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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如意     凤鸣天下之魏无音txt下载     凤鸣天下之魏无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重任

    “谢陛下。”

    赵弈规矩地起身,面色端正,他是个极正直的人,此刻面上一副忧色,倒让魏宣帝有几分动容,若有谁能相助他的皇子顺利继承皇位,魏宣帝毫不怀疑他值得托付的人里,赵弈当属第一。

    “你说的这些事,朕心中有数,只是眼下,有另一件事不得不做,若是不能成功朕心难安,便是死后也无颜面见先祖,有愧于大周的列祖列宗啊。”魏宣帝沉声说道,一向严厉的面容竟有了几分悲戚。

    “陛下不知为何事所虑,微臣愿为陛下分忧。”赵弈诚恳说道。

    魏宣帝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心中暗喜:“好!赵将军一直对朕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来鞠躬尽瘁,朕心甚慰。”

    “当年,若不是你和无音,英勇杀敌,破了北方部落的阴谋,大周这才有十年的安稳和平,赵弈,你是我大周的英雄!可惜,无音她……哎。”

    听到魏宣帝提起无音,赵弈心口颤了颤,他低垂着头,用力睁大了眼睛才没让眼泪溢出眼眶。

    那个总是一身黑袍的少女,再也不能和他在大漠骑马奔驰,纵情欢笑了。

    察觉到赵弈身体的紧绷,魏宣帝很满意,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又故作沉痛的开口:“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朕还是经常会梦到她小时候的模样,那时候她常常会围在朕的身边笑,她说过她最大的愿望就是父皇、母后还有姐姐,我们这一家人幸福美满……”

    “她是个好孩子,国有危难,身先士卒,为了做好国师,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和眼泪,最终红颜白发……朕有愧呀!朕有愧!”

    魏宣帝眼中忽然溢出两行热泪,他哀声痛呼:“朕是天下人的君父,却让自己的女儿早早夭折,朕,实在不是一个好父王。”

    说完,一向强硬的帝王竟然伏案大哭。

    “陛下,小公主她逝去多年,想必她若在世,也不忍看到您为她这般难过心伤,您一直是她最崇敬爱护的人……请陛下为了小公主、也为了大周万千子民保重龙体!”赵弈跪倒在地,他伏地参拜,眼泪滴落在殿中冰冷的大理石表面。

    魏宣帝哭了一会,觉得再哭不出眼泪,这才起身,用宽大的衣袖佯装着抹抹眼睛:“爱卿,朕知道,你和无音青梅竹马一同长大,对她也是多有疼爱,当年,若不是朕……如今你和无垢也不会成了一对怨偶,你可会怪朕?”

    “为陛下分忧,是微臣的本份。”赵弈中规中矩地答道。

    责怪吗?

    心中自然是怨的,他对无音自小亲近,就算无音离开都城数年,他也一直心心念念地等着她回来,他在北方作战,不断打磨自己,除了保家卫国,实现心中的抱负,也是期望自己能为无音撑起一片天。

    可是,一道旨意将这一切全都改变了。

    他成了无音的姐夫,无音……要他放手。

    “你如今也做了父亲,该明白为人父的一番苦心,无音和无垢都是朕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无垢她,被她母后宠坏了,你多担待些。”魏宣帝稳定了心神,缓缓地轻声嘱咐,好似一个平常的老父一般。

    “陛下多虑了,能娶到公主,是微臣的福分。”赵弈面无表情的回答。

    他有些厌烦和魏宣帝拉扯这些陈年旧事,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魏宣帝适可而止,作势点了点头一番欣慰模样,这才清了清嗓子正色道:“你是朕信任和看重的人,朕思来想去,也只有你能担此重任了。”

    话音方落,魏宣帝紧接着开口:“你可知朕为何忽然对冯家下手?”

    赵弈摇摇头。

    他猜想魏宣帝有此动作必是下了什么决心,也许是关于皇嗣,也许是再也忍受不了冯家的飞扬跋扈、蔑视皇权。

    “这么多年看在皇后的面子,朕对他们诸多容忍,可是他们又是如何回报朕的呢?若非朕有历代先祖保佑,朕大概到死都不会知道他们冯家竟然如此胆大妄为,连皇嗣都敢残害!”

    殿中久久回荡着魏宣帝恼恨的声音,赵弈则呆愣当场。

    他知晓冯家胆大,但想不到冯家竟然胆大至此!

    “陛下,残害皇嗣非同一般,按照大周律令,冯家当满门抄斩、诛灭九族……您可是有十足的证据了?”

    “哼,若非有真凭实据,朕也不敢相信!他们实在有负朕的信任!还有皇后……朕多年来对她宠爱有加,为了她空置后宫,可是,她竟是连小小的婴孩都不放过,还好我皇儿福大命大,如今身康体健、聪慧过人。”

    提起付子陵,魏宣帝脸上满是欣慰,一想到这样好的皇儿险些命丧在那个毒妇和冯家手中,魏宣帝心头一阵后怕和恼怒。

    赵弈此时面色复杂,惊愕?意外?怀疑?都不足以形容他的表情:“陛下是说……皇子?您找到皇子了吗?”

    如果大周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那是在好不过的事。

    “是,朕找到他了……”魏宣帝很高兴,将前因后果说给了赵弈。

    赵弈在知道皇子竟然就是那位富可敌国的付家少爷后,面色沉了沉,他耿直问道:“陛下,请恕微臣冒昧,此事关系重大,您可是确认了那位就是流落民间的皇子?”

    “当然!这件事朕反复派人查探多次,当年那个宫女离开皇城后嫁的丈夫、何时生子,还有当时接生的稳婆,朕都找人一一核对过,皇后派去的刺客正是冯家放在梓鸾殿的一个公公!可惜,朕还没找到此人……”

    “不过,付家当时捡到婴孩的事不少人都知道,朕派人去付家打探过,外人都以为付家收养的付濯诚是那个孩子,但是实际上付家的少爷付子陵才是朕的皇子!”魏宣帝脸上洋溢着欢喜和骄傲。

    付子陵是一个英俊又聪慧的年轻人,魏宣帝怎么看都和自己很像。

    “这……这又是为何?”赵弈十分不解。

    自己家的孩子当作义子来样,捡来的孩子做少爷,哪家人会这么干?缺心眼吗?

第二百一十五章 错抱

    “这就是我们皇子福大命大了,付家当年老太爷和老爷相继出事,留下了付大夫人腹中的遗腹子,孩子出生没几天,他们便捡到了朕的皇儿,当时付家内部也是勾心斗角的很,几个叔伯为了谋夺家产便把主意打到了那个遗腹子的身上……”

    魏宣帝语气阴冷,提到付家人脸上更是不好看。

    “陛下的意思是,付家人为了让那个遗腹子顺利长大,将两个孩子换了身份?!”

    事情太过让人意外,赵弈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他们付家几个女人怕没本事保护好付家的嫡长孙,便将朕的皇儿做筏子,摆在明面上被他们陷害,哼!这件事若不是朕查到当年付家退下来的几个老嬷嬷,也要被欺瞒过去了!还当那个名义上的付家养子是朕的皇儿呢!”

    显然魏宣帝对付家怨念颇深,丝毫不记得若非付家的收留,他的皇儿早已被冻死在冰天雪地的路边。

    “可是,付家岂会任由自己的嫡长孙落个养子的名声?如今的付家付子陵已经是家主,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情理……”

    赵弈有些不信,若是两个婴孩年幼,能够分辨的人少之又少,自然没什么大不了,可孩子大了,已经需要应付外面的生意,处理家族生意,又怎么会继续任由这种错误?

    难道付家真打算将整个家族交到不相干人的手上?!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魏宣帝高深莫测地笑了,他轻哼了两声才道:“朕的皇儿怎么能去给一个商户奔走卖命呢?他天生富贵,便是流落民间也是富贵命。”

    “付家的那个老嬷嬷说了,当时两个孩子甚小,付老夫人和付大夫人忙于应付生意和贪婪的叔伯,鲜少能亲自照看孩子,待家中危险一过,付老夫人便让奴仆将两个孩子身份唤回,可是那两个老嬷嬷因为对付老夫人心怀怨恨,愣是没换哈哈哈哈,朕的皇子继续被付家当作少爷宠着,他付家的少爷变成了养子,可笑的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哈哈哈哈哈哈。”魏宣帝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朕的皇子身上挂了一块玉葫芦,是朕当时送给那个小宫女的,付子陵身上正好也有那块玉葫芦!”

    赵弈看着魏宣帝癫狂欢乐的模样,默默咽下嘴边的话。

    若陛下认定了什么事,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的,与其反驳,倒不如拿出切实的证据。

    “既然如此,微臣恭贺陛下,大周后继有人。”赵弈拱手恭贺,脸上却没有一丝喜色。

    魏宣帝点了点头,又道:“这件事,除了朕,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微臣谢陛下信任。”赵弈惶恐低头。

    “恩,你能体会朕的苦心就好,皇子流落在外,朕的日子不知哪天就到了头,这大周若不能托付到皇子手中,朕便是死也不能瞑目。”魏宣帝重重地叹了口气。

    “陛下身康体健,必能千秋鼎盛。”

    “呵呵,你这二愣子也会说恭维的话了?”魏宣帝十分受用,脸色缓和了些许。

    “朕打算将皇子托付给你。”

    魏宣帝的一句话让赵弈顿时感到肩头重了许多,他赶忙答道:“微臣惶恐。”

    “诶,朕觉得爱卿可以,爱卿就不要推辞了,如果你都不行,满朝上下朕再找不出可以托付的人了。”魏宣帝语重心长。

    赵弈终于明白今日魏宣帝从一开始就又哭又追忆的,是为了哪门子事了。

    他忽然想起魏临,被当作皇位继承人而被召到都城,如今陛下找到了皇子,他又当如何?

    陛下将皇子托付给他,他和魏临日后岂不是要兵戎相见?

    魏临,绝不是池中物,若为万不得已,他实不想和这个昔日好友为敌。

    赵弈这厢心头思绪万千,魏宣帝已有些不耐:“难道你想抗命?想要袖手旁观,看着朕的皇子被那些老狐狸拆分入腹?!”

    “不,陛下您误会了,微臣是想该如何让皇子认祖归宗,得到众朝臣认可,一时间有些出神,还请陛下见谅。”赵弈赶忙安抚,相处多年,他太了解这位陛下的秉性了。

    魏宣帝这才缓和神色,点了点头:“这事朕早有安排。”

    他早已打算好,将冯家残害皇嗣的事情抖出,即能一举歼灭冯家上下,又能顺理成章接回皇子。

    当然,许多细节还需多商榷,这也是他找赵弈的原因。

    “陛下的意思,臣了解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陪伴陛下多年,又先后为陛下产下两位公主,陛下您……”赵弈暗道,此等皇室丑闻,陛下绝不会公布叫天下人耻笑,但陛下不会亲自说,只能他这个做臣子的来提了。

    果然,魏宣帝好似为难:“那个毒妇,枉费朕多年来的疼爱,竟是如此蛇蝎心肠,念在无垢和无音的份上,朕姑且饶过她,全了她的面子,以后她就好好待在后宫念佛好了。”

    魏宣帝是把皇后娘娘幽禁了。

    赵弈心头一阵发冷,想当年帝后二人的感情被人处处称赞,谁又能想到多年后竟然是这般结局。

    天下间的感情怎么都如此善变,又如此虚伪?

