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你是好人
张静就看他半天,问他:“你们不三四个人一起玩啊,这个在大城里流行。要那样,你怎么躲?”
刘万程说:“这个更好躲,我就说自己怕羞,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他们谁也说不出别的来。”
张静就不言语了。
这时候,保姆就把新做的饭端上来了。
刘万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把保姆叫过来,问她:“咸淡还行,味道也可以,有一样不行,知道是哪儿吗?”
保姆就看着他摇摇头。
刘万程就说:“油放的太少,这样锅不等升起温来,一放菜就又凉了。以后记着,同样分量的菜,油要再多三分之一。另外,炒菜不是炖菜,菜出了水就不好吃了,营养成分也会被破坏掉。你不会炒勺,可以用铲子不停地翻炒,千万别偷懒不翻,明白吗?”
保姆就点头说:“明白了。”
张静就又叹息一声。
刘万程停下吃饭问她:“叹什么气呀?”
张静说:“我后悔了。”就挥一下手,让保姆先去卧室看电视。
保姆就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去卧室关了门。
张静这才低着声音说:“我后悔答应你,不和徐洁抢你了!”
刘万程看着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静真要和徐洁抢刘万程,还真有资格了,她有刘万程的孩子。
不过张静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好人,可也有良心,不过份自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也就是顺口说说罢了。
刘万程用人,第一要看对方有没有良心,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一个人良心坏了,就会变得十分自私,欲望成几何倍数放大。这种人,本事越大,危害也越大,是坚决不能用的。
他能够走到今天,把江山集团越做越大,完全得益于他两世以来,对良心的感悟。
前世的时候,他狠着心不去管高强,自身的良心也是得到了问责和考验的。
这一世,他看到了高强的无私,良心再次被震撼。
痛定思痛,他才真正可以分清什么人本质骨子里是好人,就是再坏都坏不到哪里去。什么人骨子里就没有良心,自私自利,就是再好,也不会好到哪里,最终会成为隐患。
以后的日子里,成了精的刘万程,就学会了从微枝末节上来分辨一个人是不是有良心了。
刘勇那种人没有良心,为了自己的欲望什么坏事都敢做。
张静虽然被迫跟着他,却讨厌他。虽然闲的没事干,好四处打听小道消息,传播点谣言,但真碰到不能乱讲的话,她知道住嘴,不去给别人雪上加霜,这就叫良心。
她知道什么叫正义。自己臭了名声是刘万程使的坏却不恨刘万程,是因为她看到了刘万程才是二分厂的希望,理解刘万程牺牲她是为了分厂职工吃上饭,迫不得已。
就冲这一点,刘万程就断定这个女子不简单,才会在厂里的时候,尽心尽力地去教导她,让她开窍。
吴晓波、张年发,包括高强,还有王浩、肖涵、苏媛媛,他都是在厂里的时候,就从微枝末节上,观察到了这些人的良心,才会重用他们。
这个良心,是良知的基础,没有良心,哪来良知?
实际上,这个社会,有良心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则是在关键时刻,放弃良心,泯灭良知。
刘万程把那些有良心的人,做为自己的左膀右臂,放在重要岗位上,替他掌舵。把有专业知识和经验的人,放在辅助岗位上,发挥他们的专业特长,再通过观察,去选拔更多有良心的人上来。通过这个方法来驱动江山集团这艘大船前进。
这些,是他两世为人的感悟,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借鉴。事实证明,到现在为止,他的这个指导思想,还是正确的。
张静有良心,她就会希望刘万程好,希望徐洁和高秀菊都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她也好好的。
结果就是,刘万程吃完饭要走的时候,她也想到了,刘万程的车在楼下。那车已经属于豪车了,太显眼,高秀菊很可能会发现。
刘万程在壁橱里躲着的时候,就想好对策了。赵杰也住这个小区。高秀菊如果问起来,他就说去赵杰家了,先顺便过来看了一下张静,车就停在她的楼下了。从张静这里去赵杰家路不远,他就没有开车,步行过去了。
张静就笑说:“你这撒谎的本事绝对一流,要不徐洁不敢信你呢!”
刘万程就嘿嘿地笑,他都要变骗老婆专业户了,不会撒谎早就就彻底完了。他把保姆叫出来,嘱咐保姆,临睡前要给张静冲一杯牛奶,看着她喝了。对了,还要看着她把牙刷了,才能和她去卧室。
张静的心里就充满甜蜜,不怀这个孩子,换不来刘万程像照顾老婆一样照顾她,值了。
粗枝大叶的高秀菊,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刘万程的车也停在张静楼下。来的时候光顾着想张静没男人怀孩子了,一路就稀里糊涂到张静家了。
回来,又让张静怀孩子这个办法给迷住了,想着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办法要个孩子?可以和刘万程一起去医院啊,她太想给他生个孩子了,根本就没注意周围的景物。
回到自己住的小区,打开车库,刘万程的车还没在。她就把自己的车在小区楼道里停下,先上楼了。
直到自己坐在客厅里都要睡着了,刘万程才回来。她过去闻闻,刘万程没有喝酒,就问:“干什么去了,现在才回来?”
刘万程心说,不是你在那墨迹着不走,把我堵在壁橱里出不来,我能现在才回来?
嘴上却说:“去朋友家了。咱们现在服装商城二期,小商品城一期,集团办公大楼,三大工程一起动工,牵扯到事情太多,影响也大,难免有人嫉妒啊。不和上层搞好关系,及时打探消息,出了漏子立刻设法填补,行吗?”
高秀菊就再问:“那今天怎么没喝酒呢?”
刘万程就反问她:“我去找他们就得喝酒啊?我们喝茶聊天行么?”
高秀菊就撇嘴说:“喝茶都在家里喝了,还跑出去,哄谁呀?”
刘万程说:“你都公司高管了,怎么还一点高雅生活都不懂呢?我们找个会所,喝茶聊天,听点古典音乐,这总可以了吧?”
高秀菊就想起徐艳带她去的女子会所了,问他说:“看女孩子表演吧?哎,你见过白俄女人么?听他们说世纪华盛那里有白俄,专门给有钱人跳不穿衣服的舞。”
刘万程就责怪她说:“你别那么庸俗好不好?”
两个人说话到了客厅,高秀菊去找茶叶给他泡茶。跟刘万程学的,她也喜欢喝茶了。不过,她喜欢普洱一类的黑茶,据说美容养颜,还养胃。
她找了刘万程能喝上来的那个碎银子,边坐在沙发上烧水边说:“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又没嫌你去那种地方。”
“世纪华盛”是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大舞台的名字,里面每晚都有小品、歌舞一类表演,据说过了午夜之后还有带色的。它的顶楼有豪华包间,是专门给有钱人准备的,至于里面表演的什么节目,就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了。
刘万程就问高秀菊:“你奇怪这个干什么?”
高秀菊趴在他肩上,笑着说:“有一天我从那儿路过,看见好几个白俄女人在街上买东西,然后就都进了世纪华盛了。听他们说,那些白俄女人在那里面跳舞,还不穿衣服。”就问刘万程,“是不是真的啊?”
刘万程就回头看她,刮她鼻子一下说:“好奇心害死人,知不知道?”
高秀菊就撅嘴,从他肩上起来,不搭理他,专心看着茶海上的玻璃茶壶,等着水开。
刘万程知道媳妇好奇心大的毛病,不忍心不告诉她,让她纳闷。就说:“他们有看过夜场的,结账的时候费用比普通场高一倍。确实有你说的那个。不过不是每天都有,只有礼拜五有。我从不去大厅剧场看节目,你如果愿意看,我看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带你去顶楼,让她们专门表演给你一个人看。”
高秀菊说:“我才不看那个。我就是好奇。哎你说,老毛子身上是不是比我们白很多啊?”
刘万程说:“我又没看过我怎么知道?”
高秀菊就又撇嘴说:“你没看过一回吧?连徐洁都跟我说过,你整天不着家,好多时候都是在那样的场所里胡闹。”
刘万程就有些生气。这个徐洁,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他往外说?随即一想就明白了,她这是故意在高秀菊面前败坏他的形象,让高秀菊讨厌他,离他远点呢。这个小丫头片子,大心眼儿没有,净这些乱七八糟!
刘万程只好说:“有时候哪位爷好这一口,我就不得不陪着。不过我对天发誓,我从没和那些白俄胡来,连碰都没碰一下,真的。”
高秀菊就问:“那你就是看过她们表演了?”
刘万程不得不承认:“看过,也没啥意思,她们又不是专业学舞蹈的,就是为了糊弄俩钱花。”
高秀菊又问:“那她们身上真的很白?”
刘万程就只好给她普及知识:“白人品种很乱的。有些确实很白,基本没有颜色,身上的血管都能看到。有些颜色是有些棕色的,还不如咱们白。不过白种人也就是二十岁以前好看,稍大一点,脸上、身上皮肤都很松弛,甚至骨骼都有变化,就不如咱们好看了。能到咱们这种小城来的,你琢磨着能有好看的吗?都是化妆化的。”
高秀菊就不说话了。静静地给他往杯子里倒茶水。
刘万程怕她嫌自己出入这些场所不高兴,就解释说:“咱们就是这样一个世界,做生意就得和别人打交道,就得入乡随俗,你别生气。”
340.第八大道
徐绍业就说:“你想赚钱想疯了是吧?还万儿八千,卖给你,你要啊?”
刘万程就接话说:“是啊,大姑。二姑和奶奶俩人住,也要不了这么大的房子。您如果买下来,我们再用您买房子的钱,给二姑和奶奶买一间小点的,离着二姑家近的房子,或者就在二姑婆家的村里买间小房子让奶奶住,也方便二姑照顾奶奶,省得她这样整日不回家,和婆家闹矛盾,您说呢?”
大姑说:“我吃饱了撑的买这破房子干啥?我不买。”
刘万程说:“您不买,又说这房子值这么多钱,那您给找个买主卖了也行啊?”
大姑埋怨说:“我上哪儿找买主去?”
刘万程就问:“那我们上哪儿找您说的,愿意出这么高房价的买住啊?那这房子岂不是卖不掉了?”
大姑就不言语了。
刘万程就说:“这么办吧,二叔说这房子顶多值三千,我觉得这话还是比较公道的。我出四千买下来,您要四分之一,我给您一千,从此您就和徐家的财产没关系了,也不用照顾奶奶,您看这公平吧?”
大姑就看刘万程,心说这小子这是要干什么呀,疯了吗,出这么高的价钱买这不值钱的破房子?但不管怎么说,白得一千块钱,从此还不用照顾老人,这笔买卖也划算。
她就问刘万程:“你说的是真的?”
刘万程说:“千真万确。您如果答应,咱们现在就立字据,明天去公证处公正,我立马就把钱点给你。”
大姑想想说:“成,就这么办!”
刘万程就看徐绍业:“二叔,您呢?”
徐绍业说:“我没意见。你只要能帮着你二姑照顾你奶奶,房子白送你我都没意见。”
“那好,”刘万程说,“今天晚上咱们就草立个字据,这宅子以四千元卖给我,然后我再送给二姑。大姑分卖宅子钱的四分之一,也就是一千块钱。大姑您可听明白了,您拿了这钱,从此就和徐家没有任何关系,也不用赡养老母。二叔一分钱不要。明天早上,咱们去公证处公证了,我就把一千块钱给大姑。”
“等等!”大姑却突然反悔了,看着徐洁问,“你爸死的时候,是不是对你们讲什么了?这宅子里是不是埋着什么值钱的东西呀?我可告诉你们,就算埋着东西,就算这宅子归了你,这挖出来的宝贝,也不能是你的!你说对不对徐绍业?”
徐洁实在是憋不住了,插话说:“大姑,我爸根本就没想到他会走,能告诉我们什么呀?”
刘万程摆手制止了徐洁,对大姑说:“这么着吧,咱就在字据上加上一条,这老屋里挖出来宝贝,我们绝对不要,都归你,成了吧?别说宝贝,只要是老屋里挖出来的,全是你的,怎么样?”
大姑想想说:“那也不行。以后宅子归了你,谁知道你啥时候来挖?我们又不能天天跟着你。”
刘万程说:“要不这样,明天呢,我会和二姑一起,带着奶奶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病,肯定要在市里住不短的时间。你要不放心呢,就直接雇人过来,把这宅子全拆了,翻个底朝天,把房子都夷为平地都可以。不管挖出什么来,都是你的,成不成?”
大姑说:“你明知道我没这个能力,这不成心吗?”
刘万程就问:“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出钱,把这老屋买下来,我用你的钱另给奶奶买屋住?”
大姑琢磨半天,还是不行。要万一宅子里啥也没有呢,她不赔进去了?
徐绍业在一边说:“老二,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你也不想想,要是宅子里真有东西,咱爹死的时候,他能不跟我说吗?要是真有东西,我早拿去换钱了,还至于落魄成这样,弄一屁股债?”
大姑想想,终于答应下来。刘万程就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写了合同,几个人看了认可,签字之后,大家就散了。
当晚二姑和奶奶睡一张床,刘万程和徐洁睡在西屋里。屋里虽然有了炭火,徐洁还是觉得不暖和。
徐洁睡不着,就问刘万程:“咱们看不下去,把奶奶接走就完了,干啥还要买这宅子啊?咱们又不来这里住。”
刘万程就解释说:“我原先也想这样来着。可是,奶奶年纪大了,恐怕故土难离呀。再说你二姑可是个好人,咱也不能把奶奶接走算完,不管你二姑吧?她可是为了徐家,受了不少罪啊。我就又想,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奶奶跟着你二姑。老人跟谁习惯了,有了感情,就不愿意换别人了。你二姑伺候她惯了,也知道她喜欢吃什么,怎么伺候她。咱们接奶奶去咱们哪里,万一水土不服,反而要出问题。
可在二姑的村子里买房子,奶奶就变了外村人,到时候除了你二姑,她谁也不认识,难免寂寞啊。再说在外村住着,我也担心别人欺生。
不如就把这宅子翻盖了,在这里起一座小楼,让你二姑把她婆家也都接过来。他们住着咱们给盖的房子,你二姑再照顾奶奶,他们总不能再说什么了吧?”
徐洁就叹一口气说:“你这心思太细了,这些,打死我都想不到。”
刘万程就在黑暗里一笑说:“我想的还更多呢。这些人,毕竟都是你的家人亲戚,咱也不能就这么着看着他们闹矛盾,打的谁也不理谁吧?”
徐洁就转脸看他说:“你还想给他们化解矛盾啊?”
刘万程就伸出手来抱着她说:“他们安稳地过日子,你也少了牵挂不是?”
徐洁就问他:“你打算怎么办啊?”
刘万程嘿嘿一笑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两个人天不亮就起来了,徐洁在这里睡不习惯。不一会儿工夫,二姑也起来,去灶房里弄饭。刘万程过去看看,却是糙米干饭和自己腌的酸豆角咸菜。
他就在灶房里帮着二姑烧火,顺便问些二姑婆家的情况。二姑父弟兄三个,还有个姐姐,却也是谁也不肯养老人。二姑心软,别人不养就得她养。
“这年头啊,谁心软谁倒霉!”二姑感叹说,“可是,我就是心里不落忍,明知道是麻烦,也懒得跟他们计较,打起来让老人为难。心里就劝自己说,这就是自己的命,我认了!”
刘万程就蹲在灶前,沉默好久说:“二姑,你得相信,好人总会有好报的!”
等大家都起来,吃了早饭,刘万程就和大家去了镇上,找到公证处,正式由人家写了一份协议书,大家签字,公证处出具了公证书,大家就又回到老屋里来。
这时候,二姑已经伺候着奶奶起来了,在堂屋里坐着。屋里有了炭火,奶奶感觉舒服不少,也清醒了一些。奶奶不记得徐洁是谁,却还记得大儿子,骂大儿媳妇坏,把儿子教坏了,忘记了爹娘,再不回来。
徐洁就跟奶奶解释,那时候他们家也穷,也得过日子,再说她妈早就没有啦。
刘万程就阻止徐洁,不让她说下去。奶奶都糊涂了,跟她说这个没用。
二姑却说奶奶:“你怎么这么说话,你大儿子哪年不给你寄钱来?没有他,咱们能熬过那些难熬的日子吗?”
奶奶就喊:“我不要钱,我要儿子,要我的绍基回来呀!”
总算把奶奶哄的安静下来,大家在八仙桌旁坐下来。刘万程刚才去镇上公证的时候,已经去银行取了钱出来。这时候就拿出一千块钱,放到大姑面前的桌子上说:“大姑,这是你的钱,你点好。”
大姑拿过钱来,数了一遍没错,就揣了起来。
刘万程就对大姑说:“大姑,到这里,您就和这老屋没有任何关系了,也可以不赡养奶奶了。”
大姑坐在那里不说话。
刘万程就对二姑说:“二姑,这老宅子就是你的了,等有空的时候,你自己去镇上把所有人的名字改成你的,将来谁也不能和你来争财产。”
二姑说:“我要这房子有啥用啊?你奶奶还是没人管。我想管又没有本事。”
刘万程说:“二姑,这房子有用,奶奶还是你来管,我会每月都给你寄钱。”就站起来,四下里看看这房子说,“这个地方面积足够大,我要在这里建一座小楼,把它变成全村,额不,是全镇,最漂亮的房子,足够二姑你们全家和奶奶住的。到时候二姑你把家搬到这里来,把公婆都接过来,和奶奶一起住,你说好不好?”
