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叶落归根
“江茶，这些是什么人？”
看着地面上的尸体和大块头，王鉴表情疑惑。
其中三具尸体腐烂程度严重得夸张，森森白骨外露，绝对不是近期死亡的，时间跨度得以年为计量单位。
“郑教授。”
“啊？”
“鸭梨大学，郑崇德教授，以及一年多前遇难的师生。”
静...
医疗人员、工作人员以及王鉴齐齐沉默。
用不着多解释，他们猜得到大致始末。
郑崇德和万江流一样，重返墓区，揭开真相，以慰藉被三长老害死的师生在天之灵。
可惜郑崇德年迈，死于山腹内，这位忠心耿耿的大汉冒死护着尸体，想带他们归乡。
看清这些，王鉴也想明白为何江茶此前没有提及郑教授。
在外界眼中，郑崇德在1月初去世，哪里知道他为了避人耳目诈死，走这生命中的最后一程。
此前灵鹤宫众人都在，江茶当然不方便说。
这些天调查下来，王鉴知道三长老一直派人胁迫幸存的学者，以亲朋好友等无辜者的性命约束他们。
江茶在顾忌若是灵鹤宫得知郑崇德诈死，三长老的残党没准会对郑家人下手。
“江茶，你放心，现在灵鹤宫绝不敢再对郑家人以及其他学者有半点动作。”
王鉴给出承诺，江茶没有回应，只看着郑教授的遗体。
遗体残缺，他的人生却比高高在上的修士更为饱满完整、光明磊落。
“郑教授，你听见了吗...王区长他说...”
“我王鉴在此保证！”王鉴转向遗体处，“诸位的家人朋友不会再受灵鹤宫胁迫！”
随着王鉴的脱帽动作，其余修理部人员纷纷脱帽、低头、静默。
正义会迟到，不会缺席...但迟到的正义非正义。
修理部深知自己有错，任重道远，此番惨案定当谨记。
往后三天，铁塔恢复意识，得知罪人被圣明堂带走扣押，择日宣判，直接行刑，两米多高的壮汉哭的稀里哗啦。
三具遗体已由修理部负责送往各自亲人手中，落叶归根。
郑教授的遗体，铁塔打算亲自带回鸭梨市，最后再送恩人一程。
王鉴不敢怠慢，抽调修理部人员开专机护送郑教授和铁塔。
大型秘境调查现场，江茶能做的指点也已完成，随专机返回鸭梨市。
汀香庄园，1号别墅大厅。
郑承泽收到了父亲的遗体。
身为鸭梨市知名企业家的他，噗通一声跪在江茶和铁塔面前。
“郑先生！”
江茶赶忙扶起对方，“你这是干什么啊？！”
“两位恩重如山，郑承泽叩谢。”
“我们...我们没能把郑教授完好送回家...”
铁塔蹲下身，眼珠子早已被热泪浸润。
郑承泽非常清楚父亲的状态，隐居家中的日子，父亲犹如没了灵魂的躯壳，直到执行计划，他仿佛重获新生。
郑教授嘱咐过子女，他这一去，九死之局，只要能完成夙愿，便不枉此生。
本次终焉之旅，据说不但见到了新的翼龙物种，还把陷害学者、学生们的神秘组织揭了个底朝天，这是郑承泽远远做不到的。
“这份谢意，无以为报...”
“郑先生言重了。”江茶安慰着，“还有重头戏在后边呢！”
圣明堂传来消息，下周审判涉事的灵鹤宫成员。
其实不能叫审判，圣明堂已经有定论。
隐瞒大型秘境的罪行太严重，顶格死刑，斩首的同时抹杀灵魂。
说白了江茶得到的是观看资格，看的就是成排的斩首灭魂仪式。
那也得去，大快人心。
况且不盯着三长老那帮人脑袋落地、魂飞魄散，江茶总归不踏实。
铁塔暂时安顿在郑承泽家里，有专车送江茶回礼祭用品店。
半个多月时间，说长不长，江茶站在熟悉的秀水街门口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想回自家呆着，再不问外边纷争。
“江大师，回来啦？”
“是呀。”
和街坊邻居熟络打着招呼，江茶开启门锁，放出扫晴娘。
许久未归，得靠扫晴娘打点一下家务。
江茶翻出没带走的身份证和银行卡，到外头买了新的手机，返回时前店和天井院子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扫晴娘正在起居的屋里忙活。
坐上前厅靠背椅上，江茶打开游戏界面。
结束和诅咒恶灵的战斗，之后一周都在各种忙碌，要么在修理部的临时营地倒头就睡，还没结算奖励。
【大型秘境】副本动都没动。
别说江茶了，整个修行圈外加修理部对天水墓区的大型秘境只进行了初步探索，还未探明具体有几个需要封印的出入口。
仅仅干掉少量跑出来的浊灵，对这种体量的副本来说，完成度忽略不计。
【再生缘】，完成度超过九成，可以想象，赵氏一旦陪着赵皇子满足最后的心愿离去，最后一点完成度也会结算。
密切相关的是【浮屠照冥】副本。
完成度60%，有三次奖励结算等待玩家领取。
功德点数+40+40+40
“不愧是平一流副本，一个阶段结算40点功德。”
末二流的【再生缘】，每20%完成度才给10点。
与此同时，江茶的基础数值飞速增长，弹出新的提示。
【即将进阶，消耗500点功德突破至平三流】
末三、二、一等级提升时从未消耗过功德点数，从末阶位到平阶，设计的点数的门槛。
就像修行突破期的瓶颈，只不过不需要江茶通关或者渡天劫，只要功德点数到位，一切好说。
当前功德点数205，差距其实不大，再来6个【再生缘】难度的小副本即可。
【结算道具：绝户咒痕】
“这是…抽卡道具？！”
江茶略微诧异。
原以为应该结算出技能奖励，没想到搞了个召唤道具出来。
【绝户咒痕】和之前在赵皇子战场获取的【莲花烛】一样，用于在请仙祠里召唤仙家或者奇物，属于抽卡道具。
第一次结算到这类东西。
很快，江茶想出缘由。
【绝户咒痕】，明显对应着赵家血脉附着的诅咒恶灵，那东西没有实体，特殊道具没法附着形成放大镜。
所以通过结算的方式给玩家。
第一百零八章 狐灯
这样也好。
江茶原先想着会结算出战斗中涉及的技能，万一又是灵鹤宫什么什么剑诀，可尴尬了。
【绝户咒痕】来自平一流副本最终boss，如果召唤的是神怪，极有可能强度与之对应。
把它丢进请仙祠，文字提示弹出。
【功德点数不足】
“啥？要240点功德才能召唤？！”
这个支出水准绝对不是奇物，肯定是神怪。
假设平一流的神怪要消耗240点功德…其实不多。
平一流副本圆满完成，功德奖励是200，刷两个残缺的平一流副本就够召唤同级神怪了。
不过…
江茶身上这205功德点根本没打算用在【绝户咒痕】上。
毒药猫都召唤不出来，拿个平一流神怪有P用。
打铁还需自身硬，先把自己的位阶抬上平流再说。
另一个道具倒是能试试看。
【莲花烛】
召唤末流神怪消耗比较小，末二流的扫晴娘当时消耗30点功德。
仅限这个范围，江茶愿意支出。
消耗太多的话，还是改为囤着等500点突破平三流再说。
将【莲花烛】放入请仙祠，提示消耗10点功德点数。
看样子是一件奇物。
可能是装备，也可能是【招魂竹】那样的功能道具。
点击确认，扣减10点功德点数，简短的动画掠过。
【获得：狐灯】
《洞灵小志》有云：
半空有灯十许，最大者如盘，每下而渐小，若贯珠然。计相距在数里外，倏然而落，万象皆暗。土人日:“是狐灯也，往往见之。”
查看【狐灯】效果。
【回收战斗判定范围的溢出灵气，回复法力值】
“好家伙，来得太迟了吧。”
难度大点的战斗中，江茶严重感觉法力值不足。
尤其亡人衣到达末一流，召唤它后为了维持存在，玩家的法力值回复速度微乎其微。
铜钱镖、贯灵箭、技能，都要耗蓝。
这还没算召唤其他神怪、修复符卡的支出。
在赵皇子和诅咒恶灵的对局里，要不是有青苗神赏两碗饭，江茶根本丢不出第二波铜钱镖。
而且奇物这种东西，逃出来基本不耗蓝，使用才消耗。
【狐灯】只要拿出来，往半空中一挂，持续给玩家提供回复。
看文字说明，它的回复量不大，估计得后续提升数值，但好在空手套白狼啊。
不花代价，获得持续回复法力值的续航能力。
唯一麻烦的是卡槽不够用。
三个卡槽，看样子得等位阶提升后才会扩容。
亡人衣和五帝铜钱面罩往往首发，固定占两个位置。
剩下个卡槽，江茶倾向于给青苗神。
现在有狐灯，只能看情况了。
如果敌人数量多，下饭操作的可能性高，首发青苗神无疑。
面对少而精锐的敌人，首发才可能上狐灯。
整理完副本奖励，江茶知道在赵皇子满足心愿后还有一波。
拿出玉玦查看他们的状态。
灵魂不算稳定，也没这么快消散。
安书月说过，玉玦可保他们的灵魂存在一个月左右。
但两位古人的灵魂各自残破，面前交织构筑稳定性，若是将他们召唤出来，只要一次，就好魂飞魄散。
唯一一次让赵皇子、赵氏再临现实世界的机会，当然得是能让他们饱览山河的机会。
这样的话，最好来个高空旅程。
比如热气球、直升飞机，亦或是足够高的高楼。
地点不能是鸭梨市，要选天水古都。
天水分为南北两个时期，行政中心不同。
