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成炮灰
“救命——”
“救命啊——”
“有刺客——”
“护驾——”
“护驾——”
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云婠婠的眉头微蹙,烦躁不已。
嗯?不对劲,自己的身下怎么这么硬啊!
她的席梦思床垫呢?
云婠婠猛然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探究发生了什么事情,眼前寒光一现,一把大刀直直地向她砍来。
云婠婠下意识一滚,躲过刀锋后的云婠婠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幕。
古风古色的大殿上,一群穿着古装的人在慌乱地躲避着刺客的追杀。
自己这是乱入了片场了?
恶作剧?
刺客没有给云婠婠思考的时间,见一击不中,又拿着刀向云婠婠砍去,誓要挽回自己的面子。
情况危机,云婠婠见状只好先应付眼前的这个局面,她向右一滚,躲过砍向自己的刀,翻身站了起来。
刺客见云婠婠又躲过自己的杀招,心中更加恼火,提着刀就向云婠婠攻去。
云婠婠侧身躲过他的攻击,一脚用力地踹向他的腹部。
刺客没有防备,被她一脚踹中,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云婠婠这一动手也知道自己不是刺客的对手,刚才踢中他,不过是他没有防备罢了。
云婠婠不再恋战转身向外跑去。
刺客想也没想地迈步追了上去,但无奈接到首领的指令,已有一批援军已经到了,他们必须撤退了。
他盯着云婠婠逃走的方向恶狠狠地看了眼,略带不甘地后退几步,转身撤退。
云婠婠虽然忙着逃跑,但也没有忘记回头查看一下有没有追兵。
刚跑到大殿侧门的时候,大殿里冲进来一群穿着盔甲的侍卫,各个身手了得,刺客一方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仓皇逃脱中,但仍有不少刺客被按压在地,挣扎不休。
见状,云婠婠这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显然自己是安全的了。
一松懈下来,她觉得刚才支撑着自己的那股劲儿一下子消失了,双腿一软,瘫软在地。
“小姐,小姐,你在哪啊,呜呜呜呜呜呜~”一个穿着绿色齐腰襦裙的小丫鬟满眼慌张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满脸的泪水,止不住的抽噎。
红柚心里慌得不行,小姐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她踮起脚前向前看去,小姐到底在哪啊?突然她看见人群中的云婠婠,红柚的眼睛一亮,泪水不受控制的滑落脸颊,她小跑着上前。
“小姐,呜呜呜,小姐,你没事儿吧,吓死红柚呢,你去哪了啊~”红柚边哭边笑。
“你先别哭了?”看她哭的这么惨兮兮的,云婠婠干巴巴地说,这人谁啊?
“嗯嗯,小姐说不哭了,红柚就不哭了。”红柚吸了吸鼻子,抬起胳膊,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云婠婠还来不及问她是谁?这是哪儿?就突然感觉脑袋一疼,一大股记忆一下子像浪潮一样涌进自己的脑海。
“嘶——”云婠婠双手捂着头,难耐地发出声音。
“小姐,你怎么了?你别吓红柚?”红柚面色慌乱地看着云婠婠,伸手想碰云婠婠又怕伤到她。
短暂的头疼过后云婠婠整个人僵在原地。
像小说里的情节,头疼过后的云婠婠接收了两段记忆,一段是身为丞相府嫡女云婠婠的记忆,另一段则是她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书的具体内容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个大概。
“小姐,小姐!”红柚焦急的声音在云婠婠的耳畔响起,她看着小姐呆愣愣地样子,心里急的不行,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啊?”云婠婠茫然地抬头应道。
“小姐,你没事儿吧?”红柚小心翼翼地看着云婠婠,眼里满是担忧。
“呃,没事儿。”云婠婠今天遇到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她现在需要缓缓。
“小姐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红柚见状长舒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有些担忧,“小姐,夫人和二小姐都在后殿,那里很安全,小姐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红柚小心地打量着四周,虽然现在禁卫军已经镇压了刺客,但刀剑无眼,她们还是赶紧离开好。
夫人?二小姐?后殿?
应该是女主吧,她记得小说里,中秋宫宴上,丞相府二小姐云芊芊组织着众多命妇、小姐逃到后殿,躲过一劫。
这件事情让云芊芊名气大增,后来也为她增添了许多助力,让她受益匪浅。
“好,我们走。”云婠婠看了眼鲜血满地的大殿,面色一白,生在和平年代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幅场景,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红柚小心搀扶着云婠婠往后殿走去,眼睛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路上不时能遇见逃命的宫女、太监。
身边每路过一个人,云婠婠都能感觉到红柚搀着自己的手微微收紧,她看了眼身旁紧张兮兮地红柚,她不过是个小丫头,刚才肯定吓坏了。
红柚小声地在云婠婠耳边说:“小姐,刚才真是吓死人了,那刺客一冲进来,大家都拼了命地往外逃,红柚一回头,小姐就不见了。”
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红柚仍然心有余悸,“都怪红柚,要不然小姐也不会丢的,都怪奴婢。”红柚越说声音越低。
“我这不是没事儿了嘛,还活的好好的。”云婠婠笑着说,她这个人向来乐天,生活已经够苦了,自己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烦恼了。
“额,那个…母亲,那边没事儿吧?”云婠婠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夫人那边没事儿,一出事,二小姐就组织着那些命妇、小姐们躲到后边去了,就是小姐没跟上,都怪我,要是红柚拉着小姐的话,也不会丢下小姐一个人的。”红柚耷拉着眼睛,语气里满是自责。
云婠婠无奈扶额,这小丫头怎么像祥林嫂似的。
她们在路上还能看见大批去大殿支援的禁军,这让云婠婠的心稍稍安了一下,看样子这场动乱马上就能平息了。
“小姐,就在前面,马上就到了。”红柚小心地打量着周围,整个人像一只受惊的鸟。
第二章 女主云芊芊
后殿距离大殿并不远,附近侍卫们都去护驾了,只有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守在殿门外。
红柚搀扶着云婠婠走过去,小太监打量了她们一眼,忙打开殿门放她们进去。
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云婠婠好心的告诉他们,“你们好好守着,禁军已经到了,刺客们已经被抓住了大半,没事了。”
说完了云婠婠才进去。
两个小太监听见云婠婠的话,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站的笔直,半点儿没有刚才那副战战兢兢的鹌鹑模样。
殿门关上以后,他们两人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自己赌对了,今天过后,他们俩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两人眼里满是喜色,像他们这样小太监宫里多得是,如果不能抓住机会,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现在他们守在这里,保护了里面夫人小姐们,等平乱之后,就是他们的翻身之日。
后殿的门一开,殿中抱团而立的命妇、小姐们都如临大敌的看向门口方向,生怕进来的是那群杀千刀的刺客。
待看到进来的是云婠婠和红柚后,能明显感觉到她们松了一口气。
“真是吓死了人了……”
人群中,不知谁开口说了一声,其他人也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这一声就像是开关一样,殿中渐渐传来低声的啜泣声。
她们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参加一场中秋宫宴,哪里能料到她们居然会遇到刺杀这种事。
“婠婠,我的儿啊,你吓死娘了,没受伤吧?”
一个穿着深色命妇服,面带焦急的妇人快步走上前来,拉住云婠婠的胳膊左右打量。
“没伤到哪儿吧?都怨娘,没受伤吧?”妇人眼里满是担忧。
云婠婠还没来得及回答,人群中又走出来一个身着深蓝色襦裙的少女。
少女长得端庄清秀,她脸上不像其他人那样惶惶不安,她面上很沉静,但到底年纪不大,眼里还是能看出些端倪:“长姐无碍吧?”
长姐?
这就是原书中的女主云芊芊?
真的,穿书了?
云夫人以为她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眼里满是紧张,声音都有些颤抖:“婠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跟娘说,别吓娘啊。”
云夫人说着,看了眼跟在云婠婠身后的红柚,眉头紧蹙,“红柚,你家小姐这是怎么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姐刚才……”红柚看向云婠婠的眼里也满是担忧,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红柚还没有说完就被云婠婠打断了,她笑着说,“母亲,我能有什么事,外边的刺客都被抓住了,我哪里也没有伤到。”
她只是见到女主一时有些懵。
她真的穿书了。
只不过书中的女主不是穿书的她,而是她的庶妹云芊芊。
《庶女王妃》这本书主要讲的就是丞相府庶女二小姐云芊芊是怎么从一介庶女登上王妃之位的逆袭之路。
但,云婠婠不只是见到女主愣神了,而是,她在看到女主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书中关于原身的描写。
【中秋之宴,丞相府嫡出大小姐云婠婠不幸死于刺客的刀下。
丞相夫人痛失爱女,心中大拗,悲痛之下,缠绵病榻,令人唏嘘。】
云婠婠想到这里不由头疼,所以,这场莫名其妙的穿书之旅,就是让自己穿成了一个只有一句话的炮灰?
并且是一个应该已经下线的炮灰?
“长姐,你没事儿吧?”云芊芊也看出云婠婠神色有点儿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没事儿。”云婠婠笑着说。
“没事就好,没事儿就好。”云夫人拉着云婠婠的手轻轻地拍着,任谁也没想到她们今天会遇到这样的事。
“刺客被抓住了。”
“真的被抓住了?”
“谢天谢地,老天保佑啊!”
殿中的人听到云婠婠说的话,都如释重负。
还想再说些什么,殿门突然从外面打开了。
众人下意识地向门外看去,云婠婠也跟着众人的视线一齐看向殿门口。
只见一个长相俊朗英俊,身穿朱色五蟒五爪朝服的男子带着一大群侍卫守在门外。
“二殿下!”
“二殿下来了!我们得救了!”
“参见二殿下。”
“参见二殿下。”
反应过来的众人,面带喜色地向容锋行礼。
云婠婠也随着众人行礼,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
这可是在古代,得小心些,万一有人发现自己的不对劲,给自己烧了可怎么办?
在众人的一片喜悦之色中,一脸沉稳的云芊芊显然格外引人注目。
容锋在路上就知道是云芊芊救了这一殿的人,眼神不由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云婠婠跪在地上想,这就是男主啊,长的确实挺帅的,不愧是书中的男主。
小说里,男主就是从现在开始关注女主的,然后一步步走上了宠妻之路。
“今日宫宴上出了些纰漏,让各位夫人、小姐受惊了。
本殿马上安排侍卫把各位安全送回府中。
今日之事,还请大家放心,圣上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容锋冷着一张脸说。
“谢殿下!”
“谢殿下!”
“谢殿下!”
在场的众人巴不得赶紧回府呢,今天发生的事对于她们这些闺阁长大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回府的马车上,云夫人看着云婠婠,不住地念着,“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云婠婠一脸无奈,脑子里像大爆炸一样的信息还来不及梳理。
一旁的云芊芊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云婠婠,自己这个长姐的运气委实有些好,在大殿里那种情形下居然还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云婠婠注意到云芊芊看自己的眼神,不愧是女主,这么小就这么沉稳了,“芊芊,怎么了?”
