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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路九公子     贵妃请自重txt下载     贵妃请自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七十二章:虎口

    “一个不留!”

    随着一声令下,瀛夙身后人影掠过。

    墨崖率先拔出了手中长剑,瞬身直逼对首黑衣佝偻老者。

    他剑凝寒光,整个人犹如虎狼般凶猛。

    黑衣老者桀桀一笑,从身后掏出一把雁翎长刀。

    刀刃泛紫薇之光,瞧上去锋利无比。

    持刀凌空而跃,横劈迎上墨崖的一记狠招,“上次让你给逃了,这一次,老夫非得取你首级不可!”

    墨崖一语未发,专心应付着老者的招式。

    二人杀招层出不穷,分毫不给对方留有喘息之气。

    颜如玉几人也是不甘落后,迎战上老者身后的黑衣人之时手段更为凶残、利落。

    陆子虞听着耳边的刀剑相撞之声,心头却丝毫不乱。

    他是她的定心石。

    似乎只要有他在自己身旁,便不觉得眼前杀戮可怕,惊心...

    瀛夙仍是未把人给放下了,他怕自己松手,她又会身处险境。

    树林中,血腥之气到处弥漫。

    暗处,隐隐有什么东西不安躁动。

    百息过后,墨崖同那黑袍老者竟然打的胜负难分,其余几个黑衣人见状,都开始有些魂不守舍,招式显出破绽。

    他们知晓那老者功夫是何境界,也渐渐能看出老者的应招有些力不从心。

    到底身体年迈了些,若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分出胜负,恐怕会被那持剑男子给拖延绊脚。

    等援兵一来,他们谁也走不掉!

    “大人,我们撑不了多久了,快撤——”

    一个黑衣人抽身来到老者身旁劝说,不等话说完,浑身便被十几道剑影刮成了一堆烂肉。

    黑袍老者双目聚惊,他看向墨崖带了几分凝重,“秋禅十二式!你究竟是何人?”

    墨崖冷冷抬头看向他,眼中似有光影粼粼闪烁。

    秋蝉剑法,乃是金岐秋崖子所创,传闻此剑法精妙无双,一百零八式,招招可杀人于无形。

    金岐两大家族,一是骨姓,二是秋姓。

    骨家世代为皇族影卫,效忠金莲圣令,而秋家便是金岐名门正派,武林中人皆奉为尊。

    秋崖子曾被世人尊称为剑圣,可秋家早已经在十几年前就覆灭了!

    秋禅剑法也是绝迹多年!

    可眼前这小子竟然能使出消失已久的剑法?

    莫不成,他是...

    黑袍老者神魂俱惊,猛地朝后退出十几丈,“撤,快撤!”

    为时已晚,黑衣人早就一个个倒身在地,就算剩下了零散几人,也都是身怀重伤。

    “骨仆大人,我们还能再战!”黑衣人抹去脸上的血汗,眼中刚毅无比。

    他们金岐骨家,只有战死,绝不后退!

    被叫骨仆的黑袍老者深深看了墨崖一眼。

    像,太像了...

    倘若他真是那孩子,他们骨家便是不能再动手!

    “不,退!”老者哑声下令,他心头的疑云密布。

    来时十几人,退去便只剩下三四人。

    草地上,仅有肢残血迹能显露出刚才状况的惨烈。

    好在,地上躺的都是黑衣人罢了...

    瀛夙瞧人已退,冷声淡道,“穷寇莫追,清场!”

    “是!”茯筠拎着药瓶迈步而出,他拔下木塞,小心将药瓶里的粉末倒在那些尸体上。

    呲溜一阵响,白色的粉末开始在尸体上化为刺鼻浓烟。

    不出一会儿功夫,地上空空荡荡再也瞧不见断肢残骸。

    尽管这场面见过无数次,可除却墨崖,其余几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谁说药王谷的人只会救人?倘若敢让他们出手杀人,粉末一扬便是瞬化为空...

    骨仆带人退去不过百丈,便在路上遇见了自己主子。

    瀛栖蹙眉,“人呢?没抓到?”

    十几个人,不会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都抓不住吧?

    不对,怎么回来的人就这么少?反而还各个身负重伤?

    “到底怎么回事!”瀛栖声音微沉,桃花眼中有些不可置信。

    骨仆刚才同墨崖过招时中了不少暗劲儿。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持刀撑地,“九皇子率先把人给找到了,我们没能得逞!”

    话音刚落,身旁的黑衣人只觉得心窝被什么东西直插深入。

    俯眼去看,竟然是自家主子的长剑。

    瀛栖阴桀拔剑,顺手把其余几个黑衣残兵悉数穿心杀尽,“不中用的废物,本殿留你们何用?”

    骨仆虽未说什么,可也是拧了下眉头。

    “既然此计不行,便晚上依着第二计行事!”瀛栖眸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阴戾疯癫之色浸染上面目之中,“快走,林子中本殿还放了好东西!”

    身后佝偻老者始终一言未发,神色闪烁不知想些什么。

    林中,瀛夙噙笑看向怀里的小丫头,“娇娇准备霸着爷的怀多久?莫不成是想这般回大帐?”

    听着耳畔几声轻笑,陆子虞羞赧着小脸赶紧从瀛夙身上下来。

    “我自己可是能骑马回去的,何须要你抱着?”她这会儿腿还发软,可嘴上逞能硬的厉害。

    环顾瞧了一圈儿,才发现自己的马儿早就不知所踪。

    瀛夙看出她的窘迫,漫不经心继续说道,“马是不见了,若不想与爷共骑,你可就得自己走回去了!”

    陆子虞朝着他心窝捶了一下,佯装闹别扭向林子前走去,“不就是走着回去,有何大不了的?”

    刚往前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传出惊呼声,“别动!”

    陆子虞茫然扭过头,却是瞧见瀛夙一行人各个面色惊骇看着自己。

    确切来说,是看着自己的身后!

    窸窣声隐隐传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她身后缓缓而出...

