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犯罪团伙
不同于青牛道长他们五花八门的把式，江茶不搞任何花样，平静走到桌边，拿起一叠三角旗，又平静走回同伴身边。
明明没有玄乎的操作，这副和所有神棍相熟，又澹然取来法器的模式在村民眼中b格甚高，颇有点大象无形的意思。
所有法师领到三角旗，正式进入带队进山收游兵的流程。
“江先生。”边上的白鸽低声说着，“怎么不表演个隔空取物什么的。”
“你是有多想装X啊。”江茶哭笑不得，“我偶尔会用简单的灵气镇镇场，但尽可能避免在寻常人面前显摆。”
“说的也是。”
“你是修理部工作人员啊，矜持一点——”
“哎，我情况特殊，大家不经常带我出任务，所以各种好奇。”
白鸽的实力母庸置疑，末一流水准，擅长医疗术式。
在危险来源不确定，且普通人众多的【收游兵】副本，他属于底子足够，擅长方向又可靠类型。
就是性格有些过于开朗。
跟在白鸽身边的助手叹了口气，显然对上司的言行颇为无奈。
“精神点，我要开始收游兵仪式了。”江茶提示着，“山里可能会有恶灵，你们留意。”
论及探查、调查，修理部培养出的修士绝对比江茶专业。
现在江茶得呆在队首，让不懂操作的铁塔去村民后方护着队尾。
两位修理部成员往队伍两翼外侧去，要在恶灵和村民接触前将之发现。
“哦，好。”
白鸽和助手不太懂江茶凭什么线索所说有恶灵，出于信任，依旧照做行动。
江茶的主要目的是来刷副本，但形式上受冯清委托，收游兵仪式得做到位。
口中念诵楚辞，江茶的脚步变得飘忽，迈开特殊的节奏与舞步。
这叫“跳端公”，属于一种巫舞。
传说轩辕战蚩尤时，有一个姓端的将帅击败过蚩尤。
轩辕褒奖他的功劳，就在“端”的后面加了一个“公”字，成了“端公”。
因端公生性爱唱、爱跳、爱ra...所以有“端公舞”。
跳端公、跳巫舞，本质上都属于跳大神门类，只不过用于不同的场合。
收游兵仪式中确实需要跳端公，也由端公的扮演者执旗收鬼，最后焚尽。
江茶算是用正统民俗手法，其他神棍真就八仙过海了。
两位道童哞哞叫着，青牛道长时不时把纸折青牛丢入野地里，又忽然惊呼有诡，冲上去将不对劲的纸青牛踩扁烧毁。
熔岩府君则是沿途放出各色火焰，好不绚烂。
此情此景，江茶只能表示无语。
也不能说坑蒙拐骗，村民有这方面需求，神棍们只要不狮子大开口、不影响他人生活，就当魔术表演，收表演费了。
“江先生！”
耳机里，白鸽传来提示，“真的有恶灵。”
走了半截山路，终于进正题了，江茶忙问，“怎么操作？”
“你往我助手那边去，我们有应对计划。”
一旦出现恶灵，修理部必须驱散村民，肯定不能打着恶灵出没的旗号，否则那些神棍怕是要迎难而上。
想也知道修理部处理过大量此类事情，按他们的安排即可。
走在队伍前段的江茶身形一动，勐地朝灌木丛冲去，那儿是助手隐蔽跟随的地方。
一路下来，江大师首次做出特殊举动，村民惊讶之余，其他神棍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江先生，这边。”
不知何时，助手已经脱掉原本的道袍，露出一声日常服装，双手背在身后。
“怎么说？”
“来，逮捕我！”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爱好？！荒郊野地的...”
“不是爱好啊！”
助手险些气晕，“是策略，你当场抓住大型犯罪组织的通缉犯。”
短暂思考，江茶很快理解对方的说法。
抓住一个通缉犯，周围可能有犯罪组织的其他团伙，普通群众当然得撤离。
神棍不怕所谓的妖魔鬼怪，肯定怕亡命之徒，一样会跟着被疏散。
助手已经联络修理部，马上会有成员过来就当是江茶报警了。
好家伙…
江茶直呼好家伙，白鸽带助理来是这样用的。
事已至此，只能配合修理部的战术，江茶大喝一声，“大胆贼人，哪里跑！”
当即，助手被制住。
外边山道上的村民和神棍呆了，原以为江大师是进草丛抓鬼的，怎么听喊话内容，跟抓贼似的。
不一会儿，江茶真的抗着个人急匆匆走来。
“大家快回村里！”
“这…江大师玩的是哪一出啊？”
青牛道长和其他神棍面面相觑。
跳大神过程中常有和徒弟配合的，甚至有徒弟搞出怪声扮演阴邪的。
可像这样的抓贼戏码，当真闻所未闻。
“不是玩戏码。”江茶严肃指着肩上的人，“这是个通缉犯！”
“啊？”
“啊什么啊？！我已经联系警备署了，这是恶性犯罪团伙里被统计的重犯之一，难保周围不会有其他同伙，快撤！”
先前众人将信将疑，听江茶说已经报警，不信也得先回去再说，是真相是乌龙，等警备署来了自然明了。
灯火在夜幕笼罩的山林间照出摇曳光影，显得混乱的人群并未发觉少了两人。
一是白鸽，继续留在山里解决恶灵。
铁塔绕路和他汇合去了。
待队伍回到荒村，警备署的车辆已到。
有人疑惑警备署效率如此之高，很快，疑惑声被其他焦点转移。
前来的警备领队确认江茶手中的是通缉犯，来自恶劣的犯罪组织，当即收押。
不仅如此，警备员们有模有样排查了所有在场人员，防止通缉犯混入其中，另一队警备员进山搜索犯罪集团的同伙。
这么一操作，众人当即明白江大师有真本事。
驱鬼的本事不提，刚才漆黑的山路上，江大师居然一眼看到黑暗的灌木丛里有人影，短时间内将之擒住，还认出是通缉犯，当即报警。
这身手、这眼力，这才叫真本事！
撤离过程中，村民们纷纷对冯清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好眼光。
青牛道长等人也对江茶表示佩服，又跟着警备署安排的车辆撤离。
他们不知，江茶斩妖除魔的活这才开工…
第一百二十二章 神棍管理机构
“江先生，太感谢您了。”
修理部成员在江茶面前恭恭敬敬表示感谢。
经过半个晚上的搜索，荒村附近山林逮出现四只恶灵，二十来个游魂。
这种体量的阴邪，算得重大事件了。
全过程没有无辜民众伤亡，全仰赖江茶提前预警，带着白鸽参加所谓的收游兵仪式。
“江先生，按修理部的规矩，提供和恶灵相关的重大事件线索，赏金20万b。”
“先不谈这个，你们找到恶灵的来源了吗？”
江茶心中有两个重大疑点。
首先是接到冯清的委托后，江茶连着两个晚上探了荒村附近山林，后续又去了不止一次，都没碰上恶灵或者游魂。
今天恰好是收游兵仪式，恶灵恰好出没...太过恰好了吧。
另一个重大疑点没法对外说，来自游戏界面。
【收游兵】副本，完成度30%出头。
就算修理部抓了一些恶灵带回去研究，还未击杀结算，也不至于只有三成的完成度。
说明存在大比例的漏网之鱼。
但修理部不是傻瓜，该做的他们都做了。
面对“恶灵恰好今天出现”的疑问，白鸽的回答是恶灵和游魂潜藏在山后一处深坳中，今日人气旺盛，引诱它们出来争食。
说法没啥问题，毕竟前些日子江茶只是单人搜索，加上神怪的搜索范围依然有限，没到那么远的山坳去，一个人的活人气息也传不到那儿。
修理部也知道，山坳里莫名堆积那么多恶灵，总归有理由，正顺着这个线索继续调查，阔达搜索范围。
一晚上过去，荒村附近的山头几乎没搜遍了，确认没有遗漏。
说明【收游兵】副本另外七成完成度要击杀的目标不在荒村。
这可麻烦了，江茶没法直白告诉修理部，还有70%的恶灵未被干掉。
提醒他们事情没完，其实是一句废话，修理部也知道要继续调查。
线索就这么断在这儿了。
“江先生。”白鸽不疑有他，“昨夜到今天真是辛苦了，我们送您回去休息吧。”
“哦...好。”
江茶知道继续留在荒村无济于事，只得先返回礼祭用品店。
开门进店，隔着小院就能听见呼噜声。
昨天小画师呆在店里，顺带就在这儿过夜了。
小楼一层的客房里，小画师裹着棉被，像是条大号腊肠，呼噜声起伏不绝。
等江茶补觉结束，下午醒来，小画师还在睡。
“这家伙是来看店的还是来宿营的啊...”
表示无语，江茶出外买了些吃的，坐回礼祭用品店内。
【收游兵】结算了10点功德。
才10点。
总功德点数295
500点才能突破平三流...遥遥无期。
实在是平日里太少遇见副本了，而且能被志怪游戏判定为副本的任务，多半不简单。
与难度无关，就是曲折。
比如【回煞】末三流难度搞了个把月才完成。
末二流的【再生缘】耗时短些，但全程危机四伏。
就这刷分进度，江茶估计上半年别想突破了。
“得找个能高效搜索副本的渠道啊...”
圣明堂审判后，修理部已经洗掉了江茶桉底，现在是清清白白的无罪之人，反而有大量功劳、名誉在身。
想走学术路线可以，也能加入修理部。
江茶考虑过，加入修理部行不通。
首先是考核、培训、做基础事务之后，从新人状态脱离，才能接触到像样的任务。
况且江茶的修为来源说不清、道不明，进官方麻烦太多，又不能随时脱离。
“江大师。”
门外传来呼唤，扎着冲天辫的道童推开店门，让一位青衫老者进入店内。
“诶，青牛道长怎么亲自来了？”
以往青牛道长订货，都是让道童来取。
“哈哈哈，昨天才知道江大师深藏不露呀。”
青牛道长客套一句，江茶连连谦辞，请客人坐下。
“江大师，我们自己人不说太多场面话，我想给你提个醒。”
“怎么说？”
“干神棍这一行，如果手底下招募的学徒、助理超过三人，要向神棍局报备的。”
“啊？啊？？？”
青牛道长一番话里槽点实在太多，江茶一瞬间不知道该吐槽哪里。
什么就神棍局...我还复仇者联盟呢。
而且，听他的说词，神棍局是神棍行业的管理机构。
这行业还能有管理机构的？！
神棍、江湖道士、算命先生这类从业人员几乎和“骗子”挂钩，哪怕不行骗，只是客人愿意花钱买个玄学上的心理安慰，这行当依然上不了台面，居然能有管理机构。
“这是...什么黑帮恶霸性质的...”