赵皇子所在的年代，都城位于现今的龙井市，江南水乡，茶烟飘渺的城市。
玉玦里的灵魂处于沉寂状态，不便与他们沟通。
江茶打定主意，圣明堂行刑结束后就前往龙井市，完成赵皇子最后的心愿。
剩余三天时间，顺带写一篇论文。
关于新物种：对握鲲鹏翼龙。
在汀香庄园时，江茶告知郑承泽，说是郑教授等学者在天水墓区发现了新的古生物，想把翼龙化石交还给郑家。
郑承泽拒绝了。
郑教授在执行计划前有过交代，包括玉溪龙在内的所有学术成果归江茶。
这让江茶想起郑教授的另一个安排，同样是在出发前，郑教授将社交软件账号密码告知万江流，他方便联系修士范畴的学生。
出发前…郑教授真正意义上为自己打点完后事，走得清清爽爽。
郑承泽未收下鲲鹏翼龙和努尔哈赤翼龙化石，江茶仍旧没打算把学术成果归于自己。
等论文写完，圣明堂行刑结束，一切不用遮遮掩掩，就把论文以郑崇德的名义发表出去。
郑教授的研究所其实有接班人，风波过去后，研究所也会重新开放。
大多数化石私人不能交易，江茶会将化石捐给郑教授的研究所，做不到物归原主，也算是延续他科研精神的一种方式吧。
写论文不是那么简单的活儿，好在有郑承泽的帮助，江茶联系到了和郑教授处境类似，还活着的两位学者。
他们并未参与此事，得知郑教授和万老师的壮举，以及不用畏首畏尾生活，顷刻间老泪纵横。
有着至诚感恩、学养深厚的学者帮忙，也能用上相关的科研仪器，江茶终于在一周内完成对握鲲鹏翼龙的研究论文。
达到发表新物种研究的“描述标准”。
“感谢两位老师！”
汀香庄园前，江茶欠身致谢。
“傻孩子，怎么是你谢我们啊。”老师当即扶住江茶，“我们这把老骨头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对亏你、老郑、小万他们…”
说到这里，老师眼中泛起浊泪。
“不讲这些了。”江茶背上行囊，“往后还有大喜事。”
“是啊，可惜我们不能同去。”
圣明堂审判的日子要到了，只有江茶、万江流获得临时席位，观看判决和行刑。
这事一结束，赵家、相关学者们非得狠狠庆祝一番不成。
“铁塔。”
向郑承泽道别后，江茶又和旁边的大块头打了招呼。
铁塔是郑教授的临时保镖，和天水墓区前后事件关系不大，圣明堂没给他席位。
壮实的汉子本就不善言辞，好半天憋出一句，“路上小心。”
“等我好消息！”
上架前的总结
又是一本质量不佳的书走到上架阶段，非常感谢有读者愿意看。
编辑和我聊过，说我这样写书是不行的，要多参考推荐榜，否则没有成绩自然没得推荐。我也知道自己写的不好，总想着保持风格的同时去创新，实在是高估自己了，惭愧惭愧，应该先有水平才能说风格。
这本书属于不会被关照，我且写且去的状态，尽可能写长点吧。
另外说说宝可梦文的情况。
一些老读者建议我试试宝可梦，其实这个题材很特别，不像火影那样是常青树，宝可梦题材火热程度一阵一阵的，比如前阵子“直播科普宝可梦”的风潮起来，能看到大量宝可梦文，这段时间没有类似的热点，宝可梦文就比较少。
编辑建议是有热点和趋势了跟着上，像我以前那样天马行空自己想个宝可梦游戏系统别说出成绩了，签约都勉强。可能当时起点的书没现在这么多，凑巧让我出了成绩吧。
总之...这本小说不管成绩怎么样，努力多写点吧。
另外，最近一段时间不会显示本章说，作家后台也看不见，大家的留言等时间过了才会显示出来。
再次感谢书友的支持，愿意阅读这样一本小说。
第一百零九章 判刑
（好像我还不能上架，尴尬...）
润玉国，树莓市。
想不到圣明堂会安置在这么个偏远小城市附近。
原以为要么在首府城市，要么在核心城市，怎么地也得是个繁华区域。
树莓市可就偏了，位于过度边角崇山峻岭之间，板块挤压形成的山脉纵横，有的绵延上千公里，天然成为与世隔绝的屏障。
即便到了科技水准较高的近代，深山中的树莓市对外通达的公路依然没几条，只在市外有个小机场。人口30万左右，其中大部分长年外出务工，城市冷冷清清。
下了机场，圣明堂派来的专车接到江茶和万江流。
过市中心时，江茶看到了青石板街、砖瓦房屋，少大点的商场还行，小些的店甚至是原始木石结构的建筑。
颇有梦回古早时期的感觉。
穿过不大的城区，简约的人文景观自车窗外褪去，道路在此分叉，进入一片划定为私人领地的广阔山区。
这里是圣明堂位于润玉国的机构所在地。
不属于任何宗派，而是顶尖且作风得到认可的重要宗派组织议事、裁判场所，所以称为宗派联盟。
原本一国内部的事情，本国宗派参与圣明堂审判即可，灵鹤宫三长老搞得动作实在太严重，大型秘境不说波及世界，波及周围几个国度妥妥的。
因此来的不仅是润玉国宗派，还有其他国家的宗派或者类似的组织。
听说有国外宗派，江茶反倒安心许多，别国宗派就无所谓和灵鹤宫存在什么人情世故了。
沿盘山道路蜿蜒往上，建筑群于林间若隐若现。
并非江茶想象中仙气、恢宏的大型网游场景，圣明堂的建筑风格像是茶山庄园。
简约的白墙灰瓦，拱门小桥，一派静谧祥和。
但感知到建筑表面厚重繁杂的结界波动，认谁也不会轻视这秀气的场所。
前方修士带头，江茶和万江流无声穿过朴素的一排客房，后方是堪比田径场的圆形区域。
外边一圈高逾十米的白石巨剑环绕整个审判区域，显得刚毅且威严。
走侧门入场，江茶被安排在好似观众席的临时座位上，隔着升起结界的护栏，里头像是演武场模式的石台。
周围有白石雕琢的席位，分为不同区域，对应着有资格周围圣明堂审判者的各家宗派组织。
江茶感受到身边的万江流呼吸急促，“万老师，你紧张吗？”
“没什么可紧张的。”
万江流满头满脸缠着纱布，眼睛嘴巴露在外头，溃烂的皮肤未复原，他身边还站着圣明堂安排的修士周围医护人员陪着。
“我连死都不怕，哪会怕这种小场面。”
“两位。”修士提示着，“判决即将开始，切勿大声说话。”
圣明堂安排的时间非常紧凑，江茶从下飞机到被接来此处，一路马不停蹄，这才只是恰好衔接上后续流程。
随着一阵阵结界波动，各处席位区域不断有修士入座。
他们穿着个宗派的服装，举止优雅出尘，眉目似包览寰宇，气度令寻常人自惭形秽。
参会的所有宗派和组织，江茶只认得灵鹤宫和见过的乾元宗的服装。
细数席位划分出的区域，一共二十一处，意味着全世界只有21个宗派组织有资格成为圣明堂的决策者。
其他宗派要么实力欠缺，要么走了左道、邪道，不被修士圈认可。
21处固定席位之外，追加了五个同级别规格的区域，包括润玉国在内，周围实力较强的国度修理部也派人来了。
回想昔日，灵鹤宫在圣明堂内有一席之地，何等风光；
今天，安掌门等灵鹤宫门人的待遇其实和江茶差不多，被安置在临时坐席上。
21处坐席入座了18处，可见世界修士圈子对此事的重视。
按照圣明堂的规矩，每次会议或者审判以某种规矩轮流主持。
江茶不关心是哪个宗派主持，也知道自己没法攀高枝，只期待着行刑进程快点，赶紧看到三长老那班罪人人头落地、魂飞魄散。
万江流的心情与江茶一致，包着纱布的手臂微微颤动。
好在圣明堂做事雷厉风行，没有长篇大论歌功颂德的开场白，主持者直接宣布今天处刑灵鹤宫三长老，以及隐瞒大型秘境的一众有罪弟子。
简单的主题宣读后，主持者宣告将罪人带入行刑区。
这时，江茶才意识到乾元宗白启明说的“当即行刑”，是就在审判场所内砍头。
手段有够果决残酷的。
不过，既然圣明堂有管束修士圈子的能力，甚至力度强于修理部，自然得有恰如其分的威仪。
随着有罪之人逐一入场，占了圆形石台中部一大块位置。
人数比江茶预想中要多，大致数来，超过五百。
阵法变幻，只听一连串的噗通声，包括三长老在内，所有受刑的灵鹤宫弟子跪地，被术式制造的重力压得脊梁、颈部下弯。
此情此景，看得万江流无比解气。
主持者拿出一份做旧的纸页，宣读圣明堂早已做出的裁判结论。
“扣灰色枷锁的87人，轻度涉及大型秘境隐瞒之罪，废去修为、废去经脉，交由润玉国修理部关押。”
轻度涉及，可能只能帮三长老跑跑腿，送点物资，刑罚起步就是修为、经脉尽废，修理部肯定还会对这些人的记忆进行处理。
太舒坦了。
见到判罚如此的不含糊，江茶只差舒坦到叫出声。
嗡…
身边传来开拉链的声音，行动不便的万江流没让人帮忙，亲自吃力地弯下腰，将带来的大背包拉开。
“万老师？”
江茶留意着边上负责看护的修士，对方对万江流额外的动作没怎么上心，只是目不转睛盯着。
“没事，我自己来。”
万江流吃力地拿出一组相框，里边全是黑白照片。
全是参加天水墓区科考，死于三长老之手的学者，其中最大的一幅，是郑崇德的遗像。
万江流将其他相框一一支起，面对刑场，又将郑教授的遗像抱在自己怀中。
“郑教授，我和江茶做到了！且看那些人罪有应得，大家安息吧...”
