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真实的容钰
云婠婠歪在靠枕上,双眼无神地捏起一旁小桌上的葡萄扔进嘴里,机械地嚼着。
虽然如今已经是晚秋,但日头还是有些大,云婠婠她们坐在马车里倒还好,马车外的人已经沁出汗水了。
不过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倒也还好。
在马车上坐了大半天的云婠婠对这场长久的旅途早就没有期待了,她掀开帘子看了外边的日头,问道,“是不是该吃午饭了?”
红袖也跟着向外看了一眼,“应该是,太子妃可是饿了,要不奴婢下去……”
“算了,等会儿吧。”云婠婠拒绝说,人家外边的人都没马车都没这么多事,自己还是别太搞特殊了。
虽然她也不想来,但既然来了,她也不想给人家带来麻烦,因为自己的原因,队伍的速度已经被拉慢了,她还是不讨人嫌了。
不过也没等多久队伍就停下来了。
云婠婠也趁此机会从马车上下来了,这半天马车坐的她浑身酸疼,早知道改造马车的时候就得加上防震。
草率了。
云婠婠刚下马车,容钰就向她走来了,“婠婠,可是累了?”
容钰也知道这条路不好走,马车更是颠簸。
“是有一些。”云婠婠下意识地说完之后,才发现自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张张嘴想找补一下,后来又放弃了,算了,随便吧。
“要休息多久啊?”云婠婠问道。
“用过午膳后休息半个时辰。”容钰开口说。
云婠婠看着席地而坐的官兵、侍从和已经该是动起来的大厨、小工,点了点头。
云婠婠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开始吃自己准备的那些东西,第一顿,她还是想先尝尝大厨的手艺的。
“陪孤走走吧。”容钰开口说。
云婠婠自然不能不应,“好啊。”
红袖和红柚本来想跟上的,但是容钰冷淡地看了她们一眼,说,“不用跟着了。”
云婠婠回头看了眼红袖和红柚,点了点头,两人才没有再跟上。
云婠婠打量着四周的环境,路旁有一片稀疏的树林,树林那头是一条小河,看上去确实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要去河边走走吗?”容钰拉着云婠婠的手向那边走去。
云婠婠闻言翻了个大白眼,刚说完就拉着自己走,这是疑问句吗,不,这是肯定句。
云婠婠这次没有再挣扎,或者说她习惯了,反正容钰要是不想放开,自己挣扎也没用,随他去吧。
容钰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己手心里的手,嘴角挂着一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
云婠婠被容钰拉着走到了河边,如今已是深秋,周围一片荒凉,这条小河也静谧的很,反正云婠婠是没看出什么意境来,她向来是个俗人。
“想吃烤鱼吗?”容钰突然问出声。
他还记得之前在庄子上见到云婠婠的那次,她那次好似就是在野炊,他到现在还记得她那天那灿烂的笑容。
“烤鱼?”云婠婠对容钰的话有些疑惑,“殿下想吃烤鱼了?”
看着云婠婠一脸迷茫的样子,容钰突然没了兴致,“算了。”
云婠婠:……
“殿下,我们今天晚上宿在哪儿啊?”云婠婠问道,应该不是露营吧?
容钰看了云婠婠一眼说,“今天傍晚应该能到铜川,今晚住驿站。”
闻言,云婠婠松了一口气。
容钰自然看到了,“不过也不是每次都能刚好赶到有城池的地方,到时候还是会宿营。”
云婠婠闻言点了点头,这点儿她也是做好心里准备的。
云婠婠抬头看着容钰的脸,半晌没有说话。
容钰也没有移开,而是看着她问到,“在看什么?”
云婠婠本来是不想问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就是问也问不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因为自己不会满意他的任何答案。
但还是没有忍住,“殿下,是你跟父皇说,我想要跟着您一起去鄯州的?”她笑着说。
容钰看着云婠婠脸上充满杀意的笑,也跟着笑了,“婠婠不是这么想的吗?刚刚新婚,孤怎么舍得婠婠一个人独守空房呢。”
“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在意儿女情长呢,婠婠自是会理解殿下的。”云婠婠咬着牙看着容钰说,她自然也看出了容钰脸上的玩味。
“婠婠似乎对孤有误会?”容钰突然说。
“什么误会?”误会你是个人吗?
“婠婠之前似乎就认识孤,是吗?”容钰眼神深邃,瞳孔定定地注视着云婠婠。
云婠婠的心此刻扑通扑通地跳着,她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容钰,他怎么知道?自己是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容钰看着云婠婠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心里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那她到底是看到什么了,才会在最初对自己那么害怕?
是的,害怕,容钰还记得在皇家园林和云婠婠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那副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明明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那般聪慧,却故意在自己面前装平庸。
成婚之后也是一样,如果自己不找她,她绝对就安安分分的在自己的地方待着。
但他偏偏不喜欢她这幅样子,既然她对自己避之不及,那自己偏要和她纠缠不清,这次鄯州之行就是如此。
他们已经成婚,她已是他的妻,那就永远都是他的妻,不管她之前在谋划什么,如今他希望她能认清自己的位置,谁才是他应该依靠的夫。
“殿下什么意思?”云婠婠干巴巴地问。
容钰拉着云婠婠的手一用力,云婠婠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容钰强劲有力的胳膊牢牢的揽住她的细腰。
他们两个挨得很近,容钰身上的压迫感十足,云婠婠本想退出他的怀抱,却因为腰掌握在他的手中,没有成功。
“婠婠是孤的妻,孤希望婠婠能牢牢记住,好吗?”感受到云婠婠的挣扎,容钰压下眼中的血色,语气平稳地说。
云婠婠只觉得一股寒气直袭心底,她感觉有什么超出自己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她一动也不敢动,就身体僵硬的被容钰揽在怀中。
“孤只是希望婠婠能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知道自己的身份,婠婠,明白了吗?”容钰温柔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
第九十二章 喂食
但云婠婠却丝毫没有因此感受到放松,容钰他这是把自己当做他的所有物了吗?
离开长安,他这是终于暴露自己的本性了?
可他的这一番话又是因为什么?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质问吗?
如果是这样的,自己后悔了,可能是这些天来容钰的好说话吧,让自己渐渐忘了他是那个喜怒无常的太子。
“是,我明白了。”云婠婠识时务地说。
容钰也没打算自己这么一说她就乖乖听话,他早就看清楚了,自己的婠婠就是一个喜欢阳奉阴违的人,自己得从旁多看着点儿她才是。
空气中传来饭菜的香味,容钰看着乖顺的云婠婠,笑着说,“好了,先回去用饭吧。”
说着揽着云婠婠往回走去。
云婠婠对于和容钰的亲密接触当然十分不适应,但此刻她不敢再多说什么,她的脑海里如今就是一团浆糊,多说多错,还是不说的好。
回到营地的时候,侍从们已经搭好了一个小棚子,摆放好了桌子和凳子,饭菜也已经摆好了。
其余的侍从和官兵们席地而坐,手里捧着一个碗,吃饭动作很快,虽然是在吃饭,但他们的眼神时刻警惕着四周。
看到太子揽着太子妃出来,众人只是在挺听见声音的时候看了一眼,然后就飞快地收回了眼神。
云婠婠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好容钰的亲密举动,只觉得自己此刻可以用脚抠出个三室一厅来,尴尬的不行。
人一多,她对容钰的惧怕似乎也减少了不少,她扭腰从容钰的怀里退了出来,然后小跑着过去坐下,“殿下,快来用膳吧,我都饿了。”
容钰放下胳膊,虚握了一下刚才揽着云婠婠的手。
看着已经坐在凳子上的云婠婠,抬步向她走去,罢了,再给她一点儿时间吧,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想通之后,容钰走过去坐在云婠婠身侧。
感受到容钰强烈的存在感,云婠婠嘴角的笑僵了一秒,但很快就恢复过来了,“殿下也饿了吧,快尝尝。”
云婠婠说着给容钰夹了一块儿酱牛肉。
容钰此刻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好似刚才那个强势偏执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笑着把云婠婠夹过来的菜吃进嘴里,“婠婠也吃。”
说着夹起一个丸子喂给云婠婠,此次跟随容钰出行的侍卫都是他的心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太子,他们都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
云婠婠看着容钰喂过来的丸子,抬头看了他一眼,看清他眼里的认真后,云婠婠张开嘴把丸子吃了下去。
容钰见云婠婠咀嚼吞咽,脸上的笑意也加深了两分。
接下来,容钰没怎么吃东西,反倒是云婠婠被他喂得有些撑得慌,但因为刚才的事,云婠婠也不敢在现在出声,这是她第一见到容钰真实的样子,她得承认,她确实有些吓住了。
桌上的饭菜还剩下一半,容钰放下了筷子,他拿过一旁准备好的帕子擦了擦手,“婠婠,吃饱了吗?”
“呃!饱了。”云婠婠打了一个饱嗝,反应过来羞红了脸颊。
容钰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朵,眼神微深,笑了,然后把自己手中的帕子递给她,“休息一会儿吧,半个时辰后出发。”
用过午饭后,云婠婠陪容钰坐在亭子里饮茶。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优哉游哉地饮茶的容钰,云婠婠真是感觉度日如年,她宁愿去马车上受颠簸也不想在这里和容钰待着。
她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感觉迷迷瞪瞪的。
就在此时,方禄走了过来,他站在棚子外边,抱拳行礼,“属下参见太子,太子妃。”
容钰发下茶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吧。”
“谢殿下。”方禄起身,看了眼云婠婠,欲言又止。
云婠婠准确地接收到方禄的信号,她的眼睛一亮,“既然太子殿下和方禄有事要谈,那我就先退下了。”
云婠婠起身,但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抬头等容钰的回答。
“嗯。”容钰淡淡地应了一声。
云婠婠眼睛一亮,低下头,行礼告退。
容钰看着云婠婠的背影,刚才好似有些吓到她了,又变回小兔子了。
方禄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低头等太子吩咐。
“怎么了?”容钰问道。
“回殿下,长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那边的人已经开始动了。”方禄脸上带笑说。
“祈年到了吗?”