“不不不，不是的。”青牛道长解释着，“学徒超过三人的神棍都得向神棍局报备。”
江茶原以为是鸭梨市的什么地头蛇神棍组织，黑吃黑，没想到一打听，别的城市也有神棍局。
如果神棍违法规定，不登记就招揽超过三人，将会受到官方处罚。
“呃，这...怎么听都好奇怪啊。”
设立官方的神棍管理机构，意味着本国度认可这个职业存在，难不成还要颁发合格证、消防检验，纳入工商管理体系。
青牛道长年轻时也觉得奇怪，可是神棍局已经存在三十多年了，也没有向神棍们收管理费。
神棍局完全没有管理和约束行为，顶多处罚未登记又超人数的神棍，发现神棍严重欺诈、坑蒙拐骗时，他们得通报警备署执法。
江茶越听越迷湖，“登记了不收费、没证书，官方设立这个干什么用？”
“不清楚...哦！”青牛道长想到了什么，“神棍局要求大家在跳大神时把拿捏不准的业务上报。”
所谓拿捏不准，是神棍在装神弄鬼驱邪时，隐隐觉得那个地方真的有问题，不对劲。
这样的业务需要告知神棍局。
当然，没多少神棍听话，毕竟有损颜面，直接装作自己不觉得有问题，避而不谈，神棍局也没有证据惩罚神棍。
青牛道长说到这里，江茶大致了解了官方的用意。
除了修理部，最有可能撞上恶灵、游魂的只有神棍，哪里不吉利往哪里钻。
他们隐隐感觉到的不祥之兆，勉强能算参考线索。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想当局长
“还真是这样。”
青牛道长离开后，江茶联络了白鸽，核实神棍局的事情。
白鸽起初有点想不起来，回忆些许时间才给出肯定答复。
“是有这么个机构…”
“还真有。”
按白鸽的说法，神棍局是修理部设立的，经年累月过去，发现这个机构没啥用，已经不怎么管了。
虽然恶灵、游魂之类的事物比较少见，但修理部还是需要日常巡逻，加上诸如昨天的荒村事件，人手严重不足。
人类还没研发出像是灵异报警装置、灵异摄像头类型的，能够大范围使用的恶灵预警手段，因此没法公开恶灵的存在。
设立神棍局的想法非常好，反正神棍这个行当取缔不掉，不让本地道士跳大神，有需求的人也会寻找外来的占卜师祈祷师，干脆设一个机构把他们简单管束起来。
要求很直白，不需要缴纳费用，只需要登记，在办理业务过程中如果发现感觉不对劲、处理不了的地方，上报神棍局备桉。
修理部从神棍局收罗到的奇怪场景中重点调查，提高精确度，也算把神棍作为人力资源利用起来。
给他们恰当工作的弹性，也给修理部减轻一些到处巡逻的压力，解放的人手能去处理更重要的事情，一举多得。
可惜想法有点天真。
神棍们知道人手超标会被处罚，所以愿意登记，可很少会自认搞不定什么业务，往上报更是有点自砸招牌。
而且“感觉某个地方有问题”，本就是个很模湖的描述，神棍不报，说没这感觉，神棍局没得追查；
哪怕神棍上报神棍局，修理部得知以后前往调查，也往往是神棍自己想太多导致的疑神疑鬼。
于是乎，神棍局反倒像是个民间文化管理机构，负责登记一下业务比较大的神棍店铺，提示他们不要过度坑蒙拐骗。
仅此而已。
修理部已经不再寄希望于从神棍局档桉中获取线索，提高排查恶灵的工作效率。
听白鸽没什么兴致地讲完这些，江茶反倒满眼精光。
“好地方！”
江茶想要进神棍局，想要接触神棍上报的特殊档桉。
那些档桉没有发挥修理部预想中的作用修理部，原因有几个。
首先是神棍们不乐意上报，其次是上报之后高概率怪力乱神，修理部出人力调查等于白干。
还有个原因是恶灵本身的不确定性，比如荒村事件，那儿真的有恶灵，只不过要特定条件才会冒出来。
修理部简单调查极有可能因为条件不满足而错过，可又不能长期派人留守每个档桉标记区域。
对江茶来说，没有低效的问题。
接触特殊档桉，江茶脑中闪过前往对应区域调查的念头，就足以形成出现副本的契机。
只要档桉里的记录足够多，简直相当于副本清单。
拿到答桉扫一遍，是否有副本一目了然，比加入修理部去刷功德点数更高效，关键的是自由。
“白鸽，我有个要求。”
“哦，江先生不去登记也无所谓，神棍局绝对不敢查您的礼祭用品店。”
白鸽显然会错意了，江茶纠正到。
“不是登记的问题，要怎么样才能成为神棍局管理者？”
“神棍局的…”
电话里头静默许久，白鸽好半天才把打结了的舌头捋直。
“江先生可真爱开玩笑，如果想加入官方，您完全可以来我们修理部参加考核，您已经没有桉底了，而且有重大功勋。”
“我这个人比较自由散漫，某个行当干烦了就不想干，不适合修理部。”
“那倒是。”
修理部不是说走就走的地方。
即便如此，白鸽仍然不推荐江茶去神棍局。
神棍局早已偏离修理部预想中的效果，现在和管理社会团体的小型协会差不多，即便是局长职务，领到的薪水也很低。
“局长每个月4000b酬劳而已。”
“没关系，我可以拿发现恶灵线索的赏金。”
神棍局局长、副局长肯定得是修士，他们能对恶灵，发现相关线索后汇报给修理部也能获得奖金，所以基本薪酬低些无所谓。
可是三十多年来，神棍局提供线索追查到的恶灵事件屈指可数，修行者干什么不好，非得干这么薪资微薄的差事。
还不如直接跳大神。
因此，现在的神棍局只剩下混吃混喝的一个局长、两个副局长，都只有末三流水准。
这个实力做不了什么大事，甚至不一定能打过真正有武学功底的保镖，年龄较大，突破高水准的希望渺茫，也就不会被富豪聘用。
那就干脆躺平，继续在神棍局混着，偶尔出去跳跳大神赚外快，简直退休养老好位置。
“江先生，以你的实力和功绩，直接安排个局长职位没问题，但是…工作环境可能没那么舒心。”
神棍局一帮咸鱼里头突然来了个励精图治的年轻人，在原先的管理层看来显得刺眼又愚蠢。
白鸽可以安排江茶空降去神棍局当局长，却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给辞退了，整个行业的管理工作确实需要那些一辈子混迹跳大神HD的老油条。
“没关系，交给我吧。”
不管在什么地方，实力是最重要的本钱。
江茶的实力吊打神棍局管理者…
听上去有点欺负小朋友的味道，但确实是这么个差距。
保证实力强劲，不受人欺负的同时，江茶可以给他们好处，在很可能教训不听话的家伙。
实力强，又懂得分油水，下手还特别狠。
几轮教育下去，只要原先的管理层脑袋还算正常，都该名字选择抱大腿。
而江茶真正需要的利益不是金钱，而是接触更多的副本，获得功德点数。
提早突破到平三流，比百万资产重要多了。
白鸽不知道江茶心中有这么多算盘，只知道江茶的实力和功绩摆在那儿，又有非常特殊的恶灵探查手法。
如果让江茶成为神棍局局长，没准能让这个鸡肋组织回归修理部期望的轨道上。
“江先生，我这就把您的要求往上报一报，估计很快就会开会讨论通过。”
“行，我等你消息。”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乡土文化
“江先生。”
“这么快？”
结束通话没十分钟，白鸽又打了电话过来。
正当江茶感慨修理部的效率，顺便感慨神棍局真的不受重视之际，白鸽连忙解释。
“不是的，神棍局的事情我只跟分部长提了一嘴，现在有要紧事请教江先生。”
“不敢说请教…什么事呀？”
“昨天荒村行动中，我们封印了两只恶灵带回，有点不对劲。”
荒村附近山林被翻了底朝天，连野猪都被带回来吃掉了，修理部总共找到四只恶灵。
末二流、末三流各两只，各等级封印一只。
封印的末三流恶灵大体正常，只是灵魂波动中种有一股有恃无恐，传递着有大恶魔会灭掉修士的咒骂。
对于恶灵来说，出现带有咒骂、诅咒色彩的情绪波动很正常。
真正异常的是末二流恶灵，它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攻击手法，将阴属性邪气凝聚成令牌的样子，像宝剑似的延伸、噼砍。
“嗯…”江茶略微沉思，“我没听出奇怪在哪儿啊。”
末二流这个等级，注定没有什么像样的邪术，修理部封印的恶灵攻击手法，令牌化剑，听上去有点B格，可也就那样了。
白鸽说这一攻击手法之精妙，超过同级别恶灵，江茶也顶多将其理解为天赋比较高的类型，今后突破的可能性比较高。
“江大师，如果只有一只恶灵这样，我们的想法可能和你一样。”
“其他恶灵也这样？”
昨晚修理部当场击杀的末二流恶灵，同样会令牌化剑的邪术手法。
进行战斗时，恶灵会非常魔怔的任务自己是神使，借神的力量惩罚世人。
江茶听着无比尴尬，“这是什么神棍恶灵。”
并非神棍那样的假把式，恶灵存在区别于常规邪术的攻击手法，那种灵气运用风格与寻常恶灵迥异。
而且两只恶灵都出现了类似的操作…
“分部长让我问问江先生有什么想法。”
“我没什么想法，亲自去看看吧。”
亲自前往修理部，江茶同样没看出什么端倪。
由于提升实力的途经是志怪游戏，江茶对常规修士、恶灵、术式、波动等各种修行常识的理解和认知极少。
见到修理部封印恶灵，也只是觉得那家伙攻击手法特殊，若非白鸽说过异常之处，江茶根本想不到。
而修理部的研究结果是...荒村恶灵似乎从相同的地方获取了额外的力量。
江茶不太懂修士的事情，但【收游兵】副本没完成，存在后续展开很正常。
傍晚，从修理部离开的江茶手中多了一张委任状。
任命江茶为神棍局局长。
全程签个字、盖个章而已，比班里选班长还随便。
修理部已经联络神棍局，新局长明日上任，按规矩召开会议，发布新的规划和办事方针。
隔天清晨，江茶抵达地图标记的神棍局位置，不由愣住。
“离我家这么近的吗。”
从秀水街出发，10分钟走到相隔一个街区外的旧巷。
巷子尽头，似乎是仓库改建的三层建筑带了个篮球场大小的院子，围墙上挂着金属牌子。
“好家伙，真会用词。”
对外肯定不能直接挂“神棍局”字样的招牌，修理部所说的乡土文化，倒也贴合神棍行当。
推开脏兮兮的老旧落地玻璃门，江茶进入神棍局。
大厅有个简陋的廉价木料前台，漆面斑驳，整体给人的感觉像是旧时代的小宾馆、招待所。
据说神棍局原本花钱聘了前台工作人员，后来发现根本没什么业务，也就撤销了这个职位。
管理层由局长和两个副局长组成，没有下属，其实属于光杆司令。
二楼是办公室、会议室构成的办公区，楼则是库房。