“没事。”云芊芊收回视线,淡淡的说。
云夫人皱着眉看了眼云芊芊,想说些什么,但想起刚才她护着自己的情形,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这一路上,云婠婠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微不至的母爱了。
第三章 前路茫茫,被迫坚强
回府以后,云丞相并未回来。
也是,宫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他作为丞相自然是忙的。
云夫人拉着云婠婠的手一路把她送到云瑶院。
至于云芊芊,一进府门她就识趣地回了自己院子。
云婠婠这一路上收到了云夫人太多的关怀了,见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忙按住她的手,“母亲,我真的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累了?确实。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事了,红柚还不快扶小姐回去休息。”云夫人皱着眉说。
“是。”红柚伸手扶住云婠婠。
“那母亲我就先告退了。”
“嗯,去吧!红柚照顾好小姐。”云夫人吩咐道。
“是,夫人,奴婢一定照顾好小姐。”红柚一脸坚定地说。
云夫人看着红柚扶着云婠婠走进屋子才转身离开。
进屋后,红柚扶着云婠婠坐到凳上,然后开始收拾床榻。
“红柚别收拾了,我想先休息了,你先下去吧。”云婠婠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是。”红柚略带担忧地看了眼云婠婠。
红柚走后,云婠婠躺在床上,一把拉过一旁的锦被盖在身上,开始思考自己现在面临的局面。
身份:丞相府嫡出大小姐(炮灰)
男主:容锋
女主:丞相府庶出二小姐云芊芊
目前来说的话,原身死劫已过,原身是丞相府嫡出大小姐,身份尊贵。
如果回不去的话,只要平淡的过下去,应该也可以了吧?
嗯,应该可以,云婠婠点了点头。
原本云婠婠在现代的时候,小时候父母不幸双亡,她从小到大可以算得上打工界的扛把子了。
人生的苦辣酸甜也算是尝遍了,索性大学毕业前凭着拆迁得到的五套房子,生活过的也算不错。
但拆迁之前,她活的真的很累很紧绷。
她要挣钱上学,维持生活。几乎能做的工作她都做过。
送过报纸、牛奶,在学校也一直参加有奖竞赛,凡是能的奖金的竞赛她都参加了。
后来上了大学,空余时间多了,更是什么挣钱干什么,当然违法犯罪的事情她没碰过。
没想到大学临毕业,房子拆迁了,她一下子暴富了,让她一下子没了目标。
突然就不想努力了,就想过上收收租,逛逛街,看看小说,吃吃饭的咸鱼人生。
云婠婠心想,自己现在顶多是换个地方继续咸鱼罢了,就是可惜了自己新分的那五套房了,唉——。
云婠婠突然整个人一僵,她突然想起来一段剧情,刚才光顾着想当下的事了。
自己记得这本小说里整个丞相府都是炮灰啊。
她记得在小说里,丞相府因通敌叛国被叛诛九族,全府的人除了云芊芊侥幸躲过一劫,其余众人都被判了斩首。
至于云芊芊为什么能够躲过,那当然是因为她的女主光环了。
当时她已经嫁给了容锋,皇帝总不会连自己也给杀了。
至此,云家只剩下了云芊芊一个人,她不相信丞相府会通敌叛国,定然是贼人栽赃陷害,云芊芊发誓一定会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
后来,男女主通过重重艰难险阻,终于联手为丞相府洗清了罪名,还云丞相一家清白,并且在这过程中,情愫加深,被传为佳话。
本来看文的时候,云婠婠没觉得什么,但放在自己身上那当然又是另一回事了,人都死了,平反了又能怎么样?
而且最关键的是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她脑子里关于这本书的记忆也不是很深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楚了。
想到这儿,云婠婠无语了,这也就是说自己虽然躲过了死劫,但其实还有一个死劫在等着自己呗。
云婠婠沉思,丞相府被叛抄家应该是在云芊芊嫁给容锋之后。但丞相府到底是被谁诬陷叛通敌的呢?
栽赃陷害的人,不知道,不对,这个,好像是跟太子有关。
云婠婠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太子殿下的人设挺带感的,毕竟现在流行的是斯文败类,疯批偏执这一挂的。
而太子容钰刚好就是一个喜怒无常,乖戾阴鸷的疯批。
但小说和现实是不一样的,不到万不得已,云婠婠是不打算招惹他的。
谁让他这个太子疯呢,他向来顺心而为,从来不管其他。
看来自己得从长计议了,无论如何也得苟住小命啊。
云婠婠叹气,唉~看来自己就是没有享福的命啊~~~
......
“小姐?小姐?醒醒,该用早膳了。”红柚轻声在云婠婠的床边说。
云婠婠听到声音,眉心微蹙,一把拉过盖在身上的锦被盖到头上。
“小姐,小姐?”红柚又喊了两声,就轻声退下了。
等云婠婠睡饱了,已经日上三竿了。
“嗯——”云婠婠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
门外的红柚听见声音,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云婠婠听到开门声,下意识的拿起一旁的锦被遮在身上,待看到是红柚后,她松了一口气,自己一时间还没有适应穿书这个事实。
“小姐,怎么了?”红柚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出错啊。
“没什么。”云婠婠看了眼外边的日头,“现在几点了?”
“几点?”红柚不解地看向云婠婠。
“额,不是,现在什么时辰了?”云婠婠忙改口。
“快要午时了。”红柚放下铜盆,“小姐先洗漱吧,洗漱完好用膳。”
快十一点了啊,红柚这么一说,云婠婠也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
云婠婠洗完漱之后,云婠婠坐在梳妆镜前,任由红柚为她挽发。
云婠婠看着红柚的手利落地穿梭在自己的发间,没几下就挽好了一个发髻,心中佩服极了,手艺人啊!
听到扣门声,红柚放下梳子,走过去开门。
很快她就拎着一个食盒走了回来,她把食盒放在外间的桌子上,“小姐,用膳吧。”
云婠婠边往外走边问,“红袖什么时候回来啊?”
原主身边有两个大丫鬟,一个是红柚,另一个是红袖。
红袖和红柚性子截然不同,为人沉稳。
红袖家中有事,特地请了几天假,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第四章 娇弱胆小简姨娘
“红袖明天就回来了。”红柚边摆菜边说,“小姐想她了?”
“有些不习惯罢了。”云婠婠坐在凳子上,支着手看着红柚摆菜,她想尽快地掌握所有关于原主的信息。
鱼脍、羊汤、炒莴笋、米饭。
红柚把筷子递给云婠婠后,就站在她身后伺候着。
云婠婠拿着筷子,一时竟有些下不去筷子。
红柚不解,有些担忧地看着云婠婠,“小姐,是饭菜不是合胃口吗?”
云婠婠放下筷子,“红柚,你吃过了吗?”
“啊?”红柚楞了一下,“小姐都没有用膳,奴婢怎么能先用呢。”
“我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也下去吃吧。”
云婠婠不习惯被人伺候着吃饭,让她和自己一起用,又怕她看出什么,只能先打发她下去。
“是,那奴婢先退下了。”红柚应道,红柚挠了挠头,怎么感觉小姐有些不对劲,但又好像没有,想不明白。
红柚出去之后,云婠婠松了一口气,可以吃饭了。
嗯,不错。做法虽然简单,但更能品尝到食物本来的鲜美,到底是纯天然无公害。
用过饭,云夫人就派人来请云婠婠过去。
云婠婠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就带着红柚去了云夫人的院子。
昨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尽管檐下廊上都有灯笼,但也只是能朦胧地照见周围的一小片,看的并不真切。
今天天气明朗,惠风和畅,凉爽的秋风吹得人舒服极了。
云婠婠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根据原主的记忆,自己现在的这个便宜老爹算得上寒门楷模了。
云劲风的祖父是秀才,勉强算的上书香门第。
当年恰逢当今圣上刚刚登基,朝廷沉苛已久,权臣当道,圣上重视寒门子弟,广开言路,科举选才。
云劲峰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地登上了这丞相之位。
这座丞相府就是当年那位三朝元老的住所,云丞相深受皇恩,这座被查抄来的院子直接被皇帝赐给了他做府邸。
那位前丞相侍奉过三皇,在位时权力无边,就连当今陛下也得给他几分薄面,后来被以贪赃枉法,买官卖官的名头抄了家。
能做到他那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清清白白,人呐,越活得久越懂得享受,当需大于供的时候,自然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除了沉在池塘里数不清的金箱子,那位丞相的钱很大一部分的钱都花在了这座宅子的修缮上了。
房檐廊上的雕刻都是特意请大师来做的,就连那池塘的假山,都是特意从黄山移过来的。
那位丞相委实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可惜,便宜了云丞相。
云婠婠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的建筑,在心里暗叹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雕梁画栋。
......
一到了云夫人的碧芳院,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翡翠就笑着迎了上来。
“大小姐您可算是到了,夫人都念叨您好一会儿了。”翡翠说着掀开帘子。
云婠婠进门的时候,云夫人正在榻上摆弄着册子,见云婠婠走进来,她立刻久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笑着招呼她,“婠婠来了啊,快过来坐。”
云婠婠坐到云夫人身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桌子上的册子。
“昨夜睡得可好?”云夫人面露担忧的问,昨天的事儿真是吓死人了。
“母亲,我真的没事儿。”云婠婠笑着说,“对了,父亲回来了吗?”
云夫人嗔了云婠婠一眼,“我知道你这是嫌我啰嗦了?”
“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婠婠知道母亲是关心我呢,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您呢。”云婠婠娇俏地说。
“回来了,不过今儿一大早又走了,昨天发生了那样大的事儿,你父亲是丞相,可有他忙的了。”云夫人给云婠婠沏了一杯茶。
“唉——”云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面露忧色。
云婠婠不解地问,“母亲,怎么了?”
“还不是你那庶妹,昨天宫宴可算是让她出足了风头。”云夫人不愉地说。
虽说云夫人不是那种刻薄庶子、庶女的主母,但这世上又哪会有女子大方到不在乎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又会有哪个人会真心疼爱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除非她根本不喜欢自己夫君。
“那有什么可气的,二妹在宴会上出了风头,那不就是咱们丞相府出了风头嘛,这外人一提起来还不得说,一定是丞相夫人教导的好啊!”云婠婠抱着云夫人的胳膊笑着说。
“你这丫头,就知道拿我寻开心!”云夫人脸上紧绷的神色再也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用手指重重地点了一下云婠婠的额头。
“哪有,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云婠婠讨巧一笑。
“好了,不说那扫兴的人了,你看看。”云婠婠说着把桌子上的册子递给云婠婠,“你年纪也不小了,这管家的事儿也该学起来了。”
“啊?”云婠婠接过册子,原身也不过才十四岁,这也叫不小了啊?
