的看着王宏，就是关思凌仿佛也忘记刚才心里的那种不舒服了。
这都是教辅资料，不应该是在考试前就开始出售吗？考试结束，就相当于失去了时机。
“小弟，考试后谁还要教辅资料？”
“姐，不是这样想的。咱有教辅资料，还是让印刷厂盗版印制的，印刷的质量，就看学校发的小广告，就知道谈不上质量了。”
“什么情况可以让学生乃至家长忽略资料的质量，而只在意教辅资料的用途？”
“这需要榜样！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所以，我和思凌，这个学期的期末考试，必须起到榜样的作用！”
“思凌，黄冈试卷和海淀名师，你先选一样。只能抄写，或者在纸张上写答案，不能在资料上勾画，咱还得往印刷厂送样本。”
“等你做完一套，咱俩再交换。”
“在学校，听说秀芬姨开文具店的同学不少，若是思凌这一次能在期末考试中能名列前茅，甚至远远的拉开跟其他同学的距离，势必会让人认定，是因为刷题刷多了才有这样的成绩。”
“没人自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到成绩公布的那天，就是这些教辅资料大卖的那一刻。”
这卖的不是教辅资料，卖的是人心。
就是关秀芬经历丰富，也被王宏这样对人心的揣摩惊着了，仔细想着王宏所设想的可能。
而关思凌，脑子里只有王宏说的：你先选一套！
这一刻，她想流泪······
没办法，在富贵叔去省城前，王宏少说了一句，这一趟所采买的教辅资料，都是每一种一套，没法分开各学各的，只能两人轮换。
“小弟，如果这些资料有用，你俩就自己用，咱不挣钱也行。你俩的成绩重要！”
王琴听王宏说完，想到了这个问题。教辅资料有用了，自家藏着用不好吗？若是都学习这些资料了，小弟就考不过别人，挣再多钱有何用？
就是关秀芬似乎也是这个意思，王琴说出来后，满脸的支持。
“姐，不是这么想的。原本都只是听老师讲课，上的同样的课本，为什么成绩有好坏之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靠多刷题就能提高成绩的，这只是一方面。”
“再说了，高考的竞争面临的是整个省所有高考生的竞争，不限于县一中。只有在县一中形成了一种你追我赶的环境，自己才有紧迫感。”
“若真的只有自己成绩高高在上，心里难免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潜意识，会导致自我的懈怠，有害无利。”
前一世，再过几年十几年，教辅资料满天飞，该高中的依旧高中，该落榜的照样落榜。同样一道题，不同的人学过了，效果并不一样。
甚至有的学生，根本不需要大量刷题，一样会是那种出类拔萃的。
王宏很清醒，知道自己应该是属于需要不停刷题，不断见识题型才能超越他人的学生。
好像应该说没有谁全靠听课，就可以超凡绝俗的，即便是天赋也需要汗水浇灌。
离期末考试不远了，若是有时间，王宏绝对会将带回来的高二上学期资料都过一遍。可惜，时间只够让他和关思凌交换的完成这两套。
关思凌很珍惜这套试卷，应该是很珍惜王宏让她先选的机会，小心翼翼的，连一个角都不舍得折了。全部抄写在本子上，都舍不得带到学校。
“你这样那成？得带到学校，得让人知道你在学什么，得让同学清楚你的成绩飙升是因为教辅资料！”
王宏大咧咧的，甚至在晚自习就高调使用教辅资料，甚至在向老师问题时，也直接拿教辅资料。不像关思凌，都是抄本子上。
主要是关思凌这样太耽误时间了，王宏担心需要交换时，她还不能刷完那一套题。也是因此，关思凌越发熬夜了。
时间确实紧了些，等交换过来，王宏几乎浏览过去的，遇到熟悉的题型直接忽略。
即便如此，在期末考试的前一天，两人都没能把两套题全部刷完。
临近考试，村里的小学已经放了寒假，因为现在文具店的经营大改观，去省城进货的频率高了，王富庆借一次去省城进货时，很实诚的要去杜大爷的器械厂承担顾问的职责。
关秀莲也进了城，住进了新房，甚至让王富贵把村里的粮食都搬到了城里的家，有点想常住的意思了。
让关秀芬专心店里，自己照顾两个学生的饮食起居。
当考完最后一门，关秀芬早早的就把店关了门，全家人等着两位学生。
“怎样？”
刚进家门，等着的四人全部站起来了，急切的看着王宏和关思凌。
“这是担心印刷的那些盗版资料赔钱呢？还是担心我俩的成绩？”
并没有直接回答考试的情况，王宏先让大家放松。
事实上，是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关思凌，自己说出来有点自夸。
高二了，每一次考完试，都清楚自己的答案，也都会相互印证一下。很不幸，关思凌根据彼此印证答案，发现可能、似乎、或许，这一次考不过王宏了。
“我······”
关思凌委屈的，连续好几次瞥王宏，想让他解围。王宏是真不想显摆！
“我可能考不过王宏，他超过我了！”
“啊······”
第一声居然是关秀莲发出的：“丫头，到底咋回事？”
大直性子，就这样直接。
“大姨，没考过王宏，他超过我了！”
都快要哭了。虽然王宏在某一刻说这话时，完全就是调笑着说的，可关思凌是当真了。居然真的让他超过了。
“妮子，是这次没发挥好？”
关秀芬是担心现在自己的状况影响到了闺女的学习。比如那人一声不吭的走了，比如自己没了正经编制，BR县城里的风言风语，比如现在借住在这里等等。
虽然秀莲大姐一家人真的一点都没有把娘俩当外人，到底还是借住。
“没有，我肯定自己比上一次考的好······就是王宏更好。”
第三十六章 放成绩一骑绝尘
农村还是习惯按照大年算一年。
在王宏这边考完试，学校开始准备放假，文具店迎来了一次销量暴增后，也差不多要歇业。
暴增，是因为住校生准备回乡了，手里还攒着钱的，就会在文具店选择一些自己平时喜欢，却舍不得购买的物品。
歇业，是因为寒假将近，学生对于文具的需求不大了。
可关秀芬坚持继续开门营业，三人轮替着照看，也让人有时间逛逛县城，采买过年的物事。
这一天是关秀芬看店，关秀莲带着女儿，三个，连带关思凌一起，都带着上街了。
王宏也闲着来店里帮忙。
“王宏，今天正好，姨给你结一下帐。”
“不急，姨先收着吧，店里总是需要周转的。再说了，我没有用钱的地方。有个千儿八百的，都花不出去。”
“那也是交一下帐吧。店里的存货两万七，比原来开店时货品多了。文具不存在什么保质期，也没有潮流跟风之类。”
“那些明星画画的，不值几个钱，整体来说，不用担心存货折价。”
“现金总计两万三，这都算是纯利润了，基本上都是最后半个月赚的，也就是在小广告发出去以后的利润。”
“印刷厂的帐已经结算了，这就是今年的结余。你看看姨给你办个折子还是怎么办？”
两万多点，说起来也还可以，两个月回本，这生意不是一般的好。关秀芬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倒是心里担心王宏不满意。
就像刚开始一个月营收一万一样，自己满意了，王宏不满意。
“姨，我用不着钱······我在想，若是有闲余钱，不如秀芬姨抽时间去转转实验、红旗、东方红这些学校的门口。”
“正值年底，看看有没有闲置的房子，租下来，在每个学校门口都开一个文具店······”
果然还是不满意，还是有想法。就在王宏说出来之后，关秀芬也觉得，自己到底是老了，还是脑袋没开化？为什么很简单的事，就是想不起来呢？
文具店生意很好，自己还是行内人，几乎没有赔钱的可能。即便是其他店里赚不了，都有这边兜底，偏偏自己就想着结账。
“行！姨这几天就去看看，争取正月里把店开起来。”
也就这时候，看到了王富贵把小厢货停在了店门口。
“宏小子，在街上碰见嫂子了，知道你在店里帮忙。”
“我这边估计得忙到年三十了，到时候叔再过来跟你结账，绝对让你吓一跳！”
一边说话，一边拿着罐头瓶的水杯，从暖壶续水。
“对了，宏小子，老杜问你啥时间去省城，上一次进货老杜就问了。该去得去，只要是你交代的事，老杜那不是一般的上心。”
热水加满了，看样子没准备停留，就要转身离开了。
“叔，我明天去学校，发成绩后就放假了，随时都可以去省城。”
“过几天你看有空过来一趟······”
如果秀芬姨这几天能找好了房子，年前或许需要去省城进一次货，毕竟年后省城那边也不一定就绪，担心赶不上这边在开学以前开业。
也就是顺口一说，成不成，得等这边房子是不是合适。
另外，王宏发现，这时代似乎还没有流行开买卖对联，大多数都是找相邻的文化人写的，比如老爸就负责村里大部分对联。文化是传承了，可难免花样要少一些。
若是可能，在省城进一些福字、剪纸、春联，包括挂历、年画什么的，也能在春节前赚一笔快钱。炮仗就算了，那玩意儿有危险。
怎么脑子一停下来，就想着赚钱了？没办法，如今这时代，实在是机会太多了，商机处处，让你忍不住就想挣钱。
考完试返校的这一天，就是发了成绩后大扫除，然后直接宣布放假。
教室里哄哄到九点多，差不多第二节课了，向瑞立才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上讲台。嘴咧开的老大，相当的嘚瑟。
“同学们，大家也知道，当初分甲乙两类试卷考试时，原本是决定前五十名组成文一班的，但是由于学校的争议太大，最终改成为了随机分班，也就是说，咱们一班和二班的水平是相当的。”
“但是······”
一声但是，向瑞立左顾右盼，来一个大喘气。
“同学们，但是，即便是学校改变了分班的原则，依然改变不了咱们是一班，是全校高二年级文科班首位的事实！”
“很高兴的告诉大家，高二年级第一学期期末考试排名，全校前十名，我们班占六位，前五名，我们班占三位，前三名我们班占两位······”
说到这，向瑞立先自己鼓掌了，带着整个班的同学，全部激动的呱唧呱唧，兴奋的气氛，弥漫着整个班级。
这就是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差别，同学们很在意成绩。
就希望大家在意成绩。
接下来你就该宣布成绩了。王宏也很兴奋，有些紧张，带着期待。
虽然自己对期末考试的成绩很自信，在成绩没有下来之前，还是有些忐忑的。
“下面，我宣布成绩······”
又是一次大喘气。发现向瑞立很懂得营造气氛。
这时候，整个班的同学都很安静，都仰着头，紧张的看着班主任手里的那张纸。
“这次考试，六门课满分660分······”
老向越来越会玩了，居然又一次停顿。
“王宏，六门总分621分，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其中英语满分120分，数学115分。六门课总计丢分39分！这是县一中多年来最高的一次分数！”
“关思凌，六门总分607分，班级第二，年级第二。这次考试六百分以上的两位，只有王宏和关思凌同学！算上理科，也只有两位六百分以上的！”
“申金平，六门总分576分，班级第三，年级第四······”
“余良，六门总分562分，班级第四，年级第七······”
向瑞立还在讲台上一个个的宣布同学们的分数，但，整个教室的同学，注意力全部不在班主任宣布分数的事情上，都扭着头，看着王宏这个考了621分的怪胎！
