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这个小倌真好看
她们二人在前边吵吵闹闹,后边的青梧和芦花头疼的追着,生怕她们出了什么乱子。
可是刚到花园,她们两人一步一摇三步一晃的,又恰巧夜里起了风,烛火跳跃,程璐鱼手里的灯笼竟是被点燃了起来。
“啊!”
“灯笼!灯笼着了!小姐小心呐。”
青梧和芦花赶忙上前去想扑灭灯笼,可程璐鱼和安卿兮两个人醉的一塌糊涂,看着越来越明亮的火光,竟是嘿嘿笑了起来。
“嘻嘻,璐鱼,你的灯笼好亮哦,给我借个火。”
安卿兮凑近了,竟是赶在青梧和芦花之前,将自己的灯笼贴在了程璐鱼已经燃烧的灯笼上。
程璐鱼也嘿嘿的笑着回:“好啊,这样就更亮堂了呢。”
恰巧一阵大风刮过,只听“轰”的一声,火光霎时间变得庞大,吓得安卿兮和程璐鱼同时松了手。
“晤……这灯笼怎么忽然这么烫。”
灯笼恰好落在跑来的青梧和芦花脚边,险些点着她们的襦裙。
两人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好不容易躲过去,吓得赶忙拉着安卿兮和程璐鱼躲到一边。
可是那灯笼轻得很,被风一吹,火光被吹的到处都是,甚至还隐隐点燃了一些枯叶肥料。
原本静谧的花园,一时之间布满了微微跳跃着的小火苗,看的人心惊胆战。
安卿兮叹息一声,而后却不以为意的拉着程璐鱼继续向前。
“没事,没有灯笼也没有问题,我摸着黑都能替你找到去小清倌的路。”
她们走的东倒西歪,程璐鱼这会儿醉得只会笑,只会傻傻笑着应好。
“嘿嘿,好,小清倌……”
忽然路过的小厮被那未燃烧尽的灯笼吓了一跳,赶忙扯着嗓子喊了声:“走水了走水了!”
一时间,灯笼四起,附近的小厮匆匆赶来,闻声而来的,竟还有刚刚入府的安南辞晏新寒颜渚白,甚至还有林微南。
“小清倌到了吗?怎么忽然这么多人?”
程璐鱼迷迷糊糊的问了一句,安卿兮眯着眼睛看了看,看到那四周明晃晃的红灯笼时,她点了点头,却仍然疑惑。
视线落到晏新寒几人身上后,她却忽然坚定的拍了拍程璐鱼的肩膀,仰起头掷地有声道:“到了!到了!
今儿我包场,银子多的是,这些小倌你随便选!不让你乐不思蜀到忘记白宿眠算我输!”
霎时间,提着水桶的小厮们也停在原地不敢发出声音,安南辞几人更是皱了眉头,显然被她们这话吓得不轻。
而看着他们,程璐鱼忽然眯了眯眼,努力摇着头让自己清醒。
她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指着安南辞他们冲安卿兮道:“卿兮你看,那个人好像你五哥啊。”
安南辞:……
他嘴角抽搐,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演的哪一出。
什么像不像的,他分明就是她五哥!亲的!还有刚刚安小六说他们什么?小倌?莫不是失心疯了!
“欸?是吗?”
安卿兮乐呵呵的一笑,忽然凑了上去。
她走到安南辞面前,忽然扯住了安南辞的脸左看右看,咧着嘴笑了。
“真的哎,这个小倌倌好像安小五啊。”
“安小六!”
安南辞咬牙切齿,吓得安卿兮松开他后退一步,忍不住歪了脑袋疑惑了。
“真奇怪,现在的小倌还会玩角色扮演了吗……”
她的双垂髻乱糟糟的,身上的襦裙也洒上了些许的桃花醉,带着淡淡的酒香。
小姑娘无论何时都灵动活泼,但此刻歪着头的模样却十分的乖巧。
她轻轻拿绣花鞋的鞋尖踢了踢地面,鸦羽般的长街扑闪着,黑色的眼眸清凌凌的,比这火光耀眼。
林微南瞧着安卿兮,忽然带着笑意轻声道:“南辞,让他们退下吧,卿兮她们大抵是喝醉了。”
安南辞也怕安卿兮继续闹什么笑话,挥了挥手就让小厮们都下去了。
花园里一时之间黑了许多,安卿兮走到林微南面前,凑近了仔细瞧了瞧。
她挠了挠脑袋,忽然道了句:“你长的好生眼熟哦……”
这气质,真像微南兄啊。
林微南颇为好脾气的看着她,微笑着问:“那卿兮能想起来我是谁吗?”
此刻的安卿兮脸色酡红,眼睛自然明亮水盈盈的,鼻尖带着粉色,嘴巴小巧还裹上了一层盈亮的酒香。
食指轻轻抵在嘴唇上,安卿兮正要回答,就见一脸坏笑的颜渚白忽然凑了过去指着自己问:
“安小六,那你瞧瞧,我是谁?”
安卿兮紧接着就变了脸,一脸嫌弃的后退一步,“你这般丑……”
程璐鱼站在她身边,忽然扯了扯安卿兮的袖子,迷蒙着双眼小声道:
“可是……我觉得他挺好看啊……”
颜渚白上涌的怒火顿时被浇灭:“哼,还是程姑娘有眼光。”
安卿兮偏过头一言难尽的看着程璐鱼:“那……你今夜就选他了?确定不选个更加俊美的小倌吗?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话到这里,几人总算是听出来了,感情这两位小姑娘竟是以为自己进了小清倌。
安南辞的怒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卷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安卿兮。
“好你个安小六,还想着跑去小清倌找乐子?你过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林微南赶忙将人拦下:“卿兮醉酒了……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安卿兮却是冷哼一声,视线忽然落在了晏新寒身上。
她眼眸一亮,“这个小倌真好看。”
走近了,她先是伸出手指戳了戳晏新寒的脸,而后忽然道:“你是这里的花魁吗?为什么长的和宴桃花这么像?”
晏新寒冷冷打掉安卿兮的手,安卿兮却忽然委屈了起来,眼眶瞬间红了。
晏新寒:……
他张了张嘴,不明所以。
想让小姑娘滚,看到那泛红的眼眶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怎么?想斥重金包我一夜?”
话一落,颜渚白几人脸色皆是一变。
“重金?”
安卿兮忽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自豪又骄傲的放在手里拍了拍,而后颇为大气的塞进了晏新寒手里。
晏新寒挑了眉。
没想到小姑娘竟这般有钱,这些银票,少说也得一千多两了。
安卿兮擦了擦眼眶,却是忽然握住晏新寒的手不放了。
“收了我的银子,那你今晚就是我的人了。”
第77章:公主抱
一十四岁的小姑娘逛‘花楼’,会摸‘小倌’的手,模样俊俏行为大胆,还出手阔绰。
这要是放在真的花楼里,指不定得吸引到几个春心萌动的小倌,左拥右抱的好不快活。
可奈何,她面前的,是见过世面的晏新寒几人。
在盛京,要说逛花楼,没有比这几位爷逛的明目张胆的。
晏新寒不动声色的将银票递给身旁的颜渚白,颜渚白大喜,赶忙接过银票藏进了腰间的荷包里。
而后晏新寒稍稍举起安卿兮拉着他的手,挑了眉:“你的人?”
安卿兮没有瞧出他眸中的那一抹危险气息,颇为豪放的用力将晏新寒往自己身前一拉。
她撞在晏新寒坚硬的胸膛上,还霸道的说:
“没错,今天夜里,你,就是我的人。”
咬着食指想了想,她又忽然抬手摸上了晏新寒的脸,而后指尖又抚过晏新寒的喉结。
始料未及的动作,让晏新寒身子一僵,喉结滑动,却是让安卿兮惊呼出声。
“难怪大家都爱美男……爱锁骨爱腹肌还爱喉结和人鱼线……原来这种快乐,是这样的朴实无华。”
那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没有早早发现这一点,母胎单身到死呢。
她用力嗅了嗅晏新寒衣袍的味道。
这味道无比的熟悉好闻,让醉酒的她更是想入睡了。
就在晏新寒以为她还会做点什么的时候,安卿兮却忽然松开了他的手。
掌心忽然空空如也,晏新寒抿了唇,只觉得心情忽然有一些烦闷。
而安卿兮跑到程璐鱼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匆匆将人扯到了颜渚白面前。
摸了摸怀里,发现自己已经没了银票后,她干脆直接扯下了程璐鱼的荷包,将荷包塞进了颜渚白手里。
鼓鼓囊囊的荷包让颜渚白瞪大了眼,“这……我今日这是走的什么鸿运?竟是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嘴角的笑意还没消褪下去,下一瞬,就被少女娇软的身子塞了满怀。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轰隆一声顷刻倒塌,程璐鱼醉的意识并不清醒,趴在颜渚白怀里还不明所以的拱了拱,只觉得睡意忽然涌了上来。
“这……这这……”
他结结巴巴,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卿兮大手一挥,冲他霸气道:“好了,回你房里吧,今夜里可一定要把程姑娘伺候好。”
说完她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惊呼出声:“对了!”
她指着颜渚白,语重心长,像个老练的情场浪子,又像个教导房事的老嬷嬷:
“一定要轻点……会很疼的。”
颜渚白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他咽了咽口水,只觉得有一把火在胸腔里烧。
饶是看过好几本图册,可这话从一个小姑娘口中说出来,怎么就这么臊得慌呢。
还有,安小六这脸皮是城墙做的吗?怎么这般厚颜无耻。
安卿兮才不管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又自顾自的上前拉起了晏新寒的手,娇声道:
“你的房间在哪?快带我去,我等不及……”想要睡觉了。
话还没说完,安南辞就再也忍不住上前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安卿兮的后脑勺。
他胸腔剧烈起伏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气的手指和嘴唇直哆嗦。
“你你你……安小六你给我老实交代,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瞧瞧这一幅懂行的模样,比他这个三天两头泡花楼的还懂。
这一下他没有收力道,疼的安卿兮瞬间红了眼眶。
许是酒劲上头,她收敛起了几分张牙舞爪,多了几分脆弱和娇憨。
一双噙着泪水的眼眸瞥过林微南,林微南霎时间就心疼了,向前一步就要拉扯住安南辞。
可还不等他说什么,就见安卿兮,忽然扑进了晏新寒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上一秒还指点江山选妃子一般的人儿忽然哭了,安南辞手足无措,有心去哄却又气的不想理会。
他心里复杂,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大吼出声:“哭什么哭!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个正经姑娘的样子!”
从有记忆以来,他很少凶安卿兮,更是从未讲过重话。
安卿兮哭着偏过头看他,虽然还是没有发觉面前这人就是真的安小五,可她还是难过的紧,紧紧揪住晏新寒的袍带,委屈的直抹眼泪。
晏新寒一低头就能看到小姑娘凌乱的双垂髻,看到小姑娘那如同扇子一般扑闪的长睫。
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如同清晨细嫩的绿叶上挂着的晶莹剔透的露珠一般,枝叶一颤,整个就掉落下来,啪的一下碎开,令人动容。
晏新寒看着这小姑娘不停的把眼泪蹭到自己的衣袍上,脑海中不是心疼但却一丝丝的堵。
但更多的是,他怎样都想不透,为何他这一次竟然没有嫌弃小姑娘擦到他身上的眼泪脏。
他自顾自的想着,难道是小姑娘哭起来像个画上的福娃娃?腮是红的,眼眶是红的,委屈的嘟着嘴的模样使脸蛋又像个肉包子,看起来无比喜庆?
林微南看着安卿兮扑在晏新寒怀里的样子,神色渐渐落寞了起来。
相识三月余,醉酒的卿兮只是觉得他熟悉,却毫不犹豫的说出晏新寒的名字。
虽没有完全认出,可那三个字还是在他心上扎了一刀,血淋漓的。如今卿兮对晏新寒下意识的信任和依赖,更是让他不由得想苦笑一场。
颜渚白怀里还有个程璐鱼,自身已经是不知所措身体僵硬,索性当个柱子杵在那没有出声。
而安卿兮哭了片刻后,忽然蹲下了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脱下一只绣花鞋砸向了安南辞。
稳稳当当的砸在了安南辞的脑门中央。
“噗——”
颜渚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安小六!”
安南辞整个人都要气疯了,这吼声吓的安卿兮一抖,拉着晏新寒的手就往前走。
因为一只脚没穿鞋,她走起来一高一低,颇为滑稽。边走还边嘀咕:“什么破花楼,小倌长得还行,但一个个脑子都有病。”
忽然她被地上的石子硌了一下,整个人痛的向前栽去。
“安小六。”
安南辞带着怒气赶过去,晏新寒却先他一步抬手敲在了安卿兮后颈,直接将人敲晕了打横抱了起来。
他脸色阴沉看向安南辞:“太吵了。还不快走?”
第78章:告诉你一个秘密
安南辞对他的举动有些茫然,但仔细想想,安小六确实挺吵的,这也是让她不闹腾的最快的方法了。
但是看着晏新寒抱着安小六嗯样子,他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宴兄……不如你……”
他伸出手去想要接过安卿兮来,晏新寒却冷冷的瞥他一眼,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
“还不快点带路?你们安家养女儿是当猪养的吗?”
安南辞被他这低沉的语调虎了一跳,忙不迭的跑到前边带起了路,边走还边挠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安小六喝醉了还是我喝醉了,小六她明明看起来很轻啊……”
怎的宴兄说她和猪一样沉呢?
