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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凭栏汀雨     就爱肖想表少爷txt下载     就爱肖想表少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章 疯画师

    我侧头看着闻声一下子跃起身形的玉生烟,也跟着起身,便听玉生烟有些兴奋地说道,“太好了,小叔叔,你真的还活着。”

    小叔叔,那他们是一家人了?我眉头一皱,心下不好,莫不是要被包饺子了,余光中玉生烟就要跳上船扑上去拉住他小叔的架势,我快速横剑,一把挡在了玉生烟身前,“玉生公子,有什么不妨当面说出来,莫不成还有背人的不成?”

    玉生烟连忙挺住身子,伸着手臂摇晃,“小叔叔,我是阿烟”,喊着他又指了指我道,“小叔叔,这是你侄媳妇,看我看的紧,特别不喜欢我和别人接触过密,要不请您过来,上船一叙?”

    那披头散发的画师闻声从两船紧挨的地方爬了过来,我看他笨拙的姿势,看样子并不是个练家子,他转眼到了近前,我才抽回佩剑,听得玉生烟引荐着,“小叔叔,这位是……”,他这才尴尬的发现,到了此刻,我们见了两面,还有了许久的交谈,他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刚想开口,见他眼珠一转,故意说道:“这位是我娘子。”

    月下我这才看清疯画师的容貌,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路人样子,倒是和玉生烟容貌并不相像,我也不顾玉生烟面子,出口否认,“我姓骆,不过是不慎搭了玉生公子的船夜游,与他并无任何其他关系。不知二位深夜至此,是何要事?”

    那疯画师闻言眸光中淡出一道喜色,“骆姑娘,初次见面,我叫玉生楠枫”,说着他伸手却并不是想要握住我的,而是摸到了自己的下巴,“见姑娘眼中并无波澜异色,才想到我还未露出真容”,说着便一扬手,径直掀开自己的面皮。

    刹那间,一张出尘绝色貌比潘安的面容露了出来,即便是一团糟的头发,凌乱的衣衫,也遮不住他如月落大地般的光华之容,他嘴角勾起月弯冲我暖笑,他的眼中还有些,我读不懂的情愫,“骆姑娘,有礼了。”

    他以礼相待,我也不好拂了他的礼遇,轻轻颔首,“玉生画师,多礼了。”

    “骆姑娘不必客气,叫我疯画师就行”,他突然一把就要拉住我的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却被我机警的闪身躲过,他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小叔,我就说了,我娘子她”,玉生烟话说了一半,被我斜眼一瞟,哐啷一声,银色宝剑亮出了几寸锋芒,他在我的这里受了威胁,尴尬这把话说完,“我是说骆姑娘,不喜与人亲近。”

    他话音一落,我剑身一斜,突如其来的用剑鞘桶在他的下腹,他吃痛弯身,我紧接着又是一脚,把他踢到在地,这才如常的道了一句,“这是昨夜的回报,不过是给你些许皮肉伤,便宜你了。”

    玉生烟撑着船身起身,“昨夜是我得罪了,是我活该。”

    我也不管他是不是诚心,开门见山,“玉生烟,你在近四个月的十六月夜用冥婚的方式迎娶新娘,当夜便会有一个少女因此失踪,更甚者还有少女遇害被抛尸,昨夜更是被我撞个正着,同时又有一名少女失踪,不知如何解释?还有你疯画师,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尾随我们而来,又是做什么?是你们叔侄坦白还是我现在就把你们扭送官府。”

    “骆姑娘,你误会了”,玉生烟言语间多了一些正色,“我承认,四个月前是我在十六月夜,带着一群下人装神弄鬼的在街头游荡,可我只是随轿子带了些冰块和迷香,又让侍从们脸上糊了白纸,这不过是我家里留下的习俗,年满二十有五的玉生家男子,若是还未娶妻,便要按照老习俗,迎送’鬼妻’两次,带来桃花运,我也是拗不过我家中老母才出此下策,我都选了僻静的夜路,谁料还是被路人看到,这才引发了传言,许是三人成虎,这事更是越说越夸张,当我得知有少女因我失踪,料想是有人趁我夜游的名头,去行恶事,掳走少女。

    我为了捉住凶手,便在上次十六月夜在全州做了准备,但是还是没有捉到真凶,同时官府排查越来越严格,我只好跑到了全州以外的零陵郡进行我的诱捕,我为了让真凶知道我在零陵郡,特意提前了一夜,准备捉一个少女,为的就是让真凶焦虑,让他不得不在十六月夜跑到零陵郡和我见面,趁机将他擒获,交送官府。”

    “那画师你呢?”

    在我的追问下,玉生楠枫叹了口气,“你果然不记得了,说来也是巧合,我这人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痴迷作画,三年前,我因拒绝了为王府小姐作画,被罢免了宫廷画师的名头,便闲来无事在江湖游荡,偏偏这张惹是生非的脸又引了祸事,一个高官的爱妾请我为她作画,没料她深闺寂寞竟然向我提出了偷欢的要求,被我拒绝后,她恼羞成怒,反而诬陷我想要占她便宜,找了一帮混混打了我一顿不说,还拿走了我全部的身家银两,我一时间流落街头。

    我一脸泥污,不会别的生计,又失了画具,便无奈蜷缩在街角,倔强的不肯乞讨,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细雨,一位小姐撑伞袅袅婷婷的走来,当时街上并无人烟,她便注意到了我,我也一眼注意到了她,我见过很多美人儿,她并不算倾城美人,但那双眸子澄澈友善,便一下子吸引了我,我叫住了她,道了一句小姐,请帮帮我,却无法说出借我一些银两的空话。

    那小姐便问我如何帮我,她肯为我蹲下的那一瞬间,我们视线平错,我便心跳不止,觉得眼前的面容是天下最美的容颜,后来她给我买了一把伞,一把画具,一顿肉包。我承诺会还她一副画像,可三年来她的面容我记得却画不真切,我便苦苦寻觅,近日又邀请了两位和她相像的姑娘,去临摹,却始终不得我心中所愿。直到今日,我终于把你寻觅,我还记得姑娘如诗如卷的名字,清河。”

    他说的点滴,也让我终于记得,我们确是三年前见过,在我的伤心地,玉林。

第十一章 杀手拦路

    “骆姑娘”,我发怔间被喊了回神,对上玉生烟探寻的目光,“你刚才在想什么?脸上好悲凄。”

    这并不是一个好问题,我默然回避。

    他也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些怜香惜玉的念头,没有追问我,反而转头与玉生楠枫重拾了今夜的话题,“小叔,你说你邀请了两位姑娘回去作画?”

    “正是”,玉生楠枫点头,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你都是在十六月夜邀约姑娘的吗?又让她们知会家人了吗?”

    “想想却是凑巧,似乎都是在十六月夜或者说十七的晨曦中,我邂逅了她们,至于你说的家人,我哪里晓得,她们许是自己知会了吧?”

    玉生烟脸上浮起了隐隐无奈,看了我眼,像是在说,怎么样,和我没关系吧?

    我连忙追问,“你说的姑娘现在何处?还有只有两位姑娘吗?昨夜你有邀姑娘回去吗?”

    “她们还住在我家里呢”,当我再次对上他发亮的眸子,我心中也明了了,这般玉簌花落凡间的容颜,没几个女子能地扛得住吧?

    “至于你说的昨夜,我却是又遇到一位姑娘,那确是天人之姿,就算放到皇宫后院也掩盖不下去的盛放之容,若不画她,我心有遗憾,便也邀约为她作画。”

    好一双风流桃花眼,他说的人我几乎断定就是小姐,“玉生画师,她是我家小姐,她在哪里?”

    “你说的是玉小姐?她尚在我的山庄,而她听闻了我的故事,让我今夜来这里寻觅,说一定能遇到我想见的姑娘,我这才连夜赶来。”

    我心下有了打算,这确实像小姐的作风,所以得趁热追去,“我和玉小姐的哥哥正在找她,不介意请带我们一同回去?”

    “当然”,当即,我们三人两船撑出了水上岔路,回到了零陵郡江面。

    玉生烟有些闷闷不乐,“我这小叔随心随性,如此巧合也却有可能,只是这上个月失踪的姑娘,到底是谁杀害的?看样子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我!”

    如此,明了了前因后果,他们玉生叔侄却不是恶人,我的言语也缓和了几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一定会被找到,只是可怜那姑娘,香消玉损。”

    突然船行而止,我看着船头还隐约亮着的红莲花灯,突然光影摇曳,似妖物幢幢,我抬眼,十几个黑衣人立在市桥上,他们手中个个寒光逼人,杀气腾腾。

    我和玉生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

    “不知好汉拦路所谓何事,可是误会,我等不过是红莲节慕名而来的过客”,玉生烟先放低了姿态。

    “先生月夜冥婚,掳走无知少女,而后丧尽天良灭口,我诛先生乃是天道”,一道还带着粗哑的少年声音传来,这声音我只听过不足几日,却再也忘不掉,我心尖一疼,连忙扯了一段布条绑在面前,遮住面容,环顾四周,一道少年的身影背身坐在岸边。

    亏得他耍帅一般刚缓缓回头,这才没能看清我的容颜,在他心里应该以为我已经死了吧,不管他曾经待我如何,现在并不是我们见面的好时机,因为我还没有想好怎么去对待他。

    这时候桥上的黑衣人却粗声道,“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偷听我们讲话,今日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否则你也会是这江底的一具无名尸。”

    原来那少年他不是和黑衣人一伙的,我心中暗自欢喜,好在不用站在他的对立面。

    少年嘲笑,“我不过是学了几句嘱咐你们做坏事的那个男人的话罢了。”

    玉生烟接道,“呵,天道?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没说出口的话,我已经猜到了,能洞悉他月夜冥婚却不告知官府暗自行动,非要杀他灭口的,只有一个人。

    玉生烟终于说出了幕后之人,“你们就是那个杀害第三个少女,栽赃嫁祸我的凶手派来的。”

    一语道破,双方没了再寒暄下去的借口,那岸边的少年便不急不躁的坠了一句,“那男人还说,不要留活口。”

    玉生烟示意我上玉生楠枫的船逃走,“骆姑娘,快走吧,他要的是我的命,这里我来撑住。”

    我知他也定然是有些办法拖延,可眼下不仅涉及那个熟悉的少年,更是牵扯到一个无辜的少女性命,我无法袖手旁观。

    “他们不会放我走的,只有死人才能成为死证。”

    顿时,四周寒剑出鞘,冷光无数,割破岸边朵朵红莲,溅出无数血色,而黑衣人人数众多,各个都是下了狠手,我侧眸看了玉生烟一瞥,“船开到一边,弃船,我们上玉生画师的船。”

    玉生烟也是个机敏之人,火速撑船照办,而后我们急忙一前一后垫脚飞奔,上了玉生楠枫的画船,我拔出长剑,眼眸一眯,“玉生画师你只管撑船,其余交给我们,到繁华之所应该有官府之人。”

    玉生烟抢在我前面,挡在了船尾,“多谢姑娘相助,请多加小心。”

    我抬眼夜色更深,血月高挂,船身穿梭过桥洞的时候,几个黑衣人飞身跳到了船上,我挥剑破势,一剑划破了一个黑衣人的脚踝,他径直载入水中,顿时血色在水中四散开来,又一个黑衣人直奔玉生楠枫而去,我追了过去,一剑刺破他的肩胛,一股血溅到了玉生楠枫的画布上,“可惜这张画了”,我叹息了一声,一把拔剑,把黑衣人扔到了水里,回身就是一脚,径直踹翻一个黑衣人,那人翻身而起的时候,我一剑划破他的双膝盖,那人也真是汉子,没发出一声吃痛的声音,强忍着双腿不停留下的鲜血,又走向我。