这在现代也就刚刚上初中啊。
“啊?什么啊?现在学都有些晚了。”云夫人摸了摸云婠婠的头,感慨的说:“一眨眼啊,我们婠婠啊,都是大姑娘了。”
.....
回云瑶院的路上,云婠婠生无可恋的走在前头。红柚抱着一摞册子跟在她后面。
云婠婠没想到自己穿书面临的第一个危机不是生死,居然会是年龄。
云婠婠低头沉思,想来也是,丞相府出事的时候,云芊芊已经出嫁了。
这古代结婚都早,但她接受不了啊,不说法定结婚年龄,最起码也得成年吧!
云莲院。
简姨娘一脸担忧地看着正在喝汤的云芊芊。
简姨娘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女子长相,身形娇小,五官清秀,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罢了,岁月几乎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让她更显温柔。
“芊芊,你昨天也太莽撞了,你说你要万一出点儿什么事儿,你让姨娘我可怎么活啊~”简姨娘说着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第五章 女主的谋划
云芊芊见状放下瓷碗,一脸无奈,她知道自己这个姨娘,在丞相府里一直谨小慎微惯了,这次的事情确实把她吓着了。
“我这不是没事。”其实她心里有些烦,别人都是母亲护着孩子,但自己从小就得护着自己这个较弱如兰花的姨娘。
“有事就晚了。”简姨娘说话难得带上了些怒气,她看了眼屋子里的丫鬟婢子,放下帕子,“你们先下去吧。”
“是。”屋子里的丫鬟婢子听命退下。
简姨娘皱着眉一脸认真的对云芊芊说,“芊芊,姨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姨娘以后就指望着你了。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姨娘可怎么活啊!”
简姨娘说着说着,晶莹的泪珠就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声音里带着哭腔。
看着简姨娘的样子,云芊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姨娘啊,就是胆子太小了,听说今天要下雨那就不敢出门了,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
“姨娘,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了。”
简姨娘抽泣的身子一顿,眼含泪光的抬头看向云芊芊,“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云芊芊趴在简姨娘的背上说。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简姨娘用帕子擦干脸上的泪水,笑着拉住云芊芊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语重心长地对她说,“芊芊啊,姨娘这辈子可就只有你这么一个指望了,大夫人心善,从来没有苛待过咱们娘俩,姨娘也算知足了。
就盼着咱们芊芊将来能找一个如意郎君,做个正头娘子。
这就是让姨娘立时闭上眼,姨娘也是愿意的。”
“呸呸呸,姨娘这是说的什么胡话。”云芊芊皱着眉,“姨娘相信我,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好好,”简姨娘笑着说,“都听芊芊的。”
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简姨娘才离开云莲院。
云芊芊站在院门送她,看着简姨娘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回了院子。
书房里。
丫鬟芳草熟练地铺好宣纸,然后站在一旁侍候着。
云芊芊悬起手臂开始练字,这是她每天的必修课,一个个簪花小楷出现在雪白的宣纸上,云芊芊的思绪渐渐平稳了。
昨天的事对于云芊芊来说,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淡定,尽管她很早熟,但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对于昨天组织众人逃生的事,云芊芊虽然心颤,但并不后悔,虽然当时事发突然,但她也是思索过的,当时那种做法是她能想到的最优的处理方法。
随着笔尖在宣纸上不停游走,云芊芊微蹙的眉渐渐放松。
当时那种情形下,她一个人跑的危险性太大,一群人跑,虽然目标大,但风险却平摊到了每一个人身上,也相当于降低了风险。
而且如果成功的话,给自己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
最后一笔落下,云芊芊把毛笔放回笔架上,拿起宣纸,端详着自己的字,清秀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事情果然如云芊芊所料,各府的谢礼陆陆续续地送到了丞相府。
云夫人这一整天下来接待了不少大臣家的家眷,当然了,云芊芊也被叫去作陪了。
在这个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欠债,而是欠人情,毕竟钱债易还,情债难偿,对于那些个达官贵人的来说就更是了。
他们巴不得多送些礼还了这份人情,但人情又岂是那么好还的。
刚送走云阳侯夫人,云夫人揉了揉笑僵了的脸,看了眼外头低垂的日头,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可算是结束了。
“翡翠,让人把东西送去云莲院,这一天可真累,回去得好好歇歇。”云夫人面露疲色。
云芊芊识趣的起身告退,“多谢母亲,那母亲你好好休息,芊芊告退了。”
“嗯。”云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这点儿东西,她还不放在眼里。
云芊芊应声退下。
回去的路上,芳草看着一言不发的二小姐,略带埋怨地说:“小姐给府里挣了个这么大的脸面,夫人怎么能对小姐这么冷淡呢!”
“闭嘴!”云芊芊眉心一蹙,低声训斥道,“什么时候轮到你随意谈论主家了。”
“芳草错了,芳草不敢了。”芳草听出二小姐话语中的严肃,忙告罪。
云芊芊瞥了她一眼,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当家主母不喜庶子庶女有什么不对?要是真的表现的亲昵,那才让人怀疑呢。
况且,云夫人并没有因为不喜欢就苛责自己和姨娘,这样就够了。
易地而处,云芊芊也不敢保证能做的比云夫人更好。
这一天下来,云夫人确实累的不轻,晚膳都多用了一碗。
用过晚膳,翡翠端来热水给她泡了泡脚。
泡完了脚,云夫人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
云夫人坐在梳妆镜前,王嬷嬷正在为她卸钗环,解发髻。
“这次可算是让二丫头出足了风头了。”尽管云婠婠已经开导过她了,但云夫人的心里依旧不舒服。
“夫人,这就是您想偏了,大小姐的话,您都忘了?”王嬷嬷语重心长的宽慰她。
王嬷嬷是云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奶嬷嬷,在云夫人面前自是和旁人不同的。
“唉——你们都这么说,倒显得我是个看不得庶女好的恶毒主母了。”云夫人面色不好地说。
“怎么当的您这么说,咱们夫人啊,那可是天底下最心善的人了,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您这么说,老奴可就听不下去了。”
王嬷嬷边说边为王夫人轻柔地梳着头。
王夫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门口的丫鬟掀开门帘,云劲松走了进来。
“老爷。”云夫人站起来替他解下披风,然后递给身后的丫鬟。
“还不快去端盆热水来,给老爷解解乏,一点儿眼色都没有。”
王嬷嬷见状给了众人一个眼色,丫鬟们都识趣地退下。
“夫人刚才笑什么呢?”云劲松坐下来。
“没什么,老爷,你用过饭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六章 大安夜市
云劲松挺了挺腰杆,活动了一下身体,“中秋宫宴上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身为丞相,自然要多做一些。
今天陛下大发雷霆,责令刑部严查,所有涉事人员一律严查。
这天那,要变啊。”云劲松叹了一口气。
“这官是越大越忙,对了,今天有不少夫人来咱们府上,说是来答谢二丫头的搭救之恩,云阳侯家的也来了。”云夫人为云劲松倒了一杯茶。
云劲松一脸沉思,脸上并没有云夫人想象中的高兴。
“老爷,怎么了?”云夫人不解的问。
“没什么,施恩不图报,再说了芊芊也就是搭了把手,哪里算的上救命之恩,跟云阳侯还是少来往的好。”云劲松说。
“嗯,这个我知道,但他们来送,我也不能太过推辞,我想着过几天估摸着给他们回一份差不多的礼。”云夫人解释说。
现在皇子们都大了,不少朝臣已经开始站队了,但云丞相一直是中立的,他只忠于陛下,对于皇子们之间的争斗,他是左右都不支持。
这云阳侯是二皇子容锋党的,自然是少接触为好。
云劲松的态度让云夫人心情好了不少,难得的主动夸了云芊芊她两句,“芊芊那丫头长大了,昨天那种情形下都没吓到,难得。”
“嗯,确实不错,长大了。”云劲松脸上的笑意加深,今天有不少同僚向自己夸奖云芊芊,家里出了个有出息的孩子,云劲松自然是自豪的。
女人就是这么善变,自己夸可以,别人夸不行,听了云劲松对云芊芊的夸奖,云夫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对了,月末了,峥儿马上就要回来了,这大半个月不见,不知道他的课业落下没有?”云夫人蹙着眉说。
说起自己这个嫡子,云劲松脸上的笑又深了几分,“峥儿向来勤勉,岳父也是个重课业的人,必定不会让他玩疯了的。”
云连峥半个月前去了唐府,唐玉淑的父亲是鹿蘼书院的院长,也是云劲松的老师,他和唐玉淑也算的上是亲上加亲。
听到云劲松夸奖了儿子和父亲,云夫人笑了。
“对了,婠婠那孩子没吓着吧?”这两天云劲松一直在忙宫里的事,都还没见过云婠婠和云芊芊两姐妹呢。
说起云婠婠,云夫人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向来心大,早就忘了那天的事了。”
……
心大的云婠婠正一脸呆滞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床顶。
好无聊啊~
没有手机、平板、冰激凌,真的好无聊啊!
云婠婠猛地翻身坐起,不行,睡不着,以前哪天不是熬夜到两三点,现在顶多晚上七点半,自己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室内的烛火昏黄。
红柚本来是要留在床边的脚踏上伺候着的,但被云婠婠拒绝了,她又不是真正的古人,还是接受不了自己连睡觉都有人伺候的。
开始红柚还有些不放心,但在云婠婠的坚持下还是只能退下了。
云婠婠换了件利落的胡服,那些复杂的发髻她实在不会,直接扎了个马尾高高的束在头上。
看着镜子里英姿飒爽的自己,云婠婠打了个响指,不错嘛!