第一百一十章 猩红石台
江茶真没想到万江流会背着离世学者们的照片同行。
或许在外人目光中，这种行为带有讽刺与黑色幽默，江茶看来，万江流和一众学者仿佛于此刻并肩站立，有一种值得钦佩的悲壮。
但是，圣明堂氛围非同寻常。
江茶原以为万江流会被制止，至少会引起些议论，事实上没吸引多少注意力。
修士们留意到捧着遗像的万江流，投来的眼神五花八门。
有好奇、有心领神会、有无奈…但总归不感兴趣。
确确实实的不感兴趣，万江流得到的关注至多两三秒。
能来圣明堂的修士，身份地位可想而知，宗门发展过程中碾过的生命无法估量，灵鹤宫的过错罚了就是，别影响到宗派圈安危。
至于殃及无辜的普通人，肯定不对，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审判流程继续。
在执行废除第一部分罪人修为之前，主持者开口点到安掌门。
“灵鹤宫有何声明？”
安掌门从席位上出列，由另一位长老推着轮椅往前。
“我灵鹤宫管束不周，已严肃整顿，这些门人罪有应得，恳请圣明堂降下处罚。”
听安掌门发言，结界内的灵鹤宫罪人面如土色。
他们被重力压得跪地低头，心中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宗门会像以往一样，站出来对外庇护弟子的过错。
可这次面对的是圣明堂，安掌门认错非常干脆。
“发言完毕？”
“我想补充两句。”安掌门朝江茶所在的看台转身，“江茶，今日罪人得诛，一众学者大仇得报，你的案底灵鹤宫也会负责消除。”
江茶依旧坐在位置上，板着脸回应，“这本就该是正常的状态，只不过被三长老一众罪人剥夺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归还给我们，我还得感谢你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想当着圣明堂诸位的面补偿你们，你和身边的万江流想要贵重的法宝也行，只要不夸张到动摇灵鹤宫根基，我会承诺给予。”
补偿一事，早在江茶协助修理部调查大型秘境边界时，安掌门就已经提及过一次，当时安书月还跟着一起来。
今日再提，无非安掌门是想为灵鹤宫挽回些颜面，况且在圣明堂现场，江茶也不可能说出要更多人陪葬之类无理取闹的要求。
“万老师。”
万江流没法大声说话，江茶凑近身子询问他的意见。
“江茶呀…我这身伤能不能治好还是个问题，即便治愈了估计也活不了多少年，你有大把未来时光，按你的利益去争取吧。”
江茶还想多说两句，很快意识到万江流不仅一身重伤，也没有其他亲属后裔，孑然一身，打算像其他学者一样走得清爽。
“万老师，我明白了。”
转过身，江茶再次面对安掌门。
“我只是普通人家出身，当下想不到该要什么，先让圣明堂把审判执行完毕再说吧，不浪费大家时间。”
“嗯。”
主持者点头，席位上的其他修士同样表示认可。
他们看得出安掌门在挽回招牌，无可厚非，换位思考其他宗派的掌门也会怎么做。
但局外人不关心这些，只想看到险些把大家坑惨了的罪人赶紧掉脑袋、魂飞魄散。
安掌门也不再多说什么，示意自己这边发言完毕。
“台下罪人，有何要说？”
给与罪人最后的陈述机会，可他们哪里说得出像样的话。
“行刑。”
主持者的说词无比干脆，一如圣明堂的风格。
罪证已经调查清楚，无可争议，那就别浪费大家时间。
嘭——
随着一连串好似布匹炸裂的爆破声，先前点到的87名灰枷锁罪人身上炸起血雾。
结界压制下，他们低垂的面部痛苦、扭曲，依旧没法支起脊梁。
两阵爆破，数年甚至数十年修为毁于一旦，体内经脉尽断，后续还有牢狱之灾等着。
不少受刑者承受不住灵气冲击，当场昏迷，像是一滩烂泥瘫软在地。
圣明堂修士入场，用术式将行刑结束的罪人带去检查，后续转交给润玉国修理部。
转眼间，石台上只留下凌乱的拖拽血痕。
“过瘾。”
场面血腥，江茶口中吐出如此评价。
万江流激动得说不出，握着相框的手不住颤抖，他知道，更过瘾的还在后边。
主持者的宣读简短，不带感情温度。
“剩余所有人，隐瞒大型秘境，危及世界安全，斩首灭魂！”
话音刚落，只见石台上四百多人低垂的面目风云变幻，随后锐利的破空声从结界上空压下。
剑气模样的锋芒扫过，成排脑袋犹如被收割的稻谷，齐刷刷往地上滚。
眨眼间番茄酱喷溅满地，上百球形物体咕溜溜滚动，还没斩首的罪人吓得浑身抽搐。
他们的修为被完全封印，动不了半点反抗能力，石台又有稳固心神的阵法效果，避免罪人提前晕倒，只得承受全程的精神折磨。
唰——
又是大量西瓜落地，红色汁水飞溅，粘稠的液体一时间来不及沿高台流走，深度几乎能没过脚背。
两轮斩首过后，刑台上只剩最后不到百名灵鹤宫罪人，三长老赫然跪在最前边，弯曲的脊梁就差把额头压到地面上、压在猩红的水面上。
“且慢。”
一生呼唤打断最后的行刑流程，声音来自灵鹤宫临时席位。
江茶眉头轻轻皱起，心说这时候了安掌门，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可以想到他准备求情，保之家长子一命。
可是，理由呢？
一路下来，圣明堂称得上执刑严明，加上世界各地绝大多数有审判资格的宗派都来了，以灵鹤宫现在的体量不可能让这些组织都卖人情。
就算要走后门，一个在调查过程中走而不是等产生了最后定论，才在这儿喊：刀下留人。
“安掌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要动用功勋令。”
“哦？”
主持者微微侧目，其他席位上的正派修士也在议论。
江茶听到一些说法，功勋令似乎可以减轻圣明堂执刑的刑罚。
万江流身受重伤，五感受损严重，没法从远处的讨论声中提取信息。
“江茶，发生什么事了？灵鹤宫那边又耍什么花招？”
“我不清楚。”江茶赶忙询问身后的修士，“什么叫功勋令？”
第一百一十一章 功勋令
圣明堂发放，证明宗派对世界安全有过重大贡献的奖章，名为功勋令。
这玩意儿的发放要求非常苛刻，首先是贡献必须足够巨大到圣明堂开会，大部分审判席同意。
其次受赏的宗派还得是接近一流，接近或等同于圣明堂审判席的水平。
满足条件，授予的功勋令更多是功劳的象征，要说特权，其实不大。
一是圣明堂审判席更替时容易获得席位。
二是把惩罚结果降一档，功过相抵的意思。
功勋令只能给一个人用，一次性消耗，且是惩罚降级，不能豁免。
不存在持有功勋令便可有恃无恐的情况。
安掌门此时掏出功勋令，希望用在儿子身上，将三长老的惩罚等级降档，从斩首灭魂降低到之前那种废去修为、经脉尽断的惩罚。
结果也很差，但胜在保一条命。
“哦？你还是拿出功勋令了。”
其他宗派对安掌门的行为并不意外，他们知道灵鹤宫在以往有过高光时刻，有过大功勋、有过圣明堂席位。
长子要被处死，安掌门岂会不动功勋令。
之前没拿出来，是因为刑场中有五百余灵鹤宫弟子，掌门只救自己的儿子，看着不太厚道，怕是亡魂最后的记恨都在他身上。
现在废去修为的大几十人被带走，斩首两拨罪人，剩余不到百人，安掌门才亮明功勋令。
随着安掌门表明意思，跪在刑场最前排的三长老表情忽然舒缓许多，竟然微微撑住身子把丑陋的脸往前边仰，对于生存的渴望无比迫切。
听闻功勋令的作用，江茶汗毛直竖。
三长老必须死！
万一他活下来，哪怕丧尽修为、经脉尽断，依然能动用不俗的力量。
经过圣明堂审判，灵鹤宫不敢冒险动江茶，可三长老不一样，他的余生没别的追求了，完全可以培植人手。
三年、五年、十年，关键时刻对江茶或是郑家，亦或是其他学者的家庭下手，图个报复爽快。
那还得了。
万江流气愤得差点从座位上跌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边上的圣明堂修士依旧澹定。
“有什么好奇怪的，圣明堂成立三百年，管束整个修士圈，总需要一些象征性的功勋赐予对世界安全有贡献的宗派。”
假设某个宗派单独搞定了大型秘境，圣明堂赏这么个功勋令，与之相关的一点点特权根本算不得什么大奖。
话虽如此，但江茶根本没必要站在圣明堂立场上去感同身受，只需要知道对于自己来说，三长老的命绝对不能放过。
“安掌门。”
江茶站起身，朝灵鹤宫方向打了个招呼。
安掌门皱着眉头表情有些狐疑，他向身后的门人示意，那修士推着轮椅转向面对江茶。
“有何指教？”
“安掌门在第一轮审判结果公布后，提示我可以索要任何物件进行赔偿，只要不触及根基即可。”
嚯——
哇——
用不着多说，在场修士意识到江茶的目的。
江茶在索要功勋令！
一旦安掌门把功勋令送给江茶，三长老那边可就用不上了。
如果先给三长老使用功勋令，圣明堂会将令牌回收无法送出作为给江茶的补偿。
换做其他场合，安掌门可能会食言，但他偏偏在圣明堂绝大多数审判席到场之际作出补偿承诺。
而且江茶提出的要求确实没有动摇到灵鹤宫根基，也没有那无辜局外人陪伴了泄愤的意思。
如此局面下，安掌门不大可能舍弃宗门的面子死保三长老。
强行死保的话，儿子是保住了，也相当于咱们亲自拿着粪桶给自家招牌铺粪，灵鹤宫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沦为整个修行圈子的笑柄。
“安掌门？我这小小的要求…你不能答应吗？”
对方久未回话，江茶追问了一句。
“江茶，做事留一线…”
“留个P！”
其他人万万没想到，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民间修士会在圣明堂上爆粗口，朝着一流宗派掌门爆粗口。
更离谱的是骂得还挺有道理，灵鹤宫三长老当年何曾想过什么做事留一线，普通人的性命在他看来相当于耗材，甚至不如耗材。
安掌门这一生位高权重、人人敬仰，什么时候被小辈这帮羞辱过，心中腾起怒火，要不是久病沉疴身子虚，怕是要从轮椅上蹦起来。
好悬没有蹦起来，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给骂得还不了口，只得憋屈的蠕动了两下嘴唇。
“江茶，功勋令象征着灵鹤宫为世界安危作出的贡献，外人拿去有些不太妥当，要不你换点别的法宝，也可选择学习我们灵鹤宫的剑诀。”
安掌门给出的回应让其他修士纷纷感慨，不愧是老成精了的上位者，如此不利的局面下还能把话讲得这么圆。
这番说法先是暗指江茶夺走荣誉勋章，有那么点给世界安危贡献抹黑的意思，随后还拿出了诱人的条件。
不是灵鹤宫弟子，却被允许学习灵鹤宫剑诀。
没有好的修行功法，民间修士资质再强也白搭，除非强到那种开天辟地自创神功的级别，否则很难有多少建树。
万江流紧张得握紧拳头，心中有点慌，不知该怎么做。
以他的本意，当然一千万个希望三长老人头落地、魂飞魄散。
可他也在考虑江茶，希望江茶有更为光明的未来，得到灵鹤宫修行法门不说前途无量，好歹胜过绝大多数修士。
“免谈！”
江茶给出的回应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把三长老的命留下，后患无穷。
要学习灵鹤宫修行法门，对方不可能派导师上门指导，江茶得去灵鹤宫求教，生活一段时间。
这是去自投罗网啊。
况且一旦答应下来，三长老也活在灵鹤宫，江茶哪能再去。
“江茶道友…”
“少来，我不是你道友。”江茶的脸上很快挂起笑容，“这样吧，我往回退一大步，你不用把功勋令送给我，只要借我把玩两天，不，把玩两小时即可。”
“你…你！
一番话差点把安掌门的鼻子气歪。
还把玩两小时？
哪怕东西在江茶那边把玩两分钟，三长老的头都给玩飞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行刑
冬——
三长老听到江茶的话，受不住打击，原本吃力扬起的脸脱力磕回地面，一时间眼里浸满血水，涕泪横流。
再勉强把脸抬离地面时，脸上一片猩红，鼻血混杂着同伙的红浆滴落，仿佛那些死去的罪人容不得三长老独活，正以血液为锁链，牵扯他一同下地狱。
三长老的反应之所以如此激烈，是因为他预料到了安掌门后续的选择。
不可能为保一个罪大恶极且成为废人的儿子，将灵鹤宫置于后续经年累月的骂名中。
安掌门健康状况不佳，即便三长老被废后苟活下来，父子俩的命也长不到拿去，而后续的灵鹤宫继任者却要继续承受宗派骂名。
再怎么权衡，也无济于事。
江茶一句“把玩两分钟”，一步轻描澹写的棋子，给三长老叛了绝对的死刑。
“安掌门，无话可说了吧？”
催促的话语来自主持者，在场的审判席人员不乏千里迢迢赶来的组织，只希望看到罪人受罚，没时间陪灵鹤宫在这儿玩感情戏。
“我…哎。”
轮椅上的安掌门身子仿佛被抽干力气，向后一瘫，闭眼摆摆手。
“我没意见，灵鹤宫将功勋令赠与江茶。”
主持者点点头，转而看向三长老等剩余的数十罪人，询问他们最后陈述些什么。
没有答复。
万念俱灰、无可辩驳，他们脑中转过人生中的历历情节，却吐不出半句话语。
“行刑！”
指令下达，刑台结界内再次泛起术式波动，干净利索的剑气扫过，血水飞溅，重物落地声不绝于耳。
昔日何等高傲威风的三长老，转眼首级滚落，像是弹球游戏里的波波球，与其他灵鹤宫罪人的脑袋滚做一团，裹上血浆，很快面目全非，无法分辨。
鲜血四溅的场面刺激得人心惊肉跳，寻常人绝对不忍直视，难免侧过脸，目光闪避。
但万江流没有半点避让，像是要将惩戒罪人的过程映入灵魂中一般死死盯着。
他日九泉之下与郑教授相会，也好侃侃而谈。
安掌门闭着眼，未看最后的行刑流程，显然他在得知无力回天时已经想离开圣明堂，但碍于代表着灵鹤宫，只能默默等主持者宣布散场。
惩罚执行完成，结界并未接触，直到圣明堂修士确认刑台上所有灵魂消解，方才撤去术式。
一时间血腥味肆意，将圣明堂灵秀的氛围染得腥臭污秽。
这是规矩，让修士们切身体会到罚则严明。
每个宗派或多或少有见不得人的地方，无法以常规法律约束他们，但圣明堂把握着底线，一旦触及，再大的宗派、再高的地位也没用。
“关于灵鹤宫隐瞒大型秘境的罪行判罚完毕，诸位道友还有何议题。”
无人给出肯定回应，毕竟三长老等罪人的判罚结果就是圣明堂诸位连同修理部开会讨论出来了，哪会再砍完人后再有异议。
倒是有一部分修士飞上刑台，确认没有灵魂遗漏。
看样子他们的态度一致且明确，隐瞒大型秘境，这是把大家往死里坑，绝不姑息。
“两位，我送你们去机场。”
“哦…哦。”
圣明堂审判结束得实在干脆，江茶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真就是当天坐飞机来树莓市看个砍头，当天再坐飞机回鸭梨市，简直像出门看了场电影。
江茶庆幸自己能来，感谢圣明堂给了个临时席位，否则三长老真就被安掌门保下来了。
同一辆车送江茶和万江流离开山庄，穿过树莓市，回到前几个小时才降落过的机场。
直到坐入航班内，飞机升空，逐渐平稳，万江流这才像是回魂般问了一句。
“江茶，那些罪人都死了？”
“是的。”
简单到几乎没有内容的对话后，万江流又陷入恍如梦境的沉默。
时隔许久，他再次开口。
“幸亏你没有贪心。”
“是啊...”