    我有些不忍,静待他来到近前,轻轻别过眼,侧身,出手一滑,剑锋划破了他的右臂,我一脚又把他踢入血水中。

    转头看着玉生烟还在与两个黑衣人纠缠,我随手剑鞘扔了过去,巧劲打中了一盒黑衣人的后脖颈,强迫他跌落水中退出战局,再看玉生烟的样子,很快也就会占据上风,我便罢手,眼看着我们舍弃的船被几个黑衣人占据,正飞速向我们追来,而刚才的少年正在岸边追随而来,目光炯炯的盯着着我,一股寒颤袭来,我别开眼,玉生楠枫递上一块手帕,“骆姑娘,你的脸上有溅到血。”

    他语气平和,还有丝温柔,我想要拒绝,却见他眼神闪烁着纯真无暇,“骆姑娘心善,明明剑法高超,但都对他们手下留情,只伤及皮毛。”

    我想想接过手绢,胡乱的在脸上擦拭了几下。

    周身随着木舟摇曳,目光不由的下坠落入水中,我,又一次命如浮萍,在不知名的何处飘零。

第十二章 腥风血雨吻

    玉生画师撑船倒是一流,但是几个黑衣人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纵身跳上岸,凭借着高超的轻功强硬的上了木舟,我拼剑抵挡,却躲不过一道死死凝视的目光,是那少年,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们三年前第一次见面,他与三年前不同了许多,稚嫩完全褪去,不该有的成熟将他紧紧包裹。

    我一出神,一晃就要陷入三年前的回忆,那是我心底的伤疤,也是曾经最柔软的彼岸,直到它被刺破流血结痂,我披上了盔甲,再也回不到过去。

    “小心”,一道熟悉的声音破风而来,夹杂着扑棱撞击的声音,周无的脸映入眼帘,他倾身而来,还穿着被我打晕前的女装,脸上还是脂粉,却神情坦荡,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另一个手刺开了一个想要偷袭我的黑衣人。

    只一眼,万千星辰不及他,我没有开口,周无冷眉着墨道,“没事吧?”

    我点点头,连忙起身,他拦住我的手却再也没有放开,侧手与黑衣人零星交手,脚上护着我上了一旁的木舟,瞬间几道黑影跃到了我们前面,形成了人墙,红影看了眼战局,迅速锁定了那个站在岸边的傲气少年。

    我一把拉住了红影的袖口,他不解的看我,“额,前辈,小姐在被围困的玉生画师家里,一旁的是他侄子玉生烟,月夜冥婚,前两个姑娘失踪是他们无意为之,但第三个杀人凶手为了嫁祸他们,所以来灭口。”

    我说话间,余光中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跃入对岸的黑暗中,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三年前他曾舍我些许友善,我随手还他些许安静,而且我有预感,他是去揪出那个幕后的男人了。我随手离开了脸上的布巾,不在惧怕露出真容。

    红影闻言已经飞身而去,而且迅速压制了局面,倒是我身侧一直有一道骇人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着我,我轻轻看去,周无铁青着脸看着我,嘴巴也死死的绷着着,唯有手上揽住我的力道还算温柔。

    我挣扎着动了动,想要自然的脱离开他的怀抱,却换来周无更加冰冷的眼神,那眼神里情绪复杂,我读不懂,却知道今日打晕他是我不对,他应该是为这件事而生气的吧,若是今夜和凶手交手,他更有希望直接救回小姐吧?

    “对不起,是我擅作主张,将你打晕,我知道你一直希望你能第一时间救回小姐,她也能看到你的付出,你连女装都肯为她穿,不过好在今夜小姐并不在这里,并不耽误的”,我边说边注意周无的神情,却看到他眸光中冒火,脸上的表情似乎叫恼怒。

    “闭嘴”,他是真的恼了,眼里火光更盛,胸口压抑着,起起伏伏,“为什么打晕我?是你觉得我不可靠,没有红影更值得信赖吗?”

    “没有,没有”,我连忙解释,周无这奇奇怪怪的脑回路有点像我,这也许是我不由自主喜欢的他的一个原因吧?

    “那是为什么?”

    真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为什么非要在意这件事,我便实话实说,“我看出来你在饭菜里放东西了,想着你可能是想替我去冒险,做鱼饵。”

    话音落,我心下一怔,而周无并不给我喘息思考的时间,反而咄咄逼人,向我栖身,“所以,我穿女装是为了谁?醒来顾不得换衣服跑来看谁的安危?”

    “是……”,我明知道答案可心里却不肯相信,不敢说出口,只能送出一个违心的答案,“是为了救小姐……”

    周无眼眸撑大,右手手臂下滑,一把搂住我的腰,左手按住我的后颈,带我转身,用他高大的身影挡住了背后的血雨腥风,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抬眼看他,他眼中只映着我的倒影,而后周无迅速俯下身,面容径直放大,两处温柔的触感衔住了我的嘴唇。

    我闭上眼,噗通,噗通,心跳如小鹿乱撞,心尖如茫蒿扫过,酥麻不已,糟糕,我彻底躲不掉他了。

    半响,周无放开我,再次对我说道,“这般,我的心思你总明白了吧,以后不要再把我和你的终黎玉凑作对,不仅是她,还有别的女人,我也不要。”

    虽然耳侧刀剑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官府喊人的声音,我却充耳不闻,只是陷入这如斯如蜜的漩涡里。

    “咳,咳”,定是过了许久,红影来到了我们身侧,看着我们还痴缠的样子,干咳了一声,“府衙来人了,我去交涉一下。”

    我闻言连忙从周无怀里退缩了出来,满脸发热的不敢看他。

    “我也去”,我回复了神智,找了个理由跟上了红影,周无想要跟上来,却被红影按住了肩膀,“回客栈换件衣服吧,毕竟是周府少爷,还是要注意下,顺便把你和清河的包袱收拾一下,咱们配合完府衙询问,即刻就要动身去找终黎玉了。”

    周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只得停下脚步,“一会儿我去府衙找你们,还有,照顾好清河。”

    他末了的话里还带着我,让我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他一下,竟然发现他脸上隐约可见红晕,不禁嘴角偷偷上扬。

    “那小子铁树开花了?”

    红影揶揄了周无一句,转头递了个眼神给我,“看来你当不了几日终黎玉的小侍女了”,那意思就差明说我要当周府少奶奶了,我故意忽略了他的话,只答了一句,“三年前小姐救我一命,我一条薄命换了三年小姐好吃好喝的对待,倒是真不亏了。”

    “你啊,就是这点不好,心事藏的太深,不愿与人分享”,红影说是批评我,夜色苍茫中却隐不去他的苦笑,“不过就是你这点,让我觉得很亲切,因为你像极了我,我明知道这点不好,却改不掉了,这种自我保护必然是受过伤至肺腑,刺骨一般的痛楚,才有的。”

    我与他比肩,跟在人群中,随着几个捕头向府衙走去,“你说的没错,我本性格内敛,却没有这般妄自菲薄不敢打开心扉,三年前我被至亲所害,掉下山崖,肝肠寸断,几尽见了阎王,命虽然捡回来了,心却再也回不去了。”

第十三章 真凶落网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保护终黎玉吗”,红影开口,竟然吐露出了不曾为外人道的密辛,“终黎玉的母亲救过我性命,给了心死的我重新活下去的勇气,我在受她照顾的时候,对她倾慕不已,可她那时都已经嫁人,终黎玉都已经四五岁了,我成不了夫人的良人,即便不顾世俗吐露心意,也只会徒增她的烦恼,她是终黎毅的夫人,能得到最好的照拂,我无法名正言顺的留在她身边,便留下我的承诺,离她而去。多年后,我厌倦了江湖纷争,避世归隐,一夜间却梦到了她,她哭着请我保护她的女儿,直到她找到如意郎君,被纳入那人的羽翼下,我在梦里应允,醒来,我便再次回到了终黎府,却只见到了茫茫飞雪间她冰冷的尸身,她是为了保护终黎毅死的,我至今还记得她那时的面容,温婉中带着安宁,浅浅的笑意似乎在得意的告诉我们,她成功的保护住了自己的心爱的人。

    算算,那次我们有十年没见面了,她却还是那么美丽,唯有雪花飘落,成了她眼角的泪滴,我心痛的在她棺前发誓,应了保护终黎玉的托付。”

    “终黎夫人于你,如同小姐于我,是我们生命里不可或缺的白月光,想必小姐是从夫人那里言传身教来的仁善与宽容”,我轻轻抬头,隐隐星光洒照,一切似乎越来越明了了,我踏过了府衙的大门,通明的灯火映着阑珊夜色,我看到一个男人被捆绑着手脚扔到了地上。

    堂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身着黑色官衣的中年男子正在听闻身侧禀事的铺头耳语,又恭敬的对身旁红色官服的男人说了些什么。

    突然身前的玉生烟轻声纳闷道,“小叔,那上面两个官人,怎么官服颜色还不相同?谁的官大?”

    就听玉生楠枫道,“黑色衣服的应该不过是此地县令,这红色官服之人却已经是朝中权贵,官位恐怕至少是个巡府,可真是奇了怪了,这种案子并不像是什么大案,为了不是知府大人坐镇。”

    “小叔,你缘何知道那人并不是知府?”

    “你不与官场之人接触,自然不知道,我朝官府颜色多有区分,像县令这样的最低品官阶不过穿个黑色,那知府顶多穿个蓝色衣服,只有巡府乃至朝中人,可穿红色官府,而像刑部尚书,吏部尚书这般位高权重的,才能穿紫色官服。我推测,能在这里出现的应该是此地的巡府。”

    他正说完,听得一声惊堂木一拍,“堂下肃静。”

    便见那黑衣县令开口问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道来。”

    我们便一一报了姓名,玉生烟又大致道了为何他今夜在水上与黑衣人交手的前因后果,月夜冥婚说成了他个人顽劣,与友人夜里恶作剧,又道了他的恶作剧被有心恶人看的,那人又巧遇画师寻觅佳人作画,如此在全州两个月夜,那人便寻着规律在第三个月夜犯案,又想在第四个月夜杀他们灭口,栽赃嫁祸。

    县令勃然大怒,“尔等,定然与那凶手有所干系,这世上如何会有如此巧合之事?来人,把他们送入牢房,待明日本官仔细审问。”

    说着就要将玉生烟和玉生楠枫压入牢房,此时一直沉默的红衣巡府终于开了口,看向玉生楠枫问道,“先生可是曾在宫中任职的玉生画师?我们曾见过面的。”

    玉生楠枫回忆了半响,“我记起来了,您是朗贵人的兄长。”

    朗大人得意的笑了笑,“现在是朗贵妃了。”

    事后我们才从玉生楠枫口中得知,原来这位朗清风,是当朝朗贵妃的亲哥哥朗星峰,如今也是借着贵妃在朝中如日中天,平步青云,几年前,他初入宫廷,正直朗贵人被其他妃嫔刁难,见到了玉生楠枫巧妙的为朗贵人化解开了,这便一直心存感激,此番,玉生楠枫和玉生烟的牢狱之灾也算是因为善有善报的因果免了去。

    而朗大人一直暗沉的脸色,却只是多了几丝客套的欢愉,却也不知道他为何一直郁郁寡欢。

    经过了冗长的繁复询问,那县令又问了我们是否认得那个被捆住手脚的男人,那男人不知被何人扔到了县衙门口,我猜可能是我那自傲的“二弟”所为,而他怀中自写了几笔认罪书,承认他色欲熏心,杀害了一名夜逃的少女。

    那男人没等上刑,神情瑟缩,像是惧怕那少女回来索命一般,很快承认了罪行,原来他巧遇了玉生烟月夜冥婚,又无意间看到了玉生楠枫携女子归去,本是过眼云烟,没料出了些市井流言,他便推波助澜,将他们说的神乎其神,第三个月夜,他又在全州附近遇到了玉生烟,这一次他没见玉生楠枫出现,便鬼使神差,截了一名月夜出逃的少女,想要做混蛋快活事,没料到少女刚烈,他失手杀了少女,后来又将少女尸身扔到了江边,制造更大的恐慌。

    昨夜零陵郡传出了凶手现身的消息,他才赶来想要将我们一起灭口,他家里祖产丰厚,有些闲钱,便雇了些江湖杀手行事。

    他讲完,朗大人的脸上简直是暴怒不已,忍不住大喝,“无耻小人!”