他们二人匆匆向前走,安南辞低头瞧了瞧趴在他怀里昏昏欲睡的程璐鱼,欲哭无泪。
“欸?你们等等我啊。”
可是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冷冷的的风声。
“微南兄……”
他又将视线投向了林微南,林微南苦笑一声,道:“我先回府了,商讨之时,明日再说吧。”
他身形落寞,颜渚白瞧着都能看出来辛酸。
“唉。”
认命的叹了口气,他只好硬着头皮对程璐鱼说了句:“得罪了。”而后也学着晏新寒两人打横抱了起来。
月黑风高,前边的晏新寒和安南辞走的飞快,颜渚白怎么追都赶不上。
起初他觉得怀里的姑娘烫手,可走上几步后,他竟习惯了,闲庭信步的还和程璐鱼说起了话。
“程姑娘,你说安小六刚刚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表哥?又是拉手又是抱着他哭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表哥才是她亲哥呢。”
他一个人默默吐槽,程璐鱼在他怀里“晤”了一声,忽然回道:
“因为……因为卿兮她重颜色啊……”
“这样啊。”
颜渚白默默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她纯粹是好色呗。”
程璐鱼在他怀里蹭了蹭,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颜渚白的耳朵。
平日里她是端庄的闺阁小姐,可如今醉了酒,她这性子竟有几分像安卿兮了。
她趴在颜渚白耳朵边,低声道: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她声音温温软软,讲话间气息喷洒在颜渚白耳边,温热的触觉惹得颜渚白一个激灵。
鼻尖嗅到淡淡的桃花醉香味,让颜渚白鼻尖忍不住犯了痒。
他只觉得自己醉了一般,心跳声如擂鼓,双手又没出息的开始抖了起来。
“什……什么秘密……”
程璐鱼“嘿嘿”一笑,鼻尖不经意擦过了颜渚白的耳垂,骄傲道:
“宴公子啊……她拥有一张卿兮喜欢的面容呢……”
说完,她忽然捂住嘴巴开始偷笑。
“平日里你看不出来,可若是她醉酒了……嘿嘿……”
“我家卿兮贪财好酒重颜色,偏生就好宴公子那等颜色,”她神色灵动,“偷偷告诉你哦,卿兮她可是一只小奶猫,投喂的小鱼干多了,就可以把她骗走哦。”
颜渚白听的好笑:“那要如何投喂小鱼干?”
程璐鱼笑的更欢快了:“嘿嘿,给她银子、给她酒喝、还有……晤……还有以色诱之……”
颜渚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这不是巧了?这些我表哥都不缺啊。”
“只不过……”他又头疼了起来:“安小六喜欢我表哥竟然只是因为他那张脸?那若是出现了长得比我表哥还好看的人呢……
她岂不是会见一个爱一个?”
百思不得其解,他一路向前,竟将程璐鱼抱去了秋水院。
恰巧晏新寒回去,狐疑的看着他,疑问出声:“怎么?莫不是收了银子今夜真的准备卖身?”
颜渚白这才回过神来,慌乱的抱着程璐鱼往千落院跑。
“站住。”
晏新寒忽然喊了一声,颜渚白疑惑的回头,就见晏新寒对他伸出了手,轻声道:“银票拿来。”
颜渚白不解:“什么银票?不是给我了吗?”
晏新寒不耐烦了:“三、二……”
“在在在怀里,你……你自己拿……”
看了眼颜渚白怀里的程璐鱼,晏新寒皱了皱眉头,“算了,你送程姑娘回来后,送来便是。”
说完,他直接进了卧房,只剩下从头懵到尾的颜渚白。
好不容易将程璐鱼送回去,他去到晏新寒房里寻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将十多张银票递了出去。
晏新寒收好后,就将银票放在了左边胸膛处的衣袍内,看的颜渚白直酸。
想起程璐鱼的话,他忽然狗腿的坐下来冲晏新寒道:“表哥,你想不想知道安卿兮倾慕你的原因?想不想知道怎样拐走小奶猫?”
晏新寒冷冷抬眼瞅他:“你有病?”
还小奶猫,他要猫有何用?用来当靶子练箭?
颜渚白一梗:“不是……是安……”
晏新寒:“滚。”
他平日里就这幅冷冰冰的模样,颜渚白早就已经习惯了,并且自动免疫没脸没皮。
叹了口气,他幽幽道:“这可是程姑娘悄悄告诉我的关于安小六的事,你要是不想听那就算了呗。”
晏新寒:……
他总算是给了颜渚白一个正眼,只是声音依旧冰冷:“有话就说。”
颜渚白一听有戏,神色顿时得意了起来。
他伸出了手,晃了晃:“那你先给我五百两。”
晏新寒挑眉,不紧不慢的盯着他,“滚。”
颜渚白:……
“四百两,四百两不能再少了。”
晏新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无表情的勾了唇,竟是点头应了。
颜渚白大喜,顿时一拍桌子,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烛火明亮,偌大的窗前映着两人的剪影,而窗外一人影立在假山上,站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快去离去。
屋内的晏新寒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窗外,而后拎着颜渚白的衣领,一脸冷漠的将人扔到了院子里。
“欸?”
颜渚白起身,就听“砰”的一声门被晏新寒关了个严严实实。
他上前去用力的拍着门,扯着嗓子不满的大喊:“我的银票!银票!
表哥,你不能这么过河拆桥!”
回应他的,只有熄灭了的蜡烛。
翌日一大早,两声尖叫声撕裂了微微亮的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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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shenhe中……
第79章:图谋不轨
安卿兮和程璐鱼从同一张塌上醒来,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隐隐想起了昨夜里丢人的模样。
程璐鱼是因为自己的失礼举动,是因为和男子的亲密接触。
而安卿兮……
“我一千五百两银票呢!难道昨天真的给出去了!”
说着,她还摸了摸后颈:“奇怪,怎么脖子还有些疼,难道喝醉了睡落枕了?”
而程璐鱼抱着布衾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芦花一瞧,紧接着就跪在了地上。
“小姐,都怪奴婢,怪奴婢没有拦住您,也没能第一时间将您从颜公子那抢回来……”
她满脸自责,青梧站在她身旁,看了眼满塌找银票的安卿兮,犹豫再三,也跟着跪了下去。
可和芦花不一样,她说话间,底气十足,“小姐,不是奴婢不想从宴公子那里把您抢回来,而是抢回来了奴婢也抱不动您呐。”
安卿兮完全不在乎她这话,青梧见被忽略了,摸了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
“小姐,那银票也不是奴婢不想拦……”
“银票?银票真的给那个像晏新寒的小倌了?”
青梧和芦花对视一眼,满眼无奈。
感情这位小姐根本就没听她们说了什么。
这时程璐鱼开口了,她将头埋在布衾里,瓮声瓮气道:
“根本就没有小倌,那就是宴公子他们几人。”
而她昨天夜里……还在颜公子怀里和他说笑……
这下子……她还有什么颜面,程府的脸都要被她给丢尽了。
“什么?”
安卿兮顿时不乐意了,她灵活的跳下床一把拉起了青梧,恶狠狠的问:“拿了我银票的,是晏新寒?”
青梧害怕的轻轻点了点头,“小姐……你可别冲动啊……”
安卿兮冷笑一声,“我不冲动。”她拿过屏风上的襦裙匆忙穿上,正要踏出门槛时,又听青梧补充道:
“小姐,那个……你之所以现在脖子疼,是因为昨儿个夜里被宴公子敲晕了。”
安卿兮:……
她屏住呼吸握紧了拳头,而后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青梧想了想,从屋里拿出一个画轴跟了上去。
“嗯,这样就稳妥多了,动起手来小姐也好有个趁手的武器。”
秋水院里,平日里早起的晏新寒这一次竟难得没有起身。
安卿兮到时,院子里只有洒扫的小厮。
“晏新寒,你给我出来!”
不顾小厮八卦的眼光,安卿兮双手掐腰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喊着。
可是等了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忍不住了,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到晏新寒的厢房外,深吸了一口气,猛的抬起了脚踹了上去。
房门紧紧掩着,还插着门栓。
安卿兮这一下没踹开,却震的自己往后倒退了一大步,险些闪着腰。
她揉了揉发疼的脖子,而后气冲冲的又将目光落在了菱花窗上。
“你!”
她指着院中的小厮,而后气冲冲道:“去给我搬一把凳子来。”
小厮左看看右看看,不敢打扰贵客却又不敢忤逆小姐,只好去照做了。
打开菱花窗,安卿兮卷起袖管踩在了凳子上,费力的向窗台爬去。
整个台面到她的肩膀,她几乎是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扒住窗沿,不停地扑腾着小腿一寸一寸的挪了上去。
“呼…呼……”
她大口大口喘息着,不禁叹了口气:“这溜街串巷的还是少了,翻个窗子都这么费劲,早知道五哥他们学武功的时候,我也该偷学上一二的。”
“不说别的,那轻功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她一边懊恼一边费劲折腾,等到她终于坐在窗台上了,往屋内一望。
梨花橱,百鸟朝凤的屏风,床榻……
“欸?”
她忽然回过神来:“不对啊,这塌上怎么没有人?”
“小姐……小姐……”
帮她搬凳子的小厮轻轻喊着她,安卿兮偏过头去看,发现那小厮正怯生生的指着左边的房门那。
她疑惑的看过去,发现那塌上消失的人,正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的倚在门上看着她。
因为刚睡醒,他眉眼间朦胧,一双桃花眼里竟难得噙了雾气,多了分温润。
他只是倚在那里悄悄抬了头,便是一副少年意气风发的矜贵模样。
安卿兮咽了咽口水,不知是想到了昨天夜里那个温暖的怀抱,还是想到了那触摸过喉结的质感,脸颊竟隐隐的烫了起来。
“姓宴的,还我银票!”
她扬着头板着脸,声音带着暴躁的怒气。
晏新寒不耐烦的瞧她一眼,而后冲小厮挥了挥手。
那小厮不敢停留,抱着搬来的凳子就跑了。
“欸?哎!”
安卿兮大喊出声,可那小厮跑的竟然比兔子还快,瞬间就没了影。
这下安卿兮头疼了:“不是……你把凳子搬走了……我怎么下去?”
“大早上的吵什么啊。”
颜渚白揉着眼睛打开房门,一下就看见了跨坐在窗台上的安卿兮。
“安小六?你坐在那干什么?难道是想偷跑进去对我表哥图谋不轨?”
他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
安卿兮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图谋不轨你个头啊,我是来要银票的!”
“银票?”
颜渚白顿时捂住了自己的荷包。
不好,程姑娘的银子还在他这里呢。
他当即转过身去,快速跑进了屋子里将门砰的一声关上。这样还觉得不够安全,又将窗子也关了个严实。
晏新寒嫌弃的看了一眼,而后捂着嘴打了个哈欠,一副桀骜不羁的模样冲安卿兮扬了扬下巴。
“怎么?强买强卖还可以反悔退钱?”
安卿兮自知理亏,可她还是快速反驳道:
“那你什么都没做,拿了这银子不觉得心虚吗?”
晏新寒挑眉神色古怪的瞧着安卿兮,“那安姑娘……你想要我做什么?难不成……”
他一步一步的靠近,安卿兮霎时间紧张了起来。
她大声反驳,仿佛这样就可以增加底气:“我什么都没想!
那什么春宵一度的,狗才想了呢……”
说话声越来越小,随着晏新寒越来越靠近,她竟然腿抖了起来。
与此同时,拱门处忽然一声洪亮的喊声传来:“囡囡——”
第80章:楚复礼到
安卿兮一听这声音,慌张的就想跳下窗。
可是一边是晏新寒,另一边是摆放着书卷的桌案,她穿着襦裙,从哪一边都不方便。
可眼看着拱门处露出了一道灰色的衣角,她心一慌,一下子向着屋内跳了下去。
“安卿兮!”
晏新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虎了一跳。
紧接着,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劈啪作响的声音。
慌乱的就闯进屋里,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地狼藉,和跪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姑娘。
桌案被踩翻了,书卷狼毫落在地上,宣纸在她面前铺成了地毯般,而最让人头疼的,是他那被毁坏的松烟墨……
墨迹遍地,甚至还在小姑娘淡绿色的衣裙上绘了一副墨梅图,枝干不想交,却颇为有意境,淡淡的墨香还一直萦绕在鼻尖。
美则美矣,就是太耗银子。
“安小六,你是属猴子的?”
晏新寒简直要被她气笑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小姑娘怕一个人怕成这副模样。
安卿兮摔得腿麻了,一时半会竟站不起来。
虽然疼痛,但是她却连眼眶都没有红,只是疼的咧着嘴,冲晏新寒伸出了手。
“扶……扶我一把……”
新月眉微微皱起,清凌凌的眼眸也忍不住耷拉了眼角,一时之间竟然有一些滑稽。
晏新寒看着小姑娘手上沾染着的墨迹,面色复杂。
“杵在那做什么?还不快点?”
安卿兮一手撑着地面冲他小声的喊,晏新寒犹豫再三,眸中染上笑意轻轻吐出两个字:“银票。”
安卿兮心痛的一窒,瞪了晏新寒片刻后,眼一闭心一横道:“不用你还了!”