祈年并没有跟随大部队一起出行,容钰还有别的事情吩咐了他去做,算算时间,应该回来了才是。
“回殿下,祈公子还没有到。”方禄回答说。
“嗯,派人去看看。”容钰转了一下手上的扳指说。
“是,属下这就去。”
……
在说云婠婠这边,云婠婠一离开容钰的视线,就匆匆地跑回了马车。
“太子妃,你这是怎么了?”红柚看着太子妃这幅慌张的样子,有些担忧。
红袖也很担忧,云婠婠看着她们两个,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说道,“我没事,别担心,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们也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就要启程了。”
红袖和红柚作为队伍中唯二的两个侍女,她们也是有一辆马车的,不过之前云婠婠觉得旅途无聊,所以才叫她们和自己同乘一辆马车的。
红柚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红袖拉住了,红袖冲她摇了摇头,然后拉着她下了马车。
“红袖你拉我做什么,你没看见太子妃神情不对吗?”红柚皱着眉说。
“太子妃不想说,我们就不要问了,走吧,去休息一会,一会儿就又要启程了。”红袖淡淡地说。
红柚站在原地,看了眼红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的车厢,一跺脚,追了上去。
马车内,云婠婠愣愣坐在马车上,头靠在车厢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脑海里这三个字一直在循环滚动。
她知道今天那样才是容钰真实的样子,强势霸道,偏执病态。
她虽然对真实的容钰有些害怕,但也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但现在她想弄明白的是,他为何突然就摊牌了,不装了。
第九十三章 亲密又疏离
云婠婠觉得自己脑子里如今就是一团浆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想着想着有些累了,她闭上了眼睛,似睡非睡。
不知过了多久,云婠婠听见外边整装的动静,心里猜测,应该是要出发了吧。
车厢门被打开,应该是红柚和红袖吧,云婠婠感觉很累,所以没有睁开眼睛。
但是过了半晌,马车都已经开始动起来了,车厢了还是很安静,云婠婠还感觉有一道视线牢牢地注视着自己。
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睁开了眼睛。
容钰!
她吓得猛地一下子后退,后背直接撞在了车厢上,但此刻她也顾不上后背传来的痛感了。
“殿下?”容钰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了?”容钰玩味地看着云婠婠。
云婠婠心里开始佩服之前没有见过容钰真实面目的自己,她之前居然还想着,爱怎么样怎么样,如今光是被容钰这么看着,她都感觉心惊肉跳的。
她觉得她现在就像是在面对精神病人,明明他看上去挺正常了,可能也挺正常的,但是你不知道他会在哪个瞬间一下子不正常了。
“殿下怎么在这里?”云婠婠僵硬地问道。
容钰打量了下一被云婠婠改造过后的马车,从外边看不出什么来,但这里边可真的是大有乾坤啊。
软绵绵的靠枕,抱枕,香薰小炉子,等等。
“婠婠挺会享受啊。”容钰开口说道。
“哈哈。”云婠婠尴尬地笑了两声,“殿下说笑了。”
容钰突然有些后悔刚才在云婠婠面前暴露自己了,小野猫变成了小奶猫,胆子也太小了。
“婠婠这么怕孤吗?”
“哪有,殿下说笑了。”云婠婠干巴巴地解释说。
容钰笑笑没有说话,云婠婠却被他这没有举动的举动整的心烦意乱,他不说话这是什么意思?
马车内部的空间很大,容钰本来就坐在云婠婠一排,“孤累了,休息一会儿。”
容钰说着枕在了云婠婠膝盖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云婠婠感觉到膝盖上的重量,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即使容钰闭上了眼睛,但云婠婠仍然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威压。
这让云婠婠有些手足无措。
精神高度紧张过后,带来的就是十分的疲倦。
云婠婠靠在车厢壁上,累得闭上了眼睛。
听着耳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容钰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眼睡着了的云婠婠,然后闭上了眼睛。
上了官道,马车平缓的向前行驶,马车里的男女都在闭目休息,一股难以言说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亲密又疏离。
……
容钰和容锋一行人离开后,景文帝也起驾回宫了,文武百官跟在御驾之后,待景文帝进宫以后,才各自散去。
“云丞相,你说太子和定王什么之后才能回来啊?”
云丞相淡淡地看了一眼说话的人,“这谁能知道呢,办完事情就回来了。”
说话的人被云丞相一噎,闭上了嘴。
云丞相自然没有理会他,大步离开。
张五申停在原地,面色悻悻地看着云丞相的背影。
和张五申交好的刘骏眼珠一转,走过去拍了他一下,“好了,人家是身份地位,哪里看的上我们这些微末小官,走吧,我请你去吃酒。”
……
静淑宫里。
乔贵妃坐在榻上,绿竹把茶水递给乔贵妃,“贵妃娘娘,请用茶。”
乔贵妃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面色一变,直接把茶杯扔了出去,“你是要烫死本宫吗?什么东西,记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乔贵妃一发难,绿竹就忙跪下求饶,“贵妃娘娘饶命,都是奴婢的错,贵妃娘娘饶命,贵妃娘娘饶命。”
云芊芊站在殿中,感受到晕过鞋袜的湿淋淋,热乎乎的感觉,低头垂眸,似没有感受到这场闹剧似的。
乔贵妃看着云芊芊这幅木头模样,也觉得无趣极了。
皱着眉没有说话,一旁的倚梅见状,说道,“还不赶紧下去,在这里碍眼。”
绿竹听完,见贵妃娘娘没有说话,忙退了下去。
“来人,还不快收拾干净。”倚梅训斥说。
殿中的侍女忙收拾。
一番收拾过后,乔贵妃像是才看见立在殿中的云芊芊,面露嫌弃地说,“你怎么还站着呢,还不坐下,跟个木头桩子似的。”
“是,母妃。”云芊芊应道。
云芊芊身后的芳草见贵妃娘娘这般磋磨王妃,很是替王妃委屈。
面上也不由流露出两分,云芊芊转身的时候看见她脸上的表情,拉了她胳膊一下,她才忙收起脸上不愤的神情。
“太子妃知道要跟着太子出行,去照顾太子的饮食起居,你是个木头吗?你怎么不知道心疼心疼锋儿!”
乔贵妃仍在为了太子和太子妃一起出行的事情感到愤懑。
“过段日子,本宫会想办法把你送去福州,你也争气一点儿,早日为锋儿开枝散叶,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了。”乔贵妃懒得再看她,摆摆手让她走。
云芊芊离开皇宫,坐上马车。
芳草终于忍不住了,“王妃,乔贵妃真是太欺负您了。
怎么能这样呢?”
对此,云芊芊的表情淡淡的,自己本来就不是乔贵妃属意的儿媳人选。
所以她又怎会给自己什么好脸色呢。
“王妃在乔贵妃面前好好表现,让她知道王妃的能力。”
芳草,不知道王妃为什么要在乔贵妃面前装木讷,这样不是会让乔贵妃更不喜王妃吗?
“这些事情你不弄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好。”
芳草短视,但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老人,她的忠心她是从未怀疑过的。
云芊芊的眼神微暗,如果自己表现的太好,想来那位乔贵妃应该会更加不高兴吧。
芳草不理解王妃说的话,但是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云芊芊回想乔贵妃刚才说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是怕云婠婠到时候给容钰生个嫡长子,压容锋一头吧。
自从和容锋成婚以来,她也看清楚了,容锋心里并没有夺嫡之意。
不过乔贵妃和威远将军府可就不是这么想的了。
第九十三章 容钰的打算
乔贵妃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异常显眼,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的心思,威远将军府虽然没有明着表露出来,但也从未对乔贵妃有过任何制止。
所以人自然都是默认威远将军府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
云芊芊也有些疑惑,为什么乔贵妃都表现的这般明显了,依着陛下宠爱太子的程度,怎么会对此毫无训斥和告诫呢。
想不明白,云芊芊知道如今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对于那个至高之位,她反而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见惯了宅斗,她不想下半辈子再去宫斗。
容锋洁身自好,王府里也没有什么通房丫头、侍妾,她如今是定王府中唯一的女眷,也是女主人,她只想好好经营,并不想争权夺利。
虽然容锋已经把王府的大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但自己毕竟刚刚接手,府上有不少人还在观望自己这个女主人的性子,自己得想个办法好好拿捏住地下蠢蠢欲动的那些人。
……
傍晚时分,日暮西陈。
云婠婠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了禁锢。她眉头一蹙,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黑色绣云纹的布料。
这衣服可真眼熟啊。
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动过,容钰放下手中的书,低沉的声音在云婠婠的头顶响起,“醒了?”
“啊,醒了。”云婠婠这下是彻底醒了,她直起身子,退出容钰的怀里,坐直身子,说,“殿下,我睡了多久啊?”
怎么感觉外边的天色都已经暗了呢,自己这么心大的吗?
显然她的心确实不小,容钰揉了揉被云婠婠靠得有些酸疼的肩膀,感慨地说,“婠婠可这能睡啊。”
云婠婠听完有些尴尬,呐呐地说,“可能今天起得太早了吧。”
“殿下,铜川到了。”马车外边传来方禄的声音。
容钰起身推开车门,下了马车。
云婠婠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拍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怎么这么心大呢。
掀开帘子往外一看,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不过侍卫们都举着火把,倒也能把四周看的清清楚楚。
马车在铜川城门口停下,云婠婠没有下车,她听见外边传来了交谈声,没过多久马车又继续行驶。
城门口,铜川府尹哆嗦地站在原地,看着太子一行向城内驾去。
如今已是晚秋,太阳下山以后,天气就冷地不行,他自从得知太子殿下要从铜川过,就早早地来到城门口迎接了,没想到这一站就是三四个时辰。
一旁的师爷也冻得不行,“府尹大人,这?”
为了迎接太子殿下,府尹大人早就吩咐在府上准备好了美味佳肴,但太子殿下直接去了驿站,这……
“还不快去派人把驿站好好收拾一下!”李府尹冻得一哆嗦,但还不忘赶紧吩咐。
驿站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有修缮了,他心里犯嘀咕,太子殿下怎么就非要去驿站住啊。
他刚才明明跟太子殿下说了,自己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住处,但是直接被太子殿下无情的拒绝了,他实在搞不明白,驿站那个破地方有什么好住的。
容钰要去驿站住,自然有他的打算,身后跟着那么些苍蝇,自然要尽快处理掉。
马车停在驿站门口,云婠婠从马车上下来,微微打量眼前这座驿站,这驿站就是最简单的模样,有点儿像同福客栈的样子,和长安的四方馆简直没法比。
他们此行带的人不少也不多,大概有五百人左右,但大部分被容钰留在了城外,只带了十几个侍卫进城。
云婠婠打量着眼前这座驿站,幸亏没都带进来,都带进来也住不下啊。
云婠婠以下马车就看见了前边的容钰,不由原地踟蹰了几分,她不是很想跟上去。
但又不能不跟,就在云婠婠思索的时候,那边的容钰已经注意到她了,他嘴角一勾,向云婠婠走来。
“婠婠,走,进去吧。”容钰揽着云婠婠的腰说。
红柚站在云婠婠身后,看着太子和太子妃亲昵的样子,满意的笑了。
倒是身旁的红袖看着太子妃脸上的表情,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容钰的手一碰到云婠婠的腰,云婠婠的脊背就下意识地挺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但容钰的手稳稳地搭在云婠婠的腰上,他面上笑意未变,手上的动作确实用力了几分。
云婠婠抬头看了她一眼,虽然他的脸上带笑,但云婠婠知道他有些生气了。
她放松自己,笑着对他说,“走吧,殿下。”
铜川这驿站外观平平,内部也平平,顶多算的上还干净些。
容钰还有事情要安排,把云婠婠送进房间后,就离开了。
目送容钰离开后,云婠婠猛地关上了门,瘫坐在凳子上,自从他在自己面前表露过真实的面目后,他好像就不想在装了。
自己能从他身上感觉到越来越深的压迫,该怎么办呢?云婠婠眉头紧锁,却没有任何头绪。
就在这是,门被敲响。
云婠婠下意识地坐直身子,看向门外,“谁啊?”