二姑就愣了,问:“万程啊,起这么大的小楼要花好多钱,你知道不知道啊?”
大姑就撇嘴说:“一座小楼最少得花三十万,你以为你是谁啊?”
刘万程笑一下说:“我想投资一百万左右,不够我再追加。”
大姑就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刘万程和徐洁。就他们这身穿戴,怎么看也不像有钱人。
看大姑一直把嘴撇着,刘万程说:“哦,大姑,我只对你说我还是在我爸那个厂里干。忘记告诉你了,那个工厂我们已经把它买下来了。也就是说,我岳父工作的那个大工厂,是我们自己的了。”
这下大姑的眼睛就直了。
大姑这个人,过于自私了。
不养自己的娘不说,铺面不想放过,连这破旧的老屋她也想分一杯羹。
刘万程就继续对大姑说:“工厂只是我们的产业之一。我们不仅有工厂,还有商城,酒店,住宅楼,娱乐场,江北最大的批发市场。”就指一下徐洁说,“她就是我们集团的董事长,我是总经理。我们现在资产有十几亿,在这里盖个小楼,根本就不算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就都傻了。
徐绍业先反应过来,磕巴着问:“万程,你,你不是和我们开玩笑,糊弄着我们玩儿吧?”
341.叫你爸爸好不好
黑人司机把出租车开出了修配厂,穿过几个零星分布的建筑。
这几栋建筑已经破败,外面的墙皮都已经斑驳,周围生满野草,在这冬季里已经枯黄,被经过的车辆带起的尘土,染成了灰黑的颜色。
这些建筑好像几十年没有人居住的样子,三五成群地分布在灰蒙蒙的旷野里,显得格外恐怖。
刘万程前几次来的时候,也经过这些建筑,却没有什么感觉。这一次,经司机和杰奎琳一说这里不安全,才第一次感觉到这些建筑的恐怖。
谁知道这些破败的建筑里,还有没有人在里面?万一里面居住着暴徒,汽车经过的时候,对着外面射击,米国是不禁枪的,且这地方非法枪支泛滥。
如果有暴徒躲在这些建筑里,且手里有枪,这可就成了打伏击最好的地方了。
出租车终于走出那些建筑,来到一片四周没有人工建筑的旷野上。司机把车停下来,让杰奎琳下去方便,同时从座椅旁边拿出一把左轮手枪,吓刘万程一跳。
司机憨厚地冲他一笑说:“以防万一。”
这时候,杰奎琳在外面敲窗玻璃,示意刘万程下车。
刘万程下去,问她要干什么?她就示意刘万程站在汽车反光镜和她之间。
刘万程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要在汽车一侧方便,怕车里司机通过反光镜看到她,让刘万程替她挡着反光镜。
刘万程这个气,特么不是你脱衣服跟吃饭一样随便的时候了,这时候知道害羞啦?
杰奎琳方便完了上车,黑人司机加快了车速,直到过了第八大道,才长出一口气。
时间还早,刘万程打算在外面吃饭,杰奎琳就指挥司机去了一家高档西餐店。
其实,杰奎琳最喜欢吃的,还是汉堡、三明治一类的快餐。可是,那种快餐店很混乱,大多是汽车司机和工人在那里吃饭,经常有人打架,很不安全。
快餐店的布局,大多都和刘万程去品牌店时那个收款台差不多,连卖饭的窗口都是那样的,顾客和服务员之间隔着防弹玻璃,谁也无法接触谁。
在米国这个富人和精英掌控一切的世界里,等级划分格外的严格。高端西餐店价格昂贵,工薪蓝领阶层消费不起,也就不会去吃。来的都是有涵养的富人,店里的环境也就相对安全和优雅许多,也不用防弹玻璃把顾客和员工分开了。门口的服务生和保安凭着经验,从衣着和气质上,就会把客人和流浪汉区分开来,把不该来这种地方的人挡在门外。
快到西餐店门口的时候,杰奎琳主动挽住刘万程的胳膊,走路也变得优雅起来,倒是有经过礼仪训练的样子。
到了里面坐下,叫侍者、点菜,和刘万程说话,杰奎琳完全变了一个大家闺秀,一脸庄重,声音婉转温柔,也低了八度。
刘万程看了直想笑,这就是一个乖乖女嘛。谁会想到几分钟以前,她还在街上大呼小叫,乱蹦乱跳?
侍者把菜端上来,杰奎琳不紧不慢,系好围巾,左刀右叉,一点点地切黑椒牛扒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淑女。
刘万程终于忍不住,微笑问她:“你是不是有分裂症啊?我怎么感觉,这会儿坐在这里的这位小美人儿,不是那个杰奎琳斯密斯了?”
杰奎琳就抬头看他一眼,偷偷调皮一笑,轻声说:“你才有分裂症!”
不过,刘万程夸她小美人儿,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刘万程就感叹说:“你如果每天都这样乖巧听话,相信贝尔斯登先生是不会解雇你的。”
杰奎琳说:“他早晚会解雇我的。因为我不允许他占我的便宜,更不会答应给他做情人。”
刘万程就奇怪问:“那么,你为什么愿意给我做情人呢?”
杰奎琳说:“你没有强迫我啊,是我自己愿意的。”
刘万程就笑:“你知道吗,我也不是好人,是我收买了维尔夫,让她把你的情况告诉我的。”
杰奎琳说:“我知道。维尔夫这个笨蛋,什么都写在她的脸上。可是,那天我真的需要钱,就是有些魔怔了,心里想着我的霉运应该过去了,只要有钱,去mgm,就一定可以把输的钱赢回来!”
刘万程问:“你赢回来了吗?”
杰奎琳脸色难看说:“又输光了。”
刘万程就笑。
杰奎琳露出一脸娇蛮来说:“不许笑话我!”
刘万程说:“如果那时候你去找贝尔斯登先生,没准儿他会比我给你的更多。”
杰奎琳说:“我才不会。惹上那个家伙,后患无穷。”她好像不愿意谈论这个贝尔斯登,转了话题说,“我那时候也没有把你当做好人,但我知道你肯定比贝尔斯登要好。而且你不会在这里长期待下去,也不认识我们这里的人,我就豁出去了!”
刘万程就轻轻叹息一声说:“杰奎琳,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我当然也不是好人。”
杰奎琳却认真看着他说:“不,刘,你是好人,你是我见过的,唯一对我最好的人。”
刘万程就又叹一口气说:“只是你太漂亮,我不想毁了你。”
杰奎琳看着刘万程一脸无奈地样子,忽然笑了说:“刘,我越来越喜欢你这副阴郁的样子了,你真的很帅气。跟我们白人男子相比,你是另一种帅气,非常有内涵,深沉地让我心醉!我现在,倒是非常愿意让你毁了我。”
刘万程就严肃了说:“不许胡说八道!”接着就想起来说,“对了,今晚我给你再订个房间,我们不能在一个屋里住着了。”
杰奎琳一脸不解问:“为什么?你知道,那个酒店的房间是按客房算费用,不按人数算的。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间,本来就很浪费的。那里房间费很贵的,一晚上的费用,可以让我买一件好的时装了!”就和刘万程商量,“要不,我还是睡你屋里,你睡床,我睡地毯总可以吧?你把省下的房间费给我,给我一半也可以啊?”
刘万程就摇头说:“不行,就是你不去其他房间住,我也不会把房间费给你。”
杰奎琳就问:“为什么,我住在你屋里,打扰到你了吗?”
刘万程就点头说:“打扰到我了。”
杰奎琳说:“如果是那样,我向你道歉。你告诉我哪里打扰到你,我以后不那样做不就完了,干嘛要把我轰出去?”
刘万程让她逼的无奈,只好说:“杰奎琳,你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你明白吗?”
杰奎琳就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怀好意地看着刘万程笑了,拖着长腔说:“噢,我为我的漂亮向您,尊贵的先生道歉。不过,我不是禁欲主义者,相信你也不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保证我不会拒绝你,你干嘛要这样虐待自己?”
刘万程哭笑不得,跟这种开放的白人女孩,你是无论如何掰扯不清楚的。
他干脆就不和她掰扯,严肃了脸说:“你要住我房间里也行。不过你必须听话,按着我说的做。”
杰奎琳就认真看着他说:“你说。”
刘万程就说:“第一,不许在我面前脱衣服。”
杰奎琳问:“连外套也不许吗?”
刘万程这个气:“故意捣乱是不是?”
杰奎琳就笑:“没有,我就是想问一下限度。我可不可以把羊绒衫脱了?”
刘万程说:“不许让我看到内衣内裤!”
杰奎琳就嘟囔:“老保守!”接着就说,“我不喜欢穿衣服睡觉的。要不你给我买一件睡衣,我要薄的,穿着没感觉的那种。”
刘万程点头表示同意。他也没有穿衣服睡觉的习惯。
然后他就说:“第二,你去餐厅地毯上睡,不许和我睡一个屋。”
杰奎琳不说话。
刘万程就问:“听到了没有?”
杰奎琳不耐烦说:“听到啦,我睡餐厅地毯。”
刘万程继续说:“你以后不许先生、刘的乱叫,要叫我叔叔。”
杰奎琳不愿意说:“凭什么呀?你看着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什么要我叫你叔叔?”
刘万程问她:“你多大?”
杰奎琳说:“我二十岁了。”
刘万程说:“还是的呀,我三十六了,比你大十六岁,你叫我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杰奎琳说:“你骗我,你的样子也就顶多三十岁。”
刘万程认真说:“不信回去给你看护照。”
杰奎琳就不言语了。
刘万程说:“记住了,以后叫叔叔。现在就叫一个我听听。”
杰奎琳说:“我们不是一家人,我还是叫你大哥哥比较合适。”
“不行,必须叫叔叔!”刘万程坚持,“不然,你就自己开房睡去!”
杰奎琳有些不情愿,迟疑着不肯叫。看刘万程不眨眼地看着她,忽然就笑了说:“我不叫你叔叔,我叫你爸爸好不好?”
刘万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只比你大十六岁,怎么可能在十六岁就有女儿?”
杰奎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爸爸生我的时候,才十八岁,只比你大两岁。后来他去了英国,我就再没有爸爸了。”脸上露出些失落来,然后就说,“你给我当爸爸吧?好吗,呆滴?”
刘万程脸上不由一红,他还真没法适应有这么大个女儿。可总比让她当同辈强,要不然睡一个屋里,还不知道她又要闹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他说:“好吧,以后我就是你呆滴。记住,呆滴不能只停留在嘴上,在实际生活当中,我们也要遵守父女的礼节,不能越过这个礼节,明白没有?”
杰奎琳就笑:“好的,呆滴,我一定做一个呆滴听话的乖女儿!”
刘万程看着杰奎琳的笑容,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
342.上当的感觉
一句话把徐洁说的生了气,不哭了。
接着,他就宣布,如果他有事,不能行使总经理职权,则由吴晓波代替他做总经理,张静为第一副总,协助吴晓波。高强为第二副总,主管企管部。张年发为第三副总,协助高强。
高强和张年发还是不想要股份,刘万程就不再客气了,严肃了说:“不要以为这股份就是钱,有时候它还是债!如果你们经营不善,银行和外面的债还不上,你们还要倾家荡产还债的!这叫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那两位就不说话了。
刘万程想想就对高强说:“高叔,你的股份,将来不能让高军继承,那小子不着调。”
高强说:“我就是代你保管,不会给他。将来你真有一天把江山机器厂拿下来,我的也全部分给工人。”
张年发接口说:“万程,你这是找到怎么将财产还给大家伙的办法了。将来我的股份也和我大师兄一样,都还给工人。”
刘万程心里想,真还给工人,公司还不彻底乱了?他只能把部分决策权拿出来,剩下的股权是坚决不能放的。
当然,现在还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想想就对高强说:“高叔,我想把你的股权直接放在秀菊名下,你替她行使股权,你看咋样?”就解释说,“叔我也不是咒你,这人都有老的时候。股权在秀菊手里,她将来会照顾兄弟。股权在高军手里,那就是个祸患。他不但不会照顾他姐,甚至能给自己招来灾难!叔您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高强点头说:“一点不假,就这么办,我也是这么想。秀菊这孩子仁义,心好,在她手里我放心。她不管怎样,都不会扔下她弟弟不管。”
张静心里却想,看来真要出事,你连情人的后路都想好了。
其实是张静想多了。刘万程怕将来万一有一天自己进去了,在里面说不清楚,已经将自己前世到现在的一切,都详细写好了,封了一个大大的信封,锁在自己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如果哪一天,他感觉到必须把事情交代清楚的时候,他会告诉徐洁,让她把那个信封拿出来。
他要徐洁像对亲姐姐一样,照顾好高秀菊,这是他一辈子当中,对徐洁的最后要求了。
将高强的股份放在高秀菊的名下,倒不完全是为了高秀菊,而是为了高强。赵桂枝太溺爱儿子,惯的高军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
这样的人,没钱还像个人,突然让他有了钱,没准儿他能把自己的小命玩进去,那高强可就要绝后了。
市委市政府还是在过去五十年代建市的时候,盖的老楼里。
透着五六十年代水泥建筑特色的大门,门口有武警值岗守卫。
市西区是新建的城市,那边已经在建设新的行政中心了。将来,市委和市政府都会搬到新的行政中心去。
刘万程到市委的大门跟前,在值班室里填了出入记录,便去市委的办公楼。
经调科在二楼,地板还是很早以前的木地板,刷着红漆,脚踩在上面会咯吱作响。
他在西面走廊尽头,找到了要去的地方,敲半天门,里面才传出一个声音:“请进!”
他推门进去,里面是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办公室,摆着两张陈旧的办公桌,桌上文件堆的高高的。两个中年男人在办公桌前相对坐着。
刘万程说明来意,一个中年男人就在一张表格样的纸上查找,找半天才抬头对他说:“去三楼副主任办公室,找李主任。”然后就不再搭理他。
家产过亿的大老板,来到市委这里,当真不如一个办事员。
刘万程从楼西头出来,再踩着咯吱作响的木楼梯上楼,找半天,才在门上的牌子上,看到“经济犯罪调查科副主任办公室”的字样,再次敲门,得到许可后进去。
这间屋子也不大,除了办公桌就是铁皮文件柜,堆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好在是里外间,外间只有一张办公桌,里屋门关着。
外屋办公桌前坐着的中年男人,刘万程有些面熟。想半天终于想起来,这人是市委秘书办的一个秘书,他们曾经在一起坐过。
他就首先开口说:“唉呀,原来是李领导,您高升了?恭喜,恭喜!”是熟人,刘万程心里才踏实了一些。
那李主任好像也记得刘万程,对他微微一笑,请他在自己对面坐下来,这才开口说:“刘总,久违呀。不是有公事,我可不敢劳您大驾。”
刘万程坐下了又站起来说:“李主任您客气了,有什么事儿您只管吩咐就是。”
李副主任就示意刘万程坐下说话,刘万程就又坐下了。
看刘万程坐下,李副主任这才开口说:“刘总,我们经调科在最近的一次国资普查中,发现了点问题。这里面,牵扯到你的万程工贸和江山机器有限责任公司签署的一份协议。”说到这里,就把一份协议影印件放到刘万程面前问,“这是我们从国资委档案中复印的协议,你有印象吗?”
刘万程拿过协议来看看,正是他和江山机器厂签的合资协议。就说:“这个我有印象,是我亲自签的。”
李副主任就点点头说:“在这份协议里,江山机器厂将其原下属企业二分厂的所有设备,作价一百万,作为其入股的资本。可是,据我们调查,你转手却把这些设备卖了二百多万!”就问,“是不是这样?”
刘万程分辩说:“这不应该说是我卖的。而应该说是我们万程工贸和江山机器有限责任公司的合资工厂,数控机加分厂卖的。虽然签协议的时候,这些设备被定价一百万,但这也不是我们定的,这是我们双方聘请的专业评估机构,做出的最终评估结果。以后数控机加分厂在具体经营中,把旧设备价格多卖了一倍,也属于正常经营活动,并不违法啊?”
李副主任听了就微微一笑说:“你跟我这样说可以,你跟市委这样说行吗?”
刘万程说:“怎么就不行啊?我们的经营活动,都是在法律许可范围之内呀?”
李副主任就严肃了说:“在法律许可范围之内?这些设备是国家财产你知道吗?以一百万的价格从国家手里拿过去,时间不足一个月,转手就卖了二百多万!你去跟市委领导解释清楚,这不叫侵吞国家财产,这叫什么?你这种搞擦边球,明面上打着法律招牌,暗地里搞违法勾当的做法,我们见的多了!”