晏新寒这才慢悠悠的走上前,两人扶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一位神采奕奕头发花白的老者,已经站在了院子中央。
“囡囡?外翁来了,还不快出来?”
楚叶柔的声音响起,安卿兮轻轻吐出几口浊气,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朗声回:“哎,这就来。”
她推开晏新寒,堆起笑容就跑了出去,看到那老者后,脚步明显越发的快了。
“外翁!”
扑进老者怀里,她高兴的拉着老者的手,赶忙将人往晏新寒屋子里请。
“外翁,外边天凉,您进屋里去,走了这么久累了吧?快去坐着歇歇。”
楚复礼只一个劲的笑:“好,好好。”
楚叶柔冲晏新寒点了头行了礼,略带歉意的冲他笑了笑。
晏新寒也没有介意,反而礼数周正的为楚复礼搬来了椅子,请老人家坐下了。
瞧着晏新寒,楚复礼只觉得眼熟。
老人家已年过古稀,但一双眼睛浑而不浊,面容慈祥胡须花白,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颇有文人气质。
“这位公子……瞧着气度不凡呐。”
他主动开口,晏新寒当即拱手作揖,连忙恭敬道:
“久仰前辈名讳,小辈晏新寒,晏家排名第九。”
“宴……”
楚复礼当即知晓了他话中的含义,点了点头,大笑了起来:“好哇,原是如此,你与你父亲,倒是真有五分相像。”
他曾经为帝师,在这辈分上,晏新寒便和安卿兮沦为一辈。
虽是君臣有别,可身为东宴大儒一身文人风骨,自是不重朝堂规律做派。
晏新寒只轻轻点了点头,站在那里一身傲骨,矜贵自持。
他容貌生的好,又是一身气度不凡。面无表情收敛锋芒时,那便是少年桀骜,跌宕昭彰。
若是低沉谋思之时,定会是凤翥龙翔,气势熏灼。
楚复礼不由得赞叹一句:“看来预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这话一落,晏新寒脸色顿时一变,却没有多说什么。
楚复礼将他刚刚的神色尽收眼底,也没再接着话头聊下去。
视线转向屋内后,瞧着那还没来得及收拾的一地狼藉。
“这是……”
安卿兮悻悻的笑了笑,“那个……是,是一只野猫,刚刚没关窗,不小心让它溜进来了。”
看着那倒在地上的书案,晏新寒也冷声附和一句:“嗯,还是只体型壮硕,力气极大的黑猫。”
两人一人一句,看的楚复礼直笑。
他瞧了眼地上的墨迹,又看了眼安卿兮的裙子,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可楚叶柔就没有他那般心宽了。
瞧着安卿兮和晏新寒站在一处,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心里不安起来。
那一日宴公子对他们言,卿兮来他这里是因为想去盛京,想多打听盛京的消息,想央求他们走时带她离去。
而他也再三言说,会配合她们故意为难卿兮,会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如今……她总觉得事情在朝着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甚至……她和母亲都证实不了那一日宴公子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瞧着地面上躺着的几本书卷,晏新寒忽然道:
“安小六,还不快去将书捡起来?”
他话说的自然,仿佛这样的话每日里都要重复好几遍。
安卿兮听的一愣,可是想起来祖母和娘亲都同意她在这里当丫鬟当书童,立马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她默默的收拾,楚复礼看的一脸的惊奇。
“竟然有人能管得住囡囡了……”
楚叶柔在一旁给他解释:“卿兮现在是宴公子的书童。”
楚复礼捋着胡子爽朗的笑了起来,而后忽然冲晏新寒道:
“九……宴公子,那你可愿去老夫的浔阳书院?”
这样一来,卿兮那丫头便要同行了。
能得楚老教诲得之不易,晏新寒犹豫再三,轻轻点了头。
“那晚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知晓楚复礼还是为了安卿兮,当即冷声吩咐:“安小六,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入书院。”
安卿兮霎时间就不乐意了,将书卷重重的扔到了刚扶起来的桌案上。
“去书院?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她一读书就头疼,十一岁时才好不容易逃出来,才不要再回去。
晏新寒冷冷瞥她一眼:
“昨晚……”
安卿兮顿时咬了牙:“我去!”
昨晚的事要是让娘亲知道了,她又要被念叨哭了。
而楚复礼看着二人,又想起坊间的传闻,再次捋了捋胡子,笑了起来。
有些时候……
不得不相信命运的神奇。
那老头……
也许还真被他算对了。
第81章:她的师父
浔阳书院坐落在浔阳城北部,那里远离了盛安街的喧嚣,剩下的只有读书声和墨香。
从安府乘坐着马车出发,一路向北,走过悠长的古道,穿过青石板铺成的小巷,足足行了一个时辰才到了书院。
一下马车,安卿兮就拉着程璐鱼的手不放。
看着浔阳书院那古朴的牌匾,她内心是一百个不乐意,仿佛已经预知到了未来的痛苦日子。
“璐鱼~你能不能不走……留下来一起陪我呗……”
程璐鱼这一次只是单纯的来送行,看着安卿兮这副模样,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拿起马车上为安卿兮准备的行李,塞进了安卿兮怀里。
“这次读书,最多也就两个月的时间。你且先忍一忍,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书院里阵阵孩童的读书声传来,程璐鱼听的心情颇好的勾起唇,而后拉起了安卿兮的手。
“卿兮,既然又回到这里,你要好好听楚先生的话,听各位夫子的话,也不要总是和宴公子闹的不愉快。”
她语重心长,安卿兮却听得不高兴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晏新寒的马车,而后忽然惊奇的瞪大了双眼。
“不是,这……微南兄怎么也来了?”
程璐鱼跟着她一块望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林微南那一道白色身影。
公子如玉,一时之间,竟让她想起了白宿眠那一道清冷无双的身影……
她微微垂下眸,手指蜷缩。
不该想他的,惊鸿一瞥的爱慕之情,真的该放下了。
而那边晏新寒四人结伴一同走来,竟是直接上前敲了门。
安卿兮看的新奇,径直走到安南辞身边,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而后问:
“五哥,你们这是……四个人都入书院学习?”
可是,昨天说的,不是只有晏桃花自己吗?
安南辞没好气的瞅她一眼,狠狠用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还不是怪你吗?”
“娘亲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照顾不好自己,怕你惹了祸乱,让我跟来给你擦屁股。”
安卿兮:……
她垂眸翻了个白眼,抬起脚狠狠踩了安南辞一脚。
“什么擦屁股!五哥,你说话能不能好听一点……真是粗俗极了。也不知道哪一家的姑娘才能瞧上你。”
说完,她气冲冲的转身走了,从马车上抱下那灰色的兔子,就拉着程璐鱼走到马车另一端悄悄的溜了。
“小姐……”
青梧焦急的喊了她一声,却被安卿兮用眼神恐吓瞪了一眼,只好拉着芦花守在原地。
“卿兮……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程璐鱼被安卿兮拉着走进浔阳书院后的一条小巷子里,小巷子很窄,青石板上还有许多的青苔,阴冷的常年见不到阳光。
“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见一个人……”
她眸中的笑意直达眼底,蹦蹦跳跳的模样,看得出来是真的心情愉悦。
程璐鱼被她的笑容感染,只觉得心情也畅快了起来。
她猜测道:“难不成,是经常听你说起的那一位师父?”
安卿兮乐呵呵的冲她笑笑,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
可就在走过青石巷的尽头时,安卿兮忽然发现这青石板上有着湿漉漉的鲜血痕迹。
“这……这是怎么回事?”
停下来,二人站在一起,警惕的环顾一周。
安卿兮蹲下身子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了一下血迹,看着手帕上鲜血的鲜艳程度,她蹙起了眉头。
“这血液滴落应当是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程璐鱼也道:“可是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听到打斗和惨叫的声音。”
安卿兮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这阴暗的小巷,拉着程璐鱼快速走了出去。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过些时间再探。”
向前穿过一条满是文房四宝的商肆巷道,最终安卿兮带着程璐鱼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商肆面前。
那是一间什么模样的商肆呢?
写着奇木阁牌匾上落满了灰,歪歪斜斜的挂在那,被风一吹甚至还“吱扭吱扭”的响。
走进去,程璐鱼这才发现商肆店面不过是两张床榻那么大,而陈设只有一个红木的柜台,和一个偌大的橱柜。
其余的空间里,摆放着许多的木料,满满当当,使这里看上去不像一间商肆,更像是一间柴房。
“呼——”
安卿兮吹了吹门边放着的躺椅,而后让程璐鱼坐下,将灰兔小缺儿放在了她怀里。
“老头儿?师父?”
看着店里空无一人,安卿兮转悠着喊了几声,却没有人回应。
小缺儿在程璐鱼怀里十分的乖巧,她轻轻顺着小缺儿的毛,一边问着:“会不会是不在?主人家不在,要不,我们先离开吧?”
“不在?”
安卿兮不解的皱起了眉。
“不可能的,那老头儿指不定躲在那个旮旯睡懒觉呢。”
见老头儿一时半会儿就是不出来,安卿兮拿出放在怀里的图纸,只好夸张的扯着嗓子喊着:
“哎呀,看来老头儿是真不在。那我这张兵器的图纸,只好送给别人喽。”
话落,她瞅了一眼木材后边,作势就要离开。
程璐鱼起身正欲跟上,却听身后的木料那忽然哗啦响了,木料散落一地。
而木料堆里,正坐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花白凌乱的精瘦小老头。
小老儿神采奕奕,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安卿兮手里的图纸,似乎是在看着什么绝世宝贝。
“站住!人走可以,把图纸给我留下!”
他身手灵活的从木头堆里跳起来,快速小跑过去就将图纸一把抢过,开心的打开看了起来。
可是看着图纸上的小东西时,他顿时冷哼一声,颇有脾气的将图纸扔在了地上。
他躺在躺椅上闭上了眼睛,蜷缩着身子,话语满是嫌弃:
“我都说了这世上根本造不出来木鸢这种东西,你怎么还拿这图纸来烦我?”
安卿兮撇撇嘴,捡起图纸一脸的不服。
“什么嘛,分明是你能力技术不够,这只是你造不出来的借口罢了。”
小老儿也冷哼一声:“哼,你要是在东宴能找出一个在木匠方面比我钟离木能力还强的人,那不用你叫我,反过来我叫你师父!”
这倒不是他心高气傲吹牛,而是在整个东宴,她确实在这一方面无人能及。
安卿兮的轮椅就是他做出来的,甚至在那之后,因为一直图纸,他还收了安卿兮为徒。
见小老儿真的生气了,安卿兮只好又拿出一张图纸递到他手里。
小老儿打开一看,对上边精密的木料形状顿时来了兴趣。
图纸一侧,还有安卿兮详细的注解,说明了用途。
钟离木看看图纸又看看屋内的木料,皱了眉头。
“小丫头,这轴承,所需要的木料可需要去严格挑选……”
安卿兮笑眯眯的凑了过去,而后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这一点,徒儿早就想到了。这是五千两,您先拿着,不够随时传话给我,徒儿再给您送。”
钟离木冷哼一声,将图纸和银票叠在一起,放进了袖子里。
瞧着安卿兮,他没好气的开始撵人。
“行了行了,没什么事就快些走吧。别在这里打扰我老头子清净。”
安卿兮乖乖的应了一声,溜达到堆放木料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拿起一根红色的木块拉着程璐鱼就走。
“嗤~倒是净会挑贵的,你说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走到安卿兮踏出门槛去了,钟离木还在小声的嘀咕:“你搞这样的东西,被朝廷发现坎脑袋时,可别将老头子我拉下水。”
安卿兮头也不回的冲他摆了摆手,喊着:“放心吧,到时候少不了您一口牢饭。”
而她前脚刚走,沈妄却忽然出现在这店里。
钟离木看着沈妄了一眼,而后继续假寐,仿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影响他入眠。
沈妄开门见山,一身肃杀之气。
“刚刚的姑娘,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钟离木不开口,只惬意的躺在那,躺椅轻轻摇晃,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长剑出鞘,沈妄靠近了,剑尖直指钟离木的胸膛。
“说。”
而这时,钟离木才懒散的睁开了眼。
浑浊的双眸里没有半分害怕,精明沉稳的过分。
他戏谑的看着沈妄,而后略带不满的嘀咕:“现在江湖上的小辈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都不懂的尊老了呢?”
沈妄:……
他不满的皱起眉头,可仅仅只是闭了闭眼的空隙,却发现躺椅上的老人忽然不见了。
他心下一惊,后背一凉,整个人被点了穴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而浔阳书院里,此时的楚复礼正坐在那里捧着一卷书看着。
晏新寒几人端坐在书斋里,几人正在等待着不知去向的安卿兮。
青梧和芦花等在书斋外的回廊里,大气都不敢出。
青梧更是一脸的为难。
明明自己对小姐的去向心知肚明,可为了小姐的安危着想,愣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等安卿兮带着程璐鱼入了书院后,路过的几位公子小姐都纷纷瞧着她笑。
“这就是安家姑娘……今天入学第一天,又迟到了呢……”
“可不是嘛,听说七年前她第一次入学,也是迟到了足足半日,被罚在大雪里背诗呢。”
……
安卿兮瞧着那几人,有些无语的皱起了眉头。
“我现在只是一个陪读而已,迟到怎么了?”
难不成,外公还会专门停堂等着她?