今天白天自己已经好好观察过丞相府了,毕竟是自己以后的家了,当然得多点了解了。
从自己的院子出去,转三个弯走到尽头有一堵墙,丞相府在永兴坊,再往前走走一截就是东市。
这都是自己白天从红柚嘴里打探出来的。
以自己这两天简短的了解来看,这个名叫大安的朝代是架空朝代,小说的作者应该是以唐代作为框架的,所以——这个朝代也和唐朝一样繁华绚烂,万国来朝。
云婠婠只从文献和电视剧里见识过唐朝的绚烂,现在既然来了这,当然是想亲眼见识一下的。
大安治安好,尤其是都城长安更是达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地步。
再加上云丞相向来崇尚节俭,所以府内侍卫小厮并不多,云婠婠趁着夜色走到墙根下,一路上居然没有遇上一个人。
云婠婠抬头看了眼不高的墙头,半点儿没有放在心上,这对于小时候在农村长大,没少爬树摘果子,下河摸小鱼的她来说,简直就是小意思。
云婠婠三下两下就爬上了墙头,仔细看了眼外边的巷子,没人。
然后利落的一跳,安然落地。
云婠婠嘴角忍不住上扬,自己就是这么优秀。
不远处的一棵槐树上,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一个高大的人影上。
那人隐匿在树影之中,看着云婠婠离去的背影,如墨的眸子里浮现了一丝兴味。
云婠婠转过巷子,又走了大概半刻钟,就已经能听见前头喧闹的声音了。
大安和大唐一样实行坊市制度,不允许在市以外的地方开办商店和作坊,所以东西两市就显得格外繁华。
听到前面传来的叫卖声,云婠婠的眸子一亮,脚步都不由的快了几步。
站在东市的入口,两边的楼宇上都挂着红色的灯笼,远远看去好看极了。
就像诗人王建的: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两边有笔行、酒肆、铁行、卖胡琴的,卖布的,还有不少摆摊的小贩,热闹极了。
比起千年后的夜市毫不逊色,还更有氛围,站在这里,云婠婠体会着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热闹。
周围的叫卖声更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卖家和买家的交谈声,友人的说话声,酒入竹筒的哗哗声,叮叮当的打铁声,悠扬的胡琴声……
这些都让云婠婠对来到这个世界多了些真实感,其实对于穿书这件事,云婠婠总觉得这是一场梦,可能梦醒了,她就会回到现实。
但周围的喧闹声让云婠婠接受了现实,她回不去了,至少现在回不去了。
大安的女子地位比较高,尤其是对外战争取得胜利,不少部族臣服于大安后,民族的融合让大安女子更加开放。
所以尽管已是深夜,东市上仍有不少穿着胡服或是戴着帷帽的女子。
第七章 夜市纨绔付唯安
云婠婠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出,她的鼻子动了动,空气里传来食物的香辛气,让吃了好几顿清淡饮食的云婠婠食指大动。
“老板,来个胡饼。”云婠婠站在胡饼摊子有些走不动道了。
“老板?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意思?”卖胡饼的老汉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云婠婠身子一愣,呃,忘了,“老板”这个词是近现代才出现的。
云婠婠略微有些尴尬,她“麻烦给我来个胡饼吧,谢谢。”
“哎,您稍等。”卖胡饼的老汉手上动作利落地从炉子里揭下来一个胡饼,放在油纸上递给云婠婠。
云婠婠把钱递给老汉,接过胡饼,边走边吃。
胡饼外皮酥脆,内里有羊肉,外酥内软,一口咬下去嘎嘣脆,羊肉鲜嫩多汁,馅心鲜香,味浓不膻。
云婠婠边吃边点头,这也太好吃了吧,尤其是对于吃了好几顿清淡饮食的云婠婠来说。
果然和白大诗人说的一样,面脆油香新出炉。
云婠婠一路逛一路买一路吃,街市还没走到一半,肚子就已经撑得慌了。
云婠婠把垃圾扔进道路旁的垃圾筐里,还别说,这大安还挺有环保意识的。
她拍了拍手继续逛。
吃饱了,得好好溜溜弯,消消食。
长安的夜市真的是很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身处于此,你能感受到这个时代的繁华。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还不快点儿让开!”前边传来少年的斥责声。
人群涌着向前,这也云婠婠的注意。
她踮着脚向前看,前边好像是发生什么事了,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云婠婠也随大溜地凑过去看,边走心里边感叹,果然啊,看热闹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遗传基因。
“哎呦!老天爷啊,没天理啊!可怜我老头子无权无势,活该受人欺负啊!”一道苍老沙哑的声音痛苦地嚎叫。
“唉,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有没有王法啊!”
“嘘,小声点儿,你不知道这是谁啊?这可是京城纨绔付唯安。”
“付…付唯安?付家那个?”
“不然呢,他啊,向来嚣张,看吧,今天这老汉八成是要倒霉了。”
“那这天子脚下,他也不能不讲理吧?”
“呵,讲理?官比理大,谁给你讲理!”说话的人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云婠婠躲在人群中眼睛一亮。
纨绔子弟欺负贫苦百姓,这是穿越必备经典桥段啊。
“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装什么装,你不是故意来讹我的吧?”付唯安听着周围的议论声,更是火大。
自己前段时间犯了错,被关了禁闭,今儿好不容易出来了,又遇到这种事,真是晦气!
“大家来评评理啊,众位请看,这难道也是我冤枉他的吗?”老汉说着小心地卷起袖子,肘部有很大一块红肿。
“谁知道你这伤是什么时候弄得,想讹小爷我,没门!”付唯安翻身下马冷哼道,自己刚才明明没有碰到他,净胡说八道。
“老天爷啊!”老汉哭诉说,“我们庄稼人就靠着这把子力气过活,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世风日下啊——”
“人心不古啊——”
“想想付将军上阵杀敌,是何等的英姿飒爽,那可是我们大安的英雄,没想到他的儿子居然是这个样子,真是虎父犬子!”
付唯安听到周围的声音,握住缰绳的手收紧,面上一脸冷,“都给小爷闭嘴,小爷也是你们能说的!”
他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的人,周围的人倏地闭上了嘴。
但在付唯安收回眼神后,又开始窃窃私语。
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吼了一声,“报官,报官!”
群众受到感染,也跟着喊了起来,似乎刚才的怯懦一下子消失不见,“报官!”
“报官!”
“报官!”
一听到报官的声音,老汉身形一僵,付唯安身子也一顿,这事如果闹到了衙门里,爹娘一定会知道的,自己刚刚才解了禁,可不想再延上半个月。
老汉注意到付唯安的反应,眼珠一转,满面愁苦地说,“老汉我本不想攀扯小公子,只是想着让小公子出些药钱,既如此,咱们就上官老爷那去评评理吧!”
“你——”付唯安看着老汉这幅倒打一耙的样子,气地直发抖。
就在付唯安快要压不住脾气的时候,一个小乞丐走到付唯安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把一张油纸递给了他。
付唯安满头雾水,小乞丐吸了吸鼻子,说,“给你。”
付唯安捏着油纸角角拿过油纸,油纸上有几个圆形油渍,还有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字。
付唯安皱着眉辨认了一下,连蒙带猜地大概理解了纸上的意思,他皱着眉向周围打量了一下,然后看着坐在地上的老汉笑了。
他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了小乞丐的手里,“去吧,去买个包子吧。”
然后他在老汉面前半蹲下身子,伸手戳了戳老汉的伤处。
老汉发出“嘶——”的一声痛呼,周围的人看向付唯安的眼里全是不满,但又畏惧付家的权势,不敢发声。
“装什么装,这伤是假的,你这伤就是用来唬人的,摸上去虽然微微发热。
但一点儿都没有肿胀发硬的感觉,而且这伤处色泽单调,边界又格外清晰,一看就是用烧制榉木树皮的法子伪造的。”
老汉身子一僵,又抱着胳膊叫了起来,“嘶,疼死老汉了,老汉知道您是贵人,但您也不能红口白牙的污蔑人啊!”
“是吗?”付唯安站起来低头看着目光躲闪的老汉,笑了,“报官,必须得报官,现在就报!”
“啊?他居然是骗子。”
“不会吧?看上去不像啊?”
“您那招子又不是火眼金睛,你怎么能看出来,骗子脸上又没写着骗子俩字。”
“也是,付将军赤胆忠心、铁骨铮铮,付公子怎么也不至于枉顾法度啊。”
“你刚刚不是还说世风日下吗?”旁边的人白了他一眼。
付唯安鄙夷的看着周围看热闹的人,这些人都是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
第八章 刑部来人
“我…咳咳…”说话的人用拳头掩住嘴巴,咳嗽了声,“我,我那意思是说那老汉,世风日下啊,老人都出来骗人了~”
说话的人,边说边摇了摇头,一脸鄙夷。
老汉听着周围百姓的声音,额角划过一滴冷汗,他哪里敢报官。
只见他眼珠一转,面带悲苦的开口说:“咱这平头百姓哪敢跟贵人您斗,算了,算了…”
老汉说着艰难地起身就要离开。
周围的百姓看着老汉和付唯安,啧,这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分不出来,分不出来啊!
付唯安被老汉气笑了,一把拉住他,“别啊,今儿小爷非得跟你辨个黑白。”
……
身后一地官司,云婠婠却已经拍拍手走人了,她不由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御赐小仵作》没白看啊。
就是没想到古代真有这样碰瓷的,果然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吃也吃的差不多了,逛也逛的累了,云婠婠打算打道回府了。
依旧是那堵墙,云婠婠在墙下左右打量了一下,没有人。
然后手脚利落地翻了进去。
依旧是那个槐树,容钰看着云婠婠的背影,嘴角勾起,这位云小姐,有点儿意思啊。
出去浪了一圈的云婠婠躺下就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
云婠婠还没有醒呢,红柚就着急忙慌地冲进了屋子里。
“小姐,小姐,快醒醒,不好了!”
“嗯~”云婠婠拉过被子,翻了个身,怎么这么早啊,昨天晚上玩的太嗨了,她还没睡够呢,她不想动。
“小姐,小姐,别睡了,刑部的人来了!”红柚急地不行。
“来了?来就来呗!”云婠婠迷迷糊糊地睁不开眼睛。
“小姐,你快醒醒,刑部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红柚跺着脚着急的不行。
“刑部就是刑部…刑部!”云婠婠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刑部的人找我干什么?”
自己才刚来没几天,她啥也没干呐!
“红柚也不知道,翡翠让红柚来叫小姐,小姐快起来吧,刑部的人还在大堂等着呢。”红柚也是满头雾水,心里急的不行。
这么一折腾,云婠婠的困意是消失的一干二净了,任由红柚为自己梳妆打扮。
“小姐,好了。”红柚放下手中的梳子说。
“那走?”
“嗯。”红柚点了点头,跟上云婠婠。
……
丞相府,大堂。
云劲松坐在太师椅上,难得的这个时间还在府上。他的下首坐着刑部侍郎李为杰。
“来人,给李大人上茶。”云劲松说。
“多谢丞相大人啊。”李为杰起身拱手。
“李大人客气了,快,请坐。”云劲松笑着说,“不知李大人今日来找小女有何要事。”
“下官是为了中秋宫宴的事而来的,令爱是目击证人,下官今日前来就是想问令爱一些事情。”李为杰谦卑地说。
“哦?那我们自然是配合的。”
云劲松说着说着云婠婠就到了。
“见过父亲,见过大人。”云婠婠举臂与肩齐,头微低,同时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
这是从原主记忆里继承的,她做起来还有些不适应。
“云小姐客气了,我是刑部侍郎李为杰。”李为杰站起来说。
“婠儿过来,李大人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你如实回答就行。”
“是,父亲。”云婠婠见云劲松的面容松缓,提着的心微微放松,看来没什么大事。
“云小姐请放心,只是一些简单的问题,劳烦您了。”李为杰脸面容严肃地说。
“嗯,李大人你问。”云婠婠就刚开始有些心虚,毕竟不论是云丞相还是李为杰,都算的上是身居高位了。
都是人精一般的人,她怕他们会看出自己有什么不对来。
但她也只是心虚了一瞬,自己是魂穿又不是身穿,她还有原主的全部记忆,只要自己不说,不会有人往那边想的。
至于李为杰,自己身为丞相之女,这身份也就只比那些王公之女低,她自然是不怕的。
李为杰头微偏,看了眼云劲松,顿了一下,看向云婠婠。
“云小姐,中秋宫宴那天你是从头到尾一直在宴会大厅的人,那天你有注意到什么细节吗?”李为杰的眼睛不错神地盯着云婠婠的脸。
细节?