刘万程就不言语了,法律、权力,这俩东西哪个都能砸死他,他哪一个都没有解释权。别人真要整你,你解释也没有用。
过一会儿他问:“李主任,那您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李副主任说:“刘总,你要明白,我找你,就是这事儿还有不同的解决途径。如果不是这样,我们直接将案子移送经侦大队,岂不是更省事?”
刘万程就笑笑说:“我明白李主任,咱们毕竟是好朋友嘛!”
李副主任就沉下脸来说:“我和你顶多也就见过,不算朋友,更不是好朋友。”
刘万程只好说:“是,李主任您说得对。”
李副主任这才说:“是赵副书记的意思,你明白吗?”
刘万程就点点头。赵副书记他认识,但不熟。他和领导们的关系,有他自己的原则,不站队。所以,和领导在一起玩乐,他可以做东,尽量哄的领导们高兴。领导们整天为老百姓操心,都很辛苦。他花点钱供他们放松放松,给他们增加点娱乐身心的乐趣,这个无可厚非。剩下的,他不做。
李副主任继续说下去:“刘总,不知道你仔细想过没有。你这个案子,看似只是简单的,百十万国有资产流失的问题。可真要追究起来,问题就变得很复杂。首先,这个协议是在什么背景下达成的?这里面会不会牵扯到某些人的利益?是谁在极力主张签署这个协议?其次,评估机构为什么把国家这些资产按半价做出评估?他们得到了什么好处?是谁指使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有,协议的其他条款,是不是对你有利而对国企没利?比如说经营管理权,为什么完全交付给万程工贸,而平等出资的江山机器有限责任公司却无权过问?这里面到底存在什么问题?”
刘万程的冷汗就下来了。真要追究起来,这么个吹毛求疵法,没有问题也给找出问题来。当初能说的清楚地事情,恐怕到经调科这里,就永远说不清楚了!
最关键的问题,是当初达成这个协议,是王局长极力促动的。他肯定也是为了救江山机器厂,但这个动机,真要这么刨根究底下去,就真容易被驳的体无完肤。
关键还是他当初为了省钱,肯定和资产评估机构耍手腕,这个很容易调查出来。真要是那样,他完了不要紧,还把王局长给连累进去了。这可是个干实事的官啊!
刘万程心里明白,这种事情,是最不适合走司法途径的。李副主任能把他找过来,跟他把事情说开,自然就是有事情要找他办,这个倒不见得是主要的。
果然,说完了这些,李副主任就问:“刘总,我说的这些事情,你都听明白了吗?”
刘万程就回答说:“明白,我都明白。”
李副主任说:“那就好。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有个思想准备,过几天咱们再谈。”
刘万程就知道,李副主任这是给他留时间,让他自己去找门路解决这些问题。
从市委大楼里出来,已经快中午了。
344.父亲的抱
果然,戴晓嵩年后上了班,就没有再来纠缠张静,而是在张静办公室没有别人的时候,坦然承认了他和管宁宁一起回家过年,并住在一起的事情。
说完了就又对张静说:“这事不懒管宁宁,是我意志不坚定。你既然不喜欢我,也不要我负责,我就得负责管宁宁了。”
张静就逗他说:“你可以同时拥有两个啊,我不吃她的醋。”
戴晓嵩就傻了,头一次冲张静发脾气:“张静,你脑袋有病吧?你既然还愿意和我在一起,为什么年前的时候对我那么决绝?你如果早表明你的态度,我绝对不会碰管宁宁一根手指头!”
张静差点就笑了。憋了好久才保持住严肃说:“我年前心情不好,当然说话就决绝了。现在我心情好了,当然就要对你好。我可不想把你让给别人。”
戴晓嵩一屁股坐在张静屋里的沙发上,抱着脑袋不说话,一脸痛苦。
张静憋着笑,也不搭理他,继续处理自己的公务。
过了好一会儿,戴晓嵩站起来,走到张静办公桌跟前,低着头说:“我和管宁宁有了那层关系,我不能抛下她。”
张静就看着他问:“那我呢?”
戴晓嵩说:“我谁都不想抛下。你如果同意,我就还是和你在一起,同时,我也要和管宁宁在一起。”
张静调侃他说:“你想的美!齐人之福啊对不对?”
戴晓嵩就一脸无奈地看着她问:“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也不想这样,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搞成这样了!我想都对得起你们两个,可我又觉得都对不起你们。我就只有两条路好走。要么我消失,要么你们俩我都要。我会跟管宁宁解释,你们要么愿意和我在一起,要么主动离开我,你们自己选择吧,我没法选择。”
张静说:“这有什么不好选择的?你更爱谁就选择谁呗。”
戴晓嵩就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说实话,你们俩我都爱!”
张静就再也忍不住,格格地笑出声来,看着一脸懵逼的戴晓嵩说:“逗你玩儿呢,别往心里去。”笑够了,严肃了说,“说实话晓嵩,我真的不适合你。管宁宁是个不错的女子,而且很适合你。你看,自从有了管宁宁,你穿的也干净了,气色也好了很多,做事也不那么犹豫不决了。你好好珍惜她,我们做朋友吧,好吗?”
戴晓嵩瞪眼看着她,高了声问:“你刚才一会儿说不放弃我,一会儿又说我们不适合,你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张静说:“我不跟你说了吗,我前面是和你开玩笑的。我们在一起,真的不适合。”
“这种事也能开玩笑吗?”戴晓嵩真就生气了,喊着说,“张静,你得给我道歉,我适应不了你这种拿终生大事开玩笑的态度!”
张静就认真说:“好,对不起晓嵩,我给你道歉。我们在理念上完全不一样。这一篇咱们从此揭过去,再不提了好不好?”
戴晓嵩气哼哼地走了,走到门口又转回头来说:“你怎么变的这么反复无常,嘴里没有正经话了呢?原来我还真没发现。以后你再跟我说话,我还真得思量思量,你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说完就摔门出去了。
戴晓嵩走了许久,张静就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从外面看去,她好像是在看报告,其实,她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与戴晓嵩这场对话,让她觉得怪怪地,好像是跟谁也这样说过话,跟谁呢?她想不起来了。
戴晓嵩临走的话提醒了她,刘万程!刘万程好像就是戴晓嵩说的这个样子,反复无常,嘴里没有几句实话,自己也曾经像戴晓嵩说她一般,说过刘万程。
仔细想来,她和刘万程的性格是十分接近的,好琢磨稀奇古怪的点子,也好言不由衷地去试探别人。
怪不得她愿意跟刘万程在一起,原来两个人性格是那样相像,真跟亲姐弟差不了多少。
但她随即就想到,刘万程同时爱着徐洁和高秀菊,会不会也像戴晓嵩这般,被这两个女人给逼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呢?
只不过,自己是假的,不爱戴晓嵩,才变着法儿的把管宁宁给弄出来代替自己。而刘万程的两个女人,却没有一个愿意主动退出的。
思考半天,她还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跑去找刘万程。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不再考虑性别问题,相处就融洽了许多。原来,男女之间还真的可以有不区分性别的友谊,关键是看当事的双方如何处理了。
她进总经理办公室,仍旧是不要助理通报。助理看她进来,也不敢通报。
只要刘万程自己不怪助理做的不对,助理也懒得得罪这位姑奶奶,只站起来鞠个躬,叫一声:“张总好!”
张静冲她点点头,就直接推门进里屋了。
张静就是想问问刘万程,徐洁和高秀菊,他到底是先和谁在一起的?说白了,她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和戴晓嵩一样,处在这样一个局面下,十分尴尬又无能为力?
刘万程让她搞了个稀里糊涂,都搞不懂她到底想知道什么了?好容易弄明白她的来意,不由就有些不高兴说:“姐,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能不能不打听呀?”
张静干脆说:“不能,我不问明白了,晚上睡不着觉。”
刘万程说:“你弄明白了我就睡不着觉了。”
张静就站起来,坐到刘万程办公桌上,挨着他,双手搭在他肩上,一副柔媚的样子问:“你到底是说呢,还是说呢?”
刘万程闭着眼不看她说:“打死也不说!”
张静双手手指用力,掐进他肩窝里,就高了声音:“说不说?”
刘万程直接投降:“你松开手,好好坐着,我说成了吧?”
张静就把手松开,看着他。
刘万程也看着她问:“你要我说什么呀?”
张静就问:“她俩你先和谁在一起的?”
刘万程想想说:“高秀菊。”
张静就皱眉:“不对呀,你认识高秀菊之前,就和徐洁在一起了,你撒谎!”
刘万程把两世的故事放一起说,张静当然搞不明白。
他也没法跟她解释,就坚持说:“没骗你,我和高秀菊很好的时候,还不认识徐洁。我们吵架了,我再不想和她在一起,以后才有了徐洁。后来高秀菊和吴晓波谈恋爱,我突然就发现,自己心里很难受,所以才会破坏他们。”
刘万程说着,神色就变得慢慢严肃起来。
再往后,就是他主动去说了。
“再后来,”他说,“高秀菊要和冼大夫结婚。那时候我才知道,无论我怎么想劝说自己,把她算作是我的妹妹,或者说我权当嫁闺女,忘掉她,那都是假的,根本没法做到。
现在,我心里已经想明白了,她就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无论怎样,我都会和她在一起,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张静听着,恍然大悟地点着头:“哦,我知道了,你心里爱着的,或者说最爱的那个人,不是徐洁。”
刘万程忽然就站起来,一手抄住张静的两条腿,一手搂住她的腰,把她给抱起来。
张静吓一跳,还没来得及反抗,刘万程就把她抱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放下了。
然后说她:“以后给我规矩点,我办公桌变你们家炕头了!你坐在那里,万一徐洁进来看见了,又得费半天劲去解释,净给我找麻烦!”
说完了,自己也回办公桌后面坐着了。
刘万程抱着她的时候,张静心里竟然起了不一样的反应,两颊上不自觉起了红晕,半天都没有消失。
就听刘万程说:“姐,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好不好?你以为我把自己的心分给两个人,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吗?严格了说,她们都不是你,都无法自己独立生活,把自己照顾好。她们无论是谁,离开我都不能让我放心。所以,我就得把她们都放在自己身边,老母鸡照顾雏鸡一般,这个感受你没有,不会理解的。”
张静是无法理解刘万程的这个感受,可是,她也不像刘万程说的那样,就那么坚强。
她是女人,女人都有软弱的时候,她也希望在自己软弱的时候,有一个坚实的肩头让她靠一靠。要不然,她也不会给戴晓嵩那么长时间,允许他和她在一起。
可惜,戴晓嵩不是刘万程。她从这件事上,唯一得到的经验就是,不要试图去改变别人。
好多人在选择自己的伴侣的时候,都会想,他(她)并不是完全让自己满意的,但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她)又是最好的。我可以选择他(她),结婚以后我可以去改变他(她)。
这就为自己的婚姻失败埋下了伏笔。别人改变你的时候,你知道是很困难或者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同样,你试图去改变别人,也是一件十分幼稚和可笑的事情。
而刘万程告诉她的,却是另外一个道理。
同时拥有两个女人,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只是,戴晓嵩和刘万程都是一类人,放不下心头的那份责任。跟过自己的女人,只要她不愿放弃自己,他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努力让自己的女人过好,开心。
这种责任感放到工作上,同样适用。
有责任心的男人,才可以托付重任。戴晓嵩如果不是优柔寡断,刘万程倒是可以让他承担更重要的工作,但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只能走到仓储老总这个位置了。
三月份的时候,戴晓嵩和管宁宁准备结婚,刘万程直接送了他们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住宅。
当公关部征求戴晓嵩和管宁宁的意见,房子注册在谁名下的时候,管宁宁直接感动哭了,老板太好了!
346.罪恶之城
一个星期他只被允许去一次,去两次那熊娘们儿都不给他好脸子看,直接就能把他给轰出来!
“这是谈恋爱吗?这简直就是,就是,”戴晓嵩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他就跟刘万程诉苦:“刘总,你说我对她怎么样?不管她说什么,也不管对错,我都无条件服从她,还要我怎么样?”
刘万程也没办法,苦笑着说:“我姐就那样,你又不是看不见,我跟她说话都得小心着说,一句话不对,立马就跟我翻脸啊。”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得很近,刘万程就观察一下戴晓嵩的穿着。果然,张静没有撒谎,这小子确实有点邋遢。脚上有一只袜子穿反了,商标在里面,外面露着线头。西服袖口上的口子,一边俩一边仨,显然是掉了一个。衬衣的领口有一圈黑印子。
刘万程心里就说,怪不得张静烦你,你这么邋遢,她那么干净,你们怎么凑一块儿过日子啊?
但他就不想想他自己,也是一邋遢主儿。可他有徐洁啊,整天在屁股后面嘟囔着,随时给他洗着,换着,他才能穿的人五人六的不是?
上一世和高秀菊吵架,后来高秀菊就不管他,他穿得还不如人家戴晓嵩呢。
看来,这女人只要爱着你,才能有心思替你收拾着,才不会嫌你邋遢,嫌你脏。
刘万程也很快在心里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张静这熊娘们儿心比天高,她不爱戴晓嵩,你就是硬把他们绑一块又有个屁用?
他就只好换一种方式说:“晓嵩,我姐这熊脾气,别说你受不了她,我都受不了她。这天下漂亮女人有的是,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找一个呗?”
戴晓嵩就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离不开她。要是能离开她,我早就找了呗。”
刘万程就为难了:“她有什么好啊,你就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她整天这么折磨你,虐待你,你怎么就受不够这个罪呢?”
戴晓嵩就叹口气,认真说:“她心好。我知道她还是不爱我。可是,她不拒绝我。你看着她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是热的。我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啊。”
刘万程差一点就崩溃了,这人别是个受虐狂,有病吧?
他也怕说多了露馅儿。戴晓嵩邋遢是邋遢一些,可脑子不笨呀。他就答应再找机会劝劝张静,让她对戴晓嵩好一点,别虐待人家。戴晓嵩这才从刘万程那里离开。
出刘万程的里屋,外屋坐着的管宁宁就站起来,冲她鞠一躬说:“戴总好!我是您的新助理,叫管宁宁。”
戴晓嵩就上下打量她一眼,这女的长的还行,身材、相貌都可以。可他原先就没有助理,哪来的新助理啊?
他倒没计较,冲她点点头,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管宁宁望着他出门,在走廊上消失,这才冲刘万程的助理笑笑,进了里屋。
进屋当然也是先冲刘万程鞠躬,这是吴晓波老早就定的规矩。
“刘总好!”管宁宁喊一声,就站在刘万程的办公桌前面了。
刘万程没像对待戴晓嵩一样,让她坐下。她的级别太低,在老板面前本来就应该站着。
面对低级下属,刘万程就得表现得像个老板的样子了。他严肃着脸说:“小管啊,你知道,我最近事忙了一点。你离婚的事,我知道的有些晚了。如果我早一点知道呢,我会亲自出面,去找你对象,哦,不对,是前夫,前夫谈的。他如果觉得你出差过多,咱们可以尽量减少你的出差次数,也不至于为了工作,搞成这样嘛。”
管宁宁脸色就不好看,说:“老板,谢谢您关心。我离婚不只是为这个,也是我的主意,我不想和他过了。”
刘万程就点点头说:“好吧。以后生活上或者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找戴总反应,也可以直接找我说,不要委屈了自己。”
管宁宁就有些感动,说:“谢谢老板关心!”
刘万程不想在管宁宁的私事上说太多,表示一下关心也就算了
刘万程接下来,就开始和管宁宁说正事。
他板着脸,一本正经问她说:“知道新工作都需要做什么吗?”
管宁宁就回答说:“知道。每天提前安排好戴总的工作日程,遇到特殊情况及时调整。戴总工作开始之前,提前通知相关部门,做好准备。另外,所有文案、报表,根据重要程度,为戴总提前分类。经戴总允许,可以代替戴总处理一些日常不重要的事务。”
刘万程就“嗯”一声,点点头说:“这都是必须要做好的工作。另外呢,助理和上司之间还要搞好关系。戴总是单身,一个人在这里工作,也没有时间交女朋友。一个男人,的确很不容易。你如果有时间的话,要在生活上多关心一下他。你比如说,吃的,穿的。这些方面也属于工作。戴总一个人,吃饭就很马虎,要是因为这个影响了身体健康,也是公司的损失,对不对?再有,男人没有女人照顾,形象有时候就不太注意。戴总的形象,也是咱们公司的形象,形象不好,对公司也是损失,对不对?”
管宁宁站在那里听着,就有点迷糊。老板老是提戴总一个人,什么意思啊?难不成是要我嫁给戴总吧?可人家是老总,我就是一小职员,而且还结过婚,人家哪儿能看上我啊?
想一下,她就明白了。老板要她给戴总当助理,看来不只是为了奖励她,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得给这位戴总当好保姆,保证他吃好喝好穿好。自己年龄在这儿,有照顾男人的经验啊,而且正好离了婚没男人,照顾戴总还是挺合适的。可我是助理,又不是保姆,这也干的太多了吧?