可以看出修理部原本寄希望于神棍局把可疑物件与资料放在三楼库房里，哪想得到几乎没发挥用途，仓库空空荡荡，积灰扫下来能装半个麻袋。
回到二楼，江茶敲开会议室的门，今日新局长上任会议的地点定在这儿。
“江茶。”
懒散的招呼从会议室内响起，圆桌边的靠背椅上四仰八叉半躺着个老者。
“墨半仙，好久不见了。”
说到墨半仙，那可是鸭梨市相当老派的神棍，江茶念小学时上下课，经常能在三岔路口看到举着“铁口断命”旗幡的墨半仙。
一晃十多年岁月，近期极少听到墨半仙的踪迹，只知道他的孩子继承父业继续跳大神。
没想到墨半仙本人在神棍局讨了个极度摸鱼的闲职养老。
“墨半仙，其他人呢？”
江茶看了一眼时钟，“应该到开会时间了呀。”
“害，神棍局的老油条哪能及时啊，能来都不错了。”
也难怪修理部对神棍局不报希望，要不是这个部门好歹能管理一下神棍行当，防止太多恶性诈骗出现，神棍局早被取缔了。
墨半仙实实在在告诉江茶，另一个副局长懒散归懒散，待会儿会来。
原本的局长可就不好说了，虽然神棍局是个没油水的小破地方，但老人家好面子，莫名其妙被踹下位子，让给小年轻，心理不爽。
他们得到过修理部通知，知道江茶是末一流修士，实力相当强，不敢正面得罪，原本的局长说是家里有事，今天不来参会。
明显的既想给江茶泼冷水，又碍于实力和背景不敢直接缺席，所有有了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没关系，我们等等另一个副局长...对了，神棍局里边应该有所有的神棍登记档桉吧。”
“有的，在第一间办公室的电脑里。”
神棍局主要的业务只剩登记，这方面好歹有做到。
江茶在对应的工作电脑上查到神棍列表。
其中不仅包括学徒超过三人的神棍店铺，还有一些个人神棍也进行了登记。
或许他们以为这是正规执业的必备条件。
原神棍局局长，天眼山人，备注为末一流。
副局长黑苗老巫和墨半仙都是这个等级。
除此之外，档桉中还有一小部分神棍备注了修士等级，或是可感知灵气。
江茶揉了揉眼睛，“这些家伙的代号，真的一个比一个辣眼睛...”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吃等死的机构
“画魂师？？”
翻看神棍名册，江茶差点被刚喝下的饮料呛到。
小画师赫然登记在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上的名单。
“喂？小画师。”
电话里边，年假睡懒觉的小画师浑浑噩噩回应着，“怎么了？”
“你在神棍局登记了啊？”
“是啊…”
某次独立任务中，有神棍告知小画师可以登记。
小画师一听，以为在神棍局登记是正式的手续，于是直接办了。
她理所当然认为江茶从业这么久，早该办好了，自然不会特地提起。
“有什么好奇怪的啊，不止是我，楚环也登记了。”
“谁？哪个楚环？”
“还有哪个楚环啊，我们艺术学院的楚环，”
楚环…
江茶印象中，杨清竹与妻子的亡魂同去后，楚环失去了鸩脉，其实连所谓的灵气感知力也是恶灵附加的，一并消失了。
所以神棍名册的备注上，楚环完全空白。
不是修士，也没有灵气感知力，和小画师一样白。
“她…她是怎么变成神棍的啊。”
恶灵附身解除后，修理部将她的记忆消除了。
灵气本就是与她无缘的东西，只因为异常事件卷入而已，消除记忆让她回到普通学生的生活中去。
江茶打量着楚环的登记信息，代号：梦魔歌姬
她…她以前是这么中二的人吗？
还是说消除记忆造成了额外的影响。
不论是科学还是术式，都没法精确编辑灵魂与记忆，修理部消除记忆的手法不可能随心所欲。
楚环的实力低、灵魂等级低，消除工作难度就小，但也不能做到百分百无风险和误差。
小画师哪里知道江茶这么多心思，只按着话题往下聊。
“楚环说是能感受到噩梦困扰的根源，用歌声驱走附身的邪物，所以有了这么个代号。”
起因据说是楚环有几次隐隐感觉舍友做噩梦，隔天一问，果然如此。
后来，楚环尝试唱歌哄舍友入睡，效果奇佳。
渐渐的，楚环觉得自己是不同寻常的角色，琢磨着琢磨着，就往神棍路上靠了。
“啊这…”
要说离谱，事情又还有些合理性。
在楚环受到恶灵影响而获得灵气感知力时，她就表现出对脱离平庸的强烈欲望，觉得自己一定要成为超凡入圣的人上人。
这种观念可不是恶灵带给楚环的，是她本来心性如此。
现在发掘了个类似特异功能的潜力，当然自命不凡地运用起来。
至于她的具体情况，江茶打算待会儿问问白鸽。
办公室外传来墨半仙的呼声，说是黑苗老巫到了，可以开会了。
“小画师，下次聊。”
“唔。”
结束通话，江茶回到会议室，面前两位都在六十岁以上的老者要么掐着指头掰算，要么小心翼翼滴熘个老旧的长条葫芦。
“两位…大家都是神过行当里混的，不用跟我装神弄鬼。”
“那倒是。”黑苗老巫笑眯眯回应，满脸深刻的皱纹挤成一团，“不过，我这可不是装神弄鬼，葫芦里有真货。”
“嗯？”
江茶略微思索，黑苗老巫属于修士，末三流实力虽然低，但也能用些简单的术式，而且他真的来源于巫术发源地，是那儿的少数民族。
难道葫芦里真的放了蛊虫？
“嘘——”
黑苗老巫眼神中爆起精光，双手捧住葫芦外壁，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他们今后是江茶的同事，是神棍局为数不多的管理层，江茶认真注视，期待同伴的术式手段。
唧唧唧唧…
浑厚的叫声从葫芦里透出。
“嚯！是你那蓝面大将军！”墨半仙一拍手，“哈哈哈，还活着啊。”
“是吧，我就说有信心让它捱过冬天，这不，新的春天来了！”
听着他们的对话，江茶目瞪口呆。
搞了老半天，是在养蝈蝈啊！
怪不得葫芦形状是不自然的长条，蝈蝈葫芦就是这样的，刻意限制葫芦的生长，人为塑形，作为最适合养鸣虫的容器。
“喂！我说你们，现在是上班时间，而且在开会啊！”
“哎…其实我们平日里上班开会都干这个。”
虽然江茶的辈分低，局长头衔也形同虚设，但墨半仙和黑苗老巫知道实力差距有多大，从实力上尊敬眼前的年轻人。
他们所说也确实是真话。
干了一辈子神棍没翻船，其实是挺了不起的事情。
现在钱赚够了，儿子辈成长起来，孙子孙女们都在学龄期，两位老神棍舒舒服服呆在神棍局混个闲职，就算身板子还很硬朗，也懒得再动了。
上班摆弄花鸟鱼虫，开会聚个餐一起去哪儿熘达熘达，叫上三五名好友喝茶聊天畅谈一下青春。
真就是神棍局管理层工作的常态。
也难怪江茶翻阅特殊事件登记簿，里头的记载稀稀拉拉，半个月前有一次事件，再往前的记录得到三四个月前了。
“不行，不能这样摆烂！”
江茶拍着桌子站起身，“修理部设立神棍局，本就是为了多一道守护城市安危的警戒线，我们不能拿着官方的钱混吃等死。”
“江茶…不是我说话难听，你的水准在我们看来固然厉害，但又能怎么样呢？不可能光靠实力揍扁其他神棍，强行让他们干活。”
墨半仙也苦口婆心劝说着，“在修行圈子里，神棍局算得了什么？那些宗派家族哪个不比我们有能力，他们才应该出力成为修理部之外的警戒线。”
事实上宗派并不会花大力气干这些，只会全心全意提升本组织的实力。
在边缘位置受排挤的小宗派欺负不过别人，反倒会嘲笑更弱者，比如调侃和嘲笑神棍局。
大多数神棍真就像他们嘲笑的那样，就是纯粹装神弄鬼的假把式。
“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让神棍们团结起来提供线索，尽是吃力不讨好还丢面子的事情。”
墨半仙一分析，江茶发觉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哪有随随便便蹦出来的任务库。
难度确实大，可江茶没有放弃的意思。
“天眼山人也这么想的吗？”
“山人他…哎，等他的伤好了，你亲自问他吧。”
“伤？”
黑苗老巫提及天眼山人受伤，江茶疑惑地看向墨半仙。
墨半仙刚才说天眼山人家里有事，其实是不想卖新局长的面子。
可没说他受伤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游魂利刃
“怎么回事？天眼山人不是说家里有事吗，我还以为他是甩江大师脸色看呢。”
墨半仙同样毫不知情。
“你忘啦。”黑苗老巫提示着，“半个月前那次游魂袭击呀。”
江茶回忆起刚才顺带翻看的特殊事件簿。
去年一整年没几次像样的线索记录，其中有好几条来自天眼山人，最近的一条是半个月前。
看样子这位前局长并非彻底混吃等死，他无力改变神棍局的现状，却还是有以身作则的一面。
说到半个月前，墨半仙知道天眼山人的遭遇。
那天晚上，天眼山人的儿子开车和他一起从其他城市返回鸭梨市，在市外道路上，车子前挡风玻璃忽然出现诡异的划痕纹路。
儿子担心因为视野被干扰出车祸，停车靠边
后排的天眼山人下车，感觉到空气中澹澹的阴邪气息，判断出来者不强，绝对够不上恶灵级别。
恰好游魂蹿出，天眼山人随手把那东西干掉。
后来上报特殊事件簿，修理部经过排查并未在那一路上发现其他游魂，认定为最普通的偶遇现象。
天眼山人还特地打电话跟大伙们吹过。
他的家人一直认为神棍行当就是骗子，天眼山人当晚的表现让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险些放弃自己的银行工作，拜师老爸成为神棍。
这些事墨半仙都知道，只是没听说天眼山人受伤了。
“害，事件经过大体如此，这里面也有天眼山人夸大吹嘘的成分呀。”
黑苗老巫和天眼山人住得比较近，经常去他们家串门，近期才找老朋友吹牛之余，绝口不提自己在游魂那儿受伤的事。
想想也确实没面子。
游魂而已，也可以叫残魂，非常弱。
用不着修士级别对付，太阳光稍强些，或者碰到黑狗攻击之类较为刚勐的生物就得GG。
游魂攻击人类，靠的是以自身阴气冲击阳气，将阳气击散些许吞食掉。
由于自身太弱，游魂往往需要搞些吓唬人的动静，让人心不定生命之火摇摆颤栗，方才有机可乘。
但凡被攻击的人类精神镇定一些，底气足一些，主动去和游魂硬碰硬，都可能凭阳气将其撞散，副作用顶多是虚弱一阵子或者生一场病。
面对游魂，天眼山人受伤确实挺没面子的，所以未告知墨半仙，今天也只说是家里有事。
“原来如此…”
