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联赛
时间飞逝，一个月眨眼而过，奥威联赛已近在咫尺。
老胡和老严追进度的态度明显更严厉了些，搞得卫东有些喘不过气。连带的整个班级的氛围都显得紧张、压抑。
每天习题、卷子、讲义轮番上阵，再顾不得跟老卫逗心眼，顾不得翻看军械杂志，顾不得关注除了比赛外的其他事物。
壁荷倒是依旧懒散悠哉。课桌里杂七杂八的书没断，每天分配到的习题却也没落下。老师给小测，成绩出来也都不错，这让卫东羡慕不已。
这事儿到也不是壁荷就那么下笔如有神，而是枪手实在太给力！
拿到第一沓厚厚的卷子，在要挟团子无果后，壁荷便打起了师尊的主意。
每晚入了空间，壁荷便满脸委屈的掏出卷子和习题，在文渊面前叫苦连天。各种撒娇卖萌，耍赖求帮助。
文渊自知小丫头的计量，却依旧是百般不忍。快速翻阅学习了这类知识后，便从此当起了代笔小工。
双手得到解放，壁荷更是放飞自我，各类杂书传记、经济历史、文学贸易等等等等，杂七杂八，只要感兴趣的统统搬来翻阅。
自此，造成了卫东眼中的悠哉状态。
帝市，作为天阙国首都，自然，很多大的竞赛活动场地均会安排在这里。
外省考生为参加考试，大部分需要提前一天乘坐交通工具赶到帝市下榻，快速调整好状态，第二天一早便要进考场。
若是摊上水土不服，或者其他什么，那可算是运气不佳了。
对于这次的奥威联赛的参赛者，壁荷和卫东等帝市本地的学生，也算是占据了优越的地理优势。
“跟上次一样，五点半，校门口集合！”办公室里，老胡叮嘱着壁荷二人，脸上全是一丝不苟：“带队的还是严老师，你们有经验了，听指挥，把东西都带齐了，准考证、学生证多检查几遍，一定不能落下！”
都是老生常谈，两人只乖乖听着，没人打断。直到天色渐渐擦了黑，老胡才停下有些干的嘴，放二人离开。
夕阳剩了点余辉抹在逐渐暗沉的天空，照着路上行人的脸，暖黄色的，像是比平时要温馨一些。
两道欣长身影并肩走着，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嘈杂又宁静。
“胜哥，那些事，你是怎么做到的？”卫东声音不大，擦着自己的耳畔，随着风，似乎就能消失不见。
他一直决定不问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壁荷救了他，不止一次。
可他还是忍不住，面对这个熟悉的兄弟越来越不熟悉，他心底有太多疑惑，太多不解。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低低喃喃的问出了口。
“啊？哦，不算难。”壁荷随口应道。声音也低低的，轻轻的，随风而逝。
卫东突然停下脚步，定定注视壁荷的眼。
身旁行人如织，密密而过。没人有闲情注视两个无所事事的少年。
壁荷一愣，也停下来，回望着卫东。
“很想知道？”
“嗯！要是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哦，联赛结束吧。”
“好！”
两道身影再次融入人流，消失不见。
对于这次联赛，谢爱华的态度明显比预赛时更紧张了几分。
早早下班回家给儿子做晚餐，为儿子准备好第二天需要的所有考试用具，检查了三遍确认无误后催壁荷赶紧上床休息，看的一旁的何爱国目瞪口呆。
“这小子确是有位好母亲！你该好好待她！”
空间里，文渊手指捻着壁荷那长长了不少的发丝，温和的对盘膝入定的小徒儿说道。
作为当事人，壁荷感触自然更深。她微微点头：“是啊，她比全世界所有的母亲都要好！我会好好待她！”
“明天考试要陪吗？”
“恐怕不行，全程有老师跟，没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这样啊。”文渊语气里有些遗憾。
自从壁荷恢复正常上课后，他们每天相处的时间便从一整天缩减成只有夜间在空间里的短短几个时辰。而且，这个时间壁荷还要修炼，醒着的时间更是有限。
“听说这个比赛后，若是能出线，后面还有国际赛。”文渊缓缓开口。
壁荷一愣，没明白文渊意思：“国际赛怎么了？”
“去别的国家转转也不错。你目前的身份，机会难得！到这里，我也还没四处走走。”文渊依旧话语温和。
壁荷却眼前一亮：“师尊，若是进了国际赛……”，话音突然停住，壁荷语气晦涩：“出国比赛，老师怎么可能不跟着。到时，依旧没有自由活动时间。”
“那可不一定！”文渊冲壁荷眨眨眼：“先进了国际赛再说。”
听到这话，壁荷面露惊喜。以师尊的能耐，若是想有什么安排自然不在话下。
“师尊，你的意思……啊啊啊，我肯定进国际赛！！哈哈哈，太棒了，师尊！我肯定进国际赛！！”
“好！到时给你个惊喜！”文渊宠溺的抚摸壁荷脑袋：“好好修炼吧！”
第二天一早，谢爱华又是四点钟起床准备早餐，各种检查、叮嘱，最后目送儿子出门。
熟门熟路的，这次的竞赛明显比上一次要顺利的多，但气氛却是紧张的多，题目难度也要更高的多。
但，对于壁荷而言却没感觉出什么差别。毕竟，她的学习进度早已远超了这个水准。
只是作为对师尊惊喜的期待，让她更认真的对待了这次的考试。
考完回校后，依旧没逃脱老严和老胡的抓包背书。整张卷子默写出来才给放回家。
其他组的老师们对壁荷的能力似乎也已见怪不怪，默默看他一番操作行云流水，顶多互相感叹句“孺子不凡！”也就各忙各的了。
直到又近半月后联赛成绩出来，帝市七中，对于何必的名字，才算是起了阵阵涟漪。因为，在数学和化学两项名次里，排在第一的，明晃晃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而此时的壁荷，显然已经将刚刚过去的联赛扔到了脑后。
她再次坐上何爱国的军车，晃晃悠悠杀去了西山。
第一百零九章 国之重器
西山，似乎从未被疫情侵蚀过，依旧是原来的样子。
军区门口的哨兵笔直端正，姿态肃穆。入了大门，一排排整齐队列从路边经过，精神饱满，肆意昂扬。
何爱国将壁荷一路送到指挥部门口。这次，何德隆早早便在那里等着了。
“来啦。”见二人到来，何德隆面上挂着笑，对壁荷招呼：“今天没什么事儿，带你在军区到处转转。”
“不需要保密的吗？”壁荷仰着脸，手指在半空画一个圈朝老爷子询问。
“臭小子，想法倒挺多！”何德隆拍一把壁荷后脑勺，嗤笑一声：“该保密的肯定不会给你漏！放心吧！”
何爱国见老爷子已有安排，便开口道：“爸，那你们去转，我先回办公室了。”
“今天没什么要务，一起走走吧。”
“嗯。”何德隆发话，何爱国自然听从。
三人重又坐上一辆吉普车，何爱国充当司机，爷孙俩坐在后座，开始在军区内四下转悠。
大都军区作为天阙国最强军区，不仅因为地处帝市，天阙心脏，更因为他的战略定位乃是针对三号大陆拥有最大版图的西斯帝国。
边转，何德隆边给壁荷介绍这里的情况。
“大都军区下辖了4个集团军，其中第37集团军乃是我国最强大的集团军！而且，这里还配备了天阙唯一的一支空降兵军团。”
壁荷边看向车窗外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从眼前一一掠过，边认真听着何德隆的讲解。这些对她而言是新鲜的。书本上看到的东西和亲眼所见差距太大。
毕竟，北冥大陆可没有空降兵。
每过一个区域，何德隆的讲解都会随后跟上。
“军区共编有4个机械化师、3个坦克师、3个空降师、6个摩步旅……”
一圈转下来壁荷看了个大概，对西山的整体布防也有了基础的了解，不禁琢磨起老爷子给他讲的这么详细的用意。
老狐狸可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些无用功。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了？”回到指挥部，何德隆招呼壁荷坐下后，笑眯眯问道。
何爱国坐在二人旁边，一路转下来也觉察父亲的小动作，便只静静听两人对话，没有发声。
“军区以陆军和空军为主，搭配了部分其他机动军，防区范围应该都属于陆地地区，主要防范的是西斯和其他国家从上空发动的战争。”
壁荷不紧不慢的回复。手里握着小战士刚刚递过来的水杯，晃悠着看透明的水面荡起小小的涟漪。
她的话一落，何德隆跟何爱国对视一眼，两人眼里的光明晃晃的，看的壁荷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皱。
“爸，爷爷，主意收一收，我没参军的想法！”
“你个臭小子……”何爱国一听壁荷这话火气蹭的窜出来老高，张嘴就要骂。可没等后面话出口，壁荷声音接着响起。
“为国为民并不只有入伍这一条路子！而且，部队也不缺好兵士好将领！相反的，抛开部队里的约束，我认为反倒可以做的更多！”
何德隆刚刚拧起的眉头在不觉中展开，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孙子开口问道：“哦，你说说你能做什么？”
“爷爷，今天来的目的好像不是探讨这个吧？”壁荷挑挑眉，笑盈盈对老爷子道。
“臭小子！”何德隆笑骂出声：“等着！”
一个电话拨出去，不多会儿，孙总师带着只黑色卷筒走进了办公室。
一见来人，壁荷起身毕恭毕敬喊了声：“孙爷爷好！”
“小何必好啊！好孩子，听你爷爷说你想看看设计图？”孙总师慈祥的笑脸在壁荷面前展开，眼里是看一颗优秀苗子的欣喜和珍重。
“孙爷爷，我想知道我的设计有什么缺陷，在哪些地方可以改进的更好！”壁荷认真的回视着面前这位已续了华发的老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来，来看看。”说着话，孙总师拧开黑色卷筒，小心翼翼将内里一卷图纸抽出，铺展在宽大的办公桌上，招呼壁荷上前查看。
壁荷倒也不扭捏，三两步跨上前，眼神紧盯展开的图纸。
当一堆密密麻麻数据映入眼帘时，壁荷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图纸在这里无法直接加工的原因。
这个世界的器械加工和北冥大陆的炼器有着本质的区别。它需要将所有零部件根据材质和特性进行工序细分，归类到不同工种。
每一个数据的小偏差，使得零部件有细微尺寸上的出入，都会在最后组装步骤出问题。或侥幸组装完成，在测试过程中也会因为那个误差致使实际射击效果出现大幅度偏差。
所有图纸翻完，壁荷发现设计本质上调整并不大，心里也就有了底。
“怎么样小何必？”见壁荷放回图纸，孙总师开口问道。
壁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若由她来做，那些数据是没有必要的。但在这里，也是必不可少的。
“哈哈，小伙子，你很有灵性，也很有天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成为我天阙的一大重器！”
孙总师的评价很高，语气很诚恳。对于国家年轻一辈能有这么优秀的人才涌现，他内心是欣慰的，也是骄傲的！
同时，因为是何家的子孙，根子正，也不需担心会走歪。
没再多与几人客套，孙总师收拾好图纸便赶回了办公室，继续开展自己的工作。
而在听到孙总师的那句‘国之重器’后，壁荷所在的办公室里几人同时陷入沉默，良久没有人出声。
直到小战士敲响办公室门进来给三人添水时，才堪堪打破这里的僵局。