英语满分呀！这几乎是县一中建校以来，开设英语课程以来，第一次吧？从来没有听说过英语满分的传闻，这狗日的王宏出现了。
要说心里不得意，那是不可能的。
前一世，王宏一生只有一次第一，还是参加工作后，在医院举行元宵节文艺活动时，自己靠手气，在全院职工麻将比赛中，取得了第一。
那也是候筱雨时常提起的笑谈。
重活一次，终于有了一次正途上的第一，全年级第一！
到底不是真的年轻娃，王宏很好的控制着自己不至于嘚瑟，显得很平静。
“王宏同学，趁时间充足，上讲台来，给同学们讲讲你能取得如此成绩，取得长足进步的原因。”
说完，向瑞立先鼓掌了：“同学们，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王宏同学交流学习心得！”
掌声响起，这一次的掌声是真诚的。
要说上次王宏窜升让同学们不怎么相信，甚至相信一些传言。这一次，王宏再次以一骑绝尘的成绩，折服了整个班的同学。
所以，这一次，同学们都以真诚而热烈的掌声向王宏致敬。
就等这一刻了。
王宏缓缓的从桌洞往外套本子，一本接着一本，仿佛那桌洞就是无底洞，套出差不多二三十本本子，王宏才起身，就端着那一堆本子。
“很惭愧，我不认为我有资格站在这里跟大家交流什么学习心得。我相信，咱们班有能力取得这样成绩的同学大有人在。”
“而我，无非是勤奋而已。”
“不瞒大家说，我的成绩，其实是刷题······哦，就是做题，做不同类型的题，只要做的题多了，见的题型多了，谁也能有进步，谁都能取得好成绩。”
这话是扯，给家里解释同样刷题却没有相同的成绩，那才是正理。
这一刻，王宏完全就是为了卖资料······总是对同学们有好处的。
当然，王宏在心底也有养狼的心思，他需要有群狼环绕，不停的追赶自己，让自己在学习上不要有一刻的放松，从而看看自己的极限。
倾全力而学，最终会汇报自己一个怎样的结果。
“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关思凌同学跟我表亲，我姨，也就是关思凌的母亲，为让关思凌同学的学业，不惜辞职在咱们学校门口开了一家文具店。”
“不为什么，就为了关思凌同学能在上下学上节省时间。”
“同时，我姨还多方托人，从京城、从省城，找来了那些名校名师的大量试卷。我很幸运，借住在我姨家，也就有机会能看到更多的资料，刷更多的题，见识更多的题型。”
“成绩真的不值一提，谁见识的题型多了，也有可能取得同样的成绩！”
所谓的交流学习心得，直接让王宏变成了广而告之，变成了给自己文具店拉生意的产品推广会。
第三十七章 暖男怕死缠烂打
让关思凌最为感激的一句话，是王宏说，她妈妈是为了她的学业辞职。
虽然这一句并不能把那些风言风语打散，不能为妈妈正名，但自己这次的考试成绩，足可以让人惭愧于传言。
想起了王宏说过：成绩下降了，那时候的议论才真的要命。
这一刻，关思凌很想跟王宏说一声：谢谢，真的谢谢！
然而，王宏的推销还没有结束。
“至于英语，怎么说呢，做个比方，让生活在伦敦的初中生，甚至小学生，来考咱们的英语试卷，毫无意外，必定会是高分，或者满分的成绩！”
又是瞎扯。王宏很清楚，在原本那一世，曾经有很多英语是母语的留学生，在高考试卷上翻车的。
不过，这时代，对于所谓语言环境对于学习语言的重要性，很是看重。
说着，王宏放开了单放机，开始播放一节新概念的文章。
文章不长，不一阵就播完了。当单放机停下后，王宏突然就开口了，那一口比单放机里播放的更流利的英文，在教室里响起……
“我觉得语言环境有利于学习一门外语，但自己生活的环境是咱们的母语，也必须生活在母语的环境里。”
“怎么办？我便在所有的空闲时间，塞上耳机，让自己的听觉处于英文的环境。就比如这篇文章，我听过不止二十遍，自然而然的，我就熟悉了其中的句子，句型，单词，短语等等。”
“考试时，只要试卷出现了类似的单词、短语、句型，答案便可以随手拈来……”
不止王宏自己觉得是在胡扯，关思凌也觉得他在胡扯。
站在门外准备来祝贺并表扬王宏英语老师杨柳，也觉得他在胡扯。
偏偏不能揭穿。
杨柳鼓着掌，用脚踢开门，直接走进了教室。
“王宏，差不多行了，尽白呼！你姨那店里也卖单放机吧？是不是连新概念英语也有？是不是还有其他英语教辅资料？”
杨柳也是流利的英语，带着笑看着王宏。
不能这样玩吧？王宏惊了一下，先看看教室里的同学们……还好，没人表情异常。
这时代，考英语不需要考听力，同学们也很少在口语听力上用功。特别是县一中这样的县级高中，若是市里以及省城的高中，王宏不敢想象，杨老师这样揭穿自己，会是怎样的结果。
“老师，不带你这样玩的！坑学生可不是好习惯，怎么说我也是在为咱们班的英语成绩着想吧？我没要求老师感谢我，咋还能拆台？”
“老师给你留足面子了……”
没等王宏再回话，杨柳突然就变成了母语：“同学们，看到了吧？没有谁可以不努力就能取得好成绩！”
“王宏同学的学习方法，任何时候都不忘提高成绩的做法，是各位同学学习的榜样！”
“我希望，有一天在某次考试成绩公布时，每一位同学都可以像王宏这样，站在讲台上为大家交流学习心得！”
“现在，请同学们鼓掌欢送王宏同学交流心得结束！”
杨柳喧宾夺主，直接叫停了王宏继续推销。
向瑞立是听不懂英文，或者说不完全能听懂，却很清楚王宏跟杨柳的交锋。
也鼓着掌，带着笑，看向王宏。
“杨老师，不能因为你有美丽的容颜就可以为所欲为吧？我也很帅，我的推销还没结束，还没告诉同学们，这款的单放机有录音功能，可以倒过来听听自己的口语如何……”
“信不信杨老师直接点破你的伎俩？”
“我信！绝对信！”
在同学们眼里，这就是王宏在向杨老师告辞，并致谢，还是那般的郑重。
关思凌很怀疑杨老师跟王宏的交流内容，只是他俩都说的太快了，自己根本没法清楚的听清内容。
但是，关思凌肯定，绝对不是在告辞致谢，反倒是像……那个调～～想多了。
“思凌，老师记得你说过，你像考京外？对吧。有这样好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
“王宏，你表妹的口语听力，若下学期不能达到你七八层的水准，老师会做主给你的试卷扣二十分！”
王宏今天因为公布成绩过于理想，心情也就相当的轻松，都敢跟老师调侃了。
只是，这杨老师…～真狠！
这样的天气，心情绝对是无比畅快的，可老天总是不让王宏如愿。
在放学时，教室门口站着候筱雨……
“恭喜你王宏，多年来咱们县一中唯一一个英语满文学生！”
跟王宏说话，手直接挽上了关思凌，眼睛还看着王宏：“王宏，你说，若是一个同学的成绩可以一骑绝尘，是不是可以忽略所谓的家世门庭？”
没等王宏回话，候筱雨就扭脸跟关思凌闲聊了。
很显然，候筱雨读懂了自己在那本子上写下文字的寓意，可从今天看，似乎她并没有放弃。
关思凌有点莫名其妙，没听懂候筱雨跟王宏说这些的意思，因为她很规矩，或者说，从家里有了变故后，她变得相当规矩。
关思凌没看过王宏跟候筱雨在本子上写过什么。
“思凌，我能去你住的地方看看吗？每年过大年，咱俩都会在一起玩的，你总不至于让我找不到你吧？”
这问题让关思凌很尴尬！那是人家王宏的家，自己是借住。
若王宏跟候筱雨关系很好倒也罢，可关思凌越发感觉到，王宏似乎在躲候筱雨。
她更清楚，尽管候筱雨不承认，却肯定是喜欢王宏的。
一时间，关思凌又宕机了。
候筱雨这样问，就是王宏也很为难。
打心眼里，王宏绝对想拒绝候筱雨的这个请求。他对候筱雨太了解了，这女人有一种韧劲，很懂得钻营，甚至可以为目标锲而不舍。
可一旦拒绝，王宏必须考虑关思凌的情绪，最起码，目前自己还找不到像关秀芬那样能死心塌地帮着赚钱的人。
“王宏，好歹是同学一年，去你家里看看都不行？”
凡是你觉得尴尬的话，候筱雨总是能说出来，真正能做到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也是思凌的家，看她了。”
没办法，语言步步紧逼。已经没了退路，王宏也只好把问题交给关思凌。
估计这丫头，如今的心境，怕是做不出拒绝的事来。
果不其然，候筱雨高高兴兴的达到了目的，关思凌只是带给王宏一个歉意。
人吧，总是会把难题给自己亲近的人，潜意识里，关思凌已经把王宏当成比候筱雨亲近的人了。
三人行没有我师，关思凌找王宏当老师：“哥，在教室，你跟杨老师都说啥了？”
这声哥，或许是当着候筱雨的面，关思凌想这样喊，亦或者是王宏在讲台上为妈妈辩解时就想喊了。
在喊出这声后，关思凌居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应，仿佛自己早就这样喊了，喊了很久，很顺口。
“哦，是这样的……”
王宏放慢了语速，将自己跟杨柳的交谈，一字一句的复述出来。
“哈哈哈哈……王宏真有你的！”
候筱雨扶着腰嘎嘎的笑，而关思凌却只是愣愣的站着，惊讶的看着王宏。
家庭变故对一个人的影响太深了，如今的关思凌已经完全找不到当初的痕迹，完全就是一个小妾的心理，很谨慎的活着。
回了家，没想到老爸居然回来了。
“爸，回来了？”
先跟老爸打招呼。至于候筱雨，那是关思凌的朋友，王宏不想去主动介绍。
家里全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在等着成绩回来。
关思凌还没介绍候筱雨，候筱雨很主动大方的上前：“叔叔好，阿姨好，姐姐好，我是候筱雨，是王宏高一的同班同学，也是关思凌的好朋友！”
就是这样，就是如此主动，还把所谓的高一同班同学放在前面。
果然，秀芬姨还没寒暄，老妈就热情起来了。
二姐那眼珠子来回在关思凌和候筱雨脸上转……没办法，俩姐姐都遗传了王家人的硬朗劲，脸型都是方方正正的，还身高偏高，看到跟关思凌这种身高不低，身材娇柔，脸型娇媚的女孩子，难免会多些关注。
还是老爸咳嗽几声，才把一阵混乱的寒暄和热情叫停了。
“成绩下来了？”
老爸很郑重，可王宏不想主动说，不是怕显摆，是有关思凌在。
本就是暖男的底子，很多细节都能想到，无非是想不想在乎而已。
“我哥他是文科第一，621分！”
关思凌这哥顺口的很。
“思凌，你呢？”
“她第二，全年级，607分！全年级，包括理科在内，只有两个六百分往上的，就我们兄妹俩！”
估计是因为有候筱雨这个外人，又不知道人家考的如何，家里人都忍着没有太兴奋。
可每个人眼睛的激动，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候同学，你考的也不错吧？否则也不会是思凌妹妹的好朋友。”
二姐突兀的就这样问了一句，老爸老妈的脸色顿时很不好看，生怕这话问得不合适了。
这两三个月，二姐在关思凌如今思绪烦乱时，很是有了当姐姐的感觉，跟关思凌很亲。
特别是看到候筱雨和关思凌两人截然不同的性子和处事，就有了帮关思凌的念头，不知道要帮什么，就是想帮。
“二姐，我不如他俩，只考了548，在全理科排第七。”
第三十八章 送礼物匠心独具
不知道前世候筱雨高二一年经历了什么，就以她现在全年级理科第七的成绩，绝不是一个保州师专。