可等到了书斋外,她才发现,果然是她太年轻了,想的太过简单。
她抱着兔子,出现在书斋外的第一时间,书斋内十几名学子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
安卿兮:……
“外翁……”
轻轻唤了一声,楚复礼总算是抬起了头。
瞧着安卿兮身后的程璐鱼,他招了招手,慈祥道:“囡囡可是为了给外翁多找个学生才晚到的?”
安卿兮瞧了眼程璐鱼,眼眸一亮,竟是直接接过话去:“正是如此。”
她撒谎从不脸红,这么一副灵动的模样却是逗笑了书斋内的公子们。
“安家姑娘可真是好看可爱……”
有个瘦弱的公子说了这句话,安南辞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身上,刀子一般,仿佛要将他开膛破肚看看他有什么花花肠子一般。
那公子霎时间就低下了头,害怕的还往后挪了挪。
程璐鱼却是扯了扯安卿兮的衣袖,不满道:“卿兮……”
她不能陪在这里读书,她还要快些回府,好好央求爹爹……
安卿兮央求的看着程璐鱼。
虽然外翁脾气好给了她台阶下。可是若是璐鱼没有留下忽然离开的话,这落在外翁眼里就是实打实的撒谎了,到时候惩罚起来,那可就是一加一大于二的程度了。
“璐鱼~”
她轻声撒着娇,程璐鱼终于还是不忍心,轻轻点了点头。
“罢了,就留在这里几日吧。”
楚复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讲起课来,要比一般夫子幽默风趣一些。
可这还是无法改变安卿兮听嗑就头疼的事实。
他在上边滔滔不绝,和学生们谈笑风生,而安卿兮就坐在晏新寒右侧,左手撑着下巴睡得昏沉。
“夫子。”
忽然,颜渚白举起手来,一脸坏笑道:“夫子,安小六睡着了。”
而与此同时正在睡觉的,还有安南辞……
一听颜渚白这么大的声音响起,他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撑着桌案就站了起来。
循着声音走到颜渚白身后,他搭着颜渚白的肩膀,打着哈欠道:“修业结束了?你不是说要看飞天舞吗?走,小爷带你翻墙出去。”
浔阳书院不可无事外出,每半月才可放人回家一日。
这翻墙更是禁止的事情。
早在安卿兮迟到的时间里,楚复礼就让教习夫子将浔阳书院的院规给说了一遍。
本来是想让安卿兮受罚,可颜渚白没想到半路竟然会杀出来一个安南辞。
他颇为头疼的推搡开安南辞,察觉到夫子的目光,他红着脸道:“你……你说什么梦话呢……休得胡说。”
生怕安南辞再说出来什么惊人之语,他赶忙推搡着他回到桌案前坐下,而这时候,安卿兮也清醒了。
第82章:没心没肺
她先是睡眼朦胧的瞧了瞧台上的楚复礼,而后偏过头去敲了敲晏新寒的桌案。
晏新寒挑眉,却听安卿兮揉着眉心拿出三百两递了过去:
“喏,把银子递给我五哥,看飞天舞的话配上二两小酒再好不过了,看的开心的还要给姑娘们赏银,没有银子怎么能行?”
她一边说话,一边不紧不慢的瞧了颜渚白一眼,而后忽然道:“颜公子腰间的荷包,怎的这么眼熟?”
“这月牙白还绣着鸢尾花的图样,怎么瞧着,像是女子用的?”
正在认真读着书卷的程璐鱼一听立刻抬起头看了过去。
对上颜渚白的目光后,她一脸的错愕,颜渚白则捂着荷包,一脸的窘迫。
“这个……这个……”
他说不出所以然来,求助的扯了扯安南辞的袖子,谁知道安南辞拿过晏新寒手里的银票后,嫌弃的冷哼一声乖乖的坐在了桌案前。
嘴里还嘀咕一声:
“这程姑娘才刚退了白宿眠的亲事,你怎的这么快就惦记上了?兄弟间共同喜欢同一个女子可是大忌啊。”
此时,楚复礼还坐在三尺讲台之上,他年事已高,精力远不如从前,竟笑着看着台下的学生们拌嘴打闹,打起了瞌睡。
虽然这颜渚白等人并不安分,上课也这般胡闹,可他也并没有指责问责,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笑着的淡然模样。
直到一个容貌端正,一身凛然正气的学生站起来走了过去,恭声道:
“夫子,该放堂了。”
楚复礼这才笑着睁开眼眸,任由他扶着走了出去。
书斋里的学生同时站了起身,鞠了一躬,而后各自散去。
安卿兮却走到书斋外的走廊里,一直静静望着外翁的背影,也看着那个扶着外翁的陌生男子。
那人瞧着和晏新寒差不多大,十六七岁的模样,样貌端正,一身公正凛然的气质。
回头望了眼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安南辞,她忍不住喊道:“安小五,你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安南辞不耐烦的瞧她一眼,而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怎么了?”
扯了扯安卿兮的双垂髻,他痞里痞气的坐在围栏上,哈欠连天。
安卿兮指着扶着楚复礼的那人问:“他是谁。”
安南辞不在意的瞧了眼,而后不以为意道:
“哦,听说是外翁收养的孤儿,一直留在书院里读书,还帮着洒扫做些粗活的。”
他挠了挠头:“听说是叫什么李春朝,听起来挺奇怪的,在书院里呆了大概也有三年了。”
安卿兮“哦”了一声,而后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是十一岁离开的书院,在这之前,书院里并没有李春朝这个人。
她如今一十四岁,而李春朝也在这里呆了三年……
细细想来,应当是她刚回府,而他便来到了书院里。
她正想着,又听安南辞忽然道了句:“没想到离开浔阳这几年,外翁就已经这样老了……”
他声音里带着让人一听就察觉出的哀伤,话语里,更是藏着安卿兮听不懂的惆怅和复杂。
“是啊……”
安卿兮的心情忽然也低落下来,瞧着外翁花白的头发和蹒跚的身影,她心里不禁难过起来。
“啧,小孩子家家的在这惆怅什么?故作老成。”
安南辞忽然跳下围栏动作粗暴的摁了下安卿兮的头,嗓音满满的嫌弃,而后背着手吊儿郎当的离开。
安卿兮一看他这副模样,顿时狠狠地“淬”了一声。
“安小五果然还是个没心没肺的纨绔。”
亏她刚刚还以为五哥只是外表放荡,内心无比感性细腻的。
她靠着围栏,而后望着院子里未开花的梅树,一脸淡淡笑意的林微南走到了她身边,和她并肩站着。
安卿兮偏过头瞧了他一眼,而后道:“微南兄怎的也来了这书院?”
刚问完,她就自顾自的笑了笑,自问自答了:“哦也是,毕竟微南兄和我不一样,是个喜欢读书的温润公子呢。”
“你啊,惯会打趣我。”
林微南无奈的笑了笑,而后和安卿兮一同看着园子里生着嫩叶的梅树。
他看着面前小姑娘眉开眼笑的模样,忽然问:
“卿兮,你还记得,我初来乍到大病一场那天的事情吗?”
安卿兮想了想,噗嗤一声笑了:“记得,怎么会不记得。毕竟温润如玉的公子和一条狗的画面,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那一日恰好是寒雪天气,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的林微南,就那样在街头遇到了溜街串巷回府的安卿兮。
不过那时候他虽然是一身白衣胜雪,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可他身后那条紧追不舍的狗,却愣是害得他狼狈不已,甚至在大雪天里摔了几个跟头,被野狗咬伤了小腿。
好在安卿兮乘坐马车路过,将他救上了马车。
而那条野狗,也不知道何时,被乱棍打死。
“那时候若不是祝阳心大放你一人在盛安街等候,你又何须受了那么大的苦头。”
安卿兮笑的开怀,林微南也跟着她笑,目光一直温柔的落在她脸上。
“不怪祝阳……”
他想:若不是祝阳,那一日,又怎么会遇到你……
知晓你那样心善温柔的一面。
也是从那一日开始,安卿兮走进了林微南的生活,也开始慢慢的走进他的心里。
瞧着安卿兮,林微南突然道:“近些时日,八宝斋会有一新奇木料到,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他爱新奇的木料,爱巧夺天工的机关术,而也是在他养病的时间里,他恰好发现卿兮对这一方面也颇感兴趣。
甚至……知晓的事情远大于他。还给他讲解了许多的木质机关术兵器的存在。
只不过他都听的一知半解的,像是听坊间传闻一样,带了些许传奇色彩。
“八宝斋?消息可靠吗?”
安卿兮摸了摸鼻子,眼眸一亮。
八宝斋的掌柜和浔子筠颇有些交情,按理说有新的宝贝到了,浔子得到了消息会马上给她传信才对。
可为什么……竟然还没有微南的消息快?
第83章:讨公子欢喜
“自然可靠。”
林微南笑着想抬头摸安卿兮的头,眼角余光却忽然瞧到了闲庭信步般走来的晏新寒。
他瞧着安卿兮,慵懒的一抬手就将一串沉重的钥匙扔了过去。
安卿兮眼皮一跳慌忙伸出手去接,沉甸甸的一长串钥匙还震的她的掌心麻了一瞬。
“宴桃花!”
她怒吼出声:“你这样万一砸到我脸上会毁容的知不知道?万一我反应慢点……”
晏新寒不以为然的挑眉:
“你怎么会反应不过来?”
而后他开口吩咐道:“拿着钥匙去学子院,帮我把床铺铺好。”
林微南皱起眉:“这些事,让下人……”
不等他说完,晏新寒就戏谑的瞧着安卿兮,不紧不慢的开口:“有个人现在可是我的书童和……”
他向前靠近一步:“小丫鬟呢……”
他嗓音低沉清冽,让人听了耳朵酥痒,可这话却让安卿兮喜欢不起来。
安卿兮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而后缓缓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
“去,我去。”
她捏着钥匙气冲冲的向着学子院走去,林微南皱着眉头,缓缓道:
“可那里都是男子……卿兮你……”
安卿兮大咧咧的冲他挥了挥手,“无妨,毕竟——我现在是个“小丫鬟”嘛!”
她特意咬重了小丫鬟几个字,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走廊内一时之间只剩了林微南和晏新寒两人。
看着晏新寒,林微南纠结再三,还是开了口。
“殿下,你到底对卿兮是何想法?”
“整个浔阳城满是你们两个的风言风语,你……若是对她无意,莫要毁她声誉。”
晏新寒听了,只眼带笑意的看向远处,他不答反问:
“那你觉得,本殿是否对她有意呢?”
林微南沉默了。
他知晓晏新寒的性格,知晓他从来不曾主动靠近任何一个女子,甚至对女子厌恶至极。
可是对于安卿兮……
他真的看不懂了。
他如是说道:“我看不透。”
晏新寒回头看他一眼,而后自喉间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眸中染上一层寒霜。
廊檐上的光明亮处处透着暖意,可廊檐下的两人却各怀心思,暗搓搓的冰霜气息一直环绕在他们身旁。
不知过了多久,晏新寒才轻声道:
“我也不知晓。”
“对于她……本殿仅仅只是不讨厌。”
不讨厌她靠近,不讨厌她的小心思,不讨厌欢喜自己,甚至……不讨厌以后也有她。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时兴起是为哪般,可是……遇到安卿兮后,他承认她的独特,承认对她的秘密感兴趣,甚至……想占有她私藏的秘密。
所以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他故意靠近的是安卿兮,还是她那一身的风华秘密。
两人同事沉默不再出声,前方的梅园里,却传出来程璐鱼和颜渚白的对话声。
“颜公子……”
颜渚白因为荷包一事,一放堂便坐立不安,纠结了许久还是逃了出去。
可是没想到,程璐鱼竟一路跟了上去。
站在梅花树下,颜渚白一个头两个大。
“程姑娘……这个荷包……我……”
荷包里面具体有多少银两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已经花出去几十两了,原本鼓着的荷包已经渐渐瘪了下去。
他挠了挠头,一脸的苦相:“这个荷包是安姑娘塞给我,说是要买我……”
“颜公子莫要说了。”
程璐鱼急匆匆打断他的话,双手握拳,竟是已经红了脸。
她眼神不自然的盯着地面,只觉得心跳如擂鼓。
“那一日……那一日的事,实在是抱歉……”
“啊?什……什么?”
颜渚白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面前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小姑娘,竟然没有指责自己趁着她醉酒拿了荷包,竟还对自己道歉?
这让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起来,甚至还主动摘下了腰间的荷包递了过去。
“不不不……不用道歉。”
说起来,他趁人之危,更得道歉了。
更何况,那一日他虽然被当成小倌,但是还是挺开心的。
因为程姑娘即使醉了酒,但依然肯定了他的容貌,让他整个人都自信百倍。
而程璐鱼看着手中的荷包,再三犹豫,还是推了回去。
她轻声道:
“我醒来之后,以为它是被我不知丢在了哪里,但是卿兮既然将它给了你,那我便不再收回了。
也算是,给公子的歉礼了。”
原本她是担心她绣的荷包落在陌生男子手里,恐传出去了招来流言闲语,才跟了过来。
可是现在,她发现面前的公子单纯至极,心思根本不在男女之情上,也不懂什么男女大防。
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颜渚白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摩挲着手中的荷包,他犹犹豫豫,还是重新挂在了腰间。
说实话,这荷包他还挺喜欢的。
他大大咧咧惯了,荷包这种东西总是三天两头的丢,但是这个,他竟然隐隐觉得,会用好长一阵子呢。
因为他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然后又是心虚又是心惊的,会摆弄半天。
四下无人,程璐鱼福了福身,然后转头就要离开。
颜渚白却一时脑抽了一般,竟直接开口道:
“程姑娘……你等我与你一起。”
程璐鱼顿下脚步,虽心中觉得失礼,但还是好生侯着,一路上并肩走了回去。
而学子院里,安卿兮去负责管理生活琐事上的夫子那里问了晏新寒的厢房,而后取了被褥等物入了男学子院。
晏新寒几人的院子小巧雅致,只有两间房。
打开东边的厢房,安卿兮抱着被褥进去,而后,随便选了一张床,就开始收拾了起来。
只不过这动作,随意的很。
褥子和布衾也没有仔细分别就铺了上去,还颇为不解气的悄悄抓了一把石子塞在了褥子下边。
做完这一些,她得意的拍了拍手。
“哼,这下晚上有你受得。”
可这时,忽然听到窗外传来几声男子的议论声:
“安姑娘怎么在这?”