    那脚步明明落地闷重,却还透着些轻盈敏捷。

    瀛夙紧紧盯着陆子虞身后,他悄悄摸过背后的长弓,可骨节之处透着惨白。

    陆子虞喉咙发紧。

    她不知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让这位爷也是紧张万分!

    倏然,瀛夙从身后摸出一支利箭,搭弓猛然朝陆子虞身后射去。

    电光火石之际,陆子虞只觉得头顶呼啸而过了什么东西,捎带着衣裙发梢更是凌乱了些。

    那东西似如一阵乌云,竟然把她头顶遮掩的严严实实。

    轰然一声,巨物落地。

    陆子虞这才看清刚才一直在自己身后的东西到底是何。

    虎兽?

    竟然是虎兽?!

    她死死咬着牙,浑身气血凝固。

    眼前虎兽四肢矫健有力,一双眼睛露着贪婪血光,尾巴蜷缩而起,那是准备伺机捕猎的动作。

    它呲着牙,鼻息低沉悠长。

    虎目怒瞪看向不远处的瀛夙,显然是被其刚才的动作给有所激怒。

    一道青衣闪过,是惊羽先把陆子虞给救了回来。

    相比较刚才对阵一行黑衣人,眼前的庞然猛兽才是他们此刻真正的劲敌...

第二百七十三章:脱险

    林中,气氛凝如剑雨,处处都透着杀意。

    谁也不曾想过,竟然会在这儿碰见虎兽。

    按理来说,这种凶兽一般都是盘踞在山岗之处,除非是寻不到食物才会下山来。

    可北黛后山之上活物众多,绝不会让这虎兽找不到食物来。

    更何况这后山早在半月前就被他们清理过,但凡有些血性的猛兽都被赶去了山顶,而且半山腰还专门用了一层栅栏围上。

    除非是有心人故意划破了网,否则这东西根本出不来!

    眼瞧那双虎目猩红嗜血,茯筠一语道破玄机,“是煞血散,它被人下了煞血散!”

    煞血散,是一种可让服用之人狂暴疯癫的烈性秘药。

    这东西一般都是给些死侍用来瞬涨功力的,服下煞血散之人,两个时辰筋骨如铁,就算血肉被砍的模糊一片,浑身也不会有疼痛之感。

    这是一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阴毒秘药,可如今这东西却被用在虎兽身上。

    虎兽本就容易被血腥之气所激,倘若再被人下了煞血散,恐怕狂暴之意更甚。

    众人听见茯筠的话,心头阴云笼罩。

    他们刚经历过一场生死搏斗,就算未身负重伤,可也会有些体力不支,若再与这凶兽战上一回,生死便说不准了...

    一头普通虎兽便就让人忌惮,更何况眼前这只还是服过煞血散的!

    颜如玉沉沉吐了口浊气,他朝着瀛夙正色劝道,“殿下先带陆娘子走,这里交给我们便好!”

    青槐同江沅也是如此想法,二人紧随急声,“殿下快走!”

    瀛夙紧紧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似乎对几人的劝说置若罔闻。

    许久,他抿了下唇,“惊羽、流戈,你们带她走。”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陆子虞。

    这些人随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若是生死关头把人撇下,他良心难安!

    “殿下,这...”不等惊羽说完,一道女声冷硬着开口。

    “要走一起走,要战,也一起战!”陆子虞眼中闪烁着坚毅的亮光,她抬袖淡然擦拭去脸上的血迹。

    几道惊讶、赞叹的目光停在她身上。

    谁也不曾想过,那娇弱的身躯竟然还能涌现出这般英气。

    “你听话,先走!”瀛夙紧盯着虎兽的一举一动,“等会我们山下汇合。”

    陆子虞知晓他在哄骗自己。

    瞧着那一个个面上的骇然,分明这虎兽难以让人应付。

    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陆子虞红着眼眶摇了摇头,“不,四娘不走!”

    瀛夙眼瞧劝不动她,便朝着惊羽使了眼色,让其强行把人给带走。

    惊羽会意,飞身架起陆子虞的手臂。

    虎兽早已经把眼前这堆人给当成了自己腹中餐,它哪里肯让这些“美食”有机会逃窜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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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惊羽同流戈准备带人离去之时,虎兽狂啸一声,带着凌厉的风猛地朝三人扑过来。

    它动作矫健敏捷,服下煞血散后更是狂勇无比。

    几个闪身,便已经追上了陆子虞三人。

    血口大张,势要狠狠扑咬上去。

    瀛夙想也未想,急身掠去挡在陆子虞身前,又从背后取出三支利箭齐齐射出。

    虎兽闪身躲过,猩红着双目朝射箭之人看去。

    墨崖,颜如玉几人见状,嗯纷纷拔出武器飞身去阻。

    虎兽瞧出来瀛夙是几人中最难对付的,它目射凶光,四肢猛地踏地而起,龇牙咧嘴狂吼猛扑。

    瀛夙一心都挂在陆子虞身上,并未发觉虎兽已然朝着自己这边儿咬了过来。

    “殿下小心——”众人惊惧奇呼,可还是离得太远,帮不上半分忙。

    千钧一发之际,陆子虞拼尽全力挣脱开惊羽同流戈的束缚,她迈步挺身挡在瀛夙身前。

    众人只觉得心要跳了出来!

    瀛夙更是瞪大了双目。

    疯了!

    虞娇娇竟然挡在他身前?

    浑身气血似乎在这一刻凝结,更在这一刻汹涌...

    不,不要!

    瀛夙俊面爬满浓浓恐惧,双手更是颤着去抓那破烂不堪,血迹遍布的裙裾。

    可他,却什么都抓不到!

    就连衣角都丝毫未触碰着...

    陆子虞望向那生扑过来的猛虎,神色坚定无畏。

    只见她抬臂举起攥在手中许久的雀尾钗,对准那庞然虎身用力按下钗上的机关。

    霎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阵艳色朦胧,好似瞧见了雀鸟开屏。

    前绿如翡,中金曜日,后蓝成湖,三色层层渐渡,一时林中霞光万道,瑞彩千条,晃得人眼有些睁不开。

    待那斑斓褪去,只听见轰然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坠在地上。

    众人垂下刚才不由自主抬起来遮眼的手臂,再看向那虎兽之时,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猛虎,此时奄奄一息瘫到在地。虎身轻轻抽搐了几下,终还是含恨阖上了眼皮。

    这...这就死了?

