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咱爸咱妈
安月澄食指中指并拢，按在齐灿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把他推远了些。
“没有。”她矢口否认，“身为你姐，我有监督你不长成歪脖子树的义务。”
不过安月澄不得不承认，时隔多年，她再度为这个少年倾心。
可能是因为朱源的事情，也可能是因为她的每一句话都被少年放在心上，还可能是，他不遗余力用尽所有技巧也要让自己开心。
但他们真的能有结局吗？安月澄心里没底。
“姐姐，我和丁瞳没关系，招新那天我还拒绝了她呢，你忘了？”齐灿抬手握住她的手指，敛眸注视着她。
很有理。
她记得。
但白薇思的事情，齐灿总不能反驳。
“这不重要。”安月澄往后一靠，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眉眼间几分困倦，“重点是，星星怎么办？”
她不希望母亲过于迁就她。
而且归根结底，这件事是她没有考虑周全。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找到一个两全之策。
“我们养了它，就该对它负责。”她又认认真真地开口，眉头紧蹙，似乎真的非常担忧此事。
“不一定非要养在苏禾镇这边的家里。”齐灿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眉心，将紧皱的眉梢抚平，透着几分怜惜。
安月澄轻眨了眨眼，对啊，只要不让母亲碰到星星问题就解决了。
是她一时着急，脑子浆糊，陷入误区了。
“那把星星放在你家里吗？可是颐悦家园是不是有些太远了，而且你现在大二每天都要上课，恐怕没时间照顾它的。”
她第一时间想到齐灿在颐悦家园的那处房产，但很快又自己否定了自己。
齐灿眼底划过一抹愕然，转瞬化作浓浓的笑意，他也没想到，这会是姐姐放在首位的选择。
毋庸置疑，这对他是有利的。
他有了正当理由，可以时常见到安月澄。
“虽然我也很想让星星住在我们家里，但姐姐说得对，确实太远了。”少年刻意咬重了“我们家里”四个字的读音，含着几分揶揄。
安月澄即刻出声反驳：“谁跟你是我们？”
他玫瑰般潋滟好看的唇瓣忽地翘起，“姐姐莫不是忘了，你家便是我家，我家就是你家。”
“……”安月澄大脑宕机两秒，很快从记忆中捕捉到那个片段。
确实有这么回事。
“所以星星住哪儿？”继续跟着齐灿的思路走，只会被他带的越来越跑偏。
安月澄果断转移话题。
齐灿：“帝大家属区那套房子，更合适一点。不过不知道姐姐之后的实习单位在哪，离帝大近不近。”
如果面试顺利，能够入职祈囍娱乐，那么就不算远，路程半个多小时。
“那就这样，明天我们去趟帝大家属区。”安月澄一锤敲定，用的是“我们”。
打脸只需要几秒。
……
次日，安月澄起了个大早，和齐灿一起把星星的宠物用品放进后备箱。
她坐在副驾抱着星星，齐灿负责开车。
俨然一副一家三口出游的模样。
齐灿余光瞄了眼副驾驶，女人垂着脑袋和星星贴贴，纤细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它的毛发，目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小猫身上。
他连一丝一毫的注意力都没有被分到。
他亲手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情敌。
“姐姐。”少年倏地出声，试图让安月澄分心看看他，“为什么叫它星星？”
安月澄埋在星星毛发里的脑袋一抬，凤眸微弯，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倾慕与爱戴，“你猜猜看？”
“眼睛像星星一样明亮璀璨？”齐灿随口猜测。
她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有一部分这个原因，星星的眼睛很漂亮，像蓝宝石，晶莹剔透。”
前方正好变了红灯，齐灿踩住刹车，侧目看向她，“那姐姐觉得，我的眼睛漂亮吗？”
少年桃花眸潋滟，似漾着一湾来自高山的冰雪融水，清澈干净，透着润玉般温柔的光。
如果是星星的眼睛是蓝宝石，那齐灿的眼眸便是日照下泛着光泽的黑曜石。
怎么会不好看呢？
没人能对着齐灿这张脸说出“不好看”三个字。
“很漂亮。”她难得诚心诚意地夸赞。
“嘀嘀——”
直到听到身后的鸣笛声，齐灿才恍然发觉，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绿色，他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他又试探着问：“那姐姐喜欢么？”
“喜欢啊。”安月澄捏着星星的小肉垫，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一直觉得你长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那么招蜂引蝶。”
齐灿：“……”
感受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杀意。
他轻咳了两声，正琢磨着是不是自己之前演得有些太过了的时候，身侧人又慢悠悠地说话了。
“招蜂引蝶的男人，不顾家，我爸妈一准不喜欢。”
齐灿的心悬起来。
“不过你没关系——”
他心还没完全落地，安月澄的后半句话已经送达：“毕竟你形如我爸妈的亲儿子，虽然渣一点，但也不能把你扔了。”
没错，安月澄反攻了。
究其原因，可能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掰正这棵要歪的歪脖子树？
或许，他们会还有可能上演小说中戏剧性的，破镜重圆么？
少年陷入沉默，在安月澄以为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
他突然出声，嗓音干净清润：“咱爸咱妈把我当亲儿子也正常，咱们是一家人嘛，日后咱俩还要给爸妈养老呢。”
咱爸、咱妈……？
给爸妈养老……？
安月澄：“……”
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细细琢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不纯纯表面说着姐弟情，实际上暗指两口子？！
齐灿是怎么变得这么厚脸皮的啊！安月澄第无数次感叹。
“你知道星星叫星星的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什么吗？”她果断把话题引回星星身上。
齐灿心情不错，桃花眼弯弯，“是什么？”
“取自星月灿太太的星字。”安月澄呼撸了两把星星的毛发，嘀咕着，“不过不知道星月灿太太会不会觉得有点冒犯？”
“……”齐灿额角突突了两下，冒犯倒是不觉得冒犯。
就是有点醋。
怎么给猫咪起名字都能想到星月灿身上？
第47章 星河璀璨，不如齐灿
半个眼神不给他这个眼前人，反倒心心念念星月灿。
显得他有点过于失败了。
“你是真爱星月灿啊。”齐灿酸溜溜地开口。
果不其然，安月澄爽快点头：“对啊，因为她值得。”
……
车驶入停车位，安月澄抱着星星，指尖还去够后备箱里的猫砂，俨然是打算再帮把手。
倏地，结实的小臂拦在她面前，她微微抬头，看见少年紧绷的下颌线。
她问：“怎么了？”
“东西不多，我来就可以。”齐灿轻拍她头顶，语气认真，“星星顽皮，要是没抱好跑掉了，事情就麻烦了。”
这回过来的时候，安月澄心疼星星，便没把它放在托运箱里，而是抱在怀里的。
闻言，安月澄不动声色地拢紧星星，面色有些紧张，“我会抱好我的妹妹的。”
齐灿买的宠物用品太多，一趟搬不完，她就把门窗关好，把星星放在屋里，和齐灿一起去车里拿。
要出单元门的时候，天上飘起了小雨，地上很快形成几个小水洼，雨丝细细地连成线，砸在地上，泛起圈圈涟漪。
“姐姐先回去收拾吧，想想把星星的窝搭在哪里。”齐灿怕她受凉，感冒还没好全，回头又要更难受。
安月澄瞧了他两眼，“行。”
说完，她便径直转身上楼，头也没回。
不带半点留恋。
齐灿吐出一口浊气，道阻且长啊。
“喵。”星星趴在沙发靠背上，玻璃珠子似的眼睛盯着安月澄的脊背看。
“记得雨伞是放在柜子里来着……”
然而杂物摆了一地，她也没在柜子里翻出雨伞。
她实在是不常在家属区这边住，具体东西摆放的位置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安月澄盘腿坐在地上，轻托住侧脸看向星星，“齐灿命中逃不过被雨淋的结局了，我尽力了。”
小猫咪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显然是听不懂她的话语。
“算了，还是起来收拾吧。”她拍拍手，径直走向次卧。
猫窝还是安置在次卧更合适些，一来家属区这边一般不会有外人来住，二来放置在客厅的话，小猫咪容易把东西弄乱，也有可能一开门就跑出去了。
不多久，齐灿便也回到家里，开始帮着安月澄腾地方，时不时还要用盒尺量一量，以确认大小长短放不放得下。
少年身姿挺拔，踩着椅子摸到柜子顶上的纸箱，里面是一摞厚厚的教材。
齐灿随手翻开最上面的那本高中语文必修2，封皮内第一页，娟秀好看的字迹浮现眼前。
“星河璀璨，不如齐灿。”
于现在看来，似乎是有些土的，但放在高中满怀心事的少女身上，并不突兀，还有些可爱。
从前，他也是曾被真挚而热烈地喜欢过的。
“箱子里的是什么？”安月澄清丽好听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少年手指顿住，指腹细细摩挲过每一个字，细而长的睫毛轻颤，“是高中教材。”
“高中教材？”她踮着脚尖，想了想，“之前从附中毕业，图省事有一些书本搬到这边了。上面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吧？”
齐灿把书放了回去，又合上箱子，转手递给安月澄，“姐姐的书上除了笔记还能有什么？中学那会儿，你不是心里只有学习吗？”
安月澄接过，放在旁边的地上，语气淡淡：“中高考很重要，不学习做什么。”
在她的学生时代，除了最重要的学习之外，生活中所剩下的……
她抬眸看向少年挺直的脊背，干净白皙的颈线，由于干活忙碌，肌肤上沁着薄薄一层汗珠。
是齐灿。
“这就是姐姐考上帝大文学院的秘诀吗？”他半扶着柜子，转过身来看安月澄。
帝大文学院的戏剧与影视学专业水平在华国排名顶尖，分数也是出了名的高。
“是的。”安月澄点头，“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两人折腾了半晌，总算将宠物用品在次卧布置好了，猫咪星星也成功入住，三跳两跳窜到猫爬架顶层，长长的尾巴拖在空中。
疲惫感涌起，安月澄横向瘫倒床上，目光直视天花板。
齐灿也跟着平躺在她身侧，手臂微微伸展，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指。
“累了吗？”他侧身面对着安月澄，单手枕在头下，翘起的发梢扫过额头。
安月澄依旧仰面躺着，窗外的雨声逐渐变大，像奏成一曲安魂曲。
雨天，就适合睡觉，还有吃火锅。
“该吃午饭了。”
“嗖。”她话音才落下几秒，一道银灰色的身影便窜了过来，一脑袋撞在齐灿的胳膊上。
少年瞥了星星一眼，不轻不重地推开它的小脑袋，“它倒是馋，一听说要吃饭就过来了。”