云婠婠眉头一蹙,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刺杀结尾了,除了那个有点儿笨又有点儿执着的黑衣刺客,自己也没注意到什么啊。
至于之前,云婠婠仔细回忆了一下。
刺杀之初,所有人都忙着逃命,大殿里乱作一团,她真的什么也没注意到。
而且就算注意到了,云婠婠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小说里说了这次刺杀是那个疯批太子为了陷害男主容锋而特意设计的。
那个疯批太子算得上是书里的大反派了,据说他喜欢做人皮灯笼和骨扇,面上永远是温润如玉,但下手却毫不留情。
说是就连杀人的时候面上都是带笑的,他情感淡漠,智商超群,不近女色,手段狠厉,杀人如麻,却从来无人敢过问。
因为他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就连朝中那些伶牙俐齿的御史们都不敢进言,进了皇帝也不听,太子还会找麻烦。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敢招惹太子了。
如果这次刺杀是太子容钰干的,那自已又不傻,怎么可能去得罪那个喜怒无常,乖戾阴鸷的疯批太子呢。
而且后来的丞相府通敌叛国中好似还有他的手笔,她自然是不愿意与他结仇,如果能绕过他,解决丞相府未来的危机那就更好了。
不过她也确实什么都没看见。
“那天特别乱,刺客一来,所有人都忙着逃命,怎么可能注意什么细节呢。”云婠婠面上仍有余悸。
李为杰一直盯着云婠婠的表情,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真的,但他总觉得她还隐藏了些什么。
“请云小姐再好好想想,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吗?”李为杰并不愿意放弃,这次中秋宫宴遇刺让陛下龙颜震怒,限期严查,只给了半个月的时间,他们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见。”云婠婠解释道。
“那好,打扰了云丞相和云小姐了,如果云小姐想起什么来,可以随时派人通知我,刑部里事忙,下官就先告辞了。”李为杰拱手向云丞相行礼。
第九章 真凶?威远将军府?
刺客一事,牵连甚广,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李大人慢走。”云丞相起身送他,云婠婠跟在他的身后。
“云丞相客气了,止步吧,不用送了。”李为杰推辞说。
……
李为杰走后,云劲松转身看着云婠婠,不发一言。
云婠婠被他看的头皮发麻,“父,父亲,怎么这样看女儿?”
“没事吧?”云劲松蹙着眉看着云婠婠,神情担忧地说。
云婠婠:……
“劳父亲挂心了,女儿没事,听母亲说父亲最近总是早出晚归,还是要注意照顾自己的身体啊。”云婠婠说道。
这个丞相父亲可是自己最大的靠山,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嗯。”云劲松神情微怔,而后欣慰地说:“婠婠长大了,父亲知道了。”
.......
离开丞相府后,李为杰直接回了刑部,他们对中秋刺杀不是没有线索,只是证据不足。
刺客遗留在大殿上的武器是军中制式,剑柄上还刻着一只雄鹰,这是威远军的标志。
但他们不能凭着这个就断定是威远军干的,刑部众人各执一词。
有的说这不可能是威远军干的,威远军不可能那么蠢,还把证据留在现场。
还有的说这可能就是威远军的障眼法,反其道而行之。
但不论是哪一种言论,动机都不明。
威远大将军是大皇子容锋的外祖,这就牵扯到皇室,就更得慎之又慎,刑部的人这几天都烦死了。
李为杰坐在案桌后深思,如果是第一种的话,那这就是诬陷,诬陷威远军造反?
突然,李为杰眼神一变,威远大将军是大皇子的外祖,也有可能是为了牵扯到大皇子。
当今陛下子嗣不丰,只有三子一女,
长公主容倩,其母已逝。
二皇子容锋,其母是乔静婉,乔贵妃,外祖就是威远大将军。
太子容钰排行第三,母亲是已故皇后晏姝。
四皇子容铎是唐婕妤所出,外祖是江南富商唐镇。
太子地位稳固,陛下偏爱,那么如果是第一种推测的话,到底是谁想陷害大皇子?
也有可能是第二种,如果是第二种的话,那就是威远大将军自导自演的。
李为杰眼神一暗,那这次刺杀很有可能是为了储君之位。
一开始刺客确实是冲着太子殿下去的,但因为太子就坐在陛下旁边,刺客一来,陛下就让暗卫保护着太子撤退了。
太子走后,有一部分人跟了上去,但是被暗卫都解决掉了。
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大殿,无差别杀人。
综合两种可能,李为杰本人还是偏向第二种,今天他们走访了不少受害者,大多没有注意有关刺客的线索。
“大人,大人——”
“哎,刘虎,你慢点儿,等等我——”
刘虎直接跑进刑部衙门,见到李为杰,眼神一亮,大大咧咧地说:“大人,大人,我们查到了。”
王平也紧跟着进来,双手抱拳,“见过大人。”
“哦,对对对,见过大人。”刘虎憨笑着挠了挠头,抱拳行礼。
李为杰无奈地摇了摇头,“好了,起来吧,说说你们查到了什么。”
“大人,我们查到…查到那个啥来着?算了,还是让王平说吧,我也说不清楚。”刘虎憨笑着说。
王平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刘虎一眼,“回大人,我和刘虎查到中秋宴会之前,威远大将军府周围出现了很多生面孔。
据目击百姓说,那些生面孔身形板正,像军人一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刘虎附和说,“大人,肯定是威远军。”
“慎言。”李为杰皱眉看着刘虎。
“是,属下知道了。”刘虎不在意地说。
王平见他这个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依属下之见,这件事肯定和威远军有关。”
“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和任何人说。”李为杰皱着眉说,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么朝堂可能就要震荡一番了。
“是。”
“是。”
王平和刘虎离开后,拐角处闪过一道人影。
……
弯月高悬,金碧辉煌的宫殿笼罩在一片夜色中。
“什么!”倚靠在贵妃椅上的娇媚女子面色一变,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本来娇艳的面孔变得狰狞,“刑部那帮饭桶居然说刺客是威远军?”
“娘娘,那我们该怎么办,万一皇上要是信了,那……”乔贵妃身边的宫女绿珠一脸惊慌地说。
“娘娘,要不联系一下大将军,这件事情肯定是有人陷害大将军。”倚梅开口说。
乔贵妃看了眼倚梅,“准备笔墨纸砚,今天就得把消息送到威远将军府。”
……
写好的信件已经被连夜送了出去,乔贵妃站在窗前,开始思索这人到底是要陷害威远将军府,还是要陷害锋儿?
她的眼神一变,幽幽地看着外边漆黑的夜,不论是谁,敢陷害他们,自己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威远将军府,书房里烛火昏黄。
威远大将军乔振威坐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份信,桌前站着将军府的管家乔明。
“这么晚了,婉儿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急。”乔振威边说边打开信封,展开信纸。
看完信中内容的乔振威,脸色一变,“乔明,去叫大少爷来。”
“是。”乔明出去叫人。
昏黄的烛火下,乔振威的神色莫变,居然有人想要栽赃陷害威远军,究竟是谁?
乔竞武很快就过来了。
“父亲,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急着叫人,自己都已经睡了。
乔振威把信递给乔竞武,“你看看。”
“什么!刑部居然说刺客是威远军中的人,荒谬!”乔竞武气地目眦尽裂,“父亲,陛下肯定不会相信的,您为了大安出生入死,陛下肯定会相信您的。”
乔振威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乔竞武,肯定?拿什么肯定!
“闭上你的嘴,你说这件事情怎么解决?”
“解决?父亲明天进宫面圣,向陛下陈情,陛下肯定会相信父亲的。”
“你个蠢货!”乔振威怒斥,拿过砚台扔向乔竞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父亲,儿子怎么了?”乔竞武被乔振威的训斥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过砚台。
砚台压在地上,发出闷声。
第十章 摆脱嫌疑,真凶是匈奴
乔振威懒得是跟他再说什么,要不是自己是看着他出生的,他都以为自己的儿子被人掉包了。
乔振威瞪了他一眼,“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我们做的,但所有的证据都在指向我们,这对我们很不利。”
“那到底是谁做的?是谁要陷害我们将军府?”
“大少爷稍安勿躁,大将军,依老奴愚见,目前最重要的不是陷害将军府的人到底是谁,最重要的是应该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境。
既然刑部那边已经查出了不少关于将军府的线索,那咱们就得赶紧摆脱嫌疑才是。”乔明低头弯腰,恭敬地说。
“乔明你说的对,目前最重要的是摆脱嫌疑。”乔振威点了点头。
乔竞武一甩手,满脸的不情愿,“那怎么摆脱嫌疑,既然有人故意陷害,肯定不会那么傻的留下把柄。”
乔竞武虽然不精明,但也不是真的傻,这很显然就是故意针对将军府的。
“没有证据那就制造证据。”乔振威眼神一暗,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乔氏一族的荣誉。
“竞武,你去调查一下出现在将军府的那些人到底是什么人,去吧。”乔振威端坐在椅子上吩咐道。
“是,儿子明天就去。”
“明天?现在就去!”乔振威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拖沓,刑部的人可不会给你时间。”
“是是是,我这就去。”乔竞武被训斥的身形一抖,忙应道。
他其实很怕自己这个父亲的,他从小资质平庸,一直是在父亲的训斥声中长大的。
乔竞武离开以后,书房里就剩下乔振威和乔明两个人。
“大将军,您别生气,大少爷还小,经历的少,以后就会变得沉稳的。”
“还小?”乔振威冷笑着说,“你也别给他打掩护了,儿子女儿都要成人了,他还小,算了,不说他了。”乔振威摆了摆手,“陷害一事必须尽快解决,你去找……”
乔振威吩咐过后,乔明就离开了书房。
乔振威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了一动不动,昏黄的烛火让他脸上的神情莫变。
最近几年威远军树大招风,树敌不少,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些龌龊手段。
镇远军?
应该不是,镇远军就是一群傻实诚的货,他们应该干不出这种费脑子的事来。
太子?