江茶知道万江流说的是灵鹤宫赔偿一事。
若是急功近利些，提前要个几亿的钱，或是要功法、法宝，最后没几乎获取功勋令，让三长老活下来可就后患无穷了。
即便没有提前收好处，在争夺功勋令时如果贪心，多要了点其他的，相当于给了安掌门谈价的余地。
正因为江茶给出的唯一选项是功勋令，才有了罪稳当的结局。
不过...
摸摸口袋，江茶掏出个银行卡大小的轻薄牌子，乍看上去是木料，仔细感知却难以分辨具体的材料构成。
木牌正面凋着佩剑、帛书、金银等花纹，不论哪个国度，古时随功勋赏赐的大抵都是这些事物。
功勋令。
这东西有别的用途吗？
江茶此行最大的收获是确保三长老等人被击杀，其次是功勋令。
在被圣明堂判处刑罚时，可用功勋令降低一个惩罚档位。
除此之外，似乎没别的用途。
把宗派界视为至宝的功勋令塞回口袋，江茶如释重负地送了口气。
这档子破事终于尘埃落定了。
等航班降落，江茶带着万江流直奔汀香庄园，将消息告知郑承泽。
随后联络的一起写论文的其他学者，以郑崇德为第一作者，其他发现鲲鹏翼龙的学者为共同作者，发表古生物新物种的论文。
夜幕降临，汀香庄园1号别墅鞭炮连连，还有烟花冲天。
周围住户均是奇怪，没听说郑家有婚姻之类的喜事，事业方面只是稳步前行，怎么忽然如此庆贺？
若说是郑家某人过生日，也不太对。
从没听他们家过生日有放烟花、点鞭炮的习俗...
外人只能好奇，无法得知真相。
郑家内部，几席美味珍馐摆开，宴请的人数不多，除自家人外，只有江茶、万江流以及知情的学者。
席间，诸位平日里文质彬彬的人物又哭又笑，几乎癫狂。
大仇得报、冤屈洗刷，不仅是化石成果得以公开，在天水墓区用于摄影的设备也被铁塔带回。
墓区垮塌后，设备中的影像数据成了天水赵舒墓独一份的科研资料。
将所有事物一一摆在离世学者的遗像前，众人置酒欠身，以表缅怀与敬意。
“希望今后润玉国的学术圈太平些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曲终人散
“诶——，你又要出门吗？”
礼祭用品店内，小画师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别叫那么大声，街坊邻居以为我杀猪呢。”
许久没有打点生意，江茶这儿囤了不少订单。
有些客户已经转向别处购买，有些客人还在等待。
处理所有订单再完成配送得不少时日，赵皇子他们可等不了，江茶必须加紧安排一趟龙井市行程。
“哦！我知道了！”小画师恍然大悟，“你是想邀请我去龙井市旅行，哎呀~，江茶不要不好意思嘛，直说就行，我会答应的。”
“你是怎么得出这么离谱的结论？”
“你看看...”
小画师列出自己的依据。
首先，二月份小画师放年假了，有时间出门；
其次，一个人旅行太过于寂寞。
“最后，谁不想和有绝世容颜的小画师一起旅行呢？”
“你这个大饼脸真够能遐想的。”
“哪里大饼脸啦！”
江茶纠正着，“就是看你放年假，才让你来打工补贴家用的，老老实实看店吧。”
“唔...”
看店一天能拿到200b的工钱，而且并非时时刻刻都在忙，确实比小画师去别处找假期临时工来得优越。
把小画师丢在店里，江茶带上行李出发。
此次旅行没有去树莓市那么大才沉重感，纯粹是带赵皇子夫妇饱览如今的龙井市盛景，送他们最后一程。
封印恶灵的器物肯定不能带上飞机。
之所以能把玉玦从脆桃市带到鸭梨市，是因为当时乘坐了修理部的专机。
现在还是一样，江茶求助于官方。
修理部其实知道江茶从天水墓区带出了个玉玦，里边有赵氏的残魂。
因为事情和大型秘境无关，修理部检查出恶灵实力不咋地，且灵魂召唤出来就会消散，便没有深究。
今天也一样，修理部出面让机场放江茶过安检，航程顺风顺水。
抵达龙井市，江茶转车前往市郊茶山。
那儿有热气球游览服务，一名热气球操作员带不超过10名游客升空，进行40分钟的飞行旅程。
这段旅途俯瞰市郊大片风景，也能远眺市中心的繁华。
真不知道赵皇子看到千年后天水都城的情况，会做和反应。
带着恶灵玩热气球，当然不能让其他游客上来。
江茶单人包下整个热气球吊篮，只有操作员在旁。
“小哥，少见一个人包热气球的啊。”
操作员工作好些年了，包热气球的大多是情侣、家庭等组合。
单人乘坐真的少见。
“没准半空中就变成三个人了。”
“小哥可别开这种玩笑。”操作员做了个祈祷动作，“我们的工作看着很前卫，其实和渔民、猎户一样，非常信吉凶的那一套。”
即便热气球有各种保险设施，但依旧有不可抗力，忽然来了股妖风什么的，当着要命。
今日晴朗，碧蓝太空有稀疏的白云点缀，良好的飞行天气。
燃烧器喷出烈焰，先让球体膨起，连带吊篮直立。
江茶进入吊篮内，在操作员的控制下，热气球缓缓升空，直到趋于平缓。
“客人，我们现在位于300米的高空。”
“热气球旅行一般是这个高度吗？”
“差不多了。”操作员介绍着，“其实热气球能升上数千米高空，但只要超过1000米，乘客就该戴呼吸器了，所以一般没有那种程度的服务。”
“了解。”
江茶的目光中，一道十字准心锁定操作员。
【禁旗】
封印+控制灵魂的技能。
操作员只是普通人，受技能控制，目光变得木讷。
“你就按平稳飞行的情况操作。”
江茶下达指令，操作员没有回应，只是老实遵照执行。
当热气球切入城区的最近距离飞行限度，江茶取出玉玦，柔柔向里边注入灵气。
赵皇子和赵氏纠缠的灵魂感受到信号，形体浮现。
“这是...什么东西？！”
昔日实力抵达平二流赵皇子望着下方的多彩高楼、跨河大桥，好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感慨，赵氏更是惊得说不出话。
“赵皇子，下边是今日的天水都城，相隔千年了。”
江茶原本有些压力，准备了台词，在赵皇子魂飞魄散的短时间内把现代化都市解释个大概。
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赵皇子的眼神很快从惊讶变得宽慰。
“如此盛景，不枉我舍命守护疆土...”
皇子夫妇灵魂相拥，江茶不再多说什么，往热气球吊篮角落退了退，静静看着交织的灵魂逐渐散出星星点点的光尘。
好一口千年狗粮。
终于，相互紧密依靠的灵魂只剩下极澹的残片，分辨不清身体结构。
一道模湖的灵魂音节传来。
“谢谢你，江茶，很荣幸与你有一场相隔千年的际遇。”
“能揭开历史面纱，感受两位的故事，我也非常开心。”
“就此别过，愿君安康，愿山河无恙...”
最后的音节散去，热气球已经转为返程归途。
【再生缘】
副本完成度100%。
江茶有些疑惑，难道之前的战斗能把墓区里的游魂、恶灵一个不漏清理掉了吗？
否则应该到不了这种完成度。
很快，江茶想明白了。
后续大型秘境影响、修理部和宗派修士大量介入，疑冢那么点地方的游魂被清理干净不奇怪。
【浮屠照冥】
完成度100%
赵皇子占的40%完成度结算了80点的功德点数。
【获得技能：决死劲】
似乎是赵皇子和诅咒恶灵缠斗时，生成锁链的特殊术式。
“诶？我们回来了？”
操作员如梦初醒一声惊呼，江茶的注意力从游戏界面转回。
“是啊，都过半小时了，不是你带着我飞的吗？”
“我...我...呃，好像是这样。”
操作员捏了把汗，有时他会在美景中陶醉，可从没有过这种好似梦游的经历。
这可太危险了。
好比疲劳开车，恍忽几秒就可能致命。
热气球比车稳定许多，常规天气下操作也简单，但是神游半小时简直是给阎王冲业绩。
“看来我太累了。”操作员扶着额头，“还隐隐约约听见歌声呢。”
...