星星窝在他们二人中间，水汪汪的眸子巴巴地望着安月澄。兴许它也知道，求齐灿没用，安月澄才最是心软疼它。
“要吃猫条或者鸡胸肉吗？”安月澄也侧过身子，伸手去呼撸星星下巴的皮毛，满眼的宠溺纵容。
“姐姐，小猫咪吃猫粮最营养，最有利于健康。猫条很容易上瘾。”齐灿不动声色地开口，摧残了星星还没开始的美食生活。
星星盯着齐灿看了几秒，喵呜一声，跳下床去找它的猫粮盆了。
没了隔在中间的星星，安月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少年脸上，面部线条流畅精致，浅红色的薄唇似清晨被露水打湿的玫瑰，娇艳蛊人。
应当很可口，许是清甜味道的。
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安月澄心里咯噔一声，完蛋，她这是要栽进美人陷阱里。
吊桥效应。
不知为何，她忽地想起这个心理学专业词汇。
即当一个提心吊胆过吊桥时，会无法自控地心跳加快。而这个时候，如果恰巧遇见另一个人，那么，他会把特定情境下引起的心跳加快，错认为是对方使自己心动，从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故而滋生爱情。
那么那天，齐灿将自己从朱源手下救出来的时候。
是否是吊桥心理影响了她呢？
错综的丝线缠缠绕绕，在脑海中盘根错节，安月澄有点迷糊了。
“姐姐一直盯着我看，是还喜欢我吗？”清朗温柔的嗓音送至耳畔，还裹挟着浅而淡的笑意。
第48章 明晃晃的喜欢
闻言，安月澄十分友好地对齐灿露出微笑，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喜不喜欢，她自己也不确定。
但必不可能告诉齐灿。
否则他一准要得意洋洋。
更何况，她还不知道，白薇思与齐灿的关系。
要是齐灿真是养鱼无数的海王，她肯定是不会往火坑里跳的。
杜绝恋爱脑，从自身做起。
“不喜欢。”她淡淡出声，“谁教给你说，盯着一个人看，就是喜欢他了？”
歪理邪说。
背后忽地传来一声轻笑，她听见齐灿语速很慢地回答：“我自己教给自己的，因为我就喜欢一直注视着你。”
明明没有说喜欢二字，每一个字却又都流露出喜欢的情绪。
这应当是，继招新时他半开玩笑的言辞之外，他唯一一次明晃晃表达他的喜欢。
不过从前齐灿不是这样的。
在年少的时候，他像一只黏人的拉布拉多，无时不刻地跟在自己身后，每一字每一词，都毫无保留地昭示着自己的喜欢。
“我当然喜欢姐姐了。”
“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姐姐了。”
“自然，也没有人会比我更喜欢姐姐了。”
“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尚未变声的少年，嗓音细而软，像一碗酒酿圆子，软弹清甜，又蕴着沁人心脾的酒香，末了感觉都有几分醉意涌上来了。
而变声期时，则多了些许沙哑，像春日草地猎猎刮过风，与他身上浅淡的青草香相配，很轻易地让人联想到无边旷野，蓝天与青草地相接，心怡神往的景象。
诸如此类的甜言蜜语与承诺，数不胜数。
安月澄听了太多。
最后都化作须臾泡影。
“嗡嗡——”
忽然振动的手机打断了安月澄的思绪。
“喂，你好。”她滑动接通键。
“好的，没问题，我们这就过去。”
廖廖两句结束通话，安月澄翻过身看着齐灿，“别躺平了，来活儿了。”
“嗯？”齐灿喉间溢出低低的单音节。
“海城区公安局。”她起身，抬手将松散的头发拢起，在脑后扎了个温柔娴静的低马尾。
连清冷的面容都似染上了几分温度，气质恬淡清雅，多了几分书卷气。
齐灿徐徐站起来，跟在她身后，“那就出发，等办完事情再吃饭？路上用不用买些面包甜点给你，先垫补一下？”
自打朱源事件发生后，齐灿愈发像个老妈子了，事无巨细，从日常用度，到吃喝玩乐。
“不用了，还不饿。”安月澄径直去猫爬架边上，摸摸星星的脑袋，“星星，姐姐要出门一趟，你乖乖的哦。”
星星歪歪脑袋，像是做出了回应。
她这才放心地往外走，余光瞄了眼亦步亦趋跟在身侧的少年，她犹豫了下，顿住脚步，回过身看向齐灿。
“姐姐有事情要说吗？”齐灿也歪了歪头，清澈干净的眼眸透着些许疑惑。
可爱程度丝毫不亚于星星，想rua。
安月澄心里是这样想，现实中也这样做了，毫不留情地上手呼撸了两把齐灿的头发。
过完手瘾，她才开口：“齐灿，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你可以不用事事那样照顾着我，而且，怎么说我也长你几岁，应当是我护着你才对。”
这话倒不是否定齐灿之前的言行，安月澄很清晰地认识到，事后她能那么快恢复过来，是因为他在。
只是，最近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巨婴，或是磕不得碰不得的陶瓷娃娃。
齐灿好像有点过度保护她了。
“姐姐是这样觉得的吗？”他的嗓音淡下来，像寡淡无味的凉白开。
碎发耷拉在眉心，半遮住了少年眼睛，以至于安月澄一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我只是觉得，应该适度。”她斟酌着用词，挑选出最为合适客气的陈述方式。
然而，齐灿的面色却更冷了，他逼近半步，低垂着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又像是黑洞漩涡般，几乎将她吞噬。
“姐姐是在推开我？”他轻声问着，却又不等安月澄回答，便自答说：“是啊，对待不喜欢的人，是该推开的。”
安月澄唇瓣轻动了两下，没吭声。
少年唇角忽而翘起，弧度似讽似嘲，“姐姐，走吧，去海城区公安局，总归不好耽搁太久的。”
说完，他从桌上拎起车钥匙，穿上外套径直出了门。
没回头。
她似乎说得有点过分了？
安月澄唇角绷紧，眉头也皱在一起，陷入了极度的困惑与茫然之中。
她素来独立，很少习惯于依赖他人。
因而，她现在觉得很别扭。
她不希望被当做一个毫无自理能力的巨婴。
尽管齐灿是出于好意。
安月澄长出一口气，压住心里的不安，拿上钥匙和外套，也下了楼。
还未出单元门，她便看见了齐灿的背影。
他手里打着那把黑色大伞，等在单元门口，背身面对着她，头颅摆的很正，目光像是望向了远处。
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此刻的齐灿，那一定是寂寥二字。
安月澄神色复杂，继续往前走时，齐灿也闻声回过头来，手臂一抬一偏，将她笼罩在伞下。
伞下无话。
坐进车里时，齐灿偏头看到安月澄未系的安全带，手抬至一半，又硬生生落了回去。
“系安全带。”他言简意赅。
安月澄轻嗯了一声，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盯着来回摆动的雨刷器看，不一会儿就看花了眼。
齐灿的声音也适时响起：“方才给你打伞……算不算过度？”
她一愣，半晌说不出话。
算过度吗？安月澄也答不上来。
身侧的少年极轻地笑了下，语调很平，“应当不算吧，弟弟给姐姐打伞，很正常的。”
虽然从前齐灿也唤她姐姐，但从没有哪回像现在这样，真的叫出来了姐弟情深的感觉。
更不会自称弟弟。
仿佛现在，他真的只把安月澄当做姐姐了一样。
安月澄心里有些发堵，可细细一想，齐灿又有什么错呢？
之前也是自己无数次强调情如姐弟的，他只不过是把这句话落实了罢了。
“对，不算的，以前小时候下雨，我还去接过你放学呢。”她故作轻松地说。
第49章 生气的小孩子不好哄
“姐姐说的是。”齐灿随口附和。
安月澄想了几秒，措辞失败，话题寻找失败。
她余光瞄了眼专注开车的齐灿，果断选择保持安静了，免得说多错多。
不聊天，时间也不能浪费，安月澄翻出之前准备的面试复习资料，又认认真真看起来。
一路沉默至海城区公安局，进去说明来意后，警方人员便将他们分别带到询问室，正式录口供。
之前在医院那次只是为了初步了解案件情况，再加上并不是单人在场，流程上也不够严谨。
进了询问室，便是照常的询问。
安月澄面色平淡地将事情复述后，对面的警官眉头却越皱越紧。
“我基本相信你的证词，但缺乏指正嫌犯的关键性证据，如果嫌犯请到专业能力突出的律师的话，很有可能会减刑。”她叹了口气。
这倒是出乎安月澄的意外，她虽懂法，但毕竟不是法学专业，对这些也只是一知半解。
“齐灿他不能作为证人吗？”安月澄想了想，第一时间提出疑问。
“可以是可以的，但据我们调查了解，你们关系非同寻常。而在案件调查审理中，证人若与当事人存在利害关系，那么证词是不能孤立作为定案依据的。还需要其他证据的补充。”
安月澄手指忍不住敲了两下桌子，恍然记起完全被她忘在脑后的录音，“我有关键性证据！”
她快速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录音界面，最新一条的录音时长足足有八个小时。
这是手机自带的设置，最长录音八小时，达到极限时便会自动停止录音。
安月澄将手机界面展示给警察看，又不好意思地解释说：“当时把录音这茬儿给忘了，实在抱歉，影响案件侦办速度了。”
这倒也不怪安月澄，当时的惊吓总归是严重影响了思绪的，事后情绪好转后，齐灿他们又避讳着此事，带着她疯狂转移注意力。
一时没记起，实属正常。
“好的，我这就联系物证科取证。”警官伸手接过她的手机，又保证说：“你放心，我们绝对会保证你的个人隐私，只取证录音部分。”
安月澄点点头，“我对警察同志你们是完全放心的，这件事情辛苦你们了。”
“估计回头还得和你确认一下录音内容，你先去休息室坐会儿吧？”女警官笑得温柔了些许，没了方才的严肃。
“没问题，谢谢你。”她们一起出了询问室的门，女警官往右手边的物证科去，而安月澄则左转，绕出去到休息室里。
警局休息室的布置十分简约，蓝白色系为主，给人以平静安定的感觉。
这个时间临近午饭时分，几乎没有前来报案调解的人，因而休息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安月澄取了个纸杯，在饮水机里接了热水捧在手里，半靠着沙发发呆。
这个时代的人们大多是手机不离身的，她自然也不例外。猛乍没有手机坐在这里，确实有点无聊。
彼时。
“你是说和你一同过来的那位受害人？询问暂时结束了，人应当在休息室里，听说她提供了指正嫌犯的关键性证据。”被拦住的警察解释说。
“方便问一下是什么关键性证据吗？”少年客客气气。
警察沉默两秒，“是一份案发当时的录音。”
齐灿呼吸一滞，心口胀痛起来，他艰难开口：“录音，我能听听吗？”
他想将这份痛苦铭记于心，时时警戒，若是他没有出门，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应该护好姐姐才对的。
“抱歉，我们需要保护受害人的隐私，即便你们是亲密关系。”警察摇头，转手给他指了休息室的方向，“休息室在那边，你可以去陪陪她。”
齐灿轻应了声，缓步走向休息室。
休息室房门上是有一块长条玻璃的，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房间内的景象。
安月澄微微弓着背，单手托住脸颊，手肘抵在膝盖上，另外一只手捏着纸杯，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过杯面，透着些许懒散。
低马尾扎得有些松，两侧碎发落下来挡住圆润干净的耳垂，眼眸放空似的看向前方。
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少年盯着看了好几秒，才抬手推门，进门时余光不经意扫过，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柜子而已。