等小战士拖着还有半壶的热水瓶离开，何德隆的声音才又响起：“图纸也看过了，孙总师对你能力的肯定你也听到了，现在，说说你的想法吧。”
对于孙总师会给自己这么高的评价，壁荷是万万没想到的。但自己在这里以目前的年龄所展现出的能力，得到这样的认可，倒也合理。
她端起水杯轻抿了口，回望着何德隆，眼珠转了转说道：“我曾经答应过姥姥，以后不入伍，不参军，给老何家留根苗。”
这话一出，一旁何爱国刚灌了满口的热水差点喷壁荷一脸。他涨红的眼珠紧紧盯着儿子，心里万马奔腾。
第一百一十章 当个有钱人
何德隆面上也没好到哪去，千算万算没料到孙子能说出给老何家留后的言论，还真是有老亲家的作风。
见二人脸色都变了好几变，壁荷声音接着不紧不慢响起：“当然了，作为老何家人，为国奉献的精神还是要有的！所以，我也答应姥姥，作为一个男人，要是国民有难，我肯定会挺身而出，从财帛上支持！”
“一个国家的强盛，不仅是需要军事的强大，还要经济的繁荣和国民的富足！只有国库充盈，人民手里有钱了，生活水平提高了，对国家的拥护和长足发展才会起到更好的推进作用。”
“所以，我要当个有钱人！很有钱很有钱那种！”
壁荷咧着嘴，灿烂的笑容晃得两位长辈眼晕。
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想到，一家子军人的家庭居然会长出这么颗歪脖子树！但他的话居然还特么挺有道理，他们一时竟然都无法反驳。
“所以，你认为做一个商人，比参军入伍对国家的贡献会更大？”何德隆紧盯着壁荷双眼，一字一句问道。
“是！”壁荷斩钉截铁。
何德隆唇角为不可察的抽了抽。
“你怎么就知道你会是个优秀的商人？万一，我是说如果你做生意，赔了呢？”
壁荷嘴角上翘：“爷爷，我设计的SR905似乎变动并不大。”
这话一出，何爱国额头冷汗差点滑下来，盯着爷孙俩的交锋，嘴里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又如何？”何德隆挑眉。
“一名优秀的武器设计专家如果要与国家合作，您认为这会不会是件双赢的事情？”壁荷唇角依旧扬着，那满脸的自信无遮无拦。
“呵，小子口气倒是挺大！”
“口气大，自然是因为底气足！”壁荷调皮的眨眨眼，十七岁少年的神态在这个张扬的面容上突然闪现：“一个行业想要快速发展，竞争，是最好的催化剂！”
“所以，这样的合作您会拒绝吗？”
何德隆看着孙子脸上稚气未脱的神采，可那一针见血的话却像是一根针，直直刺进心脏。他手指在杯子壁上使劲捏了捏，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孙子的脸。
“你就那么笃定，你可以成为一名够格的武器设计专家？”
“嗯，很显然，我比你们现有的大部分设计师都优秀！而且，我不认为我的能力会越来越倒退！”壁荷耸了耸肩，在二人眼里一副欠揍的模样。
这是挑衅，也是赤果果的打脸！
何德隆面上有丝不满，瞪一眼嚣张的过分的孙子嘴上骂着：“狂妄！”，心里确是万分熨帖。
孙子的成长远远超出自己心里的预期，他又怎么能不欣慰。
壁荷咧嘴笑着，没有反驳。
而此时，在军区西侧空置的训练场上，王德顺正汗流浃背围着场地一圈一圈步履艰难的跑动。
他身上背了一个军绿色大背包，从头顶一直垂到屁股底下。包里鼓鼓囊囊塞着各种装备，看上去分量就不轻。
“脚抬起来，加快速度！”王启年的声音在一侧响起：“磨磨唧唧干什么？娘们儿速度都比你快！”
“加速！加速！！”喊声越来越大，语气里满是严厉。像对待军营里受罚的士兵。
王德顺咬紧着牙关，腿上像是灌了铅，每抬一步都要使出浑身力气，像要拔起千斤重。
“怎么，忘了你吹牛的时候了？这才跑了几步就出这么副熊蛋模样给谁看？孬种……”叫骂声半点未曾停歇，也一字一句洗刷着王德顺少年心底那颗有些脆弱的小心灵。
不知是否所有优秀的士兵都要遭受这样一番摧残，虽然极度痛苦，但站在对面叫骂的是他的父亲，有时也是他母亲。
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朝他伸出恶魔的利爪，但这两人不会，唯独这两人，绝对不会。王德顺心里清楚，所以，他咬牙坚持！
他从小体会着母亲的刚硬，那是部队赋予她的。能将一个似水的女人磨砺成铿锵利器，他想象不到，漫长的艰苦训练里母亲都经历过什么。
仅这段时间隔三岔五父母给他的特训就已经让他痛苦不堪。那长年累月的坚持和时常带着伤回来抱起他嘴里还扬着笑的母亲，又是怎么挺过来的呢？
王德顺对梁燕回归后的反常一直耿耿于怀，但碍于部队的各种保密措施，他不敢问，也不能问。但心里，却总忍不住思索。
他曾试探性的问过父亲，母亲在部队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启年没有正面回答，但也没回避，只认真的注视王德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妈妈是一名优秀的军人！”字字铿锵，像是要一笔一划刻进儿子的骨头里，也刻进自己心里。
王德顺自然知道母亲是一名优秀的军人，从小就知道，很小很小的时候。
但父亲的话还是激起了他内心的涟漪，让他认定母亲肯定遇到大问题了。
他担忧的情绪越来越重。可他不想给他们添乱，他独自咬紧牙，努力学习，拼命训练。他想让他们看到他的进步，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儿子就像他们一样，一样优秀。
那个在心底扎根的军旅梦变得越来越真实，越来越具体。
二十公里负重越野跑完，王德顺咬牙憋住的那口气一松，浑身软软的，像条死狗一样瘫软在地，浑身一点力气也再抽不出来。
汗水早已浸湿他的衣衫，头发也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起来！起来！！谁让你趴下的？”王启年那如魔鬼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今天训练任务还没结束呢，软蛋！赶紧起来，操场集合！！准备开始下面的项目！！”
“啊啊啊啊啊……”趴了半天没动的王德顺突然爆喝出声，随着歇斯底里的呐喊，他翻转起身，一把甩掉湿淋淋的上衣，光着膀子向操场冲去。
那道拼命训练的身影落在壁荷眼中，她眸色微眯了眯，没有上前，转而与何德隆继续往军区外走。
“不过去慰问慰问你的小伙伴？”何德隆苍老的眉眼微弯着，威严里透出些慈爱。
“他最近可被那两口子虐的不轻，天天当个新兵蛋子操练！你们高三学业紧，小顺子在学校能吃的消？”
“总得长大！要是吃不消他会说的！”壁荷脚步没停，与卫东的约定也到了该兑现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一章 替我保密
这是壁荷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敲响卫东家的门。
“胜哥，快进来快进来。”卫东穿着身宽大T恤，一条松松垮垮的短裤，脚上蹬了双凉拖鞋踢踏着出来开门。
手扒在门把上，一扬脸，却见壁荷身旁还站了个陌生男人，他表情明显一愣。
“这……”
“进去说！”壁荷朝他使了个眼色。
这个时间卫爸和卫妈妈都不在家，壁荷和卫东是挑准了时机约的，因此，无论谈话内容牵扯到什么，都不会有人打扰，也不会有人干涉。
见壁荷眼色，卫东没半分迟疑，立马将二人让进屋，直接进了自己卧室。
“这位……”三人在卧室安顿，卫东盯着这个面如冠玉、气宇不凡的男人，朝壁荷露出疑问的眼神。
壁荷没有立刻回答，她凑到卫东书桌前，看着书架上满满当当的书籍，若有所思。
不多会儿，一个想法冒上心头。
“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壁荷笑盈盈看向卫东，指了指旁边人：“他是为了方便帮你解除疑问的。”
卫东听着壁荷的话，再转头看向旁边一直安静站着的帅气男人，目光不由深了深。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开始吧。”壁荷眨眨眼，拉回卫东思绪。
卫东却一时没有说话，眼神又瞟向旁边男人。
“问吧！”壁荷看得到卫东眼里的疑虑，给对方递去安心的眼神。
“在隔离区，”卫东缓缓开口，眼神余光却不由的继续关注陌生人的举动。“我见到你去过好几次。”
“每次你离开，里面的人精神状态都会变的好很多。你做了什么？”
“哦，把他们身上缠绕的魔气清除了，没有魔气干扰，他们的精神自然就好了。”壁荷轻描淡写的声音响起。
卫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向壁荷方向靠了靠，确认道：“魔气？”
“对，魔气！”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听到了。”
“我是说，什么是魔气？”卫东皱着眉，满脸古怪。
“哦，原本不该在这个世界存在的一种东西。他们侵蚀人体生机作为养料，供给自己成长，壮大后再不断繁衍。而人体也会因生机断绝而死亡。就像中心医院里那些病人那样。”
壁荷用简单明了的方式描述着‘小黑’的存在。
“你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这次的疫情，是因为这个不该存在在这世界的魔气导致的？”卫东面上的疑惑丝毫没有减少。
“那这魔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壁荷耸耸肩。
卫东眉头拧的紧紧的，努力消化刚听到的这些话。而另一个疑惑也爬上心头。
“胜哥，你怎么知道那魔气的？还有，你去隔离区，是为了去清除那个魔气？”
“嗯，不止隔离区，还有医院，还有西山，我都去了。”
“你怎么会的这些？”
壁荷嘴角瞬间咧开，指了指一直静静立着犹如画中谪仙般的男人：“我老大，他教的！”脸上那股子骄傲无遮无拦。
文渊盯着壁荷的脸，听到她的话，眉眼瞬间舒展的如绽开万千风华。
“正式介绍一下，这我哥，文渊文大师。修真界扛把子，”壁荷冲文渊挤挤眼，转而给文渊介绍道：“大师，这我发小，卫东，我们平时都叫他东子！”
文渊随着壁荷的介绍，向卫东轻一颔首，温文尔雅。
而卫东心里确是五味杂陈，看着面前二人像是打开了一本鬼神故事。偏偏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还身处其中。内心的那股纠结真是别提多别扭了。
“感觉不可置信是吗？”壁荷看得出卫东的纠结。对于普通人，修者的世界确实过于虚幻。她耐心的给对方解释。
“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在修炼上那么有天赋，能走上这条路多亏了我哥！短短时间里就能小有成绩！”壁荷朝文渊挤挤眼，继续胡扯。
“东子，你有疑惑，我给你解惑，因为我们是兄弟！我知道你信我，你有分寸，我也不会瞒你！这件事顺子和佛爷都还不知道。等到时机成熟再告诉他俩。”
“你还有什么疑问，可以继续。”壁荷抬了抬手。
“你……修炼多久了？”卫东尝试接受壁荷的说法，进一步问道。
“哦，半年？差不多。”壁荷琢磨着自己穿过来的时间，大概估算了下说道。
“半年。修炼的是什么？道士修炼的那种吗？八卦？阴阳？”