名香满燕，烧腾腾篆霭飘，把愁心直寄黄泉道。
你便是旃檀会上供香妙，莲品台中滓秽消，那割爱处尤堪悼。
总慈航泛泳，难解我苦海波涛。
...
江茶默默回应，“我也听见了。”
“你也听见了？是什么曲子？”
“再生缘。”
【第二卷·浮屠照冥，到此完结】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太平日子
“嗯~~~~舒~~~~~服~~~~”
正午阳光撒入屋内，江茶自床上做起，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
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这样无忧无虑睡到大中午了。
从回煞开始，这三四个月当真没安生过。
现在三长老那批人魂飞魄散，泉下的学者们也有了交代。
万江流的伤情趋于稳定，据说一个月后就可以出院。
“太平太平，嘶——”
江茶童孔一缩，被墙上的老花纸人吓了一跳。
打扫完卫生的扫晴娘又挂在墙上了...
它的用意是好的，在神差熟睡时守着，但也确实吓人。
房间里，笔童侧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小说。
他本就是偏文墨风格的神怪，到了什么时代都喜欢文学类事物。
太平两天，笔童已经没日没夜看了两天小说了。
“你快歇歇吧，会猝死的。”
“神差大人真幽默。”
打开衣柜，江茶取出一件厚实的衣服，又发现一件古式绫罗襦裙挂在里头。
是亡人衣...
天冷了，它选择呆在衣柜里。
幸亏江茶没和别人同居，否则误会怕是解不开了。
打开窗子，凛冽寒风中传来怪异响动。
呱、呱！
Der、der、der~
前者是蛙吃骨的叫声，后边的der是青苗神移动时的响动。
非战斗阶段，这些神怪都能召唤出来。
一旦开启战斗流程，只有卡槽里的神怪会继续在场，其他神怪被强制召回。
昨天入睡前，江茶把它们放出来熘达，到现在蓝都快耗尽了。
“先回来吧，呆会儿有客人。”
收回神怪，法力值终于开始自动上涨。
江茶迈步走出礼祭用品店，在外边的街市上买到酱牛肉，夹着新鲜出炉的大饼子勐啃，作为今天的第一顿饭。
点开游戏界面，查看新入手的技能。
【决死劲】
属于给攻击追加效果的持续技能，算是特殊的buff。
技能开启后持续耗蓝，每次攻击有70%的概率追加锁链状决死标记，束缚其行动。
玩家可燃烧生命值引爆积累的决死劲图标，生命值量越大、剩余生命值越低，爆炸伤害越高。
“好家伙，真就以命换命啊...”
回想赵皇子最后的爆发，手法确有几分类似。
江茶郁闷的地方在于，赵皇子可不止这么个技能，结算个像【摘星手】一样的枪法练习路数多好。
玩家当前功德点数：285
【浮屠照冥】100%的完成度共计产生了200的功德点数，否则江茶没法轻松累计到这个数值。
抽卡道具【绝户咒痕】需要消耗240功德点数，江茶已然满足条件。
虽然很好奇平一流神怪是什么样子，但江茶没有打算抽卡。
抽了也召唤不出来。
平三流的毒药猫现在得消耗江茶8成的法力值才能召唤，平一流神怪想都不用想了。
还是得囤着，囤500功德点数，从末一流突破到平三流再说。
“江茶——”
门外传来精神满满的叫嚷，女生跳进店内，发出“冬”的落地声。
“哎，小画师就不能淑女一点吗？”
“平时我可淑女了，今天要斩妖除魔，情况不一样。”小画师挺起胸膛，“我的身份转化为画魂师。”
“你怎么能面不改色喊出这么中二的名号...”
日子安定下来，江茶又做回了老本行，开始处理委托斩妖除魔的订单。
提前和主顾沟通过，对方是个独居女子。
小区里出了命桉，刚好在她家楼上，遇是夜里总感觉屋内异常压抑，阴气很重，入眠时心脏狂跳，已经精神抑郁好些天了。
若是能把阴气祛除，还屋里一个太平，酬劳2万b。
在和主顾沟通的过程中，江茶看了一眼游戏界面。
没有副本。
“小画师，这件事比较简单，你一个人处理吧。”
“喔？又我一个人去吗？”
小画师不是第一次自己出任务了，触发主顾点名必须江茶到场，否则不涉及副本的任务她已经能单独处理。
“小画师，你复述一下为他人驱邪消灾的第一要务是什么。”
“不耽误治疗和处理正经事。”
跳大神需要装神弄鬼，无可厚非，有些神棍会误导客人买他的秘药，药效玄乎其玄，反而耽误了客人对正常病症的治疗。
这种操作，江茶绝不允许。
“如果那位女士有问题，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记得提醒一下。”
“了解！”
“然后，这种祛邪过程应该要在对方家里呆一夜，你别把人家米缸吃空了。”
“才不会嘞——”
目送风风火火冲出门的小画师，江茶感慨着，跳大神这行果然脸皮厚的人上手快。
日子太平是太平了，麻烦在于没地方凑功德点数。
【绝户咒痕】需要的240点先不提，突破平三流那500点还遥遥无期呢。
如果有副本，哪怕只是末二流副本，五次结算也有50点功德。
问题在于世界没那么乱，否则修士、恶灵的存在早就瞒不住了。
江茶手头上还有两个请大师祛邪的订单，联系过后同样不存在副本，也能让小画师处理掉。
真就太平到无所事事。
在网络游戏里，老版本的关卡被玩家刷得差不多，新版本未更新，导致玩家没事干，这段时间被称为“长草期”。
闲得长草了。
现在的江茶真有这种感觉。
“江先生。”
低沉的嗓音堪比砂锅摩擦，彪形大汉低头避过门梁，迈步进入店内。
“好家伙，铁塔，你怎么来了？”
铁塔在家乡没有亲人，守护郑教授走完终末一程，后来一直住在汀香庄园那儿。
“就是...郑教授最后让我跟着你。”
“害。”江茶一阵无语，“别这么耿直，搞得和古代死忠的武将似得。”
武将效忠君主，誓死追随，君主死后托付于谁，将领便继续忠心跟随。
现代极少见这种行事风格。
江茶找了张足够结实的椅子让铁塔坐下。
“郑先生那边怎么安排的？”
郑家不差安保人手，郑承泽也不会把对父亲昔日忠心耿耿的护卫送去干苦差事，按理来说应该对铁塔很好才对。
“郑先生说，开年后让我先去读书，去考大学。”
铁塔表现出的木讷、表达与理解能力欠佳，并不是小画师那样单纯的笨，只因为没机会受良好的教育。
郑承泽的说法倒也有理，而且按郑教授的期许，肯定是希望铁塔得到更好未来。
“有志不在年高。”江茶鼓励着，“你努力个两年三年都可以，慢慢来。”
“嗯，我才24岁。”
此话一出，江茶差点把嘴里的茶水喷出。
眼前这身高超过两米的大狗熊...24岁？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收游兵
“可能...我比同龄人壮实一些些吧。”
“这叫什么一些些。”
“哈哈哈。”
和铁塔愉快聊着，屋外又有客人进来。
“江大师！请问江大师在吗？”
“我是。”
江茶起身接待客人，铁塔如金刚凋塑般端坐着，压迫感十足。
“江大师，可等到您回来了。”
“什么事？”
客人看了一眼壮硕的铁塔，又赶忙把目光收回。
“听闻江大师手段非凡，我大哥特地来请江大师祛邪。”
“你...大哥？”
江茶打量着面前的客人，约莫三十岁出头的男子，染着大红色三七分发型，满口烟酒味，痞里痞气的。
“我们大哥是正红街的扛把子，可能得罪了某一路仇家，被下咒了，请江大师出手相助，报酬好说。”
“下咒？”
换做曾经，江茶一定会觉得这个说法也属于怪力乱神，但经历了近三四个月的事情，江茶的世界观发生变化。
有摘星楼那样的大宗派搞阴谋，自然也会有些行为不端的民间修士。
“是呀。”那红毛混混连连点头，笑容有些谄媚，“江大师擅长这方面的法子吗？”
“我处理过一些相当厉害的诅咒，你们老大的应该不会更强，否则命早没了。”
江茶可没有乱说，在天水墓区和赵皇子、安书月一起干掉的诅咒恶灵可是平一流水准。
那种级别的咒法，什么街道扛把子，几条命都不够抵。
“那就好，那就好。”混混伸出一只手，正反翻着手掌，“我们老大承诺给江大师这个数字，10万b，做得好了还能加钱。”
“嗯...行。”
对方给出的金额很诱人，江茶更在意的是游戏界面。
居然有个新副本闪烁，提示玩家可接受任务。
【收游兵】
【难度：末二流】
不算啥困难的副本，100%完成后给50点功德点数。
挺不错的，只是江茶没想明白，混混头子被下咒术跟收游兵什么关系？
加勒尔地区的大葱鸭形态为“葱游兵”，将之收复便是收游兵。
咳咳...开玩笑。
收游兵其实是源自川蜀地区的风俗，“游兵”指的是孤魂野鬼、阴兵的意思。
跳大神祈福后，法师领队手持三角纸旗，边走边唱，唱词大致是《楚辞·招魂》的类型，把途经过处的孤魂野鬼收走，送去幽冥，不在人间作祟。
有点遣峒的意思，举办大型意识驱赶孤魂野鬼。
怎么着也和下咒联系不上。
“江大师？”
江茶沉默之际，对方有些焦急，“事不宜迟，跟我同去正红街吧。”
“这么急的吗？”
“急，当然急，我们老大寝食难安好几天了，找了其他法师，不顶用的，还因为喝符灰水拉肚子了。”
“噗...”