    一道道惊诧的神色看向陆子虞,只觉得这场面恍然如梦!

    茯筠吞咽了下口水,大着胆子走到那虎兽身旁,探手搁在鼻息一试。

    他茫然抬头看向众人,“死...死了,而且还是经脉俱断,一击致命!”

    此话一出,人人看向陆子虞的神色如同看了鬼般。

    一击致命?

    这是什么武林绝学?

    陆家四娘子莫不成是个绝世高人?

    可瞧着她身上分明没有内力涌现,怎能伸手就击杀一头猛虎!

    瀛夙倒没想那么多,他从后把陆子虞拽入自己怀中,声音略有些发颤,“你是要把人给吓死?”

    倘若她刚才没有使出什么东西来,会不会此时就...

    他不敢想!

    陆子虞只觉得腰间的大掌要把自己给揉进他骨血中。

    她含泪与他相拥,那劫后余生的战栗使人浑身瘫软。

    “总有一次,我想要挡在你身前!”

    瀛夙绷着唇,却红了眼。

    众人见状,皆是齐齐笑着背过身去。

    半晌,颜如玉厚着脸皮凑了上前,“陆娘子,在下有一事相问!”

    几个人耳朵悄悄竖起。

    “你是想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能把那虎兽一击致命对否?”陆子虞松开瀛夙的腰身,转首看向颜如玉。

    颜如玉似没瞧见自家爷递来的眼刀,对着陆子虞忙不迭颔首,“正是,正是!”

    陆子虞把手中的雀尾钗递给他,“这给你瞧瞧,若是觉得有趣,可在暮苍斋拿几个防身。”

    话音刚落,一堆人影便都围了上来,各个祈求看向陆子虞。

    就连一向话少,不爱凑热闹的墨崖,此时也看了过来。

    “你们都去拿,但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最好别用,这孔雀翎做出一个来可不容易!”陆子虞噙着笑对他们说道。

    不远处,马蹄声踏地而来,听声音,来的人似乎还不少...

第二百七十四章:带走

    听着马蹄纷飞之声,瀛夙赶紧朝墨崖几人递了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腾空而跃,悄匿踪影。

    短短几息,林中只剩下陆子虞、瀛夙,茯筠三人。

    “九殿下、四娘——”一阵男子粗哑低沉之声从林子后朦胧传来,话音多少带了几分焦急。

    这声音陆子虞熟悉,是她家二哥,“二哥,我们在这儿!”

    看来这次是金吾卫赶到了,不是那些黑袍人又杀了回来。

    陆子虞扑腾跳的心肝总算能歇会儿。

    她刚要朝着赶来的人马走过去,却觉得脖颈一凉,好似有什么东西断裂开了。

    迈出去的脚急急收回,转而扭头缩在自家爷怀里。

    瀛夙一愣,不明白小丫头为何这会儿对他投怀送抱。

    心里甜丝丝,可到底还是顾忌女儿家的颜面避开身子。

    陆子虞瞧他朝后退,便是又如糖人般着急粘了过去。怕人再往后躲,还伸出一只小手攥着他的衣襟。

    “你哥哥们来了!”瀛夙睨了眼不远处一行人,“你若还这般紧紧抱着我,怕是要让人误会...”

    可无论瀛夙怎么说,陆子虞都死活不肯撒手!

    不是她非要如此,是因为...

    羞赧着小脸踮起脚,凑在他耳边轻喃道,“四娘肚兜松了。”

    估计是使孔雀翎时太过用力气,把肚兜的绳子给磨断了些,刚才又急着要去寻哥哥们,这动作一大,算是断的彻底...

    这会儿她得用手隐晦护着,若是叫人看了出来,那才是真真正正丢了颜面!

    瀛夙俯眼去看那白玉脖颈,确实少了些什么,只留有一道细细红痕在雪肌之上。

    他微微咳了一声,抬袖把她脖颈遮上,顺势也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捂了个严严实实。

    一行十几人金吾卫骁骑小队赶了过来,在前的是陆家三兄弟,后面还紧紧跟着言怀瑾。

    苏婉婉同李琼本也想跟来,但顾忌带两个女子上山怕又出什么岔子,便让人留在山脚下等消息。

    众人赶到之时,却见一男一女相拥依偎,那模样旖旎缱绻,惹人眼红。

    陆之辰率先下马,瞧自家小妹衣衫破损,血迹遍布,只觉得天灵盖被人撬开了一般,嗡嗡作响。

    好啊!让这九皇子来后山寻人,他就是这样寻的?

    在荒郊野外,便是把姑娘给...

    咬了咬牙,忍不住就要挥起拳头之时,却听见一道男子淡然之声,“四娘子在后山遇了虎兽,好在有惊无险,只是受了些皮肉小伤。”

    瀛夙盯着陆之庭的抬在半空的拳头,“陆三郎可是有觉得不妥之处?”

    陆之辰一懵,茫然回味着眼前人刚才所说的话。

    虎兽?

    四娘碰见了虎兽?

    “在这儿!”有金吾卫眼尖瞧见了,“确实是一只成年虎兽!”

    听见“虎兽”二字,只听见哗哗拔出刀剑的清脆之声。

    金吾卫各个戒备,连忙调动马匹结阵,把地上的庞然大物给围了起来。

    茯筠悄悄睨了眼陆子虞,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早都死透了,还弄这么大阵仗作何!”

    死了?

    陆之沐神色骇然瞧了瞧地上的虎尸,又瞧了瞧一身冷傲的九皇子。

    他利落翻身下马,一膝朝着瀛夙跪地施礼,“多谢九皇子出手救了我家小妹!”

    到底是习武之人,恩怨分明。

    陆之辰眼瞧兄长都这样说了,想来真相便是如此,不同自己想的那般龌龊...