可转念一想,自己没什么本事,能做到部门总经理的助理,工资几乎翻了一番,刘万程已经对她不薄了,也没有好抱怨的。
想到这里,她就回答刘万程说:“老板吩咐的我都记住了,我一定会遵照老板的指示,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照顾好戴总的个人生活。”
刘万程听管宁宁的回答,就能听出她心里想什么。
还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照顾好个人生活,你倒分的很清楚。
什么意思?啊,照顾戴晓嵩的个人生活,不是你的本职工作?还想着为这个,让我给你长工资不成?那我弄你干吗来了?
我把你弄过来,给你升了职,还惦记着给你弄个老总当老公,你打着灯笼能找着这种好事儿?
我还没问你要劳务费呢,你倒先和我算计上了!要不你先陪我睡一觉,权当劳务费?
刘万程这种人精,和他说话得千万留神。稍不小心,就会泄露自己内心的思想。
显然,这个管宁宁离做管理人员的思维,还是有不小的差距。
刘万程心里不高兴,脸上表情却没有什么变化,却加重语气说:“照顾好戴总的个人生活,也是你的本职工作,明白吗?”
管宁宁听出老板不高兴来了,立刻回答说:“明白了老板。我一定做到,做好,不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嗯,这还差不多。他还是不放心,就又说一句:“记住,戴总的个人生活问题,也是要计入你的绩效考核的哦。”
管宁宁就严肃了说:“我记住了,老板。”心里却寻思,这当助理还有这么个绩效考核项目啊?
事情交代完了,刘万程就让管宁宁出去了。然后就掏出手机,给张静发了个短信:ok。
可等了十分钟,这熊娘们儿也没回。他只好把电话打过去。
电话通了,他就说:“你让我办的事我办完了,还有什么指示吗?”
那边张静就回他一句:“暂时没有。”说完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嘿,这熊娘们儿,你竟敢挂你老板的电话!
可转念一想,他电话打过去,纯粹就是为了挑逗人家。心里就骂自己不是东西,俩老婆了还惦记人家。放下电话,坐在那里愣愣地出神。他是真的变了!
张静接刘万程电话的时候,正通过对面的落地玻璃,看着戴晓嵩领着管宁宁往她这边走。她没法和刘万程多说,只好把电话挂了。
管宁宁刚过来,戴晓嵩当然得领着她到各部门打个招呼,熟悉一下情况,以便于以后好开展工作。
财务总监张静这里,是戴晓嵩的顶头上司,他当然得带着管宁宁第一个过来。
张静就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的皮转椅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戴晓嵩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管宁宁。
走到张静办公桌对面,戴晓嵩往边上让让,把管宁宁给露出来让张静看到。然后就对张静说:“刘总给我配了个助理,叫管宁宁。”又对管宁宁说,“小管,这是咱们公司的cfo,张副总,也是直接管辖咱们的上级。”
管宁宁就冲张静鞠躬说:“张副总好!我是管宁宁,原来在公关二部做文员,请您多多关照!”
张静就看着她点点头,根本没有说话。她的冷在全公司是闻名的。而且,这姑奶奶连老板都得让着她,这个在全公司也家喻户晓。
一般部门的领导,不管职务大小,碰到新人来报到,都会站起来,和新人握握手,勉励几句。可张静根本就没有站起来的意思,话都懒得说。这也可以看得出来,这娘们儿让老板宠的,直接就傲没边了。
可老板宠她呀,她再傲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管宁宁站在那里,就有些尴尬。
戴晓嵩就只好说话:“按理说给我配助理,应该你来办啊,怎么刘总亲自插手了?”
347.无法相信
如此斗争到天亮,才暗下决心,彻底忘掉这噩梦一般的一天,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再不跟徐艳来这种地方了。
想明白了,这才有了睡意,沉沉睡去。
她醒过来,穿着睡袍,睡眼惺忪地出了卧室,看见徐艳坐在客厅里,又要转身回去。
“上哪儿去?”徐艳也不看她,冷冷地问她。
徐洁就只好转回身来,慢慢走到徐艳跟前坐下,也不说话。
徐艳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坏女人,把你给害了?”
徐洁说:“我没那样想。我就是接受不了这些东西。”她知道徐艳是好意,可是,她不应该不事先告诉她。
徐艳不屑地一笑,问她:“是不是你觉得对不住刘万程,才不接受这个?”
徐洁不说话。
徐艳说:“昨天晚上,你可是一副享受的样子。怎么忽然就不乐意了?不是因为刘万程才怪!”
徐洁说:“就算是吧。反正我不能接受这个。”
徐艳就再劝她说:“你别傻了洁呀,刘万程不能满足你,自然是去满足别人了,你何苦死死守着他受罪呢?我不跟你说了吗,只要思想不出轨就行。这是咱自己的地方,没有别人会知道的。”
徐洁本来就有些生徐艳的气,听她这样说,就不耐烦说:“姐,你别说啦。万程爱怎么样是他的事,我不去管,学着尽量不吃醋,总行啦吧?”
徐艳半天都没说话,许久才叹息一声说:“是姐不好,不该教着你学坏。可是,你这样,就永远会在心里在乎万程是不是像你对他一样忠诚?心里不平衡就会吃醋。想到刘万程有别的女人,你还是会接受不了,会不由自主和他吵架,甚至闹矛盾。你做不好刘太太,做成醋坛子,弄的家庭不和,不只是你,我和吴晓波,还有刘万程,咱们会很麻烦的!你想想,你家庭乱了,咱们的公司还能好的了吗?”
徐洁低着头,半天才说:“不会的。你整天在我跟前说这些道理,我又不是不明白。我早就不想平常人的日子了。可是姐,我知道你想为我好,可我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总觉得如果这样做了,就无法再面对万程。你什么也别说了,我想忘掉这一切。以后这种地方,也再不要带我过来。”
说完,徐洁又回卧室换衣服去了。昨天穿的那身衣服,她直接不要了,扔在了卧室里。
到这时候的徐洁,心里已经很清楚,她再不能任性地做她自己。她是刘太太,她要肩负起自己对公司和对家庭,以及对所有亲人的责任!
所以,刘万程并不完全了解徐洁心里想什么。她虽然还没有发现高秀菊和刘万程的真实关系,但刘万程在她心里,已经跟吴晓波那个花花公子差不多了。这也的确是有些冤枉刘万程了。
如果刘万程知道徐洁心里怎么想,把自己出入那些场合都是怎么做的直接告诉她,徐洁会更爱他,甚至为他骄傲。
就算这时候他把高秀菊给供出来,说明为什么会和她在一起,就算徐洁不相信他说的理由,经过思想斗争之后,没准儿也会接受高秀菊,比现在这样藏着掖着要好的多。
可惜,工作的忙碌,让两个人实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在一起,互相之间缺乏更多的思想沟通,最终各自误会的越来越深。
不过现在,刘万程好像不仅仅是高秀菊这一个麻烦了,他还得帮着张静解决掉戴晓嵩。这就更跟徐洁解释不清楚了。
对于张静,他心里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这女人要和他在一起,没有要图他钱财的意思,更不想介入他的家庭。她就是想在彷徨的时候有个依靠,而这依靠,就是刘万程。
她从一个懵懂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变成一个有着丰富学识和管理经验的高级白领,刘万程是她的启蒙老师,她心里感激刘万程。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计谋和心计,让她直到现在都深深佩服,并从他身上获益匪浅。
这样一个孤傲的女人,真正能够征服她,并让她爱上的,也只有刘万程这个启蒙老师了。
她要求的,可能只是刘万程一个精神上的抚慰。再不要有男女之防,他们之间,可以像恋人那样交流,可以拉手,可以拥抱,甚至是在一起讨论工作的时候,可以腻在一起,不要再保持距离。
在张静看来,她和刘万程之间,应该亲密无间。
可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姐弟。
性别的不同,总使他们好像隔着什么一样,彼此相处起来那么不自在。
即便是两人之间忽略了性别这个概念,也比现在这样相处要好的多。
可是,两个人又都无法完全忽略这个问题。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自觉的就互相吸引,又不得不顾忌道德礼仪互相防着,总是那么别扭。
这是张静无法接受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给他当情人算了。没有了距离,总不用互相防范了吧?
至于将来两个人发展成怎样的关系,估计俩人谁心里也没有底。
但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将会是没有了身体障碍的朋友。
也许彼此合适,会发展到云雨激情。也许有过一次之后,彼此不认可,从此互相没有了身体方面的兴趣。
万程工贸不能没有张静,刘万程就不敢不去满足张静这个设想。
但这些设想,还是要等到解决戴晓嵩之后。
第二天上班,他就把人力资源部和公关部的两个经理,都叫到自己办公室里来,谈关于管宁宁的问题。
刘万程对他们说的,无非还是昨晚和吴晓波说的那一套。
像管宁宁这种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员工,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让他知道了,十分感动。
“公司应该不遗余力地重用这种员工,做为种子来培养。”他就对他们说。
两位经理和吴晓波的想法差不多,老板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可他们不敢跟吴晓波一般直接反对他,只能委婉地告诉他,管宁宁业务能力一般,放到重要岗位上去,恐怕要误事,万一给公司造成什么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刘万程当然有一大堆理论让他们哑口无言。
于是,人力资源部很快就下了调令,调管宁宁到仓储物流部,做总经理戴晓嵩的专职助理。
这个消息,对管宁宁来说,简直就是比天上掉个大馅饼还刺激。
最近她光倒霉了,想不到这倒霉后面,还有这么大个喜事等着她!
这是谁这么青睐她,把这么大个儿一金元宝,稀里糊涂就送她怀里来了?
那还用问吗?看上管宁宁的,是老板呀。
管宁宁经常为公司出差不在家,老公受不了出轨,和她离婚了。
她的这个光辉婚史,不知怎么就让老板知道了,老板好感动,管宁宁就走了狗屎运了!
管宁宁也好感动,老板太有人情味了!连她这样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办事员都不放过啊!
部门长看不上她,就是一个格子间里的同事,连才来的大学生,都没有怎么把她当回事的,就别提部门经理了。
人力资源部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怀疑,老板这是抽什么疯呢?看上她了?不能啊,老板身边美女如云,她一个半老徐娘算老几呀?
当资源部赵经理对她讲了她高升的真正原因之后,她都感动的哭了。老板太好了!她一定要努力工作来报答老板对她的关爱!实在工作报答不了,用身体报答也在所不惜!
她都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升了助理,同事们对她的态度立马就不同了,一个个的都笑脸相迎,主动跑过来帮着她收拾东西,她得去物流部报到啊。
部门长笑嘻嘻地过来:“管姐,以后您手里有权了,可别忘了咱们公关部的兄弟姐妹们啊,领个材料纸张什么的,记得多照顾照顾我们。”
管宁宁这个气,你比我都大,叫我管姐,我有那么老吗?这时候嘴甜了,早干吗去了?天天给我脸子看!
不过管宁宁这人不记隔夜仇,这时候心里高兴,部门长过去给她受的那些气就都抛脑后去了。
毕竟在这个部门工作了三年,属于老员工了,这乍一走,还真是挺舍不得的。就挨个的和大家拥抱,弄的跟要上战场永别似的,还眼泪摩挲的了。
这边正在上演感情戏呢,那边总经理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她来总经理办公室一趟,刘总要见她。
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管宁宁急匆匆地就往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这会儿刘万程正和戴晓嵩谈着话,还没结束,管宁宁只好坐在外间助理的办公室里等着。
戴晓嵩心里也奇怪,给他配个助理,张静和他说说就行了,为毛张静不出面,老板亲自找他呢?
张静当然不找他了,她得避嫌啊。省得戴晓嵩琢磨明白了,阴谋诡计就无法得逞了。
刘万程找戴晓嵩,也就是履行个例行谈话过程。物流部又得管工厂,还得管商业,的确太忙。这阵子戴晓嵩正在筹划建立商业仓储物流的专门部门,选址,配备齐各部门人员,当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人办事黏糊点,就格外忙得晕头转向了。给他配个助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原本以为,和戴晓嵩谈这个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不料戴晓嵩看见刘万程,就跟看见亲人一样,嗦起来没完了。
为把张静和戴晓嵩绑到一块去,当初刘万程可没少下工夫,整天的找理由请他们两个吃饭,还带上徐洁陪着俩人一块玩。
348.出乎意料
三个服装商城要有机结合,必须让顾客从一个门进入之后,就可以逛遍所有三个商城。
根据百姓购买力,总公司调研部要进行调研,到底多大的营业面积才能够满足购买力需要?营业量要小于购买力,不能盲目建设。小商品城的建设,也要按照这个模式进行。
然后,就是建材城位置的确立,因为建材性质不同,要和其他商城隔开一定的距离,放到厂区的最后面。
同时,还要建一个大型的物流中心,包括仓储区和停车场,以及营业房。
然后还有酒店,就叫江山大酒店,要按五星级标准。再就是综合商厦,还是要引进人才,自行规划,自行管理。
刘万程滔滔不绝,讲了一个下午,把吴晓波和张静都给听傻了。
张静就问他:“你这些设想,是临时起意呢,还是早就想这么干?”
刘万程嘿嘿一笑说:“在二分厂干副厂长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干了。”
吴晓波就不信说:“那时候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净吹牛。”
刘万程嘿嘿两声说:“你没听我说过的还多着呢,没到时候我跟你说你能整明白吗?等江山机器厂这个地方完全变成咱们自己的帝国了,我还有更新鲜的和你说,你信不信?”
张静说:“我信。你这一堆东西就够新鲜的了,别再说更多的了。要不然,我就是二十四小时不睡觉,都忙不完你说的这些玩意儿!”
刘万程说:“这才哪到哪儿啊?我成立房地产公司的事儿还没说呢!还有,将来江山集团不能老在这地方租人家的房子办公啊,我打算再盖一座总部大厦,就在江山机器厂办公大楼的原址上,把那个大楼给推平了,江山大厦就在那里!”
吴晓波赶紧说:“你先打住。等我回去消化完了你说的这些东西,咱们明天再接着说。”说完拉着张静就跑。
张静就责怪他说:“你干吗呀?”
吴晓波说:“你看看几点了?早下班了,你还打算在这里陪着他吹牛?哎,你们俩是不是有背着我的,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张静就骂:“滚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刘万程就笑,然后说:“要不这样吧,今晚上我请客,咱们海鲜城要间小房间,叫上他们姐俩,我一块儿把心里的想法好好跟你们说说。”
张静说:“你们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着了。”
刘万程说:“你怎么这么见外呢,你不是我们俩的姐姐吗?今晚还得靠你主持会议呢。”
吴晓波就摆手说:“下班是我自己的时间,你也不是刘总,你是我妹夫。你让我脑子清静会儿吧。你要是真心想请客呢,就别再说公司里的这些破事儿,咱们说别的。你要是还想说这个,你跟张静你们姐俩去就行了,我不参与。”
刘万程保证了不再说公事,吴晓波这才给徐艳打电话。这会儿徐艳正在健身中心逼着徐洁锻炼呢。
晚上吃饭,刘万程果然就不再讲他的那些计划。这毕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做完的事情。
就是江山机器厂搬家,今年能够搬完就不错。这都要入夏了,新厂房才开建,这边工人补工资,买断工龄这些事情还没整利索,整天有工人围着办公大楼吵吵,跟赶集差不多。
餐桌上,大家按照年龄大小,张静坐了主位,徐艳坐次席,然后才是刘万程、吴晓波和徐洁。
刘万程原来还打算把高秀菊也叫过来,后来琢磨一下,还是没敢。
说是不谈工作,刘万程不提,徐艳倒是有事要和刘万程说。刚才上班,看三个人商量事,就没过去,和徐洁去了健身中心。她和吴晓波换了座位,坐到刘万程跟前来了。
那个信贷部的蒋总,直接对会所的那个按摩上瘾了。别人一个月去个一两次,她几乎是一星期去一次,有时候一星期还能来两次。
徐艳就偷偷跟刘万程说:“这女人看来在家得不到满足,那方面很饥渴,还要求按摩的小孩和她来真的,真是一点面皮都不留了。”
刘万程说:“你按她的要求满足她不就完了?”
徐艳就怪眼看他说:“你说的倒轻巧。那费用很高的,她又不花钱,我得替她垫上。这一月下来,费用就得十多万!”
刘万程就笑一下说:“嫖一下就那么高,你自己的地方,你糊弄谁呢?是不是想让我给你报销一部分?没关系,你明天写个报告,我给你签字。”
徐艳就不高兴说:“你个土老帽,别拿我的事业当下流职业说!我那个有个正规名称叫spa,你懂不懂啊?这个在国外很流行的,我的技师都是专门去国外培训的。虽然是我们自己选拔的学生,可工资都不低的,要不然人家谁愿意做这一行?真做我得给小孩另付很高的费用的。”
张静和徐艳隔着吴晓波,隐约听到了,看徐艳一眼,然后问:“spa是什么项目?”
听张静猛然询问,吓了徐艳一跳。
张静也有时去她的会所,但不知道会所的主人是她。
徐艳就想,难道她知道了,还是刘万程告诉她了?
