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线
缘分这种东西,实在是奇妙又迷人。
就像是假如今天唐子文没有回寝室而是直接去到了图书馆,那么苏茜将又一次错过和这个黑头发黑眼睛的男生。
苏茜想过很多种结果,但是唯独没有想到此刻的她竟然无话可说,只能盯着这个少年的眼睛,直直地看。
“怎么了?”唐子文喝着侍者刚刚端上来,还有一点点烫的咖啡。
“……”苏茜只能够盯着这个男孩看,他好看的眼睛,就像是剔透的玉石,让人移不开目光,女侍者的没有偏移的视线也证明了这件事。
“让我猜猜,也许是因为我提前出院的缘故?”唐子文一语中的,却又没有完全中。
“医生和护士都很着急,因为你这个病人的‘出院’。”
“那我不是将衣服还回去了吗?也没有给医院造成损失不是么?”唐子文脸上的表情风轻云淡,像是什么都没有做的无辜小孩。虽然他将东西还回去的时候,那个大夫看他的眼神不是那么的友好。
“……”苏茜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什么立场在这里责备眼前这个显得格外无辜的男孩,特别是他此刻还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她。
黑发的温婉女孩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但是这一次唐子文不再单单看着她了,而是从裤兜里掏出一颗糖果——蓝莓味的,伸到女孩的面前。
“吃颗糖吧。”
被少年的声音惊醒过来的苏茜这才看向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之后是他的掌心,里面有一颗方形、包装很彩色和幼稚的糖。
或许这种时刻,一粒糖果可能代表不了什么,何况还是这种一看就很低龄化的糖果。但是撕开包装,将糖果放进嘴里的那一刻,苏茜还是决定与这个少年和解了——虽然他们根本就没有在吵架,但是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本来我要去图书馆的,但是这里也还行吧。”
抬头,少年已经拿起了放在一旁的书本,开始静静的阅读了起来。
也许在别人看来这样做有些不解风情,至少要是芬格尔在这里的话一定恨不得按着唐子文的头,好看看这个人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虽然他不一定能够做到。
但是在苏茜眼里,少年的行为没有任何问题,她静静含着糖果,用勺子搅着咖啡杯里的咖啡,看着眼前看着书的少年,感觉到无比的宁静。
晚上,当苏茜回到宿舍,马上就有一个火红色的身影凑了上来。
“我说茜妞啊,我没有想到你下手这么快,执行了一次任务,就把小学弟勾搭上了?”
诺诺兴致勃勃的拿着屏幕上的图片,对着刚进门的苏茜喊着,上面正是下午的时候,唐子文和苏茜面对面坐着,唐子文看书,苏茜看着唐子文的画面。
“你能不能声音小一点?”虽然有点习惯了诺诺的一惊一乍,但是像是今天这样的,还是让苏茜吓了一跳。
“这你让我怎么淡定啊?我们的茜妞不到一个月就被那个小混蛋勾搭到手了。”
诺诺看上去颇有些愤愤不平,只是眼里满满的都是调笑。苏茜自然也看得出这是玩笑,然而她微红的耳根,让诺诺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
另一边,芬格尔也在做相同的事,可惜他面对的是唐子文。
“并没有,我们只是一起坐在咖啡店一下午,然后我就吃完晚饭回来了。”
面对着芬格尔期盼的眼神,唐子文说出了实情。
虽然在他人看来不太像是实情,但是芬格尔却明白这位好师弟是真的和对自己有好感一个女孩子枯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干。
“不是我说你啊,师弟,你哪怕是再不懂,也应该请她吃个饭,然后把她送回去的吧?你这样怎么对得起师兄这样的情圣的指导呢?”
“可是前天我还听说有两个女同学来检查宿舍的时候,见到了一个猥琐的金发裸男呢。”唐子文黑色的眼睛看着芬格尔,仿佛在质疑这件事是不是他干的。
“你看着我干什么?”芬格尔毫无反应,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毫无干系。
“没什么。”唐子文的眼神看不出来深浅,只是淡淡揭过了这个话题。
芬格尔看着转过身的师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要是传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呀。
卡塞尔学院,活动室。
今天早上没有课,苏茜将狮心会的早上的工作大致完成之后,拒绝了兰斯洛特的邀请,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想要练一练自己的射击技术。
通常来说,现在是一个很好的空窗期,许多学生在早上的锻炼告一段落,今天早上这里也没有实践课,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诺大的靶场里只有苏茜等寥寥几人在训练。
看着瞄准镜里的靶心,苏茜调整呼吸,沉稳的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阵连续的枪响,子弹全部稳稳的命中靶心,看的不远处刚打完的一个男学员目瞪口呆,打靶这件事,只有亲自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它到底有多难。根本不像是电影里演的那样,人人都能够枪枪全中的,就算是一百米的距离,各种各样的因素的影响之下,也不能够保持百发百中的概率
打完靶,苏茜开始往回走。却在回程之中的一间活动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发少年身穿练功服,背对着门口,手里握着卡塞尔学院里唯一一把木剑,呼吸着清晨的阳光,好像是刚刚才来到这里一样。
挥剑,一套基础的动作,却使出了轻灵飘逸的感觉。苏茜读到过杜甫的公孙大娘舞剑,锦衣玉貌,矫若游龙,一曲剑器,挥洒出大唐盛世万千气象。也神往过那样一个时代,那样一个有气概的女子。可是这一刻,在这片晨光里,在她的主观视角里,唐子文的剑术,却隐隐和脑海里那个飘逸绝世的身影重合了,像是有一根线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
练完了剑,黑发的少年才转过了身,看向了门口的女孩,看见了她的模样。只是一眼,在周围安静的氛围之中,就像是过了万年。
直到有消息的提示声打断了这次遇见。
“学员唐子文,请务必尽快到执行部报道。”
第56章 出
南非,约翰内斯堡国际机场。
这里是非洲最大的国际机场,人流纷纷,在接机口无数举着写着潦草大写名字牌子的人流之中,一个黑头发黄皮肤的高挑身影,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静静等待着人群的散去。
“Hi,areyouTony?”一个讲着咖喱味“地道”英语的哥们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一个明显是白人的家伙,却带着一嘴的咖喱味,假如不是少年的英语口语还算是可以,他都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中国人?”少年张了张嘴,刚想要开口,对方已经看见了少年的正脸,马上换上了一口流利的东北口音:“哎呀妈呀,可等着你了!俺英文名叫James,中文名叫二狗,你中文名叫啥呀?”
“昂,俺姓欧阳,叫欧阳铁柱。”少年也用流利的东北话回道。就这样,在一座国际化的机场内,一个欧美白人,一个看起来瘦弱的男孩,两个怎么看都不像是东北出来的人,用东北话热情的打着招呼,路人视角里的场面一度十分诡异。
“来来来,哎呀妈呀,老长时间没见过老乡啦,咱俩好好唠唠。”名叫二狗的白人揽住了一个刚下飞机的黑发少年的肩膀,二人勾肩搭背的向机场外走去。
奇异但是和谐的画面外,一位东北大哥欣慰的看着远去的二人,自豪地点了点头。
辽远的的非洲沙漠里,一辆吉普车在层层炙热的气浪里面穿行着,开车的是一个带着墨镜的白人青年,俨然一副公路硬汉风的画风,假如忽略掉他喋喋不休的嘴,还有嘴里那颇让人出戏的东北话的话。
“我说铁柱啊,你知道不?非洲这嘎达这时候可热了,我这车呀,要是不开空调,我的都不敢搁这边来,生怕给我热中暑咯!”东北老外James对着唐子文正喋喋不休的诉说着自己在南非的辛苦日子。
炙热的阳光照在车上,将车厢里蒸烤地格外闷热,再加上一个嘴皮子还不停的东北话机器,黑发少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前所未有的不好。
“停一停好么?因为我觉得前面的那蒙着面的同志们可能不太友好。”
车子的前方突然出现了几辆车一字排开,直直的堵在路上,旁边还站着几个手持AK47的人,有几个还用布蒙着面。
那几把AK47一看就饱经风霜,像极了从阿富汗、伊拉克等地征战过,经受住了某种神乎其技的压枪技巧的考验的神器。
“这下完蛋了,铁柱兄弟,这些人可是俺们这嘎达有名的硬茬子,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那,俺俩兄弟二人,今天怕是凶多吉少啦!”二狗的脸都白了,转而看向身后,只能期盼那些人没看见这辆车。
说话之间,一群人已经围了上来,枪口已经对准了车子的轮胎,还有车上的二人,嘴里还不断地叽哩哇啦些听不懂的本土方言。
“他们在说什么?”黑发少年见二狗刚才虽然很焦急的样子,但是等听到一群人的话之后,马上就镇定了下来,还以为对方说的是什么表示友好的话。
“他们叫咱们下车,不然就爆了咱们的狗头。我觉得咱们还是乖乖听话,不要……你怎么回事?”二狗转头,才发现刚才还坐在旁边的少年已经光速下车,然后抱头蹲在了地上,速度之快,就连一众见惯了生死的恐怖分子们都愣了一下,空气在一瞬间安静的可怕。
待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车上尚处于震惊状态的白人二狗。后者也只好乖乖束手就擒,任由一众蒙面歹徒们粗暴的捆住他们的手,在他们的头上套上黑口袋。
一阵颠簸之后,二人头套再次被掀开时,已经到了一处山洞里面,黑漆漆的环境里,马上就响起了二狗的抱怨。
“我说铁柱啊,你别的不说,就保命的能力,这些年俺二狗子见了这么多人,数你最强!这次要是能出去,你跟着俺们这行干吧,以后保证能混得风生水起。”二狗突然起了挖墙脚的心思,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黑发少年是隶属于哪个组织或机构的,但是二狗就是有一种直觉,只要是他想干的事情,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做成。
“不能够啊,你们这一行没有五险一金,死了也没有个抚恤金啥的,俺娘说了,没有保障的工作不能干的。”虽然光线不是那么充足,但是二狗莫名的从这位铁柱兄的眼睛里看见了名为“忠厚老实”的光芒在闪烁。
突然大铁门也发出了“吱呀”,同时山洞里的的光线变得明亮了起来,有人进来了。
为首的是一个大胡子,身后跟着一众蒙面的小弟。大胡子对着两人说了一句什么,满嘴的咖喱味,二狗看向欧阳铁柱,发现这个黑发少年也正在看向自己,于是下一秒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大胡子递过去了一个迷茫的眼神。大胡子看了看两人,挥了挥手,按照惯例,这时候队伍里面出来了一位瘦瘦的略显斯文的军师一类的角色。
军师操着一口流利的咖喱味英语,向二人询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铁柱啊……俺来?”二狗看向铁柱,发现他看着自己,于是只好无奈的担起了翻译的重任。清了清嗓子,也操着一口流利的“地道”英语和对方翻译开始了交流。该说不愧是“地道”口语,在黑发少年眼里,这都属于加密通话了。
只见二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然后军师开始和一众恐怖分子再次开始了加密通话。二狗也凑向了少年,说:“他问咱们是来干嘛的,我说咱么是来做交易的,他问咱们是什么生意,我说我们是来找巴贾迈勒的,然后他们就这样了。”一众恐怖分子已经笑得不能再大声了。为首的大胡子更是对着军师说了什么,然后以一种看着高富帅看着*丝的眼神看着两个人。
“他说他们老大说了,让我们还是不要打这个主意了,他们老大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才搞到一支药剂的,我们还是乖乖交钱保命吧。”二狗再次对着铁柱翻译。
“哎,你是本地人吧?”铁柱突然问二狗。
“昂,算是大半个吧,我说要不咱们还是……”
“那这些人里面有好人吗?”