壁荷想了想‘道士’在这世界的定义，似乎不太一样。要怎么解释才能通俗易懂呢？她琢磨着。
“不是道士，嗯，该怎么说呢，这种修炼是吸纳天地间的灵气转化进自己丹田，成为一种气，再通过控制这股气淬炼筋骨……”
“好麻烦，我直接示范给你看吧！”说着，壁荷手一扬，一道灵力击出，直射窗台上摆放的那株绿萝。
卫东紧紧盯着壁荷动作，眼看他手抬起，目光随着他的方向转动，翠嫰欲滴的绿萝叶片犹如被一把锋利的刀划过，齐整整一分为二，飘然下落。
随着壁荷手微勾，那滑落的叶片像被拴上了牵引绳，直直落到壁荷掌心。
卫东早已目瞪口呆。这种反科学的景象在面前出现，他不知该用怎样的心态来对待。
“你……这……”
“哦，这就是那股气！”壁荷捏着半片叶子在卫东眼前挥了挥。
文渊静静看着小家伙耍宝，对于卫东的神态好似没看见一般。
“文大师更厉害，这种切片叶子的小儿科是我这种初学者的伎俩，到文大师的修为，一挥手，掀翻一栋楼不成问题！”
“当然啦，修炼的内容不止这些，以后像是鬼神啊，阴煞啊之类的我就都可以看到了！”看着卫东越睁越大的眼，壁荷坏坏的笑眯了眼。
“那，那个，胜哥，何叔和谢阿姨知道吗？你这个，这个……”卫东有些结巴，脑袋更是一个有两个大。
“肯定不知道啊！哪敢让他们知道！你得替我保密哦！！”壁荷一瞪眼，假装惊惧的对卫东大声道。
“哦，哦好！我谁都不说！”卫东猛点头，保证道。
“好啦，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说说你吧！”壁荷面上瞬间又恢复成笑盈盈，目光再次投放到那一墙的书籍。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创个业
“我？我怎么了？”卫东不解，茫然注视壁荷。
“嗯，你今后什么打算？”壁荷目光转回卫东脸上，手指往那成摞的军事武器书籍上指了指：“大学毕业后跟你爸一样，进部队？”
“嗯！不进部队还能去哪儿。”卫东情绪逐渐恢复正常，也看见二人到现在都还站着，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失礼，忙拖出椅子招呼二人落坐。
自己则跑去客厅飞快冲了壶茶。
待卫东出门，壁荷转头对文渊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他很聪明，对军工方面兴趣浓厚，关键是他很有天赋，也有丰富的知识储备。”
“师尊，你说我要是跟他合作开创一家军工企业如何？”
“军工？”文渊脑袋向一侧歪了歪，有些不解：“你什么时候对炼器感兴趣了？”
“嘿嘿，也不算是多有兴趣，就觉得，在这里用得上就随手捡起来了。”壁荷解释道。
“师尊，你觉得怎么样嘛？”
“喜欢就做吧，他不行，还有我！”文渊伸手摸了把壁荷脑袋，眸光盈盈。
壁荷眉眼瞬间弯成了月牙：“师尊炼器也很厉害呢！有你在，真好！”
文渊没再说话，只目光柔和的停留在壁荷脸上，笑容慢慢化开。
壁荷整个人都灿烂了。她从书架上随意抽了本书摊在掌心开始翻看，文渊静静陪在一边，目光随着书页的翻动跟着逡巡。
卫东推门进来，看到的正是那般和谐，且有些唯美的画面。美到不忍心打扰……
“什么茶？”见卫东进来就开始发愣，壁荷扬起唇随口问了句。
“哦，绿，绿茶。”慌忙甩了甩头，将那些有的没的甩出脑海。
卫东轻轻放下茶壶给两人一人满上一杯，见壁荷手里正翻着的书是今年年初卫铭帮忙买回来的新出版的《国际军事》。他来回翻过两遍，原本崭新的纸张有的已经打了卷儿，在他感兴趣的地方也做了特殊标记。
“哥，你先前说的，什么意思？”
“哦，国防、军工嘛，不是只有部队一条路子。”壁荷摸索着手上的书，轻轻的又翻过一页。
“不进部队？怎么可能……”卫东眉头隆起，脸上全是困惑。
“这有什么不可能！成立单独的军工企业，挂靠部队，与国家形成良性合作关系。资本独立运作，把控主导权。双赢的事情，都乐见其成不是！”
壁荷轻描淡写，却听的卫东撑大了眼。
“你，你是说，单独成立军工企业？”
“嗯！”
“跟国家谈合作？”
“嗯！”
“这……这……”
“怎么了？”见卫东满脸惶惑，壁荷放下书，转身正对上他问道。
“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跟国家合作？拿什么跟国家合作？”
“技术、产品！”
“哪里来的技术？你一个人的研发力量怎么去跟整个国家支持的研发团队去比技术？”
“哦，不是我一个人，确切的说，现在，是我们三个人。你、我、他，三个！”壁荷笑眯眯的挨个指了指在座三人。
“我？我们仨？老大，你开什么完笑？”卫东屁股下像是撒了钉子，刺得怎么也坐不住了。
“没开玩笑啊，我觉得我还挺厉害的，文大师水平更没话说！”壁荷挑挑眉，对卫东再开口的声音有些变了调：“东子，你不会是对自己没信心吧？”
“老卫在部队的技术水平可是也算拔尖儿了，你不会没信心强过你爸吧？”
“我……”
“哦，你要这么没信心的话，那算啦，当我没说。”
壁荷轻飘飘的话语，像给卫东当胸一剑，刺得他鲜血淋漓。
自小卫东与卫铭父子俩人便是各种斗智斗勇，互不相让。而卫东心底最大的目标就是赢过父亲，成为比父亲更优秀更拔尖儿的人！
有一天，让父亲站在台下，仰视自己，为自己取得的成就鼓掌！
“怎么没信心！我只是，只是还没有系统学习过，现在水平不行而已！给我三年！不用，两年！给我两年，我肯定追上他！”
“两年啊，嗯，虽然慢了点……行吧，也行！等你两年！”壁荷微微蹙着眉头，一副有些勉强的模样。暗地里却对文渊偷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卫东心情是挫败的，他认为自己聪颖，也有天赋。却从没想过在高三的年纪，有人会提出创办军工企业的念头。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军政商是完全分家的，尤其是军工武器的研制，对于国家而言，那更是禁忌，是会威胁到国防安全的大问题，除了国家直接控股的精密加工企业外，其他资本哪里敢沾染，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就连卫铭心里，也认为军工隶属于军队内部是理所应当。
卫东一口气灌下满满一杯茶，让自己纷乱的思绪逐渐回笼。在清醒的状态下重新思索这个问题！
毕竟，军事无小事，未来的职业发展道路也不是小事！他必须认真对待！
“老大，你这个想法跟叔叔阿姨聊过吗？”卫东梳理好情绪再开口，目光却有些犀利的扫了文渊一眼。
文渊感受到对方射来的目光，眉尾稍往上挑了挑。
“没。”
“这么大的事，我觉得应该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你觉得呢？”
“哦，没必要！”壁荷重又拿起了那本《国际军事》慢慢翻看。
“怎么会没必要，军工可不是小事！”卫东表情更严肃了些，语气里也添上些笃定。
“没必要啦，昨天去西山看图纸，已经给老爷子说过了！”壁荷头也没抬，摆摆手示意让他安心。
“给何爷爷说过了？何爷爷怎么说？”卫东一愣。
“不说了嘛，双赢的事。他能怎么说？肯定乐见其成呗”壁荷抱着书往膝盖上一搁，对卫东的十万个为什么有些无奈。
卫东琢磨着壁荷的话，脑袋飞快运转：“图纸？去西山看什么图纸？”何老爷子是什么人？能让他同意这么天方夜谭的想法，图纸是关键！
“之前去打靶时画的那几张啊。”
卫东的记忆飞速跳跃，当下便是一惊：“SR905改良方案？军方采用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卧榻之侧
“SR905改良方案？军方采用了？”
“哦。”
嘶……那天他们几人一起打靶，壁荷画图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卫东嘴唇有些颤抖：“老大，你以前对枪械有研究？我怎么不知道？”
“没什么研究啊。”
“没……没研究你的图纸怎么画的？”
“射击时觉得哪里有问题就改进一下呗，我说东子，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壁荷瘪了瘪嘴，手上翻动的书页在卫东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下都没有再继续。
射击时……改进一下……卫东彻底无语了，这得是什么天赋才能说出这种话？他爸也不敢这么玩儿啊！
“那什么，胜哥，你这……确实有点太突然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有做军工企业这个想法的？”卫东挠挠头，心里疑问太多，实在憋不住硬着头皮继续问。
“啧……”壁荷干脆合上书，拖着椅子跟卫东坐了个脸对脸。做出一本正经回答问题的姿态。
“从我意识到没钱，但我需要钱的时候！”
“需需要钱？”卫东又是一懵，这种决定可以这么草率的吗？他有些不相信。
“为什么需要钱？多少钱还需要冒险做这种企业来赚？”
壁荷嘴角邪魅一翘：“很多，很多很多钱啊，买想要的东西，做想做的事。”目光悄悄瞟向旁边一直安静坐着的师尊，心里的花也在无声无息的开放：“每一样都需要钱。至于为什么要做这个呢？嗯……因为来钱快啊！”
说到最后，朝卫东挤挤眼，一副调皮模样。
可卫东心情实在轻松不起来，他目光复杂的看着这个变化巨大的兄弟，嘴里问出下一个问题：“军工研发同样也需要大笔的钱，没有钱，这个企业要怎么干？”
“哦，好问题！”壁荷抬胳膊伸了个懒腰，随后食指轻点了点自己脑门，笑嘻嘻道：“靠这儿，来个空手套白狼怎么样？”
卫东一愣，没明白壁荷意思：“空手套白狼？怎么套？套谁？”
“我能画SR905，也可以画别的啊，这能消耗多少成本？几张纸的事儿！”壁荷依旧笑着：“什么叫合作？怎么共赢？”
“你只管尽快成长起来，在你能下场的时候，台子肯定给你搭的稳稳的，放心吧！”
听完壁荷的话，卫东眸色深了深，再次瞥向那位一直没出声的‘文大师’，心底总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
“好了，疑问解答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小伙子，好好发奋图强，加油！”
没再给卫东继续提问的机会，壁荷起身，和文渊一起离开。
而等两人走后，卫东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直到卫铭回家，发现儿子情绪不对巴巴凑过来调侃。
“呦，小爷这是怎么的，跟只战败公鸡似的搔头搭脑的模样?给谁斗了这是？”
卫东转头瞅向父亲那副欠揍的嘴脸，目光久久直视着，一动不动。
卫铭被看的有些不自在：“怎，怎么的？中邪了？”抬手去摸儿子额头，试图探测一下温度是不是发烧给烧糊涂了。
卫东头一歪，避过父亲的手，一脸嫌弃。
“嗨，来劲了你还！臭小子……”
“爸，胜哥的设计图你看了吗？”卫东声音突然响起，低低沉沉的，像是自言自语。
卫铭一愣，瞬间明白儿子的低沉是怎么回事。他上前一步，一把揽过卫东肩膀，夸张的开口：“看了啊，哎你还别说那臭小子还真有点意思！”
“哦，怎么有意思？”