    “冯家现在处处小心,他们树大根深,轻易撼动不得,即便朕拿出证据,他们也不会乖乖地束手就擒,逼迫之下保不齐要奋力一搏,到时再闹出什么事就不好了……”魏宣帝说出心中忧虑。

    “陛下的意思是……?”赵弈深知,魏宣帝找上他绝非是简单的事。

    “朕要你……”魏宣帝做了个抹脖的动作,“自古擒贼先擒王,冯国公老奸巨猾,若是他出了事,冯家剩下的人只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想要冯国公死的人并不少,他活到这般年纪依旧无恙便知平日里有多小心了。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赵弈眉头紧锁,刺杀朝廷重臣,他若失败被捕,众目睽睽之下,魏宣帝也不会为他说话的。

    “你放心,不需要你动手,朕这么多年在冯家埋了许多钉子,总算有那么一两个能用,你只需要替她创造时机,提前控制住冯家的兵士们……”

第二百一十六章 问罪

    魏宣帝早已布好了局,就等着赵弈前来相助,收网,杀贼。

    可惜,还不待魏宣帝有所行动,冯家就来人告状了。

    告的正是当朝国师——卫左思。

    罪名可大了,残害无辜少女,滥杀无辜,吸食人血!

    这事在朝会引起强烈的轰动,站在国师大人附近的几位大臣顿时向后挪了几步,面色惊恐。

    “……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等几番查探才得知此事真相,人证物证皆在此,还请陛下为那些死去的少女伸冤,解除都城长期以来的恐慌,严惩凶手!”冯国公表情哀痛,仿佛那些死去的少女是冯家亲眷,对着卫左思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的模样。

    魏宣帝很意外,朝臣们很意外,卫左思也很意外。

    他做事一向隐密,若是真有什么疏漏……卫左思想到了魏无垢。

    只有几次,是魏无垢帮他抓来的人,若是出了问题,卫左思确信必是魏无垢那里走漏了风声。

    “卫左思,你可承认这些事都是你做的?”魏宣帝厉声质问。

    便在方才的一瞬间,魏宣帝心中思绪百转,卫左思残害少女、吸食人血,这事太过骇人,冯家突然将事情摆到大殿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铁证如山,他即便想要偏袒卫左思,众目睽睽之下,已然不能。

    这颗棋子已注定成为废子。

    笼罩在黑袍下的男子轻笑出声,起初是低沉的隐隐地笑着,后来越发轻快,笑声渐大……

    朝臣们惊诧之下震怒非常,对着卫左思指指点点——

    “太无耻了!这种时候竟然还能笑出声!”

    “就是就是,这简直就是个恶魔!我们怎么会和这种人同朝为官如此之久!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这种人就该严惩!没错……”

    看着状若疯癫的卫左思,魏宣帝眉头蹙起,极为不满。

    这个卫左思早些年还乖觉的很,如今这几年越发乖张,今日趁此机会除了他也好,免得日后为祸朝堂,若给子陵生出事端就大大的不妙了!

    打定主意,魏宣帝当即起身,震怒道:“卫左思!你枉费朕对你多年的栽培和信任!你如今是在蔑视朝堂?蔑视朕吗?”

    其他朝臣纷纷附和,谴责卫左思的忘恩负义,残暴无情,对卫左思怒目而视。

    黑袍男子的身边渐渐空出一片空地,他低垂着头,只能透过兜帽的一角看见他略显苍白的面容,以及殷红的唇。

    “卫左思,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些少女做错了什么,你要下次毒手!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你竟然如此猪狗不如!都城长久以来的恐慌竟然就是你这个号称为国为民的国师所造成的,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冯国公正气凛然上前,指着卫左思的鼻子骂道。

    “如今陛下问话,你竟如此狂妄!目中无人,实在是放肆!”

    魏宣帝本想再接再厉说些什么,瞧着冯国公奋勇上前,步步紧逼,反而眯着眼睛看戏了。

    “如今不仅是都城,整个大周的百姓都知道你做的事了!他们恨不得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这个孽畜若还有一丝良心就该认罪伏法,束手就擒!向天下百姓忏悔!”冯国公颤抖着手臂,原本白净的脸因为激动涨的通红。

    “没错,认罪伏法……忏悔……”其他的朝臣纷纷附和,表示自己义愤填膺。

    卫左思嗤笑一声,忽而掀开了一直戴在头顶的兜帽。

    一张俊美、雌雄莫辨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约是因为常年不见阳光,他的脸色是异于常人的苍白,一双眼眸隐隐泛着血色,艳丽的红唇此刻勾勒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周身弥漫着慵懒、魅惑又冰冷的神秘气息。

    殿中霎时一静,所有的谴责、怒骂声都消失了。

    人们似乎忘却了呼吸,直到有人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妖孽!

    这绝对是妖孽!

    哪里有男子生的这般模样!

    大殿中又响了闹哄哄地的怒骂声。

    只是朝臣看向殿中男子的眼神,多了一丝……贪婪,有人想到这人是个吸血的恶魔,顿时又有些后怕。

    “诸位大人难道不好奇,本座的容貌怎么会如此貌美?这头青丝也未变色?”

    卫左思沉默良久,他乍一出声,倒让那些吹胡子瞪眼的朝臣们有些意外。

    “你们不是问本座为何要抓那些少女,吸食人血吗?”卫左思语气轻快,仿若和好友喝酒聊天。

    未等旁人说什么,他又轻抚鬓边的一缕青丝自问自答道:“本座喝她们的血,是她们的福气,看看本座如今年轻貌美的身子,便是她们死去的原因了。”

    朝臣张大了嘴巴,魏宣帝也有些踉跄坐下。

    为了美丽杀人、吸食人血?!

    卫左思果然是妖邪!

    “你、你这个孽畜!老夫总算明白,你为何揪着那个沈家姑娘不放,冤枉人家是妖邪,真正的妖邪是你才对!”冯国公似恍然大悟般厉声喝道。

    卫左思挑了挑眉,他道这些蠢货怎么忽然开了窍,拿住了他的把柄,原来背后有高手支招。

    被人揭破丑事,本该气恼的卫左思却忽然笑了,如清风般明朗,又如罂粟花般绚烂夺目。

    他爱的人果然聪明,和这些蠢货就是不一样。

    “陛下,臣等恳求处置这妖邪!为了江山社稷、为了黎民百姓!陛下,您不能再仁慈了!”

    朝臣们跪倒一片,恳请魏宣帝杀了卫左思。

    魏宣帝盯着殿中负手而立的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卫左思!你实在是让朕失望,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你,罪无可恕!”

    卫左思毫无畏惧地和魏宣帝对视,面上一派淡然神色:“陛下,臣为何如此,你最该清楚才是啊?”

    此话一出,跪着的朝臣顿时面色茫然,偷偷抬眼打量魏宣帝的神色。

    魏宣帝怒极反笑:“呵,呵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话!是朕让你杀人的吗?还是朕让你吸食人血了?!都到这时候了你竟然还不知悔改……”

    “陛下忘了吗?自古国师因泄露天机便要承受天谴,每每早衰早亡,您最小的无音公主,您,可还记得她最后的样子?”

第二百一十七章 共犯

    朝中刹时寂静无声,魏宣帝瞳孔猛然一缩。

    跟随着众人一同下跪,面色冰冷的赵弈面色微白,撑在地上的手紧握成拳。

    他想起无音死去时的样子,七窍流血,双目睁圆,死不瞑目,那时候她原本俏丽的面容已然苍老,一头青丝早已变白发。

    人人都说魏无音是为了大周祈雨才以身献祭,他不信。

    他的无音那样厉害,怎么会将自己逼到绝路?

    如今听了卫左思的话,赵弈心中划过一丝异样,难道无音的死,另有隐情?

    “哼,你这等杀人凶手又如何能与无音公主相提并论?!”冯国公大声呵斥。

    “呵呵,杀人凶手?是啊,我这样的杀人凶手确实不配提她,陛下,您说对吗?”卫左思冷笑连连,一双俊美的面容此刻冰冷摄人。

    魏宣帝心头微紧,握着龙椅的手不自觉收紧,看向卫左思的眼神饱含了愤怒和憎恨。

    这贱种竟敢威胁他!!

    “无音公主为了大周的安稳和平,几次救国于危难,即便她容貌尽毁,青丝变白发,在朕心里也是最美丽的女儿,你这个孽障胆敢提到她?忘了当初她如何教你待你?她违背祖制传授你功法,对你关爱有加,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般照看,你又是如何还报她的?”

    魏宣帝不急不缓地陈诉,暗指卫左思狼心狗肺,恩将仇报。

    卫左思眼眸深邃,轻嘲出声:“呵呵,你又懂什么?你们这些人又懂什么?不过是一群蛀虫!垃圾!本座为大周付出了多少,你们知道吗?本座救了多少人、成全了多少人,你们心里不清楚吗?”

    “呵呵,不过是些没用的女子,死了又如何?她们能为本座的生命提供养料,应该觉得荣耀。”

    卫左思的话激起了群臣的愤怒,原本静默无声的赵弈也觉得此人大概是疯了,他利落起身,大步上前,高声质问:“卫左思!你有什么脸面替无音公主!难道是她教你草菅人命,随意欺压良民吗?!”

    卫左思收起脸上嘲讽的笑,看着赵弈目色哀戚:“啧啧啧,赵弈,你这样可怜的人,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座?不管本座做什么,本座都是为了无音,可你呢?你又有什么立场,如今像条狗一样围在这个伪君子身边,替他卖命!你更可笑。”

    提到魏宣帝,卫左思低沉的声音顿时变得尖利,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直指皇位上的魏宣帝:“怕是到现在你都不清楚自己效忠的是人还是鬼?本座吸食人血又如何?有些人虽不吸食人血却比魔鬼更可怕,连自己的亲女儿都不放过……”

    “卫左思!”

    魏宣帝恐怕卫左思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漏掉他的秘密,连忙起身呵斥:“来人!将这个妖邪拉下去,堵了嘴巴扔进天牢!择日凌迟处死!若有反抗,当场格杀!”

    两队全副武装的侍卫小跑入殿,将卫左思团团围住。

    卫左思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高傲地抬起头,看着魏宣帝张狂道:“陛下,您怕什么呢?本座若真想除你,你又岂会活到今日。”

    你的命,自然是要留给她,他岂能擅作主张呢。

    赵弈看着被侍卫带走的卫左思,脸色灰暗,眉头微凝,卫左思的话让他产生怀疑,可是陛下……怎么可能?

    “陛下英明!”

    冯国公率先高声颂扬魏宣帝,而后众位大臣齐齐叩拜,说着恭维的话。

    饶是如此,魏宣帝的脸色依旧十分难看,显然,卫左思给他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冯国公,这件事你检举有功,朕不会忘记的。”魏宣帝十分疲惫地撑着脑袋哑声说道。

    “能为陛下、为朝廷效力,是微臣的本份,臣不敢居功。”冯国公一本正经的推辞,干瘦的身体立在殿下,却没人敢小觑。

    人人都在猜测,冯家立了这样的大功,在民间定然大获民心,若陛下此事处置冯家倒是不大好办啊……

    一些曾落井下石的朝臣顿时有些担心,考虑是否要做颗墙头草。

    “行了,你也不必谦虚,该赏的朕定然会赏,可是……该罚的也一样跑不掉。”

    魏宣帝语气严厉,方才妄想做墙头草的朝臣立时收回想要迈出的双腿。

    冯国公却是变色不变,大义凌然:“陛下赏罚分明,这是我们大周的福气,是百姓的福气,也是微臣们的福气。”

    魏宣帝嘴角抽了抽,他心中担忧卫左思说露了嘴,想要及早去处置,也不耐烦再和冯国公打太极:“卫左思身负皇恩,不仅不思回报,反而残害无辜,闹得都城百姓人人自危,这等逆贼朕定要严惩!”