“严格来说,你我也都不是什么好人的。我说咱们……”
“虽然超额完成不加钱,但是有时候人就是要大公无私一点,俺欧阳铁柱今天就要为民除害。”
第57章 药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二狗发现身边的少年已经消失了。
蒙面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而他们的身后,是一个无言的少年,像是死神一样,收割着这些可怜的罪人的灵魂。
为首的大胡子等人,看着周围刚才还一起嘲笑别人小弟们自后方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像是脆弱的稻草,风一吹就倒下了。
或许自从成为了一个组织头目以来,大胡子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或许看着他人的生命流逝确实曾经让大胡子感到过快感,甚至像是神一样的感觉。但是如今终于轮到了自己,看着周围的人开始惊慌失措,有人甚至开始胡乱扫射,大胡子笑不出来。
疯了一样,大胡子用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向着山洞外面冲去。一秒之前,他曾以为这是一座监牢,而且某种程度上他也是对的,这里就像是一座冰冷的永恒的牢狱,多少年后,当他们的尸骨被掩埋的足够深的地下的时候,他们的灵魂才能够脱离这里的沙土。
不知不觉之间,大胡子已经跑出了山洞,但是相反的,他的脚步没有逃出生天的人应该有的轻快,却像是绑了铅块一样,根本抬不起来。
血,是谁的?是敌人的吗?到底是谁的呢,老人,妇女,小孩?是敌人的吗?或许是刚刚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我怎么会沾上血液呢?哦对,我的手下们的!我的……我的手下?他们是怎么死的?刺刀……对,刺刀!它从我的胸口里面出来了,是我自己的血!我……我死了?
难以想象,在一瞬之间一个人的眼睛里面能够涌现出多少情绪来。不过现在,这双往日里满是不屑和嘲弄的带着血丝的眼睛,却永远也不能够带着任何情绪看向任何人了——它死了。大胡子倒在了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身后有一把AK47,显然,这柄往日里对着他人的步枪,它的刺刀整根没入了大胡子的胸膛,从他的胸前凸了出来。
所有人都死了,这个时候,二狗才看见了站在角落里,就好像他应该站在那里的少年,手里的从一个刽子手那里随便拿过来的匕首,也随便割断了那个人的喉咙。
“哎呀妈呀,我说铁柱兄啊,你这把人都杀光啦?为民除害呀这是!俺代表俺们水深火热的非洲人命感谢英雄呐!”二狗被救了出来。
少年把玩着刚刚搜出来的,用一个质感满满的黑色箱子装着的一管液体。金黄色,像是在不断流动着的液体。
“我们现在真的需要走一趟了。”
“走?去哪?”二狗尚且处于劫后余生的庆幸之中,有点摸不到东南西北。
“巴贾迈勒那里。”黑发少年将液体拿在手里,看向了二狗。
“好……好危险的,要不咱们还是……”
“你不去?”黑发少年看向了二狗,这个刚刚屠了一个组织的人,眼中没有丝毫的波澜,好像是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就好像是删除了一个垃圾文件,轻描淡写。
“也许……,那个啥,俺可能想去?”被这样的一种眼神看着,二狗只觉得后背汗毛都立起来了。然后只见黑发少年转过了头,向着他们的车子那边走去:“那走吧。”
“俺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其实一开始二狗就看见这位铁柱兄的行李里面有一个长条状的盒子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生意没有那么好做了,但是架不住对方给的太多,无奈之下,不仅不能够问那是个啥,而且还要帮助对方藏在车上。
连忙跟上远去的少年的步伐,身后的大胡子胸口的血液染红了沙丘,胸口插着的刺刀以及其连着的枪,让他看上去就好像是被一杆枪钉在了地上,这残忍的场面从远处看去竟然带有一丝荒谬的神圣感,就好像是某种宗教仪式。
“我一定是疯了。”二狗从荒诞的感觉之中脱离出来,启动了车子,万幸那些人没有对他的车子怎么样。
去往所谓的巴贾迈勒的交易地的途中,窗外的风景依旧是沙漠,正值旱季,干旱的草地上看不到一只动物在运动,再加上高温的炙烤,二人就像是正在死人的国度里面行走。
随着距离的跨度越来越大,在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就好像在渐渐深入某种猛兽的巢,荒凉和寂寥就开始伴随二人。
“我想前面就是了。”二狗停下车,目光看着前面的像是要塞,前方还有几个士兵把守的建筑。这些人可不像是刚才的那些小组织人员一样,身上都是装备齐全,武器也很精良,一身的气质和姿态,无疑都在宣告着这些人的危险性。
“你去吗?”黑发少年看着身旁的二狗。
“我还是算了,我就在这等你吧。”二狗缩了缩脖子。
接着二狗就眼看着黑发少年从车座下的一个隐藏空间里,抽出了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漆黑的武器,这么多年了,二狗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武器,给人危险的感觉之余却又带着额外的霸气。
拿剑,下车,走近了黄昏下的堡垒。
艾丽入雇佣兵这行已经十年了,自入行开始,尽管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见识到了许多自己之前根本无法想象的这个世界的黑暗面,太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已经让她学会了将心脏深埋在南极洲的那些冰山里面,来打量这个冰冷、疯狂的世界。
本来,她今天得和身旁的这些人守着这沙漠上的第27次日落,然后等待下一班人马前来换岗,沙漠里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单调,无味,无论你面前的日落究竟有多么雄奇壮丽、奇异瑰怪,但是人大抵都是喜新厌旧的物种,总会有厌烦的那一个时刻。
就像是在厨房做菜的时候总会有盐放多了的一次,生活也是这样,今天这里来了一个一个沙漠里徒步而来的少年,打破了这座要塞的前宁静。
远远地,艾丽从瞄准镜里看清了少年的脸,他是那样年轻,年轻的让人有点难以置信他会出现在这种亡命徒和疯子才会出现对的地方。让她没有忍心在第一时间将准星落在少年的脑袋上。
“各位,我来和巴贾迈勒先生做一笔交易,不知道可不可以通报一下呢?”
第58章 疯子和亡命徒
这片沙漠的某个角落里,总会有那样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在由一些不为人知的人所见证着。
对于艾丽来说,见到这样一个孩子是很稀奇的,尤其是在这样的一片穷凶极恶的土地上。在以色列、阿富汗等地,她也曾经见过一些孩子兵——是由一些由被洗脑的孩子们组成的敢死队。虽然理论上有罪的不是他们,可是战场上是容不得仁慈的,这些纯真的孩子们,给别人造成的伤害要远远高于他们的可怜的命运的价值。见到这种孩子兵的那一刻,艾丽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这远远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是在今天,艾丽还是有了一丝犹豫,虽然马上就又将枪口对准了少年的眉心,但是对于一个“服役”十年的老雇佣兵来说,这样的犹豫近乎致命。
瞄准镜里的黑色眼睛实在太过纯净,没有一点点邪恶的念头在里面,安静清澈,一如艾丽的印象里的那些美好的下午茶日子。少年的神色也不像是她所见过的来到这扇门前的人所有过的,那种紧绷着的警惕凝望,或者有恃无恐的不动声色,都没有。少年的眼睛里什么也看不出来,就像是在进行一项正常无比的工作,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确保工作正常进行。
门口的雇佣兵立刻开始对着对讲机进行询问,在得到了答复之后,对着门口的少年举起了枪口。
“我想你需要预约后再过来,不过估计你也没有机会了。”说话间,众人枪械的准星已经对准了少年身上的各个要害之处,只要少年有所妄动,众人就会立刻扣下扳机,让这个可能招惹无数女人的皮囊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虽然很想友好的进行合作,可惜我实在是时间有限,而且没有加班费,所以我还是要动用Vip的黑卡了。”这句话少年时用汉语说的,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人犹豫,所有人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只有艾丽,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可惜这样一个美好的少年,今天就葬身于这片未知的沙漠里,随着黄沙掩埋在未知的岁月里。
但是艾丽下一刻就瞪大了双眼,因为她的视野里没有血迹,没有那个少年躺在地上的尸体,只有黄沙里的弹孔。所有人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放下的枪口抬了起来,开始四处寻找那个消失的身影。
找遍了视野里的所有角落,漫天的黄沙晃的人眼睛困乏。没有,还是没有,这时候有人开始倒下,悄无声息的死亡的气息开始逼近众人,在战场磨炼过的雇佣兵们,在经历过生死之后,都会对他人的杀意有一种近乎变态的莫名感应,这种感应伴随着他们度过了许多次危机。
可是今天,这些感应就像是处在复杂磁场里的机器一样,莫名的失灵了。他们感受不到一丝危险感,每个人上一秒还在紧张的四周扫视,下一秒就被划破了动脉,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就捂着脖颈倒下,就像是心脏病病人心肌梗死的场面一样。
结果就是每倒下一个人,众人就会对着他倒下的方向点射,希望能够看见不一样的血液从空气之中冒出来。一个又一个,猝不及防之间,身边的人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倒下了,有的人脸上的警惕还未散去,血液已经浸在了沙子之间。
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境况之下,这些老兵的情绪也渐渐开始走向崩溃的一边。
拿起对讲机,还没来得及开口,整个人就被和对讲机一起,劈成了两半,似乎是这样重复的工作让对方终于开始感到厌烦了,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往往有三四个人同时开始一动不动,然后捂着器官倒下。
所有人都疯了,开始不要命似的向远处奔逃,此刻所谓的任务造就已经被抛到了脑后,只有活着,活着才能够享受这次任务带来的成果,到了这种时刻,他们的意识里只剩下一个字——跑!
很快,还留在门口的人就只剩下艾丽和寥寥几个人,他们都没有对着那个少年扣动扳机。大家都战战兢兢的从藏身的地方探出了头,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望着满地的血泊,庆幸自己从死神手上捞到了一条命。
堡垒之内。
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眼镜,头顶锃光瓦亮的博士模样的人正在大吼着:“都给我滚开,我的实验就要进入最关键的时刻了,你们不能打断我!”