“太子妃,是奴婢。”外边传来红柚的声音。
云婠婠松了一口气,“进来吧。”
红柚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托盘,盘里放着掌柜准备好的饭菜。
“太子妃,这是刚才小二送来的饭菜。”红柚面露嫌弃地说。
云婠婠如今那有什么食欲,看都没看桌上的饭菜。
红柚以为太子妃也看不上这些菜,不由说,“要不奴婢让他们重新做吧,这做的是什么,猪都不吃的东西。”
这驿站地处偏僻,大多数接待的都是来往的贩夫走卒,那些真正有钱的大商人,可不会来这里,因为银川优越的地理位置,城中可是有不少有名的客栈的。
在吃食一事上,自然更是没有什么钻研了,掌柜听说太子和太子妃要来,还特意宰了家里养了多年的老母鸡。
这已经是他们驿站能够准备的最好的菜肴了,但还是入不了红柚的眼。
云婠婠下意识地看了眼红柚端来的饭菜,清炖老母鸡,炖白菜,小咸菜,大米饭。
看来那个府尹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啊,想来容钰坚持要住驿站一事,应该打乱了他的计划吧。
虽然不知道容钰为什么非要来这个驿站,但云婠婠知道他一定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他肯定有别的安排。
“太子妃?”红柚见太子妃盯着桌子上的饭菜愣神,出声唤道。
第九十五章 刺杀
“啊?”云婠婠回过神来,“算了,不用麻烦他们了。”
这应该已经是他们能准备的最好的饭菜了。
“去盛一碗咸肉酱来吧。”这一番思考下来,她突然又有些饿了,一路颠簸,她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拌饭酱,嗯,王御厨做的酱她还没有尝过呢,刚好试试。
“是。”红柚得了吩咐就出门了。
红袖则是留在房间里陪云婠婠,看得出太子妃眉间的疲惫,红袖走到她的身后,“奴婢为太子妃揉揉肩吧。”
“好啊,有劳红袖了。”容钰的胸膛硬邦邦的,睡得她的脖子还真是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折煞奴婢了,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红袖说着把双手放到云婠婠的肩膀上,轻柔地为她揉捏。
恰好的力道,舒服地让云婠婠闭上了眼睛。
红柚很快就端着咸肉酱回来了,“太子妃,这酱可真香啊。”
“喜欢啊,一会儿你也去盛一些,这个拌饭绝了。”云婠婠说着舀了一勺咸肉酱放在了米饭上,然后几下就搅拌好了。
红柚看着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谢太子妃。”
云婠婠盛了满满一勺子喂进自己的嘴里,肉香伴着米香在嘴里迸发,略咸的口感一下子打开了她的食欲。
这里没有外人,云婠婠也就没有在注意什么规矩,一大口一大口地吃着,嗯,真是太好吃了。
不一会儿,一碗米饭就见了底,云婠婠也吃饱了。
“太子呢。”云婠婠接过红袖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手,问道。
听到太子妃这么问,红柚的脸上露出一抹暧昧的笑,打趣道,“太子殿下才刚离开,太子妃这就想念了?”
云婠婠整个一大无语,想念?
“别胡说。”云婠婠一脸嫌弃。
红柚以为太子妃是害羞了,也就不再打趣,“奴婢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去哪里了,不过应该是在和方禄在一起。”
说了又仿佛没说。
“嗯,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了吧,我想休息了。”云婠婠开口说。
红柚端着东西下去,红袖则是留下来帮云婠婠卸妆收拾。
因为今日景文帝相送,云婠婠打扮的就比平日稍微隆重了一些,头上的发钗都多带了几个,压得头都有些重了。
卸了钗环,又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云婠婠换好衣服,就打发红袖下去了,她确实有些累了,不是精神累,是身体累。
她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了,此刻没有什么睡意,但仍想躺下来休息一会儿。
红袖为太子妃盖好被子,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关好了门。
云婠婠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因为她并没有什么睡意,闭上眼睛更是觉得大脑越来越清醒。
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容钰。
容钰为什么要选择住驿站,他现在又去哪儿了?
他们带进城里的人不多,这驿站也算不上多安全,他为什么不住府尹安排的地方,非要住在这个偏僻的驿站里?
云婠婠的脑海里下意识地开始思索,突然,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他是故意的。
云婠婠从床上坐了起来,她靠在栏杆上,眼里满是沉色,他是故意住在这里的,给人一种防备松懈的样子,他是想在这里钓鱼。
就是这个样子,他是太子,身居高位,又岂会没有仇人,之前在长安不好动手,如今他已经离开了长安,且住在这个看上去防备松懈的驿站。
这么好的机会,背后之人又岂会不心动。
云婠婠越想脸色越难看,她从床上下来,换好衣服,然后推门出去。
门口守着两个侍卫,见状,云婠婠的面色才好了两分,总算容钰还有心,还知道派人保护她。
正想着,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拿着刀剑把驿站团团围住。
驿站中的侍卫也拿起刀剑和他们对峙。
“容钰呢?”为首的黑衣人开口问道。
“放肆!太子的名讳岂是你能说的。”侍卫长冷着脸说。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给我杀!”为首的黑衣人嗤笑一声,说。
云婠婠心中一沉,果然。
她看着已经开始交手的黑衣人和侍卫,这些黑衣人制式一样,动作看上去也一致,应该是训练有素的人。
护着云婠婠的两个侍卫,面色紧绷,他们牢牢地把云婠婠护在身后,眼神如剑地看着四周,谨防有人伤到太子妃。
云婠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黑衣人们,一共三十几个人,和侍卫的人数差不多,各个精壮,武力值不低。
不过侍卫们的武力值也不是盖的,和黑衣人交手几个回合,打了个平手。
为首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在这么下去就来不及了,他刚才已经看见有人出去通风报信了。
“格杀勿论,杀!”黑衣人大吼一声,提着刀向二楼冲去,显然,他已经认出云婠婠的身份了。
红袖和红柚听见外边传来的喊杀声,推开门就想冲上去找太子妃。
但是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太子妃那里自有人保护,你们回屋,不要捣乱。”
红袖和红柚满脸惶恐地退回房内,紧紧关好门。
“红,红袖,你说太子妃会没事吧?”红柚面露惊恐,听着外边传来的刀柄相接的声音,红柚忍不住开口说。
红袖此刻也很惶恐,但她强迫自己镇定。
“会没事的,太子妃那边肯定有人保护,咱们只要好好待在屋子里,不给他们添麻烦就是帮忙了。”红袖抱住红柚安抚道。
黑衣人首领想要上二楼,侍卫们自是阻拦,其他黑衣人也赶过来帮忙,场面一片混乱。
这是云婠婠穿越以来,第二次面对这种情况,第一次是在中秋宫宴上,不过这次身前有人保护,再加上她知道这一切都在容钰的掌握之中,所以心中并不害怕。
就在此时,容钰从二楼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笑着走到二楼栏杆处,笑着看着下面打得正激烈的黑衣人。
“啧啧啧,孤都给你们机会了,你们怎么还是没抓住啊?”容钰嫌弃地说。
容钰的出现和他讽刺的话,让黑衣人的动作一顿,然后就是更激烈的进攻。
第九十六章 反杀
一大波杀气袭来,容钰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容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云婠婠能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浓烈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看来刺客一行人果然大有来头,也是,都胆敢刺杀太子了,又岂会是什么无名之辈。
虽然因为今天的事情,云婠婠巴不得离容钰远远地,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容钰的出现,让她本来还有些慌乱的心,平静了下来。
刚才她虽然被侍卫保护在身后,也知道他们一定会保护自己,但心里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容钰不着痕迹地看了云婠婠一眼,然后看着黑衣人开口说,“说,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的脸被黑纱遮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能看见他木然冷厉的眼神,“容钰,拿命来!”