    腾在半空的拳头舒展而开,装模作样翻了翻手腕,“这骑马太久,手都有些酸了。”

    一直坐在马背上微微喘息的言怀瑾轻道,“四娘子既然找到了,身上也还有些伤,倒不如赶紧下山瞧瞧。”

    天色昏暗,他虽然瞧不清女儿家衣裙上绣着的图纹,可借着淡淡月华,那裙上的破烂血影却让人瞧得惊心怵目。

    好在,她无事!

    陆之庭下马走上前,他语气不卑不亢先出语感激了瀛夙一番,“四娘能安然无恙,多亏了九皇子出手相救。”说罢,又淡淡看向那环在小妹腰间的大掌,“男女有别,还望九皇子把小妹交给我吧!”

    陆子虞抬眼看了身旁围着的金吾卫,咬了咬唇有些为难。

    若是这儿只有三位哥哥她倒也没什么好羞的,可偏偏随行男子这么多,还一个个都是军中莽汉,她若衣衫不整的被那些人瞧见,恐怕日后流言蜚语才更不饶人!

    心一横,干脆铁了心。

    陆子虞把脑袋从瀛夙怀里探出来,朝着自家大哥轻声慢道,“大哥,四娘衣裳破了。若这会儿动弹两下,恐怕...”

    后头的话她没往下说,可陆之庭心思细腻已然明白。

    本以为是九皇子趁机占女儿家便宜,原来是怕小妹春华半露被人瞧见。

    他心头的疙瘩解开了一些,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蹙眉叮嘱,“山上黑乎乎让人也瞧不清,可山下火光通明,还有不少人正是等你的消息,要是被人瞧见了九皇子同你这般亲密,可如何是好!”

    陆子虞闯入后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猎场,不少贵女、郎君怕是都在等着人究竟是何模样回去。

    若是衣不附体被那么多人瞧见,才是真的失了名节!

    “陆将军,劳烦借下你的披风。”瀛夙声音沉稳,丝毫不乱。

    陆之沐虽然不明眼前贵人要他披风何用,可到底碍于身份尊卑,他赶紧解下披风递了过去。

    瀛夙接过,把黑色披风抖落开系在陆子虞脖颈上。

    男儿家的披风宽大厚重,如此一衬,竟然把陆子虞全身遮的严严实实,倒像是裹了一层被子,只露着一个圆圆小脑袋。

    “本殿带她从小道走,直接去后帐大营避过人群,陆将军带着你的人原路折返,下山向人报个平安便好!”不等眼前几人反应,瀛夙横抱起怀中小丫头朝着自己的马匹走去。

    陆之庭想拦,可他也觉得九皇子说的办法最是绝妙。

    既能把人安然带下山,又能护着名节,算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可瞧着小妹被人这般明晃晃带走,当哥的谁心里也觉得不舒坦,可他们又无可奈何...

    陆子虞被瀛夙抱起搁在马背上,她刚坐稳,身后一阵风过,娇躯又被人揽在怀里。

    瀛夙环着她牵起缰绳,附身在那小巧玉润的耳垂旁轻笑道,“坐稳了。若是摔下去,爷可不负责。”

    陆子虞咕哝了两下嘴,最后还是微微侧过身子,伸手抱住那精壮有力的腰身。

    缰绳一挥,马匹转瞬消失在丛林中。

    陆之沐瞧那马影迅捷,忍不住心下感叹,真是好一匹汗血宝马!

    待马蹄声听不见了,陆之辰才茫然从后面走上前,“这...这人怎么走了?”他扭过头朝两位兄长略显责怪,“九皇子当着你们面儿把小妹给带走了?”

    话刚一出,却见两位兄长齐刷刷扭头瞪着自己,“你行你上啊——”

    这火气大的,跟吃了炮仗似...

    陆之辰错开眼摸了摸鼻尖儿,佯装一副若无其事模样抬头望天。

    他小声嘀咕,“我就是不行才不敢往前上的...”

第二百七十五章:劫后

    “将军,这地上的虎兽该如何处置?”一位金吾骁骑出声询问。

    听得有人提醒,陆家三兄弟才猛然想起地上还有头凶兽尸体。

    人人都心奇那九皇子可是真有神通,竟然能把这么大一头虎兽给变为刀下魂。

    言怀瑾下马,步入至虎兽身旁细细瞧看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到底是怎么死的,竟丝血不漏?”

    未见一分血色,未损一毫骨肉便取了这东西性命?

    陆之沐蹲在虎兽身旁看了一眼,确实未瞧见血迹,甚至就连伤口都找不着。

    他拔出刀,用着刀背在虎尸上轻轻一刮,顿时心头大明。

    这怕是小妹用了孔雀翎!

    孔雀翎,顾名思义便让人觉得是那雀鸟翠蓝明媚的尾羽,实则这是百里尧专门制出的一种杀人暗器。

    模样如普通的雀尾钗无二,可那拼凑出雀尾是成百上千根细针。

    针上染了颜色,针身还刻有细纹,一旦触动机关,瞬时可针羽齐发,造雷霆之势。

    孔雀翎离得越近,威力越大。

    他刚才用刀背一刮,便能感觉到虎尸之内的银针没入深深,想来刚才情形凶险,小妹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使出了这一记杀招。

    阿尧曾对他说过,这孔雀翎只要近战使出,那定是杀人不见血,一击致命。

    昔日他还不信,只觉得阿尧说大话,可眼下瞧着地上那死透了的凶物,便是心中佩服万分!

    他还纳闷,九皇子竟然能在护着小妹安危之时,又解决掉这么一个麻烦。

    就算是自己在林中碰见这东西,虽不致死,必也遭重伤。

    “来人,把这虎兽给运下山去,亲自放到九皇子的大帐中!”陆之沐从容下令,面上的气魄使人折服。

    思路客

    将军之位坐的时间不久,可他却能坐的稳稳当当。

    这一切都是凭借自己双拳打出来的,而不是背靠陆国公府给予的。

    “是——”金吾卫对他的命令丝毫不敢懈怠,毕恭毕敬地应下了。

    小妹既然能在九皇子跟前使出孔雀翎,想必是真信得过他。

    地上虎尸撂在这儿,反倒还让他自己有些担心。

    前些日刚听人说过九皇子为了陛下安危,亲自带城防营把后山的活物都给赶去了山顶,像是虎狼这类的凶兽,也废了好大劲儿才给引上山去。

    凶物前脚刚上了山,后脚城防营的将士就铸下铁栅栏。

    他刚才上山时还瞧了一眼,那栅栏坚实无比,就算是虎兽也定冲不开,撞不破。

    既是已经隔开,为何后山腰还会有这凶兽出没?