周围一群穿着迷彩服的人员互相对视一眼,直接强行冲向前,想要直接带走这位疯狂的科学家。只是还未等他们近前,这位带着眼睛的光头博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了一个注射器,里面满是华丽的淡金色药剂,注射给了自己。
“不好,快退!”为首的队长样的人员看见他注射了药剂,连忙后退。
巴贾迈勒的眼中原本微不可查的淡金色,逐渐变得金光璀璨。身上的皮肤之下,有黑色的鳞片开始冒出,撑破了皮肤,身上变得血淋淋的,双手也变得不似人类,向着某种奇异的方向转变。只可惜仅有身上的部分地区出现了这种变化,让他整个人变得愈发狰狞恐怖。
想要后退的队长被身后的队员拥住,后退不及之下,被这位博士抓在手里,一把撕碎,血液在空中弥散,像是清晨山中的迷雾。
“巴贾迈勒,你疯啦?”众人一边开枪,一边后退,祈祷着手中的武器能够对这个怪物起一点作用,可惜除了在鳞片之上擦出了一点点火星之外,别无他用。
“要是你们的队长还活着,他就会告诉你们:‘不要和这个疯子说什么到底疯了没有的话。’”巴贾迈勒笑了笑,继续着自己的清除行动。
很快,刚才还是强势方的迷彩人员已经一个不剩,原地只剩下了沉浸在血雾之中的博士,身上的大褂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褐色,像是在享用盛宴的魔鬼。
“手撕鬼子?电视剧诚不欺我。”身后的门口,一个手持着一柄通体漆黑的剑的少年站在那里,他好像是刚刚才到,又好像是站在那里目睹了整个残忍的过程,面色没有一点异样,纯净的墨色眼睛看着巴贾迈勒。
“您好,年轻的先生。我是疯子,这些人是亡命徒,说实话我觉得这个搭配不怎么样,不过还没有请教您的名讳?”巴贾迈勒看了看对方,这个年轻的少年,笑了。
就像游戏里的画面一样,最后的宫殿里,魔王面前,是一个踏着尸体前来的勇士,而勇士的面前,是微笑着的魔王。
第59章 消亡
生命里的每一次日升日落,每一次离别重逢,都像是眼前的篝火和篝火周围唱着奇妙歌谣的男人和女人们一样,是真切地存在的。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奇妙,有时候你所以为的精彩片段,可能仅仅是篇幅很小的一个章节,在别人的印象里被一笔带过。
“这个部落的人,在每有一个新的生命诞生的时候,他们的母亲都会一个人去到野外,去听听树和沙子的声音,仔细看看这个生活的地方,然后回到部落的时候,她就会找到一起相熟的三五个妇女,教给她们她所领悟到的歌曲,等到孩子出生,她们就会一起为这个孩子唱这首歌,自此之后,生日、成年、成家,这首歌曲会伴随着孩子生命里的每一个时刻,整个部落的人都会唱这首歌。直到这个不再年轻的孩子的葬礼,这首歌就会随着他或者她的躯体,一起沉没在无数的沙粒之下。”二狗看着眼前又唱又跳的人群,眼神在篝火之上失去了焦距。
唐子文也看着篝火,没有说话。
“说起来有些讽刺,有时候反倒是更愿意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谈一谈。”二狗站起了身,看着盘腿坐在一旁的少年,感叹道:“我像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在跟着家里人四处倒卖军火呢,根本没有想过想过有一天会自己出来接活。”
“没办法,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来,只不过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我没有办法拒绝,要说的话只能是生活所迫。”唐子文摇了摇头,一副无奈的模样。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我的确被你给装到了。二狗看着状若无辜的唐子文,感觉自己好像被人硬生生的装了一手。
“该怎么说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我估计你也不会告诉我。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这么多年了,你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中文名叫做二狗的詹姆斯先生感到非常的不解。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是一个疯子,也不是一个亡命徒。”唐子文端起了一旁的水壶。车上虽然带有威士忌,但是无论詹姆斯怎么劝说,唐子文就是连一口也不碰。
“那让我们为你不是这两种人干一杯!”詹姆斯抬起了酒瓶,和唐子文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接着二人有开始看着篝火,和篝火旁的人们,陷入了沉默。
时间倒回几个小时前,巴贾迈勒尚且在唐子文对峙的时候。
“没有意外的话,我想你是来除掉我的。”不似人的怪物撕扯着嘶哑的声带,金色的眼眸看向了唐子文,这个年轻的少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眸里是他的倒影——一个血淋淋的,披着白大褂的怪物。
“或许我本来只是真的来做个交易的,可是现在你这幅模样,让我不得不改变主意了。”唐子文稍稍抬起了手里的剑,剑尖与地面呈现一个尖锐的角度。
“所以现在属于谈判破裂了?”巴贾迈勒博士看着身后玻璃管里的金色液体,“你根本就不明白,这场实验到底有多么重要,它又对整个人类的发展史而言,到底有多么重要。你根本就对此一无所知!我们的身体里面,流淌着一种不属于我们的血液。人类社会的发展,一直伴随着血统论的兴衰,但是这种被称为光辉的人性上的瘢痣的顽疾,就犹如跗骨之蛆一样,牢牢附着在我们的灵魂之上。”
“即使对于这种神圣的血液,也不能够免俗,血统的纯度在一定程度上也决定了地位的尊卑,很讽刺,不是么?混血种身体内的血液,其强度某种程度上并不取决于其本身的强度,我们可以通过释放自己的灵魂深处的某种特性来加强这种纯度,我翻阅了全部可以查阅到的所有的资料,关于这方面的东西只有一片空白,我这能通过一点点蛛丝马迹来窥见它往日往日的余晖。”
“而现在,我凭借多年的研究,终于找到了能够释放这种特性的物质,这是打开新世纪大门的钥匙,而这些该死的凡人居然想要阻止我!凭借这种物质,我们的血统纯度就能够呈几何倍的上升,这是人类的福音!”
“确实,我对此一无所知,这一点我不否认,但是我可能要纠正一件事,这件事你说的不是那么的正确。”唐子文的眼睛里有金色的微茫开始浮现。
“愿闻其详。”巴贾迈勒身体表面的鳞片还在不断增长着,这些像是小刀片一样的东西在血液之中生长着。
“我们单位的信条里面,没有和怪物谈判这一条,所以,也许现在就该结束了。”
话音刚落,门口唐子文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凭借巴贾迈勒强化过的动态视力,也还是没能够发现唐子文的身影。
俨然化身怪物的巴贾迈勒眼中有数据流转,是在推算着唐子文下一次的出现地点。
可惜等待巴贾迈勒转过了身,才看见年轻的少年已经收剑挺立,正在抬头看着他身前的巨大试管,里面满是金灿灿的液体,满是能够让人蜕变成为这种怪物的药剂,就像是金色的财宝一样,等着旁人的发掘。
“结束了吗?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在别人的手下,轻易的化为了虚影了吗?”
“如果是用别人的生命得来的成果的话,那么我只能够说你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实在是可惜了。”唐子文摇了摇头,向着门外走去。
巴贾迈勒想要笑,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出声了,只能够颓然倒在了地上。
最后的画面里,少年提着剑,向着漫漫的黄沙里面走去。巴贾迈勒脸朝地,倒在地上。地上的血,未干。
等到唐子文来到二狗停车的地方,却看见了几个雇佣兵的尸体,倒在黄沙之上,每个人的脑袋后面,都有一个血淋淋的小孔。
二狗坐在引擎盖上,手里是一瓶威士忌。手边还放着一把手枪,以及几枚弹壳,脸上散漫的神色就好像现在一样。
“人都惧怕死亡,我也不例外,只不过我更惧怕毫无意义的死亡。”
“所以你就枪毙了那几个雇佣兵?”
“他们先威胁我要开枪的。”
第60章 五分之四日落
可能没有人曾经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在一片一望不到边际的沙漠里徒步行走,这种图库的经历不会有一个人想要去追求。苦行僧似的心理,在许多人看来都值得敬佩,但是不值得靠近,一般人是不会突然找到一个荒无人烟地方,然后一头扎进去。某种程度上,脱离世俗是很痛苦的。
不过虽然你可能未曾脱离世俗,但是你一定见过他人脸上的无比困惑的神情,就像是此时二狗脸上的表情一样。
“但是偶尔来上一次还是值得的,我在想这是多少人生命里面未曾有过,未来也永远不会有的经历。”二狗表示要载唐子文回机场的时候,唐子文表示自己要走回去。
二狗脸上的表情已经持续了一路,五官简直都要扭曲在了一起。
“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啥样的家庭,才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啊?”如果是其他人,詹姆斯先生可能会以为这是一个孩子莫名其妙的叛逆想法,就像是他年轻的时候想要去阿富汗参战的想法一样,但是唐子文根本不像是一个会叛逆的青少年,硬要说的话,他更像是……二狗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交火之间的父亲。
“老家伙,”二狗看着胸前怀表里面的照片,“就是因为你太过平和了不是么?一个军火贩子……”
车子在公路上一骑绝尘,只有几枚弹壳顺着抛物线,落到了路边的黄沙之中。
旱季的卡拉哈里沙漠,并不像很多人试图想象的那样,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几乎看不见活物的身影。或者说,那只是这个又称为卡哈拉里盆地的一部分。
这片盆地,也有短暂易逝的雨季,也会有广袤肥美的草原,象群也在曾这里栖息,但是随着雨季的过去,她们不得不为水源而开始漫长的迁徙。
斑马、水牛,一些野兔、豪猪,这片土地上孕育着奇妙的生命,唐子文甚至远远的看到了狮群的影子,只是貌似他们正在对着一只豪猪大快朵颐,没有功夫搭理这个唐突的过路人。
从背包里面掏出摄影机——他在机场附近买的,当时詹姆斯先生还以为他是用来拍文件什么的,还嘲笑着他的不专业。
远远地,唐子文对着这些正在享受成果的捕食者们拍了几张照片以作留念。接着头也不回地继续出发。
一路向南,少年手里的指南针和地图,昭示着这是一次完全脱离电子设备的旅行,当然除了照相机之外,唐子文身上所带的所有电子设备都被他仍在了旅馆的房间,反正那是学校帮他订的,安全问题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关系,甚至连汇报任务完成的行为都没有,唐子文还是在堡垒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炸药,经过一番合理的操作,所有人的尸体都被埋在了那座毁灭的废墟之中,连同他们的罪恶一起。
一路行走,一开始看到的动物都消失在了身后,天地之间,除了稀疏的灌木、黄沙、红土,就只有唐子文一个人在默然行走。
沙漠里的夕阳,古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说法,有些事物只有等到自己见识过了才知他人所言不虚。大漠里的落日,天地之间苍茫一片,土地是红色的,砂砾石黄色的,在夕阳的映照之下,眼中的一切颜色都是奇妙的昏黄之色,那是一种渐变的,任何调色盘都调不出来的颜色。
天空之中的云朵都被染成了红色,而在一片云与另一片云之间,天空是淡蓝的颜色,云的边缘又是昏黄的颜色,渐变的颜色搭配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视觉体验。每个人的生命之中都会有一些时刻,你会为突然看见的一些事物所莫名的倾倒,你发誓一定要永远地记住这一幕,但是或许用不上许多年,一些日子之后,这些画面就会变成一副抽象画,只留下了意境和感动,当时具体的画面是怎样的,你却突然都不记得了。
唐子文拿出相机,想要拍下这一幕独特的画面,但是想了想,放了回去,沉默的伫立在原地,一些其妙的感觉开始悄然的出现,没有任何事物打扰,一切都是这么其妙,很久没有动过的境界也悄然开始松动,似乎是这样奇妙的景色也打动了它。
慢慢地,站在原地的少年的身形越来越模糊,即使你强迫自己看向他的位置,你视线的焦点也会很快涣散——没有人能够盯着一团空气看。渐渐的,就连看向那个方向时,就连“他”这个概念也不存在了,就像是前一秒还站在原地的少年已经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慢慢又浮现,没有丝毫突兀感,如果你前一秒还觉得那里没有人,那么你后一秒看见这样一个人出现,也不会有丝毫的突兀之感。
第三境,看似是巧合,实则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结果,这三次的任务,第一次入梦,第二次解梦,第三次也算是醒来了,可以说唐子文这三次的经历,正常人可能需要花费好长时间,才能够偶尔碰上一桩事件。
自从目睹了巴贾迈勒的基地消失在硝烟之中后,唐子文的心绪就一直有些不太安宁,好像有些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一样,但是又偏偏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参加了本地人的晚会之后,在篝火燃烧的时候,他的心突然安静了下来,隐隐感觉到他的机缘就在这一片沙漠之中,正好他也有过沙漠旅行的念头。
算是一拍即合,他的感觉和他的兴趣,达成了一致,于是第二天他就像詹姆斯先生提出了这样一个让人丝毫摸不到头脑的计划。
只是正在这个时候,一束灯光远远的照了过来,是车前的灯光。
唐子文静静站在原地,只是用手遮住了有些刺眼的灯光,等到车近前,下来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欧美男子,蓝色的眼睛,棕色的头发,典型的日耳曼人,胸前还印着一枚半朽的世界树印章。
“执行部编号073015A,唐子文专员,我叫埃文,施耐德部长派我来接你,顺便问问你独自停留在沙漠中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看了五分之四的日落,别无其他。”
“五分之四日落?”迎来的是埃文疑惑的眼神。
“对,五分之四日落。”唐子文自然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月光下,吉普车在沙漠之中远去。
第61章 钥匙
“所以你要告诉我,任务时间比实际延长了12个小时,就是因为你想要在沙漠里看一次日落?”酒店的房间里,iPad对面是一张右眼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男人。
“严格来说,是五分之四,我只看到了五分之四的日落,剩下的五分之一稍纵即逝,我由于某种原因,没有看到。”唐子文神态自然,就好像他们真的在谈论这次日落一样。
肉眼可见的,施耐德戳在黑暗之中的脸,好像又变黑了一个度,冷着一张脸,单方面切断了通讯。黑色的屏幕上只留下了少年的脸。
“钥匙?那是什么?”