“天赋不错，对枪械的理解有股子天生的敏感！就像他第一次摸大狙，就能把扛过几年大货的老兵头子撂倒一样。”
“天生的敏感吗？”卫东垂着眼，细细咀嚼父亲的话。
卫铭见儿子模样，在他肩头使劲拍了拍：“有些人啊，天赋是与生俱来的，羡慕不来！但后天的努力同样很重要！它可以让你变得更优秀！”
“小朋友，不要失落！你虽然天赋不及小胜，跟我呢也有些距离，但总体来说也不算差！在这辈人里你也算是佼佼者，所以，只要加倍努力，未来还是相当可期的！”
听着卫铭的唠叨，卫东没出声，只眼神复杂的盯着父亲那一张一合唾沫横飞的嘴，难掩的嫌弃。
觉察出儿子眼神不对，卫铭讪讪住了嘴。
短暂的沉默过后，卫东声音再次响起：“胜哥今天跟我说，他想成立一家独立运作的军工企业，你怎么想？”
“独立运作的军工企业？他说的？”卫铭有些讶异。
卫东点了点头，没作声，等着父亲的意见。
卫铭盯着儿子的脸却逐渐陷入沉思。
不太平的年代走过来的一代人，他们的思维相对局限，把自己放在一个框框里，所有的想法便都在这个框框里头转。
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可以走出框框，外面是更广阔更精彩的世界时，他们会懵，会踟蹰，之后那股兴奋和求知是把控不住的。
卫铭的思绪发散出老远，他从来不怀疑何必是否能做起那家所谓的‘独立运作的军工企业’，从见到他那几张设计图时，卫铭就知道这小子不简单。
他思虑的，是这样一家脱离军区，想与国家平等洽谈合作的企业在成长到一定高度时，是否能被政权所容纳，他以后的发展要如何安稳走下去，如何把持那个平衡点，实现真正的独立运作。
“他有能力架构起这样一家企业，但后续的发展他有实力操控吗？”对上儿子的目光，卫铭少有的严肃。
“什么意思？”卫东不解。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眠？”卫铭耐心的给儿子分析。
“这样一家企业的成立，于现在而言是好事，对国力的发展和技术的良性竞争都会起到推进作用。而且，有何老首长牵制，算是加了一层保障！这个保障不是对他的企业，而是对国家对政权而言！”
“你们要清楚军工是做什么的！独立于政权掌控之外，对于统治者而言就如一颗随时会被引爆的炸弹！”
“等何老首长不在了，没有牵制的这层保障，谁还会再任由他发展下去？谁还敢任由他发展？到那时，小胜要拿什么来继续把控企业的独立运作？”
第一百一十四章 喜欢和咳嗽
“难道就不能合作共赢吗？”卫东疑问。
“合作共赢？那是建立在双方实力平等的基础上的！一家私人企业要如何做到与一个国家政权实力平等？”卫铭嗤笑出声。
“政权的本质从来都是利己的！要是哪天，这家军工企业真的做到与国家政权实力平等了，那内乱也就不远了！”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
“什么？”
“掌控政权！”卫铭眼里闪出邪肆的光，那是卫东从来不曾见到过的。
他浑身一激灵，呆呆注视父亲，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声音却有些飘忽：“你觉得，何必会做到那一步吗？掌控政权，独揽国家命脉……”
卫铭出去了，卫东独自窝在书桌前，呆呆望着书架上塞得满满当当的书，还有壁荷抽出来翻了一半的那本《国际军事》，就在书桌一脚静静躺着。
他有些茫然，他父亲的分析有道理，但想起胜哥那张笑盈盈带着小狐狸般狡黠的脸，还有他挡在自己面前奋不顾身的孤勇，卫东想象不出他陷进政权争夺厮杀的模样。
可正如父亲所言，军工太过特殊，哪家君王能容纳他人在卧榻之侧安眠？容不下，想存活就免不了一场厮杀！成王败寇，最终还是逃不脱的结局。
这一夜，卫东睁着眼到天亮。
高三生活依旧在如火如荼的继续。
联赛成绩出来了，不负众望，壁荷的两科成绩依旧名列榜首，很顺利的被划归到国际赛的参选名单。
而卫东却在此战里结束了他的奥威生涯。
“哥们儿，别失落，你的征途是星辰大海！”王德顺挥舞着胳膊在卫东肩膀上来回拍，大巴掌甩得噼啪响。
原本就没有什么失落情绪的卫东忍着疼，一把扯过王德顺肩膀，顺手来了个过肩摔。只听‘扑通’一声，肉体撞击皮革发出异常清晰的摩擦碰撞，听的旁边人忍不住牙根发酸。
“嚯，东哥，你这一招可有点狠了啊。”陆奇华语气里全是心疼，急急冲到沙发边。
王德顺倒仰着的脸隐隐开始犯了抹红，心脏不受控制的扑通扑通跳起来。目光紧紧盯着向自己而来的陆奇华。
只见陆奇华走到沙发沿儿就堪堪停住，弯下腰伸手轻轻抚摸沙发光滑的皮面，一边摸一边心疼的哎呦着叫唤：“东子你下手轻点，我这沙发可贵着呢，你瞅瞅刚砸进那一大坑！再给我弄坏喽……”
卫东配合的应声：“知道了，下回换个地方。”
王德顺……一片真心，终将是错付了……
壁荷窝在落地窗下的软垫上，看着三人耍宝，嘴角忍不住弯弯上翘着。
还是铁憨憨的三个小家伙，却又都不一样了。他们的每一步成长都在壁荷的眼前展现，从幼稚的每天只顾得玩闹折腾，到逐渐找到目标，确立目标，再一步步朝目标努力前进。
每个向目标进发的样子都是可爱的！他们变得坚定持重的眼神里，壁荷是欣慰的，也由衷为他们感到高兴。
只有目标明确，才能未来可期！
又闹腾了阵儿几人才算停下，围坐在一起相互对望着，多少都有些感慨。
“哥，你下次比赛在哪里比啊？”陆奇华腻歪歪凑到壁荷身边问道。
“K国？不知道，没看到确切通知还。”壁荷不太确定的回道。
“是在K国，考试场地三年一换，今年刚好轮到K国。”卫东在一边补充：“不过，往年考试时间都安排在七八月份左右，今年可能会提前。”
几人好奇的盯着卫东，目光齐刷刷的，看的卫东有些不自在。摸索了两下指关节，他咳了两声继续开口：“只是有风声，说可能会提到三四月份。”
“哦~”
三人声音齐齐响起，闹了卫东一个大红脸。
“哈哈，东哥，你消息真灵通！”陆奇华感叹一句，接着有些惆怅道。
“哎，要还是七八月份的就好了，我暑假就要走了，K国跟M国紧挨着，要是在七八月份，我还可以顺便去找你玩儿一趟，或者咱们一起出发，那样会感觉哥你在送我。”
“舍不得就别去了！”王德顺声音突然插进来，有些突兀。
几人纷纷转头看向他，他有些无措，支吾着开口解释：“那什么，又不是不出国就不能有好发展！咱国家好大学那么多，干嘛那么为难自己！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不作声，依旧盯着他不放。
“哎你们干嘛，我哪里说错了？”
众人……
“怎么，不是，怎么了啊？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王德顺越说越急，忍不住搓着衣服想站起来，被壁荷一把薅住。
“行了，别逗他了！”
另两人憋着笑，这才挪开目光。
壁荷却依旧注视王德顺，脸上写满严肃：“以后那样的话，别再说！”
王德顺一愣，下意识点头。
“未来只有当事人说了算！困难从来不应该成为阻碍一个人前进目标不可跨越的障碍！所以，你不能为对方负责的时候，不要轻易给对方加重阻力！”
“我，我没有……”王德顺嘴干巴巴张合着，声音却像是被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发不出去。
“当然，就算你想负责，在你能力还达不到能完全负责时，也不要！”
王德顺默默点头，有些涩。这话却慢慢渗进脑子里，让他心跟着有些发沉。
“你俩嘀咕什么呢？”陆奇华声音在两人耳侧突然炸响，吓得王德顺一激灵，身体直接后仰，差点跌出去，被壁荷稳稳一把拉住，生生给拽了回来。
“怎么了，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了给你吓成这样？”陆奇华挑挑眉，看着王德顺惊恐的反应一脸好奇。
“什，什么见不得人，你胡说八道什么……”王德顺扯起嗓子狡辩。
“哎……”壁荷摇摇头，喜欢和咳嗽是藏不住的。
任由两人闹腾，壁荷靠近卫东身边，看了看他手里拿的复习资料：“这么点东西，还没学完？”
那是很久前自己给他们整理的复习资料，囊括了高中三年所有知识点。
“温故而知新！也顺便给他俩再强化一下。”卫东捏着资料解释道。
“哦，那你的进度如何了？”壁荷挑挑眉。
“不会掉队的，放心吧！”
“嗯，你的话，我放心！”壁荷脸上的笑瞬间绽开，晃花了卫东的眼。
第一百一十五章 出生地
冬日的九华山瑰丽中透着清冷。这里总是第一个被大雪覆盖的地方。
动物收起了利爪，植物蜷缩起茎叶，就连一向调皮的松灵猫也躲进山洞不再露头，只有纷扬的大雪还在渲染着生机。
九华之巅的须弥宗大殿内，几个弟子围炉而坐，细看，正是倒卖灵兽的妙善等人。
“师兄，年关将近，眼看离师傅出关的日子不远了，伽蓝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怎么办？”
“散出去的人四下里都找了个遍，连他个影子都没发现！”
“他不会跑出省了吧？”
“他身上又没钱，怎么可能跑那么远！”
“没钱这也好几个月过去了，怎么不可能！”
“……”
“行了！外面的人继续找！就算师傅出关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顶多责罚一顿！可做那营生又不为了敛财，咱这还不都补贴宗门开销了！相信师傅能体谅的！”
“对，师兄说的对，我们这么做又不是为了敛财，还不都为了师兄弟们日子能过下去，全补贴宗内开销了！”
“就是就是，门里那么多号人等着吃饭呢，我们也是没办法，师傅肯定能体谅咱们的苦衷的。”
“……”
“师兄，搜寻范围要扩到省外吗？”
“天阙那么大，难不成还满世界的找？”妙善五官微微皱着，纷纷向中间聚拢。那表情怎么看都有些一言难尽。
“都撤回来吧，师傅说不定哪天就出关了，到时见到不止伽蓝不在，一大批弟子也没在肯定会有想法！”
“加紧宗门周边的防卫警戒！师傅要出来了，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回来见师傅告状！既然如此，那就断了他这条路，让他进不了山门！”
“是！”
而此时，在九华后山上，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正奋力前行。
“团子，团子你慢点，等等我！”
‘哗啦~’脚踏处，一片厚厚的积雪随着松动的岩石承受不住被践踏的重力应声滑落，使得急行中的人影脚下一松，猛地一个趔趄。
“哎呦……团子，慢，慢点。”
飞奔在前的白色小小身影听到后方传来的动静，堪堪停下脚步，转身向后望。只见伽蓝叉着腰大口喘息，脚下一片泥泞。
“团子，咱们到底去哪啊？老这么跑也不是个事儿，我真快顶不住了！”伽蓝见团子终于停了脚，一边喘气一边询问道。
明知道小家伙不会出声他还是絮叨个没完：“从回来到现在咱俩没日没夜的行了四天了，饭都没正经吃一口，团子你饿不饿？我这还有干粮，你先吃两口垫垫吧？”
见人没事，团子转身一个跃步继续向前冲去。
几天前，伽蓝找到壁荷，提起不念大师即将出关，他特意前来告辞，并希望在离开前能跟团子再好好愉快的玩耍一番。
团子本来就是伽蓝从九华山一路带过来的，他对它的感情壁荷清楚，此时自然不会拒绝。二话没说便把‘何必胜’从家里狗窝扒拉出来塞进了伽蓝怀里。
而‘何必胜’在一脸懵逼中捋明白怎么回事后，提出了一同回一趟九华山的要求。那里是它这一世出生的地方，而作为一只神兽，出生地怎么可能平凡。