刘万程就在桌子下面提徐艳脚一下,微微摇头。
徐艳就冲张静笑,然后说:“万程太累了,我劝他有空出去找人按摩一下,放松放松,这样对身体有好处的。”
张静就也笑一下说:“spa的原意是水疗或者温泉按摩,但延伸到现在,连异性按摩都叫这名字了。你让他去spa,不怕教坏他,对不起徐洁呀?”
原来张静明白这个。徐艳就说:“他敢!他只能找男按摩师推油按摩,到时候我和妹妹在一边守着。”
张静就又笑了,对刘万程说:“不过徐艳这主意当真不错。泡泡温泉,再熏蒸一下,精油对人体好处很大,可以促进血液循环,在身上推油按摩,的确是一种十分放松舒服的享受。徐艳这个建议不错。”
刘万程就看她,然后问:“你没少去,那什么,spa吧?”
张静坦然承认说:“对啊,我经常去的,要不要给你介绍个地方?”
刘万程说:“好,下次你带我,我也享受享受。”
张静说:“不过我去的是女子会所,不让男的进的。我可以给你介绍个男士去的地方。”
刘万程就看她一眼问:“你去的地方,不会是异性按摩吧?”
张静一愣,接着就笑了说:“对啊,异性按摩最舒服啦。我单身,没有男朋友,想怎样就怎样,你管得着吗?”
刘万程就没词儿了。
但从徐艳说的话里,他意识到,自己可以再一次申请贷款,而且通过的可能性极大。
徐艳之所以迫不及待地向他表功,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未来这么多工程同时开工建设,他的确太需要钱了!
但是现在刘彩城还没开始搬迁,江山机器厂的地盘也就暂时无法真正规划,他还用不到太多的钱。
他现在急于做的,是弄个房地产公司。
江山机器厂生产区这么一大块地方,只几个商城哪儿用的完?他又瞅上宿舍区了。
宿舍区除了平房就是四层的老旧楼房,实在是太浪费土地了。
如果在生产区专门划出一块地来,建新式的小高层住宅区,估计用很小一部分面积,就能把宿舍区的住户腾空。那么这么大一片宿舍区,将来同样建成住宅楼,这得卖多少房子,挣多少钱啊?
这么大一块肥肉,他可不能让给别人,没有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怎么成?
凡事未雨绸缪,他不能等着刘彩城搬完了再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他得先动起来。
于是,第二天上班,他就又把吴晓波和张静俩人给叫到自己办公室里去了。
把自己打宿舍区主意的想法一说,那俩人又傻了。
昨天那一堆还没消化呢,今天他又整一个出来,你让我们到底先干那个啊?
刘万程说:“当然得一起干了,咱们分工嘛。我负责公司改制,姐你去负责商业这一块,把公司体制给高秀菊健全,尤其注意刘超,把副总给他降为商城经理,要预防他有情绪。
晓波,房地产公司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一月之内,必须有眉目。是重新注册,还是合资,或者是收购,必须有个合理的报告送到我这里。”
吴晓波就叫苦:“你不让我卖铸造分厂吗?我这个还没想好怎么办呢。还有,小商品城招商那一块儿,还没收尾呢。”
刘万程说:“你少叫苦吧,就你手底下人多,你吩咐他们去做不就完了?又不用你亲自下手。”
吴晓波就不满说:“你说的轻巧,我不下手不得动脑子啊?”
刘万程说:“让你老婆帮你,她这几年锻炼的行了。待会儿我给她打电话。”
于是,刘万程开始找总公司各部门负责人谈话,要他们结合自身部门情况,优化组合,同时抽调得力人员,补充两个分公司,尽量做到总公司与分公司的协调。
重大问题和决策,要掌握在总公司,一般性事物处理,要放在分公司。深刻理解双向管理的意义和实质。
公司逐渐做大,要考虑人员补充,人才要具备前瞻性,有超前意识。引进新员工要注重素质和品质。
刘万程里嗦一堆,会就开了三天,各部门再开会讨论配置问题。
半个月之后,万程工贸的数控机加分厂停产,开始往开发区新买下的厂房搬迁。
此刻的开发区已经良莠不齐,除了化工一类污染企业,更多的企业都因为两千年爆发的,那场世界性的经济危机,米国割韭菜而倒掉了。
许多工厂都空着,租不出去。刘万程就趁这个时候,把两个分厂的地和厂房都便宜买下来。
349.智斗
刘万程毛笔字好,在江山机器厂知道的人很多,宿舍区过年贴对联,好多认识他的就不去买,而是买了红纸来找他写。
但那毕竟是前世的事了,现在知道他会写毛笔字的不多,连吴晓波都不知道。请帖印了,正打算联系市书协的给写呢,刘万程知道了,还把吴晓波给臭一顿。
联系书协不得给润笔费呀,你闲的钱没处花了是不是?几个字都写不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吴晓波这个气。这写毛笔字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功夫吗?你刘总本事大,有本事你写一个我看看?
写就写,拿笔来!
刘万程写完一个请帖,吴晓波就傻了。感情他们这位刘总是深藏不露啊,这水平,书协那帮人也就这样吧?
销售部里的人就基本也傻了,咱刘总这字,书协那帮人算老几呀?再说书协会写字,他会开公司吗?咱刘总,那是全才!
刘万程就乐了,你们跟着你们吴总,别的学不会,溜须拍马世界第一!别废话了,把请帖和名单送我办公室里去!
高秀菊进门,刘万程正趴在办公桌上玩毛笔,她看见了就说:“正好,我这弄了份说明,想写成大字贴出来。”
刘万程就接过她手里的纸看了看,点头答应了。但接着就问她:“今早你不上班去了吗,怎么跑我这儿来了,出啥事了?”
高秀菊说:“能出啥事啊?这大字我们写不了,我就是来找你写这个说明告示啊?”
刘万程有些惊讶,看她半天才又问:“你是怎么知道我会写毛笔字的?”
高秀菊就是一愣。是啊,她怎么知道他会写毛笔字的呢?
看她答不上来,刘万程就认真说:“我记性很好,不会有错。我可以肯定,我从没有守着你写过毛笔字,也绝对没有对你说过这方面的事。”
高秀菊就拍拍自己的头,寻思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傻傻地看着刘万程,稀里糊涂说:“我印象当中就是你会写,而且写得非常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刘万程就把手里的毛笔放下了,审视着她问:“秀菊,那天是不是咱俩都穿回来了?只是你虽然回来了,却把前世的事给忘光了?”
高秀菊就瞪他说:“你瞎说什么呀,什么穿不穿的?净一天到晚瞎扯!”
刘万程就问:“那你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写毛笔字的?”
高秀菊撅着嘴,想好久还是摇摇头说:“不知道。”
刘万程就说:“我知道。兴许就是咱们俩一块回来了。你一天到晚稀里糊涂,背不住前世的事儿你就都忘了。”
高秀菊就不高兴说:“你才稀里糊涂!我早就不迷糊了,让张静给改过来了。”
刘万程就点头说:“有道理。我媳妇现在一点也不迷糊了。正因为你不迷糊了,咱们又在一起了,你就开始记起过去的事来了,绝对是这样!”
高秀菊继续冥思苦想,还是一点头绪没有。听他这样说,不由就问:“那你说,我怎么就只记住这一件事,别的事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刘万程说,“毛笔字这件事情,你应该记忆比较深刻。每年过年,你都会去技术科我那里,去给你们单位要对联。而且,咱们宿舍区里邻居们的对联,有时候人家不好意思麻烦我,你都主动要我给人家写,写了你给送过去。因为在你心里,这是你老公最给你长脸的一个本事了。所以,你会不经意把这件事情首先想起来。”
高秀菊就抱着脑袋坐到沙发上去了,好久一脸痛苦说:“万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你会写毛笔字。”
刘万程就慌忙过去,搂着她说:“别硬想了,那会伤脑筋的。咱们顺其自然,也许有一天,你突然就都记起来了。”
高秀菊慌忙挣开他说:“你老实点!这是在办公室里,待会儿万一你助理进来,看见就麻烦了!”
刘万程只好松开她说:“我听说这种失忆症,你越想回忆起来就越一点印象没有。别想了,啊?”
高秀菊没好气说:“能不想吗?我起码得知道你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吧?”
刘万程说:“当然是真的啦,我骗你干什么呀?”看高秀菊一脸狐疑地看他,就无奈地冲她压压双手说,“好,你在这里继续想,我去给你写告示。”心说自己这一世混的,还不如上一世呢。徐洁根本就不信他,现在,连媳妇也开始不信她了。
就回办公桌那儿,打开通话器,吩咐助理去弄几张大红纸来,高总经理要写告示!
助理弄大红纸去了。
刘万程坐在办公桌后面写请帖,高秀菊就坐在一边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用问,她肯定还在想为什么会知道刘万程会写毛笔字这件事情。
为什么会是这样?刘万程也闹不清楚。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要是一样一样的都弄明白,非累死不可!
他怕高秀菊钻了牛角尖累坏脑子,就想办法扰乱她的思路,问她:“你喝水不喝?喝我给你弄。”
高秀菊就摇头说:“不喝,要喝我自己弄。我在这里半年,不都是我伺候你呀?”
刘万程承认说:“对,很对,一点不假。不过现在你是客,我可以伺候你。”
高秀菊就咧嘴:“我是你的下属,不是客。”
刘万程就顺口说:“你还是我媳妇呢,我伺候媳妇也是应该。”
高秀菊却咕哝一句:“我怎么就知道你会写毛笔字呢,难道真的有前世?你字写这么好,难道真的是前世练出来的?”
刘万程就叹口气,又转回去了!
“可不就是前世练的呗。”他就顺口答,“那时候厂里没活,我干技术科长,没事儿就在办公室练毛笔字,我钢笔字也很好啊。”
这个高秀菊倒见过,他钢笔字确实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可是,毛笔字她真的记不起来看过啦。
刘万程就抽空看她一眼,再扰乱她的思路一下说:“其实吧,毛笔字写得好,是那时候我觉得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事。那时候厂里没有活,工资那么低,你又下了岗,日子真的很艰难。我能出去赚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还能给你交上养老保险,才是我觉得最骄傲的事情,你却从来没为这个夸过我一句。”
高秀菊终于让他捣乱的没法想下去,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幽怨地说:“万程,你别再想过去了好不好?我真不记得过去了。如果我真那样干了,我也给你道歉了。我现在不是你媳妇了,也算是受到惩罚了吧?”
刘万程就冲她笑,然后说:“好,咱们都不想,你也不想了好不好?”
高秀菊就点一下头说:“好。”
助理弄了大红纸来,刘万程给高秀菊写好了告示交给她,看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担心她一个人开车回去了。
“要不,我找个人开车送你回去吧?”他就问她。
高秀菊坚持自己开车回去。刘万程就让她到了给他回个电话,她答应了。
高秀菊走了,刘万程就有些后悔,没事提醒她想那些乱七八糟干吗?她本来就好犯迷糊,这下好,这要是路上犯迷糊可咋整?
可是,他也纳闷,难道高秀菊真的也是穿回来的?要不然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会写毛笔字?
当时两个人吵架,高秀菊可是坐在客厅里哭鼻子的,然后自己就稀里糊涂在卧室里睡着了。
再一睁眼,韩素云就站在他跟前了。
如果那时候他们住的那间房子发生了时空错乱,没准儿就会连高秀菊也一并捎带上,穿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她就一点以前的记忆也没有呢?穿回来的那个中午,那时候应该已经是下午的上班时间了。
高秀菊单位没多少事,她是很少按时上班的。那时候她应该还在家里睡午觉没醒。这傻娘们儿就是好睡觉!
难道,她睡觉的时候穿回来,醒了就什么也不记得了?不对呀,他回来的时候,也是在睡觉啊,是韩素云把他给吵醒的,他怎么会有记忆?
兴许,那天她穿回来,正好就是骑着自行车在上班是路上?突然灵魂附体吓一跳,摔了自行车,把自己给摔傻了?
嗯,有时间得帮着她回忆一下,那天中午那个时候,她到底在哪里!
琢磨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来干脆就不想。这老天爷鼓捣的事情,他一个凡人,哪里可以想的明白?
高秀菊还真听话,到了学校就给他打电话过来。知道她平安到了,他也就放了心,不再去胡思乱想,又写他的请帖去了。
快中午的时候,徐洁就过来了,问他午饭吃什么?他正写着请帖,顺口就答一句:“蒜爆肉。”
徐洁看他一会儿说:“我问过周围所有的快餐店,没有一家会做这个菜的。”
刘万程愣怔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蒜爆肉,是他媳妇高秀菊自己发明的菜。
他就改口说:“蒜苔炒肉吧?”
徐洁站着不走,问他说:“高秀菊蒜爆肉做的好。你要是馋了,我和她说一声,让她改天来咱们家,单独做了给你吃?”
徐洁这话里就有话了。刘万程假装没听出来,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她说:“是吗?我觉得一般,还没我做的好吃呢。”
徐洁说:“那么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你教的她还是她教的你?”
刘万程就抬头看她,然后问:“什么呀?”
徐洁说:“蒜爆肉啊。”
刘万程就抽抽鼻子说:“谁家买的醋打了,哪来这么大的酸味?”
徐洁淡淡笑一下说:“我的醋坛子打了。”
350.曼哈顿
教室里,有二十来个工人,有男有女,各自占据了一张课桌。课桌上放着柳条、剪刀、胶水、裁纸刀一类的工具。大家正聚精会神地用柳条编织着自己手里的工艺品。
张静率先进屋,在门口那里拍了拍巴掌,喊着说:“大家停一停手里的活。市委市政府一直都没有忘记咱们,对咱们下岗职工,一向都是爱护和关心的。市委赵副书记,代表市领导来看望大家了,大家欢迎!”
张静说罢就率先鼓起掌来,然后闪身让开门口,让赵副书记他们进来。
屋里干活的工人们显然并不知道今天有领导过来,愣怔一会儿,才稀稀拉拉地鼓起掌来。
赵副书记见多识广,看这阵势,就知道自己这次突袭成功了。他走进来,只是跟大家挥挥手,也不像其他领导一样,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只是淡淡说道:“大家继续工作,我就是过来随便看看。大家坐下吧,继续工作。”
终于,大家陆续坐下来,继续手里的工作。
他就在屋里来回走着看,然后回头对张静说:“这个工作也不轻松,得给大家一定的休息时间。”
张静就回答说:“我们和学生上课一样,每四十五分钟打一遍下课铃,让大家到室外去休息十分钟。上午两节课中间有半个小时的长休息,管理人员会带领大家做课间操。”
赵副书记就笑一下说:“你们想的挺周到。”
这时候,他走到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工面前,躬下身子来看她编织。
那女工手指飞快移动,一根根柳条不断被她编进桌上的框架里去。很快赵副书记就看出来,她编的是一个果篮。
赵副书记就问她:“你这编的是果篮吧?编这一个得多长时间啊?”
那女工边干边回答他说:“一个半小时吧。”
赵副书记就问:“这一天能编几个?”
那女工回答说:“紧紧手,一天能编五个。”
赵副书记再问:“一个能挣多少钱?”
女工答:“一个八块。”
赵副书记就说:“哦,这一月就能挣一千多块,也不少了。”
女工说:“挣不了那么多。编多了手就不听使唤了,有时候累了一天就少编俩,有时候还要休息。我一月挣够八百块,剩下的就看心情了。心情好就多做几个,有时候家里事儿多,就休息了。”
赵副书记就问:“为什么非要挣到八百块呢,是公司里有硬性指标吗?”
那女工回答赵副书记说:“公司没有指标。可是我做不够八百块,公司就得赔钱给我支付工资。我们这些人,舅舅不疼姥姥不爱,刘总经理为了我们,白给我们找活让我们干,我们干的活他一分钱不要,都给我们,对得起我们了。做人总得讲良心,干不够八百块,对不住人家。”
赵副书记就点点头,站直了身体说:“多好的工人啊,做为父母官,我们得对得住他们,这心里才不会有愧疚!可是,我们对得住他们吗?对不住!大家今天回去,包括我,都应该深深反思!”
他这是对跟来的属下说的。
接着他就问张静:“像她这样能做够八百块的,多不多?”
张静就苦笑说:“多,大部分都能做够。好多一天的任务完不成,轰都轰不走。我们刘总反复强调,不许工人加班,就是怕他们太辛苦。我们也一再强调,公司有能力支付他们的工资,可是,他们就是不走。有时候,晚上还要过来,自己带着蜡烛照明,非干够了不可!”
赵副书记就皱眉问:“带蜡烛照明?这个很危险,失火怎么办?你们就是不想让他们加班,也不能断电呀?对了,这教室里白天光线也不好,为什么不开灯?节省费用也不能在这点电上算计吧?”
张静就苦笑,看一旁的刘万程,刘万程也苦笑。
刚才那个女工又说话了:“书记呀,不是公司想省电,是这里根本就没有电,连水都没有。我们喝的水,都是刘总雇车拉来的。”
赵副书记就“嗯”了一声,问刘万程:“怎么回事?”