    群臣附和点头。

    “只是,他到底算是无音公主养大的,如今变成这副样子实在令人痛心失望……”

    “陛下,这孽畜自甘堕落,修炼妖邪之术,与旁人无关啊!”

    “是呀是呀,就是无音公主知道了,也不会怪罪陛下的,只会怪自己当初瞎了眼,带回一只白眼狼!”

    ……

    魏宣帝摆摆手,一副不堪承受的模样:“今日就先这样吧,散朝。”

    “陛下!”冯国公突然高声喊道,阻止了魏宣帝离去的脚步。

    “陛下,卫左思一案实有同党,恳请陛下一并处罚!”

    冯国公话音刚落,朝堂顿时沸沸扬扬,大家纷纷讨论谁才是那个同党,继而怒斥同党的无情和可恶。

    魏宣帝看着堂下身形挺直的冯国公,眼皮子跳了跳。

    他总觉得今日的冯国公有备而来。

    “哦?同党是何人?冯国公方才怎么不一齐说出来?可有证据?”

    魏宣帝连续发问,殿中讨论的众臣子歇了声音。

    “回禀陛下,与卫左思共犯的人身份尊贵,臣想先恳请陛下饶恕微臣犯上之责。”冯国公躬身施礼,态度谦和而强硬。

    殿中顿时静谧非常,大家不自觉的摒住呼吸。

    冯国公的地位已经超出大多数的臣子,能让他“犯上”的人,唯有那么几个,而不论是哪一个都将是皇室丑闻。

    朝臣们你看看你,我看看我,恨不得此刻瞎了聋了,也好过撞破皇家秘事。

第二百一十八章 王法

    魏宣帝冷笑出声,他没料到冯国公今日如此胆大包天。

    “爱卿为朕分忧,朕又岂会怪你,朕恕你无罪。”他到要看看冯国公那个老泼皮想攀咬上谁。

    “微臣谢陛下。”冯国公起身,面色周正不见端倪。

    赵弈却觉得对方似乎瞥了眼自己,心下微臣。

    “臣要检举的这位共犯同党,正是陛下您的大公主、咱们赵将军的发妻——魏无垢!”

    冯国公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臣骇然。

    “冯国公,你莫要胡乱攀咬,大公主怎么会和那卫左思狼狈为奸?”

    “就是,人家好好的一国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平日温柔娴熟,绝不会的!”

    “大公主这些年和赵将军虽有不睦,但总不至于做出此等丧心病狂的事啊,她图什么啊?”

    “就是就是……”

    有人想到卫左思那张颠倒众生的脸,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向赵弈的目光不自觉带了怜悯,仿若赵将军的头顶长满了青青草原。

    魏宣帝听了冯国公的话,出乎意料没有大发雷霆,他沉稳地坐回到龙椅上,脸上带着思索的神色。

    无垢?

    冯家打算把无垢拉下马,扶持皇后上位吗?

    若是没有皇子,他自然得想办法保下这个女儿,可是如今,魏无垢的存在反而碍事。

    他知道这个女儿野心大的很,将来子陵归来,魏无垢可不会做什么乖顺的姐姐扶持弟弟。

    魏宣帝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情,他声音平静仿若听到的是一个寻常人:“哦?你说无垢,她怎么帮的卫左思,你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个清楚明白……”

    朝臣们的议论静了下来,他们有些看不懂如今的局势了。

    冯国公上前,朗声陈诉着魏无垢大公主是如何命人买来、拐来少女,又是如何运送到祭殿,送给国师……更在魏宣帝的默认下,唤来了相关人等,证明这件事确实与大公主有关。

    朝臣们更安静了,恨不得地下有条缝钻进去。

    “……陛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公主身为皇室贵胄,竟然犯下如此错事,实在令臣子、百姓心寒,还请陛下能够秉公办理,还那些受害女子一个公道。”

    说道最后,冯国公老泪纵横,颤抖着身子跪倒在地。

    他干瘦的额头嗑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发出清晰的咚咚声响。

    良久,魏宣帝才长叹一声:“哎,无垢她……竟如此罔视王法、草菅人命,实在愧对魏家的列祖列宗啊!”

    魏宣帝这样一句话,便是承认了魏无垢的罪行。

    冯国公有些意外,事情顺利的出人意料,他在外面准备的那些苦主叫冤都没用上……

    朝臣也很懵,魏无垢大公主一向受陛下宠爱,如今陛下这样轻易就定了她的罪实在令人唏嘘。

    “赵将军,这事你如何看?”魏宣帝忽然点名赵弈,脸上满是愧色。

    朝臣了然,当初结这门亲事,赵家便颇有怨言,如今大公主犯了这么大的事,不说别的,这赵弈便要被人嘲笑好一阵了。

    本就不是恩爱夫妻,还被这位公主拖累,是个男人都受不了了。

    “大公主的事微臣并不知晓,若她真犯了律法,自然要受到该有的惩罚,只是……”赵弈面色为难,隐有忧色。

    “赵将军可有什么难处?”魏宣帝盯着赵弈,心下微沉。

    二愣子,这种时候可千万不要说出为公主求情的话啊。

    赵弈霍然跪倒在地,叩拜道:“陛下,臣身为大公主夫婿,却不能看顾好她,令她误入歧途、犯下如此弥天大错,臣自知无法为她申辩,但请看在郡主的份上,能饶她一命,若有惩罚,臣,甘愿领受!”

    所有人都惊呆了,显然没料到一向对大公主冷若冰霜的赵弈竟然能如此!

    魏宣帝作为父亲都没说什么,他这个被背弃的丈夫竟然为大公主求情?!

    冯国公瞥了眼一旁跪地求情的赵弈,有些苦恼。

    这个赵弈,还真是个二愣子!

    但更多的人却被赵弈的举动折服,尤其事后,此事被天下人所知,更多女子皆赞扬赵弈的举动,称他是名副其实的“大丈夫”,此为后话。

    “赵将军果然重情义,可是大公主所犯之事人神共犯,律法难容,难道郡主知道自己有这样的娘亲便会高兴吗?”冯国公在一旁阴阳怪气说道。

    赵弈只是保持着叩拜的姿势,不做丝毫辩解。

    魏宣帝无奈,心中思量了几分才故作为难道:“哎,起来吧赵弈,朕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无垢她……都是被朕和皇后宠坏了,你看冯国公都能大义灭亲,不认她这个外孙女,你又何必如此执拗?”

    话音方落,臣子们看向冯国公的眼神不禁带上了几分警惕和畏惧。

    大义灭亲?难道不是刻薄冷清吗?

    昔日这位冯国公有多宠爱大公主众人是亲眼目睹,如今翻脸不认人,也是让人齿寒。

    “陛下,臣先是大周的臣子,而后才是公主的外祖,微臣当年能够在非议下坚持己见将女儿嫁给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微臣现在同样能坚持,送无垢得到该有的惩罚。”此话一出,众人顿感大殿的气氛更加冰冷了。

    当初陛下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还是当时的冯国公力排众议将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嫁给了当时的陛下,正因为有冯国公的支持,陛下才能在储位之争中脱颖而出,最后荣登大宝。

    但凡上位者都不愿被人以恩要挟,如今冯国公竟然在大殿之上明示此事……

    这天怕是要起风了。

    魏宣帝轻笑出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位君王越是表面柔和、越是气愤,此刻他双眼微眯,脸色和善,但眼底的狠厉和紧紧攥着的双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情绪。“是啊,若非冯国公,也不会有朕今时今日,朕一直铭记于心。”

    “微臣惶恐。”冯国公跪倒在地。

    你惶恐个屁!

    魏宣帝心中气愤,脸色越发温和:“冯国公说的是,大公主的事不能轻饶,但念在赵弈一番真心的份上,朕饶她一命。”

第二百一十九章 旁观

    冯国公刚要说话,魏宣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日后,将她关押在将军府,剥夺公主封号,贬为庶民,永生永世不得踏出公主府一步!退朝!”

    这样的结局,对于一辈子高高在上的魏无垢来说,比死还难受。

    魏宣帝的旨意传到公主府时,魏无垢瞪大了眼睛,犹自不信。

    “你们胡说!父皇最是宠爱本宫,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一定是你们假传圣旨,欺瞒本宫!赵弈呢?让他来见我!”

    魏无垢大发雷霆,怒斥来传旨的公公,挥退上前想要制服她的侍卫。

    那公公正是先前去付家传旨的宫人,如今做了魏宣帝跟前的红人,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福大人”。

    此刻福公公见魏无垢撒泼打滚,想起往日在她身上受得气,顿时沉下脸来:“魏无垢,你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陛下已经下了旨意,若不是赵将军求情,这会儿你连小命都没了!”

    “你还当你替国师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你一个好好的金枝玉叶,竟然跑去给国师做走狗,呵呵,难不成公主是瞧上了咱们国师那张脸,啧啧。”

    “往日你瞧不起我们这些奴才,稍有不顺你意思的地方便要受尽凌辱,如今风水轮流转,若是你求求本大人,本大人兴许会让你日后过的舒服些,否则……”

    “呸!你算什么东西!狗杂种!给本宫提鞋都不配,如今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待本宫见了父皇和将军,定要你的狗命!”魏无垢听了福公公的话,心下慌乱了许多,若不是事情败露,他们怎么会知晓国师的事,但是公主的骄傲又不允许她求饶。

    其实她心虚了,若是往常,她自己就能打死这些放肆的奴仆,又怎么会提到魏宣帝,甚至还有赵弈!

    她最不想求饶的人就是赵弈!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福公公被唾了满脸的唾液,顿时怒了。

    他召唤了侍卫上前,脱去长公主华丽的衣衫,换上了布衣钗裙:“日后你便呆在这公主府中做事吧,陛下说了,这辈子你都别想出这个府门!”

    魏无垢摇晃着脑袋,神色癫狂“不不不!你们一定是骗本宫!是谁?是谁要害本宫?本宫是未来的皇太女!你们这些小人简直是胆大包天!本宫要将你们全部仗毙……”

    赵弈站在公主府外,沉默良久,最终仍是缓缓向等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梳着双丫髻,正是魏无垢和赵弈的女儿——赵瑛。

    “父亲,母亲她怎么了?”小小的女孩揉揉脸,眼圈微红。

    她是被身边的奶嬷嬷匆忙抱出公主府的。

    赵弈摸了摸她圆圆的小脑袋,轻声道:“你母亲病了,日后你随父亲住到将军府。”

    “母亲不和我们一起去吗?”赵瑛抓了抓衣角,鲜红的宫装夺目绚烂。

    “不,以后就我们父女两个人,你母亲她得了重病,不能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赵弈忍着心中的痛惜向女儿解释。

    不管魏无垢对外人如何,她对这个女儿是真心疼爱的。

    赵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那瑛儿先和父亲住一阵,等过些日子母亲病好了,父亲再送瑛儿回来看她。”

    小女孩觉得这次和往常一样,她已经习惯了一段日子跟着母亲、一段日子跟着父亲的生活了。

    可是她不明白,以后她都不能再和她的母亲一起生活了。

    赵弈看着女儿白净又俊俏的模样,心中一阵疼惜,他的女儿性情柔顺,既不像他这个冲动耿直的父亲,又不像她那个嚣张跋扈的母亲,倒像她从未见过面的小姨母。

    想起魏无音,赵弈心口更闷了。

    “走吧。”

    马车缓缓地驶离了公主府,留下身后议论纷纷的百姓……

    “作孽呀作孽!好好的公主不做,偏要去做帮凶!”