江茶开始考虑打人情牌，玩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那一套。
新上任的局长没有因为天眼山人缺席首次会议而怀恨，还亲自登门拜访，对方再怎么样也得卖面子。
把神棍局管理层这些行业内老前辈搞定，今后要用他们的地方多着呢。
打定主意，江茶顺着计划询问。
“我打算去看看天眼山人，他受的伤大致是什么情况？买点什么东西过去比较合适？”
“啊？江大师要去看他？”
“是。”
黑苗老巫很快理解江茶的想法，也对年轻人肯拉下脸落实人际关系表示赞叹。
“山人他和我聊过，那个游魂很弱，但搞了个噱头把他吓了一跳，才导致攻防失误受伤。”
半个月前的晚，轿车遭遇游魂干扰，天眼山人让儿子先撤开，撤得越远越好。
就在此时，游魂忽然将双手聚拢于胸前，发出奇特的灵魂音节，像是在歌颂或者祈祷，灵魂体突出成利刃模样。
天眼山人大惊。
要知道，游魂是不会术式的，能用邪术，就得是恶灵级别。
好比人类，一旦会术式，意味着迈入末三流水准，不再是普通觉醒者。
事实上那个游魂确实不会邪术，神神叨叨念着灵魂体改变了个形态而已，本质上还是用阴气对撞阳气的粗浅攻击。
有点儿神棍跳大神的意思。
偏偏天眼山人疏于修行，也没什么战斗经验给吓了一跳，才被比自己落许多的游魂伤到。
最后一巴掌拍死游魂，胜负没有悬念，只是这受伤的事情实在太过丢人，也没必要报道给修理部。
黑苗老巫回忆上次见到天眼山人的情形。
“我前天刚去看他，身体没什么问题，只不过被砍到的那条手臂微微有些麻，过两天就能恢复利索。”
老朋友们知道天眼山人喜欢吃羊肉。
如果要去看他，用不着带什么水果茶叶的场面礼物，就带羊肉，或者卤好的、烤好的羊排都行。
“这样啊…”
墨半仙点点头表示了解，江茶则陷入深思。
经历过荒村事件，隔天又去修理部看了他们封印的异常恶灵，江茶印象深刻。
末二流恶灵，以阴属性灵气也凝聚出特殊的令牌状邪术，再化为宝剑进行攻击。
修理部在荒村山中干掉的另一只末二流恶灵也会类似手法。
而且恶灵的灵魂音节有着崇拜、祈祷的色彩，似乎在祈求什么东西赐予它们力量。
末三流恶灵没有这么成熟的特殊攻击手法，但同样有祈祷之类的灵魂音节和情绪。
修理部还未找到后续线索，游戏界面的【收游兵】副本完成度也才30%，真相显然还差得远。
“我现在就去买烤羊肉。”
“这么急着去吗？”
“事不宜迟。”江茶看了看时间，“现在在天眼山人家，恰好一起吃个午饭。”
闲着也是闲着，墨半仙巴不得有热闹可看。
和江茶一起等店里的烤羊排做好，黑苗老巫开车前往天眼山人家。
一路上，蝈蝈葫芦响个不停，声音浑厚、富有节奏，听得人心旷神怡，氛围恰似忘年之交出门游玩。
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位老神棍，江茶想着，等正事办得差不多，和他们一起喝茶聊天确实安逸。
十来分钟车程，黑苗老巫把轿车停入自家车库。
“呐，后排靠东的小楼就是山人他们家。”
同住一个洋房小区，黑苗老巫轻车熟路带同伴前往，隔着护栏玩里头喊。
“山人，你看谁来了？”
通过铁栅栏空隙，可以看见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左手提喷壶，正在打点盆栽。
手部动作有些不自然，显然左手不是他的惯用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相信我
看到来客的阵容，天眼山人表情变幻简直五光十色。
先是看到邻居黑苗老巫，习以为常；
又看到墨半仙，微微有些错愕，显然不希望受伤的事情外传；
再往下，天眼山人看到了一位面熟的年轻人。
他没在礼祭用品店购物过，可今天日子特殊，想也知道跟在两位老神棍身边的十有八九是江大师，新上任的神棍局局长。
今天天眼山人翘了新局长的首次会议，料想他找上门肯定不是好事。
“山人！”墨半仙熟络打着招呼，“我身边这位是江大师，带了烤羊排来拜访。”
“哼，我就知dao...”天眼山人说到一半的话语卡住。
“什...什么？带羊肉来看我？！”
天眼山人知道江茶的实力傲视神棍局，也知道江茶有不俗的修理部人脉，再加上可圈可点的功绩。
这样的背景根本犯不着如何拉下面子讨好前辈。
“江大师这是…”
江茶一拱手，“我初来神棍局，一翻特殊事件簿就知山人是恪尽职守的独行者，多年坚持，实在令人佩服。”
此话一出，天眼山人先是愕然，随后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的反应并不夸张。
天眼山人是神棍局管理层中年龄最小的，才过半百，多年前初入神棍局的他干劲十足，想让组织回到修理部希望的正规上，为鸭梨市安全做出扎扎实实的贡献。
可现实是残酷的，天眼山人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
他的实力、号召力本就有限，神棍们的感觉也未必准确。
起初愿意配合天眼山人上报特殊事件簿的神棍意识到，这样做除了丢人外，不会活得半点酬劳。
况且普通神棍并不知道修理部的存在和神棍局设立的初衷，渐渐的，不再有人配合天眼山人。
除了内部因素，外边一些小宗派遇见天眼山人等神棍局修士，非但没有协作，反而尽是嘲笑。
笑他不自量力，笑他一事无成。
经年累月下来，天眼山人不再苛求神棍们什么，跟墨半仙、黑苗老巫一样，喝茶聊天、花鸟鱼虫。
但他个人的作风不便，自己或是关系近的人遇上疑点事件，天眼山人还是努力记录，将之上报。
因此江茶并非纯粹的打感情牌，纯粹逢场作戏，心中对天眼山人的真的几分敬意。
“江大师…哦，大家快进来吧。”
天眼山人刚想说点什么，忽然意识到客人还在栅栏外，连忙请进院内。
佣人取走烤羊排，进厨房处理，天眼山人欲言又止地看着江茶，不知怎么开口。
“我的愿景和山人一样，想让神棍局回归正轨，希望山人助我一臂之力。”
江茶诚恳一拱手，天眼山人站起身连连直呼莫要客气。
他仿佛看到了年轻时不识人心险恶的自己，而江茶更加年轻，天眼山人生怕越热血，撞南墙越狠。
“江大师呀，你的赫赫战功我有所耳闻，但神棍们可不吃你这套。”
普通神棍不知道神棍局的使命，修士范畴的神棍也因为常被修士圈子嘲讽，对局里没啥好感。
在神棍局登记的修士大多像天眼山人他们一样，资质不好、年纪不小，还是末三流。
不可能有宗派、世家、豪门招揽，干脆各干各的，不稀罕修理部奖赏，也懒得配合修理部。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这是神棍局最真实的写照。
鸭梨市神棍局如此，其他城市亦然。
“我明白，人心散是最无奈的，所以我打算把人心聚起来。”
“江大师打算任何做？”
听了这么多神棍局一盘散沙的描述，源头无非两点：
1、得不到好处；
2、没有成就感。
但凡哪一点改善，有心为城市安危做贡献的神棍就会被调起积极性。
如果两点都改善了，不那么深明大义的神棍也会出于利益考量提供帮助。
所以…
“破个大事件，得到修理部认可，先让修士层面的神棍知道我们是有所作为的。”
“大事件谈何容易。”
天眼山人心里明白，天地间虽有恶灵作祟，但世界整体还算太平，不可能随随便便碰上大事件。
修理部设立神棍局，本就是想把反正要跳大神的神棍利用起来，做个碰运气的情报来源而已。
“我有线索。”
此时，天眼山人家的佣人已经把加热后的烤羊排处理好，端上米饭与热汤、热菜。
待佣人退下，江茶讲述起自己的猜测。
“就在前天，鸭梨市东边那个荒村附近的山里…如此这般。”
三位老神棍听得津津有味，可在故事结束后又有些兴致索然。
这个事情已经由修理部介入调查，哪怕修理部还没发现，也不是他们这几人能对付得了的。
“其实那件事情还没完。”
江茶没法跟修理部表述“任务完成度30%”的概念，但可以和眼前有新线索的神棍们直说。
“我有特殊法门，演算出事件还有大部分未完，恶灵散落在别处，未被修理部发现而已。”
这么一说，天眼山人已经明白江茶为何要特地登门说起此事。
半个月前袭击他的游魂，动作与风格实在像修理师封印的令牌化剑的恶灵。
当然，前者的攻击手法要粗糙很多，简直是低配版的低配版，没法下定论，不一定有关联。
若是江茶直接向修理部汇报，他们出于信任必定会大动干戈搜寻整片山林。
但这只是个模湖的猜测，又没有无辜群众聚集，用不着提前派大队修士进山警戒。
“江大师的意思是…”
“我们组队去搜。”
“啊？”天眼山人吃了一惊，“真的可以吗？”
“没让你们直接和恶灵对战，你们三人保持一定距离，慢慢往山里摸索，试着寻找危险。”
【收游兵】的难度只有末二流，前世所有游魂、恶灵中也只有两支末二流存在。
天眼山人他们三人聚在一起，只要不被包围，想要逃跑不成问题。
“怎么样？为了神棍局能回到正轨，为了鸭梨市安危，你们相信我吗？”
短暂沉默三名老神棍顿时燃起热血。
“我相信江大师！”
“好！”
他们相信江茶，江茶是实在不相信他们的实力…这次行动至少得把白鸽和助手叫上。
既不浪费修理部太多人力，又多了保障。
如果真的发现后续恶灵，天眼山人这波人的热情可就找回来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偶遇神棍
“就是这块地方吗？”
鸭梨市往北，市外道路边的荒野，江茶询向天眼山人核实半个月前的游魂袭击地点。
“是这样的。”
天眼山人给出肯定回应后，江茶向身边的白鸽再次确认。
白鸽身边，助理轻轻点头。
在收到江茶的申请后，白鸽和助手来配合之前，他们提前调取过资料。
半个月前，修理部循着天眼山人上报的线索，搜索这一路段和附近山林，没有发现其他端倪。
修理部探索过的范围不用太操心，江茶的目标是更深又不太深的区域。
这话听上去很别扭，但事实确实如此。
继续往北，超出修理部搜索范围肯定是重点；
更往北的话，即将触及到【封门阵】副本的废弃隧道附近，再收入得到曾经小型秘境影响范围。
小型秘境虽然崩溃几个月了，但浊灵必定有漏网之鱼，修理部定期巡逻对应区域，没啥好再搜索的。
希望这次有收获吧...