“江大师笑什么？”
“没事，我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按理来说，发现恶灵存在的线索，应该告知修理部。
问题在于江茶的线索来自游戏界面。
修理部一问，江茶没法回，先去看看情况再说。
随手抓了几样法器放入包里，江茶特地加了面纸旗进去。
不管对方懂不懂风俗，带个收游兵专用的仪式道具，算是职业素养的表现。
“江先生。”铁塔瓮声瓮气喊了一句。
“哎呀，说多少次了，叫我名字就行。”
“嗯...江茶，我跟你一起去。”
铁塔的语言非常简练，他的意思是想保护江茶，或者帮忙打下手。
如果遇上简单的活儿，江茶肯定不会让铁塔跟着，宁可叫他回去好好复习考大学。
不过，这个副本有【末二流】水准，又在老城区步行街。
入夜之后，满是酒吧、迪厅、烧烤店的正红街热闹非凡，万一恶灵有特殊的逃窜技法，当真不得了。
“行，你也一起把，待会儿请你吃烧烤。”
“好！”
秀水街外，红毛男子的商务车后座显得有些拥挤，铁塔得把座椅往后倒些，脑门子方才不至于顶到顶板上。
“江大师，还有那位铁塔兄弟，我出发了。”
“嗯。”
路上，红毛介绍着基本情况。
他叫阿狼，是正红街老大董文虎的得力下属之一。
“江大师是本地人，了解正红街的情况吧？”
“我知道，蛮早之前规划的步行街。”
在江茶还小时，鸭梨市城市更新建设，正红街是当时兴建的步行街。
十多年过去，那时的规划有些粗糙和落后了，正红街属于老城区，街道不宽，也没什么特色，渐渐市区核心商圈的光环。
现在就是阿狼形容的那样，旧城区灰色街区。
“所以我们理解江大师的担忧。”
很明显，阿狼误以为江茶害怕正红街的混乱，所以带了身强力壮的保镖。
其实要说乱，秀水街更乱。
商务车停在一间酒吧后的停车场里，阿狼领着江茶和铁塔下车。
酒吧楼上，董文虎得到消息，已经端坐在装潢高端的办公室内等待。
“哎呀，江大师，真不愧是英雄出少年，比传言中还要年轻。”
前方上来握手的男人不似江茶想象中“黑老大”的形象，反倒有点文质彬彬，适当健身的结实形体撑起西服，让人觉得是位公司精英。
“董先生。”
江茶大大方方伸手与对方相握，当即感觉到澹澹的阴气。
并非董文虎修炼了什么邪法，更像阴气入体的意思。
难道说董文虎参与了什收游兵仪式，结果自己遭了殃；
亦或是有左道之人收了阴魂来害董文虎。
阿狼说“有人下咒”，描述还蛮靠谱的。
办公室内不仅有董文虎，边上还站着一排穿背心的壮汉、少数女士打手。
他们的目光盯着铁塔，有的冷笑、有的轻咳嗽，示意大块头双拳难敌四手，别想胡来。
“哈哈哈。”董文虎摆摆手，让下属别有小动作，“江大师，我身边都是些粗人，礼数不周。”
江茶目标对方有点下马威的警戒意思，“铁塔，你先坐那边的沙发上，我给董先生看看。”
“嗯。”
铁塔完全没把普通人范畴的打手看在眼里，目光只在董文虎身上停留。
以他的实力，同样能感知到董文虎身上隐晦附着的一抹阴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铁塔开门
“江大师，闲话不谈，我想看看你的手段。”
董文虎往沙发上大马金刀一座，双手抱胸，目光炯炯地看着江茶。
他的肌肉结实，面容自带凶狠之气，颇有压迫感。
即便如此，深深的眼圈以及眼中的疲惫之色证明这家伙近期的日子不好过。
“行，董先生稍后。”
江茶取出礼祭用品店带来的纸三角旗，这是传统“收游兵”仪式的标准道具之一。
现阶段看不出董文虎和收游兵有啥关系，反正先装神弄鬼摆上。
将旗子插在价格不菲的古董花盆里，江茶口中吐出奇特音节。
这次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在用技能。
【叫魂】
与董文虎握手时，江茶对他本人的灵魂没啥兴趣，而是读取了附着在他身上那抹阴气夹杂的灵魂波动。
眼下直接呼唤，董文虎背后就有一抹非常澹的波动稍稍明显一些。
好弱。
江茶判断出那绝对不是恶灵，顶多算游魂，而且是游魂中比较弱的那种，如果没有潜入人体内蛰伏，风一吹就得散。
可是，董文虎是健康的大活人，阳气或者说生人气很足，这么弱的游魂理论上应该附着不了。
叫魂毕竟只是个呼唤类型的技能，沟通方面有所欠缺，得靠招魂竹。
“江大师。”
董文虎不耐烦的叫了一声，很明显他的意思是没有闲工夫看江茶摆弄七七八八的法器玩意儿。
作为正红街一把手，董文虎不止请过一个神棍来，每一个法师操作的道具五花八门，终归没啥用，都在浪费时间。
哗啦啦…
董文虎后边的质问还没抛出，插在古董花盆里的黄纸三角旗忽然无风自动，纸张起伏着发出刺耳噪响，把房间里的众人吓了一跳。
铁塔是修士，知道江茶只不过动用些许灵气搞出异常响动，其他人可看不出来。
原本气势十足的打手多多少少有向后退缩之姿，他们平时欺负弱小再气盛，肌肉练得再结实，见到灵异现象也得害怕。
董文虎原本想说的质疑噎了回去，又很快调整心态。
他知道这些神棍们像是变魔术的机关很多，没准就有物理化学方面的小操作原理。
“江大师这一通操作下来，到底得到什么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有。”
江茶实话实说，董文虎皱眉“切”了一声，下属也跟着老大放松下来，重新对这位江大师表示质疑。
可当新的质疑声还未响起，他们又惊奇的发现江大师手中多了根半米长的竹竿。
真就是扎扎实实的竹竿子，没看到能伸缩的机关。
即便有隐藏机关，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可能无声无息掏出来放大。
江茶没空理会周围的大眼瞪小眼，摇晃招魂竹。
游魂很弱，被江茶轻易隔空摄了过来，关进小竹笼里，为数不多的几丝怨气消散殆尽。
看样子游魂的怨气仅仅针对董文虎，也正因为这份指向性明确的怨恨，它才能以脆弱的形态寄生。
“董先生，说说看你身上发生的异样。”
“这…”
董文虎有几分迟疑。
并非他这个人性格别扭，实在是近几个月来给神棍装神弄鬼坑惨了。
神棍总爱先套话，再通过顾客的话语进行延伸，看似算出玄机，其实只是对已知的信息进行文学加工。
“董先生不愿意配合就罢了，怨灵缠身而已，过些时日没准能挺过去，我先告辞。”
“啊！江大师！”
董文虎勐地站起身，“江大师留步，我确实一入睡就被噩梦侵扰，总有面目全非的女鬼在我梦境中嘶吼。”
“它喊些什么？”
“不知道…我哪听得懂鬼话。”
并非语言障碍，只是因为游魂实在太过薄弱，没法把怨恨代表的内容准确传达。
江茶通过招魂竹和游魂沟通，才从这意识残缺不全的灵魂体里获得少许信息。
妹妹…
董老大害死了我的妹妹…必须给我妹妹陪葬
我要…给妹妹复仇
来来去去大致只有这些内容，文字量虽少，但可以提取到有用的信息。
估计是董文虎害死了某个女生，她的姐姐前来讨要说法，同样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事情并未曝光出去，毕竟正红街的董文虎的地盘，有的是办法让两个毫无背景的弱女子彻底消失。
可惜不知道那两人的名字。
“董先生，我想起点事情，得出去一趟。”
既然涉及命桉，后续的事情应该交给官方处理。
江茶只要打电话叫来修理部成员，把招魂竹里头的游魂拿给他们检查，真相便可大白。
“且慢。”董文虎的危险意识很强，眼睛微眯，透着凶戾之色，“江大师，你现在在为我服务，岂能说走就走？”
“我还没收钱呢，你担心个什么？”
“那就把事情办妥了再说。”
周围打手听得懂主人家的语气，其中四名壮汉移动到门边，把守住办公室出入口。
“董先生。”江茶指了指自己，“你难道没听说过，我是个和官方合作过的大师吗。”
“当然知道。”董文虎哈哈大笑，“也别狐假虎威了，我能在正红街当6年的带头大哥，后台绝对比你硬。”
“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江茶招招手，“铁塔，开门。”
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铁塔已经消失在原地，像是坦克帮冲向正门，帘头厚重的实木大门带着四位看门护卫一同撞飞。
吱。
铁塔原地刹车，回头绕着整间办公室冲撞一圈，不论是原本站在墙边的打手，还是桌椅家具通通给撞了个稀巴烂。
烟尘中，董文虎呆如木鸡，伸到上衣口袋里掏枪的动作不由自主顿住。
“董先生。”江茶把董文虎踹翻在地，“这个是我的收款码。”
待会儿打电话给修理部，他们一看游魂就知道这儿出了命桉，往下深挖还能深挖到董文虎的后台，大量黑恶势力被逮捕。
到时候江茶没处要钱去。
“这…”
“少废话，动作麻利点！”
大脑宕机的董文虎只觉得自己遭遇土匪抢劫，弱小又无助，只能战战兢兢转了10万b给江茶。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与他无关
江茶拨出号码后，对话内容大致是报警那套说词，董文虎顿时又有了信心。
“我不知道江大师发现了什么，但没有实际证据可别胡来，鸭梨市西去警备署有我的人。”
“哦？你的人叫什么名字？”
董文虎以为江茶对自己的背景产生了顾忌，鼓起勇气几个警备员的名字和职位。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不断争取时间，希望其他下属听到楼上响动冲上来援护。
很快，董文虎看见走廊上的铁塔徒手掰开了电梯门，随后是吊索、保险绳被暴力掰断的响声，随后电梯箱坠落楼下，轰隆和尖叫响做一团。
“江大师…不，江大哥，您也是道上人士？”
“少废话。”
修理部的速度很快，一听说又是游魂、又是命桉的，警备署的车很快停在正红街的动荡不断的酒吧门口。
酒吧顶层跟爆破拆迁似的，所有人都觉得警备署此时赶到，合情合理，但没人注意到这辆警车门上有个不起眼的羽翎标识，意味着他们相当特殊。
“江先生！”
修理部成员蹿上顶层，在江茶的示意下，铁塔撤回屋内。
“你们…来的阵容也太夸张了吧。”
江茶在电话里讲得很明白，当前能确定的一个游魂，两条命桉，后续应该还有其他需要深挖的内幕。
可以听得出修士不需要面对严苛战斗，修理部那儿却一口气派了三辆车来。
“那是，分部长交代过，江先生的要求绝对要高度重视。”
天水墓区、郑教授、大型秘境…
这一连串事件修理部内部人员当然知道，也早已知晓江茶作出的重大贡献。
不论是送灵鹤宫罪人去圣明堂接受审判，还是帮助修理部对大型秘境的边界进行前期探索，都属于不容忽视的巨大功劳。
前阵子鸭梨市分部长开会时，连续多次强调过对江茶的重视，下边的修士那叫一个心服口服。
“行…行吧，反正你们把这个董文虎先抓了总没错。”
“了解。”
修士先用术式让董文虎失去意识，毕竟修行者之类的事情得对寻常人保密。
江茶提熘着笼子晃动，“里边有死者的游魂，你们封印后带回修理部，后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感谢江先生为鸭梨市和平作出的贡献。”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哪里想得到接个跳大神的委托，结果跳的和拆家似的。”
“哈哈哈，江先生太谦虚了，后续桉子查清，警备处那边应该会有一份赏金给到江先生。”
“赏金啊…捐给我们市的公益医疗机构吧，我已经拿过酬劳了。”
离开酒吧，江茶履行了先前的诺言，请铁塔在外边吃烧烤。
“放开肚皮吃，不打紧的，我没有郑家那么富裕，但也挺滋润的，刚才刚收了10万b。”
铁塔憨厚笑着，连连点头，看得出他非常激动，用笨拙的语言表达好半天，满是言语中满是敬佩。
又能惩罚坏人，又能拿到酬劳，铁塔觉得江茶的工作实在太帅了，就像故事里的游侠英雄一样。
“偶尔拉，鸭梨市没那么乱。”
饿了半天的铁塔狼吞虎咽，江茶则是小口吃着先烤好的莲藕，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回事？
【收游兵】副本和董文虎这边无关？
明明是阿狼进门委托触发的副本呀。
副本的前情提要就是玩家卷入的契机，江茶想当然以为前情提要的内容无非是阿狼进门。
可董文虎身上只有个游魂，游魂的怨念也很明确，自己和妹妹被害死了，想要复仇又无能为力，只能小小影响一下仇人的作息。
事件就这样结束了，哪来的末二流难度。
而且【收游兵】副本完成度依旧为零。
点开前情提要，江茶差点没抓稳手中的第2串羊肉。
蜡黄纸页上，短发干练的成熟女士正和一位桃子脸憨憨少女讲述着什么。
小—画—师————
千算万算，江茶是真没想到副本来源于小画师那边，而且还刚刚好卡在阿狼进入礼祭用品店委托的时机产生。
实在太过于凑巧，哪里想得到是小画师的操作。
而且这画面有点熟悉。
回想曲流村的【冥渡】副本，前情提要也是某人找到小画师，描述一个需要跳大神的任务。
这家伙是什么事B体质…
意外归意外，江茶还是挺感谢小画师的。
太平日子里没那么容易碰到副本，也就没那么容易得到功德点数，亏得小画师拉怪。
想到这里，江茶拿出手机。
“小画师，还活着吗？”
“说的什么话！我小画师这么厉害。”
电话里是元气满满的回应，证明小画师很健康。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唔，屋子里...”