“听说她爱慕的那位公子也入了书院,这莫不是在讨那位公子欢喜?”
第84章:他们之间怪怪的
“讨宴桃花欢喜?”
笑话。
安卿兮活动着手腕不紧不慢的走到院子里,隔着那一方小小的院门,掐着腰看着那几位公子。
那几人和她年纪相仿,但是在远处的假山旁,她竟然还看到了柳如江的身影。
没有多想,她只是扬起下巴冲那几位公子道:
“怎么?莫不是夫子留的课业太少了?瞧你们这闲散的模样,晚些时刻,要不要我和夫子说,多去南边的矮墙那里瞧瞧?”
“这……”
那几位公子面面相觑,惊讶的看着安卿兮。
有一人向前一步,皱着眉头心虚的道:“你……怎么会知道南院矮墙的事……”
安卿兮得意的挑了挑眉,神采奕奕的指着天,一副深不可测的模样幽幽道:
“我知道的啊,可比你们想象的多多了,你们那些个小心思,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呢。”
她负手而立,神采张扬,一时之间唬的几位公子不知道作何反应。
也有人不信邪,直言道:“你……你一定是在撒谎。”
他们明明那么小心谨慎,怎么可能会被别人发现呢。
明明那么久的时间都相安无事。
“哦?这么说,这位公子不信我说的话?”
安卿兮大咧咧的坐在了院中的一处长凳上,然后摇头晃脑的,自顾自的娓娓道来。
“这南院老槐树东侧的墙体,足足有两个人高,可它之所以称为矮墙呢,是因为墙外有一一人高的花坛台阶。
那个地方啊,可是建院时规划错误导致的一处废弃之地。
饶是耄耋老人从墙头都能轻松翻过,可谓是逃出书院的不二之选。”
她掰着手指头说的津津有味,那几位公子确实双腿开始发软。
“你……你不要胡说了……莫要再说了。”
这事要是传到夫子的耳朵里,从此以后他们出不去了事小,被遣送回家事大啊。
可安卿兮却是满不在意,她瞧了眼这院子,而后继续笑着道:
“这才哪到哪啊?你们慌什么?
书院里禁酒,禁行酒令,可有一处地方啊,是个夫子们绝对查不到的好地方。”
有公子已经呆不住了,拉着同伴就想远离这个地方。
安卿兮却是突然在这时高声问道:“想必那处地方,你们也经常去吧?毕竟从这矮墙翻出去后,一打眼就能看到那处地方呢。”
“是……是藏书阁后院的竹林……”
有人忍不住的应了声,等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不知所措的看向同伴。
另外两人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而后各自偏过了头,生怕安卿兮会告状。
安卿兮满脸怀念的四处望了望,远远的看着藏书阁的红色的檐角,她轻轻叹息一声。
“书院虽严,但总有百种法子应对。
而除了这两处地方,西院的夫子院,也是个容易逃出书院的绝佳好去处,就看你们胆量如何了。
而北院后院的梅林里,最容易瞧见私会的公子小姐们,一捉一个准……”
她越说越起劲,没发现吗三位公子已经齐刷刷的变了脸色。
他们咽了咽口水,而后忍住了想要逃跑的冲动,问道:
“你……为什么会知晓这么多?”
安卿兮这才嗤笑一声,站了起来,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她老神在在,像个经验成熟的前辈。
“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慢慢实践出来的。
你们现在玩的这些小心思,还不是我当年玩剩下的?”
想抬起手拍一拍几位公子的肩膀,但碍于男女有别,她还是只摸了摸鼻子,而后深藏功与名般的道:
“之后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可以问我。要是信不过我,可以去打听打听,之前霍乱书院的是何许人也。”
说完,她便双手背在身后,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走了。
而这时候,一个身穿绿色衣袍的公子,忽然恍然大悟:
“对了,安姑娘她……她之前在书院呆了足足四年,而那时候……听说是书院最热闹的时候……”
……
“那几年,那可真是安小六最闹腾的时候。”
书斋里,安南辞正敲着桌案,津津有味的给林微南讲着安卿兮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的安小六,可谓是浔阳街头的小霸王。
那可是院里夫子管不了,地痞流氓见了都要让几分。”
安南辞说着说着还摇了摇头,颇有一副自叹不如的架势。
“那几年,书院里的公子小姐们与她为伍的都是一些一读书头疼的,但吃喝玩乐撒泼打滚倒是一把好手的。
夜里,书院里查房的夫子总是能发现学子院少了人,却愣是查不出他们是从何处跑出去的,甚至连守好几夜都没有发现一点苗头。
而盛安街上,浔阳最大的花楼里,却出现了几位年纪尚小,银子却不少的客人。”
说起劲了,他还不自觉的卷起了袖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颜渚白听着,却忽然问:“那程姑娘呢?程姑娘不像是那种读书会头疼的啊……”
安南辞挠了挠头发,看了眼程璐鱼:“那时候,程姑娘并未在书院里读书。
程太守是为她请客专门的先生去府里教的。”
颜渚白瞧着程璐鱼,大声问着:“程姑娘,是这样吗?”
程璐鱼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一段时日,是她人生中最不自由的日子,说是和牢中鸟雀一般也妨。
林微南在细细想着安卿兮那时候的模样,忍不住扬起了唇角,笑的一脸温和。
而晏新寒则靠在那里闭目养神,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若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脸上浮动的那轻微的甚至是克制的笑意。
颜渚白看看林微南又看看晏新寒,而后耸了耸肩膀。
他轻轻戳了戳安南辞的胳膊,然后抬起一只手挡住嘴巴,悄悄的问:
“你有没有觉得微南兄和我表哥之间怪怪的?”
安南辞比他神经还大条,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瞧出什么端倪。
“没有啊,你是不是又闲的无聊,乱动脑子了?”
颜渚白:……
而与此同时,安卿兮在一处幽僻的小径上,遇到了沈妄。
第85章:黑影卫
瞧见沈妄,安卿兮还是惊讶的。
她驻足,见四下无人,才上前问:“怎的这么迟?”
她打量着沈妄,总觉得沈妄神色有些古怪,一日不见心里心里就更加心事重重了一样。
再有就是。
她瞧着沈妄的衣袍,忽然眯起了眸子。
“你这衣袍上……为何沾染了木屑?来之前,你还去了别的地方?”
沈妄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衣袍,神色未变,只冷声道:
“这与你无关。”
安卿兮只挑了眉,也不再过问,只是看着那木屑,若有所思的垂下了头。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妥了。
白宿眠那里,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没有活下去的念头?
安卿兮了然的点了点头,“不管他是何想法,这人,我们还是要救得。”
“可打听到了下一次庭审的时间?”
沈妄不耐烦的摇了摇头:“不知。你只让我传话,我并没有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安卿兮:……
算了,毕竟不是自己的暗卫,没办法做到事无巨细也是应当的。
“那你先回吧,小十那里就劳烦你了。”
她说话还算得上客气,可沈妄竟是一个眼神都不给,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可他转身后,安卿兮却瞧着他悲伤的的红木屑,深思的摩挲起了下巴。
沈妄去过老头儿的木材店。
他……竟然一直都在监视自己,是想找到好的机会,想握住她的把柄和她谈条件吗?
而白宿眠庭审的日子,安卿兮还是从林微南口中听到的。
“卿兮,白大人庭审的时间真的在三日后吗?”
傍晚时分,安卿兮和程璐鱼坐在女学子院的床榻上,程璐鱼一脸紧张的拉着安卿兮的手。
厢房里就只有两张床塌,因此两个小姑娘交谈起来毫无顾忌。
安卿兮不在意的躺在床榻上,而后不以为然道:
“是啊,你想去看?”
程璐鱼点了点头,可是却又微南的皱起了眉头。
“我……父亲他不会同意的……”
庭审的负责人是程太守,这是所有人都早就已经知晓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说不定程太守现在还在庆幸你当初反对婚事反对的妙呢。”
安卿兮恨铁不成钢的抽回手,盖上布衾一副不想和程璐鱼说话的模样。
布衾里黑漆漆一片,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日在晏新寒面前暴露了自己看到白宿眠和白风亭争执全过程的事情。
她忍不住的想:“那宴桃花会在什么时候按耐不住,来找她呢……”
若是他把白宿眠当成兄弟的话,想必,不会放过她这个唯一的证人的吧。
毕竟,除了权势,她可是白宿眠唯一翻身的机会了。
而晏新寒几人这几日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她猜测,那几人说不定心里早已经有了其他的打算。
可是就在她即将要入睡的时候,窗外却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卿兮?”
程璐鱼害怕的喊了一声。
安卿兮立刻从被子里探出了头来,轻声安慰她:“无事,我在,莫怕。”
青梧和芦花虽然已经回了安府,但是这学院周围还有她的暗卫,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想了想,她还是坐起身来披上一件外袍,轻声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
程璐鱼担忧的也跟着起了身,“不行……我不放心你……”
这时候,外边却响起了一道轻咳声。
声音很小,却被她们二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程璐鱼一愣:“这……这是……”
安卿兮直接跳下床榻,沉声嘱咐:“你先睡,我去去就回。”
穿好绣花鞋,她借着微弱的月光探路走了出去,远远的便瞧见了站在月色下的晏新寒。
公子身如庭松,面若昙花,只是单单站在这夜色里,就是人间绝色。
夜间风凉,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袍,走了过去。
“宴公子这夜深人静闯入女学子院,传出去,可不太好听。”
晏新寒瞧着面前矮了他一头多的小姑娘,瞧着她外袍随意的搭在身上只穿了一身里衣的模样,忽然问:
“你平日里夜间面见男子,都是这幅模样?”
发丝微微凌乱,绝色的脸下是弧度优美白皙的天鹅颈。
小姑娘身形娇小,因着年龄关系,身段虽不是多么玲珑有致,但也已经是初见雏形。
安卿兮疑惑的低头瞧了瞧自己,而后不解道:“这副模样怎么了?不行吗?”
这不是挺好的吗……
正这般想着,就见晏新寒忽然拉开袍带,而后将外袍脱下披在在了她身上。
安卿兮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满脑子都是晏新寒刚刚用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解开袍带的样子。
裹在身上的衣袍因为太长而打在了地上,鼻尖还萦绕属于晏新寒身上独有的气味。
安卿兮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没头没脑的道了句:“我又不冷……”
“冷?”
晏新寒冷笑一句:“安姑娘莫要自作多情,在下只是看不下去你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罢了。”
“夜见男子,怎可如此不知自重?”
他本也不是什么注重陈规的人,不然也不会名满盛京的纨绔。
可是在此刻,不知为何,他竟变得有些拘泥起来。
甚至自己都不解为何这般的多管闲事,多此一举。
“我不自重?”
安卿兮气的重重吸了一口气,而后拿起晏新寒的外袍狠狠的向着他的头顶扔了过去。
却被晏新寒伸出手拦在了半空,而后面无表情的又披在了她身上。
他不再过多废话,直接了当到:“三日后的庭审,我希望你能去到府衙,为白宿眠作证。”
安卿兮退后一步,烦躁的伸出腿踢向他的小腿。
晏新寒没有躲,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目光紧紧落在安卿兮脸上。
安卿兮消了心里那口恶气,这才沉声问:
“那对我有什么影响?那“黑影卫”会不会对我伺机报复?你能保证我的安全?”
晏新寒沉吟片刻,重重点了头:
“当然。
有我晏新寒在世的一天,就会护你平安无隅。”
安卿兮深呼一口气,而后又神色凝重道:“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黑影卫……负责它的人,到底是谁?”
第86章:重磅消息
安卿兮猜想,负责黑影卫的人,最大的可能便是某位王爷,亦或者……会是皇后或者太后。
他某种程度上附属于‘不良人’,但最主要的是,他又可以和‘不良人’相互制衡。
也是因此,掌管不良人的人必须是皇上信任的人,而且随时有被怀疑丧命的风险。
安卿兮静静等待着晏新寒的下文,晏新寒低垂着眼睑,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她:
“是……南贵妃。”
安卿兮瞪大了眸子,她仔细的观察着晏新寒的神色,而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
“那又是何许人也?”