王宏很怕前世候筱雨的成绩下降，是因为自己退学，更怕这一世，候筱雨的成绩如此高企，最终会出现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状况。
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摆脱不了，两世都无法脱身，这是何等的悲催！
王宏想静静，不管静静是谁，都想静静。
所以，想离开客厅……
“别走！杜老哥可是等着你去省城呢！离过年没几天了，抽空去一趟吧。”
“正好，你秀芬姨说想去省城进货，准备另外再开两个店，还想进一些年画、福字、春联什么的，就一块去吧。”
老爸，咱能回头再说吗？你们根本不知道候筱雨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太会抓机会了！
果然，王宏还没应茬，候筱雨好像是跟关思凌闲聊一般：“思凌，阿姨要去省城呀？要不要一起去耍几天？一个学期了，放松几天挺好的！”
王宏把眼皮子都耷拉下去了，倒是除了王宏，家里所有人都瞪圆了眼……居然没人能找到可以反驳候筱雨的话。
拒绝吧，就相当于拒绝了关思凌，答应吧，这候筱雨又算啥？
毕竟去省城，是跟杜家有成通家之好的意思，准备当亲戚走窜开。
最简单的就数老爸了：“也好，思凌也去，杜老哥可是多次提到你了，一块去玩几天也好。”
得！这一次。撇嘴的不仅仅是俩姐姐，就是老妈都撇嘴了。
这哪跟哪呀！
关秀芬却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女儿。
“姐，要不咱俩也去吧？”
前世，王雯就跟候筱雨不对眼，这一世，还没咋呢，就较劲了。
不过，王宏很希望二姐把这事搅和了。
“你俩去干啥？你秀芬姨走了，店关门呀？不是你小弟说今天出把那些教辅资料摆出来吗？你俩走了，谁照顾店？”
“你俩想去，过年去，或者随后跟着去淌淌进货路子，这时候凑什么热闹？”
又想说一声得！老爸，她候筱雨大伯还没调任市里，他爸还没荣升教育局长，你儿子还没跟她谈朋友，你还没被她爸调任城关学区的副校长，怎么就开始助攻了？
神助攻呀！
候筱雨是关思凌送走的。两人默默的走了有一阵，当候筱雨准备骑车时，突然看着关思凌：“思凌，要是我真的喜欢王宏咋办？你会帮我吗？”
“你……”
“呵呵，我就是说说，你也知道，这时候谈朋友不利于学习，王宏有志向，也不会在高中谈朋友的！”
说完，就骑车走了，留下关思凌站在原地，好一阵才回魂。
不知道咋滴，反正心里很憋闷，委屈，好像小时候自己的玩具被人抢走时一样。
可，我喊王宏哥了！
王宏还窝在沙发上发呆，店门开了，资料摆出来了，学生也凑过来不少，甚至高三的都抽空过来了。
很忙，全家齐上阵了。
“走了？”
“嗯，走了！哥，你是不是不想我跟你去省城？”
“没有，一块去正好，我去了陪一个老头也没意思。就是今天心情太好，这时候过了这劲，有点疲惫。”
“人在兴奋过后，总是有一阵疲倦期……”
歪了，还好，关思凌不太懂，王宏还是住口了。
王宏没兴奋了，家里人都兴奋着。有王宏这个621分的现身说法，一天的时间，从高一到高三的所有教辅资料，全部售罄，除了样本，一套没剩。
而利润，几乎全是打着滚翻番的赚。
“没必要再翻印了，学校放假了，差不多今天就全部离校。”
“反正已经都知道了，等年后再翻印吧。”
在文具店的经营上，王宏已经在家里建立起了权威，就是老爸老妈，也会在这个问题上尊重王宏的建议。
这时候，就是关秀芬对王宏的意见顺从，也没有人再怀疑了。
很多事就是这样，所谓的见惯不怪，顺理成章，说白了就是人的适应和潜移默化。
“对了，宏儿，这次去省城，杜老哥的孙女孙子也会从京城回来，会介绍你们认识。”
“第一次见，带点礼物啥的。”
老爸好像是突然想起来的，绝不是因为候筱雨不在场。
不过看了看关思凌，王宏对于在省城让候筱雨尴尬的场面，不抱任何希望。
夜里，关秀芬再一次进了闺女的房间。
“妮子，是因为你哥超了你不开心？”
关秀芬不想再喊王宏的名字，让女儿感觉到异常，就顺着女儿的叫法。
“没有，妈，我哥是真的厉害，英语口语比杨老师那个本科生不差。”
“杨老师知道我想考京外，还让我跟着我哥学口语，还说下学期我的听力和口语达不到我哥的七八成，她会直接扣我哥英语成绩二十分。”
说这些话时，关思凌是眉飞色舞的。
“那候筱雨也挺漂亮的，跟你比不差呀！你俩很好？”
果然，关秀芬说出这话时，女儿的神情可以由眼看到晴转多云了。
不忍心，可关秀芬还是纠结着问了。
“嗯，她今天突然跟我说，她喜欢我哥了怎么办？”
“你这个表哥吧，人长的帅，成绩又好，挺招女孩子喜欢的。你觉得你哥喜欢她吗？”
“不……呃……我哥只喜欢学习！”
表情很丰富，变化很明显，关秀芬不知道怎样继续话题了。
“你表哥是对的，这时候喜欢学习才是最正确的。”
女儿还处于对外界环境的谨慎状态，家庭变故的影响，还没有彻底消除。
庆幸遇到了秀莲姐一家人，可关秀芬又担心，女儿在这种被人护着的环境下，会不会变得柔弱了，太温顺了。
原本，女儿是开朗的，是直爽的，现在却潜意识的去隐藏真实想法，不愿意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
也罢，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难不成非要让女儿经历如同自己人生的苦难吗？
挑选了一些轻松的话题，陪女儿聊了聊，关秀芬最后还是纠结着离开了。
因为，女儿说明天想跟候筱雨一块逛街，给杜老的孙子孙女买礼物……
一大早，关思凌就出门了，不用问，王宏也知道去干啥了。
这档口的关思凌，做任何事都希望有人陪着，是对外界没安全感的具体表现。
她妈溺水，老爸把行李丢在门房的经历，即便永远不提，烙印也是永存心底的。
等长大吧，成啥算啥，只要个性成型了，也就有自己处理问题的能力了。
王宏却翻箱倒柜的找什么。
“小兔崽子，倒腾什么？”
关秀莲可不管儿子是不是第一名，看不惯照样收拾。
“妈，家里有没有端午节的花绳？”
“干嘛？”
“给杜大爷那个比我大的孙女置办礼物！”
还想问，想了想自己都比不上的心灵手巧，关秀莲很知趣的住口了。
这时候，市面上肯定还没有专门用于编中国结的红绳，家里的红线又太细，王宏想了想，也只有花绳凑合能用。
又想到家里的女人太多，女人又见不得亮晶晶的物件，就把家里的花绳全部搓成了粗一点的七彩绳。
然后，跟个做针线活的妇女一样，静静的编中国结。
至于杜大爷的孙子，作为有木匠传家的王宏，不玩鲁班锁都对不起祖师爷。
一上午，王宏在院子里折腾，锯子、刨子，乱了好一阵，拾掇了十几根小木棒。
吃过饭，就急匆匆的进了自己的房间，就是那间杜老头的书房。
等快天黑了，关思凌都回来了，晚饭也做好了，才出了房间。
耐着性子吃了饭，最后还是二姐憋不住了：“小弟忙一天，折腾啥了？”
“礼物呀！杜大爷家里有钱，缺啥？啥也不缺！所以，小弟就费尽心思，亲手做礼物了。”
说完，随手将一串中国结丢出来……果然如此，包括老妈和秀芬姨，所有的女人眼睛，都看着中国结移不开了。
七彩绳编成的中国结，映着原木色的茶几，特别的耀眼，有种晶莹闪亮的视觉效果。
“这是啥？”
“中国结！”
王宏又从裤兜里抓出一大堆来：“这个是吉祥结、这个是如意结、这个是双全结、这个是寿字结、福字结……”
手艺没落下，只是更让王宏想起前世是怎样活了一辈子的。
什么多才多艺，什么广而不精，什么兴趣广泛，就是闲的憋屈，不得不从一些闲事中找乐趣。
看着这一堆王宏最里的中国结，关思凌突然觉得费尽心思挑选的发卡不香了。那镶钻的发卡，跟这七彩绳编织的中国结比，简直不要太渣了。
“这个我要了！”
王雯从看到第一个，就想着压榨小弟再编一个。当看到小弟拿出一堆，毫不含糊的抢了先手，把最喜欢的拿走了。
王琴不吭声，手也不慢。
关秀莲是先给关秀芬一个如意结，又给关思凌一个祥云结，自己拿了个双全结……
好吧，本来就是这样准备的。
只是老爸……还是算了，这时代，要是那个男人手腕上栓个红绳，估计会让人笑掉大牙，特别是在小县城。
第三十九章 再相请通家之好
王富庆只是拿着中国结看了看，都看了看：“不难。”
好像很不感兴趣，也很不起眼。
“杜老哥家还有个孙子，虽然七八岁，正是呲吧怪的年龄。这中国结不太合适。”
这时候，王宏又从裤兜掏出一样东西，是小木棒凑成的。
“多少根的？”
木匠家，没人不认识鲁班锁，只是关秀芬和关思凌疑惑。
“十八根。”
“你能装十八根的？”
这时候，就是王富庆也惊讶了。
王琴和王雯也重新凑过来，好像要从她爸手里抢的意思，盯着王富庆手里的木头棒凑成的物件，一眨不眨。
“这是鲁班锁，他爸小时候就跟姐仨玩这个。”
“我记得好像他爸最多能装卸十二根的，这俩闺女最多六根还是九根来着……”
关秀莲给不是家里人又当家里人的秀芬娘俩解说。
关秀芬还无所谓，大概明白这是木匠都会的玩意儿，对于关思凌，就不一样了，很显然，这是一种益智的游戏，难免有跃跃欲试的心里。
只是，她毕竟只是个外人。
桌子上丢着六根木条：“你看着······”
太熟悉了，王宏已经尽量放慢速度了，在将鲁班锁组装好，关思凌感觉压根没看清楚。
“试试？”
虽然没回应，眼神做不了假，随手将六柱鲁班锁递给关思凌，王宏转身走了。
十八柱的，就是老爸也未必能拆开，有得玩，更何况旁边还有两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姐姐。倒是那个六柱的，说不定好心的姐姐会帮关思凌玩几把，甚至连早已丢一边，只在小时候玩的珍藏，也会拿出来翻腾。
在王富贵开车到门口时，关思凌果然手里拿着两个鲁班锁，看那些木条上的包浆，也知道是当年自家人玩过的。
候筱雨热情的，很早就过来候着了，并没有故意接近王宏，更让王宏不踏实了。
一路无话，王宏陪着富贵叔在副驾驶，双排的厢货后排，挤着关秀芬母女和候筱雨，可以确定，候筱雨和关思凌都没有受过这种洋罪。
双排厢货的后排空间，相当的可人，长途旅行，会让人终生难忘。
车是直接开进长荣医疗器械厂的招待所，大厅还是展厅，杜大爷拾级而下，带着孙子孙女，迎接王宏一行。
这次还不错，最起码没有拉着儿子一块来。
“杜大爷······”
王宏在车刚刚停下的那一刻，就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了，小跑着向杜大爷奔去，很有见到亲人的架势。
“等等，诶，小子，你占便宜都占在明面了？”
呃······这才看到，杜大爷旁边还立着一位身高都接近杜大爷的女生，确定是女生，不确定大小。
至于那孩童，七八岁的样子，只是好奇的看着王宏。
“大爷，这是······”
“小子，还喊大爷？我喊爷爷，你喊大爷，凭空长一辈呀？挺会呀······”
“咳咳，宏小子，这是我孙女，你应该喊······那个就喊馨姐吧，杜馨；这是孙子，杜立成。”
乱了，全乱了。老爸喊杜大爷老哥哥，杜长荣估计喊老爸也是老哥，甚至老爸还会喊杜长荣一声老弟。
自己喊杜大爷大爷，大爷的孙女让我喊姐姐······
“老爷子，全听您的，随后您让我爸把称呼也改改。”