刘万程只好说:“这地方是江山机器厂的,原来我们和他们讲好了只借用三个月,这不到期了吗?他们不续借,我又没有合适的地方安置大家,他们就把水电给停了。”
那女工就又接话说:“不光停了水电,还派流氓过来捣乱,往教室里扔砖头,玻璃都给砸了!”
赵副书记就看向窗子上的玻璃,果然就有好多是新换的。他的脸色就黑下来,转身出了教室。大家也急忙跟着呼呼隆隆都出来了。
待大家都出了教室,那女工悄悄跑到门边,看着刘万程带着赵副书记去办公室了,这才长出一口气,转回身来跟大家说:“好啦,大家各自回自己管着的班级吧,一定得把大家看好,不要随便乱说话!”
大家都走了,真正的工人才从另一个班里过来。原来,这些人是高秀菊那些管理人员假扮的。
看工人们都进来了,刚才扮女工的那女的对大家说:“大家别误会,不是高总不信你们,是这事儿太重要了,怕万一大家回答领导问题的时候紧张,说错了话,咱们好容易得到的这个工作地点就没了。别说你们,就是高总也怕,不是换了总部张副总了吗?这张副总还真是厉害,她就能算到领导要到咱们这个班来,还能算到领导会问我,真是神了!”
总经理办公室里,赵副书记坐在沙发上,秘书陪着坐在一边,其余他的工作人员,刘万程这一众高管就都在周围站着。
赵副书记就看到高强了,冲他招招手说:“高老虎,劳动模范,你过来坐下。”
高强就嘿嘿笑两声说:“领导您坐,我站着就行。”
赵副书记说:“你当劳动模范的时候,我还是区高官,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记得你。那大嗓门,把大家说的热血澎湃!来,过来坐下!”
高强就过去,坐到赵副书记一侧,和秘书对着。
赵副书记就问:“怎么样,到民企里来工作,有什么感想?”
高强说:“都一样。只要对工人好,真心为他们着想,国企、民企对我来讲,没有区别。这刘总呢,在国企里的时候,我们就经常在一起,是个好干部,也可以说是我半个徒弟。他自己搞,我还真怕他搞歪了,不放心,所以就一直跟着他。”
刘万程在一边心里说,我不光是你半个徒弟,还是你半个儿呢,你不知道罢了。
赵副书记就问又高强:“怎么样,对你们刘总搞的这个自救基地,有什么看法?”
高强说:“好是好,可一个月就往里赔几十万,万程不心疼,我心疼。耽误我的分厂发展呀!”
赵副书记就奇怪问:“不是说工人可以自己生产挣工资吗,怎么还赔这么多呢?”
高强说:“他定的工资太高啊,最低都比江山机器厂工人的最高工资高了,工人挣多了算自己的,挣少了他给出上,能不赔钱嘛!”
赵副书记就问刘万程:“为什么非要定这么高的工资,是要和刘彩城较劲是不是?”
刘万程就苦笑说:“哪儿啊?是市里出台的平均工资基数是八百呀。我当初答应过大家,要最低按照这个数给大家发工资的。我也不知道市里的平均工资这么高啊!这个话说出去了,我才知道牛吹大了,我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现在是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收不回来了。”
赵副书记也笑了说:“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平时不读书不看报,不关心咱们城市新闻的好处!不过,说话算数,还算条汉子,像高老虎的徒弟!”想一下又问,“你让李副主任给我递交那个材料,就是因为刘彩城要把你从这里撵出去吧?”
刘万程就笑一下说:“领导英明!”
赵副书记就骂一句:“少拍马屁!”接着就说,“不过呢,我不是你们的直接领导,这种事情,你还需要找你们的直接领导,去和江山机器厂方面协商。另外,你这也是一种造假!”
刘万程心里就是一哆嗦,心说他看出什么来了?
就听赵副书记继续说下去:“不过你这个造假,吃亏的是你自己,得到好处的是下岗职工,这个我就不追究了。”
刘万程这才松一口气,原来赵副书记说的是自己给工人补足工资的事情。
赵副书记是早上十点过来的,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又到几个不同的手工活加工班级去转了转,问工人和管理人员几个问题。看看差不多要到中午了,刘万程就邀请赵副书记一行留下来吃饭,赵副书记却坚持要走。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饭我不吃。”他对刘万程说,“把这里给我搞好,把这些下岗职工的生计解决好,生活照顾好,比请我吃饭管用的多,明白我的意思吗?”
刘万程带着几个高层,把赵副书记一行送到学校门口,看着商务车沿着公路走远,张静就在刘万程身后说:“这领导不怎么色啊?而且还算正直,是真为下岗职工过来的。你情报有误。”
刘万程转过身来说:“真像你看到的这样,咱们老百姓就有福了!”便带着大家回办公室。
张静还不算完,在他身边嘟囔:“准备了好几天,屁大会儿工夫就完了?白瞎我一番心血了!你还吓的把高秀菊藏起来,领导又不是日本鬼子,至于吗?”
高强就在身后问:“万程,你把我闺女藏哪儿去了,你藏她干什么?”
刘万程就暗暗叫苦,心说你个熊娘们儿哪壶不开你就提哪壶!只好跟高强解释说:“我主要是听说这位领导有点那个,我怕他见着秀菊舍不得走,日后再经常来,就不好了不是?”
高强还是没弄明白问:“领导哪个啊?他见了秀菊怎么就舍不得走了,他认识秀菊?”
351.我会慢慢等
张静就要拿钱给高秀菊,高秀菊哪儿肯要啊?两个人又推让半天,高秀菊终究不肯要,张静只得作罢,惦记着哪天给她买身好衣裳,还了这个人情。
这边高秀菊又帮着保姆铺床褥了。她在家是老大,弟弟两口子又不争气,忙惯了,闲不住。
和保姆把床铺整理好了,高秀菊就看见保姆要做饭了。
她就说:“师傅你还没吃饭呢?我来作吧。”不由分说去厨房了。
张静心里这个乐啊,心说刘万程,这下可不是我不让她走,你就在里面多忍一会儿吧。就跟着去厨房,嘱咐保姆说:“这可是厨艺高手,你好好跟着学。”
保姆心里就明白了,感情这位和壁橱里躲着的那位是两口子,都是厨艺高手啊。
饭做完了,张静当然得客气客气,就对高秀菊说:“要不你就在这吃吧?”
高秀菊实在呀。师傅家除了多了个小保姆,又没有别人,在这儿吃就在这儿吃。做徒弟的,在师傅怀孕需要照顾的时候,多陪陪她,照顾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于是,俩人又开始吃饭,小保姆也在桌子上吃。
张静虽然爱干净,却没有瞧不起人的思想。她就是从一个穷工人出来的,凭什么瞧不起别人呀。所以,她对保姆还是很好,心里没有等级观念。
吃饱了,保姆看电视,高秀菊给张静泡茶,张静不喝。她怕茶叶色素沉积,对孩子皮肤不好。刘万程长的也不白,她可不想生个小黑人。
于是,俩人就各倒一杯清水,在沙发上聊天。可怜壁橱里的刘万程腿都麻了,还不敢动作大了,怕闹出动静。
哎哟,他在壁橱里发狠,你这个傻娘们儿,你什么时候来不行,偏挑今天过来?来了看看你赶紧走吧?呆起来你还就不走了!你等着,今晚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突然就想起来,今晚没说去高秀菊那里,高秀菊肯定不急着回去呀?
想半天,他就坏笑,掏出手机,先调成静音,给高秀菊发个短信:我一会儿过去。
刚发完短信,他忽然就想起来,自己车还在楼下呢,高秀菊认识啊!这傻娘们儿来的时候可能没在意,所以没问他来没来。这要待会儿下楼,看见他的车可咋整?
哎哟,看来这人还真不能干坏事!这下可怎么把这个谎给圆过去呀!
高秀菊正在客厅里和张静聊着天。她当然不敢像徐洁一样,问师傅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张静怕日后给刘万程找麻烦,就主动告诉她,是自己到医院里做的。不为别的,就是想要孩子了,自己就一个闺女,怕日后闺女孤单。反正她要找理由,理由就有的是。
高秀菊这才相信薛雪说的是真的,可也不敢评价张静这么干对不对。
如今仔细一想,这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刘万程不能和她有孩子,其实到她这个岁数,也挺想孩子的。看见别人家的小孩,总想着蹲下来抱抱,和人家玩一会儿。
当时她就想,如果刘万程就是不行,她是不是也要和师傅一样,去医院里做一个?毕竟抱养一个,不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可就算刘万程行,他们表面上没有任何手续,也不合法呀?有了孩子,也得和师傅这样说才好。
她就和张静说自己也喜欢孩子了。张静就趁机问她:“你这都三十多了,怎么还不找啊?”
高秀菊就笑一下说:“还不和师傅你一样,没有合适的呗。”
张静就故意逗她说:“你先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的人多,没准儿还能给你说个大老板呢!”
高秀菊就说:“其实,人活着,钱不钱的无所谓,关键还得自己满意。我不想让别人介绍,这辈子碰上就碰上,碰不上就算了。其实,我觉得像咱们这样,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
张静说:“你和我不一样,我还有孩子啊,你一个人太孤单了。”
高秀菊就笑说:“要不你给我说说,这个在哪个医院里做的?等你方便了和我去一下,我也去做一个。”
正在这个时候,高秀菊兜里的电话就震动了两下。
她平常用的手机是放在随身带着的包里的,只有单独和刘万程用的这个是揣在兜里。这时候震动,肯定是刘万程找她有事。
什么事呢?他是不是又喝多了,在自己楼下等她呢?这事儿他可不是没干过。
她还是忍不住,从兜里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下。
张静平日里是很注意观察细节的,她知道高秀菊平时喜欢把手机放在包里。而且,刘万程怕她马虎搞错了手机,两个手机不是一个样子。
张静记得高秀菊平时的手机什么样子。不用问,这个肯定是单独和刘万程联系的手机。可刘万程还在壁橱里呢?
张静就明白了,刘万程这是快受不了了,想着法把高秀菊给支走。想到这里,竟憋不住想笑。
高秀菊就看见张静的嘴角上扬了,就问:“师傅你笑啥呢?”
张静马上把脸变成一脸严肃问:“我笑了吗,没有啊,你看错了吧?”就又问,“刚才谁给你发短信呢,男朋友?”
高秀菊脸就红一下说:“不是,我没男朋友。是,是我妈,要我早点回去呢。”就说,“哟,不早了,都九点了,师傅你带着孩子,还是早休息吧?要不我把你扶到床上去?”
张静好容易憋住笑容说:“不用,有保姆呢。你还得回你妈那里,路远,我就不留你了。”
前脚保姆送高秀菊出门,后脚刘万程就揉着腰从卧室里出来了。将近三个小时,一般人还真受不了。
张静坐在沙发上,笑得直蹬腿,喘不上气来。保姆当然不敢乐,头一直低着去厨房了。
刘万程就跟着保姆过去,跟她解释说:“你不要想歪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保姆看看他说:“哥,我啥都没想。”
刘万程还真不好再说什么,挥挥手说:“算了,算了,给我热热剩菜,我凑合着吃点,饿死我了!”
保姆说:“哥,一点没剩下。刚才那个姐,把盘子底都用馒头给蘸着吃了。”
嘿,你这傻娘们儿!刘万程这个气,就不耐烦地冲保姆说:“劳您大驾,您再给我做点成不成啊?”
保姆就不言语,又去摘菜做饭去了。
客厅里,张静都笑得要背过气去了。刘万程过去,把她给扶正当了在沙发上坐着,这才问她说:“有那么好笑吗?”
张静就一个劲摆手:“你别再提了,你提起来我还想笑。”
刘万程就问她:“我给你冲杯奶粉,你喝了刷牙睡觉吧?有孩子就得早睡早起。”
张静说:“我晚睡习惯了,早睡半夜醒了睡不着更难受。还是在这里和你说会儿话吧。”就叹息一声说,“有时候我是真有点嫉妒徐洁,你说好男人怎么就让她摊上了呢,凭什么呀?这辈子什么也不用干,光玩还有人拿着当闺女宝贝着,你说人家这叫什么命啊!”
刘万程就有些骚模搭眼地陪着她坐下了,半天才说:“我这叫好男人啊?你就别羞臊我啦。”
张静就正色说:“这个我和别人看法不一样。男人呢,有了钱不找女人的,基本都是那方面不行,跟太监差不多。我在大城里的时候,那些大佬,家里老婆,加上外面专门养着的,没有七八个也得有一半,还在外面胡天胡地,玩的那个花样,说出来都让人恶心!这个都不是秘密,大伙儿心知肚明。你只要能不在外面胡闹,你就算好男人。”
刘万程就摇摇头说:“就这么跟你说,我从来就没有一次在外面胡闹过。实在躲不过去,我可以和小姐玩假的,在屋里穿着衣服呆一宿,绝对不碰她一指头!”
张静就看他半天,问他:“你们不三四个人一起玩啊,这个在大城里流行。要那样,你怎么躲?”
刘万程说:“这个更好躲,我就说自己怕羞,不喜欢和别人共享,他们谁也说不出别的来。”
张静就不言语了。
这时候,保姆就把新做的饭端上来了。
刘万程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就把保姆叫过来,问她:“咸淡还行,味道也可以,有一样不行,知道是哪儿吗?”
保姆就看着他摇摇头。
刘万程就说:“油放的太少,这样锅不等升起温来,一放菜就又凉了。以后记着,同样分量的菜,油要再多三分之一。另外,炒菜不是炖菜,菜出了水就不好吃了,营养成分也会被破坏掉。你不会炒勺,可以用铲子不停地翻炒,千万别偷懒不翻,明白吗?”
保姆就点头说:“明白了。”
张静就又叹息一声。
刘万程停下吃饭问她:“叹什么气呀?”
张静说:“我后悔了。”就挥一下手,让保姆先去卧室看电视。
保姆就关了客厅里的电视,去卧室关了门。
张静这才低着声音说:“我后悔答应你,不和徐洁抢你了!”
刘万程看着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张静真要和徐洁抢刘万程,还真有资格了,她有刘万程的孩子。
不过张静这个人,虽然算不上好人,可也有良心,不过份自私,这种事她做不出来,也就是顺口说说罢了。
刘万程用人,第一要看对方有没有良心,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一个人良心坏了,就会变得十分自私,欲望成几何倍数放大。这种人,本事越大,危害也越大,是坚决不能用的。
他能够走到今天,把江山集团越做越大,完全得益于他两世以来,对良心的感悟。
前世的时候,他狠着心不去管高强,自身的良心也是得到了问责和考验的。
这一世,他看到了高强的无私,良心再次被震撼。
352.吵架
刘万程和高秀菊大白天在外面拥抱,是极少的事情。
好像就是刚买了那个高档住宅不久,他觉得那是城南,不会有人认识他们,有时候和高秀菊碰巧一起回去,会不自觉地搂着她。
看来,还真有人在背后算计他。他一定得弄明白,这个背后算计他的人是谁!
还是赵杰对他好,没出一个礼拜,就给他打听出来了,江山机器厂有个中干,也在那里买了房子。
刘万程就明白了,这家伙认识高秀菊,也认识他,而且知道他的老婆是徐洁。于是,他就把这事儿告诉刘彩城了。刘彩城就暗中派人守在那里,偷拍了照片,关键时候就用上了。
不用问,算计他的自然是刘彩城,可那个住在那片高档小区里的中干,又是谁?
他托人去房管局一查,原来江山机器厂铸造分厂的厂长王超住在这个小区里。
特么的,搞得厂子倒了,工人失业了,你倒有钱买这么高档的小区房!老子非把你揪出来报仇不可!
于是,市反贪经济侦缉大队,就立了一个案子,江山机器厂干部王超,收入与支出严重不符,重点调查其财产来源。
刘万程这才出一口气。你特么三代以前是农民,三代以后是穷工人,家里没发达的亲戚。就是有发达亲戚,谁吃饱了撑的把钱借给你花?这年头救急不救穷,不知道的是傻子!
那你买高档小区的钱是哪里来的?你说老婆**换来的,可也得有人相信啊?就你老婆那老白菜帮子,倒贴钱有愿意的没有?
本来,这种小案子,侦缉大队才懒得管,可架不住后面有刘万程掺和啊,只要他掺和进去,侦缉大队哪里好意思不管?
这种国企的事情,查出一个带出一窝,没准儿就把上面谁给惹急了,查案子的也棘手。
但这些人就是吃这碗饭的,总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
就是这样,也把刘彩城吓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上下好一通忙活。直到有人捎话,只要他别再没事找事,刘万程就不打算撕破脸,这才把心放到肚子里。王超倒霉就倒霉吧,谁让他吃饱了撑的去买房,还买好房子呢。
刘万程也是投鼠忌器,一来侦缉大队不可能一查到底。二来,刘彩城这个笨蛋,掌握了证据不知道怎么用。万一逼急了,让他用对地方,就够他喝一壶的。
他把证据送到市委那里,顶多就是个作风问题。这年头公职人员都不怎么在乎这个,他一个私营老板,还在乎什么作风问题?顶多就是人大代表黄了。不当就不当,老子还不稀罕呢!