对盛京的事她便已经是一窍不通,更遑论着皇宫里的人和事了。
但是她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一点,当晏新寒说到“南贵妃”三个字时,神色忽然变冷了一瞬,就连嗓音都有些不自然。
可晏新寒却是不准备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漠然冷声道:
“该说的已经说了,三日后,就劳烦安姑娘了。”
安卿兮点了点头,面上一派为难和不甘的神色。
可她心里却在叹了口气,暗暗想着:这一番也不亏,反正,就算是为了璐鱼她也要去救白宿眠的。
不过……不能这么简单的便宜了他就是了。
安卿兮思忖片刻,忽然道:“在庭审之前,我想先见白宿眠一面。”
“理由?”
晏新寒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小姑娘。
借着月色朦胧,他甚至能看出来小姑娘眼底的深思和狡黠。
瞧着他眼底的审视,安卿兮这才收敛了几分,而后轻咳一声道:
“想和白大人,谈一些事情,索取一些利益罢了。”
她自认为坦诚,而晏新寒却是瞧着她冷笑了一声,而后不在言语,转身离去。
安卿兮摸摸鼻子,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搓着手回了卧房。
一进去,焦急等待着的程璐鱼就看到了她身上披的衣服,神色当即复杂了起来。
她跪坐在床上,犹豫着如何问话,安卿兮瞧见她这副模样,上前拍了拍她的头,疑惑道:
“这是怎么了?怎么用这么一副模样看着我?”
“你身上披的衣袍……”
程璐鱼声音很小,神色间的犹豫和紧张让安卿兮低垂了头。
她像是才发现自己身上披着晏新寒的衣袍般,嫌弃的“啧”了一声,扯下来随手扔到了地上。
爬上榻,她解释道:
“是他嫌弃我穿着不得体,怕污了他的眼才把外袍披我身上的。”
虽然宴桃花遣词用句没这么粗鄙,但是她心里明白,他就是这么个意思。
程璐鱼看了眼地上的绛紫色衣袍,神色间染上几分担忧。
见安卿兮没心没肺一般的躺下盖好了布衾,她轻轻推了推她,抿着唇问道:
“卿兮,你可知道宴公子的真实身份?”
安卿兮眨了眨眼,没有回答。
程璐鱼重重叹息一声,而后语重心长的边说边将安卿兮从布衾里拉了出来。
“卿兮,宴公子的身份没那么简单,你若是和他走的太近,恐怕会招来祸端。”
她脸上的担忧看的安卿兮心里一阵暖意流动,她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拉起程璐鱼的手,扯着她一起躺下。
“知道了知道了,你瞧你,啰嗦的像个老妪。”
她像个不肯听长辈念叨的顽童,程璐鱼瞧着她孩童心性,却是心事重重,毫无睡意了。
就在安卿兮即将睡着之时,忽然听程璐鱼轻声道:
“卿兮……宴公子他乃是东宴九皇子,身份尊重。
皇城之地杀机四伏,危险重重,我不希望你招来横祸,受尽牵连。”
话语声似呢喃,安卿兮眨了眨眼睛,心想着,璐鱼肯定是以为她睡着了才这般说的。
听着程璐鱼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她终于忍不住了,钻出布衾道:
“你喜欢白大人,我又何尝不是这种担忧?
他身为权臣身处盛京,且身份背景束缚着他,在他身边,甚至要比在宴桃花身边还要危险。”
她话说的直接,吓到程璐鱼的同时,也让程璐鱼沉默了,哑口无言。
两姐妹对视着沉默许久,而后小小的卧房里,忽然响起了程璐鱼抽泣的声音。
安卿兮知晓此时无法相劝,只能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地陪着。
“等到白大人平安无隅了,我定然会将他放下的……”
程璐鱼一边哭着一边道,话语声坚定,安卿兮毫不怀疑她的决心。
可是……
爱上一个人,真的是这般容易忘却的吗?
虽然从未开始过,但他却满足她对另一半所有的期待和期许。
她叹了口气,而后轻轻翻了个身去拍着程璐鱼的后背,轻声哄着:
“会忘的,我相信你。
而且……我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
“卿兮……?”
程璐鱼顿时哭的更大声了,抽噎声不再压抑,似乎是真的准备酣畅淋漓一场后,忘得彻彻底底。
而翌日一大早,颜渚白从塌上醒来,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
“我这脖子和腰为什么会这么疼……”
坐起身来,他瞧着已经穿好衣袍的晏新寒,皱起了眉头。
伸出手在床上摸了片刻后,他一把掀开被褥,看到了散落在床榻之上的石块。
“这……”
晏新寒走近了去瞧,不由得嗤笑一声。
颜渚白却气的咬牙:“安小六!老子要宰了你!”
晏新寒的冷笑声响在耳畔,他狠狠的磨了磨牙,而后瞧着晏新寒质问出声:
“表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所以你昨夜才那般好心的将床让给了我?”
晏新寒挑了挑眉,撒了谎:“不知。”
动动脑筋就能知道,凭着安小六那家伙的性子,断然不可能好好的听他吩咐为他做事。
安南辞打着哈欠推开门进来,倚着门框一副不羁的模样瞧着捂着腰的颜渚白,“怎么了?刚刚在院子里就听到了你在说我家小六,皮痒了?”
颜渚白气的登时跳下了床,跑过去拉安南辞的袖子就走到自己的床榻前。
指着那些个小石子,他气的直哆嗦:“来来来,你自己看看,好好瞧一瞧你那好妹妹做的事。”
安南辞瞧着那些石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就连睡意都轻了几分。
他看看晏新寒又看看颜渚白,顿时明白颜渚白这是又被晏新寒骗了。
“就你这脑子,真是被人卖了还得乐呵呵的替人数钱呢。”
一身白衣如雪的林微南不紧不慢的走来,瞧着塌上的石块后,也忍俊不禁了。
他轻轻摇了摇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安卿兮铺床时灵动的神情。
而这时,颜渚白又忽然拍了手,“欸?”了一声,惹得大家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他身上。
他忽然指着晏新寒,大声的质问道:
“对了,昨天夜里你去哪了?是不是去找安小六了?”
晏新寒略一抬眼角,安南辞和林微南却同时看向了他。
他不疾不徐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颜渚白却是换嗤笑一声。
“如何?我可是隐隐约约记得,昨天你是穿着外袍去,脱了外袍回来的。”
林微南脸色一变,安南辞直接暴脾气的朝着晏新寒扑了过去,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口:
“不是,姓宴的你给我说清楚,你去干嘛了?对我家小六做了什么?外袍呢?去哪了?”
他一连几个月问句,问的晏新寒嫌弃的捏住他的手,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将人推到了一边。
他也不解释,只是冷声道:“问安小六。”
安南辞摩拳擦掌的愤愤走了出去,颜渚白却是大胆的问:
“那个……表哥,安小六昨天夜里难道又喝醉了?”
晏新寒一时之间没想通:“何出此言?”
他坐在那里更修剪着摆桌上的桃枝,就听颜渚白自信满满的大声道:
“肯定是这样的。
安小六每次醉了酒都会对你图谋不轨。
第一次扯你的袍带,第二次把你当小倌想共度良宵,没想到昨夜竟直接脱了你的外袍!”
晏新寒听的眉心一跳,手里的剪刀“咔”的一声收紧,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颜渚白。
他眸光似一把冰刃,桃花眸虽然潋滟,却又是一把绝世危险的利刃,摄人心魂,逼得颜渚白忍不住后退几步。
他当即闭了嘴,害怕的上前扯住林微南的袖子拉着他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走走走,我们也去安小五那凑个热闹。”
可是安南辞去了女学子院那里,却被夫子拦了下来。
瞧着安南辞,夫子一脸的严肃:“女学子院,男子不可踏入。”
安南辞不服气,“可是昨天宴……”
话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林微南喊住了:“南辞兄。”
话被打断,安南辞不耐烦的转过头去,却瞧着林微南冲他轻轻摇了摇头。
安南辞当即反应过来,而后,冲夫子鞠了一躬,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他险些忘记了男女大防一事,若是这般说出来,卿兮的名声可就受损了。
而林微南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颜渚白却满脸失望,遗憾没能亲眼去证实一下,看看晏新寒的衣袍到底在不在安卿兮那里。
而这时候,站在夫子身后的三位公子忽然怯生生道:
“夫子……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颜渚白和林微南这时候才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
夫子严肃的冲他们几人道:“去吧,酉时之前,记得抄写诗经一卷送去夫子院。”
三位公子顿时一脸苦相,心不甘情不愿的鞠了一躬离开了。
而颜渚白这时忽然拉了拉林微南的袖子,轻声道:
“微南兄……你看那人手里的衣袍像不像我表哥的?”
林微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不其然瞧到了被白衣公子拎在手里的绛紫色衣袍。
那是蜀州云锦,华贵的很,断然没错。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几人手中呢?”
想不明白,他们二人只好寻着三位公子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直到走到西院的一处梅林里,才发现了躲在那里不知道密谋什么的几人。
颜渚白性子直,直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开门见山的问:
“你们手里的衣袍是怎么回事?在哪里捡的?”
他忽然过去,吓得三个公子一激灵,胆小的青衣公子甚至还吓得坐到了地上。
“这……这衣服……”
白衣公子挠了挠头,看着颜渚白道:“这是要交给晏新寒宴公子的……”
昨日他们出去喝酒,今日破晓时分就跑了回来,结果却在墙头瞧见了这一件衣袍。
本来他们也不欲理会,结果却看着一块小石块下还压着一张字条。
上边写明了要他们几人将衣袍交给晏新寒,落款是一个安字。
知晓那一处地方的只有安卿兮,所以他们想都没想的就猜到了她,还生怕她告状,听话的照做了。
上前一把捡起衣袍,颜渚白嗤笑一声,道:
“你们几个老实交代,这衣袍是不是安卿兮交给你们的?你们刚刚是不是从女学子院出来的?”
那几人一脸的惶恐:“是……也不是……”
这样模糊的答案让颜渚白皱起了眉头。
林微南瞧着几位公子心虚的模样,轻声开口了:
“颜兄,不若我们就先带着这衣袍回去吧。
马上就要去书斋修业了。”
看起来,这几位公子有什么把柄在卿兮手上,巧的是这些人又是软性子,再逼问下去,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来。
颜渚白也点了点头,拎着那衣袍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嘀咕:
“也好,反正知晓我表哥昨夜里确实去见了安小六,这一趟也算来的值了。
走,我们带着物证回去,看我表哥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走起来带风,神采奕奕。
林微南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颜兄这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靠谱一些。
梅园里,三位公子面面相觑,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得没回过神来。
而在半个时辰后,安卿兮和程璐鱼踏出女学子院后,却发现路上的学子们都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不解的摸了摸脸,问一旁的程璐鱼:“我脸上可是有什么东西?”
程璐鱼摇了摇头,却听着前方忽然一声锣鼓响,紧接着传来一说书般的腔调: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重磅消息,重磅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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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男女私会那件事儿
“重磅消息?”
前方台阶之上正站着一个身材肥硕穿着学子服的男子,他手中拿着锣鼓,手一抬一放之际,招揽着无数公子小姐上前观看。
仅仅只是一盏茶的时间,围绕在他面前的公子小姐就层层叠叠,里三圈外三圈,蔚为壮观。
站在最外层,安卿兮隐隐听着他朗声道:
“来来来,一人二两银子,而后就听我浔阳百晓生来说一说这安家六姑娘。”
公子小姐们不缺这些个银子,纷纷将银子砸了上去。
那略显肥胖的公子也不在乎那些砸到自己身上去的碎银子,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
只见他折扇一收,神色一变,立马变成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压低了嗓音绘声绘色道:
“诸位,咱们就先说那昨夜里,有一男子悄悄溜进了女学子院,私会了安家六姑娘。”
公子小姐们顿时惊奇的疑惑了一声,而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有人忍不住问了:“那人是谁?学子院有夫子巡逻,他是怎样进去的?”
问话的是位公子,他神情期待,上方自诩书院百晓生的小胖子坏笑的问他:
“程公子这话问的,莫不是女子院也有你想夜会的姑娘?”
话落,男子们开始哄笑,女子们也羞赫懊恼了起来。
看到公子姑娘们兴致都起来了,那百晓生才又一本正经道:“好,那我们继续言归正传,就来说一说那公子姓甚名谁是何人。”
瞧着下方的一些个公子,他忽的嘿嘿一笑,慢悠悠道:“那人啊,身形挺拔,玉树临风,一身风流韵致,尤其是一身矜贵气质让姑娘家瞧一眼,欸,就再也忘却不了。”
有大胆的姑娘问:“我们都知晓你说的人是谁,毕竟那荷包一事传的沸沸扬扬。
我们关心的,只是公子姓甚名谁,家世如何,人品如何,可是夫君的上好人选?”
那百晓生既然敢如此自称,那定然是有些真本事的。
他当即乐呵一声,娓娓道来:“这公子啊,名为晏新寒,来自盛京。
盛京那可是皇城,藏龙卧虎,遍地权贵。
而那宴公子……嘿嘿~”
他悄悄卖了一个关子,看着台下的姑娘们迫不及待的神色,他不进步那个的卷了卷袖管,而后又道:
“要说这宴公子,那可是……”
“那可是可以让你脑袋分家的存在呢,我说的,是也不是?”