还好，这时候关思凌和候筱雨也晕晕乎乎的从车上下来了，那杜馨很明显看过去了，突然扭头，语气上压着，声音却挺高：“宏小子，这两位都挺漂亮，哪个是你女朋友？”
我的天！这是第一次见，这杜馨，杜大姐，有你这样说话的？
“你长这么帅，多几个小女生追也是正常的，不过，宏小子，我觉得你应该多挑挑，别着急抱树，不然森林就没你份了。”
这是个什么品种？王宏都接不住了，只能求救一般看着杜仲林。
“咳咳，馨儿从小跟我长大的，自来熟自来熟，跟你爸也挺熟的，一家人一家人······”
估计杜老爷子也对孙女这找不着调的行为方式无解，完全就是他一手调教的。
“宏小子，你啥眼神？别以为姐不知道你咋想的！若不是放假这些天，家里一直提你的名字，富庆叔也是见过的，让姐自觉将你上升到家里人的地位，你真当姐随便见个帅哥就找不着北呀？”
怕了，这样的女子，两世为人的王宏也接不下。
幸好，关秀芬一干人走过来了。
“杜老，这三小就留这了，我跟富贵大哥去市场······”
“着急什么？别以为我老了，不知道学校放假了。再说了，总不至于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吧？都进去！”
杜老爷子很霸气的让所有人都进大厅，自己拖在后面，把王宏也拽住：“宏小子，两个都漂亮，你中意哪个？怎么还两个都带来了！”
“老爷子，都是同学！同学！”
终于知道杜馨跟谁了，跟老头子一样一样的。
各自回房间稍做休息，等来了杜长荣两口子，宾主坐定，开始点菜，等着开席。
先是候筱雨把礼物拿出来，当着杜长荣夫妻的面，送给了姐弟俩······就是这样，绝对的外场控。
关思凌也学着，很明显，礼物雷同的情景，让她失分不少，就是关秀芬也看着自己闺女摇头。
搁早先······好像也是跟随的多，只不过相对胆气壮一点而已。
“诺，这个给你。”
“叫姐！”杜馨一边随意的接过来吉祥结，嘴上不依不饶。
“好的，馨姐。”
很怕这丫头再暴什么金句，赶紧配合的喊了声姐。
再把鲁班锁放杜立成跟前，结果这小子拿起来又放下了，眼睛看着王宏，似乎让他解释。
十八柱的，就是王宏解开装上也得费时间，所以，只好再拿出六柱的来。
“这叫鲁班锁，相传是木匠的祖师爷鲁班为他的儿子专门设计的，用装卸鲁班锁来促进儿子的智力增长，是一种传统的益智玩具。”
“立成，你看好了，我拆一遍，再装上，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这是六柱的，最简单的，那个是十八柱的，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有难度······”
原本很欣喜的欣赏中国结的杜馨，这时候也被王宏拆装鲁班锁吸引过来了，看着王宏一根根拆开，再一根根装上，突然觉得这七彩的绳结不香了。
在王宏把鲁班锁装好那一刻，一把就抢过去······
“你赖皮！那是宏哥哥送我的！”
“你才赖皮。送你的是那个十八柱的，这个六柱的是样品。样品懂吗？就是谁都可以玩。”
这就是姐弟？跟自家的姐弟完全不同。搁自己家里，这时候老妈早一耳光扇飞当姐的了，跟弟弟抢玩具？皮痒了。
看杜长荣夫妻俩，好像看的乐不可支，就喜欢这打闹的场面。
真的跟杜老头一样的奇葩，一样的不靠谱。
眼看这小杜立成眼眶就红了，杜馨掇弄着，怎么都拆不开：“宏小子，你不够意思，是不是看我是闺女，就那个破绳结糊弄我，给立成就是这么好玩的······”
服了，这嘴简直了。
“馨姐，这还有两个，是六柱的和九柱的，只是······只是这是我哥他们小时候玩过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拿着。”
估计是王宏被杜馨抢白，让关思凌感觉到了王宏尴尬的处境，或者说是看见杜立成眼眶红了，不能因为客人送礼物，把主人搞哭了。
总则，关思凌觉得自己应该把已经属于自己的鲁班锁送出来。
杜馨停手了，顺手就把那六柱的鲁班锁丢给弟弟，看着关思凌：“妹妹，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个妹妹姐认了！要是宏小子敢欺负你，姐帮你揍他！”
“鲁班锁不要，姐就是看不惯宏小子区别对待的做法。鲁班锁很明显是手工亲自做的，这绳结······还不知道从哪收拾的，糊弄人！”
这不是傻白甜，也不是骄横无礼，这就是个活的自在的纯爷们儿，跟杜老爷子一样，性情中人。
王宏伸手，想去那杜馨还放在她眼前的吉祥结······
“干嘛？送姐了就是姐的！再说了，姐喜欢，甭想拿回去！”
“不是，馨姐，这个也可以拆卸。”
愣愣的看着王宏把绳结拆了，又看着他一下一下的编起来，在成为亮晶晶七彩纷呈的绳结，杜馨瞪着眼，酝酿了好一阵：“宏小子，你比女人还女人！”
这话真的说对了，王宏的前一世，那就是活的比女人还女人。很想说一句：我会打毛衣，还会各种花式，你们信吗？
“老爷子，这是寿字结，可以吊任何饰品······”
“杜叔，阿姨，这是同心结······”
虽然王宏脑子里再一次回忆起前世的种种，而当事人就在场，王宏依然很平静的将准备好的中国结送给了长辈，眼神没有往候筱雨那边瞥一眼。
“家里没有合适的红绳，中国结，配上专属于中国红，要比这样的七彩绳更般配。”
第四十章 一落笔震惊全场
国人都讲究个寓意，王宏的礼物很明显很招人喜欢。
他本就是主客，也不存在因为礼物而抢谁的风头。
席间听到，原来杜长荣在杜馨考中大学时，就把家里人送到了京里住，甚至杜立成的户口都是京城的。
平常，杜家婶子就在京城专职伺候儿子，偶尔杜馨周日也回家。在省城这边，完全就是产业。
“宏小子，时间太仓促，专利申请通过，产品刚刚通过备案，今年厂子里一直处于筹备阶段。”
这是九十年代初，据王宏回忆，这时候对于医疗器械的监管还是登记制，不是审批制，还没有关于医疗器械的规范体系。
否则，三五年能完成产品推广也算是动作快的。
趁了这时代的光，够快了。
“屈主任提议，先从他那里开始，有了临床病例，再由他在骨科年会上做报告，最后再推动销售这一块。”
“你老爸上次来，也有些建议，可惜，厂子里的技术力量就这么点，顾头不顾尾，暂时只能把全部精力放在新器械上······”
“等丫头大学毕业了，再拉几个同学，或许就缓解了。”
杜老头虽然说话说得挺困难，似乎是解释今年不分红，可语气带着的却是嘚瑟，还顺便把自己孙女也夸了。
“馨姐在哪上大学？”
“京科，大二。爷爷让我贡献乃至奉献，且等着吧！”
“馨姐学材料？”
“咦，可以呀宏小子，居然姐一说京科你就猜到了是学材料？爷爷，你没说过吧？”
见老爷子摇头，杜馨更是盯着王宏看，似乎不给个解释，就要扑过来摁在地上。
“馨姐，这很难吗？家里的产业是医疗器械，杜叔又在医疗器械方面费这么大的心思。你上京科，除了材料还有啥？难不成让你学冶金？”
“哎呦喂，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强吗？居然连我们学校的龙头专业都知道。宏小子，姐决定了，你必须考京城的大学，然后姐带着你去京科溜一圈，让那些牲口看看，什么是帅哥！”
溜一圈······这是说人嘛？大概了解这奇葩的性子了，王宏也怪不过来。
至于考哪个大学，你当你是高考成绩？
不能跟这丫头争辩，说不定又有金句频出，王宏只能偃旗息鼓，暂时避战。
见王宏没搭茬，杜馨扭过头，看着正往嘴里塞食物的关思凌：“思凌，这小子是不是在学校就是个渣？看他这玲珑心思，全花在如何取悦女孩子上了。”
关思凌着急替王宏解释，差点噎住，使劲咽下食物：“馨姐，不是的，我哥的成绩是全年级第一！”
“哎呀，失敬失敬！宏小子，这个全年级第一，不知道考多少分？该不是全年级就两人吧？”
这话就是一直做透明人的王富贵，都憋着不住了，低着头吃吃的笑。很少见王宏被挤兑成这样的时候，忒有意思了。
“馨姐，文科班差不多三百人，我哥期末成绩621分，英语满分。”
这一次，关思凌说完，杜馨没有再调侃：“好样的！宏小子，等开学，姐去海淀西城那些中学转转，给你找一些试卷，你试着做，咱对比一下水平······”
“好像也不行，咱们这的竞争比京城看残酷多了······小子，加把劲，姐在京城等着送你进京大的校门！”
这算是瞌睡送枕头，虽然京城高考竞争没本省大，并不代表人家京城的教辅资料也比本省差。就算不为自己，为赚钱，这话头也不能就这么丢了。
“馨姐，如果真的能收揽到京城名校的试卷，小弟先谢谢你。”
没好意思说让杜馨收揽从初一到高三所有的教辅资料，担心后续的金句，只能等事后让杜老爷子出面。
饭吃的愉悦，人相处融洽，就是时间耗费的太长，耽误了今天直接进货，更是让明日返回泡汤了。
一大早，王宏也起床了，准备陪着秀芬姨富贵叔去市场，顺便增加一些带着年味的印刷品，对联、福字、年画、窗贴等等。
结果，刚出大厅，杜家爷孙三人都等着。
“你小子去捣什么乱？秀芬来过多少次了，真以为离了你不行？一边候着，等跟爷爷我出趟门。”
然后转头：“能干了吧？还缺这个小子站一旁絮叨？那就赶紧去。”
王富贵忙不迭的答应，紧赶两步就下了台阶。这家人太猛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就这闺女，火力太冲，一般人根本扛不住。
这时候，王富贵完全忘记了他侄儿，爱谁谁。
“叔，姨，记得进一些年货！”
没办法，面对杜老爷子，王宏不想玩花活，老头待自己是真的很好。
等齐了所有人，杜老爷子带着一群，两辆车，直奔市中心。
“老爷子，咱是去哪？”
“去书法协会。市面上虽然有卖对联的，可厂子里的门太高，买不到合适的对联。”
“人家国营厂，哪家没有什么工会，谁家没几个有书法特长的职工？咱家不行，只能找书法协会的那些大拿。”
“老头我现在不管厂里的事，就帮帮这些小忙。认识一个书法协会的，在一起练过气功，说好了，今天给咱家写对联。”
“等完了，咱再去耍······”
练气功在王宏脑子里过了一下，似乎这时代这是最时兴的，最潮流的。虽然记忆中有些非法的，看杜老爷子性情依旧，三观很正，就没多言。
回头或许需要旁敲侧击的了解一下，这玩意儿坑人不是一般的坑。
省城书协的院子很幽静，想来夏日绝对是郁郁葱葱，可惜这是冬天，有点萧索。
跟着老爷子走进一间屋子，这屋子里挤满了人，真的是挤满了。感觉不是求对联的，是商场大爷抢鸡蛋的。
一群人围着一个中心，不时传来啧啧声，赞叹声，夸奖声。
那个中心一溜排开一排桌子，都摆放着笔墨纸砚，大多数都闲置，只有人们围着的中心忙碌着。
估计，应该是老爷子说的大拿。
杜馨是个见人疯的性子，见不得人多，进了门就三两下挤进去了，一边挤还一边礼貌的解释：大爷，借光，我爷爷在里面······
她爷爷笑眯眯的看着孙女找爷爷，特别得意。
也是，凭空多了这么多小辈，搁谁也得意。
可惜，不能都以找爷爷的方法挤进去，只能在周围转悠着看。
王宏看到了什么强身功的标语，想了想，似乎记忆中没有这号气功，或者说，没有成气候，没有造成危害。
“小子，你信这个？”
扭头一看，是杜老爷子。
“您不是说练气功吗？随便看看。”
“蒙人的，挣钱的，糊弄鬼的。”
老爷子很谨慎的解释······挺好，不是那种无知的痴迷者，不会祸及家人。