    是百密一疏,还是有人阴谋算计...

    陆之沐身为武将,有些党争弯绕他虽不曾参与,可也有所耳闻。贵人们该争的随便争,若是牵扯上他的家人,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

    “今日之事,谁也不许朝外说半个字。敢让本将军听见外面流传出有污蔑家妹清白的风言风语,定不轻饶!”

    陆之沐眼中寒光大放,站起身,一把将手中刀插入腰间刀鞘。

    他带来的人皆为心腹,自然不会有人把刚才看见的事儿吐露出去。

    得罪了自家将军不说,若是再得罪九皇子,恐怕十个脑袋也不够掉!

    一行人提心吊胆把地上的虎尸给拾掇好,才赶紧抬着下了山。

    这东西皮肉未破,血也未涌,谁知道有没有死透了。

    可对于这虎兽诡异的死法,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点破问声。

    一些贵人们自保的手段不是他们小兵小将能瞎打听的,倘若一个不慎真探到了什么隐晦之秘,恐怕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对这虎兽之死,他们在外只能一问三不知,懵懵懂懂的装糊涂才可保命。

    林中,瀛夙紧环着身前人。

    茯筠识趣,瞧着自家爷带四娘子离去后自顾自骑着马先行下山。

    夜色垂落,林间星光遍布。

    倏然,瀛夙把马勒下,又将怀中人调转了方向正对着自己。

    陆子虞只觉得身子一空,那惊呼声还未从嘴里溢出来,转而又被深深堵上。

    男子炙热强烈的气息如山风呼啸而来,将她包裹着。

    那疯狂的汲取让她软了身子。

    不能躲,不能逃。

    林中万物似都成了二人的陪衬,俱静无声,只剩下一道道鼻息深沉。

    许久,陆子虞的唇瓣被人松开。

    水灵灵,却是红肿而起,还有几处都破了些皮。

    “没有下次!”瀛夙深深看着她,眼底是后怕、是贪婪,是欲。

    陆子虞把面颊贴在他胸口,“知晓了,四娘下次绝对不会再莽撞行事。”

    瀛夙叹了口气,揉了揉她脑袋上凌乱的青丝,“爷是说这种险境,绝不会再让娇娇受第二次!”

    天知晓,刚才小丫头挡在他身前时那是什么感觉。

    不单单只是害怕,更是恐惧...

    二人同乘一匹马下了山,走出小道时,落宁和李琼,苏婉婉几人早就等候多时了。

    茯筠早些下山也是为了暗中先把她们先给唤过来。

    刚一瞧见人,苏婉婉便是红着眼跑了过来,“四...四娘,你可安好啊?”

    瀛夙下马,伸手又把陆子虞给抱了下来。

    “我无事,就是衣裙破了些。”陆子虞轻声安慰着苏婉婉,不想让她太过担心。

    “胡说八道!你这浑身是血的,怎么能无事?”李琼走上前,忍不住潸然泪下,声声哽咽痛心。

    落宁也哭着跑来,瞧见自家小姐模样真是有些吓傻了。

    发髻乱糟糟,钗环首饰都不见踪影,满脸污血斑斑,还隐隐能瞧见一些伤口...

    “真无事,这不是我的血!”陆子虞恨不得蹦起来给她们瞧瞧。

    这会儿除了嘴唇有些肿疼,浑身上下倒是好得很。

    这命都有幸捡回来了,还有什么能不满足的?

    瀛夙淡声阻了女儿家的哭哭啼啼,“她裙子破了,还是赶紧回大帐先收拾一番为好。”

    听此,李琼连连颔首,也知晓自己仪容在贵人跟前坏了规矩。

    她跟苏婉婉伸手扶着陆子虞朝瀛夙告别,“臣妇驶了马车来,这就把四娘赶紧带回大帐。”

    瀛夙应下,扭头看向陆子虞,“药膏晚会儿给你送过去...”

    晚会儿?

    便是说二人还得再见?

    陆子虞桃腮羞红,忍不住嗔瞪了一眼他...

第二百七十六章:难堪

    天色已暗,猎场上还是围着不少人。

    一没搭弓拉箭,二也未低头去寻猎物,反倒是各个神色紧张,直勾勾盯着不远处的一条山路。

    陆家四娘误入后山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猎场,这会儿人人凑在一起,都等着瞧她究竟有事无。

    总归是个才情出众、华容婀娜的美娇娘,若是真出了事儿,倒也让人惋惜伤怀。

    曾经暗里嫉妒、讽笑过陆子虞的一些贵女,如今也是被她在乞巧宴上所展出的风姿深深折服,不希望人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可人群中,惟有两人神色闪烁,既是紧张又兴奋凝望向山路口。

    王若茀咬着唇,眼中泛着诡异的幽光。

    她巴不得那贱人被野兽给咬死算了,省得夜里还需用那一招!

    一阵马蹄声传来,本是纷纷闹闹的人群倏然静了。

    有的人提心吊胆,有的人暗暗欣喜...

    不过多时,路口人影浮现。

    是一行金吾卫骁骑,以及陆家哥仨,和言家郎。

    陆四娘子呐?

    这是没找到人,还是尸骨无存?

    瀛烟眉梢见喜,差些笑出了声来。

    见此情形,想来那陆家小贱人八成是死透了。可九皇兄也去救人了,怎么没瞧见人影?

    该不会两个人做了苦命鸳鸯,双双惨死在林子中了吧?

    倘若真的如此,她今夜的计谋怕是要功亏一篑。若九皇兄死了,那最是有可能登位的怕是四皇兄...