黑衣人自然不会主动把他背后的主子交代出来,他怒斥一声,就提剑向二楼杀去。
他的身手不错,冲上来阻拦他的侍卫们都不是的对手,但黑衣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和他们纠缠,他三两下就把冲上来的侍卫直接踹下楼梯,没几下就上了二楼。
但容钰见他上来,面上仍旧很平静。
反而是黑衣人见他这幅态度,一时有些拿不定注意,警惕地看着容钰。
只见容钰嘴角一勾,“方禄。”
“是。”方禄得了吩咐,直接提剑向黑衣人攻去,黑衣人见状也忙横剑拦截,虽然黑衣人的武力值不低,但显然,他不是方禄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反观方禄则是越战越勇,手中的剑如臂指使,就连云婠婠都已经看出来了,黑衣人必输。
果不其然,方禄一个横切,黑衣人手中的武器就已经脱手了,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方禄,他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果断决定撤退,“撤!”黑衣人说着就开始后退,想要离开。
容钰嘴角一勾。
这里岂是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方禄直接上前拦住黑衣人,他的剑气势如虹,黑衣人本就打不过他,再加上如今手上没了武器,更是不是他的对手。
黑衣人疯狂躲避,但不管他怎么逃斗都逃不出方禄的攻击范围,还被他刺伤了好几下,尤其是左肋处,更是被长剑贯穿,黑衣人只觉得一阵剧痛,不由自主的翻到在地。
刚想挣扎的爬起,长剑就已经对准了他的喉咙。
“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方禄板着脸问。
黑衣人自是不会回答,一抬头就要撞上长剑,方禄拿着长剑的手一撤,没让他如愿寻死。
黑衣人并没有因此就放弃,他知道自己落到他们手里回事什么下场,牙齿刚要用力,下颌就被方禄卸了。
方禄并没有理会黑衣人愤恨的眼神,他直接摘下黑衣人脸上黑布给拽了下来。
黑衣人的长相挺普通的,属于那种扔到大街都忍不住来的那种。
云婠婠猜测,这应该是有人专门豢养的刺客、死士。只有这长相普通的人才更容易去执行一些不为人知的命令,毕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方禄起身看向太子殿下,“殿下。”
“压下去。”容钰淡淡地说。
容钰一声令下,就有侍卫上前把黑衣人压了下去。
楼下的打斗也已经接近尾声了,容钰走到云婠婠身旁,守在她面前的侍卫很有眼色的躲开。
“害怕吗?”容钰问道。
“有点儿。”云婠婠下意识地就想怼他,但后来还是忍住了。
害怕吗?你这么问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回屋吧,这里他们会处理的。”容钰揽着云婠婠就往屋内走,云婠婠并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走。
……
简单的洗漱过后,云婠婠和容钰并排躺在床上,这是容钰暴露自己以后,云婠婠和他的第一次同床。
云婠婠躺的笔直,根本不敢动,她此刻的心情比大婚那天还要复杂。
当一个戴了多年面具的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暴露出真实面容的时候,那只有两种可能性。
一是,他把那个人当成了自己人。
二就是,他想杀了那个人。
对于云婠婠来说,她哪一个也不想成为。
但显然她如今已经被容钰化为自己人了,容钰的云婠婠。
尽管云婠婠那哪一个也不想成为,但她也猜出来了,她如今是第一种情况,之前,她把容钰当成了姐妹,晚上一起睡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不自在。
如今就不行了,她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一种尴尬又暧昧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云婠婠感觉很上头,头都大了。
不过还好,容钰并没有其他动作,云婠婠微微松了一口气。
但就在云婠婠刚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容钰朝里一翻身,云婠婠那能够感受到容钰的视线就在自己的脸上。
她放在被子下的手攥紧,她一动不动就装作已经睡了。
但她眼皮之下不同转动的眼睛,和颤抖的眼睫毛却暴露了她。
容钰嘴角上扬,并没有揭穿她,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然后心情极好地闭上了眼睛。
云婠婠呼吸一滞,整个人僵在容钰的怀里,想动又不敢动,精神一直高度紧绷,她觉得她今天晚上不用睡了,肯定睡不了了。
可惜云婠婠高估了自己,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呼吸平稳地在容钰的怀里睡着了,胳膊还极其放松抱住了容钰。
容钰听着怀里传来的平稳的呼吸声,睁开眼睛看了眼怀中睡得正熟的云婠婠,手臂一紧,把她牢牢地抱在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因为换了一个地方的原因,云婠婠睡的不是很熟。
天色微亮的时候,她听见容钰的起床声,也迷迷蒙蒙地睁开了眼睛。
就看见容钰立在床边,背对着她正在穿衣,宽肩细腰,白花花的一片,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容钰听见声音眉梢一挑,回头看向她。
云婠婠下意识地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头,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怎么看怎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也太尴尬了吧。
第九十七章 小黄书话本
容钰轻笑出声,然后坐在床上。
云婠婠听见容钰的笑声,更是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蠢了,脚掌蜷缩,真是太羞耻了。
云婠婠能够感受到容钰坐在了床上,就在自己身旁。
容钰轻轻拍了拍自己把自己围成蚕蛹的云婠婠,“想看的话就正大光明的看,不必这般躲躲藏藏的。”
云婠婠呼吸都一顿,他……
云婠婠藏在被子里,没有应声,半晌听见关门的声音,才从被子里悄悄地探出头来,见外边没人,才猛地喘了一口气,憋死她了。
已经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云婠婠索性也起来了,她刚穿好衣服,门就被敲响了,云婠婠以为是容钰,动作一顿。
很快反应过来,容钰进门可从来没有敲过门,应该是红袖和红柚吧。
“谁?”不过她还是问了一下。
“是奴婢。”果然,外边传来红柚的声音。
……
云婠婠刚刚用好早饭,方禄就过来传信说,马上就要启程了,让她们做好准备。
其实也没什么好准备的,云婠婠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把自己收拾好后走出房门,驿站依旧如往昔,好似昨天晚上那场刺杀并不存在一样。
大堂里,掌柜和小二手忙脚乱地帮忙,云婠婠看着他们,眉头一皱,昨天晚上刺杀的时候,掌柜和小二似乎不在。
应该是容钰提前派人通知他们了吧,想到这里,云婠婠的眉头微舒,看来他也有善良的一面啊。
也是,人性本来就是最难猜测的。
驿站门口的马车已经停好了,云婠婠进马车没多久,容钰也跟了进去,马车开始像前慢慢行驶。
容钰进来的时候看见云婠婠正坐在榻上看话本,听见他进来的声音也没有抬头,看得全身贯注,这不由让容钰有了几分兴趣。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见她还没有察觉出自己的到来,容钰就更是好奇了,他看向云婠婠手中的书。
云婠婠是真的看得太入神,所以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如今多了一个大活人。
她此行带了不少话本子,都是带来打发时间的,毕竟路途枯燥无聊,她总得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但没想到真的看入了神。
她正看的这本叫《千金小姐智斗穷书生》,故事的主人公是烂大街的千金小姐和穷书生,但故事的内容可就大不相同了。
这本书主要是讲千金小姐李清婉爱上了穷书生刘坎,为了爱情,李清婉出钱出人又出力,搭盘缠,搭人情,帮着刘坎考取功名。
不仅如此,她还帮着刘坎照顾家里,刘坎家贫,父亲离世早,是由老母亲辛辛苦苦拉扯长大的。
但刘坎的母亲却看不上李清婉,正是因为李清婉帮了他们良多,所以她每次看到李清婉的时候心里都很自卑,这让她愈发不喜欢李清完了。
李清婉虽然是千金小姐,却也是真的爱上了刘坎,在刘坎考取功名期间,一直帮他照顾家里,
能够被千金小姐看上,刘坎自是有才情的,没有辜负李清婉的期望,考取了探花。
可是取得功名的刘坎被户部侍郎榜下捉婿,却看不上身为商户之女的李清婉了。
当初李清婉资助刘坎的时候就有人闲言碎语,但她并没有理会,刘坎考取功名回来退婚,周围的人更是嘲讽不断。
他们都说什么这是就怨不着刘坎,上赶着的不是买卖。
刘坎自是不敢当众退亲,只是派人去李府送了退婚书。
但李清婉可不是的一般小女人,她直接撕了退婚书,待着家丁直接去了刘坎家,刘坎出去会友不在家。
但刘母在,李清婉先是让人把刘母“请”了出来,然后吩咐家丁们,砸!
刘母看着刚重建没多久的房子没一会儿就变成了破砖烂瓦,哭得不能自已,但如今的李清婉又怎么可能还会理会她的心情。
李清婉扔下一直退婚书,就待着家丁们大摇大摆地回府了。
李清婉同刘坎退婚了,因为此事闹得太大,户部侍郎自然是不能再和他结亲,因为私德有亏,功名也被扒了,最后落了个人财两空的地步。
他倒是还想回头和李清婉和好,但是怎么可能了。
经此一事,李清婉也没了嫁人的心思,所幸放开了自己,在家里养了五六个面首,快活似神仙。
云婠婠刚好看到李清婉躺在床上,身旁有五六个长相俊美的面首伺候,此出省略五百字……
她正看的不能自已呢,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容钰的到来。
容钰看清书上的内容后,脸一下子黑了,他没想到她看的竟然是这种书,看来自己对自己的太子妃还是不太了解啊。
“羡慕吗?”容钰轻声蛊惑说。
“羡慕啊。”云婠婠不假思索地说。
容钰本来就阴沉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但还是压制住了心头的怒火,语气平缓地说,“云婠婠。”
但这就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宁静的海面下波涛汹涌。
云婠婠身子一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见坐在自己身旁的容钰后,手中的书直接掉在了地上。
“婠婠在什么?”容钰俯身捡起地上的话本。
云婠婠只觉浑身僵硬,他肯定已经看到了,还有什么是在看小黄书的时候被人发现更尴尬的事,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看女主开后宫的小黄书被自己老公发现了。
云婠婠嘴巴长长合合,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证据就在他的手里,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为什么自己和他在一起总是这么尴尬啊。
容钰绝对有毒!
容钰也没有想要听她回答,他随手翻了翻手中的书,尤其是女主开后宫以后,他简直打开眼界,看向云婠婠的眼神也愈发微妙。
云婠婠被容钰看得脸都红了,她绞着手,能够感觉脸上热热的,太尴尬了,她都想从车上跳下去。
容钰合上手中的书,“婠婠喜欢看这种书?”
云婠婠摇了摇头,呐呐地说,“没有。”
“没有吗?我怎么感觉婠婠刚才看得很开心。”容钰盯着云婠婠说。
第九十八章 套近乎想要多吃点
容钰绝对是自己克星,云婠婠没有那一刻像这一刻一样肯定。
她也深知狡辩也没有用,毕竟都让他抓了个现行了,低头不语。
容钰见状嘴角一勾,把书递给云婠婠,云婠婠低着头看见他伸过来的手,和手中熟悉的书,这是什么意思?还给自己?
云婠婠犹豫的伸出手,却被容钰用书反手拍了一下她的手,“你还真打算继续看?”
“不是,我这不是怕脏了殿下您的眼。”云婠婠揉了揉自己的被拍红的手说。
容钰也看见了云婠婠手上的红痕,动作微顿,“此书逻辑混乱,文藻庸俗,以后不许看了,没收。”
云婠婠:……
“是。”她能说什么,只能应是,她发誓,下次,一定,不会让他抓到!
经此一事,云婠婠更加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尴尬,但容钰却好似没有察觉,靠在车厢上闭目养神。
云婠婠叹了一口气,丧气地靠在车厢上。
马车又行了两个时辰左右,然后停在了一条小河边,中午到了,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
马车停下后,容钰并没有动,但云婠婠却忍不住了,她直接推开车门,跳下马车,马车外的红袖一惊,忙去扶住太子妃。
“太子妃,小心。”
云婠婠摆了摆手,“我没事。”
小时候跳墙对她来说都是小cause,更何况是这马车了,她打量了一下四周,有山有水,是个好地方。
这两天坐马车坐得她浑身难受,如今下了马车才觉得活过来了,她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的,然后开始在周围溜达。
马车周围是由侍卫护卫的,士兵则是在最后边,每个侍卫见到云婠婠都会起身行礼,云婠婠也会点头示意。
前方传来一阵饭菜的味道,云婠婠耸耸鼻子,然后向那边走去。
要是以前红袖可能还会制止,但如今她已经习惯了,所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牢牢地跟在太子妃身后。
河边,伙夫们正井然有序地准备着中午的饭菜,他们队伍的人不少,所以做的是大锅饭,当然太子和太子妃是小锅饭。
云婠婠到的时候,巨大的铁锅里炖的白菜猪肉豆腐,之前也说过古代只有穷苦人家才会吃猪肉。
而军队为了能够有体力也会吃猪肉,虽然猪肉腥臊,但那也是一道荤菜啊,不过这白菜猪肉炖豆腐和云婠婠曾经吃过的还有些不一样,看上去白刺拉的,闻着腥臊,没有半点儿食欲。
但看着周围人习以为常的样子,云婠婠那也默了。
至于主食,大米饭还是管够的。
云婠婠扫了两眼就去了一旁的小锅旁了,“这是特地为我和殿下准备的?”