“你口供也录完了？”安月澄早就看见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外，很难让人忽视掉。
不过，她以为齐灿不会想进来和她独处的。
毕竟，生气的小孩子不怎么好哄，都不喜欢理人的。
“嗯，录完了。”齐灿在她半米外坐下，目光也落在那个柜子上，与方才的安月澄如出一辙。
反应很平淡。
安月澄偏头看他，抿了抿唇角，“你手机还在吗？”
他没应声，头颅以很小的幅度点了下。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神情，都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情绪——不高兴，需要哄。
安月澄是了解他的。
从前时候，每次在怒怼完给她送表白信、送小礼物的男生后，少年都要板着脸，一声不吭地向她表达自己的不爽。
对外重拳出击，对内疯狂卖惨。
“那借我玩会儿？”她歪了下头，伸出手去。
她的肤色极白，似冷玉雕琢而成，但掌心却有几道显而易见的疤痕，结了痂，是那天无意间被多用刀划伤的。
齐灿将手机放在她掌心，指尖不经意划过伤疤时，有一瞬间的轻颤。
安月澄上滑屏幕，四位数锁屏密码出现在眼前，她习惯性地输入自己的生日——1023。
输入结束，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机。
然而此时，手机已经进入了桌面。
解锁成功。
“密码？密码当然是你的生日了，这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忘的。”稚嫩青涩的声音犹在耳畔。
齐灿家里富裕，很小年纪就给他配了手机，方便与齐家父母联系。
安月澄是没有的，安雍临和阮校龄都希望她专注学习，怕这些电子产品有什么不好的导向。
那时候，少年总献宝似的把手机塞到她手里，问她玩不玩贪吃蛇。
第50章 同款大红卫衣，有点像情侣装？
贪吃蛇是安月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游戏。
也还算喜欢。
于是那时，他们有种无形的默契。齐灿一递来手机，安月澄就驾轻就熟地输入密码，进入贪吃蛇游戏。
然后她玩他看。
安月澄晃了一下神，定睛看向手机桌面时，又是分外熟悉的情景。
照片里的少年少女面容稚嫩，都穿着大红色的毛绒卫衣，是同一款式的。
他们紧挨着坐在一起，脸上是真挚而灿烂的笑容。
熟悉是很熟悉，但安月澄从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拍过这样一张合影。
齐灿将她纠结疑惑的神情看在眼里，等了半分钟，也没见她有想起来的意思。
少年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解释：“那年春节，我爸妈忙于工作，在海外没回来，我是和你们一起过的年。”
是有这么回事。
当时安雍临和阮校龄心疼齐灿，带着他们去商场，又额外给他们买了一件新年新衣。
便是这件同款的卫衣。
安月澄又细细盯着壁纸瞅了几眼，终于在边缘处发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裁剪痕迹，“照片里的我爸妈呢？”
“咳。”齐灿五指成拳，抵唇轻咳了声，“截掉了，双人照更漂亮些，壁纸图的不就是一个漂亮么？”
安月澄淡淡扫他一眼，声音里含了几分笑：“那你把自己的照片放上去更漂亮，至少比两个小孩子凑在一起好看。”
她顿了半秒，没给齐灿反驳的机会，又问：“手机里没什么不能看的吧？”
“没有，你随意。”齐灿向后靠在沙发上，目光正好越过她肩头，落在手机屏幕上。
对于齐灿的小动作，安月澄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手指滑动，点进微博。
今天的微博开屏图是某品牌的代言。
眼见着就要进入微博时，安月澄手里倏地一空。
“不是没有什么不能看的吗？”她凤眸微弯，有些揶揄地看向齐灿，“微博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齐灿捏了捏手机，火速关掉屏幕，自然是藏了见不得人的。
他还没有这么早曝光马甲的打算。
“也没有什么，就是一些中二发言，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对吧？”他说得有理有据。
那倒是。
安月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毕竟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在书上本子上，写一些什么关于喜欢的文字。
等等……
齐灿今天是不是翻到一本高中教材来着？
她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偏偏是哪本写了东西的被齐灿看见了吧？
安月澄心中警钟大作，面上却是波澜不惊：“那也能理解，我不看了，还是保护一下你的隐私。”
“玩贪吃蛇吗？”少年冷白的指尖快速点开文件夹里的应用，将手机递给她，“老版很早就下架了，这版还不错。”
她很快从进游戏的图标和音效，判断出这是鹅厂的“贪吃蛇吃吃吃”游戏。
不算著名，但在贪吃蛇爱好者的圈子里，却是广受好评的。
“玩过，是挺好玩的。”安月澄熟练点进闯关模式，然后被顶部的那行字震慑住了。
“小贪还在努力制作新关卡中……”
齐灿，通关了……？
时隔多年，安月澄又双叒叕被齐灿的游戏水平打击住了。
从前的安月澄，极力避免和齐灿同台竞技，因为她手残，手残到了极点。
在打游戏这件事上，几乎一窍不通。
“你玩贪吃蛇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厉害。”她深吸了口气，努力挤出个微笑夸赞齐灿。
少年像是被取悦到了，眉眼间的愁绪一下子化开，取而代之的是略显张扬的笑意。
“不才，只比姐姐厉害一点。”
谢邀，有被嘲讽到。
安月澄没忍住冷呵一声：“一点还是亿点？”
“一点。”齐灿煞有其事。
嘲讽意味更拉满了。
安月澄板起脸，手指划拉着屏幕，挑了一关不难也不简单的，直接开玩。
至于齐灿？爱谁谁。
贪吃蛇玩起来上头，时间也过得快。
等她停下来的时候，之前那位女警官也拿着她的手机回来了，“小姑娘，手机还给你，我们已经将录音备份保存了。”
女警官想了想，又说：“录音内容和你之前的口供没有半点出入，所以也不需要细节询问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好的，谢谢你。”安月澄接过手机装进兜里，温温柔柔地对着她笑。
眉眼温软，几乎褪去平时清冷淡漠的形象，令人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五官漂亮，而又不过分锋利。
“对了，你手机里的录音，可以删掉了。”考虑到哪个女孩子都不会希望自己险些被害的录音保存，甚至时时刻刻出现在眼前，女警官又提议说。
谁成想，对面年轻的姑娘笑了一下，“留着也好，就当作是警醒自己。”
女警官一时愣住，等回过神时，受害人已经和她道了再见，同那少年并肩往外走去了。
她连忙又紧跟上去，“还有一件事，在录音中，你激怒嫌犯的举动，很容易给自己招至祸患。以后要是再遇见这种情况，还是要谨言慎行，至少应当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为首位。”
安月澄顿住脚步，“当时他的情绪已经十分激动，即便我假意顺从，也无法阻拦他意图施暴。”
“总之，在这种事情上，千万以自己的安全为第一，能拖延时间就拖延时间。”警官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
“我明白了，谢谢警官姐姐。”安月澄语气软了几分，她自然听得出这位女警官是诚心诚意为她好。
警官摆摆手，“行了，你们也快些回去吧，瞧天气，雨又要下大了。”
安月澄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喊：“安月澄，人走了没有？”
她再度回头，看见那个跑得气喘吁吁的警察，有些面熟。
警察瞧见她，眼睛一亮，三步两步跑过来，还没说话，齐灿已经下意识挡在安月澄面前：“你做什么？”
“是我，上次帮你们处理猥亵事件的，你们忘记了？”他忙解释，“即将提起公诉了，我正准备打电话告诉你们，就听说你们在这儿，索性就过来了。”
第51章 事件曝光，皆出自他手
安月澄从齐灿身后探出脑袋，认认真真看了几秒那位警察，恍然大悟般点点头：“记得了记得了。”
齐灿觑她一眼，对她这个“记得了”持怀疑态度。
“公诉案件，受害人是可以不用出庭的，安女士，你是打算本人出庭还是委托诉讼代理人出庭？”
安月澄没有犹豫：“我本人不打算出庭，委托的话是要签委托书的吧？诉讼代理人，警官你有推荐吗？”
“律师或者是本人近亲属都可以，如果安女士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现在联系询问代理律师，是法院指派的。”警官说。
“那辛苦您帮忙联系一下，如果对方时间不方便的话，就改天约个时间。”安月澄也希望尽快敲定这件事。
警官应下后，很快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齐灿目光散漫扫过，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一阵快速轻点，末了，才重新将手机装回兜里。
不多久，警官便过来告知他们，律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预计半个小时就到。
安月澄和齐灿重新回到了休息室等待，这回手机拿回来了，她便也不觉得无聊了。
甫一解锁，微信消息便向她轰炸而来。
“卫依：！！！我的天啊橙子，朱社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啊？他明明那么温和有礼，结果竟然做出意图****这种事情！”
安月澄额角一突突，事情这么快就传出去了吗？十一过后回校时，她大概又要面对那些异样的目光和杂七杂八的言论。
多少是有些麻烦的。
“你怎么知道的？”她敲字问。
“全贴吧、论坛、微博都传遍了，现在所有人都在骂朱源呢，动漫社群聊也炸了，都在说什么时候废除他的职位，新选社长呢。”
说着，卫依还干脆利索地甩给她几个热门链接。
安月澄点开。
“堂堂动漫社社长，文学院优秀研究生朱源，私下里竟是偷拍女生，意图猥亵****的人！”
“我去，我惊呆了。这么优秀的人，干什么非去QJ啊？好好找个女朋友不好吗？真是不理解，非要把自己搞得名声败坏，还得进去几年，这不是把自己的人生全毁了？”
“卧槽，那我们之前是真错怪安月澄了啊？哪里是她勾搭朱源，分明是朱源到处招惹人！”
“但是朱源好像也就明确对她表达过好感吧？这细里的事儿，咱们也不太好说。”
“爆料爆料！当初抹黑安月澄造谣安朱暧昧恋情的尤广亮，突然承认说他是受朱源指使！还有聊天截图为证！”
“卧槽卧槽，惊天动地的大瓜，我人吃麻了。”
“听说朱源现在已经被拘留了，估计八成过不了多久，咱们学校也该发声明了。”
安月澄一连翻了很多页，都是吃瓜群众对朱源的唾骂，程度要比当初骂她更狠一点。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似乎没人知道险些受害的人是她。