客人在小画师旁白，她当然不能说无事发生，所以改了口。
“屋里积蓄的阴气已经被我画魂师清空，客人说了些特殊的事情出来。”
“什么特殊事件？”
“是这样的，客人家乡有群体驱邪仪式的风俗，需要请法师绕山祛邪抓鬼...”
乍听上去有点曲流村的意思，只不过一个是进山、一个是绕河。
差别在于风俗不同。
负责今年仪式的几家人各自请不同的法师，巡山时各显神通。
客人因为按照风俗，提前去过山里确认路线，才会觉得有脏东西跟了回来，家里阴森森的。
经过今天的驱邪仪式，客人这边有意向在后续巡山祈福中请画魂师。
“噗——”
江茶差点一口果汁喷在对面的铁塔脸上，“咳咳咳，好你个小画师，这事情也敢接。”
“唔...我没直接答应啊，我说是要回去和江大师讨论，但是，冯姐觉得我很厉害，可以独当一面。”
才相识半天，小画师已经称呼客人为“姐姐”了，亲和力有够到位的。
换做其他巡山活动，江茶会让小画师亲自去。
即便共同参与的还有鸭梨市其他神棍也无妨，小画师演技到位，脸皮够厚，出不了大岔子。
但本次情况不同。
“哎，你知道那个巡山仪式被称为什么吗？”
“我知道啊，冯姐告诉我了。”
“收游兵？”
“对...哇！江茶，你真的能掐会算啊。”
第一百一十八章 熟悉的荒村
“江先生...”
话说到一半，铁塔想起江茶的叮嘱，于是改了称呼，“江茶。”
“怎么了？”
江茶刚结束通话，还在回想任务情报，“不够吃？我们再点一些。”
“嗯嗯。”铁塔点点头，又很快转回正题，“店...店里还缺人吗？”
愣了两秒，江茶才反应过来，“你要来工作？！”
“嗯。”铁塔依旧憨憨点着头，“我不用很多很多的工钱...我想独立。”
很快，江茶理解了铁塔的意思。
郑家不需要铁塔辛苦工作，还送他去学习，铁塔更不好意思收郑家人的钱。
假设他跟郑承泽提出工作换酬劳的要求，十有八九会被安排到一个基本没什么难度，薪水还非常高的岗位上。
哪怕没有这种岗位，郑承泽也会创造一个出来。
先前铁塔看见江茶惩恶扬善，为怨灵申远的操作，心中燃起澎湃的正义感。
希望能在礼祭用品店某一份营生。
“这...”
实在不是江茶嫌弃铁塔，相反，有点儿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
小画师是真的菜鸡，真的装神弄鬼，干别的行当远没有来江茶这边打工收益高。
但铁塔是末一流修士，战斗力在天水墓区有目共睹。
把他找来跳大神，太夸张了。
这份实力干点什么不好。
“江茶？我...不行吗？”
“呃，不是，是我觉得大材小用了，其实大多数情况下我们只是给客人图个心安。”
江茶解释着，并非找借口劝退铁塔，工作真的如此。
大多数情况下，装神弄鬼跳大神是因为客人自己想多了，无事自扰，当然检查不出病症，硬花钱让大师来折腾一圈，心里踏实自然神采奕奕。
“今天这样的情况，真的少之又少，平均一个月...”
说到这里，江茶有点卡壳，这两三个月碰上副本的概率已经不低了。
“总之啊，以你耿直的正义感，应该是没法做这种带有坑蒙拐骗色彩的行当。”
“嗯...”铁塔点点头，掩饰不住自己的失落。
江茶有点为难。
让铁塔在郑家白吃白喝，他的心里过意不去。
礼祭用品店这边不能提供工作的话，铁塔出去找工作更困难。他的实力没问题，偏偏思想太单纯、太耿直了，容易被人利用，误入歧途。
“这样吧，铁塔。”
江茶提议道，“你现阶段的主要身份是学生，学业为重，精力放在备考和修行上，在我这儿算兼职，有斩妖除魔的正经事，我叫上你帮忙可好？”
“嗯！”
铁塔的眼睛恢复神采，像是找到了证明价值的机会，卖力答应下来。
恰好服务员端上后续补充的菜品，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扫荡。
隔天清晨，秀水街薄薄的雪地被踩出咯吱咯吱的脚步声。
背着旧式行囊的小画师回到礼祭用品店。
“江茶，我回来了！”
“外面冷不？”
江茶掩上店门，将漫天风雪挡在外头。
“还行吧。”小画师拍拍厚实的羽绒服，“我穿得够保暖。”
“你还穿裙子呢。”
“有厚袜子，没事的。”
小画师一直是精神十足的模样，“江茶，昨天那个任务呀...”
“昨天的任务先别说，你怎么能在客人家里穿睡衣？！”
说到这里江茶就郁闷。
翻看【收游兵】为数不多的前情提要，小画师穿着睡衣和那位叫冯清的客人在卧室床上唠嗑。
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妹深夜谈心。
“我...唔，睡衣舒服嘛...”
“不行，太不专业了。”
法师通宵举行仪式是常有的事情，冯清的情况另说，换做其他严谨的客人，看到法师半夜换了睡衣，肯定会怀疑专业性。
“我知道错了啦，下次定制古式睡衣。”
“肚兜？”
“当然不是啦！像道袍一样宽松的睡衣！”
喝过两盏茶，愚蠢如小画师，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江茶怎么知道我在别人家穿睡衣？！”
“我猜的。”
“好准...”
说回任务。
冯清的父母辈本不住在鸭梨市内，而是在市外的村子。
因为条件恶劣，且村里没剩多少人，年轻些的几乎都到鸭梨市工作了。
于是，在一次泥石流灾害后，鸭梨市官方组织对应村庄的搬迁，在东区市郊安排了便宜的安置房。
这个说法，江茶越听越熟悉，一问才知道所谓的村庄早已变为荒村，就是【回煞】副本第一个棺下压墓的荒村。
迁走的村民入住东区市郊，艺术学院女生请笔仙的出租屋就是原本的安置房之一。
村民虽然搬走，但收游兵的风俗还在。
荒村没人住，依旧是他们土生土长的发源地。
村民们认为祖宅、祖坟所在的山林不干净，他们到天南地北依然会时运不济。
所以混得比较有出息的人家每年都会轮流，各自请神棍回荒村收游兵。
“那地方...出问题当真不奇怪，合情合理。”
“诶？江茶熟悉那块地方？”
“是啊。”
【回煞】副本刚开，江茶摸索着上手志怪游戏，独自去荒村好几次了。
第一只神怪，亡人衣，也是从那儿摸到的抽卡道具。
回煞事件中的棺下压墓在荒村，同时还是【封门阵】西面阵脚。
可真是...风水宝地。
幸亏小型秘境距离较远，否则真叫三花聚顶了。
有多个副本与之相关，摘星楼还在那儿搞过动作，荒村出现副本合情合理。
“冯清有没告诉你，收游兵仪式什么时候开始？”
“下周的周六。”
“时间还够，明天带我见一见冯清，我打算去荒村踩点。”
“哦…哦？！”默默点头的小画师忽然一惊，“哦？？哦————？？”
“猪叫什么？”
“江茶…居然说要去踩点！”
小画师大惊失色。
从她入行到现在，江茶提前踩点探查的任务只有一次，曲流村。
那是小画师所知最玄的委托了，江茶来回了三躺才处理清楚，后续听林芸说，江茶又去曲流村周边山里机会。
没想到凑巧从冯清那儿听来的任务赶得上曲流村强度了。
想到江茶独自承当风险，小画师深感憋屈...