小锅里的饭菜显然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回太子妃,是。”
云婠婠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离开以后她让红袖带着自己去看她准备好的那些食材。
看着眼前的五辆大马车,云婠婠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些都是?”
“回太子妃,这些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的,这一辆车上装的是肉酱,这一辆车上是衣服,这一辆是肉脯和方便面,还有这一辆是药材,最后一辆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云婠婠看着第一辆车上的四个大坛子,每个坛子都有半人高,“这都是肉酱?”
“回太子妃,是啊。”红袖有些不解,太子妃为何这般问,这不是太子妃吩咐的吗?
这么多肉酱,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啊。
“剩下一坛子,其余的都分给伙房,告诉他们可以拌饭吃,还有那些药材也给他们那些,告诉他们可以炖肉吃。”她当初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没有想到王御厨他们的效率能这么高。
这些东西要是光自己吃的话,估计没个几年她是吃不完了。
但这些东西能不能留到几年后也是一个问题。
米伙夫拿着大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三个大坛子和一大包的药材。
“这,这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米伙夫眨了眨眼不确定地问道。
“师傅,这确实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说是这坛子里是咸肉酱,可以用来拌饭,这些药材可以放在炖菜里。”小学徒点点头说,刚才是他去把这些东西拉回来的,当时太子妃旁边的侍女就是这么介绍的。
“老米,还打不打饭啊?”排队领饭的侍卫皱着眉说。
“打打打。”米伙夫应完,跟一旁的小徒弟说,“你先把这些东西拉下去。”
“哎哎哎,别啊,不是说太子妃送的是拌饭肉酱嘛,给我们来点儿呗。”米伙夫做的菜那叫一个难吃,他们虽然还没吃几顿呢,却已经吃够了。
“对啊,给我们尝尝。”
“尝尝!”
“尝尝!”
“尝尝!”
侍卫们起哄说,米伙夫用勺子敲了敲锅边,可惜周围都是起哄声,压根儿没有人理会他。
“行,让你们尝尝,去,盛一盆来。”米伙夫吩咐小徒弟说。
“是。”小徒弟自己也想看看,忙听话的去后边拿盆。
他很快就拿着盆回来了,一掀开坛子的盖子,一股浓烈的香味就涌了出来,周围人都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娘耶,这可真香!”
“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太子妃给的,说不定是御厨做的呢。”
“就是,御厨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呢。”
“那我今天可得多吃点儿。”
“我也是,我也是。”
小徒弟搬着盆子放到炖菜旁边,香味愈发浓烈,米伙夫看着盆子里肉酱,红黑油亮的酱,看得他都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
“快快快,给我来一勺子。”
“我也是,我也是。”
闻到肉酱的香味,排队的侍卫们更是忍不住了,“快打,后边等着呢。”
米伙夫也顾不及多想,拿着勺子就开始快速打饭。
一大勺炖菜,小半勺肉酱。
第一个打到饭的人,离开队伍,闻着米饭上喷香的肉酱实在是忍不住了,站着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还没有排到的人不由睁大眼睛问道,“怎么样?”
孙大壮此刻嘴里满是米饭,自然说不出话来,不过他本来的小眯缝眼睛却是睁大了。
第九十九章 真正的幕后之人
“好不好吃,你倒是快说啊!”还排着的侍卫着急地问。
孙大壮嚼了几下,用力的吞下口中的米饭,“好吃,真的是太好吃了,我还得再要一份。”
孙大壮说着都没有找地方吃饭,捧着饭盆就直接去了队伍末尾。
一看他这表现,众人还有什么不懂。
“老米,给我多来点儿肉酱。”
“老米,咱俩还是同乡呢,不知道你还记得不,你可得多给我点儿肉酱。”
“老米,哈哈,我也姓米,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所以,多给点儿肉酱呗。”
……
云婠婠准备的肉酱在队伍中一时风头无量。
终于所有人都打完饭回去休息了,米伙夫等人才松了一口气。
“呼——太子妃送来的这咸肉酱可真是太受欢迎了。”小徒弟从来没有这么累过。
就刚才,就有人为了那一勺肉酱填了三四次饭菜,本来还以为太子妃送来的肉酱太多了,但照今天这种情形下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久吃完了。
米伙夫也累的不行,不仅胳膊累,嘴也干,这些完蛋玩意,也太会说了,就连家里都有狗都成了他们多要一点儿肉酱的理由了。
太子妃送来的肉酱确实好吃,米伙夫承认他做惯了大锅饭,咳,做的菜可能确实不是那么好吃,但那群大老粗今天的表现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吧。
“师傅,你快尝尝啊,要不一会儿就一点儿都没了。”小徒弟边往嘴里塞边说,嗯,真的是太好吃了。
刚才盛出来的肉酱被直接被他们盛了个干净,就连盆上沾的那些肉酱都被他们刮的一干二净
他们现在吃的是用小碗重新盛的,他们伙房的人不多,就四五个,但太子妃送来的肉酱真的是太好吃了,让人不自觉的想再来一碗米饭。
米伙夫反应过来的时候,碗里的肉酱都要见底了,他手脚利落地直接拿了过来,把米饭直接到了进去。
众人见状,筷子一顿,然后用谴责的目光看着米伙夫。
米伙夫昂着头说,“刚才你们都吃了不少了,这些都是我的。”
虽然大伙都还想吃,但也知道米伙夫说的对,他刚才是真的没吃,所以也没有说什么,低头继续用饭。
……
伙房那边发生的事情,云婠婠自是不知道,她如今也刚用了饭,伙房开的小灶,她现在正在马车周围散步呢。
刚才用饭的时候她本来还有些踟蹰的,但容钰并没有出现,马车里也没有他,云婠婠猜测他应该是处理事情去了,毕竟昨天晚上发生了刺杀。
她才不相信他会放过幕后之人,依着他的性子,他肯定会追查到底的。
这样也好,她还没想好要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容钰呢,最近都是他牵着自己的鼻子在走,虽说他的性子不好,但自己也不能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在他们这段关系中,她占上风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抱希望了,但至少也得是平等。
其实对于她和容钰之间的关系,她最早打算的是和他成为井水不犯河水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但如今显然是不行了。
他们之间的牵扯越来越深,以后更会如此,所以她需要调整一下。
不能总让他牵着自己的情绪。
……
容钰此刻确实是在处理昨天刺杀的事情,为首的黑衣人如今就被囚在最后囚车上,他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
嘴里的毒药也已经被取出来了,手脚也被拷上了锁链,不过他的下颌还没有装回去,如今可谓是插翅难逃。
自从昨晚被抓以后,他就没有再进过一滴水一粒饭。
一两顿不吃肯定是不会饿死的,但在这大太阳下晒了半天,他的嗓子却是快要渴得冒烟了。
“想要喝水吗?”容钰立在囚车旁。
黑衣人转头不看容钰,用行动表示他的不配合,容钰也不在意,走到另一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自是不会回答,他闭上眼睛,拒不配合。
不过,容钰本来也没打算让他回答,“你不说也没关系,左右不过是那几个人,早晚都得收拾,不过孤猜这么愚蠢的刺杀应该是乔振威让你干的吧。”
容钰注意到黑衣人的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他放在身侧的手却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容钰嘴角上扬,“走吧。”
他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
“殿下,属下昨天连夜审问了一下被俘的其余刺客,据他们交代,这次刺杀却是是乔振威交代的。”方禄开口说。
“不是他。”容钰淡淡地说。
方禄听完太子殿下的话不由眉头一皱,“不是乔振威,怎么可能?”
种种证据都显示刺杀的主谋是乔振威,殿下怎么又说不是他,“可是种种证据都指向乔振威,着怎么可能不是他?”
“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可能是他。”容钰目光幽幽,“他还没有蠢到这个地步。”
“那会是谁呢?”谁还有这么大的担子。
容钰轻笑一声,“不着急,是狐狸就总会有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
“是,属下明白。”方禄应道。
“派人送信给长安,就说刺客已经抓到了,不日就会送回大理寺。”容钰吩咐说。
方禄一听,眼睛一亮,“属下明白了,这样幕后之人一定会忍不住在回长安之前就动手,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容钰点了点头,“你去挑些身手好的人去。”
“是,属下明白。”
云婠婠散了一会儿步就回了马车,直到队伍开始前进,容钰也没有回到马车里,云婠婠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容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前。
容钰敏感地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猛地一回头,云婠婠都没来得及放下帘子,刚好撞进了容钰的视线里。
反应过来的云婠婠忙放下帘子,挡住他的视线。
马车越行越快,毕竟他们此行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有任务的。
虽然所以队伍的速度并不慢,但云婠婠知道铜川距离下一个城池银川之间的距离足足有1000多里地。
中途并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多是一些小村庄,所以接下来的路程,他们只能宿营了。
第一百章 你想和孤谈爱
天色渐晚,马车停在一处荒野,容钰勒了下缰绳,吩咐队伍停下,“今夜就在此处安营扎寨。”
云婠婠掀开帘子往外望去,侍卫们得了吩咐已经手脚利落的开始收拾了,转眼间就搭好了几个帐篷。
帐篷不用太多,毕竟还得留人守夜,到时候交替休息就好。
云婠婠看着外边那个最大最华丽的帐篷,思索自己今夜在马车睡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子妃,可要下去走走?”红柚见太子妃沉思,不由问道。
“算了。”外边天已经黑了,气温也下降了,还是别出去了。
云婠婠还没有想明白,那边方禄就来请了,“太子妃,帐篷已经搭好了,太子殿下请您移步帐篷。”
“……知道了。”他这么说了,云婠婠反而感觉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红柚扶着云婠婠从马车上下来,红袖跟在云婠婠的身后,一起向帐篷走去。
走到帐篷门口,云婠婠停下脚步,“你们两个都下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太子不喜奴婢们去跟前,她们也早就已经习惯了,直接行礼退下了。
门口的侍卫掀开帘子,云婠婠抬脚走了进去,“参见殿下。”
“起来吧。”容钰坐在桌子后,听见云婠婠的声音,没有抬头,淡淡地应道。
云婠婠起身走到容钰身旁,她想了一下午,既然他已经在自己面前表明了他的态度,那她也得如此,不然只能这样一直被他牵着鼻子走。
烛火的光芒被云婠婠的身形挡住,阴影笼罩住了容钰,他放下手中的书,嘴角一勾,慵懒地靠在靠背上,“婠婠?”