就像是有人刻意保护了她的隐私一样。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身侧的少年，他身形松泛地靠着沙发，长腿大敞，一副恣意妄为的样子。
“齐灿。”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轻唤齐灿的名字。
少年骤然抬起眼皮，潋滟清透的双眸看向她，嗓音波澜不惊，“怎么了？”
“朱源的恶行，已经在社交媒体上传开了。”她顿了顿，试探着问：“但是这件事我们从未外传，警局和学校那边也没有发布声明，你觉得会是谁？”
其实答案有些过分明显了。
警局不会泄密，校方也不会，安雍临和阮校龄两口子也不会做这种舆论。
安月澄又知道自己没做过，那剩下的……可不就只有齐灿一个人了？
“嘘。”少年似是知道瞒不住她，食指按在她唇瓣上，“姐姐，在这里话可不要乱说。”
唇上触感很软，微凉，让安月澄忍不住联想到青苹果味的果冻，清爽又泛着一丝甜。
“知道了。”说了字的时候，舌尖会有向外伸的动作，于是，安月澄的舌尖从齐灿指尖一扫而过。
少年有些愕然地看向她。
脑袋轰地一下炸开，安月澄火速撤身，耳尖滚烫，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你、你去洗洗手吗？”
“安女士，宋律师已经到了。”人未至声先至，门外忽地传来了警察的声音。
紧接着，西装革履的青年迈步走进，他面相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双目疏离冷淡。
“安小姐你好，我是你的律师，宋修垣。”青年向她伸出手掌。
齐灿视线黏在他的手上，而后缓慢上移，眼刀飞似的射向宋修垣。
宋修垣浑然不觉。
安月澄及时起身和他握了握手，“宋律师你好。”
“来时的路上我已经和警方确认好委托书的内容，并且打印完毕，现在只需要我们双方签字即可。”
宋修垣从公文包里掏出文件夹和签字笔，摆在桌上，语气官方，“同样的，安小姐也可以将你的诉求告知我，我会尽力为你争得你应有的权益。”
安月澄：“让罪恶之人受到法律的惩戒，不要轻饶。”
“好的，我会尽我所能。”宋修垣再次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会儿，旁边的警察也开口：“安女士你不知道，宋律师可是咱们帝都的王牌律师，专业能力杠杠的！”
安月澄再度抬眸看他一眼，客客气气，“辛苦宋律师了。”
双方麻利地签订委托书，就算告一段落了。
安月澄和齐灿也坐上车，准备回家。
她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继续说回之前的话题：“所以是你吧，齐灿？”
“托人帮帮忙，朱源这种人，不该轻饶。”齐灿发动汽车，轻描淡写。
安月澄指尖划拉着安全带，脑袋微微靠在椅背上，这样的手段，好像似曾相识。
控制舆论……
念头倏地从脑海中划过。
“之前帝都大学论坛匿名失效的事情，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少年侧目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干净清透，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当时姐姐不是说，一叶障目的吃瓜群众很难改变么？我只是向姐姐证明，会有手段，让他们不再敢胡言乱语。”
第52章 柠檬味的亲亲
安月澄无声地攥紧手指，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齐灿一直在为她操心。
那么她是否真的有资格对齐灿提出质疑，让他不要过分爱护自己呢？
“叮咚。”放在座位中间的手机忽地传出声响，是齐灿的手机。
“姐姐帮我看一下？”少年专注于开车，没有时间看手机。
“这回不怕我去看微博了？”安月澄嘴上半开玩笑，调侃他，手却已经拿起手机，解锁进入。
齐灿笑笑，嗓音清润平和，没有棱角，“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该删的记录和登录账号都已经删除，他自然不会给安月澄发现马甲的机会。
至少现在不会。
安月澄点进微信，毫不意外地看见自己的聊天被置顶在最上方，备注是“姐姐”。
视线下移，落在浮着小红点的对话框上。
“尚初臣：还有件事得和你说一下，之前帝大论坛有个抹黑你恶意寻衅滋事的帖子不？是朱源发的。八成是嫉妒你和安月澄的关系才发帖的，真下作。”
那个帖子，安月澄自然记得。
当时她还匿名发帖替齐灿进行澄清来着。
她抬眸看向身侧的少年，目光划过他精致好看的五官，这对于齐灿来说，应当是无妄之灾吧。
心底泛起愧疚感，她抿了抿唇角，正要开口时，齐灿先她一步出声说：“是谁的消息？”
“尚初臣。”安月澄捏捏指尖，言简意赅地告诉他：“他说帝大论坛黑你的是朱源。”
“不算太意外。”他眉眼平淡，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曾置身漩涡当中的人不是他一样。
可他越是不在意，安月澄心里也越不踏实，内疚几乎满溢将她淹没。
她指甲抠着安全带，头颅低垂着，声音细不可闻：“是我连累的你。”
虽然安月澄并不自恋，但朱源有多变态，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因为自己而迁怒齐灿，是他做得出来的事情。
等了许久，旁边也没传来一丝一毫的声音。
是不是真的生气了？毕竟在那之前，他在帝大的形象光鲜亮丽，没有半点污点，是无数人的心尖小太阳。
行驶中的汽车忽地向右靠在路边，停了下来。
已经气到开不下去车了吗？她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齐灿？事后再给他准备个补偿礼物之类的东西。
“姐姐，你再抠下去，安全带就要花了。”
头顶溢出一声似有若无的轻笑，安月澄条件反射地抬头，撞进那双干净纯粹的眼眸里。
像无人区的高山之间涌出的一汪清澈溪水，潺潺有声。
“区区一个安全带，我还是赔得起的。”她下意识反驳。
齐灿点点头，语调轻慢附和她：“是啊，姐姐有钱，那你能不能养得起我啊？”
养得起肯定是养得起的，齐灿不像别的富家子弟，好养活得很。
穿衣服从不追求奢侈品牌，只要舒适即可；吃饭几乎不挑食，几十块的路边脏摊儿也能吃得津津有味；也不需要住别墅，寻常隔音好的商品房就能接受。
等等……
她为什么要考虑养不养得起齐灿这件事啊？！
安月澄：“养不起，不养。”
少年的眸色眼见着黯淡下来，失了平日的光彩，我见犹怜的。
“姐姐当真是无心无情，方才还说连累了我，眼下却连这点补偿都不愿意给我。”他幽幽叹了口气。
安月澄：“……”
齐灿又开口：“雇尚初臣几乎花光了我的所有资产，要是姐姐不管我，我可就要风餐露宿了。”
“……？”安月澄盯着他看了半晌，心底只有一个疑问：齐灿是不是忘记他齐和集团继承人的身份了？
见安月澄还不说话，齐灿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姐姐亲我一下，我就不要别的补偿了。”
少年眼眸亮晶晶的，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不亲。”她秒拒绝，“这不合适。”
齐灿很好说话的样子，低头凑近了些，“那我亲姐姐一下，弟弟亲姐姐，很合理吧？”
如玫瑰般潋滟勾人的薄唇近在眼前，要说安月澄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但她和齐灿之间的关系，至今还是非常拧巴着的。
想尝尝，但不行。
“不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唇上的触感柔软微凉，还沁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味，是之前喝的柠檬汽水的味道。
一触即分。
没有半点情欲的味道，纯真而又干净。
让人下意识地联想到夏日校园里，躲在树荫下的少年少女，那点到为止的亲吻，交换着彼此最真挚的爱恋。
如果当初他们之间没有突然疏远，这一吻，会来得要再早几年。
安月澄微微有些失神，嘴上依旧没饶他：“你家姐弟间的亲吻是亲这儿的？”
“嗯……”齐灿歪歪脑袋，沉思片刻，“确实不是，应该是这里。”
他又一低头，快速亲了下安月澄的脸颊。
“！！！”热度从耳根漫上来，安月澄咬咬后槽牙，今天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一点？
以至于齐灿竟然开始得寸进尺了。
“齐灿，你这么耍流氓，齐叔叔白阿姨知道吗？”她攥紧拳头，心在暴打齐灿和不暴打齐灿边缘反复试探。
少年似也知道自己恃宠而骄了，转手换了档位，一踩油门，行驶上路。
“姐姐，我在开车，不要动手，很危险。”他一本正经开口。
很好。
安月澄心底的愧疚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连带着上午说错话的不安都淡了些。
开了十几分钟，车左拐右拐绕进了某大型购物中心的地面停车场。
齐灿解开安全带，径直便要下车，安月澄终于没忍住说出了沉默良久后的第一句话：“你干嘛去？”
“午饭时间了，姐姐不是想吃火锅吗？去超市里买了食材回家煮，免得你担心星星。”
安月澄紧跟着下车，走在他身侧，嘟嘟囔囔说：“我没说我想吃火锅。”
虽然她确实想吃。
齐灿是她的肚里蛔虫吗？什么事都猜得这么准。
不过拿蛔虫比喻齐灿，好像有点损伤他的形象。
“下雨天和火锅更配，不是吗？”少年偏头看她，眸光莹润清透，直击心间。
第53章 人模狗样，竟是软饭男小白脸
这该死的默契。安月澄心底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很难再找到比齐灿更了解她的人了。
“但现在雨停了。”她说。
“那如果等会儿又下起来怎么办？我们就要再出门一趟买食材。”齐灿单手插兜，姿态懒散，“为了避免这种可能，现在买好也不亏，不是吗？”
安月澄想了想，决定不为难自己的食欲，“你说得对。”
走进超市，齐灿顺手推了辆购物车。这个时间点，超市人不多，不用担心挡路，安月澄就并肩走在他身侧。
“姐姐不帮我推车？”他指尖点点购物车的手推杆，好整以暇地看向安月澄。
安月澄觑他一眼，单手搭在杆上，凉凉嘲讽：“你已经虚到购物车都推不动了？”
出乎意料的是——
“嗯，需要姐姐保护照顾。”他坦然自若地回答。
安月澄沉默：“……”
今天的齐灿很怪。
怎么像个柔弱无害的小白兔似的？
离入口最近的是水果蔬菜区，货架摆得满满当当，应季的或是大棚种植的，再或是海外进口的。
齐灿抄起一个蜜柚，“买个柚子？”
“可以。”安月澄点头。
过了会儿，齐灿又装了几个苹果在袋子里，“苹果吃吗？”
安月澄：“可以。”
齐灿还捏了小包装的百香果和柠檬放进购物车，“回家给你调百香果柠檬红茶。”
“行。”安月澄再度表示同意。
直到少年的手伸向货架上的哈密瓜，她终于提出了反对意见：“太甜，不吃，你买你吃。”
“都听姐姐的。”少年收回手，对她言听计从。
安月澄有种什么感觉呢？跟在自己边上的齐灿宛若小跟班小秘书，不断提出建议，而她负责审核。
走到蔬菜区，齐灿这回没再多问，动作麻利地装了白萝卜、蒿子秆、娃娃菜和金针菇。
他们只有两个人，吃不了太多，所以每种拿得都不多。
超市是要排队称重的，这个时辰买菜的大爷大妈不少，安月澄排在队尾，跟着队伍慢吞吞地移动。
齐灿去了隔壁卖肉的区域，去买羊肉卷和牛肉卷。