    要不,她把这贪靡香用在四皇兄身上?反正四皇兄还未迎娶正妻,她跟了他,说不准日后还可坐上中宫后位!

    正是乐滋滋心里想着,却听耳畔一道女声急问,“陆将军,可是有寻到四娘子?”

    瀛烟看过去,却见说话的是冯嫣然,她知晓此人与李琼关系好,如今也是与那陆家贱人凑的近些。

    勾唇讥笑,漫不经心地朝着冯嫣然怼去,“这时候轮着你来嘘寒问暖了,若真是急些,怎么不亲自上山寻人?”

    冯嫣然被噎的涨红了脸,可碍于二人身份,她只能把胸口的一摊怒气给囫囵咽到肚里。

    “郡主站在这儿等了那么久,不也是关心陆娘子么?难不成是来上杆子瞧热闹的?”荆子楚有些瞧不下去这位郡主仗势欺人。

    从前这位郡主温情款款,说话也是细婉悦耳,哪知是他瞎了眼,误把野鸡当凤凰。

    自打乞巧宴时,京中贵人圈儿算是明白了,瀛烟郡主平日里的宽和待人全是做戏罢了,真正的面目却是心胸狭隘,见不得有人越过了她的名气去。

    荆子楚话声掷地,不少暗含厌恶的目光纷纷落在瀛烟身上。

    瀛烟恼怒磨了磨牙,并未与他一般见识。

    她贵为郡主,怎能自贬身份与这群人起了争执,等自己日后手握重权,这些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之沐下了马,朝着猎场上贵眷们施礼谢道,“家妹无事,只是在林中受了惊吓。这会儿怕是已经走小路先回了大帐中歇息。”

    他一番话毕,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众儿郎、贵女皆是喜上眉梢。

    王若茀同瀛烟二人,面上却显出阴沉憎恨。

    好个陆四娘,命真够硬的!

    王若茀冷眼拂袖离去,攥在手心的帕子上已经然渗出了丝丝血迹。

    瀛烟便是更不用说了,听闻陆子虞还活着的消息那心头跟被蚂蚁啃食般难受焦灼。

    若人死了,她勾了四皇兄还能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可若是她活着,便说明九皇兄也是安然无恙,她还得依照王皇后的计划行事...

    就算这计谋成了,她也只能屈居王若茀之下为侧妃罢了!

    想着离后位愈来愈远,瀛烟清秀的小脸上狰狞遍布,半分女儿家的娇美都不曾见到。

    她眼中蹿起怒火,抬步愤愤离开了猎场...

    “四娘子无事便好,可九皇子人呢?怎么没瞧见?”荆之楚朝陆之沐身后瞧了一眼,略有些疑惑着问道。

    这话问出口,又是把众人刚落下的心给揪了起来。

    对啊,九皇子呐?

    陆之沐淡淡扫去人群,“九皇子刚在后山猎了一头虎兽,这会儿也是回帐休息了!”

    虎兽?

    众人傻了眼,面面相觑,都以为是自己听岔了。

    “虎兽,九皇子竟然猎得了一头虎兽?”

    “我嘞个老天爷啊,那东西凶猛无比,就算是武功再高强之人也轻易不敢招惹,九皇子竟然把凶兽给化为刀下魂了!”

    “...”

    陆之沐听着耳畔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只觉得脑壳疼,他蹙目凝眉,冷声开口,“天色已暗,诸位请赶紧自行回去吧。”

    眼瞧这位陆将军黑了脸,谁也不敢再出声叨叨个没完...

    既然陆四娘子同九皇子都没事儿,他们回去也能安心睡个大觉了。

    出行狩猎的队伍下午传着陆四娘踏入后山的消息,这会儿却人人开始讨论九皇子到底如何猎得一头虎兽的!

    有人说是用刀砍,有人说是用箭射,还有说是中了毒,更离谱的说九皇子气势凌冽,怕是用眼一瞪,就把老虎给吓死了。

    总而言之,说那老虎死法千奇百怪,却未有一人真瞧清那具虎尸死因究竟为何...

    后方营帐。

    李琼、苏婉婉被值守的小太监阻着不让进贵人大帐的地处儿,她们使了好多法子想让那小太监给自己通通人情,哪知小太监油盐不进,死活不肯放行。

    陆子虞衣裳都搁在自己帐中,也跟不了李琼走,最后便只好无奈着分开...

    刚入了帐,便是有丫鬟把热水早就备好了。

    瞧着茯筠在外头指挥,陆子虞知晓这是自家爷安排的,想必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尽是如此,她担惊受怕了一天还是放不下心来。

    仔仔细细跟落宁把大帐给瞧了一遍,发现并未有什么端倪后才解下披风疲惫着揉了揉眉穴。

    披风一解,落宁算是彻底憋不住了,眼眶倏然猩红湿润,豆大的泪珠哗哗在面上流淌。

    奶奶个熊,她日日把人给捧在手掌心儿伺候,敢身上出了些印子她都瞧着心疼,可如今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真是活生生在捅她的心窝子...

    衣裙破烂不堪,上头全是泥泞血污!

    她站在浴桶旁抹泪呜咽,“小姐赶紧过来洗洗,这模样我真是见不得!”

    陆子虞含笑走了过来,轻声宽慰道,“好落宁,我真没事儿。看模样是狼狈了些,可身上好得很呐!”

    正是说着,不经意朝浴桶水中一瞥。

    只此一眼,她便傻在原地!

    水中那顶着鸡窝头,花容月貌被泥垢血痕遮掩干干净净的丑姑娘是谁?

    刚才自家爷,就是对着这幅“尊容”之时还与她亲昵缠绵?

    腿一软,她真是有些不想活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坏事

    “快快快,解衣裳!”陆子虞手忙脚乱扯着衣带,急匆匆又对落宁说道,“别说你见不得我这幅模样,就是连我自己瞧见了也是想哭出来...”

    落宁懵了懵,一时有些不大明白自家小姐的意思。

    “这...这也忒丑了,瞧着可不让人糟心么?”陆子虞拧眉抓了抓自己的鸡窝头。

    她一想到自己这鬼样子被那位爷瞧见就心慌。

    如此之丑,他也是真能下的去嘴...