明明是那么熟悉的两个字,但被容钰这么说出口,云婠婠只觉得这两字被他含在口中,无比暧昧。
“我要事情要说与殿下听。”云婠婠在容钰对面坐下。
“哦?不知是何事,竟叫婠婠这般严肃。”容钰笑着说。
“我想要跟殿下交个底。”云婠婠舒了一口气说,“殿下昨日肯在河边把那些话说与我听,也算把真实的自己展示给我看了。”
“展示?”容钰眉梢一挑。
“我遣词不恰当,还请殿下恕罪,不过我的大概意思就是这个。”云婠婠解释说。
“好,婠婠继续说。”容钰放在桌子下的手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很有兴趣地看着云婠婠。
在容钰的目光下,云婠婠没有半分退缩,所有的事情必须在今天解决。
“我知道殿下娶我,可能是为了利益,也可能是权宜之计,但事到如今,我想追究这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在如今这个世道,世族官家成亲大多是为了这些,但我可能是个有些离经叛道的人,如果没有那一旨赐婚圣旨的话,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成婚。”云婠婠眼神坚定地说。
“不成婚?”容钰把玩扳指的手微顿,这可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对,不成婚,因为成婚对于女子本身来说是一件利益最小化的事情。”说起这件事,云婠婠就有些侃侃而谈了,毕竟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坚定的不婚族。
“哦?”容钰对云婠婠的说法感觉很新奇。
听出容钰言语中的兴趣,云婠婠愈发精神,“古代女人把男人当成一生的依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们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意识,生而为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别人的身上,没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都应该是平等的。”
古代?容钰的眼神微闪,没有说话。
云婠婠抬头看了眼容钰的表情,听完自己这一番惊世骇俗的想法,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这样云婠婠有些悬着的心微微放松了一下,也是,容钰本身也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又怎么会震惊于自己这一番言论。
“成亲能带来什么,民间有句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虽然话糙但是理不糙,我之前也想过,我父亲母亲疼爱我,必定会给我找一个良人。
但那又怎样呢,我嫁过去以后要侍奉公婆、夫君,操持家务,维系姻亲关系,还得搞夫人社交。”这么说着,云婠婠的脸上就忍不住流露出几分烦躁。
“夫人社交为何物?”容钰好奇地问。
云婠婠一顿,自己老是忍不住说些现代用语,得改,“长安城里那些个赏花宴会不就是夫人社交。”
云婠婠这么一说,容钰也就明白夫人社交的意思了,“夫人社交,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依我看是无聊的紧,枯燥乏味,勾心斗角,无趣。”云婠婠嫌弃地说。
容钰被她这幅样子逗笑了,听见容钰的笑声,云婠婠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说跑偏了。
“殿下,这些都不重要,虽然我们大安民风开放,但还是要求女子得相夫教子,伺候公婆。不是没有反抗者,可大多都被贴上了水性杨花的标签。
可我有钱,有地位,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好好的,为什么非要嫁人呢!”云婠婠定定地说。
容钰听完云婠婠这番话,其实挺认同的,但如今她已经是他的了,这一点儿是不容改变的。
“可婠婠如今已经嫁我为妻了。”容钰一针见血。
“我知道,其实我也想过成亲,在我想象中,那一定是因为感情,而不是因为将就,亦或者是利益交换,人生本就不易,短短几十年稍纵即逝,我不想稀里糊涂的过一辈子。”云婠婠知道上位者,尤其是像容钰这样强势的上位者,对他们来说爱一文不值,甚至是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因为有了爱情就有了软肋,而一旦有了软肋就有了破绽,所以他们从不谈爱。
云婠婠此举就是为了让容钰感到厌烦。
但她这点儿小伎俩,容钰又岂能没看出来,“所以婠婠想和孤谈爱?”
自从成婚以来,她的自称从来就没有变过,从这点儿他就知道她骨子里和常人是不一样的。
云婠婠:……
这让她怎么回答,答是也不对,不是也不对。
第一百零一章 盟友还是女人
“殿下,如今你我已经成婚,已经不用再纠结这些,我虽不知道殿下选我作为太子妃的原因,但既然已经坐在了这个位置上,我就会尽量去做好。
这个,是我给殿下的投名状。”云婠婠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容钰,“此物是我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名曰水泥,可用修筑城墙,房屋,也可以用作修路,坚固稳定,可用作军事,也可用作民事。”
容钰眼神骤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云婠婠,然后拿起那种写好配方的纸。
“你说的可是真的?”容钰不仅自小便在朝堂上听政,也有过领兵打仗的经验,他当然知道如果云婠婠说的是真的,那这水泥的价值可就不单单是能够用金钱衡量的。
纸上写着水泥的成分是石灰石、黏土和铁矿粉,这几样都算不上什么珍贵东西,价格低廉的很。
“这是我从书上看的,按本书已经找不到了,具体的这三样东西的混合比例我已经忘了,这就得让殿下手中的能工巧匠去自行配比了。
配好之后,用水和成泥,然后晾干之后就是会变得坚硬了。”云婠婠是真的不记得比例了,就这些还是看小说看来的,自己这也算是拾人牙慧吧。
“孤没想到婠婠懂得这么多。”容钰看向云婠婠的眼里满是探究。
其实云婠婠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容钰可能会怀疑什么,但她此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再说了,自己如今就是云婠婠,他又不可能知道自己来自未来。
云婠婠看着容钰没有说话,容钰也看着她,两人眼神交锋,谁都没有错开。
半晌,容钰笑了,“既然如此,那孤就多谢婠婠了。”
“婠婠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会有人来送饭菜的,孤有事出去一趟。”
云婠婠知道他应该是出去吩咐水泥的事情了,水泥对他来说如今只是一张纸,只有真正做出来才有价值。
对云婠婠来说也是如此,只有让他看见自己的价值,他们才能站在平等的位置上。
屈于人下,如菟丝花一样依靠着被人,就像是水中的浮萍,只能随波逐流。
既然自己如今已经无法咸鱼下去了,那只有让容钰看到自己有足够的价值,站到他盟友的位置上,自己才能和他拥有平等的话语权,而不是作为他的附属。
容钰离开以后,云婠婠也松了一口气,刚才跟他谈话的时候,她也是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她不能流露出任何迟疑和心虚,不然一切就都功亏一篑了。
她看向容钰刚才做的位置,还好,这一场豪赌,她暂时度过了,只等水泥问世,她才算彻底胜利。
容钰一出帐篷,方禄就迎了上来,“殿下。”
容钰把云婠婠刚才给他的纸条递给方禄,“去找人暗中实验,务必把所书之物尽快研制出来,秘密进行,不能有丝毫泄露,违者杀。”
“是,属下马上去做。”方禄听出殿下语气中的认真,忙应道。
“一旦有结果,让他们快马加鞭送来,去吧。”容钰望着帐篷上的人影,负手而立。
方禄行礼告退。
容钰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她身上的秘密可不少啊,古代?是指古时候的时代吗?
那她那么说的原因是什么,如果当今女子是古代女子,那她又是什么?
正放松的云婠婠不知道,一帐之隔的外边,容钰已经摸索到她的秘密了。
容钰在帐篷外站了一会儿就回了帐篷,送饭的侍卫还没有来,云婠婠正无聊着呢。
听见声音还以为是送饭的进来了呢,回头一看,是容钰。
忙起身,“殿下。”
“婠婠不必这么客气,坐吧。”容钰重新落座在云婠婠对面,“既然婠婠如此开诚布公地跟孤的谈了,以后和孤相处不必太过拘束。”
“是,我知道了。”云婠婠松了一口气,笑着说。
她知道自己这步棋下对了。
用过晚膳后,云婠婠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歇息了,至于容钰,他还在挑灯处理公务。
帐篷是自然是只有一张大床,但如今躺在床上,云婠婠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与不安,等到水泥面世,容钰就知道自己这个盟友有多好了。
盟友和女人,相信他会更希望自己这个妻子是他最好的盟友。
虽然云婠婠想的很好,但她却并没有揣测到容钰的心,盟友和女人,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单选,反而因为云婠婠今日的话,让她在容钰心中的分量又添了几分。
无能的人才会忌惮枕边人的能力高于自己,真正有能力的人向往的是势均力敌的爱情。
容钰是哪种人,自然不用言说。
只能说,云婠婠如今沉溺于一时的胜利,而忘了容钰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躺在床上的云婠婠,如今已经没了压在心头的石头,困意来袭,很快便闭上了眼睛。
容钰听着屏风后边传来的平稳的呼吸,拿着折子的手微顿,然后低头继续批改。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容钰才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去了床边,他脱下外衣,掀开被子,躺好,然后盖上被子。
夜里寒凉。
云婠婠感受到身旁的热源,在睡梦中下意识地便向热源处滚去。
容钰看着自己怀中紧紧抱着自己的云婠婠,眼神微暗,伸手揽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还没到时候。
第二天云婠婠是被外边整装的声音吵醒的,帐篷里此时只有她一个人。
她坐在床上,打量了一些有些陌生的环境,揉了揉眼睛,“红柚。”
早在帐篷外的红柚和红袖听见太子妃的声音,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们绕过屏风,看见太子妃正闭着眼睛坐在床上。
显然对于这个场景她们已经是相当熟悉了,红柚手脚利落的把一旁干净的帕子浸水拧干,然后直接上手帮她擦脸。
湿帕子以上脸,云婠婠就彻底清醒了。
她接过帕子,用力地擦了一下脸,然后睁开眼睛,伸了一个懒腰。
第一百零四章 银川之行
蒙面黑衣人遁走以后,守在囚车旁的侍卫忙去查看囚车中的人。
他把手放在囚犯的脖颈处,感受到下面停止跳动的脉搏,面色难看,“老大,人死了。”
马百户快步走了过去,“死了?”
一旁的侍卫拾起地上火把,火把把周围照的通亮,也照亮了囚车。
囚车中的黑衣人被一箭贯穿了胸口,嘴角还有黑色的血迹。
马百户伸手拔出黑衣人胸口的箭,黑色的血液也跟着喷涌而出,“有毒。”
“老大,这怎么办?”
他们此行的任务就是把刺客平安地送到长安,结果这眼看就要到长安了,居然就这么功亏一篑了。
“把这箭收起来,没准儿会有什么线索。”马百户对着围在一起的士兵说,“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法挽回,此行是我们大意了,这些到了长安我自会请罪。”
“老大,你别这么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承担呢。”
“就是,老大,咱们都当你是大哥,咱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共进退!”