等了七八分钟，总算排到她，安月澄正把菜向售货员的方向递出去时，一道富态的身影往前一挤。
“啪嗒。”娃娃菜掉在了地上。
豪横的声音响起：“靠边靠边，我有急事，让我先称！”
售货员为难地看了眼大妈，又看看安月澄，“大妈，您插队不太合适吧？”
“怎么滴？你还能不给我称分量？”大妈眉毛一横，凶巴巴地盯着她，“信不信我投诉你！”
“这……”售货员还在犹豫。
大妈回头瞅了一眼安月澄，“人家小姑娘都同意的！”
安月澄轻蹙了下眉，凤眸轻挑看向她，“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怎么不知道？”
“尊老爱幼你懂不懂？”大妈怒怼。
“那先来后到，你懂不懂？”少年轻慢的嗓音忽地从身后传来，他随手将两盒牛羊肉卷和一袋鸡胸肉丢进购物车，站定在她面前。
大妈瞪圆眼睛，似是没想到安月澄还有个帮手，正欲开口继续发动攻击的时候，齐灿又慢悠悠地出声了。
“还是说，你这么着急是赶着去医院看病，下一秒就要原地猝死了？”他勾了下唇角，冷冷淡淡，“那可别死在这儿，晦气。”
容貌昳丽的少年，字字诛心，眉眼间的讽刺明晃晃的。
“噗嗤。”不知道身后有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重重将自己的菜摔在地上，“我不买了！”
“您恶意损坏超市内的货品，是需要赔偿。”闻声而来的超市经理伸手拦住她。
齐灿将地上的娃娃菜捡起来，“还有这个被她撞掉的，也该赔。”
大妈到底是拉不下面子，气呼呼地赔偿了钱，径直离开了。
他们又重新拿了份娃娃菜，一起称重后，绕去不远处的调料区。
“还在生病，锅底吃菌汤的吧？”齐灿取下H牌的菌汤锅底料，在安月澄眼前晃了晃。
“你不吃辣？”安月澄问他。
像齐灿了解安月澄那样，安月澄也同样了解齐灿。
他几乎是无辣不欢的。
和安月澄一样。
“我吃辣的话，姐姐肯定要馋，到时候非要吃怎么办？”他将底料放进购物车，眉眼藏笑，“调味料要H牌的还是X牌的？”
“H吧，H牌的调味料更好吃一点。”安月澄自动忽略他前半句话。
揭自己短是必不可能的。
他们又去买整包装的撒尿牛丸、鱼豆腐和蛋饺，另外，宽粉、油豆皮、魔芋结作为火锅的灵魂是必不可少的。
顺手还附加了几包火锅面和细粉丝。
安月澄盯着满满当当的购物车看了几秒，发出灵魂质问：“我们是不是吃不完？”
“那就晚上继续吃。”齐灿轻描淡写。
“如果晚上也吃不完呢？”她又问。
齐灿很有耐心地回答：“那就住这里一晚，明天再吃。”
很好，将中华传统美德——节约，发挥到了极致。
“姐姐，你喜欢柠檬口味的棒棒糖，还是草莓口味的？”正排队等待结账，少年却忽地探头看向前台货架上的棒棒糖。
安月澄有几年没吃过棒棒糖了。
货架上的口味很多，除了齐灿说的两种，还有青苹果味、橘子味、葡萄味、蓝莓味、蜜桃味和荔枝味。
“青苹果、蜜桃、荔枝和柠檬都可以。”她更偏爱清甜的味道，而不喜欢那种过分浓郁到有些齁的甜味。
齐灿按照她的需求一样拿了两支，然后掏出手机准备结账。
纤细冷白的手指却忽地按住他，他看过去，对上安月澄促狭的眸子。
“不是说要我养你吗？那钱肯定是我来付了。”说着，她向收银员展示付款码。
收银员眼神复杂地看了眼齐灿，没想到，小男生人模狗样的，竟然是个软饭男小白脸。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
拎着大包东西出门，齐灿有些幽怨地开口：“姐姐，你毁了我的名声，今后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安月澄隐去眼底的笑意，脚下步子加快。
少年亦步亦趋地跟着，“别人都认为我是软饭男了，以后肯定没人要了。”
第54章 特别玩法也能接受，但姐姐能不能手下留情？
“没关系，你可以靠脸吃饭。”安月澄有意逗齐灿，说话难得不着调起来。
少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我决定坐实软饭男小白脸的说法。”
她狐疑地看向齐灿，眼神中透着些许疑惑。
“姐姐包养我。”齐灿毫不避讳地开口，一点也不觉得被包养是件见不得人的事情。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不乏有行人往来，他此言一出，路过旁边的大姐即刻投来了匪夷所思的目光。
安月澄自诩还算是不太在意他人言行的人，也不免被看得有些心肝颤，仿佛她真是包养小白脸的富婆一样。
“不包，没钱。”她径直走到车门前，一拉车门。
没打开。
齐灿凑近她，“包一下呗？”
这本该是个暧昧至极的氛围，但是……他手里的两大包东西实在过分突兀。
他倾着身子靠向安月澄，那两包东西就也歪向安月澄，几乎和他形成了三面包围圈。
“等你什么时候不虚了再说吧。”安月澄很快找到他无法反驳的理由。
齐灿默了默，刚想说自己不虚，就想起之前推购物车时才卖过惨。
“那我努力，争取日后让姐姐满意。”他耸了下肩，转身去后备箱放好东西。
一路通畅地回到家属区，下车时，天又阴了下来，飘起小雨丝。
他们拎着东西很快跑上楼，不多久，雨势便又变大了。
正在刷锅的齐灿一挑眉，透出几分得意来：“姐姐，我说还会下起来的吧？”
“咔嚓。”安月澄一把剪掉金针菇的尾部，转手丢进垃圾桶。
“齐大少爷料事如神。”她懒懒散散地附和。
小孩子斗气似的，还要搬出来求夸奖。
齐灿真是越活越年轻了。
“那你愿意包养我了吗？为了我料事如神的能力。”少年乌黑浓密的睫羽眨啊眨的，眼底的笑意也时藏时现。
安月澄摇头，“还不够吸引人。”
“加上这张脸？”他半俯下身子，一张脸几乎贴到安月澄眼前，面颊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很会利用自己的美色，段位很高。安月澄心底默默评价。
“也差点意思。”她还是否认。
齐灿陷入沉思，半晌没说话。
末了，突然出声：“那要是加上齐和集团呢？”
安月澄洗金针菇的动作一顿，掀起眼皮盯他几秒，笑了下：“齐灿，加上齐和集团，你还用得着我包养？”
普遍理性而论，不需要。
但感性而论，非常需要。
“齐和集团养不起我。”他信誓旦旦地胡说八道。
“那我也养不起。”安月澄将洗好的金针菇放进托盘，又去掰娃娃菜。
“咣当！”
一声巨响。
“星星拆家了？”她回过头，从厨房这个角度看不到次卧那边的情况，她索性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
原本放置在桌上的收纳架被星星踹到了地上，铁质的，倒没坏。
星星却吓得缩进猫窝里。
安月澄忍不住笑它：“小星星你自己胡作非为，吓到自己了吧？”
将收纳架重新摆正，转身打算出门时，目光无意落在门后的纸箱上。
是之前从柜子上面搬下来的那个，装着她高中教材的箱子。
她探着头往厨房的方向望了望，少年背对着她，仍在忙活着，没有关注到这边。
安月澄果断蹲下来，打开箱子。
“高中语文必修2”
必修2好像是高一下学期学的吧？那会儿她和齐灿的关系还很好。
该不会真的被齐灿看见了什么……
提心吊胆胡乱猜测也没用，她索性翻开了封面页。
“星河璀璨，不如齐灿。”
“……”安月澄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齐灿只看了封面，没有翻开这本书？
当时他的反应那么平淡，概率应该还是挺大的。
他要是看到了，肯定得说：“没想到姐姐当时这么喜欢我啊？”
综上所述，齐灿一定没看到这行文字。
在一通的举证和心理安慰后，安月澄把这本书插进了其他书中间。
“姐姐，你在做什么？”优越好听的声音乍然在身后响起。
他刚才不还在认真准备火锅食材呢吗？
怎么这么会儿就一个闪现过来了？
在安月澄绞尽脑汁思考该如何应付齐灿的时候，少年已经蹲下来，盯着纸箱看了。
“在、在看有什么书，我之前有本书找不到了，怕是夹在教材里了，就来找找看。”她尾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
齐灿目光扫过最上方的那本书，不是那本语文教材了，而是高中物理必修一。
他唇角忽地一翘，很是好心地问：“是什么书？会不会当时放在我那边了，姐姐你说来我也帮你想一想。”
压根都没有书，又怎么可能是放在他那边了？
演得还挺真。
安月澄扫他一眼，索性接着他的话茬儿继续扯：“好像是一本名著，国内的还是国外的我给忘了。”
“那箱子里有吗？用不用我帮你一起找？”说着，他手指伸向纸箱。
“啪！”安月澄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另一只手按住纸箱盖，语速很快，“里面没有，我找过了。”
很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姐姐，也不用下手这么狠吧？”齐灿抬起手背，明晃晃一片通红，可见方才安月澄那一下有多用力。
安月澄一阵心虚，她是激动了点，就没收住手劲。
“虽然说那种特别的玩法我也能接受，毕竟被包养就要有被包养的觉悟。”少年盈盈目光望向她，“但姐姐能否手下留情一些呢？”
“……”她大脑卡壳几秒，才回味过来他口中的特别玩法指的是什么，热度乍然升上脸颊。
她咬咬后槽牙，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齐！灿！”
齐灿哎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应答：“我在。”
丝毫没有半点羞耻心的吗？！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干净纯洁的少年了！
安月澄把箱子推回门后，板着小脸站起身，径直转去厨房，“去做饭，我饿了。”
“姐姐，我记得我家里是有本多的红楼梦，改天你去看看是不是你的？”齐灿三步两步追上她。
“不去，不想找那本书了。”安月澄头也不回。
第55章 美色诱人
处理食材的时候，安月澄几乎全程冷着脸，对齐灿爱搭不理的。
少年一句接一句地跟在她身边唠叨，从火锅说到百香果柠檬红茶，从星星说到星月灿，话题千千万。
但只有星星和星月灿能让她的表情稍有缓和，并且多回复他两句。
齐灿心里苦，但齐灿不说。
一直到火锅开煮，安月澄的心情才肉眼可见地变好。
美食是不能辜负的，怀有坏情绪吃东西，对身体也是不好的。养生安月澄如是认为。
星星趴在地上，小口小口吃着煮好的鸡胸肉。
而安月澄则对着托盘里剩了一多半的食材发愁，她摸了摸肚子，“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啊。”
话音落下，她幽幽地看向齐灿，“你得负全责。”
其实她原本没想买这么多食材的，都是齐灿在边上一会儿“这个吃不吃？”、“这个你爱吃。”、“这个有营养。”
“所以晚上继续吃，不浪费，顺便在这里住一晚，就不回去了。”齐灿拿来一把棒棒糖摊在桌面上，“姐姐挑个口味？”
安月澄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在棒棒糖身上，蜜桃、荔枝、柠檬是她最喜欢的三种口味。
非要做出个选择是有点困难的。
她的目光鬼使神差地落在柠檬味的棒棒糖，柠檬味，不知道和齐灿喝的那个柠檬汽水的味道有没有差别？
安月澄的动作，齐灿尽收眼底，他捏起柠檬味棒棒糖，手指轻轻松松扯开包装，“姐姐想要柠檬味啊——”
他的尾音拖得绵长，无端有了几分旖旎的滋味。
“嗯。”她的头往下一点，便见着少年手腕轻转，将棒棒糖塞进了自己嘴里。
安月澄满脸小问号：“？？？”
太恶劣了。
“原来姐姐喜欢柠檬味。”白净牙齿轻咬着浅黄色的糖果，殷红的唇瓣泛着水光，透着些许纯欲，勾得人心尖直颤。