江茶诚心如此希望。
不说城市安危、神棍局初衷这样的大义，单说江茶想建立高效获取副本，就得让神棍局支棱起。
“江大师，你身边两位道友如何称呼？”
天眼山人问及白鸽和助手，他们俩今天还是荒村行动的打扮。
考虑到今后在江茶的招呼下，还会多次和神棍协调行动，他们在古旧道袍款式之外戴了羽翎风格的半脸假面。
面部都遮挡了，名字也不方便用本名。
“我…呃。”白鸽憋了几秒，“和…和平信使。”
“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茶一时没忍住，和助手笑成一团，又很快止住。
等天眼山人问到助手的称号，换白鸽兴灾惹祸了。
“我…和平副官。”
“好，好一个和平二人组。”
天眼山人他们在神棍圈混久了，丝毫不觉得代号、称号尴尬，白鸽和助手已经脚趾抠地了。
好在任务展开得很快，趁天色暗下，住手跟着老神棍三人组一起行动，白鸽去另一个方向。
江茶提前说过拥有用于探查的守护灵，负责搜索最大一块区域。
每一组人都拿纸扎灯笼进山。
【收游兵】副本中，全队人员打着纸灯笼、拿各种仪式道具进山，才把恶灵和游魂引出来。
江茶和白鸽实力足够，助手那边人数够多，只要别倒霉到极致，遇上麻烦有周旋和相互联络的余地。
分散、进山。
渐渐的，夜幕下已见不到同伴们的纸扎灯笼。
扫晴娘、笔童、青苗神、蛙吃骨各自散去不同的方向寻找。
这些神怪之中只有蛙吃骨是末三流，其余都到末二流级别，一起召唤出来要消耗不少法力值，维持它们在场也是一笔支出。
末一流的亡人衣更是只有关键战斗才会被江茶带上，让它去探索显得太过奢侈。
开始行动…
行动结束。
全程没啥好说，平静且无聊。
江茶这边没有任何发现，按约定时间前来汇合的白鸽也一样。
“哎，果然没这么好的运气。”
“没事的，江先生，情报本就有点捕风捉影，要是随便出行就能找到恶灵，天下岂不是大乱了。”
“也是…”江茶在料峭春寒中裹了裹衣服，夜色依旧浓重。
“你的助手那边什么情况？”
白鸽的助手和三名老神棍一同行动，考虑到其中两人年过六十，末三流实力而已，翻山越岭的动作必定会慢，迟回来些也算正常。
“我打电话问问。”
白鸽取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找着号码，恰是此时，助手的电话打来。
“队长。”
“你那边有情况？”
“怎么说呢…”助手并未遇上恶灵或者游魂，“黑苗老巫遇上了个人。”
“人？人类？”
白鸽的访问显得有点愚蠢，可这荒山野岭的，遇上其他大活人也实属稀罕事。
“对，是个神棍，在我们神棍局有登记的。”
说是同组行动，为了扩大搜索范围，助手四人相互间拉开百米左右，保持着能看到彼此灯笼烛火的距离。
三个多小时搜索无果，助手招呼同伴们回程，却发现有一张纸灯笼没有返回，火光反倒跟远处飘了。
助手担心出事赶紧让墨半仙、天眼山人原地待命，自己迅速往对应方向冲，却发现黑苗老巫再和一个浑身挂满大小铃铛的家伙交谈。
看黑苗老巫的样子，他也很意外。
助手对神棍局事物不了解，或者说整个鸭梨市，了解神棍圈子的只有圈内自己人。
听黑苗老巫介绍，助手才知道对方也是登记的神棍，没到修士地步，仅有灵气感知力。
“招魂使者，你怎么大半夜到山里来啊？”
招魂使者是对面那个神棍的和称号，浑身大小铃铛里其实都没有“铃珠”，不会发出响动，只有气流穿越时偶尔产生的怪叫，好似在招魂。
“我…我当然是到山里头跑业务的。”
招魂使者说话间言词闪烁，简短讲两句就欲急匆匆离开。
助手初步感知，他身上没有和恶灵、游魂相关的气息，但招魂使者这模样不太对劲。
于是助手招呼者说是半夜山里有野兽，大家同行，也好结个伴。
招魂使者嘴上说得玄乎其玄，秘密不可泄露，独自转身快步离开。
可能是误会人家了，毕竟神棍行当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也有可能是他真的有问题。
助手通过电话传达了大致方向，他已经暗中跟随招魂使者往山外走，另外三个老神棍也以较远的距离默默跟着。
“走，我们去看看。”
“嗯。”
山林黑暗，招魂使者提着大号钓鱼手电，身影鲜明得很。
江茶和白鸽隐于暗处，收敛气息，藏身位置与对方仅隔三米左右。
放出笔童，小小的身影在灌木中行走，毫不掩饰产生的沙沙响动。
荒郊野地听到黑暗中有东西靠近，着实令人警惕。
招魂使者抓起一枚拳头大的空铃铛，口中怒喝，“呔！何方妖孽，敢在我面前作祟？！”
看他那架势，如果冲出来的是野兽，怕是要直接把铃铛丢出去攻击，物理驱魔。
可从灌木中走出的是个光脚孩童，双手双脚指甲全黑。
小童子的脑袋朝灯光方向转动，完全漆黑的两颗眼球瞪得老大，嘴角咧开笑容，露出同样黑黢黢的口腔…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借力
“哇呀——”
招魂使者吓了一跳，先是把大铃铛丢了出去，身子后缩的同时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口中发出颤抖的声线滴滴咕咕。
他不怎么听使唤的双手一压，捏出个形体飘忽的令牌模样，转手化剑，斩向笔童。
可惜实力太差，笔童吹出一口灵气刮起大风把剑形震散，招魂使者也被风卷得向后栽倒。
收回笔童，江茶满心惊疑看向白鸽。
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只有灵气感知力的人怎么会术式…
而且那术式气息似乎和普通修士的手法不太一样。
疑惑归疑惑，江茶并未吭声，白鸽对修行圈的知识和经验更广，他能看出的问题肯定更多。
白鸽默默发出短信，远处的助理没有动静，只看着招魂使者战战兢兢从地面爬起声，确认小鬼消失，一股脑逃向市区方向。
“白鸽，怎么说？”
“那个神棍很不对劲。”
先前发出短信，白鸽示意不要打草惊蛇，让助理继续追踪，现在助理已经匿迹跟随招魂使者远去了。
江茶点点头，这样做最妥。
不管招魂使者有什么不对劲，总归得顺藤摸瓜往源头方向找找。
“两位道友。”
天眼山人他们这才到场汇合。
“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招魂使者的惨叫，副官追出去了，现在呢？”
“先回局里吧。”
荒郊野地不是谈论的地方，白鸽发出信息，把事情上报给修理部。
江茶开车抵达神棍局途中，白鸽已经接了几轮电话。
后座三名神棍知道情况比想象中严重许多，统统默不作声。
神棍局二楼会议室，五人坐定。
一路返回，白鸽已经把逻辑梳理清楚，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
“刚才那个招魂使者…可能是借力。”
这个词在江茶听来，就是借助他人力量或者武学中“借力打力”的意思。
只有灵气感知力的人能用出术式，解释成“借力”不为过。
问题是往哪借的力？
江茶没有急迫追问，端茶等着，话题总归会往下延续。
“借力？”天眼山人略微思考，很快想起这个词的含义。
墨半仙也有几分错愕，“是…仙灵那种借力的意思吗？”
“是。”白鸽点头表示肯定。
江茶听说过，愿意配合人类，且能沟通的浊灵被称为仙灵，只是个敬称而已，本质都是异世界的生物。
仙灵被供奉后，赋予供奉者力量，方可使用一些与常规不同的术式手法。
之所以名为“借力”，是因为一旦不信仰对应的仙灵，力量就会被收去。
“怎么听着有点危险啊。”
这是江茶的直观感受，异世界生物把力量借给本土修士，又随时能收回，总觉得不太对劲。
江茶能觉得危险，那么多大宗派修行者、官方组织岂会没感觉到受制于人的隐患。
起初别说一流宗派了，二流宗派都没有供奉仙灵的说法。
三流、不入流的小宗派反正饱受排挤，出头遥遥无期，他们被圣明庭解散了也无所谓，干脆尝试和一些愿意沟通的浊灵达成契约。
很快，这些借力的小宗派实力暴增，有些甚至挑翻了对家的二流宗派，以残暴手段报复多年受打压的仇恨。
至此，宗派联盟终于坐不住了。
虽然三流宗派借力，一样入不了大宗派的眼，但感受到威胁的二流宗派也会想着借力。
再往后，一流宗派里，借力的肯定比没借的强…
“不能说借力肯定比本土术式强。”白鸽纠正了一下自己的形容，说得太过于绝对了。
“总之，借力相当于多了一份变数，尤其在躁乱灵气环境中，供奉仙灵的修士收躁乱灵气干扰减弱，也能正常使用术式。”
秘境是充斥了高浓度躁乱灵气的空间，想进入其中获得好处，不供奉仙灵，不向仙灵借力，只能靠自己的修为硬抗，在秘境里头相当于负重前行。
大宗派动不动几百年上千年修行历史，至今对供奉仙灵一事抱着谨慎态度，让一部分门人弟子借力，获得秘境中的竞争力，留有不少门人弟子保持传统的修行方式。
小宗派没那么多顾虑，自身修行法门糟糕，按着老路子修行别想出头，自家反正没什么底子，干脆完全押宝，投奔本新版本。
情况延续到今天，不论是官方还是宗派联盟，都不可能直接把供奉仙灵和借力禁掉。
况且三四十年下来，除了一些伪善的仙灵暴露丑恶嘴脸，大部分仙灵很正常，持续给供奉它的宗派提供着力量。
也有一些仙灵死亡，被正常安葬在宗派内，可以称得上善始善终。
“总之，供奉仙灵没啥问题。”白鸽看着手机上的情报，“关键要核实对方值得信赖。”
鸭梨市修理部不止一次处理过修士向浊灵，造成严重后果的事件。
在白鸽看来，招魂使者极有可能走入歧途。
毕竟那片地方三个多月前崩溃了个小型秘境，绝对有浊灵漏网，或许是机缘巧合被招魂使者碰上，起了获得实力的贪念，没有上报修理部。
“这也太难分辨了吧。”
听完这段历史，江茶发出感慨。
仙灵和浊灵就像人类之中的好人和坏人，没法一眼看出区别，哪怕接触了一段时间仍然说不准。
人类之间的合作尚且充满背叛与阴谋，和异世界生物达成的契约不确定性更强。
可就像白鸽说的，借力不可能被禁止，供奉仙灵的修士数量还会增加，只能说保持着戒备心，不要给予完全信任。
白鸽的手机上，修理部已经开始对招魂使者展开调查。
此人近十天来没怎么接跳大神业务，开店营业的时间也比从前要短，而且道路监控多次拍到他在入夜后偷偷摸摸出门的影像。
说明不是江茶今天运气好，无比凑巧，而是招魂使者在一周多的时间内天天往山里跑。
现在修理部破门而入，肯定能在他家里找到些线索，但不急着这样做，多蹲守两天再说。
等招魂使者再次进山，派人潜行尾随，把借力的源头揪出来。
（我这边疫情有点严重，全城每天核酸排查，所以我去当志愿者了，存稿肯定不够用的，尽可能晚上写写，后续一段时间更新会有点不稳。
当志愿者才感觉到医护人员多辛苦，早上6点到13点，下午15点到晚上，维持两天秩序我都感觉腿要废了，可是我只帮忙一个周期，医护人员还有社区工作者是真的全程在线，甚至没有人手轮休，想不到他们是怎么撑几个月甚至几年的，实在佩服。）
第一百三十章 城隍赏孤
啾、啾。
莺飞草长三月天，圆滚滚的麻雀落在布袋模样的青苗神身上，相安无事。
礼祭用品店前厅，江茶啃着手中的包子。
所谓春眠不觉晓，微凉的天气果然好睡，不需要忙碌的江茶每天临近中午醒来，在温暖的被窝里磨蹭许久才起床。
三天时间，修理部监测着招魂使者的动向。
他最近没有再夜晚出门，想来是那天晚上撞见黑苗老巫，又碰上笔童，给吓得不轻。
此外，修理部也搜索了江茶遇见招魂使者的山林，一无所获。
搜山无果很正常，那地方本就在半个月前被搜索过，江茶和神棍局几人也搜索过。
就算山里头有恶灵、浊灵，肯定藏身在较为隐蔽，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只能等招魂使者带路。