“很好的问题,钥匙是什么?那是一扇门开启的先决条件,同时那也是无数肮脏的、放在臭水沟里都没有突兀感的老鼠们趋之若鹜的东西。你们将其中的一部分称为‘暴血’,这项技术你应该已经拿到了,不是么?”
“你怎么会知道?卡塞尔学院还有你的内应?”坐在商人朋友的对面,黑发少年看着这个穿着考究的小男孩。
“锁链松开了少许,我能够看的到。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钥匙。你所拿到的那一部分只是非常浅显的应用,而这项技术的前身,他们称之为‘封神之路’。”男孩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超出其年龄范围的庄重,就像是一段庄严历史的讲述者。
“封神?”
“在曾经的岁月的隐影里,无数混血种——想你一样,但是又和你如此不同——都在追求着这一样东西,没有一只老鼠不会对这一种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的东西说不,这样他们就能够战胜那些与他们一样强大的老鼠,然后统治剩下的不如他们的小老鼠了。奶酪、烂苹果、某个倒霉的家伙的尸体,都能够归他们所有,瞧,多么诱人啊,于是他们为之奔走许久,才从不知道是何处的厕纸上发现了一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写下来的一点点东西,给它起名,就叫你所知道的那个名字。”商人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讲了一个诙谐的小故事,若有所指。
“但还是这种东西缺少了很大的一部分,所以难免会有一点点副作用。你也知道了,过度释放自己的龙性的后果,就是变成别人的仅剩下一点点意志的傀儡,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死侍——你们可真是会取名字——只是一种没有理智的怪物,舍弃了灵魂和意志,成为了力量的奴仆。”
“这种奇妙的神奇技术,一个时代落幕之后,就只剩下了一点点残羹还残留在餐桌的角落里,但是随着漫长的历史的演变,曾经的那个时代的余晖再也照耀不到这片土地上,就连这一点点残羹也被人隐藏了起来。古老的东西,即使只是一个缩影,也能够引起人们的疯狂,而现在,我掌有这个缩影的一角。”男孩伸出一只手,张开,掌心向上,就像里面握着一整个世界。
“说说看?”
“它很奇妙,甚至当得上‘封神’的称号,可惜现在所存在的,就只剩下旧时代的被埋在沙子下面的旧神了,那些追求它的老鼠永远都不会明白。还真是讽刺,有时候你一直想要除掉的人竟然就住在你房间的旁边,你甚至还和他相谈甚欢。”男孩淡金色的眼中衍射出莫名的光。
“所以我符合这种条件?”唐子文仍旧是一幅自然而然的神情和姿态,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惊讶。
“你自己也应该能够感觉得到,这应该不用我多说,不是么?”男孩看着唐子文。
“想要完全打开这扇门一共需要四柄钥匙,当然,事实上有很多不同的流派,方法也大相径庭,但是目前来说,我只有这一种。随着交易的进行程度,我会告诉你这些钥匙的分布地区,当然你同样也可以自己寻找。但是就算我想为我的优秀员工们谋取一点福利,目前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
只是没有想到所谓的钥匙,居然不是别的,而是一份血液,仅仅是一滴金色的血液,执行部以为巴贾迈勒只是肆无忌惮的研究一只次代种的血液,甚至打算将其稀释后出售,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可能巴贾迈勒也没有想到,他拥有的,是一位龙王的血液。
从这滴血液里,确实能够“看见”一些极为浓郁的“气”被压缩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面,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天空与风之王……乾和巽,还有坤和艮、震和离、坎和兑,四象生八卦……”唐子文貌似找到这这种所谓“封神之路”的门的钥匙。
闭上眼睛,黑暗之中,手中的血液里面是轻盈、包容的气,渐渐的引导之下,其中的顺着他的手指,渐渐汇入了他的体内。
意识渐渐的沉迷,向着深处下沉。隐隐约约之间,有一个青铜的柱子,屹立在暗处,上不见顶,下不见底。上面缠绕着无数的锁链,在这里,没有“时间”这个概念,只有被锁住的青铜柱是永恒的,亘古不变一般。
锁链断了,就像是被什么锋利的器具斩断,又或者在某一处的锁被解开了,向着地上脱落而去,渐渐进入了不可见的下方。
再次醒来,唐子文仍旧站在原地,手里瓶中的血液失去了光泽,像是黯淡了许多。
唐子文没有说话,沉吟着,等待着那位专员的到来。
飞机之外的机场,冷冷清清,毕竟已是凌晨。广播里空姐的声音已经响起,提醒各位乘客注意事项。滑行,起飞,地面上的一切都在快速地缩小。
机场的外面,一辆开着大灯的车子引起了唐子文的注意,那辆车,是二狗的车。
航班远去了,但是二狗的视线却没有移开,他能够感受到少年的特殊,也许这一生可能再也碰不上这样的人,另一个世界的风景,谁又能够不好奇呢?
只是二狗一定程度上能够感受得到,那位铁柱先生的身上,连同那位司机先生的身上,都有种怪异的感觉,要不是在这片沙漠里厮混了这么多年,他还真的看不出来。
“Tony,这孩子编名字的技术是谁教的?太没品味了,看看我的James多霸气。”话音消散在空气里,车子开着车灯,驶向未知的前方。
第62章 偏航
卡塞尔,校长室。
照例是一座高大的二层建筑,穹顶是彩色的装饰玻璃,要是遇到下午阳光照进来,刚好能够照射到正中间的座椅上,将就坐者的背影照亮。
希尔伯特·让·昂热,这座华美建筑的使用者,同样也是当今秘党的领袖人物。坐在主座上,看着桌子上的资料,眼里满是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诺玛。”
“是的,先生。”
“帮我给我们的唐子文先生发一封邮件,不过不是现在,我看看,大概是四个小时之后。”
“好的,昂热校长。”
与此同时,执行部施耐德办公室。
“这是这一次任务的材料,看完之后立刻销毁,不得有所延误。”施耐德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的学生,入学以来,不管是平时的成绩习惯,或者是任务的执行完成度来看,他的各个方面都完美的让人无可挑剔。
楚子航什么都没说,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打开文件迅速看了起来,马上就看完了文件,然后将文件连同档案袋一起,放进了一旁的碎纸机里面。
眼看着文件被彻底粉碎,施耐德开口:“你也看到了,这次任务暂定为S级,目前来说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而且整个任务可能只能由你一个人完成,学院会视情况增派人手,现在就去吧。”
楚子航仔细听完施耐德的话,说:“我知道了。”起身,鞠躬,离去。
楚子航并没有表面上那样平静,档案开头深红的“S”还是在眼前闪烁,只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平静的面对这些信息。他是那样冷静,总能够在不利的环境之中找到最优解,没有比这更加适合秘党的人了,不是么?
日本,关西国际机场。
今天的机场格外的安静,人们说话也不像是往常那样大声,在接机口聚集着一些年轻的女生,手里举着一些写满了醒目标语的牌子,还有一些灯板之类的东西,看样子今天是有明星来,粉丝们来接机。
飞机就要降落了,所有的女孩都屏息凝神,看着自己的偶像会出来的通道,有一些还兴奋的窃窃私语着,整个接机口尽是莺莺燕燕、袅袅私语。
“今天有谁来啊?”一个带着大阪口音的男子询问一旁的一个正在候机的年轻人。
“不是吧,大叔,你不知道?你看,她们的牌子上不是有写的吗?他是最新出道的偶像啊,很帅的,这些都是他的粉丝,你看,那边还有他的照片呢。”年轻人指着一副女孩们举着的海报。
“什么嘛?现在的女孩子就喜欢这种小白脸的吗?”大叔看到后露出一脸困惑的表情,“明明我这样的男子汉才应该讨女孩子喜欢的嘛!”
年轻人看着这位胡子拉碴,还有啤酒肚的大阪大叔,一时间竟然无话可说。
很快,通道口出来了一个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少女们本来要呼出口的尖叫声却哑火了,出来的并不是她们心心念念的爱豆哥哥,而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
不远处,大叔和年轻人都愣住了。不久,大叔才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略带有一丝酸味的说:“嘛,这个艺人有我当年的风范呐。”
年轻人被震撼到了,但是他现在没不想拆穿这位大叔的幻想了,摸着下巴疑惑不解的想着:这个艺人是哪里来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他?