    一旁的县令连忙安抚着,“请朗大人节哀,既然犯人已经伏法,明日午时三刻便刀斩此人,而用他的田产厚葬小姐,大人意下如何?”

    末了,朗大人才缓了神色,脸上满是悲凄,“好,明日我要亲自观斩,总算我作为一个父亲,捉到了替杀害嘉婉的凶手,让她可以瞑目了。”

    原来被杀害的姑娘竟然是朗大人的女儿!怪不得他出现在此地,神情还如此难安。

    如此,这案子算是有了结果,末了我们又等了些时候,在现起草的文书上写了名字,做了人证,这事才算是结束了。

    从衙门出来,天色已经有些发亮,我眼前却始终留着挥之不去朗大人那张失去女儿悲凄的脸,为他们惋惜,还有说不出的羡慕。

    他应该很爱他的女儿吧!他的女儿死去,他如此难过,发誓为她找到凶手。

    可那个人呢,三年前我坠落悬崖,在世间消失,他有难过过吗?

第十四章 共食馄饨

    晨曦微薄,岸边漂回的数盏红莲灯,花身都几多不全,花瓣散落,窈窈入了不知水中何处,远处一两户炊烟袅袅升起,萦绕在半挂的月影身边。

    几声脚步,肩上一暖,周无为我披上了那条竹马所赠的披风,我搓着手,道了声谢谢。

    手间又是一阵火热,他无声握住了我的手,“这夜里寒凉,一会儿带你吃碗热的暖暖身子。”

    “好”,我不想再拒绝他的好意,又想到了红影,“可红影他们?”

    一回头,红影与几个忠楼兄弟正在与玉生叔侄说着什么,周无便上前与红影知会了一声,才与我相携离去。

    天色尚早,冬夜的寒凉还没有消散,路边摊的些许遮挡并不能带来多少温暖,一夜折腾,我却也累了,“我们还是回客栈吧,随便吃口就好。”

    周无应声,伸出手,很自然的暖住我的手,“你这几夜劳累,回去早些休息也好,午后一定又是一番奔波。”

    “午后?”

    “嗯,刚才红影说,和玉生叔侄约好了,昨夜都没有休息好,大家休息半日,午后一起出发,玉生楠枫的庄子距离这里并不远,快马赶路半日即到,这样太阳落山前兴许就到了。”

    “嗯,好的”,说话间我们已经回了客栈,在一楼炉火旁边找了张桌子坐下,我要了碗馄饨,周无要了碗汤面。

    一时静默,周无突然开口,“咳咳”,我抬眼,眼中晶晶亮起隐隐的期盼。

    “清河,我一直有话想跟你说”,他终于要说出口了,那双眸子瞬间烟火四起,炽热的让我不能直视。

    我垂眼,静静盯着那木质的桌子,用眼神梳着那错综复杂又循环往复的纹络,半响没了动静,又按捺不住心意,顺了一句,“什么?”

    “我是想说,清河,你”,话音被店小二将汤碗放在桌上的钝声一切两半,小二热情洋溢的冲我们笑道,“二位的馄饨和汤面,请慢用,有需要随时喊我。”

    “额,谢谢”,绕是周无也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神情又丰富了几分,“我刚才是想说”,我看到小二的身影又转了回来,“真不好意思,二位,这是醋和辣椒,对了还有酱油,天色太早,桌子还没收拾妥当,抱歉抱歉。”

    我冲小二笑笑,忍不住偷瞄周无的反应,饶是他万年冰山脸也有了丝丝裂痕,听他道了句,“无妨”,又自顾自的吃起汤面来。

    我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慢慢的吃着热腾腾的馄饨,别说这水乡小店的味道,堪称一绝,简直是在皇城开店也会座无虚席的手艺,皮滑而薄馅料又足又鲜,一口咬下去,满口的汤汁更是回味无穷。

    我又迫不及待的舀起一个馄饨,手却突然被从旁拿住,抬眼是周无流转的眼波,我赶忙收起本能抗拒的力道,不明就里的问道,“怎么?”

    “我想吃”,周无身体力行,手腕被他拿去,他张口,吞了我勺子里得馄饨。

    “你”,我一字顿,“那是我”的勺子,又想到他吃也吃了,我再说出来只会徒增尴尬,“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周无却一下明白了我没有说出来的意思,一脸得逞的样子,却不再是冰山模样,我心弦一动,垂眼仓惶拿回勺子,却不知将拿勺子放于何地,再放回汤里也不是,放到桌上也不是。

    只听得哐啷一声,我寻声望去,周无的勺子掉落在桌上,他又再一次从我手中拿去了他用过的勺子放入他的碗中,起身又问小二要了一个洗干净的汤勺,放入我碗中。

    他做这一切都没有多说什么,我却有着怀疑他不会是故意扔了勺子让我不再别扭的吧?

    这该死的体贴让我心间暖意回旋,忍不住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不小心被他一眼抓住,他探身而来,“清河”,这一声温情脉脉,似有未尽之言。

    我不明就里,径直看他,手脚仿佛被点穴冻住,莫不是他又要说什么看穿我心意的话?

    他倾身而来,双眸一直凝视着我,仿佛我是一座深渊,他要一眼把我看穿。

    噗通,噗通,他不会是又要亲我吧?想到这里,我脸上一热,两颊发烫起来。

    我该不该闭眼啊,我内心还没做好决定,只觉嘴角一热,周无用手指为我抹去了一片面片,又冲我暖笑,“说我跟小孩子一样,你才更像一个贪吃的小孩子,嘴角都没擦干净。”

    “我……谢谢”,我干巴巴的张张嘴,真是糗死了,亏得自己没闭眼,要是那样可就再也辩白不回来了。

    突然,周无一语平地轰雷起,“欸,清河,你脸红了,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要吻你吧?”

    “才,才没有”,我有些气恼,努力瑟缩回了些身子,不让自己看起来很乐意他的亲近与亲昵一般,可他按住我肩膀的手强有力的让我几乎无法动弹。

    “没有啊”,我必然失口否认,便听得他一声叹息,我可以理解为他有些失望吗?

    想着,我便觉得面前风声静起,周无的身影又近了一些,我们几乎是能感受得到彼此的呼吸,他却道了一句在我意料之外的话,“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欸,他不等我确认明白他的心意,又是迅速无比的按住我肩膀的手抚在我的后颈,眼神盯在我的唇上,逐渐靠近,就在我能感受到他炽热呼吸的时候,他却突然止住,只是深深看了我眼。而后抽身,缓缓坐下,我红着脸颊呆愣愣的望着周无寒山依旧的神情,听他压低声音道,“今后,莫要再用刚才那样的眼神看别人。”

    他的话迅速将我从心动不已的漩涡中抽身,又呆呆的发问,“什么?”

    他目光清宁,眼波如水,望着我,“我说,从此你的眼中不准再容下别的男人,因为我不许。”

    一语惊醒坐中人,我见他神情严肃,嘴巴微张,片刻终于缓了过来,“那我呢?”

    这次终于轮到他微楞迷茫,我又问道,“你不准我眼中容下别的男人,你要待我何?”

    周无闻言,面容柔和出一池春水,“我以为你该是知道的。”

    “我不知”,我也不隐瞒,若是知道他对我有几丝旖旎,我如何还能与他并行间,安然自若。

    “清河虽然有一颗莲心,不浊然世俗,却退缩着不肯正视自己,更不知自己散发着夺目的光耀,让人不断想靠近,在靠近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心动不已。”

    不知为何,此时的我却越来越冷静,我瞥开眼,沉声道,“周无,这都是你的错觉,不过是因为我遮掩了自己的过去,你便觉得我神秘,产生了不该有的错觉。今日我与你单独出来,就是想要说清楚,莫要再与我这般不清不楚下去,你还有好好的人生要过,莫要和我有什么牵扯,也莫让我”,我狠下心,说了出来,“莫要让我毁了你。”

第十五章 克制的心意

    “清河,你怎么突然这样说?你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眼见周无红了脸着急的在我脸上找寻我在说谎的痕迹,我挑眉,“哦,你不是我,为何这么肯定?”

    “我能感受到你的心意啊,我不知道你在逃避什么清河,我感觉得到你是喜欢……”

    “好了”,我阻止他即将要说出的话,“不要再说了”,却是为让自己不那么难堪,我以为克制的心意,在周无那里却是看破不说破的把戏。

    周无收口,见我脸色不佳,揣测着,“清河,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却突然笑了,“我演的像不像?”

    “啊,你?”

    我轻轻看他,“吓着你了,我开玩笑的。”

    “哦”,周无淡淡应了声。

    “你刚才说会有人被我吸引喜欢我,是吗”,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可我贪心想要的却不止这些,我自知平凡,却想要一个不凡的英雄,即便是世俗人人都跟他像我刚才那般说我的不是,他却还是执着的喜欢我。许是身在江湖久了,被其浸染,我都十九岁了,还是做着白日梦。”

    “你要的并不多。”

    我浅笑,自然的岔开了话题,“我们快吃吧,再聊下去就要凉了”,说完我便避开周无的眼神,自顾自的吃着馄饨,再次缩回了自己的窝里。

    半响未听得动静,我强装镇静的抬头,看着周无的脸上一池红云锦微动,终是白了面色,消散无痕,而后眼眸撑大,泛起丝丝难解的痛楚,我心头一紧,聪慧如他,马上便听出我的拒绝了吧,我差些就心中一动,就要松口,可周无已经隐去了情绪,又是一脸的寒霜,高傲的微扬嘴角,“清河说的是,再耽搁岂不辜负这店中美食。”

    而后两耳只听得我们彼此的进食声,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在我心底却久久无法平静。

    我心中真实所想,心中的风月花鸟,会不会还有被他所知的一天呢?

    就这样我们无言吃完早点,周无送我回房,待我态度如初,还是温和有礼关怀有加,“清河,你只管好好睡一觉,出发前我会提前来喊你,让你有时间梳妆,不至于仓惶。”

    “多谢了”,我不知除了这句还能说什么,有很多话我想跟他说,可嘴一张。我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不必客气,清河”,他依旧暖笑,待我不同于对别人的寒冰模样。

    我退回房内,见他还依旧看着我,“那个,我先休息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不忍在他面前生生关门,催他转身回去休息。

    “清河”,他出声叫住我,我把在房门上的手一僵。

    我已用尽所有力气去克制自己的心意,都不知眼下如何再去面对他的柔情,“有事?”

    “没事,只是想告诉你”,周无眼中一片清明,坦荡如砥,“我会克制自己,到你愿意打开心扉的那天。”

    他,他也在克制吗,我眼眶一热,“谢谢。”

    我顾不得细看他转身离开是何神情,便仓惶的关上房门,轻声呢喃,“二叔,我终于明白你对我娘亲的心意,这情难自已的克制,真的是太难了,不知这些年你是如何做到的?”