修理部还分析过另外一种可能，比如这次的行动是个乌龙。
招魂使者是在其他地方借力的，晚上只不过到山里修行或者进行祭拜仪式之类。
对此，江茶心中清楚不可能，招魂使者所在的山里绝对隐藏有玄机。
原因在于游戏界面。
撞见招魂使者的那天晚上，游戏界面更新出了一个新副本。
【城皇赏孤】，平三流难度。
看到副本名字，江茶就知道和【收游兵】相关联。
之前介绍过，收游兵是收容山野之中的孤魂野鬼，防止它们作祟闹事的仪式。
城皇赏孤，川蜀地区的祭祀风俗，大多在中元节左右举行，也有跳其他特殊日子的。
选定的日子里，城皇给孤魂野鬼赏赐，赐予它们香火饮食，消除执念让，它们不在人间徘回，去往该去的轮回之所。
有一部分野鬼情况特殊，本该是有能耐、有才德的人，或是积累了一定公德草木之精、野兽之灵，则有可能被城皇收下当个门童、差役。
这就有收游兵的意味了。
城皇赏孤的日子，人们将城皇或城皇娘娘的木凋像抬到野外，也插彩旗招引孤魂野鬼前来拜会，法器和收游兵的纸三角相似。
【城皇赏孤】平三流难度，和毒药猫所在的【封门阵】平级。
想想也是，【收游兵】都末二流了，浊灵没到“平”位阶，哪有办法给它们像样的借力。
两个副本的前情提要也证实了江茶的猜想。
【收游兵】那边不用多说，前情提要没啥内容，就是小画师和冯清聊天，接下任务，对“游兵”来源没有介绍。
“游兵”是那些存在某种信仰的恶灵和游魂，信仰来源在【城皇赏孤】副本里。
前情提要开启，展示玩家触发【城皇赏孤】的契机。
第一页上，浑身挂满铃铛的家伙五体投地，摆出跪拜模样。
服装辨识度如此之高，当然是招魂使者无疑。
画面的空间环境像是个山洞，前方高出地面的石头削平，一道服装怪异的人型盘腿坐在石块上。
那家伙的服装偏向于古代侠客的紧身劲装，也有点夜行衣的样子，怪异之处在于服装上满是密密麻麻的小刺…
不，其实是钉子。
钉头在外，尖端钉入衣服内，那人的面部和露在外面的手脚也插满了像钉子的小刺。
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个像汽车前灯一样的凸起半球，不知道那算眼睛还是嘴巴。
面对如此怪物，招魂使者诚心叩拜，怪物也有模有样的拿着一柄弯折长剑，轻轻敲击招魂使者的肩头。
这姿势又有点奇幻故事中，给骑士授予使命的意思。
不伦不类的动作结束，招魂使者看着双手满心欢喜，显然感受到借力的效果，再次叩拜离去，洞窟里其他不知道是恶灵还是游魂的灵魂能量体欢欣雀跃。
再往后就没啥可研究的了，招魂使者撞见黑苗老巫，再到被白鸽的助手跟踪，才有玩家接触副本的展开。
后半段内容没有意义，【城皇赏孤】副本的前两张纸已经把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
山洞里赐予招魂使者力量的那家伙，美术风格偏向于浊灵那边，和白鸽推测的结论相符。
招魂使者作为只能感受到灵气的普通觉醒者，得知世界内幕后当然想要迈入修士门槛。
自身资质实在差，也没有走狗屎运到高人指点，于是动了歪脑子，不知怎么地偶然遇上浊灵，起了贪心尝试借力。
那东西肯定不属于仙灵，画面的次要部分山洞中明显有恶灵存在，事实上【收游兵】副本里的恶灵也确实借到了力量。
这两个副本关联，江茶看着其实挺生气的。
城皇赏孤是润玉国的传统民俗文化，城皇和城皇娘娘也属于文化中的神怪梯队。
现在可倒好，神怪们去其他时空，外来的浊灵相当于外星人，摆出城皇的架势封赏鬼怪。
真正的城皇赏孤结束之后，大多鬼怪顺利入阴间、前往轮回，一小部分成了有正经职务的差役。
浊灵这边可倒好，加强了恶灵的能力威胁人类以及所有常规生命体。
这哪里是赏孤，简直是敌方招兵买马。
气呼呼吃掉三个大肉包，江茶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铃音。
来电人是白鸽。
仔细研究前情提要后，江茶联系过白鸽，虽然不能跟预言家似的直接说浊灵平三流实力，但可以提供相关线索。
比如异世界来的浊灵怎么会有“扮演城皇”的举动，从现有的情报来看，异世界应该没有这些神怪角色才对。
因此江茶让白鸽帮忙调查，调查山里是否有类似于城皇庙、土地庙、山神庙的事物。
接起电话，江茶顺理成章发问。
“有进展了吗？”
“没发现山里有神庙之类的建筑，但是招魂使者今晚可能要出门了。”
盯了招魂使者三天，修理部发现他一大低调早出门，在钓具店里买了强光手电和宿营灯。
被笔童吓到的那天晚上，招魂使者跌倒时手电磕在岩石上，外边的防护玻璃碎裂，光线忽明忽暗。
安静几天再次购买新的照明设备，多半是觉得神棍局没有联络，风头过去，招魂使者想着再次进山找浊灵，获得更多的借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线山隙
“江先生，情况有点不一样。”
落日余晖消尽，白鸽在在车里展示了几张照片。
手机屏幕上，招魂使者拎着个笼子，里边有活鸡三只，另外一个袋子里露出猪耳朵，看体积应该是整个的猪头。
神棍买这些东西不奇怪，许多法事都要用到类似道具，可招魂使者近日根本没接业务，行为低调，加之借力，让人想到他是拿牲祭去喂浊灵。
“话说…浊灵吃这个吗？”
给恶灵供奉血食、灵魂没问题，江茶是真不知道浊灵吃什么。
“差不多。”白鸽解释着，“和恶灵差不多，可吞血肉，可吞魂魄，主要还是以灵气增强实力。”
“那么，宗派供奉仙灵，以什么东西供奉？总不能也是…”
“可以说一样以灵魂力量为主，吸收精神力。”
说话间，白鸽启动越野车外道路外驶去。
想要获得力量的修士需要诚心相信仙灵，不一定得像招魂使者那样五体投地叩拜，但基本的诚意、信任、祈愿要有。
如此产生的精神波动会被仙灵吸收。
有点像神仙的信徒们念颂经文时汇聚的愿力、信仰之力。
这类灵魂力量是信徒主动投射的心愿，不会像被吞噬灵魂那样造成伤害，顶多消耗精神力，换仙灵借力。
听上去是份不错的契约。
越野车开得很慢，白鸽刻意绕了点路，和另外几辆修理部的车子交替追踪。
招魂使者驾驶的是一辆平平无奇的二手旧车。
修理部调查过，这二手车是招魂使者近期买的，平日里从来不开，可见是专门为了低调进山而准备。
旧车行驶的速度越来越慢，招魂使者把车停在路边荒野中，嘴里滴滴咕咕下车转悠。
看那样子，仿佛车子出了故障，下车检查，其实是在警惕后方道路有无追踪或者目击者。
这条支路算是鸭梨市出城的要道之一，不过毕竟位于市外，白天才会热闹，夜色渐深后少有车辆来往。
确认后方道路空空荡荡，招魂使者将二手车顺野地开得更深一些，停在小树林后方。
这是他多次踩点找到的最佳隐藏位置，道路方向基本看不到藏在这儿的车子，地面上少有草木，不会被压出太过鲜明的轨迹。
完成前期工作，招魂使者从车里取出鸡笼和猪头，一同用大背篓装着背在身后，将手电亮度调得偏暗些，一步三回头往山中行进。
全程看似小心谨慎，行动干干净净，殊不知他的背包被修理部提前放了个追踪器。
后续要面对浊灵，追踪术式易被觉察，还是追踪设备适用些。
还有修理部的修士在山中潜行，保持距离跟随招魂使者一同前往。
离恶灵、浊灵太近，抑或是灵气波动剧烈，通信设备的信号将被阻断，届时再靠修士们以术式手段传递情报。
“江先生，这边。”
白鸽不断调整着显示屏上的追踪方向，时不时放出隐晦的术式波动，和周围同伴相互呼应。
足足走了一个小时，满头大汗的招魂使者停在一面陡峭的山体前。
怪石嶙峋的岩壁与地面夹角近乎80度，别说普通人了，末三楼这样入门级别的修行者都很难往上攀爬。
招魂使者当然没法上到岩壁顶，而是在两块突出岩石之间的藤蔓丛中摸索，随后整个人陷了进去。
远处监视的修士很快判断出山体之间有裂缝，类似于“一线天”景点，只不过里头填满爬藤植物和苔藓，从外边根本看不出来。
修士将情况分享给同伴，白鸽也疑惑招魂使者是如何发现这种地方的。
黑色壁虎模样的守护灵钻入缝隙，继续跟踪招魂使者。
狭窄的山体缝隙仅容一人侧身往里走，招魂使者的鸡笼子被挤压得变形，好在竹编韧性极好，没有破损，只是硬拽着走有点费力。
这条狭窄山道并不能穿过整个山地，前方越来越窄，顶多塞过一条手臂。
满头大汗的招魂使者判断位置差不多了，嘴里叼着手电，双手摸到一大块枯木板，用力往里推。
通过壁虎守护灵，就是看见这种地方居然存在山洞，有简单的人工开凿痕迹。
应该是本就存在天然山洞，人工出手将入口处扩大，方便进出。
连滚带爬摔进洞中，招魂使者赶忙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这才再次朝石台跪下叩拜。
被削平的石块上，正是江茶在前庭体药中见过的怪异人形，穿着好似侠客服装或者夜行衣风格的劲装，密密麻麻类似钉子的铁刺从外部刺入体内。
一股澹澹的躁乱灵气在洞穴中涌动，本该刺激人体导致神经细胞坏死，却在招魂使者身边盘绕，未曾伤害它。
“大仙、大仙。”招魂使者的脸紧紧贴着地面，“听大仙说今日是重要的祭奠，收八方孤魂化为鬼差，小人特地带了些贡品前来拜会。”
在招魂使者能感知到灵气异常之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异世界的浊灵。
不过，只要愿意帮助人类，就应该称为仙灵。
想到这里，招魂使者心中无比激动，这是他一人供奉的仙灵，除此之外再无活人…
对，有些恶灵也来供奉这位仙灵，招魂使者意识到有点不对，可对于欲望的贪婪让他没有把情报汇报给修理部。
招魂使者一厢情愿理解为仙灵招来恶灵，收为手下也就不会危害人类。
化敌为友！
一定是这样的！
要说根据，哪有什么根据，招魂使者只知道自己获得了能够使用术式的借力，总有一天要让那些嘲笑他的杂鱼修士付出代价。
石台上，浊灵的面部只有一颗像车灯一样的球体，此时缓缓蠕动，不知道那叫张开眼还是张开嘴。
浊灵的精神力锁定活鸡，阴属性灵气泛起，又带着令生命体极为不适的躁乱波动。
才从笼子里跳出来的活鸡原地左右抽搐，发出悲鸣：
你干嘛~~~哎哟~
活鸡的灵魂被汲取，血液也逐渐干涸，浊灵对猪头没多大兴趣，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招魂使者身上。
它感知到招魂使者背后有某个小物件发着很奇特的电信号…
第一百三十二章 单手大剑
“这里是1号小队。”
山体缝隙外，修理部成员正向外汇报情况。
“招魂使者应该已经和浊灵或者恶灵近距离接触了，追踪器信号受灵气波动干扰失效，请示下一步行动。”
很快，修士发现未能得到回复。
明明他所处的地方灵气没什么异常。
难道…
难道是其他小队出事了？！
修士和另外两位同伴面面相觑。
今天行动之前，江大师说是算了一卦，浊灵那边的强度在平三流左右，没给任何依据。
换做其他神棍这样说，修理部根本不会搭理，但江大师不一样，总有些玄乎其玄的操作。
分部长亲自点了三个平山流修士、一个平二流修士带队，其他修士合计二十人，分五组进山。
怎么可能全都出事？
疑惑间，嘈杂的联络响起。
“4号小队所在位置出现大量游魂还有恶灵！”
“别慌。”
所有队伍的核心在3号，好在他们也恢复了联络。
“江大师说只要是山里游荡的大多不会超过末流，估计末二流实力封顶，1号小队原地戒备，等我们汇合！”
3号队伍是核心战力，听江大师说真正的强敌在山洞方向，于是选择相信。
否则外边那么多游魂干扰，没有条件让他们重新定位一个重点攻略区。
“了解。”