黑衣黑发的少年冷冷的眼神扫了一眼接机的一众女孩们,让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接着向着机场之外的方向走去,一路上那些女孩们自觉的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就像是在迎接她们的王子一样。
等到少年走远,一群少女们才纷纷出声,一时间接机处满是压抑着的尖叫声。“太帅了吧,这个哥哥又冷又帅,是我喜欢的类型啊!”“是啊是啊,刚才看到他的眼睛我就不自觉的陷入进去了呢。”“哎呀,怎么没能够留下他的电话号码呢?”
同时,一个帽子口罩齐全,打扮的像是一个歹徒的人从接机口走了出来,他做好了心理准备,能够听见自己粉丝的尖叫声了,刚才还在通道里的时候,他就听见了隐隐压抑着的尖叫。
只是出来后看见的确实一副和他想象里完全不同的画面——他的海报被仍在一边,所有人的目光,要不然就痴痴的望向某一个相反的方向,要不就激动地窃窃私语着,完全没有在乎他的样子。
“虽然没有拥挤貌似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为什么我内心感觉不到一点点开心呢?”
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被当做明星的楚子航已经坐在了房间里,这次任务的保密性极其严格,学校除了为他提供一个假身份之外什么也没有准备,所以这一次几乎全程要靠他自己。
掏出地图,楚子航开始自己策划。
与此同时,印度洋上空。
从气的世界之中醒来,唐子文隐隐有种感觉,貌似这一次飞行的终点站不是芝加哥,快要播报的时候他已经系好了安全带,然后沉浸在了乾、巽二气带来的玄妙的体验之中,没有听见这一次的终点站是哪里。于是他打算找身边的乘客打听打听。
桑原美幸已经看了身旁的这个小帅哥一路了,从登机的那一瞬间这个男孩就已经牢牢吸引了她的目光,独特的气质和颇为吸睛的容貌让许久都没有动过找男朋友的心思的桑原美幸一下子就动了心。不过只是一瞬间他就消失在人群里,她怅然若失之际,竟然就在身边发现了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睡眠的黑发美少年。
有时候奇妙的事情一件接着又一件。就在刚才,他还用酥酥的英式口音向她打了招呼,还问她是哪里人。
“我叫桑原美幸,是日本人。”桑原美幸用英语小声回答。
“日本人,你的家乡是哪里呢?”身旁的美少年又接着用日语问她,而且还是京都的口音,桑原美幸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内心的小人在尖叫了。
“我来自大阪,这次是要回家探亲的。”桑原美幸的脸上飞上了一抹霞红,连忙又用日语小声的回答。
“这样啊。”少年做出一副懵懂的样子,他的机票是那位专员给的,进入检票口的时候也是他送的,没有仔细看机票,现在想想机票貌似在自己找到座位之后就放到包里了,他半梦半醒地沉浸在“气”的世界里面太长时间,有点迷糊了。
“你怎么了嘛?”身旁的日本小姐姐还关心的看着他。
“哦,没什么,我只是稍稍地迷了一个路。”桑原美幸的关心换来的是自然的微笑,不像是迷路了,更像是随缘的四处游荡的浪人洒脱的的笑。
“再见,亲爱的小姐。”从浪人的幻想之中醒来时,少年已经挥手和她道别了,接着一瞬间消失在人海之中,就像是登机的时候一样。
机场出口,唐子文的手机响了,上面是一条没有来源的简讯:
“去找他吧。”
第63章 无人生还(上)
大阪街头,人流纷纷。
位于关西地区的大阪没有丝毫东京都的冰冷,没有高级的广告牌和满是时尚男女的CBD,街道两侧是花花绿绿的广告牌,金色的招牌,夸张的标志,这些东西将大阪的天空衬托的很拥挤,却也更加有了几分人情味。一切都很世俗,就像是你脑海里面市井小街的样子。
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吴安安感觉到了久违的亲切感,在国外看到家乡的一景一情,都是能够让人感动的。
“终有一天你会看着国气而感到热泪盈眶的。”出国之前,她的老师对她这样说。起初她不是很理解,但是到了这里,到了在日本留学的第二个年头,她却突然对着一段街道上的人和事而婆娑了一双泪眼。
“你怎么啦?”一根骨节分明的食指戳了戳她的肩膀,转头就撞入了一片黑色的星空里。
就像这世界上的任何碳基生物一样,人是感官动物,对于另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往往都来源于我们的感官所摄取到的信息。就像现在,吴安安看着眼前不足一米的这片星空,感觉像是误入了伊甸园的凡人。
“没……没事,你也是中国人?”吴安安用中文回答。
“哦,并不是,我是日本人,只是学过一点点中文罢了。”对方谦虚一笑,无意之间摆弄了一下脖颈之间的项链。
“那你的中文说的真好!都和我这个国人不相上下了。”吴安安感觉对方的中文说的很流利,就像是母语一样,加上对方的那双独特的眼睛,让她感到格外亲切。
“哪里哪里,我只是比较喜欢中国文化。”对方摆了摆手以示谦虚,这让吴安安对这位偶遇的先生好感更甚。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吴安安和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在一起玩了一个下午,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和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这么亲密,但是每每她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点模糊,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华灯初上,二人在人流涌动的大街上并肩行走,这是吴安安特意挑的地方,出国在外留学,自然会小心一点,吴安安下意识地不会去人少的地方,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让她有安心的感觉。这么多人,就算这位先生不怀好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不对,这位先生这么善良,怎么会是坏人呢?
不知道为什么,吴安安就是莫名的感觉这位先生很有亲切感,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要和他亲近。
霓虹闪烁,夜晚的城市也正式散发出它的另类的活力。也不知道究竟逛了多久,这期间自己说了一些什么样的话,吴安安已经不记得了,此时他们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房屋之前,那位先生打开房门,对着她说:“吴小姐,看你身体好像不太舒服,天色也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我家将就一下吧。”
本来对于这种邀请,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够答应的,在这样一个地方,到一个刚认识的男性家里过夜,这种行为连小孩子都知道是不应该的。鬼使神差的,吴安安抬脚跨进了门,一边还看着房子里面的配饰,房间的玄关处亮着灯,就好像有人在迎接客人一样,可是偏偏这间屋子又犹如死一般的沉寂,玄关之后的走廊,连同远处的一切都笼罩在黑暗里,隐隐地,透过玄关处的灯光,她好像有看到不远处的人影,一动不动。
直到身后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她方才意识到不对劲,这一路上她的种种行为,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但是此时此刻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将一旁的开关按下,远处的灯光一盏盏亮起,这下吴安安看清楚了,黑暗里的人影是一个个等身的手办,被摆放在玻璃的橱柜里,就像是在迎接主人的到来一样。
“不要害怕,这些都是我的一点点小癖好,其实我也算是个宅男吧。”对方貌似羞涩的挠了挠头,看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
“这么多手办,你都不会觉得害怕么?”吴安安感觉松了一口气,好像刚才自己脑补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把这位先生当成了一个变态杀人犯来着。
“我觉得还好,因为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她们就像是我的朋友们一样陪伴着我,我总是感觉她们是有生命的。每次看到她们,我都会有亲切的感觉。”对方还是憨憨的笑,有点和别人分享小秘密的羞涩感。末了,还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可以上二楼,上面有独立的卫生间,我一般都睡在一楼的。”
“谢谢。”吴安安直接就上了二楼,远离了那些看起来虽然不可怕,但是待在一起久了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的等身手办。
二楼的灯光很柔和,过道的灯光开关就在楼梯口,可以看到正对面就有那位先生所说的门上有着月亮贴纸的房间,旁边是一条长走廊,走廊的尽头处也有一扇门,笼罩在黑暗里,旁边隐隐约约还有别的房间的样子。
“应该是杂物间或者书房之类的吧。”吴安安安慰自己道。
没有多想,进入自己的房间,整体的色调是粉色的,少女感慢慢,床上方有巨大的帘幕,就像是一个公主的房间,吴安安一眼就爱上了,自己的房间都没有这么好看。
但是仔细打量,这间房间的摆放似乎有些奇怪,床的正对面还有梳妆台,镜子正对着床的方向,就像是在映照着什么。
吴安安坐在床上,又细细的打量着着这间房子里的一切,除了梳妆台的位置有些奇怪之外,别的都没有什么问题,突然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一看窗子,窗帘是紧紧拉住的,其他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东西,唯一没有进去过的就是卫生间了,可是那里的门也紧闭着。除非……
吴安安的目光终于再一次落到了梳妆台上,镜子里是她和床的镜像。
第64章 无人生还(中)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似乎离开那位先生一定范围之后,她的思维就开始活跃起来了。
吴安安径直向卫生间,随着接近那扇门,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渐渐在心底蔓延,她能够听到在安静的空气之中,有“咚咚”的声音响起,像是鼓槌敲击鼓面的声音。
手放在了门上,冰凉的的触感让吴安安打了一个寒噤,有些犹豫了。许久,吴安安下定了决心,一狠心,推开了了门。
开门,后面却站着一个人影,吴安安下意识的想要大喊出来,却被捂住了嘴巴,接着感受到一股难以抗拒的拉力,整个人都被拉进了卫生间。
被一双有力的手捂住了嘴,身后有一个厚实的胸膛,吴安安感觉有点喘不过气,耳边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让她的脸有点苍白的同时还不可抑制地染上了一点点红霞。
“不要出声,你现在在一个杀人犯的家里,如果你冷静下来了,就点点头。”冷漠的声音传来,让吴安安的脑海里更加混乱,但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捂着嘴的手掌松开了,吴安安刚想要大声喊,就又被一双手捂住了嘴巴,可以看出这双手的主人警惕性格外的好。
就在吴安安不知所措,感觉这位歹徒会把自己灭口的时候,他竟然放开了手,接着吴安安就看到了歹徒的正脸,冷毅的面部线条,本来有些柔和的眼部在冷漠的眼神之下也让人感觉到一股冷意。
可能是外貌加上脸上没有任何遮挡物的缘故,吴安安感觉这位帅哥可能真的不是什么歹徒,渐渐的也安静了下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招还真是比较有用的,除了以那么一点点条件限制以外,其他的都还算过得去。
“我长话短说,我隶属于日本警视厅特殊部门,你所在这间房子的主人可能是一个杀人凶手,我们的情报表明已经有几个女生在这一带失踪了,所以我今晚潜入进来寻找线索。”冷漠的男人用日语向她说道,一边将一本证件展示在她的面前。
虽然眼前这位所谓“特殊部门”的人员面像很年轻,可是如同军人般冷峻的气质还有手上的黑色证件让吴安安没有进一步去怀疑他的身份,反而是冷静下来回想这一天自己的反应,这才真正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位警官看着她,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随后对她说:“你呆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楼下看看。”
吴安安点点头,还是感觉有些害怕,于是又摇了摇头。那位警官见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手枪:“你会用枪吗?”