    “就是就是,这下可好,看她以后怎么嚣张……”

    “陛下这次真是赏罚分明,听说明日国师便要被处死,大家一起去看吧……”

    “什么国师啊!这等祸害根本就是妖邪!若非冯国公检举,不知道还要被他欺骗多久!”

    “没错,陛下发了怒!连公主都受了罚,明日我定要去给国师扔几个臭鸡蛋,哼,就能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算什么能耐!”

    “国师吸食人血,莫不是妖邪转世?”

    “前段时间在护国寺还说一位小姑娘是妖邪,我看他才是妖邪!那晚的红月没准就是他引来的!”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咒骂卫左思的无耻和残忍。

    锦儿一手揽着沈迟,生怕她被旁人撞到,一手挎着篮子,里面是刚从酒楼里采购回来的猪蹄子:“小姐,你说你要打探什么消息让我来就好,这里人多又杂乱的,闹哄哄的,可别撞了。”

    沈迟盯着公主府正门口的匾额,长叹出声:“我不亲自来,怎么看她如今的下场呢。”

    锦儿歪头,奇怪地打量公主府的牌匾,她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走吧,去的迟了,这肉可该凉了。”不知想到什么,沈迟放松神色忽然说道。

    “哦哦。”锦儿点头,连忙护着沈迟从那波人群中走出。

    “这王爷也真是的,想吃什么让厨房做便是了,非要点什么天香楼的。”还非让他们家小姐去买,真是毛病。

    锦儿习惯性的吐槽抱怨,沈迟却是蹙了蹙眉低声道:“锦儿,不要胡说,这肉是你家小姐我要吃的,王爷重伤未愈,如今还瘫在床榻,饮食清淡,哪里吃得了这般油腻的东西?你明白吗?”

    锦儿愣愣地点点头:“明……明白。”

    奇怪,小姐明明没有生气更没有发火,她为什么觉得怕怕的!

    锦儿敲着脑袋,直到去了王府见到精神抖擞等待吃食的伯远王,锦儿才醒悟:哦,小姐方才的气势和王爷好像啊!

    魏临在床榻上摊成“大”字,见到沈迟主仆二人进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身,欢快无比地说道:“你们总算回来了,再晚一点就替本王收尸吧。”

第二百二十章 日常

    “王爷这般聪颖,若是落个饿死收场,王爷的对手该笑的几天几夜睡不着觉了。”沈迟自然地走向桌边坐定。

    锦儿放下食盒,在一旁捂嘴偷笑。

    “哼哼,你这小姑娘牙尖嘴利,实在不讨喜。”魏临撇了撇嘴,目光在看到一旁的食盒时顿时大放溢彩:“诶呀,这味道闻起来就是出自天香楼的大厨之手。”

    锦儿笑着掀开食盒,将那盘酱猪蹄拿出,又摆了碗筷出来。

    待魏临坐定,锦儿自发地朝屋外走去,守在门口,可见他们做这种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天香楼的猪蹄做的极其入味,且为方便食客食用,皆切成了小块,此刻魏临大快朵颐,倒也不失风度。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结束?老子吃个肉都要偷偷摸摸的,外边的只道你这个大家闺秀忽然改了口味,净往那荤腥上盯,实在是难为你替本王背锅了。”魏临一边咬着香喷喷的猪蹄一边对着沈迟歉意开口。

    说是歉意,也只是说着歉意的话而已,脸上的表情却是不客气的很。

    沈迟觉得,这厮并未发自真心,反而觉得她一个闺秀千金背上“吃货”的名头很有趣。

    “王爷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给银子便是。”

    沈迟眨眨眼,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魏临忽然觉得心里泛过一丝麻意,啃猪蹄的动作也顿了顿。

    见沈迟抬眸看她,这才敛起神色,傲娇道:“你这小丫头,竟是个贪财的,平日里一副与世无争、云淡风轻的模样,啧啧,藏得深啊藏得深。”

    沈迟捻起茶盘里的一快糕点轻笑道:“喜欢银子何错之有?要你这般鄙视?你这吃食不是银钱买来的?我光明正大赚的钱,有什么丢人的……”

    日光透过窗棂洒向屋内,两人谈笑风生,倒让沈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若有一日,我的事情都做完了,便同季楼主那般游历名山大川,尝尽天下美食,倒也不失为一桩乐事。”

    “这个想法不错,季隐曾经与本王讲过他在外游历生活,确实让人心生向往。”魏临吃饱了,此刻正惬意地喝着茶水,双脚搭在一旁的矮榻上。

    沈迟觉得和魏临认识越久、了解得越多,越发觉得魏临是个不错的人。

    起码在朋友面前,他很真实。

    转瞬,沈迟又为自己的想法意外:朋友?她已经把魏临当作朋友了吗?

    “不会的,日后你的世界注定要在那一方小小的皇城里,所以名山大川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沈迟似笑非笑地看着魏临,眼中满是笃定。

    “真不知道,你对我哪儿来的信心。”魏临嘴角的笑意泄露了他心底的喜悦。

    他自信,也自傲,但争夺皇位这事太过重大,他一直参谋不透为何沈迟对他如此相信。

    难不成小丫头只是嘴硬,实际上对他崇敬有加?

    沈迟看着魏临笑,口中嚼着糕点一边含糊道:“因为你有我啊。”

    魏临的心跳漏了一拍,摇晃的双脚也停了下来,他轻咳一声,端正了身子坐定。

    “因为有我帮你啊,我可是很厉害的幕僚呢,王爷。”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话中的歧义,沈迟赶忙补充说道。

    话音方落,魏临的脸色变黑了:“哼哼,小丫头口出狂言。”

    两人斗了几句嘴,锦儿忽然来报,付子陵来了。

    沈迟收起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模样。

    “既然如此,我便去见见他,王爷,我先告辞了。”沈迟朝魏临点头便要离去。

    魏临听到付子陵的名字,心中忐忑,他实在猜不透沈迟的真实想法,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并未起身。

    待见沈迟身影消失不见,魏临才低低说了句:“还真是个铁石心肠的小女子!”

    付子陵听下人说沈迟还在王府时,心中微微不快,好在并未等候多久,便见佳人归来。

    沈迟还是和过往一般,一般的俊俏出众,也一般的冷傲淡然。

    付子陵心中既开心又有些失望。

    开心她将自己照顾的很好,没有萎靡不振,也没有失魂落魄,可付子陵又觉得自己应该难过,离开了付家,沈迟照样活的很好,对他……竟没有丝毫留恋。

    “你……你可还好?”说出这句废话,一向果断通透的付子陵面色微红。

    沈迟想起她从祭殿出来时,眼前的少年也是这般望着她,担忧地问出同样的话。

    若是没有魏宣帝横插一脚,他们也该做一对和顺夫妻。

    “我很好,你好吗?”沈迟朝着付子陵微笑,脸颊上露出浅浅的梨涡,眸中满是温情。

    他好吗?

    不,他并不好。

    付子陵心头苦涩,心里有许多的挣扎和矛盾想要宣泄,可是,他不能。

    沈迟,与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告诉她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何况如今的状况,她是受着付家牵累。

    付子陵违心的点点头:“还好,上次你匆忙离开,我未来得及送你,心里始终放心不下。”

    沈迟抬手做请,邀付子陵在厅堂坐下,锦儿上前替换了热茶,在一旁站定。

    “付少爷客气了。”

    沈迟方才在王府灌了一肚子的茶水,不想再喝,只是示意付子陵用茶,这举动落在付子陵眼中,便觉得沈迟是不自在的。

    “我没有客气,我是真的挂念你,想来看你。”少年清俊的面孔泛起红晕,一双眸子亮的惊人。

    沈迟有些意外,她只知道付子陵或许对她有情,但没想到这样明显,这样深刻,她掩下眼底的惊诧,斟酌开口:“付少爷如今再说这些又是何意?我和你的婚事已经被陛下废止,付少爷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了。”

    不管付子陵的选择如何,他既然被动入局,一切便不能再按当初策划那般来了。

    付子陵神色更痛,这旨意……根本就是错的!

    他不是真正的皇子,陛下做什么毁了他的亲事!他多想告诉沈迟这一切,可是,想到祖母的威逼哭嚎,想起付家或许会出现的惨状,他……沉默了。

    “付少爷,没有婚事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第二百二十一章 拒绝

    这话听起来十分渣,好像她是抛弃爱人的负心人呢?

    沈迟在心内翻个白眼,面上却是真诚无比。

    “朋友?”付子陵喃喃说道。

    他一生果决,不断什么样的困难到了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可是这件事,却让一向智勇双全的付大少犯了难。

    “不,我不想做你的朋友!”付子陵忽然摇头,语气坚决。

    沈迟有些不解地看向他。

    “陛下他,他不明白,有一天我会让他了解的!沈迟,你可以等我吗?”

    等一切尘埃落定,等到他可以自己做主那天,就算无法娶你做正妻,他也要留沈迟在身边。

    少年神色紧张,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满是眷恋和爱慕。

    沈迟的心却渐渐发冷,她知晓了付子陵的打算。

    “我不会做别人妾侍的。”

    女子清冷的声音敲碎了少年的美梦,付子陵瞳孔微缩,表情痛苦,即惊叹沈迟的聪慧又有些不能接受。

    “你不懂,沈迟!我会娶你的,等有朝一日……你要等我,我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付子陵急忙承诺,希望沈迟可以改变主意。

    “你说最尊贵的女人?”沈迟脸上带着玩味。

    付子陵连连点头。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似乎心底掩藏最深的秘密被发现,付子陵表情惊诧,薄唇微张:“你,你怎会知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沈迟看着付子陵,眼神中满是怜悯。

    “你,好自为之吧。”言尽于此,沈迟起身离去。

    付子陵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付府的,他有些伤感,也许这个决定是错的。

    ……

    第二日,都城的菜市口街道围满了百姓,他们都是来观看今日国师大人被行刑的。

    沈迟和锦儿自然也在其中。

    “小姐,昨日我们去公主府门口也就算了,这里又脏又乱,还要看杀头!”锦儿哭丧着脸,她为什么要来看杀头,好可怕啊呜呜呜。

    沈迟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不是杀头,是凌迟,知道什么是凌迟吗?就是将犯人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拿刀削下来,刀法厉害的师傅能保证囚犯直到最后一刻才死,囚犯会清晰地感受刀割在身上的痛苦……”

    “呜呜呜,太可怕了小姐你不要说了!我们为什么要来看这么可怕的东西!”锦儿捂着脸十分畏惧。

    沈迟似乎听到耳边响起熟悉的轻笑声,她环视四周并未发觉有什么异常。

    “别怕,等下你可以不看,我帮你捂住耳朵,你就听不到惨叫声了。”

    听完自家小姐的安慰,锦儿更郁闷了。

    周遭的百姓全部都在痛斥卫左思的恶性,许多人手臂上挽着竹篮子,里面放着烂菜叶和鸡蛋,就等着一会儿囚犯来了拿来丢。

    “这人可真是害人不浅,二婶家的大闺女就是被他祸害了!真是畜生啊!枉我们十年来这样信任他!”

    “真是老天开眼,这等妖邪终于被发现!天佑大周!”

    “什么国师!都是糊弄人的鬼东西!老子平日里供奉那么多竟然都是给了杀人狂魔!”