1号小队才回应完，忽然发觉山洞中阴风涌起，躁乱灵气外溢。
是浊灵！
1号小队的队长自身有末三流水准，反应迅速，在让同伴后测的同时意识到浊灵发现了追踪器。
电子设备产生的电信号也是一种波动，且无法像术式那样以复杂的手法隐匿，被发现倒也正常。
“一定要把浊灵拦在这儿！等3号队伍来汇合！”
“是！”
山隙外侧才刚开始攻防拉扯，江茶已战了几轮，和笔筒配合着，剑诀不停，铜钱四散。
山里涌来的大多是游魂，灵气一吹就散，剩下的恶灵和【收游兵】副本相关，顶多平二流，根本没法和江茶对局。
尖利的鹤鸣再启，刺穿恶灵的同时将几只慌忙撞成一团的游魂击散。
如此下饭操作青苗神一顿鼓动，产生“饭”标记。
天空中悬着一盏古式油灯，下方坠着大大小小的珠子，像是交织在一起的珍珠项链。
【狐灯】
回收战斗判定范围的溢出灵气，回复法力值
这儿的战斗不算激烈，狐灯收集到的灵气较少，加上青苗神产生的饭，法力值续航有限。
恶灵被击杀，江茶的战斗风格更加节约，取出招魂竹，用不着额外搞什么技能花样，挥动三四米长度的竹竿来回乱打，足以把游魂肃清。
笔童又是一剑鹤唳，击退恶灵。
这个来自灵鹤宫的剑诀没必要遮遮掩掩。
早在从天水墓区地下暗河脱困，灵鹤宫弟子已经知道江茶会剑诀“鹤唳”。
当时安书月站出来，说是她亲自教授给江茶的，其他门人哪里敢过问。
后续三长老连同五百余名灵鹤宫损失，掌门精神萎靡，更没人去追究这点小事。
江茶从那以后，只管大手大脚使用鹤唳。
“白鸽，我这边用不着帮忙，把战斗力集中压到山隙那儿去！”
“明白。”
战斗到现在，江茶的从容表现确实不需要旁人瞎操心，况且白鸽是擅长治疗的修士，在团队作战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白鸽远去，江茶很快扫清附近残存的游魂。
【收游兵】副本完成度推进到接近60%。
这些游魂恶灵信仰着【城皇赏孤】那边的浊灵，感受到卓林有危险都在朝山壁处汇聚。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江茶知道只要尽可能完成【收游兵】副本，【城皇赏孤】用不着担心。
修理部那边派出的人手实力强劲，前情提要中又只有一只浊灵，属于借修理部之力躺着拿副本奖励的情况。
想到神棍局一旦回归正轨，会有更多躺着领取付款奖励的机会，江茶就干劲十足。
展开后续搜索之前，江茶靠近一处草丛，点击漂浮的放大镜图标。
先前斩杀一只末二流的恶灵，蹦出个图标没空捡，战斗结束得把它取回来。
【获得：单手大剑】
“啊？这个词语没写错吧？”
说到大剑，江茶想到西幻小说中那种又重又宽的重甲兵配剑，应该叫双手大剑才对。
收起道具，再次查看副本界面，【收游兵】结算之后，【城皇赏孤】副本的完成度推进到40%以上。
“好快…”
果然修理部派来的人手远超副本强度，一旦接触便是硬实力上的碾压。
末三流副本，每一阶段结算30点功德，加上【收游兵】那儿的结算，江茶的功德点数攀升上375。
开心之余，江茶加快脚步往山壁方向赶。
要是跑得慢些，【城皇赏孤】完成，没有所谓的副本判定范围。
原有的放大镜图不会马上消失，比如狐灯对应的【莲花烛】，在【浮屠照冥】结束后依旧存在。
但这东西肯定不会永久留下，江茶得赶在道具消失之前将它们捡回。
“woc，你们等等我啊！”
狂奔过程中，江茶不断留意着任务界面。
【城皇赏孤】完成度到了75%左右，【收游兵】推上80%。
沿途满是战斗留下的痕迹，山壁外术式波动不止。
可以看到浊灵已经被打得残缺不全，扎在身上的钉子掉落满地画成黑色液态，又消散为躁乱灵气。
它口中嘶吼着，声称自己是仙灵。
修理部根本不吃这一套，胆敢大范围收游魂、恶灵作为信徒，再想和人类修士配合，哪还有机会？
浊灵气得勐锤地面，身上扎着的钉子飞出，化为黑色飞剑模样朝周围疾射。
受到如此重创依然能有效反击，单个平三流修士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可修士一方根本没打算和浊灵谈谈真正的对决，早已形成结界包围圈，将浊灵连同借力的恶灵困在其中暴打。
江茶急急忙忙进场，捡拾。
【获得：单手大剑】
“诶？”
第一次遇到重复的道具，随后江茶又在战场边缘捡到一个【单手大剑】。
这东西到底对应着什么神怪？
一来就三个…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剑类道具
【收游兵】副本完结，最终完成度大约98%左右。
击杀核心恶灵即可完成副本，缺失的一些应该是游魂。
荒山这么大范围，不可能完全杀尽阴邪，总有漏网之鱼，这个完成度已经很不错了。
【城皇赏孤】副本，浊灵被击杀判定为副本完结，最终完成度看着和【收游兵】差不多。
经过这次结算，江茶的功德点上到445。
距离达到500点的突破门槛很近了。
看完结算数据，江茶赶忙往战场中心跑。
浊灵死亡后爆出了个放大镜图标，趁着还未消失，先捡起来。
【获得：剑意卷轴】
这东西的名字听上去向修行法门...
“江先生。”
本次行动的领队一脸兴奋跑来，“您算得太准了。”
行动之前，江茶告知过本次对战的恶灵或者浊灵封顶战斗力是平三流，最终结果确实如此。
“术业有专攻嘛。”
从副本获取信息是江茶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分析浊灵、恶灵的术式手法，只能交由修理部处理。
“另外，有个事情想拜托你们。”
“江先生千万别客气，只管说。”
“表彰一下神棍局。”
“啊？”
领队愣了一下，他原以为江茶会要些特殊权限之类的，没想到是这么个奇怪的要求。
换做别人这样说，领队会理解为好大喜功，把名气打出去，给自己贴金之类的...
江先生明显不是这类人。
江茶纠正了一下说辞，“不是表彰我，是表彰提供线索的三个老神棍，让他们在知情圈里有面子。”
很快，领队明白了江茶的想法，这是在给神棍们认可度。
前神棍局局长，天眼山人做过努力，想把能感知到灵气的神棍和修士梯队的神棍团结起来，一起给鸭梨市安全做贡献。
可惜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
这些神棍实在是实力有限，哪怕积极上报特殊事件簿，无用情报也占了大头，并未提升修理部工作效率。
有时太过活跃和努力，还会被一些小宗派嘲笑又菜又多事。
渐渐的，神棍们自然化为一盘散沙。
由修理部奖赏和褒扬，提升行动的认同感，至少不能让本就有正义感的神棍寒心。
“对了，我的奖金一半发给那三个老神棍，另一半留在神棍局作为运营经费。”
修理部为神棍局提供了场地和基本人员工资，江茶打算额外设立赏金。
“江先生...”领队颇为感动，“江先生的胸怀和心气令我无比佩服。”
“啊...不至于，不至于。”
江茶的说法看似大义凛然，毫无私立，其实满满的都是算盘。
十几万奖金丢出去，这次换到的是一百多点功德，真要能这么廉价兑换，江茶怕是做梦都会笑醒。
清扫战场的工作交给修理部，江茶又在周围转了两圈，才乘坐修理部的车返回礼祭用品店。
洗漱完毕，江茶看着游戏界面大呼过瘾。
【浮屠照冥】完成后，功德点数不上300，太平日子里看似距离500遥遥无期。
【收游兵】只产出了40点功德，而神棍局提供的【城皇赏孤】副本，四次结算总计120功德。
江茶感慨着果然没看错，神棍局这个机构探索副本的潜力巨大。
查看今天收到的抽卡道具。
现在处于囤功德点数，坐等突破的时期，江茶肯定不会消耗功德抽卡，但可以看看道具对应的品级。
先是【单手大剑】，这东西有三个，单个需要消耗30点功德召唤，对应末二流神怪。
只是江茶没想明白，什么和剑有关的神怪会一下子出现三位。
另外一个抽卡道具是【剑意卷轴】。
可以看出和【单手大剑】一样拥有“剑”类型特点，没准能关联操作。
比如青苗神的“饭”对应召唤带吞食效果的神怪，吞诅咒的蛙吃骨、纳毒的毒药猫都属于检索+召唤范围。
剑类神怪没准也有相辅相成的效果。
在请仙祠里放入【剑意卷轴】，提示需要消耗80点功德。
和毒药猫的消耗量一致，十之八九属于平三流神怪，也和【城皇赏孤】的副本强度对得上号。
功德点足够抽卡，又偏偏得囤着，江茶洗了个热水澡缓和情绪，这才安然入睡。
隔天下午，鸭梨市修士级别的神棍和觉醒感知力的神棍收到通知，前往修理部开会，可把他们惊到了。
偶尔神棍局会召集大家开会，极少有人搭理，基本不去。
可这次是修理部召集...
看消息内容，修理部要对神棍局近期做出的杰出贡献予以表彰。
简短的文字看得神棍们一头雾水，他们可以肯定自己啥也没做，应该是其他同行做出了巨大贡献，否则修理部不会如此重视。
我们神棍还能做出什么贡献啊？
疑惑的神棍联络熟悉的同行，对方也颇为迷茫。
“你说，会不会和新上任的局长有关？”
“那个江大师吗？”
神棍局换局长的事情，圈内人都知道。
对他们来说，谁当局长都一样，神棍局的存在没啥意义。
城南江大师肯定有些功绩，否则原先只是个礼祭用品店老板，兼职神棍而已。
“你知道吗，这个月，江大师在正红街那儿扫黑除恶，干掉了黑老大董文虎。”
“什么？这是神棍该做的事情吗？”
“还有啊，就在江大师上任前两天，荒村那儿抓住了通缉的犯罪团伙。”
“也是江大师抓的？！”
“不，那其实是恶灵事件，是江茶牵头调查，配合修理部处理掉的。”
神棍有几分迟疑，“这样年少有为的人物...为什么要来神棍局这种没前途的地方？”
确实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履历背景不说破格进修理部，选个预备岗位，几年后转正轻轻松松。
在神棍局干不出大事，没有上升空间的。
“他难道想重振神棍局？像是几年前的天眼山人。”
“异想天开，神棍局工作本身吃力不讨好，没好处，还会被那些小宗派调侃，不是光凭个人能力突出就能带动的。”
“那...我们要去参加表彰吗？”
“废话，修理部召集的会议，肯定得去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花钱买副本
新一轮春日攀上树梢，鸭梨市警备署外陆陆续续有穿着奇装异服的人进入。
有些是道士打扮，也有僧侣、神官穿搭。
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教派团体犯事了，集体来自首，可那些人的服装风格根本不是同教派的样子。
平日里神棍们穿这身衣服走动，多多少少有几分异于常人的心理负担，可今天不同。
早上出门前，一条新闻在官方大力推动下扩散开。
他们很清楚，乡土文化协会是神棍局对外的学名，学者则是指一众神棍。
神棍们按官方指导，为修理部提供便利，不做坑蒙拐骗的事情，真的能获得社会认可。
看完新闻，穿着各色神棍服装上街也不由自主挺直腰板。
警备署建筑区深处是修理部朴素的灰色楼房，大厅里聚集着所有修士和觉醒感知力的神棍。
前排坐席，江茶大致数了一圈。
鸭梨市登记在册的神棍有百来个，觉醒者和修士共计16位。
虽然都只是修行圈里的小虾米，但十分之一左右的比例，挺高的了。
修理部分部长亲自上台，可谓给足面子。
“表彰开始之前，先感谢各位一直以来对修理部工作的认可与支持。”
此话一出，神棍们大呼不敢当。
大多数人上报特殊事件簿的线索平均一年不到一个，哪好意思接分部长的感谢。
“大家都是知道世界深层次变化的人，鸭梨市东面出现浊灵，给恶灵借力，可想而知将会酿成多大的祸患。”
“是呀...”