但到底哪里不平凡，因为那时它还太过幼小，又完全摸不清怎么回事，所以它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随着实力提升，以及部分记忆的回笼，它已有了探索奥秘的资本。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它自然希望回去一探。
壁荷一听，好像真是这么回事，也就同意了它的想法。
要是时间允许，其实壁荷也想跟着一探究竟，毕竟‘神兽诞生地’，听着还真挺唬人。但碍于‘学业’压力，没放假前她哪里也去不了，也只能乖乖在帝市窝着。
“哎~哎团子，你慢点，你等等！”
眼看前方小小身影旋转跳跃，逐渐缩小，伽蓝提起一口气，猛力一个前冲奋力追去。
不知又奔袭了多久，感觉腿脚早已没了知觉，满目苍白里也不见多余颜色。脑袋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机械般跟随着前方的身影起起落落。
终于，前方一片白茫茫中隐约出现一抹绿。
伽蓝以为自己眼花。
团子已经停了脚步，在那片绿色外来回逡巡。
伽蓝使劲揉了揉眼睛，冰天雪地里出现这样的颜色实在有些怪异。他一步步靠过去，在团子身边停下，小声问道：“团子，这什么地方？怎么感觉怪怪的？”
团子回头睨他一眼，扭头踏步往绿色里行去。
“哎……”伽蓝一急，伸手往团子方向一掏，却只抓了个空。团子已一脚踏入绿色里。伽蓝只得急急跟上。
而这一步踏出，却如同迈进了另一个世界。
刺骨的寒风瞬间消失，一股温润里携带着芳草清香的气息扑面而来，吹到人脸上似是用羽毛轻轻撩拨起面颊，舒服的直想呻吟。
那大片的白和枯落的枝桠也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芳芳青草地，袅袅繁花香。
几只蝴蝶围着一簇粉嫩嫩的花来回打转，绿叶掩映间，一股清澈的小溪流蜿蜒而下。随着地势的起伏，溅起几滴小小的水花。
水花打到溪畔茂密伸展的枝叶上，震得叶子一颤一颤，在上方嬉戏玩耍的鸟儿蜂儿起舞的更欢了。
伽蓝早已看迷了眼，呆愣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团子却没顾得那么多，这是它这一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夏天时这里与外面没感觉如此大差异，现在再进来一看，果然蹊跷。
冰天雪地的山坳里，这里却可以温暖如春。而且，这么舒适自在的地方，却没有其他动物进来的痕迹，这是为什么？
团子在这花草间四处游荡，仔细嗅闻每一处气息。
湿润的空气里除了比外界稍稍浓郁几丝的灵气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异样。它走着走着，来到一处稍高的山坡。
那熟悉的小山坡，山坡下那株不算粗壮却也结实的小白桦，溪水顺流而过，滋润着桦树下那片氤氲的青草地。
这里，是‘何必胜’以前最常呆的地方。
团子呆呆望着那株白桦，望着那潺溪流，一股熟悉涌上心头。
“这里，这不是……”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另一方天地
“团子，你怎么了？”伽蓝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震得‘何必胜’脑海思绪瞬间飞作一团。原本呼之欲出的那股子灵感也灰飞不见。
它磨了磨牙，没好气的瞥伽蓝一眼，扭脸走去桦树边，一屁股坐下去闭幕休息，没半点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伽蓝表情讪讪，还是舔着脸凑了过来，在团子身边坐下。
“团子，这是哪儿啊？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过这里？”
‘何必胜’眼皮都懒得抬，任由伽蓝在一旁唠叨个没完。
“这后山我都不知道走过多少遍了，几乎没有我没到过的地方，真的！我跟师傅和师兄弟们还将这边查探过好几次，都没见过这儿！还有，补充结界时也没发现有这么个地方！”
“团子，这到底什么地方？真奇怪，你怎么找到的？”
“对了，你以前也生活在九华山。但那会儿你还小，就这么大点儿……”伽蓝边说着，手上边开始笔划，脸上的笑荡漾着，回忆里满满都是初见时的模样。
“哎团子，这里不会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吧？怪不得，怪不得呢！”
‘何必胜’终于睁开了眼，扭头看向伽蓝。
“怪不得你那么有灵气啊，这里，你看这里，跟神仙住的地方似的，肯定不一般！你从小在这里长大的，怎么可能普通了嘛！”伽蓝咧着嘴，眉眼弯弯。
‘何必胜’听到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转回头想继续闭目养神。可刚刚那句话里的‘灵气’两个字，像是突然戳中了‘何必胜’思绪的开关，前面被伽蓝打断的那一闪而逝的灵感瞬间又冒了出来。
是啊，这里的地貌结构跟壁荷空间里的简直一模一样！虽然树种不一样，虽然植被更茂盛，但白桦生长的位置和溪流蜿蜒的形态，跟壁荷空间里的几乎像是个翻版。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何必胜’不解，再也趴不住，一骨碌翻身起来开始围绕这片天地四下转悠。
小白桦，这颗支撑起这片空间最高的植物，也像是盏指路明灯。白团子圆滚滚的身躯围绕这颗小树来回转了七八圈，却是一无所获。
‘何必胜’皱起眉头，转而往小溪畔逡巡。
清冽透彻的溪水汩汩而流，水下清亮亮的，鱼儿自在的摇头摆尾，小石头凹凸着给平缓的水面荡起点点涟漪。
‘何必胜’探出只爪子伸进水中，冰凉沁骨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它堪堪打了个激灵迅速抽回爪子，抬到眼前看了看。
粉嫩嫩的小肉垫，雪白柔软的绒毛，除了湿漉漉滑落几滴水珠外却再无异样。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夏天里，这溪水的温度也是这般冰凉彻骨。那会儿，为了填饱肚子，‘何必胜’忍受着寒冷，钻进水里扑腾着抓那几尾肥美的鱼儿。
每每也总是有收获的。冷到骨子里再饱餐一顿之后，身体会变得格外温暖。
从团子开始四下嗅闻，伽蓝便也紧随其后。这会儿看着团子有些异样的神色，伽蓝忍不住也跟着伸出两根指头探进水中。
刚一碰触水面，那突然袭来的彻骨冰凉激得他猛然一缩手，条件反射的去躲避这种刺激感受。
但看着团子那出神的样子，他又再将手缓缓伸进了水里。
伽蓝总觉得，这水的冷，团子肯定不止一次感受过！他微微有些心疼。自己的手在里面多浸泡一会儿，似乎也能多感同身受一些。
‘何必胜’没注意伽蓝的动作，它在这里没有发现想要的后便抬步继续寻找。
这方天地终归是不大，来来回回巡查了三遍，仍旧一无所获。身体的疲劳确是实实在在的。
回到小白桦下，‘何必胜’找了个顺眼的位置懒懒趴下，窝进柔软的草甸子里，眼皮越来越沉，沉到怎么也扒不开了。
在壁荷空间时，它也喜欢趴在这个位置。低低矮矮的山坡，背靠小树，前有溪流。一切好像本来就该如此，千千万万年，一直都是如此。
微风徐徐吹过，轻抚着伽蓝浓长的小帘子般卷翘的眼睫和团子蜷成一团柔顺的随风飘摇的被毛。
蝴蝶翩翩，鸟儿低唱，溪流里不时窜起一尾银闪闪的鱼儿，时光似乎从此停歇，美好的如一副画卷。
而当‘两人’沉浸在这悠悠时光中时，外面昼夜交替，已过了一个轮回。
“师尊，你说团子会有什么发现呢？”壁荷懒洋洋趴在桌子上，歪着头看向一旁闭目打坐的文渊。
文渊最近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壁荷摸不准师尊在忙什么，但几乎每每在自己回卧室关门的瞬间他就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侧。这倒是给壁荷满满的安全感，也自然的不会去多问。
毕竟师尊就是师尊，无论在哪里，肯定都会有自己的大事要做。
而师尊要做的大事，作为小徒儿，壁荷有种自觉，那便是‘你不说，我便不多问’。
文渊眉眼依旧低垂，只是在听到壁荷声音时嘴角的弧度微微上翘了些。
“不好说。”
壁荷哼唧着在桌上翻跌：“啊~我都没去过九华山，听说，冬日里的九华犹如仙境，银装素裹，不染纤尘。”
壁荷撅起嘴，有些委屈道：“天天考，天天考，就那么点东西有什么好考的嘛！哎呀，我想去九华山看雪……”
听着壁荷的撒娇抱怨，文渊缓缓睁开眼，起身走到壁荷身边一脸宠溺的摸摸她脑袋：“就那么想去玩儿？”
“师尊……”
“好了，周末带你去看银装素裹的九华，乖！”
“真的？真的？”壁荷一阵惊喜，蹦起来拽着文渊胳膊一个劲摇晃：“啊啊啊太好了！师尊你最棒！今天星期几啊？我看看我看看……”
“周三！师尊，我们周六去吗？两天会不会太赶了，能回得来吗？好远啊……”
文渊按压下浑身都不老实的壁荷，在她脑门儿点了点：“来得及，放心吧！周六去，让你玩个痛快再回来！时间充裕的很，别惦记了，快睡觉，明天不是还要考试？”
壁荷眼神亮晶晶，傻乐呵的在文渊的搀扶下回了卧房。
而九华山苍梧殿内，一道清瘦的身影盘膝枯坐，那满是褶皱的像是许久未曾翻动的脸皮上，稀疏的泛着灰黄色泽的眼睫微微动了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关
清风徐徐，吹拂过满目绿树红花。
白云在身侧漂浮，五彩的鸟儿拍打着翅膀在耳边唱着歌。‘何必胜’迎着风，纤长的毛发随风飘摇。大地离自己很远，溪流离自己很远。
白耳赤兔、七尾火狐、单角麋鹿……很多很多灵兽在脚下汇聚。它们欢呼着，跳跃着，像是在庆祝生命延续的喜悦。
‘何必胜’下意识挥动上臂，一双巨大的翅膀划过温柔的风，遮住半边暖阳，在绿草茵茵的大地上投下一片移动的阴影。
山边、水畔，各种珍贵药材如雨后春笋般蓬勃而生的草木间。
这片天空，这大地，这似乎才是它本该有的样子。
‘何必胜’逐渐敛起飞翔的翅膀，慢慢落回到那株参天古树旁。阳光透过树冠普洒到缀满果实的枝桠，和枝桠下那弯清澈的水。
扬了扬脑袋，水面倒映出一副陌生的样子。
背若雄狮，全身白裳，头顶双角，身形似羊，还有那双没完全收起的巨大翅膀。
这是白泽，这是真正的白泽。
‘何必胜’看呆了眼，目光在水面上怎么也移不开了。它记得，它的模样不是这样的，它没有那么英武的身姿，更没有那双翅膀，遮天蔽日，飞冲千里。
它有些慌，内心那股子不确定抑制不住的冒上来。有个声音跟它说：“你就是它，它就是你！”，可另一个声音却在叫嚣：“你凭什么是它？它怎么可能是你！”
两道声音争吵着，撕咬着，越来越凶！
‘何必胜’头隐隐开始作疼，它使劲挣扎，拼命反抗！它想摆脱这两道声音的束缚，它想清净一会儿。
对啊，那么神武的样子怎么可能是它，它有自知之明。它退缩，它想逃离……
它挣扎着，反抗着，痛苦不堪。
“团子！团子快醒醒！团子你怎么了？”
一道温暖的，有些急切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摇晃。