人群里忽然有人接过了百晓生的话,他皱起眉头不解的向台下望,却恰好撞进了一双秋水无尘的眸子里。
那双眸子里噙着不耐和戏谑,灵动的转动一圈,那模样,似乎正在想象他横死的模样。
“安……安姑娘……”
百晓生顿时紧张起来,咽了咽口水,被安卿兮瞧得是头皮发麻。
“呵~”
冷笑一声,安卿兮站上了台阶,双手环在胸前打量着百晓生。
台下的公子姑娘们都知晓安卿兮小霸王的名号,生怕被她惦记上,顿时鸟作兽散。
而那百晓生知道自己跑不掉,顿时苦哈哈的蹲了下来,指着地上的银两打着商量:
“安……安姑娘,不如这银子分你一半?”
安卿兮瞧着看台上零零散散的一百多两银子,挑了下眉头。
程璐鱼站在台下,也拧着眉头:“不可,此事已经扰了卿兮清誉,已经不是银子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她神色严肃,脸上已经没了半分笑意。
安卿兮护短,她程璐鱼又何尝不是。
拧着眉心瞧着那百晓生,程璐鱼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而后冲安卿兮道:
“卿兮,这件事,绝对不能散漫处理,此人,也绝对不可以姑息。”
百晓生只是鬼点子多了些,脑子灵动了些,身世背景根本无法和这些个世家小姐相抗衡,当即吓破了胆。
他蹲在那里连连求饶:
“安姑娘程姑娘,小的只是想赚一些银子而已,小的保证,保证以后都不会再说有关安姑娘的任何消息了可以吗?”
他双手合十,态度谦卑,就差跪下再磕个响头了。
程璐鱼虽善良,可触及安卿兮的名声,她对此人这般模样视而不见,只轻轻冲着安卿兮摇了摇头。
安卿兮冲程璐鱼轻轻点了头,而后冷声冲百晓生道:“此事你可是听赵公子他们三人说的?”
百晓生连连点头:“对对付,就是他们将消息卖给我的。”
“卖?”安卿兮冷笑一声:“他们收了你多少银子买的?”
百晓生颤颤巍巍的伸出三根手指:“三……三十两。”
安卿兮瞧了瞧地面上散落的一百多两,扬起下巴点了点头。
“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不过……日后不要再在书院里做这些损阴德的小生意了,你既无背景又无钱财,就不怕被人报复吗?
更何况书院是读书的地方,你这般做,迟早会被赶出书院。”
那百晓生蹲在那里,听完却是自嘲般的苦笑一声:
“小的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家母病重在榻,每月看病就要花费几百两银子。
我要是不这般做,又哪来的银子给她看大夫?”
说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了伤心事,他眼角不可控制的红了,伸手擦了擦,而后沉默不语了。
程璐鱼听了有些不忍,可终究还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世上众生皆苦,就连她都难逃命运,又怎能因为心软,便将自己奉为神明处处助人。
安卿兮也沉默了片刻。
过了会,她竟直接蹲了下来,大大咧咧的冲程璐鱼喊道:
“璐鱼,快帮我把这些银子捡起来。”
程璐鱼不解,却也只好照做。
百晓生抿着唇轻轻伸出手,他张了张嘴,眼神里带着祈求,最终却什么都没说,沉默的捏紧了拳头。
可安卿兮把银子全部捡起来后,竟放进了一个荷包里,将荷包都塞进了百晓生手里。
“安姑娘……?”
百晓生不解,却听安卿兮冲他道:“银子呢,本姑娘不缺,名声呢,是很重要,所以本姑娘决定惩罚你,为我做事。”
清凌凌的眸中满是清醒自持,她说话时虽然灵动神气,可百晓生还是看到了她心内的善良。
“程姑娘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去做。”
站起身来,安卿兮转过身去负手而立,嗓音娇俏:“本姑娘要你去百音阁做说书先生,月银五百两,你可愿?”
“这……”
“卿兮?”
程璐鱼和那百晓生同时震惊了,都不理解安卿兮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安卿兮没过多解释只是又补充道:“百音阁明日开张,你且仔细想一想吧。
若是想好了,也不用知会我,只需要去第一楼寻苏楼主,直说是我让你去的就好,到时候,我再和她详谈。”
说完,她就拉着程璐鱼走了。
走出去许远了,又听着那百晓生大声的在她身后喊道:
“安姑娘。
我名为孙笑生。”
安卿兮只摆了摆手,大摇大摆的消失在孙笑生的视线中。
而安卿兮赶到书斋后,才得知,今日修业的内容为马术和射术,只得又匆匆赶去武场。
而到了那里后,她竟发现夫子已经早早的等在那里了,而且,还是个熟悉的面孔。
竟是林子琛。
她拉着程璐鱼随便站在一处,忍不住嘀咕:
“这林大人不是个饱读圣贤书的文官吗?怎的还会骑马射箭?”
程璐鱼轻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同时上马术和射术课程的,共八名女子和十二名男子。
二十人,采取两两分组的教学模式。
林子琛朗声道:“鉴于各位姑娘在这两门课上的劣势,本人建议,一女一男搭配一组为佳。”
话刚落,安南辞就打了个哈欠,冲安卿兮招了招手:
“安小六,过来。”
他这副模样仿佛在唤一条小狗一般,安卿兮冲他翻了个白眼,而后偏过头去。
“我才不要和你一组呢。”
林微南在一旁看了晏新寒一眼,而后主动走到安卿兮面前,轻声道:“那卿兮,不如,我来教你吧。”
安卿兮看了眼程璐鱼,“可是璐鱼也……”
程璐鱼眼眸一亮,笑盈盈的将安卿兮轻轻往前一推。
“我没事。我骑过马也射过箭,你不必担忧。”
而无所事事不感兴趣的颜渚白一听,当即眼眸一亮。
他走上前去,惊喜道:“程姑娘竟会骑马射箭?刚好在下不擅长骑术射术,姑娘要是不嫌弃,不若和我一组?”
刚刚他朦朦胧胧的听林子琛说的要男女搭配。
既然无法和表哥一组,那找个不用自己操心不用自己教导的女子,岂不是美哉乐哉?
说不定他还可以偷个懒,靠在马背上晒着太阳睡个懒觉。
“这……”
程璐鱼瞧了一眼站在一旁自动分好组的姑娘们,只好点了点头。
而安卿兮也站在了林微南身旁。
安南辞不满的冲她哼唧几声,而后站在晏新寒的身旁,幽幽道:
“宴兄,看来只能我们两个组队了。
过会儿听我的,若是小组比试,不要对安小六和微南兄手下留情。
小丫头竟然敢嫌弃我,看我今天不打哭她。”
晏新寒淡淡瞅了眼安卿兮的方向,看着她巧笑嫣然的和林微南说话的模样,面无表情的应了句:“嗯。”
一开始,林子琛演示了骑马和射箭的要领,而后就到了各位公子小姐们分组练习的时间了。
值得一提的是,自诩聪明的安卿兮,竟在骑马射箭一事上毫无天分。
射箭的水准甚至差到让晏新寒怀疑之前爆他头的人到底是不是安卿兮。
“卿兮……我先为你牵着马,你慢慢来,不要焦急。”
林微南温声对马上的安卿兮说着,尽力缓解着安卿兮紧张的直点头。
可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温顺的马儿这时候莫名暴躁了起来,即使林微南牵着,他仍然跑的颠簸,还时不时的晃动着想将马上的人甩下来。
安卿兮紧张的紧紧握住马儿脖子上的毛发,咽了咽口水苦哈哈的闭上了眼睛。
安南辞打马从她身边经过,还笑的前仰后翻的出声嘲笑她:
“安小六,你这马骑得,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晏新寒也从另一边慢悠悠的打马经过,瞧着安卿兮,他只是冷笑一声,而后讥讽道:
“安姑娘,果真好腿力。”
这话说的几人都一头雾水,安卿兮听出他语调中的嘲讽,当即咬了牙。
“宴桃花!”
林微南瞧了眼晏新寒,而后抿着唇轻声冲安卿兮道:“卿兮你放松一下,腿不要太用力……”
太用力的夹着马腹,也难怪马儿会突然暴躁起来。
只不过,晏新寒竟一眼就瞧出了端倪……
他说的委婉,安南辞确听明白了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嘲讽起自己亲妹丝毫不拖泥带水:“哈哈哈安小六,难道这马儿老想将你给甩下去。
你夹的它那么紧,是生怕马儿脾气太好,让你学的太快吗?”
安卿兮后知后觉的强迫自己放松了一下,而后轻轻挪了挪腿,又给马儿顺了顺毛。
果不其然的瞧着马儿温顺了一些。
就这样走了几步,安卿兮不由得挺直了背脊,还颇觉得自由畅快的松开了抓着马儿毛发的手。
她轻轻张开了双臂,眸中盈亮一点一点放大,脸上的神色开心愉悦,令人瞧了忍不住的欢喜。
白衣公子牵着缰绳,回头一望满是宠溺。
马上的姑娘哼着小曲摇头晃脑,轻快的像是林中飞燕。
这场景美好而恬静,可是偏偏,有人尖叫着纵马而来,打破了这份温柔和安静。
“卿兮小心!”
“微南兄快躲开!”
程璐鱼和颜渚白紧张的喊叫声传来,安卿兮偏过头去的瞬间,却瞧着一粉衣姑娘闭着眼睛骑着马儿撞了过来。
林微南勒紧了缰绳想要掉头,可是却已经来不及了。
两匹马撞在一起,他没有想着第一时间逃跑,而是回头想要救马上的安卿兮。
在他伸出手的第一时间,却有另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揽住的安卿兮的腰肢,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马上。
而与此同时,林微南也被林子琛带到了一侧,堪堪躲了过去。
第88章:姻缘适配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菊香和沉香的气息,安卿兮被吓的紧闭着眼睛,却还是能够感受到拥着自己的那温暖又宽阔的怀抱。
四面八方的惊呼声此起彼伏,就连远处被李春朝扶着的楚复礼都吓得加快了脚步,神色难免慌张了起来。
“囡囡……”
安卿兮人是靠在晏新寒怀里,单侧坐在马背上的,看着晏新寒揽在她腰上的手,她只觉得心里擂鼓声阵阵,吵的她头痛。
“外翁……”
远远的她瞧见了楚复礼,看着老人焦急的神色,她挣扎着跳下马背。
正欲向着楚复礼的方向跑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林子琛紧张的声音:
“微南,你受伤了!”
安卿兮顿时就停住了步伐,冲着楚复礼喊了句:“外翁我没事,你莫要担忧。”而后急忙转过头跑到林微南身边。
晏新寒就骑在马上垂眸静静看着她,神色莫明,他微微蜷缩了一下手指,指尖仿佛还带着安卿兮腰间的温度。
“微南兄?”
蹲下身来,安卿兮一脸的忧心紧张。
“怎么样了?”
她紧紧握着拳头,不安的捏着裙角,神气的模样在这一刻也有一些恹恹的了。
林微南抿着唇有些责备的瞧着林子琛,深深瞪了他一眼。
林子琛偏过头去,装作没看见。
他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冲安卿兮道:“微南他伤到脚踝了,看起来挺严重的。”
“我看看。”
安卿兮紧张的作势就要掀起林微南的袍角去看,却被林微南伸出手制止了。
他垂眸,声音很轻,还夹杂着些许的复杂。
“我……不碍事的……你莫要担忧。”
他轻轻捂着自己左腿的脚踝处,忽然闭了闭眼睛。
他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没有受伤。
可看到卿兮这一幅担忧焦急的模样后,他竟配合起林子琛来,撒了谎。
这样的温暖对于他来说可望而不可及,他却贪心的想留住一瞬,哪怕……是用这般不堪的法子偷来的。
林微南是因为帮自己学骑马才受了伤,安卿兮心里十分的过意不去。
她扶林微南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让林微南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微南兄,你且忍一忍,过会将你安置妥当后,我马上回府取生骨膏来。”
林微南脸色微变,却没有说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晏新寒听到后,只是偏过了头,不再看这边的光景。
走到楚复礼身边后,安卿兮松开了林微南的手,走过去扶住了楚复礼。
“囡囡没事就好。”
老爷子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慈祥又儒雅的神色,看的安卿兮忍不住眉眼弯弯,挽着胳膊撒着娇。
“外翁,囡囡又让你担心了。”
楚复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而后温声道:“去吧,带林公子先去休息吧。”
恰好林微南抬头看向了楚复礼,却发现楚复礼额的目光恰巧看向了他。
目光撞在一处,林微南一震,忍不住的抿起了唇,垂下了眸。
那双眼睛虽然已经布满了沧桑,却并不浑浊,清明智慧。
任何脏乱的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仿佛都会相形见绌,无处可逃。
尤其是楚复礼眸中那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将他的小心思看透了一般,让他下意识想要逃离。
“那孙女晚些时间再去陪您。”
安卿兮乖巧的行礼告退,嗓音温柔,动作乖巧有礼,却又不乏小女儿家的娇纵和机灵。
却和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想起安卿兮之前在秋水院因为楚复礼的到来那反常的模样,晏新寒饶有兴致的眯起了眼眸。
而林子琛这时候也走到了晏新寒身旁,他面带笑意的道:
“殿下,微南他,好像确实对安姑娘有意。”
颜渚白和安南辞凑过去,刚好将这句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颜渚白一脸的八卦,脸上挂着一抹恍然,激动的一个劲的扯着安南辞。
“南辞南辞,你听到没有,微南兄竟然喜欢你家安小六。”
安南辞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是喜是忧。
他垂下眼眸,掰开颜渚白的手,一步一步向着楚复礼走去,乖巧的扶着楚复礼回了夫子院。
林微南和十一公主宴裳初的事情,早就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皇室姻缘,又怎能是想逃就逃得掉的?微南喜欢卿兮,这本就是一件复杂至极的事情了,牵扯多方。
“欸?南辞兄不高兴了吗?怎的这般反应。”
颜渚白想不透,干脆就不想了。又凑近了晏新寒一些,想要再多听一些。
他瞧着晏新寒的侧脸,忽然又想起来自家表哥和安小六之间也怪怪的,很多次都让他察觉到了猫腻。
他正想去问上一问,就听晏新寒忽然道:
“微南说,他只拿安姑娘当妹妹。”
这是花朝节林微南的原话。
林子琛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身为林家旁系,林微南的拥护者,他又怎会不知林微南这般说法是为了哪般。
有一些东西,只能藏匿在没有光的地方,稍稍一见光,便会被炙烤成烟灰,死无葬身之地。
颜渚白在一旁自个琢磨,等到再抬眼的时候,却发现晏新寒和林子琛纷纷策马离去。
他郁闷的抬头,只瞧见了在努力拉弓射箭的程璐鱼。
牵着马走过去,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和程璐鱼诉说着自己的不解。
“程姑娘,你说我表哥和微南兄还有安小六,他们三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箭头正中靶心,程璐鱼擦了擦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浊气,走到颜渚白身边。
她轻声道:“他们三人之间没什么的,但如果在两位公子里选一为,我倒宁愿卿兮选择林公子。”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林公子对卿兮有意。
林公子容貌家世都为上等,且和卿兮一样都是出自武将世家,这一段姻缘,是最为合适般配的。
更何况卿兮她孩童心性,林公子成熟稳重又温柔端方,定能好好对待卿兮。
她这么说,颜渚白却为晏新寒打抱不平了:“可是我表哥差到哪了?安小六看中容貌,放眼整个东宴,哪里去找比我表哥还好看的男子呢?”