    “这么多年才被发现,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死在他手里!朝廷怎么用这种人当国师啊……”

    沈迟隐在人群里,听着四周人的唾骂,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曾拼尽自己的一生,延续“国师”这一职位的神圣和荣耀,如今不过十载,便被卫左思毁的彻彻底底。

    其实,她本可以不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她知晓卫左思,就如同卫左思了解她一般,她可以慢慢地、一点点地毁掉他……

    但她等不及了,尤其是在得知卫左思那龌龊的心思后,沈迟觉得多看到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卫左思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魏无音曾经是多么愚蠢又可笑。

    街道口传来囚车的轰隆声,百姓们顿时情绪高涨,卯着劲将手里的烂菜叶子、鸡蛋向囚车中的卫左思丢去,口中一边怒骂。

    群情激愤,官府的捕快不得不在一旁维持秩序。

    沈迟定定地看着囚车中缩成一团的身影,那人缩在黑袍中,看不清面目,只能看到干枯的发和低垂的头。

    不对!

    沈迟眉目微敛,盯着那人细细打量,同时一只手在身侧快速掐算。

    片刻后,沈迟对身侧伸长着脖颈观看的锦儿道:“走吧。”

    沈迟逆着人群向外走去,锦儿在身后赶忙跟上。

    “哎?小姐,这就走了吗?你不是要看行刑吗?这个人坏的很,当初还冤枉你……”锦儿絮絮叨叨,不明白方才还拿“凌迟”吓唬她的小姐怎么忽然要走。

    难不成,胆小害怕的那个是她家小姐才对?

    沈迟心中震撼,她失算了。

    方才囚车中的人并不是卫左思,他逃了。

    沈迟有些奇怪,卫左思手下的人应该都被魏宣帝控制了才对,他是如何逃的?

    她的小徒弟这么多年来似乎长本事了,还真是让人意外。

    毕竟,依照魏宣帝睚眦必报的个性,卫左思应该受到额外照顾才对。

    沉思中的沈迟没有发现街边的人慢慢变少,而几个眼神凶狠、身材壮硕的男人正随着主仆二人尾随走动。

    待察觉到不妥时,沈迟和锦儿已经被人包围在一处巷口。

    几番审视,她便明白自己着了谁的道,少女清朗的声音响起:“不让你们主子出来见一面吗?”

    空中传来男子欢快爽朗的笑声,几个大汉顿时停下了紧逼的脚步,恭敬退后。

    “哈哈哈哈,你还是这般勇敢镇定,不愧是本座看上的女人。”卫左思一身黑袍,此刻脸上虽无兜帽遮挡,却戴了张面具遮住半张面孔,只露出一张鲜红的唇。

    沈迟不客气地回敬:“你也和从前一样,藏头露尾,鬼鬼祟祟。”

    锦儿在卫左思出来时便吓的不敢出声,身旁一个汉子上前敲昏了她。

    沈迟侧目看向被带走的锦儿,目光微闪。

    卫左思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面色微沉:“你很紧张她吗?无音。”

    “这里没有无音,只有沈迟。”

第二百二十二章 获救

    卫左思看着眼前女子严峻的小脸,有些不满:“这张脸配不上你,不及原本的你万分之一。”

    沈迟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心中思考着成功逃跑的可能性,一边回复卫左思的话引开他的注意力:“哦?难道这不是你为我选的?”

    “呵呵,本座眼光哪儿有这么差,暂时只能委屈你了……”卫左思打量着沈迟的神色,发现了她的心思,轻笑道:“小东西,你以为这次你跑得了吗?”

    “卫左思,你弄个假囚犯替代以为真的没有人发现吗?很快都城就会戒严抓捕你,现在你还在这和我耗费功夫未免有些愚蠢。”沈迟厌恶卫左思的目光,脸色发青。

    “呵呵,那帮蠢货妄想抓到本座?无音,若非等你,我今早便已离开都城了。”卫左思笑容癫狂,对沈迟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你的手下都已被抓捕看管,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样逃脱魏宣帝的牢笼?”沈迟蹙眉问道。

    锦儿此刻被一名壮汉扛在肩上,那壮汉力气十分了得,驮着锦儿面色轻松。

    沈迟心下估算,都城护卫队多久才能发现卫左思金蝉脱壳,又多久才能找到这儿……心越算越凉!

    “无音,别白费力气了,本座既然敢来堵你,自然算无遗律,你还是乖乖地跟本座走吧。”卫左思神色微凝,细长的眉眼微微眯起。

    “卫左思,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沈迟沉声说道,眼神倔强,神情清冷。

    有侍从上前同卫左思说了什么,卫左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他挥挥手,示意那人退下,看向沈迟的目光充满了压迫。

    沈迟知道,卫左思的耐心已经耗尽,她袖口微动,粉末从袖底顺着风向朝卫左思等人飘去……

    卫左思鼻尖轻嗅,飞身朝沈迟逼近,他迅速地制住沈迟的左手,被用力捏住的手腕不禁张开,露出里面小小的药囊。

    “你为什么就不能乖乖听话呢?”卫左思有些恼火,语气又带着几分无奈,好似沈迟是顽皮不懂事的小孩子。

    “卫左思,你放开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这可由不得你。”

    为了避免沈迟的挣扎,方便上路,卫左思抬手,右掌朝沈迟后颈劈去——

    便在此时,一道劲风直奔卫左思的右手快速袭来!

    卫左思掌风避让,身影微动,躲过了偷袭,只这一个吐息间,一道身影忽然闪现在沈迟身边!

    “走!”

    那人抱着沈迟疾步后退,几个飞身便上了屋顶,卫左思紧随其后,步步紧逼!

    那人身影奇快,每次都护着沈迟恰好躲过卫左思的攻击,这让卫左思十分气恼,他用尽全力却无法更近一步。

    “魏临,你这野小子竟然敢坏本座的好事!”

    那个飞快躲闪带着沈迟逃离的身影,正是魏临。

    此时,他一身黑袍锦袍,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气势,眼神不是一贯地洒脱不羁,他定定地观察卫左思的一举一动,神情戒备又认真。

    “卫左思,你犯下如此恶行竟还是冥顽不灵!天子脚下妄图劫持安宁县主,罪无可恕!”

    “哼,她是你们的安宁县主,可不是本座的,本座今日就要带走她,你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座承你的情,日后你夺皇位定助你一臂之力。”

    卫左思和魏临两厢交手数十招,仍是不分上下,魏临护着沈迟不断退让,卫左思也无法改变困局,只能这样缠斗。

    下方传来口哨声,是卫左思的人示警。

    有两队王府的侍卫发现了这边的战况,急急赶来,和卫左思的手下相遇,两方又是一场恶战。

    “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个高大脸色黝黑的男子朝着卫左思喊道。

    卫左思奋力猛击,眼神紧紧盯着在魏临身侧的沈迟:“跟我走!”

    魏临觉得卫左思的眼神着实碍眼,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几分。

    “殿下!”高大男子再一次呼唤。

    卫左思恨恨回头,眼底红光闪现。

    王府的侍卫凶猛强悍,个个是单打独斗的好手,对上那些外表凶悍身材高大的异族人也丝毫不见落后。

    远处,更多的士兵朝这边涌来……

    “走!”卫左思当机立断,不再恋战,飞身下了屋檐,左右两掌击毙了两个士兵,带着幸存的手下疾行离去,临走还不忘让人带上昏迷的锦儿。

    “锦儿!”

    沈迟望着被卫左思掳走不见踪影的锦儿,痛声疾呼。

    “她不会有事的!先走。”魏临安抚住沈迟,看着向此处奔来的越来越多的人,转身飞快离去。

    他现在应该是重伤未愈、躺在王府修养的人,若是被人瞧见活蹦乱跳地在此对敌,恐怕惹人猜忌。

    都城的护卫队赶到时,只知伯远王府的侍卫同恶徒缠斗,损失惨重,对方身手利落强劲,身形高大五官深刻,非大周人士……

    魏临带着沈迟逃去,确定周围环境安全后,两人オ短暂停歇。

    “你怎么会来?”

    今日出门前、魏临曾传信有朝臣去府中探望,并不得空,是以,乍然看到这位王爷沈迟十分意外。

    魏临从天而降,解救了她,她心底是欢喜的。

    “陛下下旨判卫左思读迟,此等大事本王怎会错过?”魏临目光疫黠,眉开眼笑地说道。

    卫左思设计王府和冯家的仇想,他不过是找机会将卫左思的阴谋透露给冯家,又

    顺手把卫左思犯罪的证据臺无痕迹地让冯家发现…

    果然,冯国公对于卫左思怀恨在心,借着都城死去女子的事,对卫左思连敲帯打做到了一击必中。

    大概现在冯国公都有些奇怪,事情怎么会如此顺利?

    他们不知魏宣帝自以为找到了皇子,当然会忙着为未来的继任者扫平道路,卫左

    思为人偏执、狂,他虽然面上对陛下恭顺,实际上却任意妄为,陛下必然不会为皇子留下隐患。

    两厢之下,等待卫左思的只能是严惩!中既然有胆子设计他,便要做好被反击的准备。

    “可惜他逃了。”沈迟无不遗憾地说道。

    她以为自己算无遗策,竟没想到卫左思仍有后招,沈迟细细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想起那高大的部下对卫左思的称呼一一殿下。

第二百二十三章 奸细

    “殿下。”

    沈迟垂头深思,轻声低语,从魏临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她低垂、卷翘的睫毛,和挺秀的鼻梁。

    “你说什么?”魏临忽略了沈迟的低语。心

    “殿下,是殿下!”沈迟猛然抬头,眸光发亮。

    魏临顿了一息,忽然明悟沈迟所说的是什么了,他面色微凝,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能够被称为殿下的,只有皇位的维任人,很显然卫左思绝不是咱们陛下的种……”

    “你还记得才那些人吗?他们各个眼窝深陷、鼻梁高挺,且身形高大,说起我们大周的官话有些磕绊……"”沈退一边回忆一边向魏临说明。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一一“卫左思是北真国王子!”

    北真国地处大周北部,两国中间的领土大多隔着游牧部落,谁都想争取到游牧部落的支持,或者干脆香并了游牧部。

    许多年前,北真国皇室发生政变,当时年仅八岁的王子被迫流藩在外,生死未ト,

    这件事在两国流传许久,因为曾有北真国的入暗自到大周来寻找王子。

    如果这些事都是真的,想想那些异族入的外貌,想想卫左思异于大周人的言行,

    也许,他们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

    “这么多年,他若是故意留在大周,待他归国,定然要发动对大周的战争!”魏临捏着头恨声说道。

    他们竟然让一个奸细活在都城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还给子他荣华富贵,尊敬和特权。北真国的国王此刻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相比于魏临的愤怒,沈迟更多的是自责和悔恨。

    是她带着卫左思进入大周,她只当男孩只是个可怜的乞儿,比起寻常人略显俊美和聪颖,可他竟然是北真国的王子!

    大周和北真敌对多年,沈退亲眼看着曾经共赴沙场的伙伴们因为征战或死、或伤!

    她不仅帯着卫左思来到大周,还因着她的身份让卫左思直接接触到大周的皇权中心,最后更是取代了自己…

    他怎么能这样?

    他怎么能这样?

    那个单纯青涩的少年去了哪儿?

    是她太天真吧,自负到不去计算身边信任的入,最后反而被他遮住命盘,再算不出什么,或者就是今日这样的结果。

    她还是第一次出错呢。

    被自己最疼爱的徒弟杀死,此刻她终于找到了缘由:他们原本就是属于不同的阵,站在各自的对立面

    “他不会得逞的,我决不允许有人破坏两国的和平!”沈迟义正言辞,浑身散发出冰冷摄人的气势,她眼神尖说,整个人仿若处在狂风暴雨中心,掷地有声。

    临看着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两个词ー一容华贵、天下无双!