吴安安看着眼前的黑色狰狞的金属造物,怯怯地说:“我只在美国的射击俱乐部碰过一两回。”
“那就好,打开保险,对准门口,我听到声音就会马上过来的。”年轻警官点点头,把枪械递到她的手里,然后拿起门后的一柄带鞘长刀,推开门走了出去。
推开门,楼下灯火通明,但是却无比的安静,空旷的一楼只有警官的脚步声。先到里玄关不远处的展示柜那边看了看,手办都十分逼真,在灯光的照射之下都栩栩如生。
但是隐隐的,警官先生感觉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他四处寻找一番之后,终于在透明的展示柜后面找到了开关,轻轻一拉,柜门就开了,一股强烈的味道扑面而来,非常的刺鼻。
警官先生捂住口鼻,缓缓向着所谓的“手办”靠近,隐隐约约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掀开“手办”的脖颈处的衣物,果然看到一处缝合后的刀口。
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来一声枪响,随即而来的是尖叫声,警官立刻转头向着楼上赶去,跑上楼梯,门大开着,灯还亮着,但是刚才还在卫生间里的吴安安却已经不见了踪影,地上只有一枚弹壳,还有一点点可以忽略不计的血迹,立刻出门,向刚才没有探索过的二楼走廊尽头处奔跑了过去,尽头的房间的门开着,里面是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甬道。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门被撞开,一队特警模样的人也撞开了大门,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了警笛声,警官没有犹豫,带着长刀和弹壳,直接从甬道里跳了下去,顺着甬道一路滑到了已初相识地下室一样的场所,旁边停着一辆车,车引擎盖上一枚钥匙下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日语工工整整的写着:“来找我吧。”
警官没有犹豫,启动引擎,油门轰到底,直接追了出去,汽车的自动导航已经设定好了,就像是凶手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甬道的出口是一处地下的停车场,本来应该拦在门口的栏杆已经被撞坏了,警官顺着导航一路狂飙,逐渐导向了没有人的乡间小道,一路上车灯大开,索性没有什么人,不然一定会被这辆沿路狂飙的车辆吓到。
这样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一辆车在没有路灯的路上,向着黑蒙蒙的前方狂飙。
“长官,可以确定失踪的女孩都已经死亡,并且被做成了标本,然后用特制的头套将她们伪装了起来。而且我们还在二楼发现了一条甬道,一直通到一处地下停车场,十几分钟之前有两辆车先后驶出,但是都已经不知道去向了。”现场,一位警部在听着手下汇报工作,一边看着现场的警官们向外面搬运尸体。
“车辆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里?”
“是在城东的一处岔路口,后面的路段过于偏僻,所以没有监控。”
“那么下令分头搜捕,一定要将这个变态的凶手捉拿归案!”警部大手一挥,下达了行动指令。
而此时,城市郊区的某一个厂房之前,一辆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了一个神情冷漠的黑衣少年,再看到大门前的另一辆车,神情之间的冷意愈发重,像一块万年不花的寒冰。
手握住刀柄,抽刀,将刀鞘立在一旁的车轮上。推开门,楚子航在“吱呀”的摩擦声中进入了黑暗的厂房。
第65章 无人生还(下)
“你还不算太蠢,能够这么快就找到这里。”厂房的灯光突然全部亮了起来,废旧的机器之间,一个悠悠的声音响起。
楚子航默默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厂房,四处寻找着凶手的踪迹。
“真是可惜,本来我差一点点就能够得手了,我的艺术收藏又能够多出一员了。不过也还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你,我还真的没有发现我居然已经被包围了。”
空旷的厂房里面,凶手的声音依旧回荡着。与此同时,楚子航也发现了他的位置,并悄悄往那个方向潜行过去。
凶手还在自说自话,仿佛一切都在帷幄之中:“让我猜猜,你是警察?不,不对,要是你是警察的话,他们也不会现在才发现我,说真的,你差一点就成功了。可惜还是没有我快。”
此时楚子航已经到了凶手藏身的角落,潜藏在黑暗之中,将自己的呼吸声调整到一个微不可查的音量。
“有时候我在想,是否人生就是一场大梦,或者是否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某些东西观察着,否则怎么会如此的有戏剧性呢?
之前十几年,我所接受的教育一直告诉我——每个人都是这个世界普普通通的一份子,世界多了你不会怎样,世界少了你也不会怎样,我一直对这句话深信不疑,可是你知道……”一个人影已经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从身后的掩体之中跳出来,在空中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带着惯性向凶手斩去。
本来应该可以将站在原地的演说家分成两半的斩击,却在他的身体表面停住了,伴随着点点火星的出现,发出了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
一击不中,楚子航继续挥刀,不给凶手丝毫反应的机会。他的刀很快,而且落点都在相同的地方,银光像一道幕布一样笼罩了对手的视线,连续的斩击劈砍在凶手坚硬的身躯之上,还是强行将他的身躯劈出了一道道的缺口,流淌出了鲜红的血液。
“武器很厉害,居然能够伤到我的‘神躯’!”凶手转过身,金色的眼眸让人很明白他的棘手。
一直处于被动地位的凶手伸手,向着楚子航的身体抓去,楚子航抽身,又是一记大袈裟斩,劈在他的脖颈上,凶手的脖颈被劈出一道伤口,不算太深,但还是有鲜血在流出来。
疼痛非但没有让凶手又退缩之意,反而激发了他的凶性,而让他更加疯狂,眼睛泛红,开始向楚子航发起了不要命式的疯狂进攻。
“我才是最强的!”他的双手看是飞快地向着楚子航挥舞,虽然毫无章法,但是如同钛合金一般坚硬的身躯弥补了这一不足,楚子航要么出刀格挡,要么抽身躲避,否则依照对方的身体强度来说,他是没有办法硬抗的。
楚子航没有犹豫,血液开始沸腾,美瞳之下的眼睛金芒愈发璀璨,甚至开始发出亮光,同时浑身上下的皮肤之下也开始冒出了黑色的细密鳞片,整个人就像是被套在一间黑色的软甲里。
一度,暴血。
但是这还不够,楚子航的血液继续沸腾着。
二度暴血。
楚子航的手部也开始变化,黑鳞隆起,指尖长出骨甲,手里的刀柄变得有些许纤细,但还是被有力地握住。
没有多言,已然二度暴血的楚子航直接向凶手突去,手中紧握着的长刀举起,一道炫目的银光亮起,就像是黑夜之中灼目的火光,对方只来得及稍微一躲闪,就被劈飞了出去,撞进了身后不远处的杂物堆里面,生死不知。
龙化后的楚子航走近对方,面无表情的抬起了刀,向着对方刺了过去。
眼看就要刺中,岂料对方突然一个闪身,闪到了旁边,嘴里喃喃着:“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才是最强的!”说完从胸前抽出一个项链,将其狠狠扔在地上,与此同时从腰间抽出一个注射器,迅速注射在了自己的身上,要是唐子文在这里,一定能够认出那是巴贾迈勒研制出的药剂。
楚子航不等对方有什么反应,直接欺身而上,挥刀向着对方砍去。只是这一次,他飞速地躲开了,整个人的身上鲜血淋漓,变得宛如地狱中的恶鬼。
“不要着急,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他的身上开始有类似暴血时的症状出现,但是鳞片是血红的,不规则的覆盖在他身上的各个部位。一双金色的眼眸,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种浑浊的金色,突然他又向着某一个方向跑去,速度是之前的两倍有余,楚子航以为他要逃跑,紧紧跟了上去,很快就追上了前方鲜血淋漓的身影,与此同时周围的空气也有了升温的趋势——他准备就在这里将这个凶手解决掉。
“我真希望一会儿你也能保持这样的表情。”凶手的速度突然加快,挥手弄断了身前的一根铁链,空中有异样的响声传来,是一个大集装箱,钥匙砸在一个普通人身上,他的下场绝对不会有多么好看,而这个集装箱的目标也不是楚子航,而是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孩儿。
“选择吧,你要怎么办?”看到楚子航直接向着那个方向跑去之后,凶手笑着跟在他的身后,同时锋利的手掌也对着他的后背抓去。
楚子航没有停下,向着前方跑去,后背的疼痛没有对他的动作造成一点点阻碍,来到落点,将原地的女孩推到了一边。
就在楚子航想要闪身躲避时,腹部却传来一阵疼痛感,让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低头看去,一根钢筋贯穿了他的腹部,另一端咋凶手的手中。
也就是这一停顿,他躲闪未及,被落下来的大型集装箱压到了下面。
“可笑的仁慈啊!”凶手开始狂笑,“只有我才是最强的!”