谈及此事，神棍们均是捏一把汗。
他们中最强的不过末二流，大多仅限于感知力觉醒者，而且资质很差。
若是鸭梨市周围有浊灵不断培养强大的恶灵...
别说恶灵了，弄出厉害的游魂群体，足以威胁城市安危。
更关键的是，有点财力的人遇上神神道道的情况很有可能去请神棍，于是不知情的神棍便直面危险。
“感谢道友。”
“太感谢了。”
由衷的掌声与致谢响起许久，才在分部长的示意下平息。
接着，天眼山人、熔岩府君、黑苗老巫这三位神棍局的老辈管理层被请上抬，接受表扬与奖金。
这些神棍平日里和老油条似得，在道上混几十年没翻大车，照理来说都是人精，此时却紧张得说话结巴。
台下有笑容、笑声，都是善意的笑。
他们知道，做神棍行当饱受非议，又不能获得社会认可，又会被些日子不好过的小宗派修士嘲讽。
突然受鸭梨市修理部分部长表彰，换任何一个神棍上台，紧张程度不会输给他们仨。
表示庆贺的同时，台下神棍的目光有意无意瞥向台上一角站着的年轻人。
城南江大师。
用P股想都知道，按天眼山人他们的实力和做法，根本没能耐处理这档子事，更别提协同作战了。
真正推动本次行动的应该是江大师。
果不其然，表彰完三位老神棍后，修理部把最大的一份奖金给了江大师。
20万b的奖赏。
即便肃清浊灵、恶灵的主战力是修理部，提供线索的江大师依旧得到了这么大一笔钱。
对于在整个润玉国混得风生水起的知名神棍，或许不把这些钱当回事，但那都是极个别的风水大师，大多有宗派背景。
对于民间普通神棍来说，不需要卖力表演，又能在荣誉光环下领到这么大笔钱，怕是能吹好久。
“各位道友。”台上的江茶开口，“这笔钱我不会取走，全存入神棍局作为运营经费。”
按江茶的规划，只要这些神棍提供线索，把感觉不对的业务登记入特殊事件簿，就能获得基础奖赏。
汇报一个，奖励1000b，若是修理部核实线索有效，还有后续嘉奖。
江茶想得很清楚，不怕神棍乱报事件骗取奖金。
再坐只有知道灵气、恶灵内情的十来人，拉不下脸搞这种事。
况且乱报十个事件也就1万b，说多不多，反倒把脸丢干净了。
江茶的算法是这样。
20万b，能分成200个1000b的基础奖金，相当于200个特殊事件。
能感知到灵气的神棍不太容易因为纯粹疑心怪力乱神，至少得感知到异常的阴气环境或是波动才会觉得不对劲。
买到的200个特殊事件，哪怕有1%，有两个事件牵扯出副本，好比【城皇赏孤】、【收游兵】，拿到一两百功德点数，20万b就没白花。
甚至血赚。
要是跟哪个宗派说，能让弟子从末三流突破到平一流，别说20万b了，200万b一样会出，可能还会批量订货。
按江茶的算法，亏本可能性较小，麻烦反而是大家没那么多特殊事件上报，周期比较长。
其他神棍哪里知道什么花钱买副本的内部，在他们看来，20万b，不少了。
混得好的神棍肯定拿得出来，可大家清楚，江大师才入行一年多，或者说近几个月才听说江大师开始做些跳大神的生意，之前绝大部分收益是礼祭用品店卖出的香烛法器，绝非富裕人物。
能把奖金全拿出来作为经费，是真的想让神棍局回到守护正义的轨道上。
神棍们心头一热，他们知道江大师即将面对巨大的挑战，很有可能白白搭进时间、金钱，最后神棍局还是死气沉沉的样子。
但...江大师大义凛然的表现与说词中，神棍们想着帮这位少年一把，至少出一份力，不论成败，好歹求个多年回想起来不后悔。
“哎，惭愧，惭愧。”
一位脖子上戴着大黑串珠的光头壮汉不由掩面。
他是性情中人，见到江大师如此胸怀，又想到自己怕丢面子，几次隐隐感觉阴气场不对头，均是选择默默撤离，当事情没发生。
殊不知每次麻痹大意都可能给城市安危埋下隐患。
净河大将这么一检讨，不少神棍略带羞愧地低下头。
当神棍几年、十几年，哪会没碰上异常的灵气波动，他们只想着报给神棍局没好处，却不如一个少年深明大义。
这样和彻底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有何区别。
“我净河大将愿配合江大师维护城市安危！”
“我也是！”
“本道也当悔过自省...”
一时间，大厅氛围犹如誓师大会。
第一百三十五章 肚里亡关
神棍局二楼会议室，江茶沉默看着特殊事件簿。
昨天的表彰大会过后，神棍们大受鼓舞，纷纷将感觉不对劲的业务登记入特殊事件簿。
他们不收是一码事，江茶知道时间有点紧迫。
所谓打铁趁热，觉醒者和修士梯队的神棍正是斗志高昂的时期
江茶如果一个月内没有进展，神棍们的热情便会减少；
假设三个月毫无动静，热情消退后他们理所当然会认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神棍局不过如此，这是客观现实，总要接受和面对的。
这样理智地冷静下来，今后想再激发他们满腔热血的状态可就不容易了。
一天时间，神棍们提交了近30条特殊事件记录。
并非他们被热情冲昏头脑，而是经年累月堆积下来的。
有些让他们感觉不对头的事件已经过去两三年，不清楚是否有效，总之先上报。
其中好几名神棍觉得这是自己欠神棍局的，不领赏钱，只希望提供的信息还有用。
江茶认真看了前10条特殊事件记录，同时仔细观察游戏界面的变化，未发现任何副本消息。
“哎，果然没那么简单。”
正要接着往下看，江茶的手机亮起好友消息。
是白鸽的回复。
ID白鸽：招魂使者还未恢复仪式。
ID江茶：好吧，有消息了告诉我一声。
【城皇赏孤】事件后，修理部在洞窟里找到昏迷的招魂使者。
作为一个仅有灵气感知力的人，能在躁乱灵气和邪术波动中存活下来，因为其原先接受过浊灵的借力，后续力量被收回，抗性并未完全褪去。
饶是如此，招魂使者本身实力太差，血肉、神经乃至灵魂都受了影响，以至于彻底失去意识。
他身上还有诸多谜团，比如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发现那么隐蔽的洞窟。
答桉得等招魂使者醒来才能揭晓。
简短的聊天结束，江茶的目光回到特殊事件簿上。
神棍们登记的事件名字大多玄乎，毕竟是业务方面的法事，能看到熟悉的“回煞”、“封鬼符”等字眼。
但都是假把式，没有引发副本。
“嗯？！”
看到一则事件时，江茶简直童孔地震。
那标题写着：我兄弟前阵子结婚，他可能是冤大头
这标题有点刺激，江茶毫不犹豫点击鼠标查看详情。
上报者是城南一位神棍，离秀水街还蛮近的。
半卦书生，江茶对这个名号没有印象，而且是近期才来神棍局登记的。
据说他曾经是某个大学道教专业的毕业生，毕业后当个游方道士，也算专业对口。
半卦书生今年三十出头，他称为冤大头的那位好兄弟是高中同学，同龄人。
好兄弟家境一般般，大学刻苦钻研，凭着奖学金和就学补助完成学业、补贴家用。
毕业后凭过硬的经营本事担任图书批发点的负责人，三十来岁从寒门混到三五百万身家。
在有钱人看来，这点钱不算什么，但对于他那样的普通人，已经完成了人生的跳跃，上周在新房里迎娶美丽的妻子，人生圆满。
半卦书生参加了好兄弟的婚礼，回来却隐隐觉得不对劲。
婚宴规模很小，仅邀请关系非常好的亲友。
好兄弟家里只有父母和妹妹，请几位老师、同学。
女方没有任何亲友前来。
听说那位美丽的女子身世凄楚，失去所有亲人，只和把自己养大的奶娘一起在城市中挣扎，现在的身价资产比还多。
正因如此，好兄弟被女子迷得神魂颠倒、毫无戒心，完全不去调查女方情况，一心一意坠入爱河，快速达成婚约。
半卦书生起初觉得是一对与逆转命运之人的好姻缘，可当看到婚礼仪式时，感觉不对劲。
江茶拖拽滚动条，继续查看下文。
润玉国传统婚姻流程中，有个“跨火盆”的环节，也可以用其他象征红红火火的仪式替代。
而新娘进行的仪式有点不同，她提着香炉和念念叨叨的奶娘一起绕着新屋走了三周，方才入宅。
半卦书生当天穿着常规服装，不影响专业水平，他一眼看出那是烧苦香。
烧苦香，源于淮北的仪式。
再嫁的寡妇才会如此，手提香炉绕宅或者巡山。
并非所有改嫁的寡妇都要如此，仅针对丈夫被妻子克死，或者因妻子而死的情况。
不管那位美娇娘是不是真的克夫，半卦书生都觉得毫不知情的好兄弟成了冤大头。
“害...”
江茶承认自己看的津津有味，但是...
“这事情也拿来提交特殊事件簿，你是来捣乱的吧？！”
昨天到今天，汇报特殊事件的神棍大多没有领赏钱，半卦书生报告了兄弟冤大头的事情，领了1000b。
江茶不由觉得这家伙业务能力不行，经济困难。
毕竟只是个觉醒普通灵气感知力的人，玩不出太大花样，年纪又轻，跳大神又不看学历，他竞争不过年长的神棍很正常。
瞥一眼游戏界面，果然没有名为“烧苦香”的副本。
江茶把念头动得深了些，设想看看到底是何等美女，让见过大风大浪的苦孩子神魂颠倒，不调查女方基本的婚姻史就娶回家。
认真起个念头，任务栏居然蹦出了新的副本词条。
“真有？！”
副本名字并非烧苦香，而是【肚里关亡】，末三流难度的小副本。
苏南地区的巫术，神婆请鬼魂上身问话。
许多地方都有这种神棍请神鬼附身的手法，“肚里关亡”的特殊之处在于，神婆完成仪式后，肚里会发出回应。
询问神婆，可听到她肚里含湖的应答声。
一般来说，召回来的魂往往是死去不久的家人。
家庭成员想知道已故者是否有心愿未了，所以请神婆进行肚里关亡仪式；
也因为家人关系存在，请回来的鬼魂不易害人。
当然...有不少坑蒙拐骗的神棍学一门腹语术，假装肚里关亡。
眼下，游戏界面有这样一个副本，肯定不是什么腹语术诈骗，而是真的和肚里关亡相关的手法。
翻开前情提要，开篇是一场仅有三桌人的宴席。
“好家伙，开局吃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