    这样的沈迟让魏临觉得陌生又熟悉。

    在他印象里,沈迟是个平和又淡然的女子,她异于常人的取锐和聪颖,像一个历经世事的老人家,可有时又执拗刁钻的像个孩子。这样的沈迟让魏临产生兴趣,并且愈发有了亲近的心思,他答应了这小姑娘成为幕僚的提议,心中却更期待有一日沈退能服软,做个有趣又讨他欢喜的小女子。

    可眼下沈迟身上所显露的竟是一种高不可的贵气和霸气,就像雪峰上的读雪花,圣洁高贵又孤做决然,明明还是那一张相同的脸,却拥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魏临压下心头的绮思,重新专注到卫左思的事情上“卫左思不仅是个吸食人血的恶魔,还是个高明的伪装者,我们都被他骗了。”

    “陛下现在还不知道卫左思的身份,只怕不会搜查的范困不会那么远…”沈迟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下她那位父皇。

    “来不及了,就算我们现在赶去,陛下且不说相信不相信,便是调兵遺,也是鞭长莫及,现在都城的形势,陛下不会浪费兵力在搜寻一个未知结果的人。”魏临叹息否决,脸上有京叹有怒意。

    魏宜帝忙着为皇子扫清障碍,忙着对付冯家,防备他魏临,外界的事,只要不是兵临城下,他们这位陛下都不会在意的。

    沈退忽然想到了锦儿,这个小丫头忠心护主,不论什么时候都一颗心为自家小姐,她占了沈迟的身躯,承了锦儿的照顾和真意,不愿让这使丫头涉险,更不想因为她受到任何的伤害。

    “锦儿还在卫左思手里。”沈退目色担忧,“她虽不会有事,这次也免不了吃些苦头,是我连累了她。”

    “锦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魏临面色温软了几分,“那个小丫头傻人有傻福,定

    不会有事,你不要自责,若怪也该怪卫左思太过无耻。”

    其实,魏临一直想问沈迟,为何卫左思总是针对她这个小女子?

    若说先前在护国寺,卫左思是章沈迟背黑锅,那么现在呢?亡之际,竟还想着掳走沈迟!

    是沈迟知晓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卫左思一定要带走她?还是沈迟藏了什么,被卫左思觊觎?

    心中这般想着,魏临看向沈迟的目光有了审视的意味。

    “卫左思确实无耻,他竟然凯我,当初我和付子陵还有婚约,他就那般肆无忌惮,如今被人掲了面具还不知收,有朝一日,我定要他知晓,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付出怎样的代价!”

    沈迟直截了当、半真半假的说出卫左思的恶意,倒让魏临有些惊诧。

    卫左思觊觎沈迟?他看中了沈迟什么呢?

    魏临用手摸着下巴,调侃道:“卫左思这般貌美,不知胜过世间多少女子,他若喜欢你,难道是看够了自己的姿容,想要换个口味?”

    沈迟瞪了他一眼:“王爷若有闲心研究这个,不如好好想想如何应付陛下的询问吧。”

    他们出来多时,再不敢耽搁,匆匆回到王府。

    所幸这一日除了早先来被魏临糊弄走的一位老大人,再没有旁人来过。

    大抵,都去菜市口看热闹了……

    都城近日多事,人人自危。

    吸食人血的国师逃跑,弄了个假囚犯糊弄天下百姓和皇帝,这令魏宣帝的声望大跌。

    百姓们纷纷质疑起皇城士兵的忠诚和武力,能让国师那样一个人逃脱,守天牢的狱卒难辞其咎。

第二百二十四章 请旨

    魏宣帝震怒。

    他在早朝上狠狠处罚了看守监牢的一干官员和狱卒,又在全大周颁发顶级通缉令,捉拿逃亡的卫左思。

    几日后,大周境内竟是查不到卫左思的丝毫踪迹,魏宣帝更为气恼。

    他不是这这种人竟没有受到惩罚而气恼,而是因为卫左思握着他的秘密,一个足以将他拖下神坛的秘密。

    一日抓不到卫左思,魏宣帝便难以安稳。

    若是往常,他必然大肆派出各队人马搜查这个逆贼,可是如今,他的皇子还未归来,冯家蠢蠢欲动,少了大公主和皇后娘娘的压制,他们就像失了绳子的野狗,虽是可能暴起伤人。

    魏宣帝不想被自己养的狗反噬,都城的兵马大部分要保留原本的位置,尤其是赵弈!

    那么剩下可以信任的人,便少之又少了……

    魏宣帝还有忧愁,魏临负伤上朝,主动请缨。

    “陛下,卫左思这等恶贼竟然能从天牢中逃脱,必然有人在帮他,微臣恐怕此次放虎归山,日后卫左思会成为我们大周的祸患,恳请陛下允许臣带人捉拿罪犯归案!以消民怨!”

    魏临脸色苍白,俊俏的面孔因着病容有些憔悴,行动间更见迟缓,可想而知是伤重未愈。

    魏宣帝欣喜魏临此时若愿相助,即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又可趁机将他支离皇城,防止皇子归位,魏临趁机做些手脚。

    但是,谨慎起见,魏宣帝想知道魏临的真实目的。

    “临儿有这番心思,朕心甚慰,但是你方才受伤好转,不适合舟车劳顿,四处奔走。”魏宣帝忧心忡忡,面色慈和。

    魏临颤抖着下跪,好似用尽全部力气般高声回禀:“能为陛下分忧是临儿的福气!

    陛下,临儿好的很,这伤只是看起来吓人,不碍事的,临儿已经好了!”

    说着他还用力的伸了伸胳膊胸口,动作间脸色蓦地一变,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可是魏临依旧装作无事,笑嘻嘻道:“您看,陛下,临儿没事呢,再说追踪那个恶徒,只要临儿动脑筋,跑腿的有的是人!呵呵呵呵。”

    朝上的各位臣子看着魏临硬撑的模样,有的暗自笑弯了腰,有的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魏宣帝皱了皱眉,这个魏临自来是名声在外,自进都城后也是混事不断,除了上次因为沈家姑娘的事才见到他少见的坚持,更多时候真是个纨绔子弟!

    不,为了沈家的姑娘也不算正事,还是和男女情事有关,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痴情种……

    想想自己曾经竟然打算把江山交到这种人手上,魏宣帝一阵后怕。

    还好,他的皇子找到了!

    “你,确定要去?卫左思凶狠狡猾,法力高深,你若是再有意外,可教朕如何向你母亲交待啊!”魏宣帝面有迟疑,看起来有些意动。

    “去!陛下,便是母亲知道,也定然要为临儿骄傲的,陛下,连付家的少爷都知晓行善事,留善名,宣扬您的仁德,微臣可是您的亲侄子,自然能做的更好。”魏临挺了挺胸脯,用力拍了拍,脸上洋溢着讨好的笑。

    众人顿时明了,哦,这是来争宠的。

    因为近些日子,陛下经常宣那位付家少爷伴驾,大夸付家的为善之举,付子陵俨然是魏宣帝身边的第一等红人。

    咱们早受传召入都城的王爷却是一直被冷着,如今是急着表现自己呢!

    魏宣帝心下松了口气,既然知道对方所图,事情便不难办。

    魏宣帝暗道魏临也是可怜,平白无故被冯家刺杀,还好命大免除一死,如今还不知皇位的继任人已经改变,罢了罢了,便由着他去吧,若真能将卫左思抓回来也好,就算抓不回来,魏临离开这都城于他也是好事。

    “好吧,既然你坚持,朕便准许你,持朕的旨意捉拿卫左思归案!还有,多带些人手,莫要再不小心被有心人刺伤了……”

    魏宣帝意有所指,冯国公面无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魏临则大喜谢恩,喜笑颜开。

    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他若真的死在冯家剑下,这老狐狸岂不是要乐翻天。

    第二日,魏临便雄赳赳气昂昂的率领王府的小队离开了都城。

    离开前敲锣打鼓很是热闹,四处宣告他受皇命即将去捉拿吸血国师的事。

    清晨的早市,前来采购买卖的百姓都看到了这样一副场景,伯远王穿着一身滚着金边的黑衣锦袍,头戴玉冠,身骑白马,前面两个侍卫敲锣打鼓开路,之后是侍卫举着魏宣帝的圣旨给百姓们观摩,魏临身后,是一整个骑兵队伍,他们谈笑风生,举止潇洒,丝毫不想去办差,倒像是去赴宴。

    如此这般张扬了一个大清早,伯远王从东街游到西街,这才出了城。

    若非时间紧迫,怕是连南北街也一道走了。

    消息传到皇城,魏宣帝气乐了。

    “这个纨绔!这是想让全都城的百姓都看到,朕还在重用他呢。”

    福公公在一旁低低地笑着附和道:“陛下英明,这下子全都城的人都知道陛下您对抓捕国师的重视,若是国师抓不回来,也是王爷办事不牢靠啊……”

    魏宣帝原本的笑意顿时凝在嘴角,屋子里只剩下福公公尴尬的笑声。

    笑了会福公公才察觉到异常,一抬眼看到魏宣帝冷凝的目光顿时吓地跪倒在地:“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是奴才多嘴!是奴才胡说八道呢!”

    “呵呵,你这个小东西,懂得倒挺多……”魏宣帝又恢复了平日里温和的模样,“起来吧,朕有那么吓人吗?”

    “不不不,陛下仁德,是奴才蠢笨,说错了话。”福公公冷汗连连,抖如筛糠,他颤抖着起身,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魏宣帝眯起眼睛,重新打量起桌面上的画像,上面是一幅幅的女子图。

    他的皇子总要有个得力的岳家相助才是……

    魏宣帝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两幅画像上,一副是个英姿飒爽的活泼少女,一副是个娇柔端正的清丽女子。

    他们一个是赵弈叔叔家的嫡幼女,赵钿;

    另一个则是吏部季朝的侄女,淮州大儒季老夫子的孙女,季幼青。

第二百二十五章 比字

    付子陵再一次被召进皇城,他原本因为羞愧、恐惧而狂跳的心因为多日来连续的觐见已经慢慢平息了。

    好些事,做着做着也就习惯了。

    他低眉顺目,面色柔和,一派谦谦君子的温雅模样。

    “大人,今日怎么没见福公公?”待到无人处,付子陵低声询问领路的小公公,顺手将一枚金裸子塞进了那公公手中。

    福公公,便是经常为付子陵带路,到付家宣旨的那位圆脸公公。

    那公公见了自是欢喜,当即倒豆子似的将所知晓的交待个干净:“……哎,也是命啊,福公公才得了陛下青眼没几日,竟然失足掉进了湖中,真是没福气。”

    付子陵附和地感叹:“确实可惜。”

    他面色不变,鬓角却沁出细密的汗水。

    在这皇城里,想要悄无声息处置一个人太容易了,他陪伴魏宣帝,冷眼旁观多日,自然也摸清了魏宣帝的品性。

    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

    待进了内殿,付子陵早已面色如常,眉眼带笑,如沐春风。

    “哈哈哈,子陵来了。”魏宣帝热情招呼,他手中拿着一只狼毫,桌上摊着一方宣旨,墨迹未干,显然心情极好的帝王正在写字。

    “陛下。”付子陵躬身施礼。

    自几日前,魏宣帝便免了他的叩拜礼。

    “别傻站着了,快来瞧瞧朕的字如何?”魏宣帝放下手中狼毫,又拿起书桌旁的绢布擦手,看向付子陵的目光充满了恋爱喜悦。

    付子陵朗步上前,举止大方,气质雍容,魏宣帝越看越欢喜,眼眸中的喜色藏也藏不住。

    “陛下这样恭谨宽厚的人竟写得一手好狂草!”付子陵面上是遮掩不住惊讶叹服。

    这大大取悦了魏宣帝,他这样的人见过太多谄媚和刻意的讨好,如今更喜欢子陵这般毫无遮掩地态度和表现。

    “你觉得好?朕看着还有些不足。”

    魏宣帝神采飞扬,明黄色的衣袍晃了付子陵的眼,他遮掩住自己的神态,状若不好意思的埋头思索,而后才缓慢道:“陛下这副字已堪上品,子陵想能与陛下相媲美的唯有一幅字了。”

    魏宣帝来了兴致,他练习狂草多年,笔力非凡,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想必是哪个大儒名士。

    “那时子陵去淮州查账,意外之下得见一副草书,被淮州的学者名士奉为珍品,探访之下,才知那字竟是一位年轻女子所写。”付子陵的脸上带着追忆、欣赏。

    他那时对沈迟意见颇深,并不相信是她亲手所写。

    魏宣帝脸色黑了黑:“女子?”