万一刘彩城把这个送到徐洁那里,徐洁肯定要闹。闹就闹吧,他抽工夫再想办法哄老婆,也不是多么严重的问题。
刘万程最怕的,是这家伙把照片给了高强,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高强要不彻底和他翻脸才怪,没准媳妇的总经理都不用干了!
刘彩城惹不起刘万程,惹不起就得躲得起。
他终于谋划好,要把工厂搬到临近县里去了。
至于搬迁、采购新设备、建厂房这一系列的运作,到后来,偌大一个江山机器厂,连十分之一也不会剩下。就是剩下的这十分之一,又要归他刘彩城了。
关键是他这么一闹,江山机器厂这块土地,将来的主人是谁,就更加不好确定。这严重影响了刘万程心中的庞大计划。
刘万程召集公司的法律顾问开会,先从法律上寻找刘彩城这么运作的破绽。
终于,法律顾问找到一个漏洞,土地买卖存在暗箱操作,应该重新招标,公开竞拍。
嗯,就是它了!他让法律顾问写篇详细的报告,把刘彩城卖地违法的事情写详细一些,尽量做到通俗易懂,言简意赅。
他的意思,是让普通老百姓能看明白,而且能读的下去。
法律顾问不明白。法律就是严谨的事情,老百姓弄明白有什么用?弄明白了就能打赢官司了,这不做梦吗?
结果就是法律顾问写的报告,刘万程十分不满意,又让助理给修改一遍,还是不满意。干脆,他自己写得了。
法律顾问看着刘万程把他的报告改了个面目全非,心里憋不住地想笑。
这位刘总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一半是拱火,一半是生编硬造地胡说八道,这也太不严谨了。
老百姓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他要那么严谨干什么?
接着,他就把大姨子徐艳给叫来了,把他写的这份东西印个几千份,半夜的时候,找几个人去江山机器厂的宿舍区,挨家门口给送一份。不要用江山机器厂的人,要从城里找人。
徐艳明白呀,刘万程这是又要憋坏。
刘万程冲她呲牙一笑,对了,憋坏。我就是要阻击刘彩城,让他买不成地!地卖不了,你没有钱,我看你这家怎么搬,这江山机器厂的财产,你怎么变成自己的!
刘彩城敢做卖地、搬家这么大的事情,就说明上边有人支持他,甚至是上边已经定了调子。这时候,他再活动上边,就会变的困难,甚至稀里糊涂得罪某位大人物。
他决定不走上边了,走下边,先把下边搅和乱了再说。
果然,江山机器厂的工人们早上出门,看到刘万程让人送的那份传单,肺都气炸了。
价值两亿多的土地,让刘彩城一亿就给卖了,而且还是偷偷地卖!
为啥说是偷偷地卖呢?大多数工人不知道。而且,把工厂搬到那么偏远的地方去,我们怎么上班?这不明摆着是不要我们了,把江山机器厂变成他个人的财产吗?
不行,找上边说理去!
这下好,上边才把下岗潮给平息,安稳了没有仨月,卖地潮又来了!
地卖不成,江山机器厂就只有等死。刘彩城也不愿意厂子就这样垮掉,眼睁睁看着便宜了刘万程,他还得活动。
最终,上边定了调子,土地重新拍卖,竞标。
这下合理合法了,竞拍出来的钱按破产程序走,先保证工人的工资和保险,再保证下岗职工买断工龄。
刘彩城明明知道这是刘万程搞的鬼也无可奈何。拍卖就拍卖,我看你刘万程能拿出多少钱来?你还能把整个江山机器厂买下来?能死你!
刘万程也没辙了。他没那么多钱买江山机器厂这么大片地方。原先是打算一点点的把江山机器厂给吃了,这下就来不及了。
他没钱,人家别人有钱啊。就算别人也没那么多钱,上边也可以把整个江山机器厂的土地分成几块,一块一块地卖,最后他能得到的也不多。
这个地方,有一块变成别人的,将来都是大麻烦。
因为等他的商业中心壮大起来,这里的土地会增值十几倍甚至上百倍。等他壮大起来了,再从别人手里拿地,那就要多花几十倍,甚至是上百倍的钱啊!
怎么办?借高利贷还不起,只有贷款这一条路好走。可国家的银行那时候不怎么敢跟他这种公司打交道,想弄几亿的贷款,实在是难度不小啊!
于是,万程工贸的决策层又要开会了,讨论如何一口把江山机器厂给吞了的问题,这个题目有点吓人。
徐洁不发表意见。在她心里,刘万程千万别作了,事业越小越好。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一点不假。当初没钱的时候,刘万程对她多好啊,拿在手里怕冻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有了钱,有了这么大的事业,就开始养小三,三天两头不回家,让她守空房。
可她不敢说自己的想法啊,说出来不止刘万程要训她,恐怕姐姐徐艳都要训她,她干脆就不说话。
吴晓波和张静当然是支持刘万程的。随着小商品城和美食街的动工,加上原来的三个分厂,一个工商业、服务业的帝国轮廓,已经在他们眼前浮现出来了。
将来,整个江山机器厂这块地盘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万程工贸的,就是早上起来送奶的工人,都要是万程工贸的职工。这将是五六十年代那个江山机器厂的复活版,而且,这仅仅是开始。
这里,将做为他们走向全国,走向世界的基地,一个更大更强的帝国,已经开始向他们招手了。
这是每一个做事业的人的梦想,而他们跟着刘万程,可以把这梦想化为现实。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宏图大业!他们当然要支持刘万程,也深深理解,江山机器厂的地盘,就是他们的心头肉,谁想动刀子从他们盘子里割肉,他们就应该像刘万程一样,和谁急眼!
高强和张年发也支持刘万程。江山机器厂一万工人,七千下岗,他们曾经为此忧心忡忡。在刘万程的不断努力之下,至少一半的下岗工人已经因为刘万程有了工作,或者因为他让周边不断地繁荣,有了事业可做。他们看到了下岗工人们脸上的笑容,这是他们过去想做,甚至想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刘万程做到了。
不仅如此,万程工贸的工人有了发言权,有了万众一心,那股五六十年代的劲头,因为他们已经开始活的精彩。
他们当然希望刘万程把整个江山机器厂拿下来,让所有工人们脸上都露出笑容。他们死心塌地跟着刘万程,就是为了这一天。
于是,会议一致决定,设法贷款,把江山机器厂的地皮,全部买下来。
处理和上边的关系,运动高层,都是由刘万程全权负责的,这事儿还是要刘万程亲自出马。
市委市府那面,基本没有太大的障碍。万程工贸已经做大了,成为市里首屈一指的私营集团公司,刘万程也俨然成为市里的一个招牌。这样一个大型公司,即便是属于私营,贷款也不是不可以,市里一般不会干预。
353.绝招
刘万程太知道他这个媳妇了,一天到晚没事干闲的,除了小心眼儿恐怕也没别的了。
他得给她转移注意力呀,要不然她无论怀疑谁都有露馅的可能。
最能转移她目标的,就是让她有个孩子了。可她自己不争气,怀不上还赖刘万程。
刘万程就真有带着她去大医院做一个的想法了。可随着张静的回归,江山集团真正搬迁的程序也开始了。
这么庞大的一个集团公司,搬家可不是小事。按照刘万程的意思,搬家不能影响公司正常运转,也不能等到新大楼完全装修完毕。要边装边搬,一个部门的办公系统可以运行了,就要搬一个部门。这牵扯到原来办公大厦的租赁期和费用问题。
对装修的程序和样式格局,高秀菊很早就在给各部门开会,基本已经确定下来,装修公司也在加紧赶进度。
张静回来以后,高秀菊就把她不在的时候,自己和各部门负责人制定的方案一一让她审阅。
这位张副总也的确奇葩,她来上班,后面保姆抱着孩子跟着,去工地保姆也得抱孩子跟着,要不耽误她喂奶。
虽然奇葩,但也可以反映出一点,公司当真离不开这位女魔头。
张静审阅了高秀菊制定的所有计划和方案,却很少提出异议。她这个徒弟已经成熟了,而且许多地方得了她的真传。自身文案功夫了得,对下属自然就会吹毛求疵,文案稍有不通,立刻就得返工。这就把下属的能力锻炼出来了。
这个如果指望刘万程来干,从上到下就看不得了。
公司上下因搬家而忙成一团,连张静都得带着孩子到处跑,刘万程当然也闲不住。
首先各种应酬自然少不了。公司搬迁新址,关系单位一拨一拨地来祝贺,领导们也有过来的,都得他和吴晓波去接待。
这年头,你和上边关系处的越好,公司的人气也就越旺,大家不冲你,也得冲上边的面子。
同样,大家都处好了,才能同仇敌忾,有不服炸刺儿的外来户,就不敢轻易兴风作浪。
房产公司那么大的势力,之所以不敢和刘万程硬掰,自然就是看在他和上边的关系上,还看在他在这里朋友众多,俨然就是行业草头王。
刘万程一忙,答应徐洁去大医院做个孩子的事,就只能往后拖了。
其实,徐洁本来是个挺讲理,挺善良的女人,主要就是让刘万程惯的,由着性子来习惯了,开始慢慢不讲理起来。女人需要宠着不假,可也不能不管对错,无限地宠着。
上一世,他把高秀菊宠成了蛮不讲理的小霸王。这一世,他还不接受教训,又把温顺可爱的徐洁给宠的喜怒无常了。
好在徐洁还能分辨些是非,知道他忙的时候不去无理取闹,再不提去大医院的事了。
眼看着公司整个的搬进了新的大厦,时间也到了九月了。
新的江山集团大厦三十一层,投资上亿,矗立在原江山机器厂生产区的西南,在整个区域,甚至是整个市里,也是最高的大厦。
大厦顶端,安装了巨大的四个发光字:江山集团,楼下四周设了镭射灯,即便是在市里的街道上,只要地理位置稍高一点,夜间都可以看到那座大厦被镭射灯描绘出的身影,与大厦上方的四个大字交相辉映,气势恢宏。
江山集团还不富裕,耗资一亿去建这么大一座办公大楼,高强、张年发这些人都有意见,觉得刘万程有些忘本了。
可张静、吴晓波支持他。他俩见过世面,当今任何一个公司要做大,首先就得包装自己。人家看到你的规模和气势才能放心和你谈生意。要体现江山集团的恢宏气势,公司总部这个大楼,无疑是最合适的。
剩下徐艳、高秀菊、王浩一班人,基本不参与意见。刘万程下决心做的事情,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错的。他说什么,他们努力去做,达到他想达到的目标就是了。
刘万程就得和高强、张年发对付,把他们约到一起喝酒。当然高强是不敢再喝了,只能用茶水对付,瞪着眼看刘万程和张年发喝。
喝酒的地点,当然还是高强家。还是高秀菊下班回来做菜。
穿越回来第一次来这里喝酒,是张年发组织的,刘万程听他们老哥俩讲道理。今天这酒,是刘万程组织的,老哥俩听他白话。
高秀菊炒好了蒜爆肉,端上桌来,依旧要瞪刘万程一眼,但与当年的意思,已经完全不一样了。那是要他少喝点,喝醉了今晚不能办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媳妇依旧皮肤细嫩,貌美如花。上一次他看的差点失态,这一次,他就沉稳多了,他已经把媳妇给重新骗回来了。
刘万程和老哥俩从在二分厂和张年发搭档讲起,怎么在工厂发工资都困难的情况下,说通张年发投资两万研制模锻齿轮,最终让二分厂有了稳定的产品,立住了根基。
然后,不惜欺上瞒下地给吴晓波提成,富了吴晓波,也让二分厂有了高利润的活干,从而让所有工人拿到了高工资。
接着,就说自己辞职办工厂,宁可花一百万买进口设备,也不买便宜的国产设备。从一台设备干起,最终有了精密制造分厂。铸造分厂高盈利的时候琢磨着卖掉,最后说到江山集团为什么要有个全市最高建筑。
每说一段,大家就议论一段,各自说说那时候自己的想法。偶尔高秀菊过来,也插几句话。
要搁在以往,高强和朋友在这里喝酒说话,是不允许孩子,特别是女孩子插言的。可闺女现在已经非同夕比了,是分公司的总经理,前一段张静不在,还代副总,连他都得听闺女的。
现在的高秀菊插言,高强就一点不反对了,有时候还主动征求闺女的意见:“闺女,爹说的对不?”
酒喝到半夜,老哥俩也终于明白,刘万程这种做大事不拘小节,有舍有得的思想,正是江山集团走到今天的关键。
这一世的刘万程,已经完全看开了,真正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了。也只有看开了,才能够成就大事业。否则和一般人似的,肚子里容不下三两委屈,事事记仇,那只能和上一世一样,成为一个忙碌一生还什么也不是,窝囊活一辈子的普通人。
世界上有好多能力异乎常人者,穷尽一生都无法成功。转过头来,看到经常被自己小瞧,不如自己的人却成功了,心里难免愤愤不平。
其实,他看到的别人不如自己,仅仅是一个方面。他远远不如人家的一面,却丝毫没有看到。
就如上一世的刘万程,在机械方面几乎到了样样精通,无所不能的地步,也确实有好多乡企筹建的时候,离开他不行。他有时候也为此洋洋自得,并深深鄙视那些成功了的乡企老板们。
可不管他如何鄙视人家,人家依然是年入百万的老板,他依旧是仰人鼻息,指望人家生活的打工者。
他只看到了他技术比人家强,却没有看到他斤斤计较,患得患失的小人心态,恰恰是他远不如人家,不能成功的关键。
换做上一世的刘万程,别说没有投资上亿去建造江山集团大厦的魄力,就是得知徐艳算计他的两位夫人,也非得和徐艳打个你死我活不可!
如果那样,必将导致江山集团彻底分裂,走向没落。
可这一世的刘万程就知道顾大局,同时他也可以理解徐艳处心积虑的真正目的,不是针对他,而是为江山集团的前途着想,只是方法有失偏颇。
徐艳仅仅是方法不对,不代表她对他和江山集团有二心。人的能力不同,做事的方法就不同,有时候还会好心办坏事。
今世的刘万程,知道换位思考,他就可以选择原谅徐艳,甚至不露声色,只是从侧面警告她一下算完。换来的,却是徐艳的真心佩服和竭尽全力,为江山集团的银行贷款之路,铺平了道路。
人能够成功,当真不是偶然,也当真不是人人都可以成功。当你和一个成功人士坐在一起聊天,如果你用心去倾听对方的话,你就会发现,成功人士的谈吐、视角、话题和思维,绝对有他独到的地方,能够让你学到很多。
当然,你觉得人家的谈话匪夷所思,一句听不明白,或者嫌人家嗦,估计你这辈子是不会成功了。
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不包括“我爸是李刚”,也不包括天上掉馅饼。
那一晚,刘万程和老哥俩一直谈到深夜。老哥俩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这一番交心,自然是茅塞顿开。
有了高强的前车之鉴,张年发和刘万程喝酒也不再猛灌,适可而止,以谈心为主。
刘万程有了些醉意,高秀菊开车把他送回去,太晚她也就回自己家住,不回来了。至于她把刘万程送哪儿去了,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就在江山集团装修自己的办公大厦的时候,刘彩城也开始了他江山机器厂的搬迁。
江山集团办公大厦,高高耸立在江山机器厂西南,在刘彩城看来,就好像扎在他心头的一个楔子。
这周围所有的土地,原来都属于他和他的江山机器厂。如今,江山机器厂搬迁了,等于是没有了。因为搬迁后的江山机器厂已经再不叫江山机器厂了。
股份制改造完毕之后,刘彩城通过低价收购离开工厂职工的股份,已经拿到了总股份的大多数,成为工厂真正的主人了。
他的办法虽然笨拙,但十分有效。你不交出股份,你就还是厂里的人,我不给你交保险,更不会给你发工资。交出股份,可以拿到买断工龄的钱,另谋出路。
354.创意
不过现在,刘万程好像不仅仅是高秀菊这一个麻烦了,他还得帮着张静解决掉戴晓嵩。这就更跟徐洁解释不清楚了。
对于张静,他心里还是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的。这女人要和他在一起,没有要图他钱财的意思,更不想介入他的家庭。她就是想在彷徨的时候有个依靠,而这依靠,就是刘万程。
她从一个懵懂的,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女人,变成一个有着丰富学识和管理经验的高级白领,刘万程是她的启蒙老师,她心里感激刘万程。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计谋和心计,让她直到现在都深深佩服,并从他身上获益匪浅。
这样一个孤傲的女人,真正能够征服她,并让她爱上的,也只有刘万程这个启蒙老师了。
她要求的,可能只是刘万程一个精神上的抚慰。再不要有男女之防,他们之间,可以像恋人那样交流,可以拉手,可以拥抱,甚至是在一起讨论工作的时候,可以腻在一起,不要再保持距离。
在张静看来,她和刘万程之间,应该亲密无间。
可他们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不是亲姐弟。
性别的不同,总使他们好像隔着什么一样,彼此相处起来那么不自在。
即便是两人之间忽略了性别这个概念,也比现在这样相处要好的多。
可是,两个人又都无法完全忽略这个问题。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不自觉的就互相吸引,又不得不顾忌道德礼仪互相防着,总是那么别扭。
这是张静无法接受的。与其如此,倒不如干脆给他当情人算了。没有了距离,总不用互相防范了吧?