锋儿最近颇受朝臣爱戴,如果是太子做的,那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别人?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他的眼神一利,但不论是谁,只要是敢和他作对,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
第二天,东方一露白,刑部就派人围了那些疑似威远军的人。
中秋宫宴结束了,但那些人并没有离开,仍就住在威远将军府附近的房子里。
说起这件事,李为杰也觉得颇为蹊跷,按理来说,不论刺杀成功与否,刺客都应该尽快撤离长安。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问题的时候,把嫌疑人尽快捉拿归案才是正事。
清晨的长安是静谧的,路上已有行人,来往也有交谈,但更显的静谧,就像是以动衬静的写作手法一样。
穿着整齐的侍卫们,步伐一致的进入小巷,身手利落的围住一座小院。
李为杰伸手一挥,侍卫们翻墙推门而入,院子里的人没有防备,一照面就被按倒在地。
屋子里的人也没能逃过,不到半刻钟就全部被拿下了。
为首的青年男子不停地挣扎,三个侍卫按着他都差点儿被他挣脱。
“刘虎你先带人把他们押进刑部大牢,其余人留下查抄住所。”李为杰左右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眉心紧皱。
这里距离威远将军府只有一条街的距离,他心里其实并不相信这件事情是威远将军府的人干的,如果是,那也太蠢了。
“是,属下这就去。”刘虎抱拳应道,“兄弟们,跟我来。”
侍卫们押着人走了,本来还显得拥挤的地方一下子空旷了起来,“王平,带人进去仔细搜。”
“是。”王平带着其余众人进屋查找。
李为杰也踏入房中,仔细打量,屋子里的侍卫翻箱倒柜地仔细翻找,翻腾间一张纸条从被褥间飘出。
那张字条特别小,比小拇指还小,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它。
但李为杰看到了,他上前捡起纸条,待他看清纸条上的字后,他的眼神一变,“王平,过来。”
王平听见李为杰在叫自己,忙跑过去,“大人,出什么事了?”
“你带着人继续在这里好好搜,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我现在要进宫一趟,你来负责指挥。”李为杰严肃地说。
“是,属下听命。”王平见大人脸色铁青,知道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忙应道。
李为杰交代完就快步离开小院,走到院外,侍卫牵过马来,李为杰翻身而上,快马疾驰在道路上。
……
承天门前。
李为杰勒紧缰绳,翻身下马,承天门前值守的侍卫并未拦他,他们今日的行动时间挺早的,刚好赶上了早朝。
李为杰进入宫门后,心里的焦急并没有减轻,这件事情牵连重大,虽然他是刑部侍郎,但他也不敢担这责任。
他不敢浪费任何时间,小跑着进入了大殿,陛下还没来,大殿里已经站了不少大臣了。
李为杰平复了一下呼吸,迈着平缓的步子向他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胡德明走去。
胡德明见李为杰神色有恙,向角落里走了几步,李为杰跟了上去。
“出什么事了?”胡德明从来没有见过李为杰这幅慌张的样子。
“大人,你看。”李为杰把纸条递给胡德明。
纸条上写的是匈奴语,胡德明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也知道上面写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胡德明知道李为杰会匈奴语,而且看他这严肃的样子就知道里面写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纸条哪儿来的,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回大人,纸条今天去抓人的时候,在那伙儿贼人的住处搜到的,上面写的是匈奴王给他们的命令。
第十一章 匈奴王的计策
中秋宫宴上的刺客应该就是那一行人了,他们现在已经被关进刑部大牢了。
匈奴王给他们的命令是在中秋宫宴上杀掉陛下或者太子,好让大安大乱。
如果任务失败的话就陷害给威远将军府,好为匈奴除掉一个大敌,同时也削弱大安的国力。”
“贼人其心可诛!”胡德明气得跳脚,这可恶的匈奴,每每称臣,又每每毁约,实在可恶!
胡德明压抑住心头的怒气,“一会儿朝会上,你如实告诉陛下就是,这些可恶的匈奴,非给他们一个教训不可!”
“是,属下明白。”提起匈奴,每个大安人都是恨不得能生饮其血,生食其肉。
“上朝——”
景文帝在龙椅上坐好。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景文帝的面色并不好,中秋宫宴的事情到现在都没查出来那些贼人到底是谁,固若金汤的皇宫居然能让那些贼人进出畅通无阻,这让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安居宫中。
这几天,宫内进行了大清查,午门外的血不知流了多少,宫里更是人人自危。
“胡德明,中秋宫宴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景文帝冷声问道。
胡德明从队伍里走出来,恭敬地回答,“启禀陛下,刺客贼人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
“好!”景文帝一拍手,“可问出幕后主使是谁了?”
李为杰从队伍里站出来,“启禀陛下,刺客乃是刚刚抓捕入狱,还没有进行审问。
但臣在刺客住所搜到了一张纸条。”
说着,李为杰上前两步,捧起纸条。
景文帝身旁的大太监李尚抱着浮尘走下来,双手接过纸条,走回去递给景文帝。
景文帝随手接过,看清纸条上的字,面色难看极了。
李为杰接着汇报,“陛下,纸条上的字乃是匈奴文,臣不才,略懂一些。
上面写的是匈奴王的命令,匈奴王让那些刺客趁着中秋宫宴刺杀陛下和太子,想动摇我大安朝堂。
任务失败的话,则陷害威远大将军,意图削弱我大安国力。
陛下,匈奴王其心可诛啊。”
“陛下,必须严惩匈奴!”乔振威站了出来。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
听完李为杰的话,景文帝的脸色更为难看。
反倒是一旁靠坐在椅子上的容钰一派慵懒,好像没有听到有人要杀自己一样。
他身后立着的容锋目露嫌弃地看了眼容钰的背影,走出去说,“父皇,匈奴一族向来言而无信,此次若是不把他们打怕,恐还会再生事端。
求父皇出兵,儿臣愿去前线,扬我大安国威。”
景文帝闻言看了容锋一眼,面色稍缓,“此事先不议,李为杰。”
“臣在。”
“朕命令你严审刺客,查清楚他们是怎么进入皇宫,又是怎么出宫的,务必审问出帮凶到底是谁。”
那些贼人进出皇宫,视若无物,肯定是有人接应,比起现在去攻打匈奴,先把卧榻之侧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查个清楚干净才是正事。
攘外必先安内。
“是,臣遵旨。”
“乔振威。”
“臣在。”
“派人去调查一下匈奴近况。”匈奴一族居然这么不知死活,那就让他们知道知道得罪大安的下场到底是什么。
“臣遵旨。”
……
散朝以后,众人纷纷向外走。
不少人围住乔振威,一副同仇敌忾的样子。
“大将军,这匈奴人真是可恶,居然有这么歹毒的心思,竟然想陷害您,你可是我们大安的柱石啊。”
“就是,就是,这匈奴人真是不知死活。”
乔振威看了眼说话的人,“张大人慎言,什么柱石不柱石的,众位同僚都是大安的柱石。”
“是,是,大将军说的是。”张五申略有些尴尬,但还是赔笑说。
张五申是大理寺丞,不过是个七品的小官,惯会阿谀奉承。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不是没有人想问问李为杰事情的具体情况,但领了命的李为杰,一下朝就直奔刑部大牢。
众人愣是没拦住他。
……
勤政殿。
散朝后,景文帝诏了容钰,容锋过来。
容钰一身常服,身形挺拔的立于殿上。
容锋穿着一袭深色朝服,也是腰板挺直,眼神坚定。
景文帝看了容钰一眼,对一旁的李尚说:“去,给太子和二皇子搬把椅子。”
“是,老奴这就去。”李尚知道景文帝的心意,忙下去安排。
容锋注意到景文帝的眼神,不由皱了下眉头。
很快,两个小太监就搬着椅子进来了。
“坐吧。”
“谢父皇。”容锋行礼过后才坐下。
“谢父皇。”容钰脸上挂着温润的笑,一脸无害的样子。
“今天李为杰说的事情,你们两个怎么看?”
容锋看了眼容钰,开口说道,“儿臣认为父皇的做法是正确的,攘外必先安内,必须确保皇城的安全。
至于攻打匈奴的事情,可以先等等。”
“容钰,你认为呢?”景文帝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容钰。
“儿臣认为这件事情可能另有隐情,应该仔细地查探清楚。”容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景文帝看了眼容钰,心中暗自点头,“这件事情已经交给刑部了,你们先下去吧。”
他叫他们两个来只是为了听听他们两个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容钰和容锋闻言,行礼离开。
“李尚,你怎么看?”景文帝看着他们两个离开的背影问道。
“陛下心里清楚的很,那里需要老奴再多说什么,太子可是您亲手教出来的。”
“你这老货,别替他说话了。”景文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李尚,你说这件事情跟老二有关系吗?”景文帝的眼中晦涩难辨,幽幽地看着门外。
勤政殿的大门没有关闭,门外长长的阶梯延伸而下,端坐在殿内,似幽幽地看不到尽头。
“陛下,您心里都有数的。”李尚低头恭敬地说。
“你这老货!”景文帝看了李尚一眼,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
第十二章 乔贵妃的心思
静淑宫。
乔贵妃慢条斯理地修剪着窗边的盆栽,倚梅快步从外边进来,步伐有些慌乱,“贵妃娘娘。”
乔贵妃听见声音,把剪刀递给一旁侍奉的宫女,另一名宫女递上沾湿的手帕。
“你们先下去吧。”乔贵妃把用完后的手帕扔给宫女端着的托盘里,吩咐道。
宫女们应声退下。
乔贵妃冷着脸坐到一旁的贵妃椅上。
倚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乔贵妃,然后在地上跪下,用手轻揉地帮她按腿。
乔贵妃撕开信封,抽出信纸,看清信上的内容后,乔贵妃从昨天开始就阴沉的脸终于微微回暖。
“容钰,你等着!”看完信后,乔贵妃眼神冰冷,“嘶~废物,连个腿也不会按。”
乔贵妃一脚踹在倚梅的肩膀上,直接把她踹翻在地。
“娘娘饶命,奴婢错了,娘娘饶命……”倚梅来不及呼痛,就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
“算了,起来吧。”乔贵妃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倚梅膝行到乔贵妃身前,继续为乔贵妃按腿。
乔贵妃把信撕碎扔进一旁的茶盏中,用火引燃。
火焰在信纸上跳跃,信纸很快就燃烧殆尽了,乔贵妃扣上盖子,眼神凉飕飕的,这件事情一定是容钰陷害锋儿,她是不会放过容钰的,九五之尊,帝王之业,那都是属于自己的锋儿的。
容锋离开勤政殿并未出宫,而是来了静淑宫。
“参见二皇子。”
“参见二皇子。”
“参见二皇子。”
乔贵妃听见外面传来的声音,忙从贵妃榻上起来,倚梅跪着为她穿上鞋子。
然后跟在乔贵妃的身后向外走去。
“见过母妃。”
“好了,好了,快进来。”乔贵妃拉着容锋就往屋内走,“母妃听说你父皇召你去勤政殿,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母妃多虑了,父皇只是问了我一些朝政上的事。”具体是什么,容锋并没有说,父皇不喜欢后宫干政。
自己的皇儿是个什么样子,乔贵妃自是知道的,见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乔贵妃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乔贵妃:“倚梅,你去门外边守着。”
“是。”倚梅后退三步,转身离开。
“锋儿,你啊~”乔贵妃没好气地看了容锋一眼,“你还没看明白,这次的事情就是容钰故意栽赃陷害你外祖父的。”
“容钰?”容锋眉头一皱,容锋并不傻,“匈奴一事是假的?”