第89章:小侯爷,莫要装了
“可是……宴公子身份太过尊贵,他生活之地,礼仪规矩太多,不适合卿兮。”
程璐鱼说话间笑眼盈盈,一举一动尽是端庄,却又不乏娇俏。
颜渚白听她的话,心里却是猛然一咯噔。
“你……你……”
“你竟然猜到了我表哥的身份?那我我我……”
颜渚白语无伦次额的指着自己,只觉得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从未想过面前端庄又有些娇憨的姑娘会这般聪明。
即使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找着理由:“这些……是程太守告诉你的吧?”
程璐鱼偏过头捂着嘴冲他笑了笑:“这般简单的事情,还需要父亲告知我吗?”
“更何况,为了你们二人的安全着想,想必哪怕是我母亲,我父亲都不曾告知的。”
颜渚白挠了挠头,想不明白哪里漏了馅。
却听程璐鱼轻声唤他:“小侯爷,你说,我说的对吗?”
这一声小侯爷顿时让颜渚白打了个激灵。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警惕的看着程璐鱼,还不动声色的挪远了一些。
他本能的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聪明,不自觉的暴露出来了害怕女性的本性。
“噗~”
程璐鱼瞧着他这副模样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贵族子弟害怕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的。
“小侯爷莫要害怕,我不会将这一件事情说出去的。”
听到她这般说,颜渚白顿时觉得没面子起来,又冷着脸慢慢挪了回去。
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说不说的,我才不害怕呢。”
少女的笑声如同银铃一般响在自己耳畔,颜渚白听着只觉得一声声的叫自己羞红了脸。
他不敢抬头再去看身旁的姑娘,而后不知是堵气还是为哪般的,竟小声的嘀咕了句:
“我才不是小侯爷呢。”
程璐鱼笑的声音更大了。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向远处。
有风吹过,带来她俏皮的话语:“小侯爷,别装了。”
马场上已经没什么人,因此没人听到这一句话。
颜渚白听着却是忍不住的抬起头来看向程璐鱼。
一十四岁的小姑娘,身形窈窕,穿着一袭粉色罗裙,走起来长袖轻舞,步伐轻盈。
他烦躁的偏过头去,堵气般冷冷的“哼”了一声,却又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情绪从何而来。
而学子院里,安卿兮扶着林微南走回卧房里,先是去书院里教习草药知识的夫子那里取了一些药粉来,而后就要亲手为林微南上药。
林微南怎敢让她瞧见,被挂念的情绪平淡之后,剩下的就是满腔的愧疚。
他收下药粉溶于水中,而后温声冲安卿兮道:“卿兮妹妹不如先回吧,我这伤不碍事的。”
男女有别,安卿兮以为林微南是为了这男女大防才这般的。
她也不强求,只转过身去,轻声嘱咐:“你不要走动,我去唤祝阳来照顾你的起居,顺便将生骨膏给你送来。”
“不可。”
那般珍贵之物,他若是为这假伤收了,那便是真真的便要一辈子带着这个谎言了。
看着安卿兮的身影即将消失,他心中无奈,竟直接从床榻上摔落下来。
一声闷响传来,安卿兮停下了脚步。
“微南兄!”
她提着裙摆急忙跑回去,见林微南一脸痛苦的摔倒在地,赶忙将人扶起来。
她轻声斥责,“怎的这般不小心?你要是实在不愿,我不去就是了,何必如此。”
林微南无奈的叹息一声,一声不吭的任由安卿兮扶着他躺回到床上。
而没多久,安南辞竟来了。
“五哥?”
他走到屋子里,看着坐在床榻边的安卿兮就皱起了眉头。
林微南也坐起身来,看着他疑惑道:“南辞兄?”
安南辞点了点头,而后冲安卿兮轻轻挥了挥手,冷声道:“安小六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微南兄讲。”
“讲就讲嘛,难道还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安卿兮不以为然,还颇为自觉的给安南辞搬了一个凳子。
安卿兮的神色更加冷冽了起来。
他看着安卿兮,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沉声道:“我让你出去。”
安卿兮也不恼,只狐疑的看着他,而后慢慢走了出去。
而林微南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似乎猜到了安南辞的来意,神色也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安卿兮走出门外后,就蹑手蹑脚的走到菱花窗下,静静地等着听墙角。
安南辞坐下后,也不看林微南。在安卿兮走出房门后,他周身的气质就变得冷冽了起来,犹有实质。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嗓音冰冷低沉,林微南低垂着头回:“不清楚……”
想要吃人一般的目光看向林微南,安南辞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一时之间血气上涌,竟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榻前一把抓住了林微南的领口。
“不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一声都不吭,还说不知道?”
大事?什么大事?
安卿兮蹲在那里听的一头雾水,可房间内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一样的,就是不说的清楚一些。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样会给卿兮带来什么?
十一公主喜欢你人尽皆知,她刁蛮任性,最迟不过明年,圣上就会赐下一纸婚约给你们。
你这般做,就是将卿兮推上风口浪尖!”
安南辞任由他拉着自己的领口,也不反抗。
只是神色落寞道:“抱歉……”
“抱歉?”
安南辞狠狠一拳头砸在他脸上,直接将林微南砸倒在床榻之上。
“抱歉。
这最无用的两个字。
我倒宁愿看到的是你的决心,是你宁愿抗旨不遵也要追求她的决心。而不是这无力的两个字。”
“什……什么?”
林微南抬头看向安南辞,眸中复杂不解起来。
南辞他……竟是赞同自己这……
安南辞愤愤的转过身去,深呼吸着平复自己的心境。
菱花窗下的安卿兮听的抓耳挠腮的,里面二人的对话让她忍不住的心乱如麻,可又怕是自己多想。
恰巧在此时,晏新寒出现在院门外。
安卿兮在瞧见他的第一时间疯狂的举着手指示意,赶忙猫着身子溜到他身边,将人拉走。
晏新寒挑了眉头,道:“带你去府衙见白宿眠。”
第90章:他还活着
府衙内的一间孤寂院落里,里三层外三层的衙役们守在那里,严格的连只鸟儿飞过都要抬头看上一眼。
踏进院里,安卿兮本能的抬头看了眼院子里阴暗的地方。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里有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在望着她们。
“宴公子安姑娘,这边请。”
林子琛亲自带路,推开关押着林微南的房门。
天色阴冷,天光炸裂却只能透出几道微弱的光,倾泻而下。算不上明亮,却仍恍的白宿眠眼睛生疼。
他已经有三四日的时间没有瞧过外头一眼,整日躺在塌上,像个活死人一般。
送来的饭菜热了又换,他却始终没有吃多少,只勉强维持着他存活。
他爱的那一身白衣也不再整洁,有重度洁癖之症的他此刻却像个不修边幅的浪子,身上的白袍竟是已经三四日没换过了。
“白大人,宴公子来了。”
林子琛率先开口,塌上的白宿眠眸中毫无光彩,瞧着几人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默默地注视了片刻便又回过了头。
晏新寒走到桌前坐下,嗓音冷冽不含任何感情。
“白风亭死了,这是不可挽回的事实。
白宿眠,如今救你的法子就在眼前,是生是死,你自己选择。”
床榻之上的人神色茫然死寂,一丝情绪起伏都没有。
“我选择死。”
他嗓音沙哑,想来是这几日没有饮用足够的茶水的缘故。
他说的毫不犹豫,林子琛神色复杂,走上去手足无措的劝他:
“白大人……你……你在好好想想。”
晏新寒把玩着桌上的茶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却也再次出声:“你死之日,便是你们白家灭门之时了。”
白宿眠总算是有了些许的反应,而后却又自嘲的笑了笑。
一副看破了世俗的模样,幽幽道:“已经不重要了……”
他如今已然是真的累了。
他在乎的白风亭已死,一向效忠的人也放弃了他,想要杀他。
而白府中的那群酒囊饭袋,那群和他流血同样的血却各怀鬼胎的家伙,他并不在乎。
安卿兮听着他们的话,一头雾水。却还是能猜到几分。
她看向晏新寒和林子琛,轻声开口:“林大人宴公子,可否回避一下,让我与白大人单独说几句话。”
“这……”
林子琛看向晏新寒,却发现晏新寒已经站了起来,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时之间只剩了安卿兮和白宿眠,看着床榻之上的白宿眠,安卿兮竟也不禁唏嘘的叹息一声。
“曾经公子清冷无双,如今竟也落得如此模样。”
白宿眠只冷哼一声。
安卿兮自顾自的取了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后问:
“白大人,不知那南贵妃是以什么由头让你为她卖命的?
只因为圣上看重你她便弃了你这一颗棋子,看来你在她心里,也不过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走狗罢了。”
“闭嘴!”
白宿眠终于有了情绪上的起伏,咬牙切齿的道出了这两个字。
他目眦猩红,盯着安卿兮一字一句:“谁告诉的?晏公子?”
安卿兮挑了眉,不置可否。
白宿眠忽而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倒是什么都和你说,也不怕他母妃知晓后怪罪。”
“他母妃?”
将杯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安卿兮双眸盈亮,一副惊讶模样。
乖乖,此行不虚,她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南贵妃,竟然是晏新寒的母妃?”
听出她话中的兴奋,白宿眠沉默不语了。
他本以为晏新寒将一切都说了个清楚,没想到……竟是他泄露了消息。
他不禁神色难看了起来,可说出这些,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爽感。
安卿兮瞧着他,开门见山,“那一日你和白风亭吵架的全过程我都看在了眼里,白宿眠,我可以为你作证,保你安全无隅。”
她神色灵动,坐在那端着杯盏喝着水,谈话间尽是自若轻松的神色。
白宿眠不知怎的就在她身上瞧到了程璐鱼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冷冽:“不劳烦程姑娘了,我心意已决。”
安卿兮挑了眉,指尖敲打在桌面上,毫无规律可言,听的白宿眠都觉得心中烦乱。
“唉~那可真是可惜了。”
叹了口气,安卿兮瞟白宿眠一眼,站起了身。
她负手而立,故意拔高了音调:“看来,白大人并不想再见白风亭一面呢。”
床榻上传来了苦笑声:“呵~风亭已死,哪能再见面呢……你……!”
他忽的抬眼看了过去,眸中是惊疑,是茫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风亭还活着?怎么可能?”
安卿兮只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眸中的清明似乎再说,“爱信不信。”
等白宿眠冷静下来陷入沉思,安卿兮才道:“他确实没死。我可以让你们见面,但是我也有我的条件,而且,我无法把他交给你。”
白宿眠眸中还是带着不信任,可是心里那颗带着微光的幼苗一点一点在心里生根发芽,重新给了他希望。
半晌后,他轻声应了“好。”
而后闭了闭眼睛,道:“劳烦安姑娘将宴公子请进来吧。”
待晏新寒走进来,安卿兮故意磨磨蹭蹭的走出门外,故作极为缓慢的关上了门。
门掩好的那一刻,她听着白宿眠道:“那件事,我答应你。”
她皱起眉头,正在疑惑这两个人之前谈的什么勾当,就听林子琛在她身后笑着唤她:“安姑娘。”
安卿兮笑着转过身去,而后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
她与林子琛站在一处,却不知能开口聊些什么,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这园中的花花草草。
林子琛时不时的瞧她一眼,等到次数多了,安卿兮终于忍不住抬眼和他对上了视线,疑惑道:“林大人,可是有话要说?”
林子琛抿着唇轻轻点了头,而后有些为难的道:
“不知安姑娘觉得微南如何?”
安卿兮垂下眸,“啊,微南兄啊,他人很好啊。
学富五车,公子如玉,为人温柔周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