至于将来两个人发展成怎样的关系,估计俩人谁心里也没有底。
但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将会是没有了身体障碍的朋友。
也许彼此合适,会发展到云雨激情。也许有过一次之后,彼此不认可,从此互相没有了身体方面的兴趣。
万程工贸不能没有张静,刘万程就不敢不去满足张静这个设想。
但这些设想,还是要等到解决戴晓嵩之后。
第二天上班,他就把人力资源部和公关部的两个经理,都叫到自己办公室里来,谈关于管宁宁的问题。
刘万程对他们说的,无非还是昨晚和吴晓波说的那一套。
像管宁宁这种一心扑在工作上的员工,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让他知道了,十分感动。
“公司应该不遗余力地重用这种员工,做为种子来培养。”他就对他们说。
两位经理和吴晓波的想法差不多,老板又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被什么东西刺激了。
可他们不敢跟吴晓波一般直接反对他,只能委婉地告诉他,管宁宁业务能力一般,放到重要岗位上去,恐怕要误事,万一给公司造成什么损失,就得不偿失了。
刘万程当然有一大堆理论让他们哑口无言。
于是,人力资源部很快就下了调令,调管宁宁到仓储物流部,做总经理戴晓嵩的专职助理。
这个消息,对管宁宁来说,简直就是比天上掉个大馅饼还刺激。
最近她光倒霉了,想不到这倒霉后面,还有这么大个喜事等着她!
这是谁这么青睐她,把这么大个儿一金元宝,稀里糊涂就送她怀里来了?
那还用问吗?看上管宁宁的,是老板呀。
管宁宁经常为公司出差不在家,老公受不了出轨,和她离婚了。
她的这个光辉婚史,不知怎么就让老板知道了,老板好感动,管宁宁就走了狗屎运了!
管宁宁也好感动,老板太有人情味了!连她这样一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小办事员都不放过啊!
部门长看不上她,就是一个格子间里的同事,连才来的大学生,都没有怎么把她当回事的,就别提部门经理了。
人力资源部找她谈话的时候,她自己都怀疑,老板这是抽什么疯呢?看上她了?不能啊,老板身边美女如云,她一个半老徐娘算老几呀?
当资源部赵经理对她讲了她高升的真正原因之后,她都感动的哭了。老板太好了!她一定要努力工作来报答老板对她的关爱!实在工作报答不了,用身体报答也在所不惜!
她都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升了助理,同事们对她的态度立马就不同了,一个个的都笑脸相迎,主动跑过来帮着她收拾东西,她得去物流部报到啊。
部门长笑嘻嘻地过来:“管姐,以后您手里有权了,可别忘了咱们公关部的兄弟姐妹们啊,领个材料纸张什么的,记得多照顾照顾我们。”
管宁宁这个气,你比我都大,叫我管姐,我有那么老吗?这时候嘴甜了,早干吗去了?天天给我脸子看!
不过管宁宁这人不记隔夜仇,这时候心里高兴,部门长过去给她受的那些气就都抛脑后去了。
毕竟在这个部门工作了三年,属于老员工了,这乍一走,还真是挺舍不得的。就挨个的和大家拥抱,弄的跟要上战场永别似的,还眼泪摩挲的了。
这边正在上演感情戏呢,那边总经理助理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要她来总经理办公室一趟,刘总要见她。
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管宁宁急匆匆地就往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这会儿刘万程正和戴晓嵩谈着话,还没结束,管宁宁只好坐在外间助理的办公室里等着。
戴晓嵩心里也奇怪,给他配个助理,张静和他说说就行了,为毛张静不出面,老板亲自找他呢?
张静当然不找他了,她得避嫌啊。省得戴晓嵩琢磨明白了,阴谋诡计就无法得逞了。
刘万程找戴晓嵩,也就是履行个例行谈话过程。物流部又得管工厂,还得管商业,的确太忙。这阵子戴晓嵩正在筹划建立商业仓储物流的专门部门,选址,配备齐各部门人员,当真是忙的不可开交。再加上这人办事黏糊点,就格外忙得晕头转向了。给他配个助理,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原本以为,和戴晓嵩谈这个事情,花不了多少时间。不料戴晓嵩看见刘万程,就跟看见亲人一样,嗦起来没完了。
为把张静和戴晓嵩绑到一块去,当初刘万程可没少下工夫,整天的找理由请他们两个吃饭,还带上徐洁陪着俩人一块玩。
时间一长,戴晓嵩和刘万程关系也就不一般了。张静虐待他,他没处找人说理去,看见刘万程了,能不说道说道嘛。
这都在一起一年多了,张静甭说不许他提结婚的事儿,就是公开两个人的关系都不允许,还不让他在她家住。一个星期他只被允许去一次,去两次那熊娘们儿都不给他好脸子看,直接就能把他给轰出来!
“这是谈恋爱吗?这简直就是,就是,”戴晓嵩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好了。
他就跟刘万程诉苦:“刘总,你说我对她怎么样?不管她说什么,也不管对错,我都无条件服从她,还要我怎么样?”
刘万程也没办法,苦笑着说:“我姐就那样,你又不是看不见,我跟她说话都得小心着说,一句话不对,立马就跟我翻脸啊。”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得很近,刘万程就观察一下戴晓嵩的穿着。果然,张静没有撒谎,这小子确实有点邋遢。脚上有一只袜子穿反了,商标在里面,外面露着线头。西服袖口上的口子,一边俩一边仨,显然是掉了一个。衬衣的领口有一圈黑印子。
刘万程心里就说,怪不得张静烦你,你这么邋遢,她那么干净,你们怎么凑一块儿过日子啊?
但他就不想想他自己,也是一邋遢主儿。可他有徐洁啊,整天在屁股后面嘟囔着,随时给他洗着,换着,他才能穿的人五人六的不是?
上一世和高秀菊吵架,后来高秀菊就不管他,他穿得还不如人家戴晓嵩呢。
看来,这女人只要爱着你,才能有心思替你收拾着,才不会嫌你邋遢,嫌你脏。
刘万程也很快在心里想明白了这个道理,张静这熊娘们儿心比天高,她不爱戴晓嵩,你就是硬把他们绑一块又有个屁用?
他就只好换一种方式说:“晓嵩,我姐这熊脾气,别说你受不了她,我都受不了她。这天下漂亮女人有的是,实在不行,我再给你找一个呗?”
戴晓嵩就苦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离不开她。要是能离开她,我早就找了呗。”
刘万程就为难了:“她有什么好啊,你就非得在这一棵树上吊死?她整天这么折磨你,虐待你,你怎么就受不够这个罪呢?”
戴晓嵩就叹口气,认真说:“她心好。我知道她还是不爱我。可是,她不拒绝我。你看着她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可是,我知道,她的心是热的。我就是喜欢她这个样子啊。”
刘万程差一点就崩溃了,这人别是个受虐狂,有病吧?
他也怕说多了露馅儿。戴晓嵩邋遢是邋遢一些,可脑子不笨呀。他就答应再找机会劝劝张静,让她对戴晓嵩好一点,别虐待人家。戴晓嵩这才从刘万程那里离开。
出刘万程的里屋,外屋坐着的管宁宁就站起来,冲她鞠一躬说:“戴总好!我是您的新助理,叫管宁宁。”
戴晓嵩就上下打量她一眼,这女的长的还行,身材、相貌都可以。可他原先就没有助理,哪来的新助理啊?
他倒没计较,冲她点点头,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管宁宁望着他出门,在走廊上消失,这才冲刘万程的助理笑笑,进了里屋。
进屋当然也是先冲刘万程鞠躬,这是吴晓波老早就定的规矩。
355.重返底特律
大多数人这么想,少数人就失去了广大的支持者,也就不敢闹事。于是乎,就都乖乖回去了。
可是,刚刚回到教室,教室里却在传着一个更大的,让他们感到愤怒的消息。
这下,工人们彻底不淡定了,恐怕高秀菊那个什么高科技的监控录像,也吓不住他们了。
就在那些工人在高秀菊办公室里讲理的时候,留在教室里的工人们,正在和培训科的教员们闲聊。
从这些教员们的嘴里,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他们这些人还不属于万程工贸公司的人,而是属于万程工贸的子公司,江山商贸有限公司,也就是说,只属于高秀菊管,跟刘万程那边还不一样。
大家就有些接受不了。
经济时代,总是他们这些当工人的倒霉。稀里糊涂的,他们就由骄傲的国企工人变成了私企工人。
这本来就让他们心里别扭,但万程工贸工资高,保险一样给交,这是他们询问了许多数控机加分厂和铸造分厂的职工,得到的肯定答复。这样,他们才愿意转岗过来。
可是,闹半天他们还不属于万程工贸,只是属于它下属的一个小公司。而且,这个小公司就是管理那个在建的商城的。
这么个私企的下属小公司,能保障他们的工资和保险吗?再说了,那个商城才能容纳他们几个人?有百十个打扫卫生的就够了!
“那剩下的大部分人干什么,总不能让我们当干部吧?”就有个愣头青冒出这么一句来。
当干部?这不做梦嘛!大家就突然沉寂下来,心里有了惶恐的感觉。
这时候,就有人想起刚才高秀菊说的话来了。
“怪不得高秀菊说公司用不了这么多人,盼着咱们闹事,好找理由把咱们都开除!”
终于有人推导出结论来:“我们掉到万程工贸挖的陷阱里了!他们打着接收我们的旗号,目的就是为了要装潢分厂那块地!地要来了,我们这些人就没用了,他们再想方设法开除我们!”
许多人就被这消息弄的惶惶不安起来,课都没心思上了,大家议论纷纷。
但是,很快又一个不好的消息,从另一个班级里传来:他们现在属于试用培训期,连这小公司的正式员工都不算!培训不合格,仍旧会被解聘!
“如果他们不想要我们,稀里糊涂关我们三个月,然后就可以解聘我们了!”有人就推理说。
接着就有人附和:“就是。咱们都是老工人他们还要培训咱们。就是为了培训期内只发基本生活费,每人每月只给三百块钱!这么着,他们连给我们发工资的钱都可以省下一大半!培训期一结束,他们就会开除咱们!”
“凭什么这样对待我们,这样坑害我们?”这下,所有人就都炸锅了。
“走啊,找他们说理去!”
这些被刘彩城弄到这里来的工人,大多属于早该下岗而没有下岗的。为什么没有下岗?自然是这些人都比较难缠,属于不怕事敢惹事的那种人。
江山机器厂这种老企业,干部和工人都在一个宿舍区里住,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甚至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两三代,家里老人之间都互相熟悉。
在这样一种环境里,干部们也不愿意得罪这些难缠的工人。惹到他,他闹到你家里去,弄的你东躲西藏,鸡犬不宁。
前几年工资制度改革,搞评议晋级,一个班组只有一两个长工资的名额。干部们评议给谁长不给谁长的时候,不是按照上级要求,首先考虑技术能手和有贡献的,而是在心里首先考虑车间里那些难缠的主,省得给自己找麻烦,他们真敢到你家里吃住去。
所以,下岗的时候,干部们也不敢让这种人下岗。你让他下岗,他没饭吃了,不去你家吃去才怪!
这一次,刘彩城终于想出了这么高明的一招,把这些刺儿头都送刘万程这里来了。这里工资高啊,刺儿头们还真愿意来。
这一下,听说让万程工贸给坑了,刺儿头们如何肯善罢甘休?于是,小刺儿头找大刺儿头,大刺儿头带头,一下就聚集了二三百号人,直接就奔着高秀菊的总经理办公室去了。
高秀菊在办公室里还为自己能镇住那些闹事的工人得意呢。还没得意够,更大的喧闹声就又传过来了。
外屋的总经理秘书薛雪已经明显感觉到不对了,赶紧打电话叫保安,同时将外屋门死死把住,不让大家进来。
她那点力气哪能推的过那些工人?没两下就让人家给推一边去了。
薛雪还想守住里屋的门,可高秀菊不知死活,竟然自己出来了。
薛雪这个着急呀,这时候了你还不插上门找刘总求救,你跑出来干啥?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总经理能饶得了我吗?
高秀菊出来是打算跟大家伙讲理呀,她刚才把那几十个人给镇住了,还觉得自己不离呢。
可这回就不一样了,所有的大刺儿头都来了。这些人平时没少给江山机器厂的领导们找麻烦,嘴皮子比她厉害多了,你一嘴我一嘴的跟本让她插不上话。就高秀菊这张笨嘴,而且还就一张,你讲得过人家吗?
“我们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凭啥只给我们生活费?”
“我们是转岗过来的,就该算正式员工,为什么还有培训期,只给生活费,拿着我们当试用工对待,合理吗?”
“万程工贸为什么不收留我们,把我们下放到子公司?”
“为啥不讲清楚就扣工资?”
…………
高秀菊根本就不知道从哪儿解释了。她越解释不清楚,大家的火气就越大,好多人往前挤,眼看就挤到高秀菊身上了。
薛雪这时候是真急了,伤了高秀菊,她没法和刘万程交代呀。她眼一闭,牙一咬,豁出去了,拼死挤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护住高秀菊,大声跟大家喊:“你们派代表,一个一个说!”
“滚开,你算干啥地?”不知谁嫌她碍事,猛推了她一把,薛雪没站住,一头撞在墙上,脑门上的血“哗”一下子就下来了。
高秀菊那儿见过这阵势啊,脸都吓白了,想去看薛雪怎么样了,却被大家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这时候,有些年纪大些的妇女就开始上来,伸手撕扯高秀菊,一些男人也上来推搡她。有人在她头上抓了一下,吓得她高声尖叫,很快就变得披头散发了。她想伸手护头的时候,不知谁从后面用力扯她的上衣,西服上的扣子都给扯掉了。
高秀菊脸色惨白,呜呜地哭了。这时候谁同情你呀,哭有什么用?她在人群里挤不出去,双手紧紧捂着胸前,被人们推来搡去,大有要被这群人吃掉的危险。
就在这时候,不知谁在外面大声喊了一嗓子:“刘总经理来了!”
刘万程来了,这可是万程工贸的大老板,屋里的人都是一愣。就在这愣神的功夫,刘万程硬是从人缝里挤进来,把高秀菊搂在怀里。
他脸色铁青,冲着所有人大声喊:“都给我到运动场上去,有事来找我刘万程,我在那里等着你们!”
这一嗓子起作用了,毕竟他是老板,带着老板的威严。工人们对他还是有惧怕心理的。
办公室里的人们渐渐走了,只剩下刘万程站在屋中央,死死地将吓得浑身发抖的高秀菊,在怀里搂着。
“不怕,不怕,有我呢。”他安慰着她,又吩咐闻讯赶过来的过来的培训教员,赶紧把薛雪送医院。
这场闹剧,才算暂时平息下来。
敢这么欺负他媳妇,刘万程也真生气了。他让教员们把所有工人都集中到运动场上,他要和他们算账!
四月初的天气,春寒料峭,还是有些冷。刘万程只穿着一身西服,手里拿着个简易麦克风,脸色铁青,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后,是四十多个负责培训的培训科教员。一千多工人也排好了队,站在他前面。
运动场上一片寂静,只欢快多了的春风不时吹过麦克风,从放在两边的两个音箱里,传出来“呼呼”的,放大了的风声。
刘万程就那么站着,不说话也不动。
好久,他才压抑住心里的不满,把手里的麦克风放在嘴边,音箱里便有了他被音箱改变了的,有些低沉的声音:
“说我刘万程坑你们,拿着你们换地?你们去打听打听,从我干二分厂副厂长,到我自己搞工厂,我坑过谁?谁被我坑过,你们去找出来,让他到这里来,我当面和他对质!”
他的话掷地有声,工人们彻底安静了。
刘万程就继续大声喊:
“我刘万程自认对得起江山机器厂,也对得起你们!从自己干到现在,我用的,都是咱们江山机器厂的下岗工人!现在,在工厂员工已经饱和了的情况下,我还是把你们这一千人接收下,投资建造服装商城,想尽一切办法给你们创造就业机会,我哪里对不起你们?
一个月给你们三百块生活费,你们嫌少了?我刘万程的钱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更不是下雨天上掉下来的,更没有谁白白把钱借给我。你们一人三百块,一个月我就得支付三十万的工资!这三十万哪里来,你们给我挣回一分钱了吗?做人得讲良心!换做是你们,一月白白拿出三十万来送人,你们试试!
不经过培训,你们会干什么,能干什么?你们以为我的万程工贸,也和江山机器厂一样吗?那还创造什么效益?大家都回家抱孩子去吧!”
他这种说话方式,才是江山机器厂工人们能听懂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