“小画师？”江茶的手掌晃动两下，“你发什么呆。”
“我一定会快快成长起来的。”
“什么跟什么啊。”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白鸽
“对，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我的特殊探知手法探知到可能有恶灵。”
电话里，江茶向修理部传达着意思。
【收游兵】副本是肯定要刷的，不过志怪游戏放得很宽，哪怕江茶不出手，副本里的目标被干掉，经验值和功德一类的基础奖励也会结算过来。
差别仅仅在于没有亲临现场，拿不到特殊道具和结算技能的奖励。
冯清提及，荒村那边的收游兵仪式不止一家请法师，会有n组神棍各显神通。
平日装神弄鬼也就算了，荒村真的有问题，而且末二流难度。
对于普通人范畴的神棍、村民来说稍一不慎便会送命。
因此，江茶直接告诉修理部，说是在荒村感知到恶灵气息。
只能说到这个份上，江茶没有证据。
前几天在小画师的带领下见过冯清，江茶连着两夜去荒村踩点，没捕捉到任何恶灵或是游魂的线索。
后续几天也一样，空手而归，以至于快到荒村举行收游兵仪式的日子，江茶只能跟修理部模湖表达，可能有恶灵气息，但没见过、没有确切依据。
即便说话的人是江茶，修理部再怎么重视，也不可能捕风捉影派一大堆人封锁山林地毯式搜索。
简单讨论后，修理部那边决定派两人和江茶一起，装作同组的神棍参与收游兵。
没事最好；
出现异常的话，修理部成员会第一时间采取应对措施，也由他们联络支援。
“这方案好。”江茶表示认可，“谢谢你们愿意相信我。”
“太客气了，江先生的品行和经历，大家有目共睹，怎奈何我们修理部人手实在有限，所以模湖情报的事件暂时只能派两人和你同行。”
正红街事件，修理部接到电话曾曾曾就是三辆车和十几名修士抵达，原因在于当时有确切的证据，有游魂、有命桉。
江茶知道这次的说辞实在太单薄了些。
“对了，可以问问你的名字吗？”
从脆桃市返回，修理部最常和江茶联系的就是这位声音通透的男生，传达情报、分析事态各方面都做得不错。
“我叫白鸽，就是和平鸽的那种白鸽。”
“好清爽的名字。”
“承蒙江先生夸奖，我们明天见。”
结束和修理部成员的通话，江茶又拨打了铁塔的号码。
修理部那边愿意让末一流的白鸽和一名末二流部员前来，加上江茶的实力，对付末二流的【收游兵】副本绰绰有余。
问题在于仪式当场闲杂人员实在太多，江茶宁可多叫些人手，避免无辜人员伤亡。
“江茶。”
“铁塔，你周末应该没课吧。”
不确定郑家给铁塔报的是什么学习班，江茶只能抢先问问，避免打搅人家上课。
“没课。”
铁塔的回应非常简约，憨厚的声音在听闻有任务可做时，终于有了稍显激动的情绪波动。
“明天集合？”
“对，明天下午来我店里，还有另外两位神棍一起出发。”
“了解！”
铁塔很清楚，江茶如果叫上他，肯定不是装神弄鬼的业务。
又能斩妖除魔，又能凭努力和勤劳赚到收入，让铁塔感到安心的。
不劳动者不得食。
这是早早离世的父母留给铁塔留下的叮嘱，在现代社会中显得有些朴素和呆板。
铁塔谨记于心，默默记下从郑家得到的帮助，不多贪一丝一毫…
春阳高悬，未能驱散料峭严寒。
正午的礼祭用品店，小画师心态爆炸。
“什么？！你不带我去就算了，还带另外一个小徒弟去？”
小画师知道自己的水平有限，江茶出于安全考虑，比较玄乎的危险任务不会带上小画师。
这方面没问题，小画师可以理解。
无法忍受的地方在于江茶今天安排小画师看店，却说要带另一个帮手前去荒村。
“按辈分，新来的小师妹才应该留在店里呀！”
小画师鼓着腮帮子，“肯定是个sao气的狐狸精诱惑江茶。”
“新来的助手是男的。”
“男…那还不如带可爱的小画师一起！”
“他在斩妖除魔方面比你强。”
“哼。”小画师不服气地挺起胸膛，“等等那个小师弟过来，我一定要叫他见识一下师姐的威风。”
“江茶，我来了。”
冬——
堪比熊掌的鞋子跨过门槛，在地面留下一身闷响。
用不着及时关门，进来的健硕男人几乎把寒风完全堵在外边。
“嗯，铁塔，我旁边这个女生是小画师。”
江茶介绍着，“她说要教训…唔！”
小画师连忙堵住江茶的嘴，“啊哈哈哈啊，大兄弟你好，我我我我…我今天看店，你们路上小心。”
“我是铁塔。”
铁塔木讷地打了个招呼，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坐在店里那张最结实的条凳上。
借着拿行李的功夫，江茶在后边询问小画师，“怎么样？斩妖除魔方面的水平是不是比你高？”
“这…这物理驱魔了这…”
小画师滴咕几句，嘴上还是不服，“我会从技巧方面赶上他的，他看上去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嚯，你好意思讲别人不聪明。”
拿好包裹，江茶核对着时间。
原先约好15点在礼祭用品店碰面，铁塔都知道提前一点来，修理部的人居然还没到。
明明半小时前，白鸽通过社交软件发来好友消息，说他和助手已经在路上、快到了。
怎么到时间了还不见人影。
15：15
礼祭用品店外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面容白净的中年男子带着年轻一些的男生急急忙忙跑进来。
“江先生，抱歉，路上车胎爆了。”
白鸽赶紧解释，助理连连苦笑。
实在是命中注定。
但凡白鸽出任务，再怎么提早出发也会因为不可抗力导致迟到，所以明明资历够格，修理部却很少派他出勤。
生怕关键时刻突然鸽了。
“没事没事。”
江茶也只能尴尬笑着回应，“我不介意的。”
“感谢江先生理解，跟我上车吧。”
“不，这次还是我来开车。”
“江先生…您不是说不介意吗…”
“我只是手痒了。”
第一百二十章 青牛道长
驾驶过程中，江茶看了一眼后视镜。
白鸽和助理前往荒村，调查恶灵气息一事没个苗头，当然不能直接穿着修理部或者警备署制服直接干过去。
和江茶一起行动，身份也得和江大师匹配，于是两位修理部成员不知从哪搞了道袍，背后背了脸盆大的葫芦，再配短桃木剑。
酒剑仙了属于是。
“真是辛苦你们了，打扮成这样。”
“这是我们修理部分内的工作。”
其实白鸽早已习惯。
修士、恶灵之类的事情没法对外公开，官方在极力控制秘境，让灵气浓度异常攀升的极度尽可能放缓。
这样的时期，修理部执行任务尽可能低调，扮演其他身份习以为常。
“江先生，我昨天调取了荒村的资料。”
荒村原名小稻村，迁移前只是个普通的小村子，没有曲流村那种规模和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人口外流，走向消亡很正常。
在变为荒村的这段时间，小稻村有过六次修理部处理的事件。
一是早年有挖草药的人路过乱坟区，见到蓝色鬼火凝聚人形，吓得急忙到警备署求救。
修理部接手调查，确认是游魂。
“第二次、第三次差不多，游魂作祟。”
然后是两次恶灵级别的事件，最近的一次是封门阵。
撇开人为搞出来的封门阵事件不谈，小稻村荒废三十年，出了六次真正的灵异事件。
对于一个尚不存在灵气复苏、百鬼夜行的现代文明世界观来说，小小的村子，如此这般的闹诡频率属实偏高。
原因无它。
小稻村村民迁移，但死后都希望葬回村里。
活人消失，坟丘越来越多。
阴气重，人气稀薄，加之泥石流后不咋地的风水格局造就阴邪滋生的合适场景。
越野车碾过荒废多年的村道，压过杂草驶入村内，找了处空旷位置停下。
平日里无人来往的村子今日有了几分喧嚣。
自中午起，村里便开始做法事，主要是本村人清扫祠堂、清理坟区杂草。
随着日落西沉，即将到收游兵的仪式时间。
“江大师。”
举行完本村祭祀的冯清朝江茶打着招呼，表情稍稍有些疑惑。
“您身边这几位是...”
今年请法师收游兵的门户除了冯清，还有另外几家。
请的法师贵不贵、阵容是否豪华、噱头是否够大，隐隐成了一种攀比。
冯清没有多花钱显摆的意思，听江大师说会带助手来，原以为是小画师。
没想到今天碰面，江大师本人之外，还有个两米高的壮汉，外加两位年轻的道士。
“这位铁塔是我的助手，另外两位是道友，听说我有委托，一起来助阵。”
“可是...”
冯清有点为难，她请江大师来收游兵，约定的酬劳是2万b，随大队伍走走过场即可。
眼下江大师带来的人数翻倍，个个看上去都不是简单的角色，2万b不太可能请到这种阵容。
江茶看出对方的顾虑，“我身边两位只是来看个热闹，不会额外收费的。”
“真是太感谢了。”
随着一阵锣鼓，村民们抬着大桌子来到村中空地上，周围还有人提着纸扎灯笼，烛火照亮夜幕。
桌上彻彻底底放满黄纸三角旗，提前在祠堂里受了一夜的香火熏燎，已获得祖先庇佑加持。
各家请来的法师可自取三角旗施法，带队伍进山收游兵。
“哪家仙师先来取旗呀？”
说话者趾高气昂，他花大价钱请来鸭梨市知名老派仙师，青牛道长，显摆阔气的势头不言而喻。
周围无人接话，一名长衫老者迈步走出人群。
“那就由老夫先来吧，各位道友，承让了。”
身边两位扎冲天辫子的道童取来一叠三角旗，递到青牛道长手中的瞬间，本该是黄纸质地的三角旗转眼变为青色，且迅速被折叠，化为栩栩如生的牛型。
“嚯——”
周围村民大惊，纷纷夸赞青牛道长道行精深。
请来青牛道长的那户人家满面红光，觉得倍有面子。
“江茶，江茶。”
白鸽凑近，“那个青牛道长是什么情况？”
“就是鸭梨市的老牌神棍啊，有时会在我店里进货。”
“那他怎么不骑青牛？”
“你以为太上老君啊，还骑青牛出门。”
江茶小声解释着，“青牛道长，意思是精通青牛髯奴之法。”
青牛髯奴，源于晋代的辟邪门道，以纸、墨或其他道具化青牛，令髯奴驾驭，可破阴邪妖瘴。
“这么玄？真的假的？”
“其他人我不知道，青牛道长肯定是...普通神棍。”
江茶听着好笑，“你看他没有灵气波动的样子，像是能掏出守护灵的人吗？”
说白了，青牛道长触及黄纸变色，用的是手中隐藏的燃料胶囊。
将纸旗捏成青牛型态，用的是纯手艺，和叠千纸鹤属于同类手艺。
只不过他手熟无比，眨眼叠好，所以看得神奇。
白鸽挠了挠头，“你们这个神棍圈子还挺有意思的。”
青牛道长之后，号称熔岩府君的神棍抓起一面三角旗，甩手往空中丢出。
触及空气的纸旗勐地燃起火焰，那火苗竟透着蓝绿色。
熔岩府君冷笑一声，“哼，小小野鬼，妄图吞噬人魂。”
“哇——”
村民们又是一阵惊呼，熔岩府君牛B。
“江茶，江茶。”白鸽表情激动，“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修士啊...矜持一点。”江茶埋汰两句，“焰色反应而已，跟放烟花是一个道理。”
加入不同金属粉末火其他元素，火焰的颜色会发生改变。
熔岩府君指缝间有易燃物，还掺了铜粉，燃烧时火焰的色区往蓝、绿方面表现，才搞的好似鬼火燃烧。
又有两名神棍大显神通，村民们的目光才投到冯清身上。
“江大师...”
“嗯。”
江大师一拱手，“几位道友，别来无恙。”
“江大师。”
“江道长。”
“许久不见了。”
神棍之间有竞争关系，同行经常比拼、看不对眼。
江茶属于其中特殊的存在，主要业务是卖礼祭用品，偶尔才出外跳个大神，和其他神棍非但少有竞争，反倒有着长期的买卖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