    叹息间,我躺在床榻上,把玩着手上的古铜细竹镯,“娘亲,我好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不觉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房间外便传来几个男人的交谈声。

    我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便推门而出,才知道是行程出了变故,玉生楠枫温声道,“朗大人派人来请我,到朗府别苑给不幸去世的朗小姐画一幅美人遗容,我着实不忍推辞,朗大人知晓我们几个结伴而行,还邀请你们一同前往。朗府别苑所在之地是回我庄子的必经之路,也不算耽搁,于情于理我都推测不得,眼下又是府兵在外迎接,我们不去也得去,刚才我已经同与你同行的两位公子说明,他们也表示理解,只是要让骆小姐不能马上见到你的小姐了,真是抱歉。”

    我了解了缘由,连忙道,“画师您言重了,得知朗小姐的遭遇,我也很心痛,对你来说,她又是故人之女,此去我甚是理解,想必明日上午再去接我家小姐,也不晚。”

    玉生楠枫颔首,“还请诸位下楼稍等片刻,我回屋收拾一下,这便出发。”

    见他转身而去,我自然的走到了红影和周无身侧,周无换了一身蓝黑色长袍,更映衬出他不俗的冷淡气质,他面容一柔,笑着看我,“刚才睡着了吗?”

    “嗯,着实睡了一觉”,我应声,随即问道,“你呢?”

    他眸光一暗,“我也,也睡着了”,他停顿的话语和脸上并未消退的疲惫,让我顿时明白了,他怕是根本没有睡着,想必和我早上的婉拒有些关系。

    我心中一拧,别来眼装作没有看破,忽然有人喊住了我,“骆姑娘。”

    我回头,说话的人是玉生烟,他一袭银色长披风下白衣紧束,我礼貌颔首,“玉生公子。”

    他过分白皙的面容看了眼与我比肩的周无,眼眸里有了些冷然,随即又看向我,“骆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点点头,随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盏红莲花灯,递了过来,“昨夜我见你喜欢留了一盏在船上,昨夜仓促没能及时取回,刚才我去找到了船家要了过来。”

    “我本是留给我家小姐的,还以为拿不到了,玉生公子有心,多谢了”,我接过花灯,十分感谢,脸上满是笑意。

    玉生烟凝视着我的面容,“清河,你我已游街成礼,就差夫妻之实,不必与我客气。”

    我闻言,眼眸一眯,就要抬脚攻击他的下身,却想起眼下小姐所在的玉生家庄子远在㒺山,没人带路很难找到,只得忍住怒意,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还请玉生公子自重,这般趁人之危做出的粗鲁之事,我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说出来炫耀的,甚至替玉生公子羞赧,所以还请日后莫要再提,否则会毁了我们一面之缘的情谊。”

    我转身就要离开,手腕却被玉生烟生生捉住。

第十六章 送花

    “抱歉,是我冒失了”,玉生烟连忙道,“你知道的,我自小在家学了些手艺,鲜少与外界交流,我并不太会和你们女孩子说话,我只是想开玩笑让你开心而已,请不要生我的气。”

    他若对我冷然强硬或者流里流气,我都可以对他凶神恶煞的,可他偏偏低声求饶,好像我根本无法怪罪他,只能扯扯嘴角,“无妨,以后莫要再提了便是。”

    “遵命,清河。”

    当玉生烟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便感觉到后脑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紧锁住了我和玉生烟,我知道那目光的的来源,心头强迫自己,想要挣脱开玉生烟的动作放缓了几分,留了些情面,“还不放手”,我目光扫射着玉生烟,“玉生公子,还请喊我骆姑娘,我们没有那么熟。”

    玉生烟随即放开我的手,一身白衣衬得脸色更加惨白,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但我没兴趣追究,转身,周无悄然背身立在楼梯口,默然等我。

    “在等我”,我轻轻唤他,“我们下楼吧!”

    他嗯了一声,目光澄澈看向我,“我怕你迷路”,而后视线触及我手中的红莲灯,眼神一暗,看向别处,“走吧,红影已经下去了。”

    我跟在他身后,每一步走的都无比忐忑,我深知我能跟在他身后的日子不多了,有一件事,我的内心深处让自己必须去做,一旦出发的号角被吹响,我便要抛下所有离开。

    恍惚着我坐上了马车,马车轻轻摇晃着离开客栈,离开零陵郡。

    脑海里在终黎府这三年间的事,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那么真实过的感觉,如今却像是泡沫一般,一旦触碰就会消失一般。

    “骆姑娘,骆姑娘”,一声柔和的声音传来,我一下子醒了过来,马车里赫然做着玉生楠枫,眼前的他,仔细梳好了一头长发,出众的容颜更显不俗。

    “玉生画师”,我微微颔首,“刚才走神,没注意到画师上车,失礼了。”

    玉生楠枫摇摇头,脸上有了一丝苦笑,“骆姑娘还是那么特别,我这一张脸在姑娘眼中也不过是个影物。”

    “不不,我并不是这样想的,玉生画师却是倾世容貌,当时不俗,可我不过一个俗人,泛泛识君而已。”

    “泛泛吗”,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苦涩,绕是如此,也挡不住他的绝色姿容,“骆姑娘自谦了,并非要一同高山流水才是知音,骆姑娘那日撑伞而来,与我便利,如同赠我再生之遇,便是对在下的知遇之恩,比得过万千懂画的行家。在下此生难忘。”

    “不必如此,我真的不过是碰巧路过,若是那日不是我,想必画师也会得到善待,这应是命运的眷顾,是画师积攒的福运,而我帮画师一把,不过是积攒我的福运罢了,画师不必挂怀,我也从未想借此日后讨得什么。三年了,画师还记得,得善遇而传之,便是对我的最好回报了。”

    玉生楠枫眼波流转,笑着看我,“遇到骆姑娘,我才终是信了一句话。”

    “嗯?”

    “美人儿在心不在皮。”

    我笑笑,“是在美人在骨不在皮吧”,又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算不得美人儿,美人应是小姐那般有着琉璃眸子,蕙质兰心的秒人。”

    玉生楠枫听出了重点,“骆姑娘似乎很崇拜你家小姐?”

    我点点头,“小姐就是我的白月光”,而最让我羡慕的是,她活成了我期盼的样子,有双亲疼爱,不骄不躁,洒脱于世。

    玉生楠枫很知趣的淡了闲谈,由着我半靠在马车上车窗上,凭栏远观,放空心思。

    约摸不到一个时辰,我们便到了朗大人的别苑,玉生楠枫轻声与我言语,“朗府凭借此处山阔,修建了一处巨大的地下冰室,原是供府中亲眷消暑的去处,现如今存放着朗小姐的尸身。”

    闻言我都能想象到,冰室佳人冷然而卧的情形,着实悲凉,不禁叹息,“真是红颜薄命。”

    玉生楠枫安抚的拍了拍我的肩头,忽然一股压迫感传来,周无不知何时站到了我的身侧,我凝神看他,他牵着马,盯了一眼我的肩膀,又见玉生楠枫已然收回手去,才和缓了神色,“清河,累吗,马车可有颠簸的厉害?”

    我摇头,“不曾。”

    周无笑着看我,又转身对玉生楠枫道,“玉生画师,我家清河一路有劳你照顾了。”

    闻言我脸颊一红,刚想说什么,又听玉生楠枫轻笑道,“无妨,能和骆姑娘同车,却是一件秒事,只是可惜,看样子,我家小侄是没什么机会了,是吗,骆姑娘?”

    他看向我的眼神高深莫测,让我一下子捉摸不透,顿觉陌生,好像他变了一个人一般。

    我避重就轻的遮了过去,“我家表少爷一直很关心下人,玉生画师,朗大人应该在等你了吧?”

    玉生楠枫眼眸幽深,“那我便先进去了。”

    他一走,周无便道,“清河,这人有时候眼神纯净,有时候眼神复杂,我们不清楚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他又和这次少女被拐事件有莫大的联系,你还是莫要和他走的太近,小心些好。”

    “哦”,我应了一声,又想让他不要再说什么我家清河的话,可又无从开口。

    “你把一切都写在脸上了”,周无靠近盯着我的脸颊,视线来回扫过。

    我退了一步,“我什么都没有想。”

    周无却并不打算放过我,步步紧逼,“你不想当我家的清河吗?”

    “我……我本就不是你家的,你莫要信口胡说。”

    “欸”,周无故作正色,“我是说,你是终黎府的女侍,如此你能说你不是终黎府的清河?而我姨父终黎府老爷,终黎府也算是我家,我说你是我家的清河,何错之有?是你不叫清河,还是你不承认你来自终黎府?”

    “你……,你刚刚”,你明明不是这般意思,可我又无法说出什么辩驳,又一次气馁道,“表少爷,刚刚说的没错。”

    周无满意的点头,“清河,你看那是什么”,我被他一指,胡乱的向远处看了几眼,什么也没有看到,再看他时,他手间多了一朵白底粉尖的桃花,正小心翼翼的递了过来,“我不过是看不惯玉生楠枫平白与你亲昵,故而让他莫要觊觎你,说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也不过是想要逗你,你可莫气,我借花献佛,这花送你赔礼。”

第十七章 山寺桃花

    “山寺桃花始盛开”,周无见我不肯接过花枝,又道,“这今夜夜风一起,这花便留不得几时了,不若此时它保留了最美的样子,寄托了我最美的情谊,赠给佳人,不是更秒?”

    我熬不过他,更敌不过自己心中期盼,接过桃花,“你何时也这般能说会道,嘴巴跟抹了蜜一般?”

    周无俊颜一愣,无意间看了玉生烟一眼,“我可以是你喜欢的任何样子。”

    一语毕,他不觉有什么,我却内心小鹿乱撞,生怕和他离得太近,被他偷听去,赶忙不自然的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可我哪里比得过周无快,我还没站稳身影,他便追身而来,又缀了一句,“而且我嘴巴摸没摸蜜,你不是最清楚的?”

    我不自然的看了眼他的红唇,连忙又撇开视线,“你乱说什么,我先进去了。”

    便头也不抬的冲入了朗府别苑,不自觉竟然撞到了一个人。

    听得“哎呀”一声娇嗔,我顺势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身,径直一副柔软的娇躯盈盈入怀,我与她一同转了半个圈身,我才低头看去,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梳攒着双暨,杏眼朱唇很是可爱,看衣服样式是我在熟悉不过得寻常样式,她应该是朗府别苑的丫鬟吧,我想着还是先问她,“姑娘没事吧?刚才我走的慌忙,吓到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那女孩连忙红着脸从我怀里起身,“我没事,刚才也是我着急船老爷的话,去喊二小姐来见客,冲撞了您”,她顾不得整理有些褶皱的衣衫,连忙与我行礼,“我叫小娥,小姐,您以后喊我小娥便是。”

    “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姓骆,喊我骆姑娘吧。”

    “好的,骆姑娘,想必您就是老爷的客人了,您随我来,我带您进去吧。”

    “不必了,我与几位朋友等下一道进去,自有人迎,你不是还要去喊你家小姐,去忙吧。”

    “多谢,小姐,额,骆姑娘”,小娥笑着又在回廊上快步跑开了。

    她前脚刚走,来迎接我们的管家便来到了跟前,带了几个丫鬟,要与我们一道先去客房。

    沿途,我仔细看着,别苑很具规模,分内外两院,建的古朴简约,并不见奢华铺张,但每一处安排都是精心准备的,小桥流水,假山小院,花圃绿树,样样妥当,我们入了内院,途经了几个小院落,便被引入了其中一座,我被分配到了二层的一间房间,管家道,“小姐,此房前是花圃,房内可远眺半山景色,其余公子被安置到了楼下,晚上会让几个丫鬟住到您的隔壁,还请您安心,不知道您可否满意?”