    落宁后知后觉明白了小姐所言何意。

    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伸手搀扶着人落入浴桶中,“您也是让我没了脾气,出这么大的事儿,还顾着美呐?”

    她一边笑着摇头,一边从矮木几上拿起了一个小瓷瓶。

    瓶子里是花蜜油,滴几滴到水中去,比那撒花瓣儿更是有好作用...

    瀛烟怒气冲冲进了大帐,还没喘口气,屋里守着的小丫鬟急忙忙跑了过来。

    “启禀郡主,奴婢瞧见隔壁陆四娘子回了自己...啊...”

    话还未说完,面颊上就被狠狠赏了一耳光。

    白嫩嫩的皮肉,被指甲活生生刮出了血痕,若再敢深一些,怕是要毁了容。

    小丫鬟捂着脸赶紧跪在地上,“是奴婢说错了话,请郡主恕罪...”

    瀛烟俯眼看着她,眉目阴戾狰狞,“就你知晓那贱人回来了,本郡主就不知晓?真是长了舌头不中用,倒不如割了喂狗!”

    小丫鬟一听主子要割自己舌头,浑身颤抖如筛。

    荷夏站在瀛烟身后,轻声提醒道,“郡主,这是大帐。若是因为处置一个丫鬟而打草惊蛇,咱们可是得不偿失。”

    瀛烟眯眼思忖,心里渐渐静了下来。

    她朝着地上跪着的小丫鬟冷道,“去打水来,伺候本郡主沐浴更衣!”

    小丫鬟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赶紧去拾掇沐浴要用的东西。

    不过多时,帐内腾烟袅袅。

    瀛烟坐在浴桶之中,夏荷在她身后轻轻揉捏。

    那舒服劲儿让人半阖眼眸,昏昏沉沉。

    陆家小贱人回来又有何妨,总归过了今夜,她便是能名正言顺入了九皇子府。

    虽先是侧妃罢了,等日后九皇兄登了高位,她把王若茀再给拽下来,那中宫凤位不还是自己的?

    再说,有庆华宫的老婆子护着自己,就算先屈居王若茀之下又如何,她定然不敢来寻衅自己。

    这般想着,瀛烟心里不知有多痛快...

    帐外,一个身穿桃红缎子裙的丫鬟走了进来,“奴婢奉了我家娘娘之命,特来给郡主再呈些香料。”

    瀛烟欣喜起身,“先搁在桌案上。”

    夏荷把她身子上的水珠给擦拭了干净,又将头发绞干才扶着人从屏风后走出。

    出来一瞧,送香料的小丫鬟竟然还未走。

    “这香料可是同晌午那一样?”瀛烟挑眉问道。

    小丫鬟淡淡笑着,“自然是一样的。我家娘娘心知郡主所求,这不千方百计想办法来帮衬您么?”

    瀛烟自不会傻到相信王皇后会如此好心,可她也弄不明白这位皇后娘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好端端放着本家女不帮,非要来扶持她一个郡主上位,这其中定有蹊跷!

    旁的阴谋算计先搁置不管,眼下,没什么是比她往后荣华富贵更为重要的...

    既然有人愿出手帮她,那这等坐享其成的好事儿怎能白白错过?

    “替我谢过娘娘好意,待事成之后,本郡主亲自去凤霞宫谢恩。”瀛烟抚了抚长发,眼中是势在必得。

    小丫鬟微微躬身,“那郡主赶紧拾掇着,外头轮班值守的太监都已经嘱咐好了...”

    说罢,便是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瀛烟睨了眼屋里的丫鬟,“这事儿谁敢吐露半个字,可不是割舌头如此小惩。”

    敢说,她就要摘脑袋了!

    丫鬟们见识过自家郡主心狠手辣,断然是无人敢把此事给说出去...

    “梳妆,熏香。”瀛烟走到帐中妆奁前坐下身。

    自乞巧宴后,她这面色整日阴郁,可今夜却骤明粲然,清若芙蓉。

    半晌打扮毕了,那姿容虽不比天女,可也称得清秀佳人。

    发髻高挽着,面容略施粉黛,一袭轻纱薄裙,微微透着雪肌玉骨。

    茜红色牡丹花枝肚兜,更是明晃晃露在外。

    这...这还不如不穿!

    衣料少的可怜,堪堪遮住了几处地方。

    夏荷捧着香炉在自家郡主裙上熏着,她知晓今夜之计,故而熏香多了些时候,想让那香味能更浓些。

    只要郡主此计能成,往后自己也可跟着享福,不必再过那寄人篱下的苦日子...

    太后待郡主虽好,可对她们这些下人可不闻不问。

    庆华宫,便是连扫地丫鬟都能骑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可是好了?”瀛烟按捺不住心头的窃喜。

    她对着妆镜又仔细瞧了瞧,甚是满意自己今夜的打扮。

    那陆四娘便是如此风骚.浪骨惹了九皇兄的垂爱,她今夜,便也要效仿一回!

    等着一会儿进了他大帐,只要自己挨着了他的身,那这凤桐香便能顷刻化为贪靡禁香,就算武功再高强,也抵不了如此蛊惑。

    待身子彻底给了他,再让夏荷去引众人来瞧瞧给自己做主,这一桩巧计便是就能成了!

    夏荷搁下香炉,又取了件斗篷给瀛烟披上,“外头都是小太监,郡主还是穿厚些的好。”

    瀛烟淡淡嗯了一声,拢了拢衣袍悄悄出了大帐...

    旁边陆子虞刚是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垢,还未从浴桶里出来,便是察觉到一股子凉风吹了进来。

    她略有防备攥起了一支发钗。

    “四娘子别怕,是我同流戈!”惊羽骇然盯着陆子虞手中的雀尾钗,不由自主吞咽了口唾沫。

    陆子虞松了口气,撂下发钗,“你们回来也好,夜里我能睡踏实些!”