    若非说话的人是付子陵,魏宣帝只怕要以为对方是故意羞辱他了!

    “没错,子陵当初也不信,只当那女子沽名钓誉,买通人才为她博名声,但后来,那女子当众写字,淮州的众多书生皆自叹弗如,收藏字画的文人更是以求得她一副字画为荣。”

    付子陵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想起沈迟,心中满是喜悦,她那么好,该让全世界知道才对。

    “说起来,淮州有位名叫谢启轩的书生不知陛下可有印象?”付子陵忽然想起沈家的案子,顺着提到了当时帮忙却未居功的谢启轩。

    魏宣帝在脑海中费力的搜索,总算有了少许印象:“……似乎是和沈正秋的案子有关,古太傅说此子可用。”

    付子陵点点头:“没错,春闱即将开始,谢启轩已赶至都城,子陵曾偶然得知他对沈家叔父的相助,对他的为人敬佩不已。”

    魏宣帝不愿提到沈家,神色也不如方才那般兴致盎然:“古太傅也曾夸赞过他,好,若他能顺利考过春闱,朕自当好好考教他……只是,这和朕的字有何关系?”

    付子陵扬起明媚的笑脸,真诚道:“陛下,谢启轩的书法也极为出色,您到时候也可考教一番,但就是这位谢公子,也是那位淮州女子的手下败将哦。”

    “呵,这个小小女子倒让你吹上天了,好,朕就先会会这个谢……谢启轩,看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若他倒也过得去,朕再去瞧瞧这位淮州才女,若她真有大才,朕也不是那迂腐之人,大周正乃用人之际,咱们不拘一格。”魏宣帝亲切说道,把付子陵此次的谈话当作推举人才,这让魏宣帝感到十分欣慰,皇子懂得看人、识人,是好事。

    谢启轩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皇帝面前露了脸,他一进都城便被惜凤接了去,待顺着惜凤的心意在都城赏玩几日,便借口要读书住进了国子监。

    “谢兄,你这字写的真是妙极妙极!”

    有一起读书的监生捧着谢启轩的字赞叹不已,随后又拎着那宣旨四处张扬,很快,国子监众监生、大人皆知有位谢启轩,字写得妙极。

    古太傅闻之,也特意前来,见到谢启轩亲切不已,他拍了拍谢启轩的肩膀笑道:“你果然来了!既是来了便安心读书,其他都不要怕,有我在,他们那些魑魅魍魉不敢动你。”

    古太傅说的“魑魅魍魉”自然是指当初坑害沈正秋的冯家等人,当初皇帝都要避其锋芒,为了确保谢启轩的安全,古太傅瞒下了谢启轩的存在和功劳,只是向魏宣帝略微提了提,。

    但今非昔比,如今的冯家因着伯远王遇刺一事,被魏宣帝抓了几次错处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皇后娘娘也不理庶务,陛下要收拾冯家是摆在明面的事,不过是早晚,是以,如今的古太傅能大方说出这话。

    谢启轩端端正正地朝着古大夫施礼:“承蒙大人关照,学生感激不已。”

    两人相谈甚欢,临走,古太傅还要了谢启轩一副字。

    “拿回去给我家那些不长进的混球瞧瞧,哈哈哈哈。”古太傅年过五十,面目端正秀雅,可见年轻时也是位极为出众的公子。

    因着古大人的关系,谢启轩在国子监颇受关照,他性子温雅随和,为人又大方爽朗,很快便交到一众考生好友。

    直到来都城半月有余,谢启轩才有机会去拜访沈迟。

    彼时沈迟正忙着处理王府遗留下来的公务,算算日子,魏临离开也有近一个月的光景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拜访

    “好久不见。”谢启轩看着眼前少女,笑容和煦。

    沈迟发自内心地高兴:“你来都城了,可还顺利?大概是我这阵子太忙,惜凤竟没有告诉我你的消息。”

    其实,就算惜凤不说,沈迟也算的到。

    但自从知晓自己要走的路,她便刻意同谢启轩保持距离。

    时光和距离,会阻隔一个人的念想,当他重新有了想要追寻的人,才会知晓沈迟于他不过是镜花水月。

    锦儿不在,府中的侍女都是当初王府那边过来的,她们举止得当,进退有度,做派宛如大家千金,谢启轩见了府中下人,心下微微诧异。

    待几个侍女静悄悄地走到屋外站立,谢启轩才开了口:“你这几个侍女倒是不凡。”

    沈迟端着茶盏,闻言轻笑:“我倒没怎么关注,是当初陛下赏赐府邸时,伯远王送来的。”

    在都城多日,谢启轩早已听闻伯远王与沈家姑娘来往密切。

    因着国师一事,许多人都知晓了这位被冤枉的可怜女子,之后更因不详被皇帝撤去了婚约。

    人人都道,沈家姑娘是破罐子破摔,有了陛下的一句“不详”还能嫁入什么好人家,因此才与风流成性的伯远王厮混。

    “你一个姑娘,还是和王爷保持些距离比较好。”谢启轩眉头微蹙。

    沈迟喝茶的动作顿了顿,这位谢公子今日是上门说教来的?

    “我是王爷的幕僚,幕僚和主子该如何保持距离呢?”沈迟笑了笑,捏着茶盏并未多解释。

    若非谢启轩当日于沈家有恩,他这般无礼沈迟断不能容忍。

    “幕僚?”谢启轩虽是心头困惑,但见沈迟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也不好逼迫。

    他听说了沈家和付家被皇帝撤除婚约的消息,事后,他还曾去拜访过沈大人。

    沈大人经历了沈迟被冤作妖邪一事,也看开了许多,直言只要女儿欢喜,他这个做父亲的便没有什么意见。

    其实,大家都清楚,陛下下的旨意,没人敢说不字。

    也许沈大人话中的意思是告知谢启轩:你想做什么找他这个老子没用。

    “对不起,谢某并非要教训你,你学识过人,又聪颖机敏,只是来都城半月有余,每每听到坊间流言,不禁替你抱屈,若是你觉得不舒服,干脆骂我几句好了,谢某绝不还口!”谢启轩惭愧解释,为方才出言无状羞愧。

    “没什么,你只是关心我,我为何要生气。”沈迟大大方方的笑着,方才的不快似乎并没有发生过。

    “你在国子监吗?那里怎么样?”她愉悦地问候,就像和一个老朋友闲谈。

    “是,从阿姐那搬出去后,我就去了国子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他们夸赞我的字,还有古太傅,来看过我几次,因为他,我在都城的日子教其他学子顺遂许多。”谢启轩认真地回答沈迟的问题,态度诚恳又亲切。

    “你呢?最近可还好,前些日子我去看了沈大人,他对你倒是放心的很,你们这对父女还真是教人意外。”

    谢启轩没有提沈大人说的话,担心沈迟误会,或许……不是误会。

    “父亲他是最明白我的。”提到沈正秋,沈迟脸上露出一抹明媚的笑意,脸上梨涡浅浅,双眼笑如新月。

    她曾写了信,托高何带给父亲。

    上次,她让高何送沈正秋回去后,联系裴爷调查一些事。

    如今也过了许多日子,高何,也快回来了吧。

    “待我高中,婶娘也会来都城。”谢启轩想到了自己敬重的婶娘。

    “到时候,你们一家可就团聚了,恩,说起来,也不知那时你姐姐会不会嫁给付濯诚。”

    “不不,我们对付公子了解的并不深,婶婶说了她要见见人才好说话。”

    “看来付濯诚的追妻之路任重道远啊……”

    想着木头脸弟弟吃瘪的样子,沈迟不厚道地笑了。

    两人闲谈许久,直到离去,谢启轩才磕磕绊绊说出最想问的那句:“你,你可不可以等我……”等我高中。

    沈迟扬眉,最近怎么一个两个都想让她等呢?

    “好啊。”

    沈迟绽放一个大大地笑脸,谢启轩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听少女说道:“等你高中定要好好放放血,请我们吃饭啊。”

    我们,自然包括锦儿。

    想到锦儿,沈迟又有些笑不出来了,王府的消息网断断续续地传来消息,她自己也占算了几次。

    只知晓,锦儿暂时是安全的,可是,归期未定。

    “好……到时我定然请你吃最好吃的。”谢启轩并未泄气,犹自笑着,恢复了温润谦和的模样。

    两个人在门口告别,没人注意不远处的巷子口,一道蓝色身影正静静地凝望着他们。

    “小姐,我们回去吧,晚些大老爷定要询问的。”

    丫鬟柔声劝慰,女子这才收回视线,放下帘幕。

    “回吧,别告诉伯父。”

    “是,小姐。”

    马车哒哒离去,全然不知身后有王府的暗卫紧随其上……

    晚间,沈迟坐在桌前理账,下首站着一个侍卫,正是白日里追随蓝衣女子而去的王府暗卫。

    “……最后发现她进了吏部季大人的府中,府中人都称她为大小姐,季朝仅有两个嫡子,并无庶女,我们的话乔装打扮,最后才套出这位季大小姐,是淮州季老夫子的孙女,此次是季朝大人派人将她接来,说是为了相看婚事。”暗卫讲诉了白日里跟踪蓝衣女子的过程和追查结果。

    他们本就是乔装在王府附近,日夜监视着王府周围,恐有人想对王府不对。

    今日忽然发现一辆马车停留在小巷处许久,待沈姑娘和谢公子出现,马车里的人才露出面容,为了以防万一,暗卫中便有人跟了上去调查。

    沈迟听到暗卫提到季家,便有猜测,待暗卫说道淮州季老夫子,沈迟便知晓那女子是何人,也知她为何而来了。

    “她是我认识的人,对王府没有什么威胁。”沈迟放下手中毛笔,轻声说道。

    暗卫点点头,恭敬道:“既然好似沈姑娘认识的人,属下便撤了这条线。”

第二百二十七章 消息

    消息沈迟手肘杵着下巴,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吟片刻才道:“你说她是为了相看婚事,那季家夫人近日可曾带着她去参加宴席活动之类的?”