吴安安刚刚醒来,就听到凶手的狂笑声,只是马上这狂笑声的主人又突然像是被捂住了嘴一样,生生咽了回去。连忙向一旁看去,只见一个浑身长满黑色鳞片,就像是穿了一身软甲的怪物,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形物体踩在脚下,正要挥剑向他砍去。
过于血腥的场面刺激着她的眼球,吴安安又一次晕了过去。
场上的动作还在继续,唐子文身下的怪物陷入了呆滞中:“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会这样?我不……”
话未说完,他就被一剑枭首。
“一个沉醉在力量里的可怜虫……”少年身上的鳞片渐渐消失,一脚将怪物的尸体踢到一边,在集装箱之下救出了几乎要陷入昏迷的楚子航,将他背在背上,向着厂房外面走去。
第66章 日本分部
等楚子航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已经是陌生的天花板了。
“哟,醒了呀,老楚?”一旁是微笑着的唐子文,手里剥着一个橘子。
“这是医院?他们是谁?”楚子航一眼就看见了门口的两个黑衣人,脸上带着墨镜,浑身散发着一种黑社会的气息。
“哦,他们是日本分部的成员,我走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他们了。”唐子文将剥好的橘子塞进嘴里,然后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一个,抛给了楚子航。
“你怎么找到我的?”楚子航接过橘子,也慢慢剥开吃了起来,不得不说苏醒之后汲取到的第一口水分很甜。。
“我是通过算了一卦才找到你的,他们……学院将你的定位信息发给了他们,然后他们就找来了。”唐子文继续剥着橘子。
和唐子文也算是相处了一段时间的楚子航,自然也清楚这货的有些话那是没有一点点真实度的,听到这样的话,也觉得这货是不想告诉自己,于是只好暂时将自己的疑问压在心底。
病房内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一时之间只有橘子的香气在蔓延。
病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外面的人地位想必很高,让守在门口的两位分部成员第一时间就连忙鞠躬,问好。房内的二人向着门口看去,只看见了黑色的衣摆。
“你们两位辛苦了,先出去吧。”声音年轻且清冷,就像是还在象牙塔里面接受教育的带着书卷气的年轻人一样。但是语气之中却又带着淡淡的威严气息,显示出久居上位者的压迫力。
两位社会人士连忙鞠躬说不辛苦,然后侧身,将门口的人让了进来。
黑色的长款风衣,款式就是执行部的标准样式,只是好像在细节上稍微做了一点点改动,使之变得更加修身了些许。额前的黑发自然下垂,遮住了一只狭长的眼睛。双手从长款风衣口袋里抽出,环抱在身前,手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由于角度的原因,上面的浮雕看不真切。
“二位,冒昧打扰,鄙人叫源稚生,当前担任日本分部执行局局长,代表蛇岐八家前来慰问二位,同时也向我们的招待不周而向二位道歉了。”源稚生缓缓开口。
虽然说着道歉,但是语气中没有任何道歉的意思,很难从他清冷的眼神中看出哪怕一点点慰问的温暖之感。非要说的话,唐子文更愿意称之为——日式讽刺。
“哦,我叫唐子文,这位是楚子航,我们二人均系本部执行部专员。”本来唐子文是及其不喜欢这种站在最前面和别人打交道的工作,但是此时另一位应该负责这项工作的人还躺在病床上,一向有人道主义精神的唐子文只好硬着头皮扮演一回交涉者了。
“我知道二位,本部已经将二位的资料共享到了分部,二位的履历可以说是很优秀了。只是,恕我有一事不解——两位优秀的本部专员,不请自来,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说完这句话,站在门口的清冷青年身上散发出一种威势,那是一种裹挟着压力,同时也是上位对着下位的压迫。一般人在这种威压之下很难保持淡定,加之貌似周围还都是他们的人,定然会失去分寸,无意识之间说出什么些对方想要知道的事情的。
“我想关于这件事,本部在传资料过来的同时,相应的也给出了这件事的解释了,不是么?我们就不用画蛇添足了吧。”对面的黑发少年神色风轻云淡、淡定自若,就好像迎面而来的压迫只是拂面的清风,被轻易地略过。
源稚生仔细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把打扰二位的休憩了,希望二位好好休养之后,就能够来执行局报到。”
“什么?报到?你们还要强迫人给你们打工?”唐子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同时内心隐隐也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关于这个问题,本部给我们的解释之中也有相关条例,二位可以自行咨询。我就先告辞了。”源稚生说完,不等两人有什么反应,转身走出了门。
“继续看着他们。”对着还守在门口的二人吩咐了一声,源稚生朝着远处等待的人影走去。
“怎么样?”对面的白胡子老头开怀大笑,身后是美丽的夏威夷海滩,还有不是还能够看见他的背后有几个泳装美女走过。
阳光、沙滩、美女,昂热只穿了一条沙滩裤,露出壮硕的上身,还有一身显眼的肌肉,带着墨镜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完美地塑造了一个花花公子的形象。
“所以这算是什么?我们来到这里啥都没干,还要给人家打白工?”唐子文感觉颇为不可思议,“好歹要遵守一点点《劳动者保护法》的吧。”
“那是国内的法律,对于卡塞尔不适用的。”虽然二人应该站在同一阵线上,但是楚子航还是毫不犹豫的指出了唐子文话里的漏洞。
“那人道主义精神要讲一讲的吧,不然怎么让人家给你打工?”唐子文接着说。
“你们的任务奖励会翻倍,详细事务学院会给你们一个解释的。”昂热脸上仍旧带着笑容,但是身上一闪而逝的冰冷气息就连屏幕这头的二人都感受到了。
“那就这样吧,详细的东西,我们会来再说。再见!”昂热不等二人在说什么,就挂断了通讯。
“这算是谈判成功了?”唐子文看着楚子航,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我觉得算是,不过我看见有一个美女向校长的方向走过来了,我感觉他是不想让我们打扰他。”楚子航一针见血。
二人正在前往执行局的车上,进过两天的修养,楚子航的身体已经初步恢复了。
副驾驶上的壮硕男子都被二人的一系列操作给震惊了,在日本分部这种情况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
夜叉之前听闻过本部的自由氛围,甚至认为这是一种松散的表现,但是真的见到了,说实话也是很羡慕的。
但是羡慕归羡慕,他对老大的忠心那可是——日什么可什么来着?于是也只能够在心里面想一想,表面上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的冷漠样子。
黑色的,带着半朽世界树徽章的汽车停到了一栋建筑面前。
“二位,下车吧,执行局到了。”
第67章 任务
很多时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大中午的时候被人发配出来工作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我说老楚啊,我看见那边有家面馆,我们去吃顿饭再完成任务怎么样?”坐在副驾驶,黑发黑眸男孩的指着不远处的唐人街,对着驾驶座上的另一个冷峻的少年说。
二人已经换上了执行部的标准制服——一件黑色的长款风衣,坐在了执行局的专用车辆里面,向着任务地点驶去。
“你怎么确定他们不会在我们的车上安置监听器,或者是定位装置什么的?”楚子航扫视了一眼车内的配饰,车子没有停。
“无所谓,我们的任务地点本来也就不明确,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吃饱饭了才有力气调查的嘛。”唐子文懒洋洋的挥了挥手,眼神没有离开唐人街的那家面馆。
楚子航没有说话,继续操纵着车子向着既定的任务地点开去。
东京,一间普通的民宿。
桑原美幸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上次到大阪探过亲之后,她就回到了东京工作。在东京她一个人住,没有室友,上班下班,周末假期,都是独自一人度过的,这也导致她一度非常的孤独,于是她才去了国外旅游。
连忙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在猫眼里看了看门外的人,看到了穿着黑色风衣的楚子航,手里握着一本打开的证件夹,里面是警察署的证件。
桑原美幸打开了门,对着门口的那位先生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请问你是独居吗?”楚子航收起证件夹,对着桑原美幸问道,同时将身后的唐子文让了出来。
“啊,是……是你?”桑原美幸也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唐子文,十分惊喜的地喊了出来。
“哦,是你呀,小姐。中午好。”唐子文懒懒地打招呼,就是眼前的这位小姐,一定程度上帮助了他很大一个忙。
“我没想到你还是位警官呢。”桑原美幸感觉貌似这是上天给自己的暗示,可能是冥冥之中的某种缘分,才让她再一次遇见这个男孩。
“算是实习工作吧,一个月之后就会转调了。”唐子文笑了笑,就像是桑原美幸记忆里的那个洒脱的微笑。
“总之,这位小姐,假如你发觉家附近有任何可疑人员的话,务必马上与我们取得联系,这里是我们的号码。”
楚子航不得不打断这二位像是要没完没了的叙旧。
“好,好的。那……”桑原美幸抄下了电话号码,想要再说些什么。
“还有什么事吗?”
唐子文回头,看着门口欲言又止的女人。
“只要有可疑人员就联系你们是么?”
桑原美幸像是要确定一下。
“当然,打给我们,我们马上就会到。”唐子文回答道。
“那好的,再见。”桑原美幸目送着二人消失在楼道的转角,怅然若失的关上门。
“明明要说的不是这个的……”
冷静下来的桑原美幸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好笨,颇有些懊恼的躺回了沙发,将脸埋在沙发里面好久,直到耳根都有些红了才钻出来。
“不行不行,我还是去做午饭吧。”桑原美幸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向着厨房走去,脑海里还想着钥匙刚刚让唐子文进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呢,越想,小巧精致的耳朵就越烫,最后狠狠摇了摇头,才将脑海里的画面驱散。
单身女子的厨房里,不是传出一两声痴痴的傻笑。
“你说这里是不是就和变态杀手有什么奇怪的羁绊,我怎么感觉那好像是这里的土特产呢?”
完成了大致的探查工作的唐子文和楚子航坐在了面馆里,交流着关于这次任务的一些想法。如果不看二人的装扮的过于帅气的长相,完全就是两个上班族在抱怨工作。
“……”楚子航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地吃着眼前的面。
对于唐子文他多少还是有一些了解,他说的话时真时假,有时候你觉得是假的,那么它倒可能是真的,他呈现出来的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可能他自己的都不太知道。
很奇怪,貌似他就是像你所了解到的那样,洒脱、自由,多数人都这样认为。但是楚子航总感觉在这样的外表之下有一层迷雾,没有人能够窥见其中的事物,像是海明威的小说,永远需要挖掘、体悟。
这边二人在享受午餐时光,桑原美幸也在享受着自己的单人午餐。
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里面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难得的闲暇时间,桑原美幸感觉这就是生活了,但是今天尤其的不同,可能是因为见过了唐子文的缘故?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的。
“不过,可疑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想到了唐子文临走之前说过的话,桑原美幸感觉到颇有些担忧。
夜晚。
看着眼前俨然换了一副面孔的城市,楚子航感到微微有些不适。他很少晚上在外面晃悠,早睡早起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直都是楚子航的人生信条,熬夜对他而言一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至少在来到卡塞尔之前是这样的。
而此时的唐子文,又换了一副与白天那种毫无干劲的样子截然相反的一副面孔,就像是进入了亢奋状态。
“唉,老楚,可惜任务没有经费的——你说那个打着粉色的灯的房子里给开发票么?”忽然唐子文指着一家特色产业的店铺对着楚子航说。
“你想去看看?”虽然唐子文讲的这个笑话很冷,但是要是唐子文想要进去体验一下的话,楚子航大概率是不会阻止的。当然这也分人,换做是凯撒这种花花公子,对这种场面肯定是司空见惯,要说进去就进去了,为了任务楚子航也一定会阻止他的。
但是唐子文不一样,据楚子航的了解来说,高中三年,他连一个亲近的女生都没有,明明也没有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但是唐子文就是有一种不可接近的感觉,从他的住所,他个人的习惯,还有性格等各个方面来说,都能够看出一点点缘由。
“哦,我倒不是想进去,虽说‘食色性也’,但是目前来说我好像还没有哪方面的欲望,或许我还是个孩子——我就是看到组织的人进去了。”
唐子文神秘兮兮地说。
“组织?”
“对,他身上穿的衣服和咱们身上的的这一身一样,你说是不是这个身份有什么优惠啊?或者组织上给报销?”
“……”楚子航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干脆选择沉默。
“你猜我又看见了什么,老楚?”唐子文在一次开口,一样的神秘兮兮。
“又一个组织成员?”
“我想这一次你得向组织成员道歉了,因为他再也不能让大姐姐们给他开发票了。”
确实如此,不是么?
那位成员已经连同他的风衣一起,从门口飞了出来。
红的颜色,染在了门口的街道上,他冰冷的身体映衬着周围黑红的滚烫的地砖。
第68章 全城追捕
“贯穿伤,而且总体呈现锥形,有某种利器捅入他的气管使其无法发声,但是可能是他死死抓住凶手不放,才导致凶手恼羞成怒将其踹飞。”案发现场,源稚生正听着尸检报告。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辛苦了。”源稚生看着现场的环境,将头转向了一旁站着的夜叉和乌鸦。
“他们人呢?”
“老大,他们只是打了电话来通知我们,还是用街边的移动电话,车子也被停在了路边。我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乌鸦回答道。
“路边的监控也没有线索?”源稚生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周围有一种低气压在蔓延。
“没有。监控只能看到他们两个貌似分开行动了,而且都没有再出现过,而且,老大,他们身上所有的定位设备都被拆除,留在车上了。”乌鸦掏出了一些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小小仪器。
“看样子他们决心要追查到底了——对执行局下属所有人员发出指令,通缉他们,一旦发现二人踪迹,直接上报。”源稚生挥了挥手,对着一旁穿着秘书服的女子命令道。
“老大,他们难道就不会逃出国外吗?”人高马大的夜叉突然出声。这次,源稚生没有回答,反倒是乌鸦给了他一拳:“蠢货,他们要是乘飞机火车什么的,怎么能不被我们发现呢?”夜叉也恼了:“你说谁是蠢货?我问老大呢,关你什么事啊?”