他前倾着身子，潋滟的桃花眸波光流转，“那柠檬味的汽水，姐姐应该喜欢吧？”
距离太近了。
近到安月澄险些沦落在他的“温柔乡”之中。
“一般，不怎么喜欢。”她哪里能不知道齐灿口中所指的，是车上那个柠檬味的吻。
齐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白了。”
下秒，俊脸倏地在眼前放大，唇上落下一抹柔软，转瞬消失，仿佛之前的触感只是安月澄的错觉。
但唇间留下的柠檬香，不是作假。
比柠檬汽水多了一分甜，还多了两分清凉。
今天少年似乎格外的胆大妄为，眼底洋溢着恣意，是青春的气息。
“齐灿，这不合适。”她抿了下唇角，面无表情地拆开另外一根柠檬味棒棒糖，含着吃起来。
平静冷淡，语气无波无澜，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但红彤彤的耳垂，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
“只是希望姐姐印象里的我，都是你喜欢的味道。”他歪歪脑袋，懵懂无辜的模样，“所有人都希望给心上人留一个好的印象吧？”
心上人。
胸腔内传来剧烈的跳动声，安月澄还是很轻易地被他拨动心弦。
从很多年前到今天，从未改变。
“你喜欢我？”这句话在唇齿间打了个转儿，到底是没问出来。
她咯嘣咬碎嘴里的柠檬糖，清香顿时溢满口腔，“我感冒了，会传染的。”
“那不感冒的时候——”
“也不行。”安月澄凉凉打断他，端着托盘回厨房，“收拾碗筷。”
……
安月澄最终是没回苏禾镇，给安雍临去了个消息，说今天在帝大家属区这边住下了。
安教授沉默了半个小时，简短回复了一句“注意安全”。
两人晚饭又干了顿火锅，食材吃掉七七八八，剩下的都是整包装的，比如火锅面，存放时间长，倒也不用担心浪费。
时针指到十。
安月澄单手用毛巾擦着头发，趿拉着鞋走进客厅，被热气熏得嗓音有些哑，“你不去洗澡？”
少年坐在沙发上，细细剥下柚子皮，又轻轻把籽拨下去。认真安静的侧脸被灯光镀上暖黄色，透着些许朦胧感。
“就去，姐姐要睡了吗？”他捏着蜜柚递到她唇边，“尝一口？挺甜的。”
冷白如玉的指尖与橙红色的蜜柚形成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色差晃了下安月澄的眼。
她接过来，放进嘴里，汁水满溢，酸甜微苦，“还行，过会儿就睡。”
“那我先去洗澡。”齐灿迈出去的脚步又倏地顿住，“姐姐能借我件衣服吗？”
安月澄：“……”
她最后从衣柜里翻出了件oversize的T恤丢给齐灿，还附赠一条短裤。
在这个季节显得有些单薄，但她本就不在这边常住，衣物也不多，只能凑合了。
安月澄翻着柜子，把压箱底的毛毯翻出来，打算给齐灿加上，不然穿的少很容易着凉。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踹不踹被子。她心里嘀咕着，一转身，湿漉漉的气息铺面而来。
她那件oversize的白T被齐灿穿出紧身衣的模样，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两抹浅红出奇的亮眼。
短裤只堪堪至大腿根部，比平角裤长点，但不多。精瘦白皙的长腿明晃晃的，看上去就精壮有力。
“姐姐。”水珠在发梢晃了两晃，啪叽砸在胸前，更透了。
美色，属实诱人。
安月澄后退半步，目光聚焦在齐灿脸上，把毛毯塞进他怀里，正好挡住那最勾人的红色，“毛毯给你，天气冷，别着凉。”
“还是姐姐心疼我，但是。”齐灿敛着雾蒙蒙的眸子，嗓音发软，“我好像没地方睡了。”
“难道是星星尿在床上了？”她一边说，一边走去次卧，“应当还有备用床单，我给你找找。”
齐灿摇头，“不是，姐姐你看了就知道了。”
走进次卧，单人床上的一团银色闯入眼帘。星星趴在床中间位置，不上不下，刚刚好让人挤不下。
“星星，你去猫窝睡好不好？”安月澄蹲下身子，对着星星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哄它。
小猫咪定定地看着她，没动静。
“星星？”安月澄伸手想要抱起它，落了个空。
星星敏锐地向后一躲，喉咙间发出“哈”的声音。
第56章 同床异梦，她梦见曾经
猫咪哈气，通常都代表着它生气了。
星星像是知道安月澄要夺走它的床一样。
“要不，星星你和哥哥一起睡？”安月澄和它打着商量。
星星死盯着他们，非常有领地意识，在它的心里，恐怕是已经把整间次卧都划成它的地盘了。
半步不肯退让。
那退让的就只能是安月澄他们了。
“看来我只能睡沙发了。”齐灿轻叹了口气，率先走出去。
等安月澄到客厅的时候，他已经铺好被子，躺在沙发上了。
家属区这边的沙发一直没换，还是当年老式的春秋椅，木制的很硬，睡一晚第二天醒来骨头跟散架了似的。
而且现在已然入秋，春秋椅毋庸置疑很容易着凉。
不像之前九月初的时候了。
“你真睡这儿了？春秋椅又硬又凉……”安月澄站在三米外，有些纠结地盯着他看。
少年摊摊手，无辜又可怜，“那不然怎么办？打地铺的话应该还不如春秋椅吧，反正只是一晚上而已，将就一下也没关系的。”
非常的委曲求全，让人的心像被有力的大手攥住似的，几乎透不过来气。
“十点多，赶回苏禾镇的话，应该也就十一点。”她很快又提出建议。
齐灿撑起脑袋，半斜着身子看向安月澄，很有古代美人躺在贵妃椅时的姿态与气质。
“姐姐，今天忙一天，我已经很困了，开车的话有疲劳驾驶的风险。”他嗓音懒懒的，语速很慢，摆明了今天宁愿睡春秋椅，也不打算回去。
安月澄还没放弃：“我可以开。”
“我睡了，姐姐。”少年重新躺下，棉被盖到胸口，半蜷缩着身子，合上了眼。
“……”安月澄陷入沉默。
齐灿似乎是真的不想再动弹了。
今天他干了不少体力活，晚上也没闲着给自己剥柚子。
安月澄往前走几步，俯身低头看他：“真睡了？”
少年细长的睫毛颤了颤，压轻声音说：“睡了。”
“回主卧睡吧。”她到底是心软，而且算起来，他们倒也不是没有同床共枕过。
齐灿眉梢不自主轻挑了下，徐徐睁开眼，“主卧只有一张床吧？”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但胜在很大。”安月澄转身，没忍住捏捏发烫的耳垂，“中间放些东西隔着也能睡得下。”
“姐姐诚心诚意邀请，我也没有理由拒绝。”少年唇畔绽放璀璨的笑，三下五除二就抱上棉被直奔主卧。
生怕安月澄后悔似的。
安月澄随手关好卧室房门，转身时，听见齐灿喊她：“姐姐，来吧。”
很有那种地方的“大爷来玩啊”的味道。
“你能不能别说出一种我要睡你的感觉。”她指尖轻抚眉心，感觉自己已经在底线丢失的边缘反复试探了。
出乎意料的，少年沉默了。
安月澄从柜子里抱出夏天的毛巾被，捋成一条摆在她和齐灿中间，然后才关掉大灯，摸黑上床。
溜边躺着，和齐灿之间保持了绝对安全的距离，她背对着齐灿躺着，杜绝美色诱惑。
她很满意。
“姐姐如果想睡，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我们是包养关系。”倏地，齐灿语出惊人。
毫无底线。
比安月澄更甚。
她合眼，决定不理齐灿，否则给点阳光，这人就更灿烂了。
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隐隐约约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
齐灿已经适应黑暗，视线落在安月澄纤细的脖颈，白的惹眼，“姐姐，之前你说同床异梦，现在的我们算么？”
“我不做梦。”她的声音很淡。
她经常锻炼，心态健康，入睡速度一直很快，睡眠质量也很好，几乎不做梦。
无论是美梦，还是噩梦。
“那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也睡在一张床上。”齐灿的声音也淡下来，华丽清亮的声音骤然透了几分怀旧的滋味。
像老唱片缓缓转动播放，带人回到旧时光。
安月澄紧绷着的脊背松了松，语气和缓下来：“记得，当时你说怕打雷，连着几年夏天都非要让我保护你。我爸妈怎么劝都劝不动，让你跟他们睡，你也不乐意。”
“姐姐你对我有误解，我那会儿是不愿意做电灯泡。”齐灿手指戳戳她的肩膀，“转过来说话，好不好？”
安月澄想拒绝，他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小时候我们就是这样，头挨着头。”
“晚上不睡觉，还要说什么？”她无动于衷。
究其原因，她自认为是对齐灿那张脸没什么抵抗力的。
“你会怀念过去吗？”齐灿默了默，很轻声地问。
会吗？
当然会的。
哪个人会不怀念青春热血的少年时代呢？
更何况，她的过去里，还有那样一抹璀璨。尽管最后消失的突然。
“不会。”但她最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以前有什么可怀念的呢？人，要活在当下，目光也要向未来看。”
少年静谧无声。
许久后，安月澄听见他细不可闻的声音：“当下与未来，我想成为你唯一的选择。”
当夜，极少做梦的安月澄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曾经的中学校园，手里捧着毕业证书，与“帝大附中”的牌匾合影。
手持摄像机的齐灿目光温柔，对她说：“等两年后我毕业的时候，姐姐也会来为我拍照吧？”
她十分笃定地回答：“一定啊，保准给你拍出国际巨星的风采。”
然而没过几个月，少年与她渐行渐远。
齐灿毕业那年，安月澄也因为科研项目忙碌，没能去到现场，为他拍下承诺中的国际巨星级照片。
画面一转。
闪烁的灯光不停，震耳欲聋的音乐与嘈杂的人声蜂拥而来，夜晚的酒吧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角落里的年轻人一杯接一杯地喝，动作连贯不断，冷白的肤色也一点一点染上绯红，那双灵动潋滟的桃花眸失去了生气，宛若无波的古井。
后来他似是醉了，半仰着靠在卡座上，额发被汗珠浸湿，黏在皮肤上，没了平日的风光。
甚至若忽略掉这张面容姣好的脸，他与街边醉汉也没什么区别。
他泛着水光的红唇嚅动。
安月澄听见：“姐姐，你当真无情。”
第57章 至少这一刻，她站在齐灿这边
十一假期很快在无数学子和社畜的盼望中到来。
安月澄和齐灿每天往返于帝大家属区和苏禾镇之间，星星还小，需要人陪伴。
同床共枕倒是再没有过，他们上午过来，傍晚的时候再回到苏禾镇去。
她的论文进度自然也不会落下，笔记本随身携带，再不济也可以在手机上看论文做记录。
期间，安月澄接到了文学院辅导员的电话，通知她教务处将对她的成绩和保研状况进行调查。
并且保证会在提交保研申请前完成调查，如果调查不存在问题，她依旧可以保研文学院。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担忧。
转眼，便是十月三日，安齐两家约好的聚餐时间。
临近傍晚，他们一家子开始收拾东西换衣服，准备出门。
安月澄动作快，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候了。
色调温柔的米色长款连帽卫衣，搭一条紧身牛仔裤，脚踩平底小白鞋，清雅脱俗，干净漂亮。
两家关系好，所以即便是见面聚餐，也不用穿得多么正式奢华。
“灿灿啊，你应该也有挺久没见你爸妈了吧？”
安月澄闻声回过头，齐灿和阮校龄一前一后下楼，少年着装随意，黑色打底衫配黑色哈伦裤，上紧下松。
若是站在黑夜里，大概只有他那张冷白的脸依旧明晃晃的。
猛乍看到，八成能给人吓个半死。
“多半年，也不久。”齐灿单手插兜，目光轻飘飘地看来。
比起小时候的不闻不问来说，确实不久。