随着这摇晃，眼前那镜花水月般的画面开始一寸寸破裂。
那满树的火树银花，那白耳赤兔和七尾火狐，还有那道英武的背有双翅的飒爽英姿，所有的一切，突然蔓开细细密密的蛛网般的裂缝，‘啪~’瞬间土崩瓦解，消失不见。
‘何必胜’朦胧的眼缓缓睁开，看着近在咫尺那张不怎么待见的脸，还有他身后，那株矮小的脆弱的小白桦，和空空如也的青草地。
它做梦了，一个那么真实的梦。
“团子，醒了吗？没事吧？”
‘何必胜’轻轻摇了摇头。醒了啊，就这么……醒了啊。
它有些怀念那个梦境了呢，刚醒来就有些怀念了！怎么回事呢？希望自己就是那道英武的身影？还是希望那些灵禽异兽真的能围绕在自己身边？
心脏莫名感觉堵堵的，憋闷的不舒服。
“团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回事，做恶梦了吗？”
“哎你去哪？团子，你等等，等等我！”
‘何必胜’朝这方空间外一路奔驰，不多会儿，只留下个小小的背影。
在他们二人没发现的地方，小白桦的树梢上，一朵泛着七彩光芒的花苞挣脱翠绿叶芽的包裹隐隐浮现。
“来了吗？”一道声音悠悠响起，苍老的，包含激动和复杂的情绪满满填充在这几个字里。
九华山苍梧殿内，不念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扫向后山的某个地方。一道精光闪过，身体随之一晃，人已在原地消失。
不多时，九华山后山一条崎岖小道上，一道瘦削的，身姿略显飘渺的长袍身影出现，那花白的胡须像是要跟满山的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团子，团子你慢点！团子……”
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不念驻足，目光向声音来源处瞟去。那皱巴巴的脸皮下嘴角微微翘起。
不多时，一道白色身影飞速略来。体型娇小，行动迅速。
而那熟悉的声音紧随其后，呼喊中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似拖着千斤重的脚步声。
不念目光凝了凝，一个闪身挡在那团白色小身影的前进路上，堪堪让它止住了脚步。
“小家伙，后面有人喊你呢！出于礼貌，你速度也该放慢一些。”对上小白团子那双不满的眼神，不念慢悠悠说道。
团子自然懒得搭理，身体向旁边一挪，抬步就要继续往前冲。不料，白胡子老头身子向旁边稍稍一侧，又给它堵了个严严实实。
见小家伙要发火，不念声音急急响起：“别着急别着急，你朋友来了。”
这时，伽蓝气喘吁吁赶到了二人面前。
“团，团子你……师，师傅？”伽蓝见挡住团子的身影刚要上前解围，抬头一看却发现这人正是自己那位正在闭关的师傅。
一股激动和喜悦顿时冲上脑门：“师傅，您出关了？太好了，我正想找您呢！”
“伽蓝，先照顾好你的小朋友，它现在似乎心情不太好啊！”不念打断伽蓝的话，朝团子点了点头示意道。
“哦哦，团子，先等会儿！团子这我师傅，须弥宗宗主不念大师！师傅，这是团子。”
说着话，伽蓝伸手去抱还在一旁被挡住去路两颊气鼓鼓的小白狗：“团子你别生气啊，你要去哪儿？老祖让我照顾好你，你别跑那么快好不好，你速度太快了我赶不上你……”
不念眉尾挑了挑，没想到自己这小徒儿竟有此机缘。
在他的目光中，眼前这小白团子周身白气萦绕，一股熟悉的气息从它一出现便扑面而来，让不念感受了个真切。
等了多少年，没想到，在自己这一辈终于等到了！
看着眼前这一人一狗有些怪异的组合和不那么和谐的氛围，不念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
“师傅，您什么时候出关的？怎么到后山来了啊？”
安抚好团子，伽蓝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师傅身上。毕竟这趟回来，很重要的事便是要与师傅好好谈谈，总漂泊在外的日子可不太好受。
“感受到异动就过来看看。你怎么回事？不好好在宗门修炼，跑到这来作什么？”不念有些严肃的直视小徒弟。
伽蓝是不念平日最喜欢的弟子之一，因他心思澄澈，善良勤勉，修炼上又十分有天赋。也算是他最放心的小弟子。
可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就很是不妥了。
“我，我回不去……”伽蓝有些委屈的支吾。
“怎么回事？”看着小徒儿有些异样的表情，不念追问道。
第一百一十八章 徒儿知错
伽蓝搀扶着师傅的手臂，在路旁一块大石上坐定，缓缓讲述这几个月里发生的一切。
而在听了伽蓝出走的原委后，不念逐渐沉下了脸。
“我宗一向慈悲为怀！他们虽未伤及动物性命，但买卖与杀害又有何异？”
“师傅，妙善师兄他们也是为了宗内师兄弟们日子能好过些。只是，只是这方式确是欠妥了些。但毕竟也没卖成。”
“师傅，我觉得解决这件事最根本的方法，还是要开源！衣食有了保障，师兄们自然不会再做这种事了。”伽蓝分析道。
‘何必胜’在伽蓝怀了被迫听着二人对话，小眼睛忍不住翻了翻，心里吐槽这家伙到底有多天真。
“伽蓝，我宗门修炼是为了安享荣华吗？”
“自自然不是！”
“荤腥鱼肉可否入的了嘴？”
“必然入不得！”
“可是缺了衣衫弊体？”
“未曾！”
“那，‘让你师兄弟们日子好过些’这话又从何说起？”不念表情严肃，一句一句问道。
“师傅，徒儿错了！”
“我须弥宗修者，修的是心性！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博爱众人，心慈天下！现如今，却要抓了生灵换取财帛来祭祀这修炼中的苦？看来是都忘了本了。”
“师傅……”
“好了，回去吧。”
不念率先抬步往宗门方向走去。
伽蓝低头看了看怀里安静趴着的团子开口道：“团子，先跟我回趟宗门好吗？”
团子闭眼假寐，听到伽蓝的话眼皮都没抬，懒塌塌一动不动。
伽蓝见团子反应，便安心的大步跟上师傅的身影。
不多时两人便站到了宗门门口，而见二人从外归来，门内弟子也瞬间炸开了锅。
“妙善师兄，妙善师兄，师傅出关了！”小弟子急匆匆往大殿内冲，火急火燎来给妙善报信。
“出关了？快，快集合迎接！”妙善噌一下站起身，吩咐小弟子道。
“师兄，伽蓝，伽蓝小师弟跟师傅一同回来的！”
“伽蓝？怎么回事？”
“不知道，他们二人是从宗门外回来。”
“宗门外？师傅怎么会去到宗门外？什么时候出去的？”
小弟子……这些问题他无法回答！师兄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知道。
明明师傅一直在闭关，什么时候出去的呢？
散出那么多人出去寻找伽蓝，毫无踪迹，如今居然与师傅一同大摇大摆出现在宗门口？
妙善拳头紧紧攥起，额角微微沁出了汗珠。
“快！先集合迎接！通知师兄弟们，说话注意点！”
“是！”
“哦，要注意什么？有什么是师傅不方便知道的吗？”在二人紧张的交流信息时，不念轻飘飘的身影已然落进了大殿中。
而不幸的，二人所有对话一字不落全入了他的耳。
“师傅！”
“师傅！”
两人见不念出现，齐齐行礼问安。紧巴巴的喉咙口扯的有点疼。后背也因这一阵惊吓早已被冷汗沁湿。
“是徒儿口误，没有，没有什么敢欺瞒师傅！”
“哦，是吗？”不念声音轻飘飘的，实在不像这个年纪的老者能够发出。
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总让人觉得他所有行事作风都该仙气飘飘，不染凡尘。
“是！请师傅责罚！”感受着不念轻飘飘的目光，妙善头皮一阵发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是没有欺瞒？这是要做什么？你这是让为师责罚什么？”不念声音依旧轻抚。
“徒儿错了，是徒儿的错，徒儿不该带领师弟们去后山围猎生灵进行买卖！徒儿，徒儿因宗内弟子衣食匮乏，故出此下策来补贴开销。请师傅责罚！”
“补贴开销？如此为宗门考虑岂不该赏？”
“不，不敢！作为大师兄，为宗门，为师弟们考虑是我分内之事。但我宗慈悲天下，买卖生灵着实欠妥，望师傅责罚！”
妙善跪服在地，脑袋压在地板上，声音恳切。
其他弟子也陆续赶来，大殿内瞬间被人塞得满满当当。
见此情景，参与过此事的弟子心头一颤，纷纷跪地求罚。
不念平日里极少生气，总是一副温和可亲的仙人模样。可一旦触了他逆鳞，那说话声音越轻柔，表示他将要爆发的越恐怖。
大殿里满满跪了一片，讨饶声、请罪声、求罚声接连不断。
“好！好一个一心为人的大师兄！”不念抬起眼皮轻扫一遍跪了满地的小弟子，继续开口：“看来是老夫亏待了你们啊！”
“徒儿不敢！徒儿知错了！”
“吃不饱穿不暖到要跑去破了戒规围猎生灵来换取吃喝，你们哪能有错，分明错的是我！是我没有能力照拂你们，是我逼你们走上断崖！”
“罢了，下山去吧！都下山另谋出路去吧！”
此话一出，跪服一地的师兄弟们纷纷炸了锅。
“师傅，是我们错了！
“师傅，饶了我们这一回吧，师傅！”
“师傅，再也不敢了……”
妙善早已傻了眼，他没想到不念居然会生如此大的气，不惜将众多门众驱赶出宗。这是使得恐吓伎俩还是真的就因为这点小事可以小题大做到不顾宗门势力安危？
毕竟这一地的人全部被驱逐可不是小事！
妙善眼珠乱转的模样自然逃不脱不念的眼。他不动声色转身往外走，面上全是痛惜和挫败。
“师傅，师傅您消消气，师兄们知道错了，师傅您别赶他们下山好不好？”伽蓝跟在不念屁股后头央求着，亦步亦趋。
“他们哪里会错，是为师的错！”
“不不不，没没没，师傅没错，师傅都是为了我们好，师傅没错！”
“呵~……”
“师傅，那什么……”伽蓝脑瓜子拼命转着，想着先前师傅教育过的话。
“苦其心志、劳其体肤，博爱众人，心慈天下！师傅一心为了我们好，修行之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师傅，您，您别生气了，就再给师兄们一个机会吧！”
两人唠叨到这身影却没跨出两步，自然，这些话给殿里的人听了个真真切切。
而那原本还满心觉得自己有理的人纷纷惭愧的低下了头。
是啊，须弥宗立宗根本便是心性！强大的心性是铸就大道坦途的必要条件。走着走着，什么时候就忘记了呢？
“师傅，徒儿知错了，望师傅责罚！”
“师傅，徒儿知错了，望师傅责罚！”
“师傅……”
一道道认错领罚声再次响起，里面明显多了认真和诚恳。不念微不可见的嘴角一挑。
第一百一十九章 这老头有蹊跷
“须弥宗不念，拜见白泽大人！”静室内，不念伏地跪拜，语调里带着激动。
“师，师傅……”伽蓝有点懵，傻愣愣的慌忙跟着师傅跪下，却没明白这突然的大礼是要搞什么：“白泽大人是谁？谁啊？”
不念没搭理这小徒弟，转而对在蒲团上安稳坐着的小白狗又是一揖：“白泽大人，我须弥宗秉承仙师遗愿，世代等候您的归来！”
“师师傅，它是团子，不是什么白泽大人……”。
小白狗在蒲团上伸了个懒腰，没有半点要搭理不念的意思。伽蓝忍不住伸手扯了扯师傅的衣摆。
相处了那么久，团子就是团子，虽有灵性些，但那什么大人，怎么可能！伽蓝心里否认着。
“你闭嘴！”不念皱了皱眉，转头呵斥小徒弟一声。
“弟子鲁莽，望大人海涵！”转而又是一个大礼直接跪拜到底。
不念无语了，看着懒塌塌的团子，再看看一脸诚惶诚恐的师傅，实在想不明白好好的师傅这是在闹什么妖。