    “老伯客气了,叫我骆姑娘就可以,我正好喜欢清净,不必特意安排人特意与我为伴,多谢了。”

    管家点头,“那便依骆姑娘的想法,还有您不必谢我,都是我应该做的,这安排是刚到的玉生画师特意嘱咐的,让您满意就好,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您喊一声,院内楼下偏房住着丫鬟小厮,随时供几位差遣。”

    “有劳了”,我送走管家,心下一念,这玉生楠枫真是细心,怪不得招女子喜欢。

    没有多想,我便被红影喊了下楼,一行人来到了前院,朗大人早已摆下了丰盛的一桌晚宴,除了他,他的夫人和二小姐也一同出席,只是这夫人穿着素冷,二小姐则穿着白色衣裙,一脸食不下咽的样子,朗大人一脸怜惜的看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女儿,解释道,“诸位皆是贵客,还请不要介意,我家中爱女新丧,大夫人承受不住病倒了,小女儿嘉荣与她姐姐自幼感情深厚,更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如此听来,眼下这位风韵绝佳的丰腴女子应该是朗大人的二夫人,眼下她仍是佳人中的楚翘,年轻时候还真不知道要美成什么样子呢,我沉醉于她眼波流转中的媚人姿色,喝着杯朗府别苑存储的果酿酒,有些微醺的发愣,那夫人像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侧脸冲我温柔的轻笑,真是风情万种别有滋味。我忍不住啧啧嘴,小声嘀咕,“这女人和女人为何差别这么大呢”,朗二夫人这姿容若是放在皇宫里,也应是无法被淹没的存在吧。

    看了我一眼,那二夫人又细心的为朗大人添饭盛汤,她眼中那满满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佳人如此,夫复何求,我都几乎要推断出这朗府老爷必然是宠妾灭妻的存在。

    正在这时,一个两三岁的男童揉着睡眼,拉着一个年长的侍女从回廊外走了进来。

    二夫人见他们来了,却先是与朗大人耳语了几句,才起身,柔身接住了蹦跳而来的男童。

    “娘,”那孩子一声呼喊,奶声奶气,甚是可爱,二夫人搂过男童,和蔼的得问着,“风儿睡醒了?”

    得到了一声肯定的嗯声,还有软萌的“抱抱”的哀求,朗二夫人便一把他抱到了腿上,坐到了饭桌边,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饭食,细心的喂着。

    朗大人微微蹙眉,“夫人身体娇弱,饭食更是不能轻视,喂风儿吃饭这些琐事大可交给下人去做。”

    二夫人嘴上甜笑,“知道老爷疼我,可是风儿还小,衣食住行这些事看着是琐事,可哪一件都不是小事,我这个做母亲的怎么能不亲力亲为。”

    朗大人无奈的点头,伸手刮了刮风儿的鼻尖,“你这个小淘气,可要好好听你娘亲的话,莫要惹她生气。”

    男童闻言,乖顺的依偎在朗二夫人的怀里,“风儿,听娘亲的话。”

    此声顿时引得在座众人羡慕的笑声,玉生楠枫说出了众人的新声,“朗大人真是好福气,家有如花美眷夫妻恩爱,又有娇儿啼笑,真是惹人羡慕。看得我这个孤家寡人,都不忍直视。”

    朗大人不觉会心一笑,“玉生画师,如此风流倜傥的人物,恐怕是万千少女要抢着嫁给你。若不是你一心在画上,恐怕早就是娇妻美妾在怀。”

    玉生楠枫陪笑,脸上的笑意却带着一股冷冽,“我遇到了想要娶回家的女子,可她”,他话音一顿,我正啃着鸡肉,无意间抬眼,却见他正看向我,他继续道,“可她似乎心有所属,对我无意”,我一口鸡肉吞下肚,心想他干什么看我,垂眼,我吐出一块鸡骨头,再抬眼却还是玉生楠枫如星芒的眸光,转瞬他在又隐出一团雾气,氤氲成了一汪泉水,他如是说,“可我不会放弃。”

    我别开眼,不想揣测他说的是谁,忽然鼻尖飘香,碗里多了一只鸡腿,“吃吧”,是周无小声的为我刀来的,这鸡腿我确实想吃,却因为距离比较远,不好意思去那,倒是他有心了,我看着他特为用筷子另一端为我夹来的样子,心间一暖,我喜欢的样子他都有,这般男子我如何能不喜欢呢?

第十八章 别苑凶啼

    “呜呜,呜呜呜……”,耳边女人哭声骤然响起,我猛然从床上惊醒,环顾四壁,何其的陌生,才想起自己是随人到了朗府别苑做客,一顿酒席吃毕,便各自回房,只有玉生楠枫被请去了冰室,那里不与外界相连,彻夜灯火通明,他便主动请缨去为彻夜朗莹欢小姐作画。

    我侧身闭眼,想要再次睡下,可屋外女人的哭声越来越大,扰的我无法入睡,如此声音凄厉悲凄,如被野兽撕裂了心肺,又同饮下鸩毒五脏具毁。

    “呜呜,啊,呜呜,啊,啊啊啊啊”,那声音如梦如换,忽远忽近,我突然睁开眼睛,窗棂上突然映出一道披头散发的身影,我开口怒呵,“是谁?”

    那影子闻声消散,我去再也无心成眠,急匆匆穿好衣衫,推开房门,霎时间万籁俱寂,就好像这个院落只有我一人一般。

    我迈步下楼,木楼梯咯吱咯吱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好似我有万千重量,我来到一楼,几间卧房房门紧闭,“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到了那个声音?”

    我疑惑着,凭借着记忆找到了周无的房门前,可任凭我如何敲门,房内没有丝毫的回应,我心下觉得奇怪,最终推门而入,房内竟然空无一人,床铺整洁的根本不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我走到床边,窗前,厚重的蜘蛛网密布,“这不可能啊,朗府怎么可能怕让客人住到这没收拾的屋子?”

    我快步跑出周无房间,又来到了隔壁的红影房门前,也是无人应答,我推门而入,房内和周无的一样,我心下更加不安,又敲门跑进了玉生烟的房间,也是如出一辙的模样。

    我拔出腰间随身佩戴的短剑,冲回院落,我跑到朗府下人的房门外,径直喊到,“有人吗?”

    可哪里会有人应我,我跑出院落,无助的站在夜色里,冷风只往我衣服里钻,突然那惊醒我的女人哭声又起,我握住短剑的手指又攥紧了几分。

    我别无选择,循声而去,“我倒要看看,是何方鬼怪,把我引到这迷阵?”

    我给自己壮着胆子,追到了一处院落外,我记得下午时分,带路的丫鬟经过这里,神情略有些怪异,步伐加快了许多,只说这里荒废了,也不曾说过什么别的,而别处院落,都多有介绍,还有些别致的名字,像是二夫人居住的春阳夏梨院,又像是大夫人居住的秋竹冬梅院,亦或是我们居住的苍松翠柏院。

    我仰头,这座院落叫风雪朝露院,这名字却有遮掩不住的风尘,却似乎是风花雪月爱情的化身。

    我推开院门,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穆然一张苍白却惊艳的女人的脸径直怼在我面前,她白色的衣裙徐徐飘散,拖曳在地上,又加上夜色氤氲,让我根本看不清她的鞋履,她见我被吓得倒退了一步,魅惑的冷笑不止,“骆清河,你终于来了。”

    她的声音像是被人紧紧扼住咽喉一般,尖锐而刺耳,我却被她的话所引去了注意力,她为何会知道我姓名?

    许是我满脸的表情泄露了我的疑惑,她几乎全是眼白的眼珠微微转动,带着无法言明的诡异,嘴角夸张的上扬,裂到了耳侧,自顾自道,“呵,我如何会不认得你?一个跟我一样痴傻的蠢女人。”

    我并不认同她的自我认知,却也知道眼下最好顺着她,不要忤逆激怒她,“你想表达什么?”

    她带着深深的同情,睨了我一眼,阴恻恻的笑着转身而去,一语零零散散的飘落,“几年前我也同你这般,单纯善良,对身边人信任无比,不疑有他,谁料,却被深爱的人害的鲜血淋漓,死无葬身之地。今日的你,就如同昨日的我,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有缘?”

    也不知怎地,她幽幽飘走的身影特别凄凉,冷风不止,我却突然看清了她惨白小巧的三寸金莲空悠悠的飘荡在地面之上,对她一切诡异行径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落实,她并不是个活人。

    我鬼使神差的跟上了她的身影,没入了漆黑的院落中,这里远比朗府别苑他处更加阴冷,阴暗的宛如通向幽冥地狱,我心中忐忑,却不再害怕,只是不知路的尽头是哪里。

    突然那尖利的嗓音又起,却意外变得很是柔和,“我叫文柔,五年前,我十六岁,被父亲送给了朗星峰。”

    这名字有些熟悉,我却一下子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很快我又被她接下来的话语吸引,“我在这里认识了他的另外两个女人,一个备受他宠爱的崔星月,一个并不受人待见却霸占正室之位的太师之女唐梦,从此我们三个女人的命运被深深纠缠在一起。”

    我也终于知晓了她的真实身份,“你是朗府的三夫人?”

    那女子凄凉一声讥讽的叹息,“呵,不过是一个推拒不得,被踩在脚下的官场棋子罢了,怕我文家落寞,父亲把我们姐妹二人送到不同的两个男人身边,为的就是日后有朝一日,若是他和哥哥选错了主子败了,我们两个姐妹,兴许能吹吹枕边风,救他们一命,给文家留个后,可他还是高估了他的两个女儿,不过也许是这女子如风折柳、不得抗争的朝代,让我们姐妹都不得善终,姐姐虽然嫁做了主母,却终是因为性子柔弱,左右不得姐夫的主见,文家出事了,姐夫不让姐姐与我们见面,却最终没有休妻,这也算他残存的垂爱。我嫁给朗星峰五年,为他生下了唯一的子嗣,他在文家出事前对我是极好的,我甚至以为他可能爱上我了。但我却错了,我至死都看不清他,说他最爱自己吧,可他对他青梅竹马的二夫人崔星月极好,听说当年若不是皇命难违,他不得不取身为郡君的唐梦,他的正室一定是他爱了尽二十载的崔星月,当年他为了取崔星月进门,甚至动了迟迟没动的唐梦,与她同房,才让唐梦有了她唯一的女儿朗婉儿;可你若说他最爱崔星月,他却在唐梦借着娘家势力欺压崔星月的时候,恰如其分的沉默,又在崔星月再也不能生育后,不顾她感受取了我。

    妹妹,你说,这男人的心思,是不是才是天下最难解的迷?”

    我模棱两可的回应,“也许吧”,却不忍说破,这不过是因为她遇到的朗星峰并不长情罢了。

第十九章 四命难题

    我话音一落,眼前迷雾消散,昏暗的月光下,院落中四个男人被绑在四张木椅上,粗壮的绳索紧紧缠住了他们的手脚,我定睛一看,正是失踪的周无、红影、玉生烟和玉生楠枫四人。

    我心中一暗,对上文柔惨白的面容,“你绑他们做什么?”

    她阴笑又起,那声音此起彼伏的回荡在院落四周,就像是有数个文柔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想要不知何时一击将我们撕裂。

    我趁文柔发狂,举起短剑冲到了周无身边,提起剑锋,割开了在他背后束缚着他手腕的粗绳,等我又割开他脚上的绳索,文柔阴魅的嗓音传来,“没用的,你这样救不了他。”

    我不信邪,快速揭开了周无眼眸上的遮蔽,突然一双死鱼一般的白目瞪着我,“周无,你怎么了?”

    我晃着周无的身体,他的躯干却瘫软的没了动静,我怒目瞪着文柔,“你把他怎么了?”

    她飘荡而来,却迟迟没有上前,她披散着的黑色长发随风摇曳,让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放心,他死不了。”

    我试了试周无的鼻息尚在,便将他轻轻放在地上,又想去解开红影等人身上的束缚,一阵冷风化刀,割断了我脸侧的碎发,旋转着就要朝我手腕而去,我反应过来,连忙缩回手去,回身看着文柔,“我们不过是途经此处的路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为难我们?你若死的的冤枉,凭你如今的本事,大可去找害你的人报仇雪恨,你若放下了一切,便赶紧去轮回,祝你找个好人家投胎,但这都与我们几人无关,你何苦为难我们徒生罪孽?”