“对,要不是母妃连夜让人给你外祖父传消息,今天朝上弹劾的就是你外祖父和你了。”想起这件事乔贵妃的脸色就很难看,要是自己棋差一招,今天哭的就是他们母子了。
“事情和容钰有什么关系?”容钰这个人性子深沉,但他不至于针对自己,这不像是他的手段。
他已经是储君了,并且很受父皇器重,做事向来随心所欲,这次的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
“你不信?现在朝中有不少朝臣支持你,他自然是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乔贵妃恨铁不成钢地说,“母妃知道你心善,但皇位之争,向来腥风血雨,你不争,别人也不会放过你的。”
“母妃,慎言。”容锋严肃地说,“儿臣还有事,先告退了。”
容锋说着站起来就走,乔贵妃看着他的样子,气的不行,自己这个皇儿,哪儿都好,就是太正直了。
正直?是吗?
走出皇宫的容锋,回头看了眼巍峨的皇城,他生在这里,长在这里,未来却不在这里。
在静淑宫听到母妃说完事情真相后,他的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万幸,在李为杰汇报之前想到了解决办法,如今看来也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
东宫。
内官元宝一见太子就忙迎了上来。
“见过太子殿下。”
“去叫祈年和江颂来。”容钰说着往书房走去。
“是,奴才这就去。”元宝手脚利索地向外走去。
少顷,祈年和江颂就来了,他们两个都是容钰幼时的伴读。
两人跟在元宝的身后向书房走去。
元宝敲响书房的门。
“进来。”容钰的声音从里边传来,元宝推开门,让祈年和江颂走进去。
祈年和江颂进去以后,元宝就关上了门,然后守在门口。
“参见殿下。”
“参见殿下。”
“起来吧。”容钰坐在椅子上,手里翻看着一本书,一袭白色襕袍显得人清俊异常,见他们来了,眉峰一挑,坐直身子,看向他们,“今天朝上的事情都知道了吗?”
“回殿下,据说是匈奴的阴谋。”祈年一脸嫌恶地说,“这些匈奴也太过分了,居然敢把手进皇宫,我看他们是想死了。”
祈年一脸的嫉恶如仇,江颂见他这个样子,不由地摇了摇头,“殿下,我认为这件事情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如果真的事情匈奴干的,前期那么隐蔽,最后怎么会败在一张纸条上。
我派人去刑部打听了,纸条就藏在被褥里,中秋宫宴的刺杀,无论是从开始还是撤退,显然都很严密,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低劣的错误。”
祈年:?
容钰放下书卷:“哦?那依你看幕后黑手是谁?”
江颂看着容钰问道,“殿下,这件事情和殿下没有关系吧?”
“江颂,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祈年一脸吃惊地看向江颂。
江颂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离开容钰。
容钰:“当然。”
江颂的心被高高提起,祈年也一脸震惊。
“不是我。”容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眼梢晕染了一片红。
容钰长相是偏艳丽的,他有一对狭长而妖治的眼眸,神情总是莫测。
有人说过,太子容钰心里想什么,永远不会有人猜得到,因为他有些完美的外衣,你永远不会知道他这一刻,下一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祈年只觉得一口气没提上来,殿下这爱捉弄人的性子,他到底是还没习惯。
“不是殿下做的,那这件事情就蹊跷了。”江颂沉思道。
第十三章 出府祈福
“不是殿下做的怎么蹊跷了,依我看这就是威远将军府的人自导自演的,就是为了陷害殿下。”
祈年没好气地说,别以为他不知道威远将军府那些收买人心的小动作。
江颂看了眼祈年,这货这么多年了,怎么只长个子,不长脑子,“殿下,依臣看,这件事情跟威远将军府和匈奴的关系并不大,应该是另有人在暗中操纵。
为的不过是让您和威远将军府两败俱伤,互相猜忌。
这幕后之人所图绝对不小。”
“嗯,幕后之人,有意思。”容钰脸上带着兴味,“不用往下查了,看看他接下来会有何计划。”
应该能带来些乐子吧。
平淡的生活实在寡淡无味,索性,总有些人上赶着找乐子。
……
丞相府,碧芳院。
云婠婠和云芊芊坐在正厅的椅子上,云夫人唐玉淑坐在上首。
翡翠为云婠婠和云芊芊都上了茶。
“难为你每天来我这请安,我这没有那么多规矩,你不用每天都来。”唐玉淑说。
云芊芊神色未变,“母亲,这是芊芊应该做的。”
“算了,随你吧。”唐玉淑也习惯了云芊芊这幅规规矩矩的样子,好似怕自己揪住她的错处似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地说。
云婠婠见气氛不对,眼珠一转,笑着开口,“对了,母亲,你不是说今天有好事儿要跟我说吗?到底是什么事啊?”
云婠婠一开口,唐玉淑就忘了计较云芊芊了,没好气地看了云婠婠一眼,“你啊,都是大丫头了,还这么爱玩,这可不行。”
云婠婠起身走到唐玉淑身旁,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母亲,到底是什么好玩的事啊?”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看到穿越古代的人还很羡慕,吃的是有机菜,喝的是干净水,过的是慢生活,没有996,也没有007,多享受啊。
来了这以后,云婠婠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红柚居然把刺绣当成一种休闲娱乐,云婠婠也是佩服了。
这几天她没事干,好好思考了一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丞相府的危机就在不久的将来,根据书中所说,事情是太子舅家干的,那太子舅家为什么要那么干呢?
要知道晏家是江南名流,并不在朝为官。
而且就算晏家在朝为官,丞相府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啊。
丞相府一直以来都保持中立,做的是纯臣,这么说应该还算是太子的助力呢,毕竟陛下一直看好太子。
难道是因为云芊芊嫁给了容锋,所以他们怀疑丞相倒戈了?
难道仅仅因为怀疑,他们就敢对丞相一家赶紧杀绝?应该不会吧?
听说晏家在江南一直是清流世家,连高官厚禄都不放在眼里,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陷害当朝丞相,那可是重罪,一定要保证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能做,敢做的人,肯定所图不小,能力也非同一般。
那到底会是谁呢?
一想到这里,云婠婠就忍不住皱眉,小说里净写男女主之间曲折的爱情故事了,一些细节根本就没有交代清楚。
云婠婠皱着眉,她只知道丞相府通敌叛国的铁证是几封来自敌国的信,当时大安正在和匈奴打仗,前线战事吃紧,敌人总能先一步猜到我军的行动,导致大安军队节节败退。
而就在此时,有人举报丞相和匈奴人暗通款曲,举国震怒,要求陛下严惩贼人,前线战士正在浴血奋战,后方丞相居然干出了通敌叛国的事情。
被严惩肯定是必然的,书中已经说了事情是晏家干的,但云婠婠细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匈奴能猜出大安军队的意图,那说明大安肯定是有叛徒,那这个叛徒是谁呢?
晏家?
云婠婠觉得不可能是晏家,毕竟这样做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好处,他们肯定也不希望容钰接手大安的时候是个烂摊子。
那到底会是谁?云婠婠觉得这件事情肯定不简单,暗处一定有人在酝酿着什么。
但她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她整天呆在府里,什么消息到探听不到,她必须得尽快掌握大安的局势,这样才有可能在危机中找到一线生机。
这几天她不是没有想过出府,但是都被云夫人驳回了,说是最近长安不太平,禁止她出府。
她不是没想过像上次一样,晚上偷偷出去。
但,红袖回来了,云婠婠没想到,红袖和红柚的性格截然相反,根本就忽悠不了她。
不让她在屋里守着,她就在屋外守着,死心眼的紧。
昨天晚上陪母亲吃饭的时候,她说明天会告诉自己一件好玩的事,她觉得肯定是让自己出府的事。
毕竟中秋宫宴的事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总不能一直让自己憋在府里吧,云婠婠真的觉得自己都快长毛了,这就算了,她总感觉自己头上挂着一个倒计时,心烦的不行。
明明之前放假的时候,光是在床上躺着就能躺一个假期,想想就颓废。
现在居然觉得躺在床上一天都难捱。
“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唐玉淑笑着点了点云婠婠的额头,“好了,坐好。”
“是,母亲大人。”云婠婠端坐好,等着唐玉淑说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事不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想憋在府里了,一时半会儿她也想不到解决的办法,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云芊芊看着云婠婠跟唐玉淑撒娇,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羡慕,她姨娘性子柔软,所以她从小就学会了坚强,用自己瘦小的肩膀去保护她的姨娘。
但她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坚强,只是被逼着坚强,只有那样才能保护姨娘。
“知道你想出府,那明天我带你一起去法华寺,祈福驱驱霉运,芊芊也一起去吧。”唐玉淑看了云芊芊一眼说道。
“芊芊在这里谢过母亲了,明天就劳烦母亲了。”云芊芊恭敬地说。
“嗯,没事你就先回去吧,听说简姨娘病了,你回去陪陪你姨娘。”唐玉淑懒得搭理她,索性就打发了她。
第十四章 出发法华寺
“是,芊芊先告退了。”云芊芊起身告退,唐玉淑看她不顺眼,她是知道的,但每天请安她必须得来。
她本来就是庶出子女,虽然她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但同样,她不能让任何人指摘自己。
无论是从哪方面。
看着云芊芊转身离开的背影,云婠婠忍不住点了点头,不愧是女主,虽然还没开始变身欧皇,大杀四方。但已经有了一丝气场。
云婠婠也能感受到唐玉淑不喜欢云芊芊,而且表现的很明显。
相信云芊芊也一定能感受的到,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但面对唐玉淑的嫌弃,她居然能不露任何情绪,不愧是爽文女主。
“婠儿,你点什么头?”
“没什么,娘亲,明天咱们什么时候去啊?”
法华寺?看看古代寺庙,应该不错哈。
“这么心急?”唐玉淑好笑地看着她,“你说说你,都快议亲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议亲?!
云婠婠直接瞳孔地震,不是吧,自己这么惨吗?
她就近抱住唐玉淑的胳膊,头倚靠在她的肩上。
唐玉淑宠溺地把手放在她的身上,“又怎么了?”