他偷偷给团子使眼色，一边口型示意：“团子，你叫两声，叫两声啊！”
让师傅意识到团子是条狗，这误会应该就解开了吧。伽蓝虽不确定，但抱有一丝希望的一个劲朝团子笔划。
“白泽大人，危难在即，您可有何指示？我须弥宗全宗上下愿受您差遣！”
‘何必胜’表面一副不知所谓，内心实则也是炸开了锅。
怎么也没想到这世界居然还有人知道白泽的存在，而且，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怎么看也是再普通不过的小白狗一只，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是白泽，还那么笃定呢？
它内心转了不知多少圈，各种思虑各种阴谋论轮番拿出来思量，最终下定结论：没有完全信任前，绝对不能暴露身份！
于是，不念依旧絮叨个没完，小白狗在蒲团上转了个圈，找了个舒服位置一窝，打个哈欠直接睡了过去。
伽罗……
看看有些狼狈的师傅，他开口安慰道：“师傅，团子就是只狗，不是那个什么白泽大人，真的！”
“我救他的时候它才这么大点，可爱极了！”伽罗又伸手笔划，开始给不念安利团子的各种古灵精怪。
不念也只安静听着。他注视睡得安稳的小白狗，心里那个笃定确是丝毫没有动摇。那份感知不会错，萦绕在小白狗身上那团莹润耀眼的光也不会错！
须弥宗每届宗主世代都传承着一个隐秘，在他们继承宗主之位时，便会以自身道心起誓，忠于宗门，恪守秘辛，以生命捍卫大道。
而对于秘辛的忠诚，使他们在世态发展的洪流中，能更清醒的辨别方向，做出相对正确的判断。
既然白泽大人对他不够信任，不想坦诚自己的身份，那便就先如此吧！不念心想着。
处理好宗门内事务，一切好似也将将开始恢复平静。
而两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却在这个时候来访了。
‘何必胜’听着一小弟子前来禀告，那叙述里分明是壁荷跟他那个师尊的模样，心里虽不解，这个时候他们为什么会过来，但内心的激动却是压也压不住了。
没等不念做出反应，他一个起跳，猛然向外冲去。
而见团子举动，伽蓝也似猜到了大概，匆忙爬起来向外追。
不念见这俩一点形象都不要的样子，蹙了蹙眉，也抬步跟着向外走。心里琢磨这来的究竟是何人，能让他们激动成这样？
难不成，是伽蓝口中那个厉害无比的‘壁荷老祖’？
想着，心底那股子好奇倒是也被调动了起来，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壁荷在山门口绕着四周来回打量着，那白雪皑皑的山脊和苍翠的松柏，呼应着眼前这栋不算巍峨的山门，确是有着一种水墨丹青的浩瀚唯美。
这山路崎岖，多数道路悬挂壁崖之上，狭窄陡峭。且大多位置被大雪覆盖，一路行来，映入眼帘的景色甚是壮观，也让壁荷感受这须弥宗果然不凡！
若是常人在这飞雪的月份想要登着九华，显然是不易的。这须弥弟子确是要天天巡回往复，即便这心性也定然不容小觑。
壁荷砸吧着嘴边看边琢磨，文渊在一边看着小家伙变来变去的表情嘴角微微勾着，静静的覆手而立。
“祖宗祖宗祖宗祖宗祖宗……”突然，一道白影飞扑而来，直冲壁荷胸口。
文渊眼疾手快，一个闪身，抬手揪住白团子后脖领子向后一甩，‘咻~~’
伽蓝和不念奔到门口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一道白影从眼前以抛物线的形态华丽飞过，而那白衣青年弹了弹手上不存在的灰，微笑着继续覆手而立，那如精雕细琢般的眉眼一片淡然。
另一少年眉头还微微挑着没来得及放下，目光随着那团抛物线移动，小嘴微张，一副看戏模样。
“团团子，团子……”伽蓝反应过来，急急忙追着团子而去，生怕给摔出个好歹。
而不念心头确是突突的跳的厉害。虽也是担心白泽大人担心的紧，但面前这白衣青年着实不简单。那种莫名的威压让他心里打颤。这是面对修为比自己高出许多许多的强者时，身体本能给自己的预警。
经历不够的小辈很难有这么精准的预感，但走到不念这一步，他对自己的感受十分信任。他眼神复杂，猜测着面前这位青年难道就是小弟子口中描述的那位“壁荷老祖？”
而他身侧那位少年……
不念有些吃不准了。那少年实力也绝对在自己之上，而且，白衣青年的所有举动明显都是以维护这少年安危为主。但他给自己的感觉……
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二位道友光临鄙宗，有失远迎，有失远迎！”不念收敛神色，拱手朝两人微施一礼道。
“多有叨扰，还望不念大师海涵！”壁荷整了整衣衫，板板正正回了一礼。
两边正客套着，伽蓝‘捡回’团子紧紧抱在怀里一点点往这边靠，目光里全是警惕。
而团子四只小爪子奋力挣扎，急吼吼的声音在壁荷脑海里咆哮：“祖宗，这老头有蹊跷！他知道白泽！他知道我是白泽！！！”
壁荷微微一愣，扫向不念的目光里带上分探究。
第一百二十章 传说
“老，老祖。”伽蓝挪到几人面前，憋着嘴跟壁荷招呼道。瞟向文渊的眼角余光里全是控诉和不满。
壁荷略一颔首，伸手到伽蓝面前，眼神朝团子身上点了点。
伽蓝一愣，本能的手臂往后一缩。
不念见这情景心思百转，他在一侧推了推小徒弟，示意让他配合。
伽蓝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将团子交到了壁荷手上。眼神紧紧盯着，生怕再给扔出去。
“咳咳。”不念轻咳两声，瞪了眼失礼的小徒弟转而对壁荷二人招呼道：“天寒地冻，二位道友快随老夫进去喝杯茶暖和暖和！”
团子在伽蓝怀里那抗拒的模样和到了壁荷怀中的那般乖巧形成鲜明对比，也让不念思绪飘的更深了些。
这小小年纪的少年是那位‘壁荷老祖’的话，那旁边这青年又是何人？
他思虑着，脸上笑容却一丝不减。
“有劳了！”壁荷微笑点头，跟随不念往宗内走。而终于到了壁荷怀中的‘何必胜’也悄悄松了口气，那种安心的感觉笼罩住它，让它这段时间的浮躁和焦虑逐渐消失。
它小小声开始在壁荷脑海叙述这几天在九华山发生的一切，包括不念的反常，包括那个温暖的绿悠悠的山谷。
壁荷听的兴趣越来越浓，看来这两天不会无聊了。
她扭头朝在自己身侧走着的文渊挤挤眼，一抹坏笑爬上唇角。
文渊宠溺的抬手摸了摸壁荷脑袋。对小家伙的脾性了如指掌的他一看见那笑，自觉的做好了搭台子的准备。
壁荷快走两步来到不念和伽蓝近前，一本正经向伽蓝客套道：“团子太过顽劣，这也是我第一次养狗，多娇惯了些。在宗内叨扰这数日，没给各位大师添麻烦吧？”
“没有没有，团子很乖！”伽蓝急急回应，话语里全是维护。
“听话就好，听话就好！这些日子我总担心它会给你添乱。”
“团子很聪明，它没有添乱！它很乖的！”伽蓝继续强调。
“哦，那就好！不念大师喜欢狗吗？”壁荷说着话，眼神往不念的方向瞟了瞟。
“道友不必多虑，团子十分乖巧，很是招人喜爱！我宗上下无一人不喜它。”不念声音实时响起，面上微笑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壁荷眉尾挑了挑，注视着二人目光，突然抬手一把揪住‘何必胜’白乎乎圆润润的小脸蛋使劲扯了扯，毛茸茸的脸皮随着壁荷手指的动作来回拉动，变换着各种怪异形状。
不念下意识紧紧盯着团子的脸和壁荷夹住团子脸皮的那两根手指，眸色深了深，却是忍住没有吭声。
“老祖，老祖你……你放，放手，先先放手……”伽罗早已按耐不住，一步跨到壁荷身前，双手举着在团子脸前来回晃悠，却是不敢扯下壁荷的手。但眼神里那股子心疼和紧张无遮无拦。
没等伽罗话音落地，文渊的身影一步跨至二人之间，阻挡开伽罗贴到壁荷身侧的手臂。目光危险的扫来，让伽罗忍不住浑身一激灵，乖乖退后两步。
不念的眸色又深了深。
壁荷似是无所觉，不念那克制的热辣辣的目光却是已入了壁荷的眼。她心思转着，慢悠悠跟着不念的步伐，若无其事般随口继续聊：“大师可曾听过一则传闻。”
“是何传闻小友不妨说说看。”不念脸上早已又挂上了笑，和气道。
“话说这三号大陆以前有一神兽护佑，大地富足丰饶，灵气浓郁，修者们修行也是事半功倍，强者遍地。直到有一天，不知何原因那神兽突然消失，大地崩裂，灵气散尽。”
“经过数万年休养生息，人类才又逐渐繁衍，世界再度发展至现在的模样。可那神兽却再也没有出现。”
“大师，你可听说过那神兽？”壁荷笑意盈盈，手上抚摸团子毛茸茸圆滚滚的小肚皮，一下一下，眼睛却紧盯着不念，等待对方回应。
不念面上不动声色，依旧缓缓开口：“小友说的是？”
“哦，您没听过啊？您德高望重都没有听过，那这传闻八成是假的了。”壁荷面露失落，咂了咂嘴摇头一脸惋惜。
“我还希望那神兽是真的呢！要是真有这神兽护佑，那这片大陆没准还能重换生机！现在这灵气稀薄的，哎！修行也太过艰难了些！”
不念听着壁荷的抱怨，收在袖中的手下意识攥紧了些。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少年，摸不清他到底什么底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意。
但总归被白泽信任的人，应该不会是心怀叵测之人吧？
不念心里掂量着，在没有把握前却是不敢随意放出风声。万一自己猜测有误，那尚处于幼年期的白泽岂不有生命之忧！
等了那么多年的机会，绝不能毁在自己手里！他默默念叨着，手心却在不觉中沁出了汗。
“哦对了，大师，您看看这小胖狗。”壁荷突然两手抓住‘何必胜’两条小短腿儿拎到不念眼前，有些打趣道：“你看它长得像什么？”
‘何必胜’满头黑线，搞不明白壁荷闹着出又是卖的什么药。但被驾着前腿儿它圆滚滚的小肚子下两条后腿随着壁荷的脚步来回晃悠，实在尴尬的厉害。
不念脸色随着壁荷话语一步一步的试探逐渐紧绷。他深深看了壁荷一眼，落下一句：“施主请随我来！”后，加大步子快速朝静室而去。
壁荷重又将‘何必胜’抱进怀里，朝文渊挤了挤眼，无声表述着‘这老头不太抗激啊……’。
不多时，几人纷纷在静室落座。
不念思绪复杂，他脑袋飞速运转，审视自己的判断是否过于仓促，毕竟这天大的秘密一旦泄露，若有个万一后果将不堪设想。
但看着面前几人，他那份笃定却屡屡遭到冲击。
不念的沉默致使其他几人也没有吭声，静室内陷入一片沉寂到落针可闻。
伽罗有些不自在，他目光恋恋不舍从团子身上移开，看看壁荷，又扭头看看师傅，总感觉有大事发生。
他想抱着团子跑掉！这氛围过于诡异，所有话题和目光都围绕着团子展开。这让他不安！他不想让团子卷入任何纷争，他希望它只是一只单纯的乖乖巧巧的小狗，它希望它能简简单单的生活。
但似乎很多时候总会事与愿违，比如这次。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家底儿
过分的安静让伽蓝情绪越发紧张，他撑开紧巴巴的嗓子小声试探的开口：“师师傅……”。
“伽蓝，你出去给两位道友沏一壶雪山云雾来，让客人尝尝咱们须弥的特产。”顺着伽蓝打破这番安静的瞬间，不念接过话头安排道。
“我，我……”伽蓝磨磨蹭蹭十分不愿。
“快去，莫要怠慢了客人！”不念语气一厉，注视向伽蓝的目光里全是严肃。
“是！”伽蓝搓了搓衣摆，目光依依不舍注视着团子，一步一回头的挪出了静室。
屋里只剩下三人、一狗。