    倘若眼前的女人还是活人,兴许我的话能唤醒她的一丝良知,可我错了,眼前的人已经死了,不过是怨魂存世,她如何还能被我说动?

    “找死”,我只听得她从牙缝里挤出的两个字,文柔就杀到了近前,突然而至的阴风,让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眯着眼,看着她蹿到了我的面前,阴冷刺骨如坠冰窟的恶寒将我冻在原地,“你没得选择,眼下只有听我的,我准许你带走一个男人,其余的都得死。”

    我错楞之极,她真是疯了,这算,“为什么?”

    “别装傻了,骆清河,你心里很清楚,眼前的这四个男人,他们都喜欢你,但是我只允许你选择带走一个男人,其余的都归我,你若执意推三阻四,左右为难,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五个都得死。”

    文柔见我沉默,面露为难,飘到了周无身前,伸出了她乌黑的指甲。

    “你别碰他”,我喊着,却赶不上她非人的速度。

    “我知道,你一定想带他走,我能看出来你很喜欢他,可是若他知道了你的秘密,他还能跟现在一样对你吗?我亲爱的钱家大小姐!”

    她一句话,就剥开了我所有的防御,我颓然站在原地,想了想看着文柔道,“我承认我喜欢周无,可我未曾奢望过他会回应我的心意,眼下他回应了,我却瑟缩着不敢接受,因为我与他的相识堆积着谎言,我来到终黎府,认识小姐,认识他都是谎言,谎言的雪球随着时间的推演越来越大,而我内心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如同你说的,我身体里流着钱家堡的血,我自幼便与他们终黎府不共戴天,我与他们的遇见都是孽缘,我会在报恩后掐断这一切,我不可能与他在一起的。”

    “很好”,文柔满意的笑笑,一把扔下了周无,来到了红影身侧,“既然你很明白你和周家少爷不可能在一起,那不如考虑下他?”

    “他,不可能喜欢我的,你一定搞错了”,红影心中的白月光是离世的终黎夫人,这是连小姐终黎玉都不能替代的存在啊,我心中喃喃。

    文柔却像是听到了我心中的话,接道,“呵,这世上又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呢?只要你愿意,他就可以。叫红影是吧,这浓重的江湖杀手一般的名号,和你江湖仗剑草莽的人生规划不是恰如其分的合拍?”

    我摇摇头,却不敢明确的说出什么,我怕文柔会马上对他们下杀手,面对她,我是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可我心里认定,一定是文柔看错了,红影不可能喜欢我,若是有,一定是一丝相逢于江湖惺惺相惜的欣赏罢了,我想着时间长了,朗府的人会发现这里的异常吧,我努力拖延时间,也尝试着发出更大的动静,我便大声问道,“你为何说他喜欢我,这件事我并不知晓?”

    文柔脸上露出了兴色,我的事情,似乎引起了她的兴趣。

    文柔呵呵一笑,“他看破了你,猜出了你钱家堡大小姐的身份,几次三番为你遮掩,但都没有告知终黎府,这些事你不知情?”

    文柔见我只是摇头,扬手将红影甩开,眼神转到了玉生烟身上,“那你觉得他怎样?”

    我半真半假的说道,“他,浮于表面的情思流转,应该不过几日就会换了心意吧。”

    文柔面容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似乎柔和了一些,“你,倒是有趣的紧,可惜如今我们这般情景遇见。”

    她这样说,道是真真有些像是个童心未泯的姑娘。

    她没等我说什么,又说道,“要我说,这叔侄二人都是一丘一壑,小的还比老的好些,小的至少今儿个把你放在心间,有几分真意。那个老的,看遍宫中尔虞我诈,早就深谙其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三年前他的落魄,不过是你与他的一场游戏,若是你没有发生意外,跌落悬崖,你还会被他高明的手段捉弄些时日,等你把心给了他,他便抛弃你,他的坏心混在朗家这个脏水潭,倒真是半斤八两。”

    原来玉生楠枫是那样的人,突然我像是想起了什么,文柔她刚才话语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我遗漏了,“三年前?”

    我重复着文柔的话,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短剑,“短剑?”

    突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被我捉住,“三年前,我丢了挚爱的长剑,那把剑与我手中的短剑甚是一样,像是被人重造了一般,可我明明至今没有找到它啊!”

    难道,随着我思虑清晰起来,我眼前文柔的身影竟然模糊起来,“难道眼前的一切是我的错觉?”

第二十章 奇怪的求助

    “骆姑娘,醒醒”,突然一道柔和的嗓音将我唤醒,我径直从床上坐了起来,此时屋内一片暗色,我还在朗府别苑的屋中,刚才的一切竟然都是我的梦境,可那也太真实了吧!

    “骆姑娘,骆姑娘,您没事吧”,一个少女的声音在门外再次响起,我听出是白日遇见的朗府丫鬟小娥,迅速穿了外衣,起身开门。

    “小娥,你找我?”

    门被我打开,屋外小娥神色有些慌张,“对不起,打扰骆姑娘休息了,我实在是没有法子了,求骆姑娘帮忙。”

    我让她进屋,她却不肯坐下,一下子跪倒在地,又被我搀扶起身,多说了几句才同意坐下,看了我几眼道,“白日听闻骆姑娘是侠女,恳请骆姑娘伸出援手,我家小姐突然不见了,我在屋里只找到一张字条”,说着她递给我,我接过打开,上面写着,“二更天,朝露院见”,右下角写着两个小字,却让我忍不住脊背发冷,那二字不是其他,正是“文柔”二字!

    我故作不知晓的问她,“小娥,你为何来找我,你家小姐不见不应该马上禀报你家老爷夫人吗?”

    小娥闻言,满脸苦涩,几乎就要落泪当场,“骆姑娘,您有所不知。我们朗府别苑也是三年前才被老爷买下的,听闻当时价格实在低廉的可怕,只是据说上一任家主老爷家中有女眷惨死其中,留有一处禁地,不宜居住,可老爷不信邪,还是买下了它,那处禁地即便是如今的风雪朝露院。一年前,府中有女眷又在那里出事,老爷才封了那里,如今入夜后谁也不可再去那里。”

    我眉头微蹙,“小姐不见是府中的大事,即便有这些事,你们老爷会不管不顾亲生女儿,等到天明才去吗?你还是赶紧去找你们老爷吧!别耽误了。”

    小娥见无法说服我,急得眼泪直流,“求求你了,骆姑娘,求你去吧!”

    我见她情真意切,不像是演戏,轻声问道,“小娥,你说实话,是有人让你来找我去的吗?”

    小娥脸上神情一愣,“骆姑娘如何知道的?”

    我摇摇头,示意她赶紧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是谁?”

    “我也不知道”,小娥无措的看向我,长长的睫毛上还沾染着濡湿的泪珠,“我同时收到了两张字条,另一张让我只准来找府中今日新到女客求助,然后看后要把字条销毁,否则对我家小姐不利,我便用火烧毁了它。”

    我追问着,“你知道是谁送的纸条吗?或者你猜测是谁做的?”

    小娥依旧摇摇头,“我并不知道,我出去找寻小姐,回来屋里就有了,问了守卫,除了我他根本没看到别人进小姐的闺房。”

    “在来之前,我并不认识朗府的人,为何她会三番两次找到我呢”,我喃喃自语,抬眼直直的盯着小娥,“文柔是谁?”

    她眼神躲避,“府里并没有这个人。”

    我也不着急追问,“那我帮不了你。”

    小娥单纯,一听我不干了,连忙环顾四周压低声音说,“为了小姐,我豁出去了,文夫人的事原本府里是禁止说的,否则要被拔了舌头撵出府去。文柔是她府里的三夫人,是五年前进的朗府,她性格开朗为人和善,我们做下人的都很喜欢她。

    后来她又生下了府里唯一的少爷,一直备受老爷宠爱,一年前文家出事,白日里我偷听到三夫人向老爷求救,求他救救文家,老爷说文家这次惹怒了皇家,引发了圣怒,要等过两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现在出手无异于以卵击石杯水车薪,谁知道当夜三夫人就在朝露院出了事,她再也没有等到几日后,后来文家败落,文家父子都被砍了头,只有一双姐妹得以活命,姐姐说和文家断绝关系随了夫姓,妹妹也就是文柔夫人命丧黄泉,查无此人。”

    人都死了,那朗府老爷更不用蹚浑水,反而摆脱了个干干净净,我想起在刚才的梦里,文柔只叹息女子无用她们姐妹没能救下文家,可她只说了它姐姐左右不得姐夫,没有施以援手,可并没有说她和朗星峰做了什么,难道是什么也没有做吗?

    还是,她的死也是因为此?

    我不敢再想下去,干脆直接问小娥,“文柔是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她说完又连忙解释道,“不是我有所隐瞒,是我真的不知道,府里说她是伤心过度突发恶疾,暴毙身亡,可我不相信。文夫人平时那么健康开朗,怀着小少爷的时候,健步如飞身轻如燕,生下小少爷虽然因为哺乳的原因丰腴了些,却体态轻盈的很。”

    我宽慰她,“也许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肉眼看到的那样。”

    “不,我真的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老爷之前很疼爱文夫人,自从她生产后隔三差五派人给她炖补汤,还请了专门的大夫为文夫人调养身体。如果她有什么恶疾,那大夫会察觉不出来?”

    “若不是庸医,却是有些可疑,他不会被人买通了吧?”

    “那是济世堂出了名的老郎中,远近闻名,德高望重,若是有纰漏,我想一定在府里煎药的时候。”

    我大可以拒绝她,继续睡我的安稳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鬼使神差的听着小娥的话,和她继续聊了下去,我推断小娥这样说是有了些发现,“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我偷偷去看过文夫人的指甲,指间发黑,那不是中毒是什么?当夜本来要请济世堂的老先生来看,可是老爷说夜深露重,本就是丧葬寡事,就近请个大夫吧,仓促间不知管家从哪里请来个大夫,后来我有心去查,那大夫竟然举家离开了这里,你说不是他心里有鬼他怕什么?”

    烛光摇曳,小娥的脸映照的分外真切,可她的神情却越来越冷静肃然,凭借我白日与小娥的一面之缘,我问出口,“你不是小娥,你到底是谁?”

第二十一章 二重梦

    “是不是我说的朗府秘辛太多了,被发现了”,那小娥被我揭穿身份,丝毫没想着遮掩,面露阴狠之色,脸上隐约浮现出一张让我心惊胆战的面容,正是文柔,转瞬再看去,她还是小娥的模样,她淡然的喝了口我刚到的温水,耐心问我,“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我管你为什么来找我?我一看她变脸拔腿就朝门外跑去,边跑身后竟然没有任何动静,我回头看了一眼,她竟然还稳稳坐在我房内喝水,眼睛带着玩味的只是看着我。

    我不顾一切的跑到楼下周无房外,径直闯了进去,周无正依靠在床边,神色自若的看着我,“怎么了,清河?”

    他起身接住了我焦急的身躯,我气喘吁吁的指着天花板,“不好了,朗府有,有……”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话收了回去,周无刚才触碰我的手指冰凉无比,我再看向他的面容,没有一丝担忧,从容不迫的异常骇人,他垂眸倒水,递给我一杯温水,“要不要,喝杯水?”

    我摇摇头,不敢接过,又连忙问他,“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异常吗?”

    “不曾”,他径直喝着温水,又回身看我,“这么晚了,你来是要?”

    我心下已经觉得周无不再使用周无,故意嗲声嗲气的说道,“哎呀,我来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孤男寡女夜深人静,干柴烈火花好月圆,这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干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难道以前亭台楼阁那些夜晚,你都忘了?”