没一阵，杜馨也被那些大爷们训出来了，嘴里一边嘀咕，很不服气，一边走过来。
“好买卖呀！写一幅给个红包，比我过年磕头赚的都多！”
说完，似乎感觉声音大了些，扭头瞥一眼，见没人看过来，伸伸舌头，做个鬼脸。
“这得等到几时？你看那些人，一上午都未必能应付完。爷爷，这就是您所谓的说好了？该不是所有人都是说好了吧？”
“我去问问。”
杜老爷子估计也没预料到人家的说好，就是这样的说好，被晃点了。这不是生意场，居然也是生意事。
杜老爷子走开，杜馨却走到了那一排桌子前，拿起闲置的毛笔，似乎马上就要提笔写大字······这丫头能健康的活到现在，命不是一般的好。
就这样闲不住的性子，有的心操。
果然，她还是写字了，还是沾着金粉写，写在不知谁家的红纸上，不是旁边让练字的废报纸。
王宏捂着脸，都不知道是劝呀还是劝。
“谁家的闺女？这么这样胡闹！”
到底还是引起人注意了，扭头就对杜馨劈头盖脸的训斥。
估计也是那字······姑且叫字吧，实在是太难看了，怨不得人家要训斥。
不过，好像有点过了，怎么说都是喜欢传统文化的，鼓励一下比较合适。
“大爷，这笔墨是不是需要花钱？”
“那倒不用，这都是留着给书法家用的，你一个小丫头，家里没教过你不能随便乱动吗？没教养！”
声音很大，气势很壮，理由很充分，顿时吸引了不少人转头过来，都鄙夷的看着杜馨，或者说看着杜馨写的字。
“大爷，你觉得教养是指这个？写不好，想写，错了吗？再说了，这里挂着书协的牌子，就具有推广书法的责任，我姐写不好，您可以指导，这样随口往教养上靠，您的教养又在哪？”
看着杜馨憋红的脸，王宏不想跟人计较也得计较了。
杜老爷子这时候也过来了，脸色很不好看。
“写的什么鬼画符？居然在这里显摆！”
看了一眼说话的这人：“叔，你写的好？”
说完，王宏将杜老爷子手里的红纸拿过来，走到杜馨跟前，找了一支相对粗的毛笔，将红纸铺开：“老爷子，写什么有准备吗？”
“小子，你······”
虽然喊着，倒也没有过来抢夺，主要是王宏那身形，有震慑力。
杜仲林也受不了有人骂孙女，嘴巴子一直流利的孙女，这时候居然憋着，不敢吭气。也不管王宏会不会写，直接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王宏提笔，沾墨，瞬间的气势就起来了。
只是一笔落下，一字完成，就听见有人抽冷气······
第四十一章 过大年备战大难
好歹是耕读传家，祖辈从事举业，家里一直保存着历代先人的文稿，王宏更是从小就在老爸的强压下练习，前世更是转移心思的最佳方式。
所以，一下笔，王宏的感觉就来了。
这一刻，就是围观者，看着王宏都有种岳停渊峙，高山仰止的韵味。
毛笔不是太顺手，杜老爷子要求的春联确实大了些，还好，在控制范围之内，不至于现眼。
在落笔的那一刻，王宏还真有了感觉。
“这是什么字体？”
有人突兀的问了一句，人们再仔细看，感觉这字体似乎就是专门为写对联而出现的，端庄大气，气势磅礴，堂堂正正的方块字。
一笔一划，都带着传承的韵味，带着文化的气质。
“这是馆阁体！很久没人写这种字体了，最规范的纸面字体，也最适合对联。小伙子，不错！”
这边已经抢了原来那圈子的风头，刚才正在表演书法的老者，也缓缓走过来，看着王宏的字迹点评。
“诶，那位有教养的大叔，过来跟我小弟比划比划，看看谁写的好！”
杜馨又活了，站在王宏身后，开始叫嚣了。
虽然她看不出什么好坏来，但她会看人呀，周围这四五十岁的十多人，一个个被王宏震的，连大气都不敢喘，那就是王宏相当厉害了。
所以，她想起了刚才嘲笑她的大叔。
可惜，刚才没敢抬头，愣是没认出是谁来。
“杜老，这小伙子你认识？”
“哦，我个孙子辈的忘年交。”
杜仲林这时候也特嘚瑟，比他孙女抢白人更嘚瑟。
宏小子不错，长气势！
刚才这老小子还摆谱，说什么来者都是客，都是盛情难却，不好推掉任何一人的请求，无能为力······扯！早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就少应承呀。
王宏这一手，很是让杜仲林扬眉吐气。
“杜老，你有这样的高手在侧，还找我，这不是让我露丑吗？”
“那有。他平时不在省城，他爹又回老家了，谁知道这孩子还有这手！怎么？字还行？”
“这不是字还行，是相当不错，对于对联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字体了，关键是这小伙子笔力相当到位，跟有几十年功夫的老行家没区别！”
一联写好，关思凌和候筱雨还没动手，已经有人上前，小心翼翼的端着，生怕墨痕损坏了字迹。
然后一圈人围着开始评价。
王宏其实没有显摆的意思，特别还是在人家的场子里，打人脸的事很不好。若不是杜馨惹了麻烦，那人说话又太难听，真心不会动手。
眼看对联就要写成了，那老者也靠近了：“小伙子，有没有想过在书法方面发展？老朽不才，倒是可以带带你。”
“大爷，我还在上学。”
王宏抬头看了一眼，见杜老爷子陪着站，很客气的拒绝了。
“没事，时间是可以随机的。老朽也带过几个学生，有你这样天赋的，甚为少见，莫要浪费了这份天赋！”
好像王宏不答应就有多大罪过似的。
杜馨又耐不住了，王宏赶紧扯了她一下，这一次，杜馨居然听话了。不过，王宏的毛笔没放下。
旁边就是练字的废报纸，王宏看毛笔上的墨汁还有，就顺手在废报纸上写下一字。
“颜体？”
接着又一字。
“柳体？”
再来一字。
“瘦金体？你受过专业训练？”
老者的惊呼，让本来欣赏那一联的人都转头了，又是一阵吸气声。
“就算是吧，仅仅是爱好而已。”
说完，王宏很规范的清洗毛笔，再很仔细的规整，挂起来，向老者示意。
对联已经晾干了，杜仲林利索的卷起来，下巴抬得老高，旁若无人的从人群中，带着一群小子，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了。
“关思凌，你得看好宏小子，他太骚了！上了大学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学姐学妹！”
一出门，杜馨就嚷嚷。
“馨姐，不带这样的，刚才可是为你出气了！”
“好，这次放过你！对了，你还有什么本事没显摆，让姐早知道，别最后连姐的脸一块扇了。”
杜老爷子带着一众小辈，很大方的在省城国际酒店，相当畅快的吃了顿饭。
这次省城之行，就是一次礼仪之行，说白了，就是有个往来，加深联系。
又在省城住了一宿后，还是那辆小厢货，五人返程了。
大年根儿了，人常说忙腊月，还是有得忙。
这不是二十年后，过年必须储存好整个大年的物资，王宏回来，也陪着老爸回村了。
东家杀猪，帮忙摁着，接一碗猪血，分半扇猪脸；西家磨豆腐，烧火点卤刮油皮，给半个豆腐。
谁家腌制的一缸酸菜，趁大年翻出来，左邻右舍交换着分了。
今年，王宏家没在村里过年，没杀猪也没磨豆腐，只能是带着成袋的干果和糖，偿还乡亲的各色年货人情。
一直到大年二十九了，才得空闲下来。谁知道，富贵叔在家里候着：“车歇了，叔过来结账。”
“两个多月，差不多五千！宏小子，叔从来没想过货运这么赚钱！来，钱分了，一半一半。”
到底是家里宽裕了，五千块，王富贵喊出来全家人没一个抬眼皮的。别说文具店的盈利，就是这几天拉回来的年画之类，都不比王富贵起早贪黑两个月的利润低。
“啥意思？嫌少？”
“一边去！前几天你还跟嫂子念叨，想攒钱再收拾一辆厢货。家里用不着钱，你侄儿更用不着，钱你拿着，等凑够了，再搞一辆厢货。”
最后还是关秀莲接话了。
村里人，曾经在苦难时帮过自家的，心里都有本帐，该怎样还，都记着。
“那行！我跟津沽的战友联系过，二手的五十铃也就万儿八千的，等过了年，攒几个月，就去拿下！富庆哥，嫂子，丑话说前头，不管以后怎样，挣了还是亏了，都是一家一半，不落埋怨！”
埋怨是没有的，不过，在这时候富贵叔涉足短程货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脑子往联运上发展······算了，不能想，处处商机，处处诱惑，王宏必须顶住赚钱的诱惑，专心在学业上。
探出自己的极限，倾全力考学，上一个能力所能达到的大学，再考虑自己该走的方向。
且活且明悟吧。
今年的大年区别于以往，就是全家人把锅炉烧热后，可以聚在一起一边包饺子一边看彩电，对于家人，算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个大年，特别是钱冲了。
就是关秀芬母女，也尽量装着很开心。
初一再回村里挨个给本家长辈磕头，五毛一块的红包收的让王宏脸红。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兜里揣着一沓毛票······这感觉也是绝了。
初二，对于这个临时凑成却相当亲近的家，是最为难的。初二是回娘家，也能说是走舅家。
关家坳就一个关姓，五服之内的，都需要走窜，每年王宏家都是初二一天把关家坳的亲戚走完。
而今年，关秀芬应该说每年都回娘家，却从来没有一次进过门，都是把送给爹娘的礼物放在门口，跟凌长河悄悄的走人。
“秀芬，今年姐陪你去！还不信了，四大爷还能把我赶出来不成？”
“姐，我还是不回了！”
很想回，可更怕被爹娘赶出来，更怕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当着面念叨。十多年了，终归还是父母说对了。
很后悔，很想跟爹娘说一声：我错了！可是，机会呢？
关秀芬不想让自己的境况连带着秀莲姐一家，或者说，不想让女儿跟娘家生出间隙来。多年来，从来不带着女儿去吃闭门羹，怕伤，更怕女儿视自己的亲人为仇寇。
“秀芬姨，你说我家被强制有了一辆双排的厢货车，关家坳的亲戚知道不？若是都听说了，我家再骑着自行车走亲戚，亲戚们会不会说我爸妈在装穷呀？”
“秀芬姨，您该不是想让我开着回去吧？这车吧，我倒是会开······”
“那不行！开车不是胡闹······”
那句我开着带你们去的话，关秀芬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心很乱，很烦，不知所措。
关秀芬何尝不想回去？不管是衣锦还乡，还是百无一是，那总是自己的娘家。
“妈，就是秋假那次，姥爷姥姥都没曾给过我黑脸。我······我跪着求姥爷！”
关思凌应该跟她妈一样，这几个月，就一直有种无根浮萍的感觉，找不到归属，也就能理解妈妈的心境。
或许，这可能又是一次拒绝，没试过，怎能知道没机会？
王富庆一直没参言，他和建德一块去过，就在收秋的那几天，结果跟那个执拗的老头吵了一架，事没说成。
“行！我回，女儿，咱都回。就是被姥爷扇嘴巴，妈也受着，应该受！”
即便这是一难，终归是需要过，难过也得过。今年说不出是不是好机会，可何时又是好机会？自己落难，或许可以借爹娘老子心疼的这一刻，挽回至亲的亲情。
关秀芬并不知道王富庆和赵建德被拒绝的情形。
第四十二章 血亲存万事顺意
两辈子都没跟那个出了五服的四姥爷打过交道，对于秀芬姨的这境况，王宏也有点束手无策。可事情总得去解决，不能真的父女永不往来。