阮校龄面露犹豫之色，一直纠结到下了楼，才开口：“你爸妈说也很想你，你要不要先回去看看他们？”
两家聚会，齐灿不跟着齐家父母一同出席，反倒跟在他们这边，情理上来说，其实是不合适的。
尤其今天齐家还特地来了电话问齐灿的情况，阮校龄和安雍临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阮阿姨，他们从前想过我吗？”
少年脚步一顿，面上依旧是温和无害的笑容，和对长辈的尊敬，可语气却似寒山雪水，凉的出奇。
阮校龄也知道他和齐家父母的关系，顿时哑然。
安月澄凝眸静静回视齐灿，齐灿的过去，唯有她能感同身受。
六点四十，他们提前二十分钟抵达金玉阁。
古色古香的楼阁建筑，木质栏杆是雕花的，大门两侧的柱子上攀龙附凤。
金玉阁名字虽然俗气，但在帝都地界是数一数二的饭店，传承百年的手艺，最擅长做的就是京菜。
走进门，身着汉服挽着发髻的服务员迎上前，引着他们来到早先预定好的包间。
菜也都是两家之前就定好的，安月澄无事做，便倒了杯绿茶，捧着轻呷。
入口芬芳，利口不涩，是好茶。
门把手忽地被转动，一行三人闯入眼帘。
走在最前方的是齐家父母，齐允仁和白澜禾。齐允仁生的高大，模样儒雅，只是身材略微有些发福，稍稍影响几分颜值。
白澜禾曾是娱乐圈炙手可热的女明星，一朝嫁给齐允仁后，便销声匿迹。
但留在圈内的传奇，依旧为众人流传。
一袭淡色清雅的旗袍，波浪卷发落在肩头，桃花眼微翘，烈焰红唇，下意识让人联想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S市贵妇。
齐灿能生得如此风华，自然也是因为上一代基因强大优良。
“齐叔叔，白阿姨。”安月澄最先起身叫人，礼貌懂事的乖孩子。
她这一站起来，也就看见了走在齐家父母身后的女人。
灿金色卷发，幽绿色眼眸，高挺的鼻梁，组合在一起，是安月澄见过的——白薇思。
一瞬间，她思绪万千，白薇思和齐灿是旧相识，眼下又陪同齐家父母一同出席他们两家的聚会……
安月澄呼吸一滞，难道这么早齐家就已经找好了商业联姻的对象？
“澄澄，来，我给你介绍一下。”白澜禾拉住白薇思的手，笑意盈盈地给她介绍：“我外甥女，白薇思。”
外、外甥女？
她眨眨眼，定睛看向白薇思，有些不敢置信。
“姨母，之前我到帝大交流见过安月澄的。”白薇思笑了笑，伸出手来拍拍她肩膀，“抱歉啊，当时没和你说明。”
早先她还以为，齐灿和白薇思有什么暧昧关系。
结果？！
表姐弟关系。
“这哪里需要说抱歉？”安月澄摇摇头，“咱们本来就是以学习交流为主，没时间谈私事的。”
白薇思客客气气：“你能理解，我很荣幸。”
“来，老齐，快坐下吧。”安雍临也招呼说。
他们这才各自落座，齐允仁坐在安雍临右手边，再接着是白澜禾和白薇思，她们之间空了一个位置。
安月澄也坐下来，手指轻托住下巴，慢悠悠地看向齐灿，唇角似笑非笑。
齐灿抚了抚唇，他倒是没想到白薇思会跟着一起过来，不过也好，可以为他正名了。
就是他的姐姐得需要哄。
“齐灿。”冷冽的声音响起，来自齐允仁，他的声音与外表并不算相符。
少年眼底的暖色逐渐淡化至虚无，微微侧头看向齐允仁，不紧不慢：“有事？”
“过来坐。”齐允仁指指白澜禾旁边的空座位。
齐灿身形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散漫不羁的模样，“我乐意挨着月澄姐姐坐。”
他每次与齐允仁夫妇见面，几乎都是针锋相对。
从来不像父子、母子的关系。
“齐灿。”齐允仁的声音又高了一个八度。
少年依旧是一脸无所谓，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
“老齐老齐，好不容易见一面，生什么气啊？”安雍临打起圆场，一个眼神递给安月澄，示意让她劝劝齐灿。
然而——
安月澄置若罔闻，垂下眼眸盯着盖碗，不知道在想什么。
就像没看到他的暗示一样。
安雍临震惊了，澄澄素来善解人意，听话又省心，这会儿怎么不搭理他的暗示了？
安月澄抿了口茶，她知道齐灿对齐允仁和白澜禾的怨念，或许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不再怨也不再恨了。
但隔阂始终在那，再也难以消失了。
所以，至少在现在这一刻，她是站在齐灿这边的。
第58章 暧昧有，但不多
齐允仁又看了一眼齐灿，恢复成了先前儒雅随和的模样，“罢了罢了，他打小就要跟你们亲一点的。”
话听着像开玩笑，但安月澄不知怎的就觉得刺耳。
更像是话里有话。
安雍临和阮校龄尴尬地笑笑，“老齐你忙，总是见不到面嘛。”
两家大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寒暄着，没有能插得进去的话题，安月澄三个年轻人索性就埋头吃饭。
毕竟不同于寻常聚会，他们就也都没有拿出手机来看，表达了足够的尊重。
直到——
“澄澄啊。”齐允仁亲切地喊她小名。
安月澄咽下嘴里的一口饭，抬头看向他，“怎么了，齐叔叔？”
“我听薇思说，最近帝大的学生都说，你和齐灿在一起了？”话问得直白，齐允仁面上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仿佛只是同她唠家常。
而一旁被无意间cue到的白薇思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她怎么不知道？
“没有，爱八卦的人总是听风就是雨。”安月澄下意识地扫齐灿一眼，又继续解释说：“只是齐灿大二搬回本部，恰巧和我同社团，多了一些交流而已。”
她说的是事实。
他们确实没在一起。
至于暧昧……有，但不多。
齐允仁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们打小姐弟的关系，怎么可能在一起谈恋爱呢？”
他的话像根刺，转瞬在心里扎根。
有没有一种可能，打小的姐弟，也是青梅竹马啊。
安月澄垂放在膝上的手指攥起，只很轻地笑了下，顾忌于两家的关系，没有反驳。
“怎么就不行了？”齐灿半掀起眼皮，不疾不徐看向齐允仁，“又不是亲姐弟。”
齐允仁没搭理他，温着声继续和安月澄说话：“澄澄你和齐灿生活这么多年，应当是比我们还要了解齐灿的，不知道叔叔到时候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齐叔叔你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行。”安月澄和齐允仁的交流并不多，说起来也就只比路人要亲近一点。
齐家父母连齐灿都没工夫照看，哪里会有心思和她没事闲聊？
“是这样的，齐灿年纪也不小了，确实是该谈个恋爱了。帝都圈子里的适龄女孩儿有不少，但我们是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安月澄手指越攥越紧，她是从来不在考虑范围内的。
她唇瓣动了动，刚想应下来，少年混不吝的声音便响在耳畔。
“这种事情，问月澄姐姐做什么？我最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你问我啊。”
肆意放纵到了极致。
齐灿只有在面对齐家夫妇的时候，才会这样。
齐允仁面色一点一点黑下来，如倾倒的墨汁瓶很快染黑宣纸一般，又像夏日暴雨来临前的天空，被乌云遮蔽，不见半点阳光。
“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齐灿轻侧眸光，掠过安月澄白净的侧脸，语气散漫玩味：“性感成熟的姐姐，性格最好冷一点，学习成绩也要很优异，要求不高，大学或者研究生专业绩点排名前三，不然的话去当花瓶算了。”
他声音微微一顿，“至于颜值……我倒也不挑，只要比我或者月澄姐姐好看就行了。”
比他和安月澄还漂亮？
这能叫做是不挑？？？
而且还要成绩优秀到专业排名前三？
贵族圈子里倒不是没有爱学习的，但前三属实太为难人了。
她们还需要学习经商或是各种特长技能，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全埋头在学习上。
“齐灿，你纯粹是在挑事。”齐允仁气得火冒三丈。
别瞧他名字仁和有礼，模样也儒雅随和，但实际上，齐允仁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脾气。
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原地炸毛。
齐灿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撑在桌边，唇角含了三分笑，“不是你要问我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吗？我这个要求也不高吧，怎么也得和我旗鼓相当吧？”
商业联姻，身上的商业价值和家族价值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脸什么样子，还有学习成绩如何，那都是无关紧要的。
每年帝大华大几大名牌大学，出来的成绩优异的学子还少吗？但有几个能自己创业莽到国内一线的？
几乎为零。
但这话齐允仁不能说出来。
他换了种说法：“哪有这样优秀的人会乐意和你处？你应该放低一些标准。”
少年歪歪头，“月澄姐姐就这么优秀，不也和我相处十几年了。”
齐允仁一时语塞。
旁边桌上的人也都陷入诡异的沉默。
安雍临和阮校龄是不好搭这话的茬儿，一来这是齐家家事，二来又涉及了安月澄。
白澜禾不动声色地抿了口酒，面上依旧淡淡的，事不关己一般。
勉强算是当事人的安月澄更不便发声，站在齐灿这边，算是坐实他们可能存在的暧昧关系，得罪齐允仁，破坏两家关系。
可要她替齐允仁说话，那也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所以最合适的是保持沉默。她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肆意妄为勇敢发声，在决定自己的言行之前，首先要能确认自己可以负担如此言行所带来的后果。
“姨父，我觉得齐灿说得也挺有道理的，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将就的。”最后出声的是白薇思。
被齐允仁扣锅躺枪，她自然是不乐意的，借着这个由头便还回去。
齐允仁依旧觉得自己有理：“那没相处怎么知道不喜欢？”
相处不相处，肯定都是不喜欢，你家儿子一颗心早就拴在安月澄身上了。
白薇思腹诽一句，又反驳：“那姨父你让安月澄帮忙参考也没用啊，问表弟他自己都没用。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情，也不一定是按照标准来的，不是吗？”
喜欢自然不局限于什么标准。但他们齐家要的不是喜欢，而是价值。
贵族圈子里的商业联姻，这些弯弯绕绕，都是明摆着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懂我们做父母的良苦用心。”齐允仁冷哼一声，闷了口酒，不吭声了。
他到底是碍于面子，不肯直愣愣地说出商业联姻的目的。
白澜禾美目扫他一眼，藏起瞳眸深处几乎涌出的不屑。
第59章 我很挑，只喜欢姐姐这样的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算愉快。
类似的情况，以前出现不少，波及至安月澄，还是第一次。