“母亲,你舍得我吗?”可能是接收了原主记忆的原因,云婠婠对她的身份多了认同感。
既然来到了古代,有了宠爱自己的母亲,虽然严肃但也关心自己的父亲,这让从未体验过父母亲情的云婠婠,对于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多了一份真实与认同。
在这几天的相处过程中,她对于这个世界的游离感渐渐消失,她真的把唐玉淑和云劲松当成了自己的父母,接受了自己是丞相府大小姐的身份。
但是未成年结婚,这个一想,云婠婠就觉得头大,结婚之后呢?诛九族,这不是祸害别人嘛。
“娘亲,我想陪着你,这么早就嫁人,你舍得吗?”
“傻丫头,不舍得,你也得嫁人啊。”唐玉淑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
云婠婠也没想过两句话就让她改变心意,这件事是需要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她不着急。
回云瑶院的路上,云婠婠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云夫人又提到了嫁人的事,看来自己得另想一个稳妥的方法。
怎么办呢?云婠婠一时没找到什么头绪。
“哎,你,说你呢,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毛手毛脚的,你要是再这样,就别在这里干了!”花圃那边传来一声训斥。
云婠婠扭头一看,花圃那边一个小厮正在被一个老伯训斥。
小厮被说得不住地讨饶道歉。
云婠婠见状不由皱起了眉头。
“小姐,王伯这脾气越来越大了。”红柚瘪了瘪嘴说道,“府里的人都不敢招惹他。”
红袖看了红柚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不敢,招惹?
云婠婠的眼睛一亮,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姐,你在笑什么?”红柚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想想到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姐,是什么事情啊?”红柚好奇地问。
“总之是好事。”云婠婠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美美哒,总之就是开心。
……
为了第二天的出行,云婠婠早早地就睡了,自打来了古代,她的生活作息就被迫规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云婠婠就醒了,红柚和红袖伺候着她梳妆打扮好就迫不及待地去了碧芳院。
云婠婠到的时候,唐玉淑正在用早膳。
见云婠婠过来,唐玉淑招呼她坐下,琥珀为她添上新的碗筷。
“这么早,用过早膳了吗?再用一些吧。”说起来,自打上次遇刺以后,婠婠的性子就变得格外活泼了些,唐玉淑已经习惯她的改变了。
“好啊,我陪母亲用早膳,娘亲这里的早饭比我那儿的好吃多了。”云婠婠笑着说。
“胡说,都是一个厨子做的,味道还能不一样,你这嘴啊,就知道哄我开心。”唐玉淑嗔笑着说。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真话,母亲冤枉我了。”云婠婠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粥。
说起这件事情,云婠婠就不得不吐槽了,要说穿成一个古代丞相府大小姐让她觉得最不自在的,绝对就是规矩了。
不能大声说话,不能大口吃饭,不能大步向前,不能张扬,不能骄傲。
什么真正的淑女一定得是才华横溢,却不张扬,贤良淑德,温文尔雅,谦逊和气的女子。
在云婠婠看来,这不是淑女,这是餐风饮露的仙女。
做不到,不敢想。
“对了,芊芊呢?”云婠婠环视了一圈屋子,女主没来吗?
“她应该在府门口等着吧。”唐玉淑不在意地说。
“府门口?”云婠婠有些吃不下去了,入了秋,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凉,她一路走来都冻得不行。
女主现在居然等在外面,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在外边冻着等着自己,云婠婠怎么想怎么觉得罪恶。
“娘亲,那咱们赶紧出去吧,时间不早了。”云婠婠知道唐玉淑不喜欢云芊芊,所以没有提她。
唐玉淑看出了她的想法,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就是心善,“你啊,那就走吧。”
云婠婠挽着唐玉淑走到府门口的时候,果然看见了早就候着的云芊芊。
云婠婠冲她挥了挥手,“芊芊~”
自己这个妹妹是女主,未来的王妃,自己当然得和她交好了。
唐玉淑见状拍了云婠婠一巴掌,“端庄点,现在是在外边呢。”在家里自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但出了府,不能让任何人说丞相府的小姐不懂规矩。
“是,女儿知道了。”云婠婠悻悻地说,
云芊芊上前抬臂行礼,“见过母亲,见过姐姐。”
“嗯,走吧。”唐玉淑说着无视她向外走去。
云婠婠对着云芊芊点了点头,“芊芊,走吧,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玩玩。”
“嗯。”云芊芊淡淡地应道。
云婠婠见她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此次去法华寺准备了两辆马车,唐玉淑坐在前面的马车上,云婠婠和云芊芊两个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
一上车,云婠婠就迫不及待地掀起车窗的帘子向外探望。
第十五章 短视的云夫人
“芊芊,你最近在做什么啊?”云婠婠靠在车壁上,小说里女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杀四方来着?好像是在云夫人缠绵病榻以后。
云夫人缠绵病榻以后,家里的掌家权就变成了简芸娘,当然实际上的掌权人其实是云芊芊。
掌握了后宅,云芊芊进出就变得方便了,云夫人掌权的时候,她一个庶女自然不敢,也不能随意外出,但当她自己掌权以后,那当然就不一样了,然后就开始不断逆袭。
想到这里,云婠婠的眉心不由地蹙起,因为自己的出现,故事的剧情线已经变了,自己的母亲大人云夫人现在还好好的,那自然是轮不上云芊芊来管家。
那女主要怎么逆袭?
“没做什么,刺绣,写字罢了。”云芊芊最近确实有些心烦。
中秋宫宴的事情如她所愿,她成了不少人,不少朝廷命妇的救命恩人。
但每次会见的都是唐玉淑,自己不过是个陪客,那些人也知道。
所有人都送了谢礼,唐玉淑推辞过后也都收了,虽然过后她都把谢礼送去了自己院子。
但云芊芊却觉得她短视极了,收了礼,那就代表恩情两清,那自己做的那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除了那些黄白之物,她没有任何好处,这和自己当初的设想是截然相反的。
这些都让年纪还小的她稍微有些沉不住气。
云婠婠察觉出云芊芊话语中的不耐烦,也不愿意去贴她的冷脸,谁还不是一个小公举了。
马车悠悠地向前行驶,走了一个时辰左右才在山脚下停下。
云婠婠下车以后,就看见一条青石板路,蜿蜒向上,一眼看不
到尽头。
前边,云夫人唐玉淑也下了马车,云芊芊和云婠婠走了过去。
唐玉淑看了眼山顶的寺庙,“走吧。”
这座法华寺是长安最灵验的寺庙,就连皇帝都很信奉,不时还会找法华寺慧智大师进宫论法。
走长阶是为了心诚,蜿蜒地青石板路上的人并不萧瑟,不少香客都在攀登,求得就是一个心诚。
唐玉淑已经开口了,其他人自然没有意见。
翡翠扶着唐玉淑走在前头,云婠婠和云芊芊紧跟在后,后边是红柚、红袖等丫鬟,小厮没有跟上来,就在山脚下等着。
这里是佛祖的地方,太多人叨扰不好。
一边走,云婠婠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心里暗叹,到底是古代,空气质量还有环境就是好啊,这一路走上来,感觉大脑都清明了。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云婠婠她们才终于登顶,云婠婠觉得腿有点儿软,这条路看着远,走着更远,穿书之前,滴滴、跑腿遍地是,她都不记得自己上次有这么大的运动量是什么时候了。
“姐,你没事吧?”云芊芊眉头微蹙。
“我没事,就是有点儿累,走吧走吧,我没事儿。”云婠婠笑着说。
唐玉淑听见她们两个的谈话声,扭过头来看向她们两人,“绾儿,怎么了?”
“娘亲,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听见云婠婠说累了,唐玉淑开口说,“累了就先让红柚她们带你去后边厢房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上完香,我再去找你。”
“嗯,那好。”云婠婠其实并不想去上香,自己这穿书,再加上穿人,光明正大的去给佛祖上香,这怎么想怎么觉得有点儿虎,有点儿瘆得慌。
这下正好,反正自己也不想去。
“芊芊,你要和我一起去后边休息一会儿吗?”云婠婠问道。
云芊芊似不经意地瞄了眼唐玉淑,沉静地说,“谢过长姐,芊芊不累,留下来伺候母亲,长姐先去休息吧。”
唐玉淑听了云芊芊的话,虽然对她算不上喜爱,但心里也熨帖了几分。
人多是这样的,明明自己待别人算不上尽心尽力,却又总希望别人对自己掏心掏肺。
云婠婠眼里微光闪过,女主这话里好像有话啊。
但她并不在意就是了。
“哦。”云婠婠应道,然后看向唐玉淑,“母亲,那我走了啊?”
“嗯,路上小心点儿,红袖你们两个照顾好你家小姐,知道吗?”唐玉淑皱着眉看着云婠婠,“别走远了,一会儿上完香一起用斋饭。”
“知道了,母亲。”
“夫人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小姐的。”红袖和红柚恭敬地说。
……
法华寺不是她们第一次来,在云婠婠的记忆中,通往后厢房的路上有株巨大的祈福树,也算的上是法华寺的一个著名景点了。
“咱们先去祈福树那边逛逛吧。”云婠婠眼睛一亮,说道。
她想看看那株祈福树,来都来了,怎么能不看看景点呢。
“小姐,这是想求姻缘吗?”红柚狭促地笑着说。
红袖闻言也笑了,云婠婠板着脸看着红柚,“你这小丫头,懂得还挺多。”
“好了好了,奴婢不说了,别一会儿小姐恼羞成怒了。”红柚笑着说。
“红柚?”红袖皱着眉看着红柚,玩笑归玩笑,但也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红袖一皱眉,红柚就蔫了。
看着红柚的样子,云婠婠忍不住笑了,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红柚和红袖对自己都是忠心耿耿的,这云婠婠当然知道了,再加上她没那么多规矩,红柚本就天真的性子就更有些口无遮拦了。
但索性红袖能管住她,每到这个时候云婠婠最喜欢看的就是红柚这幅样子了。
红柚也早就清楚自己小姐的恶趣味了,她瘪着嘴看了眼小姐,“小姐,奴婢错了,奴婢刚才不应该那么说话的。”
云婠婠自然不会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知道了,走吧,一会儿母亲上完香了,咱们还没到呢,那就尴尬了。”
见云婠婠这幅一点儿也不计较的样子,红柚一下子满血复活了,她笑着在前边引路,“是,小姐,前边就到了,您慢点儿。”
红袖走在后边,看着红柚在前边引路,眉头微蹙,回去之后还是得跟红柚好好说说,以后做事说话不能这么没有规矩。
小姐心善不在意,但她们当丫鬟的不能把小姐的心善当做她们放肆的资本,久了的话,不说小姐会不会在意,就是夫人那关也过不了。
“小姐,到了。”红柚笑着说,红袖闻言快走几步追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