    眼下的周无眸中没有任何惊异,脸上挂上了调笑,凑近我,呼着冰凉之气,回应着,“可我就是愿意看你这幅主动的模样。”

    我确信他不是周无,我胡编的事他竟然糊里糊涂接话了下去,我蒙骗他道,“那你闭上眼,我给你个惊喜。”

    他一闭眼,我再一次拔腿就跑,逃出了屋里,我几步就要窜出院落,突然一只手从旁紧紧的抓住了我。

    我有些歇斯底里,“放开我!”

    那人声音担忧却依旧温润如玉,“清河,你怎么了?”

    我感触到手腕间的温热力道,是活人,我抬眼看去不正是周无吗?

    我不敢再次轻易相信他,“你真的是周无吗?”

    “你怎么了,清河,当然是我,你的表少爷”,他的语气十分自然,靠近我的躯体确实温热无比,与我的亲昵也不像是伪装,我终于放下防备,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周无,有,有鬼!”

    一语道破,头顶突然惊雷顿起,我身体一抖,放开了抓紧周无的手,忽然看到了刚才房里的周无来到了廊下,笔直站立,那身姿带着一股肃杀,他的眼神哀泣,冲我喊道,“清河,他是假的,你莫要被他骗了,快来我这里。”

    这时我身边的周无伸出手想要一把攥住我的手腕,“清河,别信他,我是真的”,我被周无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如果身边的他是真的周无,他不会如此急迫拉我,而是会挡在我身前护着我,问我发生了什么,呵斥对面冒充他的人是谁,所以他也不是真的周无!

    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脚已经迈开,朝院落外跑去,夜色漆黑,只有一缕月色映照,我跑出院外,向朗府别苑入口跑去,时至今日若真是朗府三夫人文柔阴魂不散回来复仇,那我不相信朗府的人对此无辜,也不可能对此不知情,他们一定都不是清白的,想到这里,我想着只能先跑出别苑。

    然而,我忘记了一点,我是个彻头彻尾的路痴,只走了一遍的朗府的路我根本不清楚,没等我跑出别苑,就听到身后的追逐声,我躲在暗处看去,三条黑色的影子正向我所在的方向追来,我没有办法,只能一个箭步翻墙钻入身侧的院落,我刚在院落找了个地方躲藏,就听得这院落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了。

    我缩了缩身子,顾不得周围的异味,又向墙角靠了靠,心想,“但愿这茅厕的清香能遮掩我的味道,不要让他们发现了我。”

    刚想着,茅厕外就想起周无温柔的声音,“清河,你在吗?别害怕快出来吧,我是你的表少爷。”

    我心里哼了一声,“我出去才有鬼呢!”

    想的豪气,可我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跟一只受惊的小兽一般缩在墙角,但别说这朗府的茅厕真是太干净了,一尘不染还几乎没有异味。

    我听着那假周无离了开来,不放心的又待了一会儿,期间安静的一根针掉落也能听到,我才放心的把手放到了木门把手上,轻轻推开,身体徐徐而出,就在此时,茅厕的大门被吱嘎一声推开,我神经紧绷,紧紧盯着门外。

    我以为会出现一个周无,可是并没有,门外空无一人,我拿起地上的扫把,身体贴着墙壁,警惕的冲了出去,还一扫把怼了出去,可眼前门外两侧石壁空空,哪里有人藏着,“估计是风吹开的,我也太草木皆兵了。”

    我轻拍拍自己的胸口,突然而后一阵冷风逆向自屋里吹出,我后颈寒毛竖起,连忙转身,就看到一头冰丝垂下,一张俊脸到挂着立在我面前,“你在找我吗?”

    我本能的倒退了一步,才看清,这个假周无一直从房梁上倒挂而下,身体呈现出说不尽的诡异,原来他一直藏在房顶上,想必我偷偷缩在墙角的行径早就被他收在眼底,他定是抱着看戏戏耍我的心态,待了许久,这才露了真容。

    眼下逃跑也不见得有什么用处,我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我叹了口气,“你身子反了,下来说话吧。”

    那周无一脸玩味,倒是听话的飘了下来,我走了两步彻底出了茅厕,站在阴冷的院内,才注意到,我竟然入了风雪朝露院,难道真是天意,我试着和他沟通,“文柔,你几次三番找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那人冷冷一笑,顿时变了脸色,眼前的人不再是周无的样貌,是一张我未曾见过却有些熟悉的年轻男人的脸庞,只是也不知是夜色寒凉还是他自身的缘故,他的脸色白的吓人,他冲我笑了,用如坠冰窟的嗓音道,“我,来,要,你的命!”

第二十二章 三重醒

    “做梦”,阴冷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让我无处躲闪,可气场咱不能输,我提起扫把冷嘲了那假周无一句,一语毕,竟如被点穴一般当即定住。

    做梦?做梦!我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刚才却是在又一重的梦境中,并未醒来。与此同时假周无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带着刀锋的折扇,径直朝我捅来,我这一停顿发愣,那假周无速度奇快,寒刀径直没入了我的胸口。

    假周无那张陌生的脸带着不该有错楞望着我,“你为什么不躲?”

    他又看了眼刀,一把将它拔出,那表情里竟然还有后悔,一定是我看错了,我低头看着胸口血流如注,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我本能的用手捂住胸口,脑海里却思路清晰起来,既然是做梦我就不会真的死掉,所以眼下最重要的是,“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假周无扔了寒刀,身子如同抽线木偶被抽了线一般没了灵魂,瘫软在地,有些痛苦的道,“我是朗府的少爷,不过因为母亲只是一个丫鬟的缘故而被人轻视,不被外界所知,朗星峰让我认大夫人为母,大夫人念我年幼丧母,没有苛责我,可也从没给我过好脸色,我自小便是在朗府的犄角旮旯阴暗沟渠里存活。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昏了过去,醒来就一直在这里,后来总有一个声音让我做东做西,如果我不答应就要杀了我,我也是听那个声音才动手伤你,可我并不想杀了你的。”

    “我死不了”,我头一次这么清醒的在梦中如同白昼,“这是我的梦境,一切都不是真实存在的,我很奇怪,为什么会做梦能到你和文柔。”

    “文柔?”那年轻男子神情一变,“她也在这里?整个朗府也就她对我还有些人味,只可惜她不是死掉了吗?”

    他对朗府说的如此上口,莫不是他也是真实存在的,我白日是和丫鬟闲聊听了些故事,可谁想到竟然入了这般真实的梦境中,难道是日有所看夜有所梦?

    我回忆着在朗府的细节,突然记起,睡前我喝了一杯朗府的茶水,那水味道带着奇妙的甘甜,并不是我喝过的味道,难道那茶有问题!

    “中招了”,我的心中担忧现实而迸发出强烈的愿望,我要从梦中醒来,说也奇怪,眼前突然迷雾皱起。

    我听得朗府少爷问了一句,“难不成我也跟文柔一样死了?可我记得我只是晕过去了,拜托,小姐,你如果能出去,一定要救我!”

    我尚且听得到他的声音,却已经看不清他的面目,“如何救你?”

    “来风雪朝露院,我被困在这里一定有这里的理由,拜托了!”

    我刚想回答他,我也许是无能为力,眼下我被人下药,还不知朗府生了怎样的变故,自身都是难保,可嘴巴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嘭,我听得一声闷想,房门似乎被人踹开,我猛然睁开眼,又回到了朗府小院二楼的屋内,我坐起身,额角还有些汗水,抬眼周无冲了进来,“清河,你没事吧,我刚察觉这朗府茶水里下了药,特来看你,可是在门外无论如何叫你,你都没有应声,我一着急便踹门而入,没吓到你吧?”

    他急切的话语连停顿都没停顿,冲到我床前,拉起我的手腕为我诊脉,确认再三,才放下心来,“想是清河吃茶不多,睡着了以后自身练武导致循环要快于常人,所以才这么快能醒来。”

    说完他俊脸突然一红,别过头去,“那个,清河,你先披一件衣裳吧,别着凉。”

    我低头一看胸前的衣衫不知何时几乎都挣脱开来,露出胸前白白的一片,我连忙拢起衣裳,快去穿好了外衣,我捏了捏自己有痛感,却是不在梦中,便对周无说道,“我梦到朗府的风雪朝露院死了一个三夫人文柔,还有一个朗府少爷不知道叫什么,却也被困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枉死了。”

    周无回头,耳朵还有些红晕,“刚才上来的急,还没有去看红影,院外倒是有些声响,与其如此,不如我们出去看看?”

    我边跟着他下楼边说,“好,我们把那个玉生烟也叫起来,若是他没事,他们叔侄说不定和下药的人,在一条船上,若是他有事,只能静观其变,毕竟小姐还在他们手上。”

    说完我们分别敲开了红影和玉生烟的房门,他们二人看样子喝了很多茶睡得很沉,额角都密密麻麻的汗珠,我们费了半天劲才叫醒他们,四人刚出了院落,一个身上带血的家仆就冲了进来,“不好了,出事了。”

    周无上前搀扶住了他,“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那家丁气喘吁吁地说道,“别苑里突然闯入一伙蒙面人,见人就砍,还扬言要杀了老爷,家中护卫家丁不知怎么都沉睡不起,我们几个还有能力的,护着老爷藏了起来,老爷让我赶紧来叫醒各位,若是各位侠士能救朗府众人一命,他愿倾囊相谢,若是各位无意,也请快快下山逃命去吧,若能知会山下府兵一句,也感谢万分。”

    我和周无对视一眼,这有问题的茶原来是朗府内应给众人下的,为的是减少众人的抵抗,能让他们长驱直入,直接捉拿朗星峰,寻仇!

    玉生烟突然反应过来,“不好,小叔危险!”

    他转头看向我们,“恳请各位出手相助,救下我小叔,他不会武功,若是被歹人抓住定然没了活路。”

    我并不牵扯朗府的恩怨,可又见不得一条条生命在眼前逝去,明知是浑水,还是要趟不可,我看了眼周无和红影,轻轻颔首,“无论这朗星峰做了十恶不赦的恶事,罪该万死,才被仇家追这般上门,还是收敛不义之财被人盯上,我做不到,无事这里这么多条生命,就这么离开。”

    红影默然,只是抽出了佩剑,作为回应,周无也道,“是非公道自有律法,如今朗府这浑水我们必须得趟了,走,先去地下冰窖,找到玉生画师,再做打算。”

    “多谢三位”,玉生烟抱拳跟上了我们三人的步伐,然而那个奴仆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请几位留步,地下冰窖你们现在去了也是白去。”

第二十三章 现实如梦

    “为何”,周无眉头一锁,眼神变得有些冷冽。

    那家丁气息还有些残喘,有些惶恐道,“并不是我阻拦几位救人,而是那地下冰窖外观看来不过是寻常楼台,只有老爷通晓机关,旁人轻易发现不得,所以几位贸然前去,恐怕不得其法,所以几位要是想要救人,还需要去找我家老爷。”

    玉生烟冷哼,“真是只老狐狸,你家老爷在哪里?”

    “刚才我来的时候他们正藏到了风雪朝露院。”

    我一怔,追问了一句,“可是曾经三夫人文柔居住的院子?”

    “额,是,不过眼下正住着少”,那家丁突然顿口,我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现在住的是朗府少爷。

    一切和我梦里一般,我心头情绪复杂,抬脚走在了前面,对那家丁说道,“你且在这里看看能不能再叫醒一些人,能否差人去向外面通风报信,多加小心。”

    那家丁点头,又不放心的道,“可姑娘,我要给你们带路到风雪朝露院去。”

    我信了自己的梦,“不必了,出门右拐直走,第一个路口再右拐,左手边第二座院子,对吗?”

    “对,姑娘怎么知道的”,他满脸的惊讶,却在片刻后露出惊恐神色,“几位初来朗府,对朗府如此熟悉,莫不是?”