虽然是劝关秀芬初二回娘家，关秀莲和王富庆，同样是对这事一点谱没有。
老俩默默的坐着，设想明天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又该怎样去面对。
王宏推门进来了。
“爸，您上次跟建德大爷去关家坳，是怎么说的？那个四姥爷具体表现如何？很激烈？”
“一开始没发火。当时你秀芬姨溺水的事传到关家坳了，估计关家的本家也有说道的。”
“后来吧，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你秀芬姨一直没登记结婚的事，说起了你那个四姥爷一直把持户口本的事，紧接着，火气就上来了。”
“你那个四姥爷呀······”
王富庆还看了一眼自己婆娘，生怕说到关家人再惹不必要的争吵。
“看我作甚，又不是我爹！”
“唉，你那个四姥爷吧，一听到这事，那就开始口吐芬芳了，污言秽语不断，连自己女儿都不放过。”
“你建德大爷也上火了，我当时也觉得有点过分，就跟你那个四姥爷争辩。后来就干脆争吵起来，邻居看热闹的都进了门，就越吵越上劲了！”
还真是无语。
本以为老爸跟建德大爷是去做说客，谁让他俩去指责那个执拗的老头了？
从旧时代过来的老人，那是相当的固执，这是能指责的？
听这意思，似乎不算是最糟糕。
“爸，您说，四姥爷一直把持这秀芬姨的户口本，也不允许村里开证明，这意思是不是四姥爷一直想把秀芬姨当成是关家坳的人？”
“也就是说，四姥爷压根就没想过不认秀芬姨，只不过是下驴的坡修的不好，让四姥爷下不来台。”
“你个小兔崽子，你才是驴！怎么说长辈呢？四姥爷怎么就是驴了······噗嗤，还别说，我那个四大爷，还真是驴脾气！”
老妈这么一打岔，老爸想说什么估计被打断了，发了一下愣，没说出话来。
“妈，我就是这么打比方。对了，爸，明天去了关家坳，交给我，您别管了。”
从老爸讲述说和的过程，王宏看到了希望。说白了，纯粹是说和的人给搅合了。
自己闺女正处在被人抛弃，无家可归的处境，还有一个外孙女，再不讲理的老人，也不会不讲情。
说是那老头执拗，老爸跟建德大爷也不是什么软和的人，不争吵才怪。
早知道在车斗里这么冷，还不如选择自己骑自行车算了，骑小嘉陵也比这样舒服，太冷了。
双排的厢货，就两排。王宏跟他老爸，都不好意思跟女人抢车厢里，只好俩男人坐车斗了。
本来还想站在车斗，威风威风，一个启动，那风呼呼的，直接灌嘴里了，好一阵都缓不过劲来。
父子俩只好蹲坐在车斗里。别以为车厢挡风，可车开起来，风不是真的顶着车，是随便刮的，蹲着躲着，一样被冷飕飕的风吹得够呛。
等到了关家坳，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就连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跳下车，连续不停的蹦，然后找大姐要手纸，连续甩好几窝鼻子，才感觉鼻腔清理，这罪受的。
“小兔崽子，坐车还这么多啰嗦！真让你在大雪地走上三五天，还指不定成啥样！”
终归知道老妈这个小兔崽子跟谁学了，姥爷一出口就是小兔崽子。
“姥爷，一会儿让秀芬姨拉着您威风一圈，看您流不流清鼻涕。”
“秀芬来了，快进家！”
没搭理王宏的打岔，先把关秀芬迎进家，不停的用眼神问着关秀莲，可关秀莲就是不看自己的爹，能看天也不看亲爹。
这事，两个村谁不清楚？总不能当着秀芬说闲话吧？
做半大小子还是有好处的，王宏丢下老爸老妈，带着姐仨，挨家挨户的拜年走窜，不管留在姥爷家是不是场面很尴尬。
现在不是几个月前了，王宏家债还了，还是有车有房有资有产的人家。算是方圆村子里的富裕人家，即便是带着关思凌，关家坳的闲人，也没有当着王宏姐仨说闲话的。
好歹关思凌在关家坳的关姓本家混了个脸熟，舅舅姥爷的喊了一圈，倒也没啥意外。
等把亲近的本家转完，手里提溜的礼物就剩下为那个四姥爷准备的了。
站在四姥爷的院门前，关思凌很紧张，有些踌躇有些犹豫。
“紧张？”
“有点，不知道姥爷姥姥会怎样。秋假那次，其实我压根就没看清，大概就在这个位置，我看到我姥姥，她跟我笑，姥爷的骂声传来，我妈就让我离开了…～”
看关思凌的两只手都绞在一起了，确实很紧张。
“考虑好，进去若再退出来，事情只会更加恶化！”
关思凌上前一步，表明了态度。也是，姥爷六十来岁，妈妈才三十多，剩下的几十年，血亲分离，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姐，你们去姥爷家把秀芬姨喊来，看情况……”
说完，王宏推开门，把关思凌挡在身后。
“秀莲家的宏小子？你咋过来了？给四姥姥拜年，姥姥没钱，可没压岁钱给你。”
老太太听见大门响，从屋里走出来，看到王宏，感觉挺熟，说话很亲热不客气。
“四姥姥……”
喊了一声，王宏错开身子，把关思凌露出来。
也就在此时，堂屋的门又推开了，接连出来三人，王宏已经看到了四姥爷，因为跟着出来的就一个老头。
这时候再挡已经来不及了。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关思凌却没敢抬头，盯着自己的脚，挪不开。
东西屋也有人出来了，应该是关思凌大舅二舅，都是她舅。
“好小子，不成好的！多大呀，都找对象了？这丫头……这丫头……是……”
四姥姥说话声越来越低了，肉眼看着，泪水从脸颊往下淌。
四姥姥时不时的间断扭头，看着四姥爷的脸色。后面跟着的人，也盯着四姥爷看。
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回头路！王宏推了一把关思凌。
“姥姥，我姓关，我是思……我是关思思，您的外孙女……”
关思凌跪下了，头是抬着的，看着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所有人，没敢具体盯着谁看。
“我的外孙……”
老太太已经顾不得管老头了，蹒跚着脚步，赶到关思凌身前，使足了劲，想要把关思凌扶起来。
“姥姥，我和我妈都姓关，想认家门！我…～”
关思凌很想跟准备的那样说：您和姥爷不认我妈，我就不起来！可是终归是没有说置气的话。
“你叫关思思？”
“嗯，我叫关思思！”
看到四姥爷搭茬，王宏知道，这事算是跨了一大步。希望这关键时刻，关思凌不会犯浑。
“不是关思凌？”
“不是，没有凌！”
“好！姥爷认你这个外孙女！”
打铁要趁热，扭头看，院门外，秀芬姨战战兢兢的依着院墙，都站不稳了。
老爸老妈都远远的缀着，没有跟来，就大姐二姐陪着…～确实，有小辈事情好转换。
王宏招手，不止关秀芬，所有人都看到了。
院门推开了，关秀芬几乎是被王琴和王雯拖进来的，刚进院门“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爹……娘，女儿不孝！”
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啕，头直接磕在泥地里，不管不顾的磕，看得王宏都疼。
这时候，堂屋跟出来的另外两人，突然越过四姥爷四姥姥。
“姐……爸妈…”
关秀红知道她这个爹的脾气，没有在第一时间赶人，那就是不赶了。
想把关秀芬拽起来，可关秀芬完全就是跪行，一步一步向爹娘跟前挪…～
“王宏，快把你秀芬姨扶起来！”
这是……秀红男人？
没究竟这个，王宏正准备上前，关秀莲已经进门了：“秀芬，四大爷没怪你，起来吧！”
几乎是跟关秀红两人硬生生把关秀芬托起来的。
四姥爷一直没说话，可王宏却清楚的看到，脸部一直抽搐，眼角的泪顺着皱纹渗出来。
胸口怎么这样闷？眼眶怎么这般酸？王宏扭过头，想避开这场面，让自己不至于真的落泪了。
到底是血亲，又怎么会老死不相往来？
看着一家人进了屋，王宏转身，朝躲在墙外的老爸走去。
秀红男人也跟着，然后是关思凌大舅二舅。
“富贵大哥说，你肯定能把这事解决了，让我今天敲边鼓。没想到，你这办法还真奏效了。”
说是自己的办法，王宏真不敢贪天之功。最重要的，还是有血亲，还有关思凌那一个：没有凌。
“你认识我富贵叔？”
“嗯，我叫关平，跟富贵大哥一个汽车营的。只不过我没转志愿兵，是复员回来的。”
“富贵大哥的三蹦子现在我开着揽客……”
有这层关系，老爸倒也能有话说，屋子里，适合女人，这时候不宜再有外界介入。
老爸等四个老男人点上烟，烟雾飘过：“总算是了结了这桩事。”
“姐夫，是宏小子想对了法子。”
第四十三章 溜冰鞋木屐铁丝
估计是为了有个调和作用，老妈都没回自己娘家吃午饭。
整个午饭，姥姥姥爷都长吁短叹的，替关秀芬娘俩伤感。
“秀芬才三十来岁，姑娘又这么大了，这往后的日子……”
“这娘俩……富庆，不能当外人，不能让这娘俩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得当亲人家人……”
“还有俩丫头，就当是多了一个妹妹！”
王宏乐呵呵的。
“姥姥，怎么不说你外孙？”
“宏小子才不会做岔事！是吧外孙？”
除了点头，王宏还能干啥，还有必要干啥？
事情很圆满，临行前，那个执拗的四姥爷，居然出了院门为女儿外孙女送行。
关秀芬娘俩眉间的阴郁，完全舒展了，就连开的这破厢货，都有种轻快的感觉。
这一天才是大年。
每天王宏都会抽时间温习功课，每天都把所有的课程过一遍，从头到尾，有步骤有秩序有条理的温习。
门开了，关秀芬带着关思凌。
隐约还听到老妈拽着俩姐姐进房间的声音。
关秀芬回头看了看，轻轻的掩上门。
这种郑重其事的行为，把王宏也搞紧张了。干嘛？致谢？没必要呀。
“王宏，姨谢谢你。”
完了？完了。可娘俩却坐在王宏对面了。
“过了初五，我准备开始筹备实验中学和红旗中学门口的文具店。”
这是两所县城内的初中学校，都有千数在校生，这也是已经说好了的，不知道关秀芬为何要这般郑重。
“王宏，姨想着，琴丫头和雯丫头分别去管一个店，然后搭配上富贵家的和秀红……”
“秀莲姐从村里搬出来了，这个店都能照看着，不行再雇个人。”
是这事呀。
看关秀芬似乎不太踏实的表情，关思凌又紧张的看着自己，王宏有点为难了。
“店里的实情，我已经告诉秀红了，她的性子我知道，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王宏的迟疑，让关秀芬有些吃不准。从王宏跟杜仲林交锋，买下这一院子开始，关秀芬就没有当王宏半大小子看待过。
这俩三月，自己是亲眼看着这个半大小子给秀莲姐家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跟王宏说正事，有时候比跟当初商场经理说话还紧张。
“秀芬姨，您想过文具店以后的发展吗？赚钱是肯定的，赚了钱以后呢？是继续开店，还是把钱存起来，就守着这三五个店面过个小富即安的日子？”
未来文具店的产业有多大，王宏虽然没有具体数据，也知道绝对不算小，再过二三十年，上百亿的规模是肯定的。
“姨，若是有心做大，把文具店开到保州，开到省城，甚至京城乃至全国，过多的使用亲属，肯定不利于未来扩大规模后的管理。”
“或者就跟杜老爷子一样，从产品的经销商延伸到产品生产商，发展到产品研发和生产的领域去……”