马百户闻言很是欣慰,“这件事情以后再说,现在继续赶路,即使如今人没了,尸体也还是要尽快送回长安。”
“是。”
……
天刚蒙蒙亮,夜色还未完全消退的时候,马百户一行人到了长安城门下。
城门刚刚打开,有不少小贩子担着菜进城。
“老大,终于到了。”
“走吧,先去大理寺。”马百户一行人接到的命令是把人送到大理寺,自然一进城就去了大理寺。
他们到大理寺的时候,才刚刚有人上值,不过他们早就得了消息,刺杀太子的刺客将在近日到达。
所以也不算毫无准备。
守在大理寺门口的侍卫见马百户一行人到了,忙去里边通报。
如今大理寺只有王维满这个大理寺少卿在,其余的人官们都还未到。
王维满听闻刺客被押送回来了,忙收拾了一下就赶紧出去了。
马百户一行人已经被大理寺的人请到了大理寺内。
王维满刚走到院子里就看见了躺在囚车里的黑衣人,“他这是?”
“死了。”马百户回答说。
“死了!”王维满惊讶地说,“怎么就死了,不是说抓的是活的吗?”
“昨夜押送途中遇上了刺客,他们目标明确,他们人手太多,我们不是敌手。
他们目标明确,一击即退,我等护卫不当,人被他们杀了。”马百户言简意赅地说。
本来就是他们护卫不当,没有什么好推脱的。
“这,这,这,这可如何是好?”王维满记得满地乱转,陛下对太子遇刺一事十分重视,责令大理寺严查。
结果这人刚送到长安就死了,这线索岂不是断了。
“大人放心,我等护卫不当,自会请罪。”马百户也知道这刺客一死,线索就断了,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无法挽回了。
“这不是请不请罪的事情,这,这!”王维满心里很急,但也知道无济于事,“把犯人带进后堂,快去请仵作来。”
如今犯人一死,只能通知仵作尽快验尸,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
“既然人已送到,我等就告辞了。”马百户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大理寺了。
他们如今该去长安城郊大营报道了,至于对他们的处罚,这能等了。
……
果不其然,景文帝听闻刺客被杀一事龙颜大怒,责令由刑部、御史台会同大理寺实行三法司会审,务必查出幕后之人究竟是何人。
但刺客一死,事情又岂是那么容易查的明白的。
杀死刺客的那支箭不过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箭罢了,不过箭上的毒倒是有些特殊。
仵作验尸是发现,刺客中的毒乃是鸩毒。
鸩一般是作为鸠酒出现的,一般是指用鸩的羽毛置与酒中,酿造而成的毒,毒性剧烈,无药可医。
相传,鸩是一种大型的鸟类,它有绿色的羽毛,脖子非常长,嘴是赤色的,主要是以有毒的蝮蛇为食物。
而且它还吃一种有毒的坚果,并且在这种坚果上建巢进行繁殖,因为它的羽毛太毒了,导致巢中的羽毛落在地上,都会寸草不生,就连石头上落上鸩的粪便都要干裂。
这在箭上涂抹鸩毒的还是挺少见的。
不过鸩毒也不算是什么罕见的毒,想要从毒源上追溯估计是不可能了。
案件一时陷入僵局,陛下那边又一直在催,三司的人都无比头疼。
……
容钰的折子和水泥的方子在两日后也抵达了长安。
景文帝看完以后深色严肃,马上召了云丞相和户部侍郎钱岩还有工部侍郎宋开物进宫。
三人在宫门口刚好碰见,三人碰了个眼神,什么也没有说,快步跟着前来引路的小内监往紫极殿走去。
“陛下,两位大人到了。”李尚通报说。
“让他们进来。”景文帝坐在龙椅上,神色严肃地说。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爱卿平身。”景文帝点头说。
“谢陛下。”三人齐声行礼拜谢。
“你们看看这个。”景文帝把信件递给李尚,李尚把信件递给三位大人。
云劲松三人轮流看完信件后才明白陛下为什么这么急着召他们进宫。
“陛下,这可是真的?”钱岩眼冒精光,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地打着。
宋开物眼睛也亮了,他就喜欢这些东西,工部本就是为掌管营造工程事项的机关执掌土木兴建之制,器物利用之式,渠堰疏降之法,陵寝供亿之典。
凡全国之土木、水利工程,机器制造工程(包括军器、军火、军用器物等),矿冶、纺织等官办工业无不综理。
他已经开始想这水泥可以用在什么地方,好像什么地方都可以,如果这是真的,那可真的是一个好东西。
“太子已经试验过了,确实和信上描述的一样。”景文帝虽然面上严肃沉稳,但心中也是激动的很。
“如果果如太子所言,那水泥一物定然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啊。”钱岩点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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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娘:鸩鸟是真实存在的,其主要生活在宋朝之前,宋朝结束之后,鸩鸟随着宋朝一起倒下了。鸩鸟是历史上著名的毒鸟,并且是古代已知的所有鸟类中毒性最强的。鸩鸟的皮肉中含有丰富的生物碱,这种生物碱是带有很强烈的毒性的,并且是神经毒。人们一旦靠近鸩鸟,便会闻到非常强烈的毒的气味。鸩鸟在各种史书资料中都有所呈现,由此可见其确实存在。
第一百零二章 成功
云婠婠收拾好之后,用过早饭,就又开始启程了。
这几日容钰大多是和云婠婠一起在马车内,但可能是因为和容钰说开了,云婠婠感觉他们两人现在之间有一种诡异的平衡,之前那种尴尬的气氛好像成为了她的错觉。
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云婠婠感觉自己过得又颓又累,本来之前她还想过就把这趟当做一次旅行。
但显然是云婠婠想多了,她们路过的地方的大多都是荒郊野外的,已是晚秋,压根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色。
云婠婠也就歇了之前那番过于理想主义的念头,老老实实地坐车,停车的时候就散散步,活动活动胳膊腿,吃饭,睡觉。
吃饭的话,因为他们已经出来一段时间了,且还没有到达下一个补寄城镇,所以他们已经开始吃干粮了,云婠婠无比庆幸自己之前给自己准备了足够的食物。
她留下了足够自己吃的,剩下的就都给了伙房。
每次安营扎寨的时候,云婠婠去散步的时候,看见她的侍卫们都格外热情。
不过这一连好几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休息,她实在是觉得无聊,不仅无聊还十分枯燥。
马车的舒适度不够,赶路的速度慢,吃的也不好,虽然自己早有准备,但到底就只有那几样,什么东西一直吃也会腻的。
云婠婠此刻正趴在床上唉声叹气,“唉~”
“太子妃,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红柚问道,太子妃最近总是唉声叹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不顺心了。
“红柚、红袖,你们不觉得无聊吗?”云婠婠咸鱼瘫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篷顶。
之前在长安的时候,虽然每天也是无所事事,但好歹还能出去逛逛街,现在倒好,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实在让人疲累。
虽然她每天很咸,但这和她想象中的咸并不一样。
在现代的时候,她虽然每天过也差不多,收租,购物,瘫在沙发上。
但那会儿有手机,有电脑,有游戏,有小说,有电视剧,每天过的又咸又充实,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可现在,她顶多能看看话本,可她带得话本本就不多,早就已经看完了,这一天中的每一分钟过得都尤其漫长。
之前是还没有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已经过去了,如今是能够感觉到凝固的时间如固态液体一盘浓稠。
她真得有些咸不下去了,她从来没有像此刻感觉到自己应该动起来,因为咸着过的是真的无聊,一分钟都像一个小时一样。
“无聊?”红柚摇摇头,“奴婢不觉得无聊啊,一直不就是这样吗?”
云婠婠一脸无语地看向红袖。
红袖有些理解太子妃,太子妃这几日一直拘在马车上,自然是会感觉有些无聊。
“虽然比不上在府里的日子,倒也还好,闲下来的时间奴婢会刺绣。”红袖开口说道。
“刺绣?”云婠婠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被逼着刺绣时,扎的那满手小针眼,仿佛现在还能感觉到那种疼,“算了吧。”
“不行!”云婠婠从床上爬起啦,他们一时半会还到不了鄯州,要是以后每天都是如此,她真的会疯的。
“什么不行?”侍卫掀开帘子,容钰走了进来。
红柚、红袖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容钰脱下披风,挂到架子上,他淡淡地看了一眼围在云婠婠身旁的红柚、红袖,“你们两个,下去吧。”
红柚和红袖看向太子妃,见她微微点头,才起身告退离开。
“你倒有两个忠心的侍女。”容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呢,更何况我了。”云婠婠对容钰的话很不以为意。
“秦桧?是谁?”容钰饶有兴致地看向云婠婠,自从上次开诚布公以后,她在自己面前好像是越来越放松了。
“呃……就是一个人嫌狗厌,遗臭万年的坏人。”
“哦?”容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婠婠,“那孤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云婠婠:……
“那什么,那是我看过的话本子的一个人物,殿下自是没听过。”云婠婠为自己的机智给自己点了个赞,这个解释,完美。
“是吗?”容钰没有说信还是不信,“水泥已经做出来了。”
“做出来了!”云婠婠睁大眼睛,“还挺快的,是不是和我说的一样?”
“嗯。”那东西确实和她说的一样,其价值可抵千军万马。
云婠婠闻言笑了,“那就恭喜殿下了,水泥的用处可多了去了。”
“孤已经派人把水泥粉末和配方送回长安了,如无意外明日即可送进皇宫。”
云婠婠闻言点了点头,确实,这东西还是交给陛下比较好。
“孤在信件中言明此物乃是由你进献,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此物不论是对他还是对大安来说都是无法用价值估量的。
“什么都可以吗?”云婠婠虽然只是想通过水泥展示自己的价值,但是既然他这么问了,自己当然不会拒绝。
“婠婠想要什么?”容钰脸上挂着温润的笑,看上去温润如玉,好相处极了。
但云婠婠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自然不会被他这幅样子给骗了。
“我想学骑马,每天都坐在马车里,真是太没劲了。”每次容钰在外边骑马的时候,云婠婠都挺羡慕的,真帅!
“只是这个?”容钰眼里有些诧异,他没有想过她想要的居然会是这个。
“嗯。”云婠婠心里翻了个白眼,不然呢,自己要什么,皇位吗?
“自然可以,明天孤教你。”容钰笑着说。
“殿下教我?”云婠婠迟疑地说,“殿下日理万机,不必为了我这些小事耽误时间,让方禄教我就行。”
“婠婠不想让孤教?”容钰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云婠婠。
云婠婠闻言卸了一口气,“自然没有,只是我怕耽误殿下时间。”
“不耽误,就从明天开始吧,孤还有事,婠婠先休息吧。”容钰说着起身离开了帐篷。
第一百零三章 杀人灭口
容钰一出帐篷就看见了等在一旁的方禄,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然后去了旁边的帐篷。
他刚才说的有事不是托词,而是真的有事。
虽然他们如今还没有到鄯州,但鄯州的一应事宜都得提前安排,还得提防长安那些人,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少。
方禄对太子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解,太子从来没有用那种眼神看过自己,这是怎么了吗?