“都给我闭嘴。”眼看这两个没有眼色的蠢货又要掐起来,源稚生冷冷地出声。接着这位天照命望向了不远处灯红酒绿,声色犬马,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霓虹都市。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人在默默负重的。”
桑原美幸觉得今天晚上是在是有点糟糕,本来今天是她的假期的,可是下午公司打电话过来说她负责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非要她去解决。本来就不宽裕的假期,还被这个可恶的问题压缩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桑原美幸别提有多郁闷了。忙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她晚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呢。
“怎么会这样啊,好饿,好难过……”桑原美幸撅着嘴,发泄了一下自己不开心的情绪,明明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却还是表现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
偏偏还在这时,她的肚子发出了很大的“咕噜”声,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自己,吐了吐舌头,向前走了几步。
作为一个独居的单身女性,虽然她很想要痛痛快快地在外面吃一顿,可是实在是太晚了,再加上自己一个人也不太安全,所以她还是打算在便利店里面买一点食材之后自己回家做。
在去往便利店的转角,她意外看到了在一家餐馆外面发呆的唐子文。瞬间,一种惊喜的感觉涌上心头,放假还要加班的郁闷被一扫而空,她几乎要叫出声来了。
唐子文没有看她,只是对着餐馆的玻璃发呆。餐馆里面是空空的座位,灯也没有亮,但是唐子文看得很认真,就像是能够从里面看见丰盛的大餐一样。
“那个……晚上好?”桑原美幸感觉自己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和路灯之下发呆的少年打招呼。
“哦,是你呀,小姐。”唐子文回过了头,“桑原小姐这是出来吃宵夜?”
“才没有啦,我只是加班晚了,打算买点食材做饭吃而已。”桑原美幸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犹豫地对着唐子文说:“那你要不要来我家?我请你吃顿饭?”
说完这句话桑原美幸就后悔了,连忙把头低了下去,看着眼前的地板。心里的小人开始疯狂的说话:哪有女孩子这么晚了还邀请人家去自己家里的呀?而且还是一个只见了三面的男孩子。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呢?哎呀桑原,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呃,也行。”唐子文像是就等着这句话一样,答应得很干脆。
“要是你介意的话,那就算了。”桑原美幸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灰暗了,想要道别之后马上逃回家……突然又反应过来:“唉?你同意啦?”
“对呀,我买食材,你做饭吧。”唐子文就像是找了一个厨子一样,随意自然。接着又道:“我来的时候在这附近看到了一家便利店,我们去那儿吧。”
桑原美幸还在发呆的时候,唐子文已经带头向着便利店走去,只不过,他走的路线有些奇怪,要是仔细看的话,他避开了所有道路上的监控摄像头。但是桑原美幸没有察觉到,她此时还愣愣地呆在原地,嘴里傻傻地念着“他答应了”。
直到唐子文快要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了,桑原美幸方才缓过神,连忙小跑着向他远去的方向追去。
便利店里,唐子文默默挑了不少的食材,虽然大晚上去一个独居女生的寓所吃饭有些奇怪,但是他好像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桑原美幸看着仔仔细细挑选食材、像是在进货的唐子文,一时之间也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空空的24小时便利店里只有唐子文和桑原美幸两个人在默默选购,柜台处的售货员小姐看着桑原美幸,很是羡慕。
门口“叮咚”的提醒声响起,进来了一个将鸭舌帽压得很低,还戴着口罩的人。他进来之后第一时间就向着熟食的货架走去,拿了不少泡面,还有香肠。
售货员小姐一开始觉得这只是一个宅男,定期来囤囤货罢了。直到结账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人的眼睛——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冷冷的盯着她。
售货员小姐被吓退了一步,但是马上还是低着头将他的东西包装好,给他找了零,见他走远才默默松了口气。
但是一转头,就发现柜台前的帅哥也在盯着远去的那个人看。她看着这个帅哥的脸,想要提醒一下他,但是他突然转过了头,让售货员小姐下意识的看向了他的眼睛。
有时候纯黑色的虹膜确实挺吓人,虹膜和瞳孔没有边界,在夜晚的灯光之下颇有些诡异,让还没有从恐惧之中走出来的售货员小姐又被吓了一跳。
之后目送着二人走出门,售货员小姐喃喃自语道:“好像过于敏感了耶,看样子明天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当她又一次向外面看去的时候,她发现在便利店的外面,站着一个头戴鸭舌帽的男子。
一直到了家,桑原美幸才感觉自己有了些主场的感觉,一路上除了那个售货员小姐的反应有些奇怪之外,桑原美幸感觉一切好像都是那样自然,就像是一对情侣相伴去便利店,然后回家一样,这样的幻想在她的脑海里面回荡了一路。
“话说你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呀?”
“哦,其实我本来是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现在他们不想让我泄露他们的秘密,所以正在到处找我呢。”唐子文做出一副认真的表情。
“这样啊,那我先去给逃犯先生做饭了。要是他们来的话,你可以从窗户跑”桑原美幸显然不相信,但是还是像哄小孩一样,配合着唐子文。
“假亦真时真亦假,这句话多数时候适用,不是么?”唐子文看了一眼桑原美幸的背影,问了一个注定没有回答的问题。
第69章 窗外
窗户上渐渐开始有了淅淅沥沥的敲打声,混合着室内的电视里的新闻声音,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困乏感。
厨房里,桑原美幸看着蒸锅上的水蒸气渐渐升腾,耳边又传来客厅里面电视的新闻声,某一个瞬间她感觉这一切都是幻觉,就像是某一个轻轻飘飘、迷迷蒙蒙的梦境里面的场景。
今天晚上之前,她从来都没有一个瞬间感觉到生活是这样的不真实——像是一个脆弱的肥皂泡。
某一个时刻她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只要她踏出厨房,就会发现客厅里没有人,电视只是她进厨房之前打开的,目的也仅仅是为了给这座仅有一个人的寓增添一点点人气。
但是下一刻,电视的声音突然又停下来了,一个男孩走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臆想。
对,这是那个男孩,他们几天之前还在飞机上见过的,而且后来又见了他一面的,然后是今晚……一切好像虚幻的记忆此时此刻又变得清晰,从来没有一刻她觉得自己这样真实地存在过。
“我来帮你吧。”唐子文看着厨房里的一大堆食材,感觉自己让人家一个女生做这么多饭也有点不好意思。
“你还会做饭?”作为一个生活在日本的女性,桑原美幸对于会做饭的男生见识的还是比较少的。
“会做一点点,你整你的吧。”少年说话间已经熟练地拿起了菜刀,询问桑原美幸的要求之后,就开始处理食材,这样桑原美幸只要负责最后的烹饪过程就好了。
事实证明,两个人的工作效率比起一个人来说,高得不是一星半点。桑原美幸感觉这一次做饭的时间出奇的快,比起她一个人做饭的那些日子来说,就好像是步行与坐飞机的的区别。
濛濛细雨夜,亮着灯光的厨房里,少年认真的侧脸仿佛让这小小的一间房子里的时间都静止了,窗外的雨声响得很轻柔,不忍心打搅这样温暖的氛围。
桑原美幸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又微微地笑了起来,往常冰冰冷冷,需要电视的声音才能有点人气的房间,如今却在这样安静的灯光之中,有了温度。
“好像,有个这样的弟弟也算是不错。”
这个二十几岁,独自一人在异乡打拼了几年的女孩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往日一个人所受的那些委屈、孤单、郁闷,此刻一瞬间涌上了心头,哀愁掺杂着甜蜜的眼泪,让周围的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
眼看唐子文即将转过头,她连忙将自己的头转过去。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外面的雨渐渐的变大了,但是雨声却好像变得远了。这张餐桌,桑原美幸原本以为自己可能好多年都不会用到它了。有时候一个人坐在大大的餐桌前的感觉简直冷清的让人发疯。
整个晚饭期间,桑原美幸都在看着认真吃饭的唐子文发呆。唐子文一抬头,就会看到对面的女生脸上的微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感觉你吃饭的样子很像我弟弟。”桑原美幸的笑容愈发温柔了一分。
“你弟弟?”
“对呀,我的……弟弟。”桑原美幸在自己的记忆里面搜索着,想要找到那一张同样让自己感觉到幸福的面庞,可是无论如何,她只能找到一种似有似无的感觉,那张面孔,却毫无踪迹。
面对桑原美幸突然之间的沉默,唐子文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默默低头开始吃饭,仍旧是快速而又优雅。
等到桑原美幸回过神来的时候,唐子文已经在看着她了。
“你还不吃么?要凉了。”
低头扫视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发现每一样都差不多已经被吃了一半,桑原美幸这才慢慢吃了起来。
“怎么样?”
执行局,源稚生看着东京都的地图,对着一旁的矢吹樱询问道。
“没有踪迹。”矢吹樱看着源稚生,奉上了一杯茶。
现在是下班的时间了,但是执行部里仍旧灯火通明。
“老大,整个东京内都没有他们的消息,他们的反侦察能力很强,我们的人也都没有见过他们。”乌鸦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裤脚有些湿,是外出的时候溅到的雨水。
“接着搜索,一直到找到他们为止。”
“是!”乌鸦鞠了一躬,马上又出去了。
执行局的窗外,是渐渐变大的雨声。
雨滴拍打着玻璃,道道水滴划过的窗前,站着发呆的桑原。
唐子文吃完晚饭道了声告辞就走了。虽然有些不舍,可是桑原美幸明白这就是极限了,要是邀请他在家里过夜,那就有一点点不合适了。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天空上没有一丝光亮,远处亮着的粉红色的灯一盏盏熄灭,这代表着这个城市夜里最活跃的地方也关门了。
城市里开始变得黑暗,没有了花枝招展的霓虹灯,剩下的只有星星点点黄色的灯光。
桑原正打算去睡觉,转身的时候却感觉有些不对劲,就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不经意之间遗忘了。
“我的……弟弟。我根本没有弟弟!”桑原想起来是什么事情被遗忘了,只是好像现在这件事也没有什么被想起的必要了。
一道闪电亮起,短暂地照亮了她背后的街道,瓢泼大雨从天空之上砸在白色的街道上,黑漆漆的、没有路灯的街道悄然被照亮,一个黑衣黑伞的人影站在街道中间,鸭舌帽之下的眼睛看着桑原美幸的窗口。
楼道里,传来关门的声音。
唐子文打着伞走在街上,下着大雨的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路灯之下只有一盏黑伞在默默前行。
为了避开所有执行局的人的眼线,他现在不能够去酒店,只能够找一些民宿或者小旅馆来寄身。只是在这样的大雨天,几乎所有店铺都关门了,所以找一间旅馆也就成了碰运气的事情。
今晚他的运气貌似不太好的样子,街边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
而且,身后还跟着一个打着黑伞的黑色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