二十年后，或者十年后，有这样的想法没人会惊讶，可现下，关秀芬母女俩都被王宏这所谓的宏图吓着了。
愣愣的看着，忘记了说什么，该说什么。
“王宏，姨……姨怕没能力做那么大的事……”
一个店没问题，三个店也没问题，若是文具店开到保州……关秀芬想想就头皮发麻，心惊胆战的。
见关秀芬说话都带颤音，关思凌更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王宏突然有些清醒了。
自己这是咋了？见不得赚钱机会。
本来文具店就是很随意的行为，一开始是想搬出宿舍而已。有文具店，当初也是单纯的想给俩姐姐走出农村的机会。
现在居然考虑连锁经营了，甚至都思考文具产业了。
癔症了。
王宏隐隐有种感觉，不管是文具店还是医疗器械产业，都不会是自己这一生的重点。
做的梦虽然多，却从来没有想过做某个行业的大拿，似乎自己缺少耐心，更没有杀心和狠心，玩不了尔虞我诈。
至于自己最终的路，还需要逐渐活下去明晰。
这突然给秀芬姨加担子，还真是癔症了。
机遇一直存在，并不是所有遇到机会的人都可以飞黄腾达。强人所难了，守着三五个店面，在这样的小县城里，未必就过的不幸福。
家里也如此。自己想的多了，对家人不一定是幸福，或许是负累。
“秀芬姨，是我胡思乱想了，您别在意。文具店就交给您张罗，怎么做您自己拿主意。多操心，把账面理清，别最后影响家人的感情……”
这话一说，王宏有种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才是自己想要的，不被任何事物牵绊。
杜馨的学生阶段可以用颠沛流离来形容，爷爷带着父母做生意，杜馨从小就跟着，没有在那个学校完整的度过。从县城到市里，再到省城，愣是没有几个处的好的同学。
这回省城过年，没过初五，就彻底闲在家里了。小杜立成更是一直在京城，同样对省城不熟悉。父母过年也忙乎厂子里的事，姐弟俩一商量，直接奔向王宏了。
所以，在王宏睡到自然醒，就听见院子里的热闹。
“你们这······”
有点不敢信，居然是杜馨姐弟来了。
“早上五点就出门了，走二级路，一路飙车······哈哈哈，厉害吧！”
说着，杜馨还忽闪着驾驶本。
嘚瑟了一阵，这才一个个开始认人。这丫头还真是自来熟，估计也就是刚相互认识，就仿佛是关秀莲的又一个闺女了，那个亲热，比王琴王雯还贴心。
从普桑的后备箱，一样一样的拿着礼品，小杜立成也倒换着小短腿，一趟一趟的搬运。
“给多少？人家是富贵人家，给少了不好看。”
老爸老妈躲一边商量给压岁钱。真以村里的标准，给个五块，那都是至亲，还是大礼。可这是杜老爷子的孙儿孙女。
“二十五十不算少，一百也不算多，就是不给，有口吃的也算给他面子。爸、妈，随心意给吧，又不是真的为这俩压岁钱的。”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这是礼节！人家大过年上门，做长辈的不给压岁钱，让你爹娘老子脸往哪儿放？”
见老妈是真的当回事，王宏赶紧逃离了。
老爸费力八经的用红纸折叠成的红包，杜馨就当着人的面拆开了，拽出蓝色的百元大钞：“小弟，看到了吧？跟着姐有饭吃！”
三个长辈，三百元，在这时代，的确算是大手笔了。这完全就是按照年三十晚上，秀芬姨给自己姐弟的标准了。
咋咋呼呼的杜馨，刚吃完早餐，就叫嚷着让王宏带着玩。
屁大的小县城，除了台球厅就是录像厅，要不就是舞厅，都不适合带着这么多女孩子去。王宏也压根没去过。
“要不咱们去滑冰？”（应该是溜，这字眼怕是敏感词，就用滑了。）
“滑旱冰呀······”
听杜馨这口气，似乎不怎么感兴趣。
“不是，我二姐说的滑冰，是真正的滑冰，就是在冰面上溜。”
这都是小时候的保留节目。
饮马河落差不大，枯水季节水流缓慢，每年冬季都会上冻，在王家湾和县城之间有一个大水潭，一到冬季，就会结很厚实的冰。
这就是方圆小伙伴们的玩场。
“真的滑冰呀！京城里都说什么海滑冰，姐都没去过。就这么定了，宏小子，带姐去滑冰。”
滑冰容易，没冰鞋呀。这不是打呲溜滑，随便什么鞋都可以呲溜，真正要想在冰面上溜痛快了，冰鞋是必备的。
王宏好说，自制的冰鞋一直有，脚大了也无所谓，可调。就是王琴和王雯也都有。
看关思凌的神情，心向往而人怯。估计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我不去，我的冰鞋看谁合适用。”
王琴到底是岁数偏大些，又不是像杜馨那样的咋呼性格。
“反正是不够，都得做。大姐，一块去吧。把各人的鞋码告诉我，现在就做。”
杜馨根本就没搞明白王宏姐弟在说什么。冰鞋知道，也清楚想玩的痛快些，需要有冰鞋。可自己做又是怎么回事？
在完全懵着的状态下，拉着小弟，看着王宏翻腾出木匠的家伙什，看着王琴和王雯也都上手：“思凌，你知道他们干嘛？”
关思凌摇摇头，突然想起了什么：“馨姐，我以后叫关思思。”
杜馨似乎愣了一下：“好。我回去让爷爷帮你，把名字改过来！”
王宏这时候已经开始找好了适合的木板，开始依照各人的鞋码做出了鞋样，又比划着开始剪铁丝······
手法真的很熟练。
当王宏把适合每个人的木屐铁丝滑冰鞋做好，并用帆布条做成凉鞋那种固定在自己的鞋上时，杜馨都觉得自己这二十年活的特没滋味。
木板，也可以称之为木屐，在木板下面绑一条或者两条铁丝，在用帆布条做固定绳，就是北方农村孩童们的滑冰鞋。
王宏为了稳定，踩着舒服，全部是两根粗铁丝，还创造性的把木板两层叠加固定死。
就这，杜馨端详着这简易的滑冰鞋，硬是舍不得视线离开······人，原来还可以这样玩。
第四十四章 冰面上骤起冲突
还不是人手一部手机的时代，小县城的娱乐活动本来就少，当王宏一行人赶到河边时，整个冰面上全是人。
也就是水潭的面积够大，否则别说溜冰，步行都可能撞着人。
杜馨这种人来疯的性子，远远的看到冰面就叫嚷冲过去：“宏小子，快，快点给姐绑好冰鞋，姐要上去！”
一个一个的送上冰面。还好，杜立成玩得相当熟练，倒不用王宏费心照看。
关思凌留在最后，一直等着其他人都上冰了，才很不好意思的跟王宏说：“我···我不会······”
“简单，我教你，几下就会了。”
王宏没什么歪心思，或者说作为将近五十岁的老男人心里，压根没有青春年少的胡思乱想，考虑不到这个教滑冰时的一些动作很暧昧。
再说了，不是表妹嘛。
可关思凌看到了冰面上有相互拉着手慢慢滑行的，那应该就是一个学一个教的场面。听王宏说教自己，顿时脸就红了。
看着王琴、王雯跟杜馨姐仨拉着手很顺溜的滑远了，就是小杜立成，也是躬着身背着手，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关思凌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颤抖着伸出手。
当王宏牵起关思凌的手，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也不会教。
都是从小在饮马河的冰面上摔打无数次成就的滑冰能力，让自己去规范的教学，好像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先站起来······”
关思凌顺着王宏的话站起来······没站起来，就站立这一个动作，双脚就开始打滑，左右摇摆着。
已经很努力了，感觉腿绷的很紧，使劲的想起来，结果是越使劲越僵硬，越僵硬就越无法协调。两只脚完全是混乱的，直接下意识的在做着平常走路的动作。
“屈膝，弯着膝盖······”
似乎喊的迟了，王宏站在关思凌的眼前，关思凌不停的打滑，想加快步频来稳定自身，被王宏抓住的双手也在使劲，感觉必须脱离王宏的拉扯，才能站稳了。
很显然，这时候王宏如果丢手，关思凌绝对是个踏实的屁墩。
可是，关思凌拽着的力量越来越大了。
再这样僵持，唯一的结果就是两人同时摔倒，还是王宏被关思凌拽着直接扑倒在关思凌身上，那场景，会让人想起电视剧的狗血剧情。
所以，王宏选择了丢手。
在丢手的一瞬间，王宏一个侧滑，极快的伸手揽住了关思凌的腰部······很细，很柔。
王宏尽量压低身体，几乎快要蹲下了。而关思凌到底还是向屁墩摔的方向在进行······
双腿已经挑起来了，身子向后倾倒，头在使劲的往上，不由的喊了一声“啊······”
发现自己居然没摔？再一看，王宏居然直接抱着自己，那种双手环抱的抱。
忘记是在冰面了，忘记是在学滑冰了，都忘记了，就看见王宏那张棱角分明特帅气的脸。
这一刻，关思凌想起了秋假时，她看到王宏挂着汗衫，汗流浃背，浑身都散发着荷尔蒙的样子。
乱了，心乱了。
知道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几乎是被王宏贴身抱起来的，然后在贴着身子滑溜下来，脚落地那一瞬间，关思凌才回神了：“我是不是很笨？”
“没有。主要是我不会教，我都是从小在冰面上自己揣摩着学会的，属于摔多了就自然会的那种野生技术，不懂什么动作要领。”
“可是，你看琴姐、雯姐，还有馨姐，她们都滑的很顺溜。”
“不一样的。你看我两个姐的动作，虽然滑的很快，却没有馨姐的动作协调，也不美观。再看小立成，那才是最规范的动作。”
确实，整个冰面上，大多是野生的滑冰技术，小立成背着手躬着身，速度极快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有时候看着就要撞到人，他却能随意的扭身，拐弯，甚至倒着侧着滑行。
“要不，我把馨姐喊过来教你吧？我实在是不会教。”
都是些自顾自的，穿上冰鞋都跑了，把王宏丢这。
估计没人会想到一个生活在饮马河旁的关思凌，居然不会滑冰，饮马河可是年年冬季都结冰的。
“你再试试教我吧，别麻烦馨姐，她玩得很开心。”
关思凌没考虑她拖着王宏，让王宏玩不痛快有什么不合适，就是觉得应该这样。
或许，她只是想刚才的情景可以再来一次，这一次都没好好感觉······又胡思乱想了。
“这样，我扶着你的腰，在你后面，保证不让你摔倒，你试着自己滑。”
王宏是真的担心站关思凌面前会发生影视剧里的狗血情形，就是男女摔倒必定嘴跟嘴相碰的情景。
本来是扶着腰的，王宏的手很大，很长，关思凌的腰很细，感觉自己就这么双手一握，就能握住关思凌的腰了。
这就是盈盈一握吗？
说是扶着腰，在教授关思凌往下蹲时，王宏不由的使劲，就搭在胯上了。
这滑冰，非专业的玩，免不了有个身体不断起伏的过程，王宏的手便不断的上下······不知道王宏是不是心猿意马了，反正关思凌是脸红的发烫了。
这还没滑出去几步呢！
“宏小子···咦？思思不会？”
姐仨溜过来，发现王宏跟关思凌离开原地也就十米的距离，才想起来问问。
王宏的手已经放开，关思凌茫然着，不知道王宏已经放开了。听见杜馨这么喊，就想站直了，甚至担心王宏的手扶着自己腰的情形被人看见。
又忘记是在冰面上了······自己居然站起来了，没摔倒？
“馨姐，我不会。”
“我去滑一圈！你们都走了，可把我累的！”
说完，王宏直接窜出去了，不再管这边。忒累了，不止人累，心也累，都老叉叉的老男人了，居然因为扶几下小姑娘就热乎了。