安雍临夫妇二人面色不算好看，同齐允仁说话的语气都淡了些，却也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客气。
饭至中途，安月澄起身借着去厕所的由头，出来透气。
那样的气氛与环境，很难不让人感觉到压抑。
哗啦啦的凉水拂过手背，她反手掬了一捧，拍在脸上，晶莹的水珠顺着下颌滑落。
安月澄抬眸，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几秒。
其实现实也不是很难接受，齐灿生得没有半点富家子弟的模样，可不代表他的父母也是如此。
齐和集团，为了日后商业版图能最大限度的扩张，想要给齐灿寻找一个门当户对，对他有助力的未婚妻，并不奇怪。
而安家……顶多算是个书香门第，普通的职工家庭罢了。
“在这里消愁解闷？”媚而不妖的声音响起身后，安月澄回头，看见白薇思抱着胳膊站在那儿。
她直起身板，“今天多谢你仗义执言了。”
白薇思会站出来同齐允仁辩驳，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是件小事，主要是为了怼我姨父罢了。”白薇思向她解释，“你和齐灿的事情，不是我告诉姨父的。”
安月澄点点头，“我知道。”
白薇思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她性子高傲，绝不是什么坏心思的人。
“加个微信？今天一役过后，我们也算是并肩作战的队友了。”白薇思随手将散落的鬓发撩至耳后，打开手机亮出了微信二维码。
安月澄扫码，发出好友申请，“希望未来不是对手。”
白薇思愣了下，旋即一笑，“那自然不会，我对你们的爱情不持反对意见，至于会不会投上一票赞成票，我还不知道。”
“我先回去，他们快吃完了，你也尽快回去吧。”她转过身，手在空中晃了晃，与安月澄说再见。
安月澄等了半分钟，才往外走。绕过卫生间的转角时，她骤然顿住脚步。
少年松散倚着墙，打底衫的高领向下一挽，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看起来十分脆弱。
闻声，齐灿抬起头颅，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眸倏地一亮，“姐姐，我等你很久了。”
“齐灿，你怎么也出来了？”他们接二连三地往出跑，好像有点太明显了。
他极轻地笑了下，伸出手臂，“姐姐，要抱抱吗？”
安月澄指尖点点他的手背，态度难得和缓，“不抱，白薇思说快吃完饭了，我们得早些回去。”
在包间里还说没在一起，出来就搂搂抱抱，那不是原地被揭穿？
等等，她为什么要用揭穿这个词？
“之前没有告诉姐姐。”齐灿手腕轻翻，手指插入她指缝间，十指紧扣，声音低低的，“是我的错，不该故意和表姐装出暧昧的模样，让你不开心了。”
“没有不开心。”安月澄条件反射地否认，末了又在少年灼灼目光之下，叹气改口说：“一点点行了吧？”
她眼神无奈，但深处分明藏着几分宠溺与纵容。
而某齐姓少年，最擅长的就是恃宠而骄。
齐灿向前倾了倾身子，霎时拥住她，掌心很轻地落在她背上和腰间，珍视珍重。
“我不会去商业联姻。”他承诺，语气直白，“我很挑，只喜欢姐姐这样的。”
他完全转变风格，开始打直球。
心尖像被烫了一下，安月澄推了推他，“和我一样的都喜欢？”
头顶落下一声轻笑，“不，我只喜欢姐姐。”
炽烈又滚烫。
“齐叔叔还挺坚定的，你以后要继承齐和集团的话……”安月澄仓促转移话题。
“那就不继承了。”齐灿嗓音淡薄，声调不上不下，没有波动，“我本来对齐和集团也没什么兴趣。”
下秒，他微微偏头，呼吸打在安月澄耳廓，“而且，姐姐不是包养了我吗？饿不死的。”
热度随着吐息一点一点染上肌肤，烫得厉害，像在三伏天的大太阳下暴晒。
她现在的耳朵一定很红。安月澄想。
“还没答应包养你，你别得意太早。”
少年优越的声线含着笑，他将下颌抵在安月澄头顶，“我会继续努力，直到你坚定不移选择我的那一天。”
她的面颊几乎贴在齐灿的胸口，隔着打底衫，她听见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感受到最热切的温度。
深情告白落在心里，惊起层层涟漪。
安月澄有一瞬间想回应他：我的选择，从来都是你。
但，从前少年的疏离，作何解释呢？
……
“柒柒，你在看什么呢？”燕清柒的肩头忽地被人从身后拍了下，她骤然把身子收回去。
忍不住嗔怪：“你干嘛？吓死我了。”
男人摸摸唇角，笑得轻佻，“你出去这么久，叔叔阿姨担心你，就让我出来找你。”
燕清柒又探头看了看洗手间的方向，相拥的男女已经不在原地了。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齐灿。
抱着一个身材高挑、身份未知的女人暧昧低语，这种事情应该能让人大跌眼镜吧？
“柒柒？”男人见她久久不出声，又轻唤一句。
燕清柒回过神来，扯住他胳膊，“走，我们回去吧。”
安月澄和齐灿一前一后回了包间，顶着齐允仁审视的目光，她坦然落座，歉意笑笑：“许是着凉了，肚子不太舒服。”
齐允仁收回目光，没说话，心底大约还是怀疑的。
旁边白澜禾关切开口：“澄澄你打小肠胃不好，须得多注意着点才行。”
“谢谢白阿姨，我知道的。”安月澄乖巧应答。
两家又推杯换盏一番，聚餐才算告一段落，并肩往包间外面走。
大人们走在前面，而年轻人在后面。
“齐灿，你回家住吗？”白薇思顺顺发梢，递给齐灿一个眼神：姨父姨母想让你回去住。
少年不躲不藏地伸手，勾住旁边安月澄的手指，看着她仓促想要抽回的动作，手上牢牢抓住她。
“不回，今天吵了一架，他应该也不想看见我。”齐灿视线扫过齐允仁后背，唇角掀起一抹笑，“相看两相厌，没必要吧？”
话音落下，他很清晰地察觉到，右手被很轻地回握，安月澄的指尖点点他指背，似是安慰。
第60章 很欲，也很禁欲
说话的功夫，安齐两家人已经走至金玉阁门口。
在齐允仁的目光看过来前，齐灿先一步松了手，他不想把麻烦惹到安月澄头上。
至于席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试探齐允仁的态度。
“灿灿，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吗？”白澜禾按住齐允仁的胳膊，多情的桃花眸温柔似水。
齐允仁一时心软，任由白澜禾担任起和齐灿交涉的工作。
“不回了吧。”齐灿单手插兜，弯着脊背，没个正形，“不然怕齐总气死啊。”
不像父子，像苦大仇深的死对头。
“你——”齐允仁张口想骂，被白澜禾不轻不重地打断。
“那就不回，我和你爸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就成。”说完，白澜禾拽住他，又和安雍临夫妇寒暄几句，才领头离开。
白薇思紧随其后。
回去的时候，由于安雍临夫妇都喝了酒，不能开车，齐灿自告奋勇承担驾驶的重任。
安家夫妇坐在后排，安月澄自然只能坐副驾驶。
她微微歪着脑袋，侧靠着车窗玻璃，目光落在斜对角的车前挡风玻璃上，余光正好能看见齐灿握住方向盘的双手。
骨骼细长，骨节分明，指甲剪得规整，是漂亮的半圆形。肤色白得像上好的冷玉，车外昏黄路灯的灯光洒下来时，像镀上一层金色的滤镜。
很欲，也很禁欲。
是一种极致的反差。
黑色紧身打底衫勾勒出手臂结实的肌肉轮廓，线条流畅，透着十足的力量感。
再往上是精致突出的喉结、潋滟水润的薄唇，还有——
一双看过来的勾人眼眸。
少年唇畔掀起一抹弧，将偷看他的姑娘现场抓包。
“！”安月澄骤然发现，她的视线一偏再偏，到最后简直是在赤裸裸地打量着齐灿。
过于明目张胆了。
此时，一个声音忽地打断他们的眼神交流。
“齐灿啊。”安雍临酝酿许久，“别怪叔叔多说话，老齐他到底也是你血缘上的父亲，这么多年过来了，他其实也后悔当时扔下你一个人，你们父子的关系，或许也该缓和缓和了。”
后视镜里，安雍临眉头紧锁，眼底是纠结无奈，飘向安月澄的余光又像透着一分……难以察觉的心疼。
齐灿握住方向盘的手指不自主攥紧，齐允仁的话语又在耳边荡起，分明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偏生齐允仁还浑然不觉。
“安叔叔，我会尽力的。”他回应。
在安家父母面前，他又做回之前的乖巧模样。
一路回到安家，已经晚上十点，各自洗漱回屋休息。
安月澄翻翻蔻蔻阅读，很快看完星月灿今天更新的一千字，在评论区“怒”留言。
“一千字完全不够看啊太太，好馋更新QAQ”
最近星月灿似乎很忙，更新量骤减，评论区和章评区已经是一片哀嚎，都在跪求太太更新。
改编剧《岚月传》现在面临完结，今天刚刚开启超前点播大结局。
安月澄原地充值，意犹未尽地看完结局时，才注意到在通知栏挂了很久的一条消息。
“今天是我连累了姐姐你，齐允仁的话不中听，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玫瑰/玫瑰”
很官方，也很……奇怪。
字里行间又有点不像齐灿会说出的话。
她盯着看了好半晌，没想明白，索性回复了个“我不在意”后，便躺下睡觉了。
安月澄觉得不对劲也很正常，天知道齐灿是怎么把骂齐允仁的话写了删，删了写，最后才打出一句不过分又能谴责齐允仁的话。
彼时，京郊绿野别墅区。
方才还矜贵优雅的女人一进门便变了脸色，冷声质问：“齐允仁，你是不是觉得你天下第一，无比高贵？”
“白澜禾，你发什么疯？”齐允仁扯开衬衫领口，眉眼沉沉。
本来今天齐灿的事情就已经够让他操心的了，结果回到家来白澜禾还要跟他闹。
“你今天在包间里说的是人话？”白澜禾轻嗤一声，嘴上丝毫不留情面，“齐灿未来的婚姻，你不应该插手。”
齐允仁自认为有理有据：“商业联姻最有利于齐和集团未来的发展，他是我儿子，以后也要继承家业，为此付出一点怎么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是我儿子？”白澜禾抬起下巴，以往多情的桃花眸冰冷不屑，“而且，你以为齐灿也像你一样，需要靠联姻扩大齐和集团？”
他攥紧拳头，细长的眼眸迸发出戾气，“你还知道是联姻？我们的关系，轮得到你对我指手画脚吗？”
“齐允仁，你真觉得你能一手遮天？”白澜禾勾着唇角笑了下，讽刺十足，“我们不如拭目以待。”
……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安月澄和齐灿没再奔波于苏禾镇和帝大家属区两地。
安雍临心疼他们来回跑，便让他们索性住在家属区那边，而且也临近开学了。
次卧的床完完全全被星星霸占，不过安月澄和齐灿倒也没再同床过。
齐灿最近是回颐悦家园住的。
开学当天的早上八点，帝大官方终于在各大社交媒体发布声明。
“关于近期所传帝大文学院研究生朱某猥亵QJ未遂一事的回应与声明。
朱某，男，25岁，我校文学院研三学生，于9月下旬对女性实施猥亵QJ行为未遂，被当场抓获。
经警方搜集调查，朱某此前曾多次通过短信方式对女性进行言语骚扰，并且手机里存有大量偷拍照片。
现已被警方拘留，并且即将提起诉讼。
针对朱某的恶劣行为，我校给予强烈谴责，经校委会商议决定，开除朱某学籍……”
同时，在声明发布不久，平安帝都也转发评论：“本案件正在侦办处理中，感谢帝大校方的配合。”
闹得沸沸扬扬的朱源事件终于得到了官方认证盖戳，走在前排的吃瓜群众纷纷评论。
“等声明等得我花儿都谢了，我还以为帝大会很快发声明，结果硬生生等到假期结束！我一整个十一假期都没睡好觉！！！”
“虽然之前的证据已经很实锤了，但我还是迫不及待想等官方给他锤死！现在，真的大快人心！”
“这种渣滓就应该一辈子都蹲在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