    我轻蔑的道,“莫要胡思乱想,我们行走江湖行得正坐得端,与你家老爷不过是萍水相逢,若不是因为玉生画师,我们都不会来这里做客,若我们是歹人,此刻你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说完我快步纵入夜色中,身后红影玉生烟也很快跟了上来。

    只是这夜色中的朗府静谧的诡异,如同我的又一重梦境。

    周无落晚了几分,追上我轻声道,“我问了那家丁冰窖所在,以防朝露院此刻无人,我们折返回来浪费时间。”

    “少爷思虑的周全”,我暖笑看了眼他冷峻的侧脸,他正在很认真的看着前面的路,即便夜色寒凉,有他同在,便自觉如春日一般。只是不知这春日属于我否?

    想着,不一会儿,我们便到了风雪朝露院外,一切静默如什么也不曾发生过一般,我侧耳倾听,微风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却不是寻常脚步之声,鼻间一抖,一股无名香气萦绕,脑海中飞速一转,轻喊一声,“不好,捂住口鼻”,一边从身上扯了帕子暂时遮住了口鼻。

    周无退后一步,秉着气息两剑撕下两大块衣角,伸手递给我一块,见我接过,又急急忙忙将自己的口鼻遮住,红影怀中确实备着常用的面巾,快速系好以后,看了眼还在那里和衣服纠缠的玉生烟,提刀帮他撤下一块绸缎,拍在他脸上,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就像是在说,“这公子哥,也不知是不舍的华贵的衣服还是手无缚鸡之力衣服都扯不破。”

    “清河,这强盗还懂迷药,我们要小心。”

    我系好面巾,才道,“我刚才闻到一股异香,不敢大意,也不知这是不是什么迷香,可总会是小心些好,毕竟他们在暗我们在明。”

    “嗯”,他应声,我们默契的看了眼朝露院的高墙,双双纵身越上了墙头,整个朝露院映入眼帘。

    若我只是路人,单单看到此院,定然要以为朗星峰是深爱着文柔的,“这亭台楼阁巧夺天工,精巧绝伦非他处可比,看样子曾经住在这里的人很受朗大人的宠爱。”

    我小声嘀咕着,周无伸出手,朝我轻轻摆动。

    我看得懂他的意思,是想和我一道跳落院中,可我没想好如何回应他的心意,就故意不想明白他伸手的意思,眼眸一垂一个纵身率先跳入院中,就听的身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落地安稳后,我偷偷看了眼周无,他一脸泰然,好像没发生什么一般。

    玉生烟轻功不是很好,便等我们自院内帮他开门,才径直而入,而红影似是怕他闯祸,默然跟在他身后,如此刚才一幕,便除了我和周无,再无人知晓。

    我摒弃杂念,快步来到我梦中待过的茅厕,此处推门而入确实一间卧房,床上躺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我不顾礼节掀开床帘,眼前赫然躺着我梦中见过的男子,“朗府大少爷”,我声音有些颤抖,如此说来文柔的事便不是凭空想象,而应该是真实发生过。

    周无跟在我身后,轻声问,“你认识他?”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今夜做了一个关于朗府的噩梦,梦里见过他,他说他被困在这里。”

    周无仔细看了房间陈设几眼,又细细为朗府少爷手脚和有些惨白的面容诊视,手指在他腕间按压了几下,“若我没有猜错,这朗府少爷本就体弱,又被下毒了,恐怕有阵子,所以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他即使没喝下今夜的迷药,他依旧醒不过来。”

    周无见我依旧是一脸茫然,想要抬手拍拍我一般,很快又收了回去,“清河,不必担忧,日有所想,夜有所梦,兴许是你听了这里的人背后议论,便对这朗府有了自己的猜想,梦里自然也是依照朗府的事情延伸,而为何没有什么太大的偏差,准是你心思细腻,猜测与真相无所差异罢了。”

    我点点头,“你这么说,我心里便舒服多了,许是我和这朗府有些孽缘吧”,这周府少爷都被人下毒至此,那文柔呢?也会是被人害得吗?否则为何她一直在我梦中徘徊,不肯离去?

    “快来看”,突然玉生烟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和周无迅速跟上了他,经过几个回廊,便进了一间空旷的屋子,外面看似是寻常大户人家烧香拜佛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常,我视线又顺着玉生烟的指引到了一处烛台,那烛台看似普通,实则是与下面的桌案紧密连接起来的,大力扭动,只听得执拗一声,又得几声机关运作之声,嘭,似乎有一堵墙动了起来。

    玉生烟卷起一旁的画卷,“刚才红影和我听到声响,便追了过来,到这里竟然空无一人,这才猜测,这房间内有密室,我和红影兄都深谙此道,很快就找到了这里,红影兄让我去叫你们过来,他则追了进去。”

    我们跟鞋玉生烟进了密室,里面一间看样子是朗府宗祠,我无意中扫了一眼,最角落一个牌位看起来很新,上面写的是,“朗瑞越生母之位”,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熟悉,我突然记起,朗府二夫人抱着她那软软糯糯的小儿子的时候,喊他的名字恰好是“瑞越”。

    我不死心的探头,接着长明烛火看牌位的后面,如我所料,正是“文柔”二字。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角周无和玉生烟已经快走的没了踪影,原来这宗祠后面另有天地,我跟着他们穿过时而宽阔,时而狭窄的甬道,便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屋子。

    听得红影一声暴呵,“你是何人?”

    我便隐约看见一个身影瑟缩在角落,不知是男是女,是敌是友?

第二十四章 躲入石堡

    “我只是朗府的阿嬷”,一道故意装作粗壮的女人的声音传来,我快走了几步,不觉熟悉,蹲下身,轻声道,“你别怕,我们是来帮你的。”

    那女子听到我的声音,一直遮住脸的胳膊缓缓放低些,“你们,你们是谁?”

    我借着烛火看她,身穿粗布裙摆,身影细看却很是玲珑有致,又听得她声音越发感觉哪里见过,我伸手想要搭在她的肩头,却被她防备的甩开。

    她在朗府身份高贵才能知道这间密室,又很有姿容,我突然猜到了她是谁,便出声道,“朗二夫人?”

    那女人身行一顿,又听得我言,“我们是今日随玉生画师留宿的客人,半夜醒来突闻贵府遭歹人袭击,特来相助。”

    那女子闻言彻底放下了防备,看了我们几眼。确定是今日到访的客人,连忙匆匆忙忙起身,“求求几位帮我找到我的瑞越,我被丫鬟喊醒,得知府中大变,就急匆匆换了衣服,赶到了这里,害怕他们伤害我的瑞越,可我来的时候这里早已空无一人,瑞越也不知踪影。不知是不是被歹人带走?”

    “请放宽心,兴许是有人把朗少爷保护了起来,现在又不便出现”,我宽慰她道,随即转念,“这风雪朝露院不是禁地,为何两位朗府少爷都住在这里?”

    朗二夫人面露难色,抬眼看了看我,想要开口又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我想瑞越可能是被人抱走的,瑞越他很怕生,生人近不得身,可我去他房里并没有看到打斗的痕迹,所以……”

    我摆摆手,“我无意探知朗府秘辛,只是想帮您找到小少爷而已,如果府里众人都如我们一般以为这里是禁地无人居住,何人能知道小少爷所在,又在您之前将他抱走?您自己应该有数吧。”

    朗二夫人眼睛撑大,一脸不可置信,喃喃自语。却还是被我听清,“不可能,只有我和老爷知道瑞越每夜非要在这风雪朝露院夜宿,否则不肯入睡。”

    我心中一颤,朗星峰真如文柔说的冷血至此吗?他能差人或者亲自来抱走朗瑞越却不肯多费一点心思带走他心爱的朗二夫人吗?难道他是故意放任她在外,好让她自生自灭?

    我刚想开口追问朗大人的下落,又心中不忍,看到玉生烟开口,便侧目看向别处,等他发问,“请问朗大人在那里?我小叔也就是玉生画师还在冰窖作画,我要马上找到他。”

    玉生烟虽然面容清秀,可如今凶狠起来也自带一股匪气,让人心生寒意。

    朗二夫人退了退,朝我靠近,“我并不知道,不过想必老爷他也被困在那里,否则他不可能不来找我的,他知道我特别爱瑞越,即便不是亲生,也视若己出,一定会来这里的。”

    说到瑞越,她眸光一闪,“许是,一直伴在他身边的孙阿嬷把他好好藏了起来,许是老爷派人来接他,还有我,可我来晚了,歹人先到了,他们不得不先去了别的地方”,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自我安慰也没了气力。

    “有奴仆说,朗大人刚刚还在这风雪朝露院,所以我们才赶来找他,为的是他带路去打开冰窖。”

    “老爷来过”,朗二夫人声音迷惑,像是突然她的心思一颤,她的气息哽咽,有些不言而喻的难过。

    我见不得她如同被人抛弃的猫儿一般呜呜哭泣,快慰道,“我相信,朗大人是个危难时刻见真情的人,刚才多亏他差奴仆来院里提醒我们快些逃离,我们不忍抛下这一府老少性命,所以选择留下来帮你们,对我们尚且如此,何况您是朗大人的夫人呢?眼下朗大人和小少爷下落不明,夫人您就是府里的主心骨,您若因胡思乱想而放弃寻找,他们生机何在?”

    朗二夫人闻言抬起面容,吐露一句,“姑娘说的对”,她如脱胎换骨一般,“感谢几位侠客援助我朗府,我知道冰窖所在,带几位同去吧!”

    我见她很快振作,快步跟上了她的身影。

    很快身侧挤上来一个身影,是玉生烟,“骆姑娘,好口才,看你平时言语涩涩,没想到是深藏不露。”

    我闻言苦笑,抬眼看朗二夫人和我有段距离,才压低声音道,“我撒谎了,那朗大人可能就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留下玉生烟错楞的站在原地,我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快步而行,走在前面的周无似乎一直在注意我的动向,也好像听到了我的话语,等了我片刻,轻轻的宽慰,“眼下这般时刻,给她希望总比让她彻底绝望的好。”

    我嗯声回应,随即紧紧的跟在了周无的身侧。

    半响,我们到了地下冰窖所在的院落,这里依附一座几人高的小山而建,地上石块磊出了两层的高墙,我们跟着二夫人沿着一边的阶梯上了石墙最顶端,中间的铁门落锁,看着非常严实,却见二夫人径直绕过主门,来到了拐角不起眼的角落,摸索着按下了一块凸起的石砖,石墙轰的一声侧翻过来,我们几人刚侧身钻了进去,就听身后一个暴躁的男声响起,“他们在那,赶紧给我追!那是朗家的主子,一个活口都不留!”

    二夫人连忙招呼我们关了石门,片刻也没停留的向里面走去,我走着走着,想起刚才说话的声音,耳熟的很,突然记得好像在遇见七杀囚的时候听过,他们怎么来了?

    灯火昏暗,脚下却是平坦,二层石室,看样子就是一间一间阴暗的储藏之所,二层放着些并不常见的稀奇物件,布匹绸缎,每一间都有铁锁把门,二夫人用脖子上挂的配饰捅开了一层的大门,而下到一层物件更是清奇,什么外番的人偶,草原的大刀,不知多少年前的古书,再往里面竟然还有一间堆放着竹简的屋子。

    我们刚进这间屋子,我就听得一道声响,我快速反应,纵身上前,一把将二夫人挡到了身后,右手提剑而起,不觉迎了过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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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爱肖想表少爷介绍:
我是一个小小女侍,却看上了府里年轻貌美,冷颜冷语的大长腿表少爷。别看我平时胆子老大帮小姐打掩护,好让她在外面快活,但在感情方面我却缩头缩脑像个笨鹅,坚守着尊卑不同、主仆有别的传统,绝对不主动、不靠近、能躲就躲,将心事深深埋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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