回头望······杜馨才是正规的，规范的，正从什么丁字步站立开始教起。
找到了杜立成，学着杜立成的动作，跟在这小子后面，两人开始飞快的在冰面上肆意快活。
这动作，在饮马河的冰面上，确实很装叉，两人速滑路过的人群，不时传来惊呼和喝彩声，甚至有不少人跟在他俩后面，也都学着同样的动作······
“王宏哥，那边有人吵吵，我听见是我姐的声音。”
两人回返时，王宏继续关注小立成的动作，跟在他身后。小立成猛然停下，差点让王宏撞上去。
“走！快点，过去看看。”
这一阵的肆意，王宏的心似乎年轻了很多，感觉热血澎湃的，看到有自家人遇到了事情，第一时间居然想的是冲过去。
“立成，速度快点，先喊，让人觉得是咱们刹不住，就会闪开一条道。”
“若是没事，过去站停。若是有事，你直管撞开人，拉着她们往前跑，我负责断后。这一片应该没人比咱的速度快！”
“记住，让姐姐们前后衔接，都拉着跑！”
远远的看去，人不少。围观的肯定是多数。
可若是争吵的对方人少，就凭杜馨那混不吝的性子，在加上二姐的火爆，估计早结束了纷争。
既然形成争吵，估计是双方力量悬殊，很可能是因为己方是女孩子，才没有冲突起来。
关键是，关思凌绝对是这片冰面上最靓的妞，三位姐姐虽然不至于惊艳，那也算是中上。这时候把人往坏处想，估计是因颜惹祸了。
再说了，起了冲突，有必要考虑惹事的一方是谁吗？干就完了。
速度很快。
小立成高喊着“刹不住了，刹不住了！”
毕竟是个孩子，听着喊声，那些围观的不由的就闪开了······这是冰面上，稍微有个冲劲就能把人撞得人仰马翻的。
“姐，前后排好，跟着我！”
小立成冲开一条道，王宏也看清了自家人是被人围着了。
顺着小立成冲开的通道，王宏也极快的向混乱圈子冲去。
这时候，立成已经率先滑出了包围圈，杜馨一把把关思凌推过去：“拽着立成的屁股！”
然后自己蹲身，直接扶着关思凌的臀部。王雯反应利索，没犹豫，拉着王琴跟着就出去了。
人们还来不及反应，王宏又到了。人太高，身体太壮，即便是想出手拦下的，也对这快速移动的躯体恐惧，下意思的就避开了。
“借光···借光······”
借什么光呀。等王宏冲进去，通道比刚才还宽敞，直接滑过人群，冲了出去。
“麻蛋！他们是一伙的！追上去，干死他们！”
已经闪开了一截距离。
“怎么回事？”
“傻叉，不停的在跟前转悠，还故意装着不小心碰到思思，还说要教姐姐滑冰。那个傻叉居然摸姐姐的腰！我甩了他一记耳光，很响的那种！”
说着，杜馨还笑出声了，仿佛很得意自己的那一记耳光。
“宏小子，这样跑行不行？能不能甩掉？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我的大姐，你也知道需要跑呀？怎么在甩人家耳光时没想这些？
第四十五章 王家湾本家相遇
虽然拉开了一截距离，很明显对方没有放过己方的意思，一直紧紧的缀在后面，十五六个人呢。
这样跑肯定是不行的。速度上或许有优势，也拉开些距离，只要对方不放松，这样紧紧咬着，这几个女孩子的体力上肯定跟不上的。
“宏小子，这样不行呀，干脆跟他们干吧！”
“我说馨姐，既然知道不行，干嘛还甩人家耳光了？”
“切，你的意思姐的腰让他白摸了？本来以为就两个，想着姐几个不愁放倒他们，谁知道那孙子吼一嗓子，来这么多。”
“都什么尿性，跟女生冲突还喊人，一看就不是什么硬茬，咱跟他们干！”
不知道杜馨同志是怎么安全的活到现在的，居然这样能惹事。
“跟人干？你很能打？”
“那倒不是，不是有你嘛？姐几个是女生······大不了挨顿揍，反正也不会下什么狠手。你就没那么好运了。完了再找人打回来就是。”
听着意思，这丫头纯粹就是闲的，就是凑热闹也不怕事大的。王宏刚才不再跟她搭茬了，她的意思就是让王宏顶上去。
体力最不好的就是关思凌，又是刚刚学会，已经有点喘息了。小立成倒是相当的兴奋，听见他姐喊跟人干，还频频回头。
看来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往上游！”
“小弟，往咱村那边滑？”
“嗯，只能这样了。”
不敢保王家湾那一段就有人，即便有人也都是十来岁的孩童，有个十五六，没人还会来冰面上滑冰，都在牌场上玩牌呢。
不过，毕竟那是自己村的地盘，吆喝人也肯定比这边方便。
“思凌，过来拽着我，咱们右拐，往王家湾那边走！”
这时候顾不得什么忌讳了，先逃出去再说。王宏只能拉着关思凌滑行。
能不挨揍谁也不想挨揍，有了方向，有了办法，杜馨又有劲了，几乎跟小立成都并行了。
专业的技术就是不一样，很会省力的方法，速度还快一些。
“不对呀！宏小子，该不是他们还有无线电吧？大哥大？怎么还叫人围堵了？”
说这话时，杜馨再没有先前的那种轻松了。若是对面远远看见的那一队人，是对方喊来的，那就是自己招惹了很拽的人物。
不管是对讲还是大哥大，在这个年代，那都是有身份的人才玩得起的。
对讲？那都是老公家才能用的家伙什，至于大哥大，整个县城都不知道有没有几部，反正王宏还没见过。
再说了，偷个萝卜别人至于派一个炮营吗？还围堵。
眼前倒是有一队人，似乎确实是朝着这边来的。
“往边上走，能避开避开，别在遇到闲着没事找乐子的，那就真成了围追堵截了。”
目标是自己几个，这个可能性不大，避开是应该的。省得有些喜欢逗弄人的，说不定又是一场冲突。以前担心二姐，现在有杜馨了，二姐就成了安稳人了。
“启明哥？”
对面这一队领头人居然认识，是富平叔家的，自家人，真正的本家兄弟。
王宏乐了，直接停下了，不怕了。
别看只有七八人，王家人显著的遗传，那就是人高马大身强体壮，还动手能力强，否则王富贵当年也不能在县城里闯下名头。
“王宏？琴姐，怎么了这是？”
“启明哥，在水潭那边滑冰，有人调戏我同学，起冲突了。这不，还在后面追着呢。”
说话间，两伙人已经汇合了，都是本家兄弟，那种五服之内的堂兄弟，一个坟头上坟的那种。
一个个过来先是喊着姐姐哥哥的寒暄，一听说有人找茬，顿时来劲了。就是最小的富贵家儿子，刚上初一，也差不多一米七多了，叫喊的声音最高。
“谁瞎眼了敢惹咱王家湾的人？”
“干狗日的！”
“来来，瞧瞧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找揍！”
“对对，干狗日的！刚才还碰了琴姐的屁股！”
一群男生的叫喊声中，突然冒出一个叫嚣的女声来，感觉还兴奋异常。
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龄，最怕在女生面前没爷们儿劲。居然是最老实的琴姐被人占便宜了，那哪成呀！顿时，气焰就更热烈了。
“小馨瞎说什么！”
大姐还是知道轻重的，主要是这一期大群姓王的，就她最大，王启明也比她小一岁，不能招惹事。
“启明，别听小馨瞎说。就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滑行时碰了几下，小馨还打了他们一耳光，别把事搞大！”
“王宏，怎么个章程？”
富庆大爷家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村里有各种各样的传闻，没有一个版本忽略王宏的作用。王启明很尊重王宏的意思。
“哥，馨姐就是胡闹的性子，应该是咱们没吃亏。先看看对方几个意思吧，不服气只能打······”
被一群半大小子呼喝声，王宏也有点上头，就保留着一丝冷静，没真的火上浇油。
这档口，对方已经跟上来了，还像模像样的形成了包围圈，就不看看这都是些啥角色。
估计也是看到这边有点势了，倒没有直接动手。
王宏和王启明闪出来，滑着冰鞋上前。
后面齐刷刷的一排男女女女，就是关思凌，也被杜馨拽着，相当有气势的站成一排。唬人嘛，就得耍气势。
“你······你是一中的王宏？王家湾的？”
王宏还在考虑怎么开口呢，正想着是不是要求对方道歉什么的，或者说是就这么瞪瞪眼，最后各自走开。
又不是混社会的，都是些没事干的闲人，或者学生，真正十几人几十人往一块怼，打成群架的还是少。
没想到对方想开口了，一开口还是带着紧张的攀关系。
“我是，这都是王家湾的，还都姓王。”
“王哥······”
一声王哥，都不知道叫的是谁。
“王哥，我跟飞哥关系很好······哦，就是马小飞。你看这事，纯粹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事······这事······”
那天我晚上踹宿舍门，自己是跟着的，看见了王宏喊小飞，也听见了飞哥教训那几个三孙子，更是知道王宏是王富贵的侄子。
怎么今天又招惹上他了？
“马小飞是谁？”
王启明低声问王宏。
“是跟着富贵叔屁股后面耍的混混，富贵叔让他跟我照过面，人还仁义。”
一听到是跟着富贵叔的，就是王启明也慎重了。他初中毕业就跟着他爸走街串巷的给人盖房子，对这种混混很在意。
“兄弟，这事要不算了？毕竟还有富贵叔在中间。”
见王宏点头，王启明往前一小步：“刚才那个狗日的多嘴多手了，出来，给我姐道歉！否则，今天一个都别想轻松！王家湾的人，也是你们敢欺负的！”
虽然事情准备放下，可面子上还是得占上风。
那边早议论开王家湾和王富贵，乃至县一中的王宏了，那可是听说跟武术特长生都能打赢的主。
所以，有人乖乖的出来，脸红的根本不敢抬头，都没看对面是谁，躬着腰道歉。
杜馨还想开口，王琴这次没饶她，瞪着眼让她闭嘴了。
能碰上本家兄弟们，原来他们是准备滑着冰相跟的一起去王宏家：“女的都骑车，我们觉得滑冰去比骑车痛快，还能先去那水潭的冰面上耍一阵。”
就是这样。若是在村里，初一当天大伙转转就都转了。这进了城，村里的本家小辈，就只好集中一天全部过去。
本意是为了给王宏家省事，省得见天得接待人。可这一大群去了家，总不能像在村里一样不管饭吧？就家里的灶，得做到几时？
再说了，家里有彩电了，王宏敢肯定，这群兄弟姐妹不玩到天黑，绝对不会回村的。
“好好，都去都去！今天姐请客，咱找个馆子，好好搓一顿，别给姐省！”
杜馨想着十几二十人一起吃饭的场景，顿时来劲了。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大伙就跟看怪物似的看着她。
“怎么了？姐真的请客，不差钱！”
“小馨，县城里的馆子都关门了！连个卖烧饼的都没有。”
这不是省城，那些大酒店不分什么过年过节的。当然，再有十几年，就是县城的饭点，也懂得什么是节假日经济了。
这时候，王启明似乎也想到了管饭的事。搁村里，这都相当于小家族办喜事的人数了，一般都会去自己家里借工地上的大铁锅。
二十多人呢，秀莲婶子哪能做过饭来。
“琴姐，王宏，要不中午就不留县里了，我带着他们回村。”
王琴也在考虑今天这顿饭该怎么办！几十口人，家里就那口锅，就那么小的灶，得做几轮饭？不得忙到天黑呀！
“别，启明哥，这事不能这样做，别说我爸妈不同意，就是村里也会有闲言碎语的。不能第一年进城，就不管侄儿侄女的饭了。”
“听我的，我来想办法，今天兄弟我让大伙吃一次别开生面的美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