    暗卫顿了顿:“属下这就去查。”

    “她对王府应该并无恶意,但是,她在这个节骨眼上进都城,少不得多关注些。”沈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向暗卫解释自己下令的缘由。

    暗卫的表情更恭顺了:“是,沈姑娘,王爷走之前交代过我们,姑娘你若有什么打算,尽管安排……”

    暗卫离去后,沈迟整理好当日账簿,又有人送来魏临的消息。

    魏临离去已有半月,当初卫左思逃离都城,魏宣帝不敢抽派身边得力的助手追查,但魏临和沈迟知晓了卫左思的真实身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魏临及时派人追查卫左思的行踪,暗中一直有消息传来。

    直到手下人传来卫左思曾暗中和地方大员勾结,意图颠覆大周江山,魏临深觉此事不宜再耽搁,他在大殿上对着魏宣帝一番表演,降低了魏宣帝的警惕,临行前又一番做作,在全都城人面前演一出戏,为的,就是让魏宣帝放下戒心,不阻碍他的后续行动。

    “卫左思果然深谋远虑,可惜他的聪慧都用在了这种地方。”

    沈迟盯着那方信笺,短短的几句言语说明了魏临的调查和打算,她在都城坐镇王府,魏临倒也信她,将王府明里暗里的生意、情报消息网、暗卫等一干重要事务尽数交给了她。

    沈迟思索消息中提到的某个重要线索,手指快速掐算起来……

    几番之后,沈迟面色微沉,她从怀中掏出法镜,咬破手指,默念咒语,复又指向那古镜,红光大盛,几个大字显现……

    做完这些,沈迟的额头沁出汗水,神色疲惫,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几根青丝渐渐褪去颜色,化作白色。

    沈迟撑着身子在案几前坐定,好不容易稳定住手臂,写下几句话。

    唤来传信的人,交待务必将锦囊亲自交到王爷手中,沈迟这才轻呼口气,转身向内室走去。

    卫左思,还真是让她意外,不过,这样才更有意思对吗?

    当夜,沈迟又接见了一个人。

    是离去许久的车夫何秦,他当年身为皇后娘娘梓鸾殿不起眼的公公,在一次行动后,不知为何叛离冯家,改名换姓潜逃在外多年,为了给女儿报仇杀死沈迟的表哥薛言,之后被沈迟认出、收为己用。

    “何秦,你可是查到了什么?”沈迟披着斗篷,素白的小脸在昏黄的烛火下透白如瓷。

    何秦换了身干净衣衫,面上仍有风霜,看得出这些日子过的着实辛苦。

    “回小姐,老何不负您所托,果然在江州查到了冯家的兵器库,不仅如此,属下还在江州附近的庙宇中发现了些端倪,冯家借着当地民众信奉佛教,肆意敛财,鱼肉百姓,残害女子!……”

    何秦将调查出的事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向沈迟说个了遍,待他将事情说完,外面晨光初露,府中的下人已经开始忙碌。

    何秦喝下第七杯茶,仍是觉得口渴。

    “……若这些事属实,冯国公必败无疑,再也翻不得身。”沈迟从最初的惊诧、愤恨,到何秦讲诉完毕,又恢复了平日里清淡的模样。

    “千真万确!小姐,当地人畏惧冯家权势,皆是敢怒不敢言,便是官府也是听之任之,假作不知,此事属下已经调查的清清楚楚,可惜,冯家最近收敛了许多,想要拿到证据有些艰难,那些苦主多次上告冯家无门,反而遭到残酷的报复,如今想要人证,也没几个人敢出来说话了……”何秦对冯家仇深似海,言语间皆是痛恨和遗憾。

    “嚣张到这样的地步,少不得魏宣帝的纵容,以往我只以为他们为了争权夺势会贪墨些银钱,在公务上做些手脚,若非你说,竟不知人心黑暗至此。”

    沈迟有些心痛,她在前方浴血奋战,她的亲人竟在身后残害百姓,那她拼尽一切的战斗又是为了什么?

    “何秦,此事多亏了你,你放心,我曾答应你的事必然会做到。”少女眉目清冷,眼神真挚。

    “小姐,只要冯家受到该有的惩罚,便是赔上属下这条命也值了!”何秦干哑的嗓音满含悲愤和凄苦。

    “不需要赔上你的命,他们那样的人怎么值得呢?”沈迟笑了笑,“何秦,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好好休息几日,也许还要劳烦你陪我跑一趟。”

    何秦眼神微亮,惊喜道:“小姐打算亲自去搜集证据?”

    沈迟站起身,摇了摇头:“我一个弱女子凭什么去江州取证呢?安阳县主的封号,那些地方官是不会放在眼里的,冯家更不会。”

    “那小姐的意思是……?”何秦困惑了。

    沈迟在地上来回走了两个来回,这才展颜,看向何秦笑盈盈道:“如果陛下想要为太子立威,这不是很好的机会吗?”

    太子?

    哪儿来的太子?

    何秦看着沈迟语笑嫣然的模样,更困惑了……

    困惑的不止是何秦一人,付子陵听到沈迟的话后,也露出不解的表情。

    天香楼的雅间,香气萦绕,满桌子的佳肴和美酒,桌上却只端坐了两个人。

    付子陵一身天青色衣袍,精致高贵,他面色复杂,看着垂头默默吃食的沈迟问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请求陛下,去江州查冯家?”

    为了避人耳目,沈迟今日改扮男装,一身月白色书生袍,越发衬得眉眼清秀,软糯可亲。

    “陛下想要拨出冯家,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上次伯远王被刺,本是个极好的由头,若陛下命人查出背后主使的人是冯家便可由浅入深……”

    沈迟默默咽下口中吃食,旋即抬头看向付子陵道:“但是冯家检举出卫左思的事,一时间饱受称赞,连刺杀王爷这样的流言也被遮掩,陛下便是想发作,时机过了也无法。”

    付子陵是个聪明人,听沈迟如此说,只是稍作思虑,便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第二百二十八章 密会

    “所以江州有拔出冯家的机会,陛下乐于找到冯家的错处。”

    “没错,江州是冯家的大本营,藏着冯家的污垢和罪证,若是陛下派你前去调查,到时成功了即可铲除冯家这颗毒瘤,又可为你立威,此事不是再好不过吗?”沈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神情坦荡。

    付子陵想通了其中关结,点头赞同:“如果江州果真是扳倒冯家的关键,陛下会同意的。”

    沈迟伸出食指,晃了晃:“不,这件事你不要主动提。”

    付子陵抬眸去看,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要想办法让陛下知晓江州的事,由他来提,你只要去引导他向这个结果走就对了。”

    “陛下是个极其自负又多疑的人,虽然现在极其器重你,但若是你去争取谋划,且颇有聪慧,那么他只会防备你,甚至疑心你的企图,若是那样,这件事反而会适得其反。”

    沈迟慢声说道,声音依旧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但付子陵再也不敢将她看作一个普通的年轻女子。

    他不住点头,显然极为赞同沈迟的见解。

    和魏宣帝的接触日益增多,对这位号称仁慈宽厚的帝王认识也越深,付子陵能意识到这位陛下的本性并非难事,他颇为意外,一个未见过陛下几面,生长在淮州的闺阁女子竟对魏宣帝有如此认知,着实让人意外、佩服。

    或者,正是由于她异于常人的敏锐和聪慧,他才会同意他们的提议。

    付子陵有些愣神,想起那日沈迟和魏临一同前来与他商议的场景……

    “陛下为了保护你,在拔除冯家之前不会公布你的身份。”

    沈迟的话拉回了付子陵的思绪,他忙点头道:“没错,陛下话中也透露出这个意思。”

    沈迟瞥了一眼付子陵,轻笑道:“看来陛下对你,也算是极为信任了。”

    能够互相商议朝事,安抚付子陵,她这个女儿还真是从未有这样的待遇呢。

    付子陵脸色羞愧,故作气恼地抱怨:“他不清楚真相如何,如此对待自己的儿子实属正常,你既已知晓,莫非是拿话嘲弄本公子?”

    沈迟扬眉,毫不客气地讽刺:“诶呦喂,本姑娘可没有逼着你去做这个皇子!”

    付子陵脸色一僵,他就知道这小女子牙尖嘴利,怎么讨得到便宜!

    两人乍一斗嘴,好似又回到当初相识的日子。

    付子陵神色哀伤,自叹道:“终有一日,祖母会明白我的用心良苦,到时她才会知道究竟怎么做才是对付家最好。”

    提到付老夫人,沈迟不想多说什么,她略一思忖,又将话题转了个弯:“听说陛下已经在物色各家女子,怎样?可有合付公子心意的?”

    付子陵脸色顿时更黑了,他沉声反问:“你提起这事是故意来气我的吗?”

    一向俊朗自负的付公子此时有些委屈,他的心意,难道眼前的小女子不知道吗?

    沈迟一本正经地摇头,而后又正色道:“陛下为保你日后继任不出意外,自然要为你挑选一门得力的岳家,你就算有合心意的,最后还是要按照陛下的旨意来娶。”

    付子陵脸色难看,若是从未爱过,选一个门庭相当、宜室宜家的女子为妻便是了,就像接受当初的沈迟,他也未有反抗,可如今,要他像当初接受沈迟那般再去接受其他女子,恐怕……不能了。

    “我难道真要娶门夫人回来?你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如此……”

    沈迟幸灾乐祸地笑道:“娶个高门贵女回家不好吗?付老夫人和大夫人不知该多高兴。”

    “哼,我就知道你是要看我笑话。”付子陵板着脸说道。

    “非也非也,我只是想告诉你,姻缘天注定,你若真与人家小姐结为夫妇,也是你们的缘分。”

    沈迟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见付子陵不信,又连忙补充道:“难道不是吗?你看我们俩,自小便有婚约,可结果呢?因为陛下的误会这婚事便不作数了,但你和你未来的夫人,一个原本是商户之子,如今却又因着这意外能娶到都城高门的千金,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

    “哦,我没有歧视你身份的意思,就是想说原本不可能相遇的两个人今后却要结为夫妇,这便是月老的功劳。”沈迟注视着付子陵,眉眼具是笑意,却再不是初时幸灾乐祸地调侃,而是带了几分认真。

    付子陵并没有因为沈迟的话而开怀,他皱着眉头道:“我现在不想管什么缘分与否,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办法不让我娶她!”

    “有啊。”沈迟侧头看向付子陵淡然说道:“快些将事情办妥,在你成亲那日之前了结这一切。”

    那时,魏宣帝再不足为虑,这亲事再和女方商议,想必对方也会同意。

    付子陵闻言却是点了点头,不过片刻功夫又恢复了一贯的高冷精明样:“你说的没错,现在我们来考量下如何让陛下派我去江州这事吧……”

    “……”

    二人离开天香楼后,沈迟由何秦护着一路朝惜凤的金楼走去。

    怕被人查出她和付子陵暗中有来往,沈迟来时连马车都没坐,此刻一身书生袍,身后跟着个略显老态的何秦,让人觉得这是哪家娇养的小少爷。

    “少爷,你看前面那人像不像谢家公子。”何秦眼力惊人,一眼便瞧见了被人群围在中央的谢启轩。

    沈迟顺着何秦所指,也看到了不远处似乎在和人争论的谢启轩,她努努嘴巴,笑道“还真是。”

    “走吧。”想起谢启轩上次的话,沈迟有些不想上前。

    “小姐,谢公子好像和人起了争执,恩,估计打不过人家……”何秦瞥了眼谢启轩所在方向,默默地评判一句。

    对方人高马大,且有恃无恐,显然并不把谢启轩这个文弱书生放在眼里。

    沈迟的脚步顿了顿,转头又向那方向看去,这次不仅看清了和谢启轩对峙的人,还看到了谢启轩身旁正站着一个年轻公子。

    那年轻公子个头娇小,堪堪到谢启轩的肩膀,从沈迟的角度只能看出是个唇红齿白的俏书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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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天下之魏无音介绍:
十年幽魂,一朝重生;往日恩怨,如何相忘?
前世的魏无音,因着公主的血统身份继任国师之位,受天机反噬,早衰体弱;一场祈雨,竟被最亲的人暗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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