他挠了挠头,想不出来原因,算了,不想了,他快步追了上去,“殿下,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威远军内部了,不过他如今还算是边缘人物,只知道一些零碎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让他好好潜伏,尽量不要和他联系,谨防被人察觉。”容钰知道只要自己离开长安,那些人就会松懈,而这时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方禄汇报完,就站在书桌旁磨墨,容钰快速地批改着这些连夜送来的折子,待批改好就又会快马加鞭地送回去。
他如今看似清闲,其实要做的事情一点儿都不少,“祈年那边怎么样?”
那些被抓的黑衣人,除了黑衣人首领被压在囚车中送往长安,其余的黑衣人都被送去了祈年那里。
容钰一心二用,边批改边问,“回殿下,祈年大人那边进展不是很顺利,那些被抓的黑衣人咬死说自己不知道主人是谁,他们说主任每次都是和他们首领单独见面,所以……”
容钰笔锋流畅,也不算意外,背后之人要是这么快就被查出来他也会很无聊的。
“算算时间,囚车应该快到长安了吧。”容钰批改好一份折子,悠悠地说。
“回殿下,是,明日清晨应该就差不多到了。”
容钰嘴角一勾,“有好戏看了。”
……
容钰遇刺的消息早就传回了长安,景文帝闻讯大怒,直接罢了铜川府尹的官。
听闻太子遇刺的消息,景文帝一怒,这几日朝上都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都在等着刺客被押解回长安,但一连等了好几日也没有任何消息。
“刺杀,怎么不杀了他,废物!”乔贵妃冷哼一声,“父亲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倚梅跪在地上轻柔地为乔贵妃捏腿,“大将军说他也没有查清楚刺客到底是谁派出去的。”
“和父亲没有关系吧?”乔贵妃眼神微暗,陛下因为太子遇刺一事大怒,这件事情要是真的和父亲有关系,他们就得早做筹谋,至少那可刺客绝对不能活着进长安。
倚梅的手一顿,回答说,“大将军说此事与威远将军府并无关系,但幕后之人还未查出,还需万般小心,这也许是那位的苦肉计。”
乔贵妃本就拿不准这件事情是否和父亲有关系,如今听完倚梅的话,她闭上眼睛,“告诉父亲,不论如何,那刺客绝对不能活着进长安。”
乔贵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知道如今朝中有很多人怀疑是自己和威远将军府动的手,毕竟如果除掉容钰,他们获得的利益最大。
是夜,浓重的黑幕笼罩着大地,月色朦胧,树影婆娑。
一队官兵护送着一辆囚车正在赶路。
“老大,咱们要不休息一会儿吧。”有人提议说。
“不行,抓紧时间赶路,等到把人送回长安,有的是时间休息。”马百户皱着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夜深了,都打起精神来。”
“是!”士兵们喊道。
他们也知道轻重缓急,只是忍不住发发牢骚罢了。
囚车缓缓向前行驶,周围的官兵提起精神护卫着囚车。
马百户的耳朵一动,他突然停下,手一举,“停!”
其他士兵闻言停下脚步,抽出武器,警惕地看着四周。
“谁!出来!”马百户呵道。
周围人都下意识地放轻呼吸,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周围一时间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树叶沙沙的声音。
囚车里的黑衣人黑亮的眼睛此刻也睁开了,他看向树林处,人在那。
马百户的话音刚落,路旁的树林里就突然蹿出来五十来个蒙面黑衣人。
马百户的眼里满是郑重,他们此行只为了押送一个囚犯,所以他们这个小队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二十来人。
看来今天要有一场恶战了。
士兵们也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刀剑队伍,交锋一触即发。
“你们是何人?”
“留下那个囚犯,饶你们不死。”为首的蒙面人眼神锐利地看着马百户。
“做梦!”马百户自然是不肯。
“敬酒不吃吃罚酒,居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杀!”蒙面人一声令下,其余蒙面人便拿着武器冲了上去。
冲在前头的蒙面人已经与士兵们厮杀在一起了,兵刃相接,铿锵作响,还夹杂着叫喊声。
敌众我寡,马百户这场战斗打得实在是有些艰辛。
而且蒙面人的目标夜不是和他们缠斗,他们的目标是囚车中的囚犯。
而这个囚犯也是马百户他们的目标,他们的目标就是保护这个囚犯。
虽然黑衣人的数量比较多,但马百户这边的士兵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所以虽然打得艰难,但至少还没有出现伤亡。
为首的蒙面人也知道再这么打下去,胜负可就真的未可知了,必须速战速决。
“杀!”又是一波冲锋。
马百户这边略显颓势,马百户后退一步,从胸前掏出一个烟花信号,拉下信引。
一个红色的烟花在黑夜中越发显眼。
烟花一燃,蒙面人的攻势更加猛烈,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一会儿援兵到达,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士兵那边本来有些颓势,但马百户的信号一燃,就像是在他们心头注射了强心剂。
“杀!”
又是一阵激烈的刀剑碰撞的声音。
为首的蒙面人从袖子中掏出一把袖箭,对准囚笼中的黑衣人,一射,他听见一声闷哼。
中了!
“撤!”蒙面人一声令下,其余蒙面人闻令而动。
士兵们则是围在囚车旁警惕地看着他们。
蒙面人很快就退进林子,然后消失不见。
第一百零五章 进城费
“太子说此物乃是太子妃进献的,劲松啊,你养了个好女儿啊。”景文帝面带笑意地说。
“陛下谬赞了。”云丞相没有应承,“既然水泥是个好东西,那就应该教给工部去大量研制,然后投入使用。
边关的几座城墙因为多年的战争多已破败,趁着如今还算安稳,应该尽快修复,以防万一。”
景文帝沉吟没有出声。
“陛下,臣以为,水泥亦可以用于防汛,修路,建造房子,要知道如今长安城郊还有百姓住的是茅草屋,春夏还好,冬天冻死人的事情真的是屡见不鲜。”宋开物皱眉说道。
景文帝看了眼没有开口的钱岩,“钱爱卿可有话要说。”
“陛下,依臣看,两位大人说得对。”水泥这东西的配方肯定是不能泄露的,那这样的话,就没办法卖钱了。
想到这里,钱岩本来发亮的眼神变暗了。
“就按两位爱卿说的办吧,着工部去制作,制作完成后先紧着边关城池修建,然后铺设道路。”先紧着这两样来吧。
“是,臣遵旨。”宋开物领旨。
“水泥一物事关重大,每个环节必须找可靠之人,万不可泄露。”景文帝吩咐说,水泥制作方法太过简单,但功能却过于强大,一定不能让别国知晓。
“是。”
……
宋开物如今正因为水泥的事忙的不可开胶。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容钰和云婠婠如今却是过的悠闲。
半个时辰钱,云婠婠就和容钰还有方禄离开了大部队。
前边马上就要到银川了,容钰吩咐队伍慢慢行驶,还派了替身伪装他和云婠婠。
至于他们一行人,则是先出发了。
……
“红袖我这样行吗?”红柚浑身别扭地坐在马车中,“我……我想去伺候太子妃,这样也别扭了。”
“不行,你得好好在这里做太子妃的替身,不过你放心,我会从旁协助你的。”红袖安抚说。
“我真的可以吗?我害怕。”
“不可以也得可以。”红袖帮她整理了一下发饰,“放心,没事的。”
……
红柚那边紧张的不行,云婠婠这边心里也是很激动。
“咱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云婠婠好奇地问容钰,这是要微服私访吗?
容钰笑着说,“提前带你去逛逛银川,这银川可是个好地方啊。”
云婠婠闻言撇了撇嘴,自己才不信他这番说辞呢,不过也不重要,他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自己早晚会知道的。
不过银川确实是个好地方,民间传说中叫“凤凰城”,银川地表水源充足,水质良好,加上地势平坦开阔,土地肥沃,沟壑纵横,素有“塞上江南、鱼米之乡”的美誉。
云婠婠曾今卖过银川的葡萄酒,对银川最多的了解就是它的地理条件接近甚至更优于法国优质葡萄产区——波尔多地区,是世界最优质葡萄栽培的最佳生态区。
马车又行了一个时辰才看见银川的城门口。
云绾绾透过窗子看见城门口外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进城的人。
他们也排在队伍的后边,队伍里的人行进速度很慢,云绾绾皱眉看向外边,然后收回视线,“怎么这么慢啊。”
他们之前进铜川的时候明明很快的,不过那次是府尹知道容钰的身份,他们这次隐藏身份而来,肯定是和上次有所不同,不过这速度也确实慢了些。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云婠婠他们。
守在门口的士兵皱眉看着驾驶马车的方禄,“干什么的?”
“官爷,我是陪我家少爷和少夫人来银川探亲的。”方禄下马说。
“探亲?把帘子掀开!”
“这?”方禄有些为难,走到士兵旁塞给他一块碎银子。
士兵看了他一眼,收下银子,“还不赶紧掀开!等什么呢!”
他这是典型的拿了银子不办事,方禄心中自然气愤,他刚要争辩,马车的车门就被打开了。
容钰的身影挡住了云绾绾半个身子。
“这样可以了吗?”容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士兵先是被容钰的容钰惊了一下,然后容钰下了马车后,他又看清了马车中的云婠婠,更是挪不开眼。
容钰见状眼神微暗,神情有些烦躁。
“官爷?可以了吗?”方禄察觉到太子殿下似乎有些不快,问道。
士兵没好气地收回视线,瞪了容钰一眼,就这个小白脸怎么配的上那个大美女,“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方禄震惊地看向士兵。
“进城费,十两!”士兵态度十分不好,“有钱就进,没钱赶紧滚!”
方禄属实是被士兵的做法气到了,十两进城费,许多百姓家估计连五两都没有,难道他们就都不能进城了?
“给他。”容钰冷冷地说。
“是,少爷。”方禄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士兵。
“进吧。”士兵接过银子,态度也没有什么变化,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进城以后,容钰就又回了马车。
“进城居然要十两银子,他们是疯了吗?”云绾绾难以置信地说。
长安进城都不需要银子,这银川怎么就这么特殊了,还有刚才那个士兵,那是军人吗?简直就像是一个劫道的。
“天高皇帝远,有这种情况也不意外。”对于城门收费这件事容钰到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过城门口那个士兵,容钰眼神微暗,那眼不如别要了。
不愧是需要十两银子才能进城的银川,一进城,云绾绾就感受到了银川的富庶与繁华。
街道上人声鼎沸,来往的客商络绎不绝。
进城以后,容钰一行先找了一个客栈安顿。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一进客栈小二就笑着迎了上来。
“两间上房。”方禄吩咐道。
“好嘞,小的带您们上去。”小二说着便带着容钰三人向二楼走去。
“天字一号,天字二号,相邻的两间,您看怎样?”小二笑着介绍说。
“行,就这两间吧。”方禄见殿下没有意见,给了小二几个赏钱,就打发他下去了。
“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啊?”云绾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