不念收敛了面上的笑，陈旧的面皮显得有些严厉。他定定观察壁荷良久，目光又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文渊，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皱，若无其事再转回到壁荷。
“大师，有话不妨直说！您这样看来看去的容易让人误会。”壁荷表情略显古怪的对不念道。
不念一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谨慎开口：“小友与这团子相处很是和谐啊。”
壁荷嘴角撇了撇：“是啊，十分和谐。”
“我看这团子灵性的很……”眼见壁荷面色越来越古怪，不念也觉尴尬的默默收了声，转换话题再开口：“咳咳，小友对那传说怎么看？”
“大师指的哪部分？世界崩溃重生？还是……神兽？”
“神兽，白泽，如何？”
“白泽啊……”壁荷微微眯起眼，身体向前倾了倾，靠的不念稍近了些：“看来这传说大师熟悉的很呢。怎么，大师对白泽，这么感兴趣？”
突然，不念神色一厉，浑浊泛黄的瞳仁缩了缩：“小友到底是何人？”
“壁荷老祖！”壁荷气定神闲：“您小徒儿应该给您详细的介绍过我吧？反倒是我很好奇，作为一宗之主，怎么对他人的宠物如此觊觎？”
说着话，壁荷打量不念的眼神更古怪了，在他和团子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声音继续悠悠响起：“这可不像是您堂堂须弥宗宗主该有的行事。”
“一派胡言！”不念大掌一拍，砸的桌面‘啪’一声巨响。
文渊温柔和煦的目光在那一掌拍下时陡然凌厉，刮得不念头皮一阵发麻。他讪讪收起手放回袖中搓了搓，心里却生出一丝忌惮。
壁荷歪着身子往文渊方向靠了靠，安抚性的拍拍师尊手臂，眼睛调皮的眨了眨。
文渊凌冽的气势瞬间如冰雪融化，万物初融，那温文和谐的模样似乎刚刚的凌冽从未出现过，
不念默默吞了口口水，面前这人气势太强，那一瞬间压的他喘不过气。
“是否胡言，大师自己清楚的很，也不需我多言！只是没想到，作为三大宗之一的须弥宗宗主，居然是如此不干脆利落之人。”
不念被堵的脸色涨红。
“罢了罢了，既是萍水相逢，不信任也是情理之中！明日我们便下山，以后也不会有过多交集，大师不必太过挂怀。”
壁荷又恢复一脸的云淡风轻，却是听的不念额角抽搐。
分明想着试探一下这二人底细，怎么没几句话就聊到这一步了呢……
“小友说笑了！小友大义！”不念赶紧找补，心里的疑问还未解开，怎么能这么轻易结束话题。
“前段时间的除魔行动伽罗与我详述过，可惜老朽在闭关，没能与之并肩而战，甚是惭愧！”
“老秃驴，快收了你那套吧，把谁都当傻子！丢人现眼！”一道娇柔女声突兀响起，直接气的不念吹起了胡子。
“妖女！你……”
“得了吧，懒得搭理你！”沙罗朝不念翻了个白眼，扭脸亲亲热热凑到了壁荷身边。
“弟弟，你跑出来玩怎么不去我摩尼教啊？到老秃驴这破地方干嘛？除了惨白惨白一片还有什么好玩的！”
“我跟你说，我们摩尼教所在的布斯邸峰群比这可好多了，壮观秀美、绮丽巍峨！还有山谷漂流可以玩儿！哪像这里，一进冬天就光秃秃的……”
不念听着沙罗喋喋不休，脑仁儿突突地疼，却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对沙罗的突然出现壁荷也有些意外，她打断她的唠叨直截了当道：“姐姐不是在月余前就回去了，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啊，哈哈……那个……”沙罗声音戛然而止，挠了挠头皮有些扭捏的开口：“古燕跟我说你要来九华山，我想着，咱都一个多月没见了，怪想你的，这不……我就来了。嘿嘿……”
壁荷嘴角抽了抽：“古燕啊，你俩关系这么好了……”心里默默吐槽：不愧是古家人，消息可够灵通的。
知道几人都没坏心思，对自己行踪的透露壁荷道也不太介意。
“哈哈，那什么，资源共享嘛。”沙罗笑得腼腆又憨厚，看的不念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妖女什么时候露出过这种表情？真是活见鬼了。
“妖女，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不念阴恻恻的声音朝沙罗问道。
“哦，听你满嘴跑火车，没句靠谱话的时候就来了。我说老秃驴，这么些年，你那些个臭毛病怎么就一点没改呢？”
“我什么话不靠谱了？你休要胡言诋毁我名誉！”
“名誉？你跟这个词儿没什么关系吧？”
“你！”
“你！你！你！”沙罗又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得了吧，就你们须弥宗那点破事儿，成天还藏着掖着的，装什么深沉！”
转头朝向壁荷，沙罗脸色瞬间又绽开笑：“小荷儿，别跟他浪费时间，姐姐跟你透透这老秃驴家底儿！”
听着两人机锋半天，壁荷倒是来了兴致，点头应道：“好啊！”
“妖女，你敢！！”不念瞪着眼开始磨牙。
“有什么不敢的？秃驴，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等大陆崩溃了你再跟人分享你家那点破事儿？谁还有兴趣听？还是你觉得那时候你还有机会说？”
这话一落，不念直接哑了声。
沙罗见不念逐渐变化的脸色和绷得越来越紧的唇线，扭头不再搭理他，转而对壁荷娓娓道来。
“弟弟，我跟水镜的情况你都清楚。而这须弥宗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变身
须弥宗与摩尼教和三清山三派是在同一时期建立，创派祖师均受过上界高人指点，接受传承后立下天道誓约。
只是，三大宗所接受传承不同，立下的誓言也不尽相同。至于是否传承于同一人之手便无人得知。
摩尼教与三清山的誓约壁荷早已清楚，面对不念那隐忍的黑漆漆的面色，沙罗毫不避讳的侃侃而谈。
“虽说三大宗立派宗旨都是以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但还是各有不同的！比如水镜，博古通今，堪预未来，通过测算寻到转机之人忠心辅佐。”
“我呢，梦境启示，让我找到了你这个大宝贝……”沙罗笑的一脸花痴，看的壁荷眼角抽搐。拿胳膊肘撞了撞她，提醒她回神好好说正事。
“咳咳，那个，这老秃驴……听说，老秃驴的老祖宗认为万物生灵皆平等，甘愿自身承受万般苦，换取他生一世安。是个真正博爱众生的君子！”
“因此，高人给与他的启示最为特殊！”
“哦？是什么？”壁荷好奇了。
“守护这方天地之神明！”沙罗收敛了面上的漫不经心，严肃着容色对壁荷道。
“神明？”壁荷有些不解，这‘神明’是得道飞升的上神还是虚无缥缈的信仰？这样的守护在大危机面前有什么意义？
“对！神明！”
崩了不到五秒，沙罗‘噗嗤’笑出声：“听着那么高端大气，直到现在我也没搞明白这‘神明’到底是什么！”
眼神瞟向不念，沙罗撇了撇嘴：“这臭秃驴嘴严实的紧，怎么忽悠都不肯说，切！”
壁荷跟着沙罗的眼神也望向面色复杂的不念，那不时瞟向‘何必胜’的眼神让她灵机一动，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白泽？”壁荷注视不念，声音不算大，却异常清晰。
“守护万物之神，白泽！”
不念头猛地抬起，两眼撑的老大，直勾勾注视壁荷。
“神兽白泽？那个神明是白泽？”沙罗皱了皱鼻子疑惑道：“白泽不是早就消逝在时间的洪流中了吗？须弥宗要怎么守护？”
紧紧盯着不念的神情，壁荷算是摸到了他的底。
既然同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倒也没必要再过多隐瞒。她低头戳了戳懒塌塌窝着假装睡着，实则竖着小耳朵听的聚精会神的小白团子，开口道：“白泽大人，现个身吧！”
‘何必胜’悠悠睁开眼，一脸蔑视的瞟了不念和沙罗几眼，不情不愿站起身，抖抖浑身蓬松柔软的毛发，神情十分傲娇。
“赶紧的！”壁荷看着它那副做作样儿，实在下不去眼，一巴掌呼在肉嘟嘟的小屁股上，打的‘何必胜’一趔趄。
拿委屈的小眼神倪了壁荷两眼，‘何必胜’纵身一跃，干脆利落。
它在半空一个绚丽转身，一道刺目白光闪过，那圆圆胖胖的小白狗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只身姿矫健，狮头羊尾，额生两角的英武白泽。
伽蓝推门进来，这一幕正好撞进眼里。他呆愣愣看着高大矫健不知多少倍的‘白泽’，手里托盘‘哗啦’一声落地，杯杯盏盏摔了个七零八落。
白泽侧头倪了伽蓝一眼，眼神清冷冷的。转过脸轻飘飘又扫视众人一圈，扭头回到壁荷身侧，在他身旁沙发上继续窝下。
“不念大师可是专门守护你的，你不想说点什么？”壁荷伸手摸向白泽那明显又长大一节的角，慢悠悠的说道。
原本就震惊的张大嘴巴来不及合上的几人听到壁荷这话，更是把眼睛撑的怕不是下一秒就要掉出来。
伽蓝呆愣愣注视着眼前一切，嘴唇控制不住开始颤抖。心里不住念叨着‘团子，团子，团子……’
“哦，说什么？他能干什么？”白泽抬了抬眼皮，兴趣缺缺。
这话一出，不念一个踉跄差点跌进桌子下边去。那晶亮的眼神也变得暗淡。
‘这是被嫌弃了啊！要么不相认，认了还满满都是嫌弃，哎……’不念心里苦，可再看看对面坐着的‘壁荷老祖’和那位比老祖还厉害的老祖，心里那抹苦更苦了。
“我……”
不等不念说下去，沙罗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在众人耳间炸响：“说，说话了？它说话了？我去，它居然说话了！”
沙罗脸上的兴奋高高洋溢着，身子扭来扭去，扯扯这个，拉拉那个，指着白泽一个劲儿嚷嚷。
“你，你真是神明？你再说两句，再说两句！”
白泽一脸嫌弃的翻了个白眼，用看傻子的目光扫了眼面前那个咋咋呼呼的疯女人，嘴上轻哧一句：“有病！”，神情倒是与壁荷像了个七八分。
壁荷额头黑线隐隐滑下，沙罗却是像听到了夸奖般依旧兴奋的吱哇乱叫。
呆立在门口的伽蓝渐渐回过了神。他一步步挪到白泽身边，慢慢蹲下，视线放到与它齐平的位置，开始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已然面目全非的‘团子’。
怪不得它对自己总是那么冷漠，怪不得它从自己怀里奔出去的时候那么干脆利落。原来，他是白泽，是神兽白泽啊。
万物之神明，对弱小愚笨的自己不待见也是应该。
伽蓝微微抬起的想要抚摸一下团子的手像是坠了千斤重，怎么也放不下去了。
壁荷看着伽蓝那一脸的痛楚也着实有些不忍，拍了拍白泽光滑矫健的屁股，传音警告道：“对伽蓝态度好点！你这一路受了人家多少照顾，怎么这么不知道感恩呢？！”
白泽别扭的屁股往一侧挪了挪，避开壁荷的攻击范围。
“嘿你还来劲！伽蓝对你什么样儿你自己没点数啊？别成天扮狗就真把自己当狗了，干点人事儿！”
“我又不是人！”白泽反驳。
“呵，你才不当人几天？这么忘本？”
白泽哼哼两声，却是没再反驳。
“你看他可怜巴巴的，有点同情心吧孩子！须弥宗下任宗主没准就是他，往后好多年你可是要受他供奉的！摆平心态给人个好脸儿成不？”
壁荷自认为算是苦口婆心了，接下来就看两人各自态度，他也不便再说太多。
注意力放回今天的‘主角儿’不念身上，壁荷再次开口：“大师，是不是该轮到您说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