    “外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守夜的太监都仔细的很,处处谨慎防备。”惊羽压低声,“刚才我二人进来时,好似旁边帐中有些动静。”

    “咱们旁边不是瀛烟郡主的帐子?”陆子虞疑惑对着落宁问道。

    “不错!”落宁颔首。

    流戈皱眉,“那帐子里有个人穿戴着斗篷鬼鬼祟祟走了出来,小太监都当没瞧见一般!”

    穿了披风,鬼鬼祟祟?

    陆子虞美眸微睁,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二百七十八章:软刀

    陆子虞从水中出来,又赶紧把衣裳都给穿戴好。

    若她猜的不差,瀛烟怕是要对自家爷下手了!

    门外小太监仔细看守着,必定是怕有人会打搅这事儿。那凤桐香只要挨了男子身,便转瞬为贪靡禁香。

    若闻了味儿,不出三息内功散尽,邪.火攻心。

    早上瀛烟熏染的不多,想来只是先试一试,等着夜深人静之时,便要使出下作法子去祸害人。

    这香料世间罕有,不是深谙香道之人,绝不知晓这东西有多烈性,更不会有心防备!

    陆子虞渐渐有些心急,慌张踩着绣鞋就往外走。

    她守了这么久的白菜,绝不能到最后被猪拱了...

    刚一掀开帘子,便瞧见外面果然有三四个小太监守在瀛夙帐门口。

    瞧那青衣灰褂,一眼便能认出是凤霞宫的值守太监。

    陆子虞实在是摸不清这王皇后到底所做为何。

    把人家九皇子妃的大帐安插的老远,却把瀛烟的大帐搁置在了九皇子帐旁!

    这里头似乎还套着什么局,只不过眼下自己瞧不透彻...

    陆子虞这边儿大帐稀稀落落,每一座大帐又相隔甚远,算是僻静之处。

    她出了大帐,惊羽同流戈也是放不下心来,打扮成丫鬟的模样,小心跟在落宁身后。

    没走几步,便是有小太监过来拦人,“四娘子,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帐中歇息吧!”

    陆子虞笑吟吟拿媚眼睨着那小太监,抬手轻点了点自己面颊上的几道细痕,“四娘刚在林子里受了伤,九皇子特意交代过,让四娘来取药膏的!”

    小太监蹙了眉,悄悄打眼望向身后的帐子。

    “九皇子这会儿怕是已经歇下了,不如奴才去找皇后娘娘想法子?”

    “公公说笑了,这点儿小伤怎好惊动娘娘?还是找九皇子妥当些...”陆子虞欲绕开那小太监走过去。

    可岂会如此容易!

    眼瞧着这边儿起了争执,帐外值守的三个小太监都赶紧围了过来,生怕陆子虞闯过去似。

    “怎么?莫不成九皇子的帐中藏了什么宝贵东西?”陆子虞挑眉笑哂。

    见状,三个太监都有些哑口无言。

    梅英姑姑交代过,让他们值守时切记看好九皇子的大帐。

    说起来也是宫里的老人,对什么手段计俩也有过些见识,可他们只不过是卑微蝼蚁命的太监,对主子交代过的事儿只能言听计从!

    刚才眼瞧着瀛烟郡主进了九皇子大帐中,那幅打扮他们心知肚明是要做何...

    若是让四娘子坏了郡主的好事儿,这脑袋怕是不等天亮就该落了地!

    “四娘子,您——”

    不等小太监这边儿说完话,瀛夙帐内传出一声女子的恐叫。

    “动手!”陆子虞瞧帐外空荡荡,低声忙道。

    一声令下,惊羽、流戈二人手起掌落,瞬然便把三个小太监给撂倒在地。

    好在外面空无一人,并未暴露身份。

    陆子虞让她们把小太监先给藏到隐晦之处,自己则疾步赶到瀛夙的大帐门口。

    刚一掀开帘子,便是被里头的景象给惊着了。

    自家爷一袭素白亵衣,胸口微敞,白玉胸膛之上还挂着晶莹水珠,珠顺腰线滚落入腹。

    火烛之下,倒是让人觉得心痒难耐,跟猫抓似...

    可那俊面冷冽阴沉,双目幽暗深深,浑身都散着摄人寒气,尤其是他手中还执着一柄长剑,剑刃凝光烁烁,锋利无比。

    此时,那长剑正透了寒光对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

    女子花容失色,有些不可置信紧盯着那剑锋。

    她来时就穿的少,刚才又那么一折腾,几乎整个身上也没剩下多少块儿料子。

    瀛夙把陆子虞交给李琼后,自己又调遣了惊羽、流戈二人前去她身边守着。

    等回了营帐,茯筠已经是把浴水给打好了。

    偏巧这时候金吾卫送虎兽前来,瀛夙衣衫已褪,便只好让茯筠先去把这虎兽给安顿好,自己则没入浴桶中净身。

    他刚洗了不大一会儿,却发觉帐中有人潜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捧媚香。

    那香味暗携风尘之气,不是自家娇娘平日里惯喜欢用的。

    瀛夙心知不对劲儿,赶紧披了衣裳出来。

    刚一现身,便是瞧见瀛烟一副花楼娘子的打扮,而那媚香也是从她身上散出来了。

    瀛烟见着人,不由分说就要猛扑过来,嘴中还念念有词,说什么今夜便要把身子给了他!

    这其中必定有诈!

    瀛夙想也未想,直接抽出长剑对着那被权欲早已玩弄疯癫的女子。

    瀛烟不死心,还欲要扑上来。

    可那剑刃却直逼到了她脖颈,势要取了她的性命...

    到底是个胆小的货色,这么一吓便害怕瘫在了地上。

    陆子虞进来,刚巧撞见了这一幕。

    “呦,郡主这是来九皇子帐中登台献艺呐?”

    地上人失魂落魄,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瀛夙瞅见自家娇娘来了,面目更是铁青阴沉。

    “我...”

    “夙哥哥什么都不必说了,四娘都懂!”

    陆子虞走至瀛夙身旁,把人给朝后推了推。

    她知晓,那凤桐香只要不挨了男子身便不会有何大碍。

    “你怎么会在这儿?”瀛烟气急。

    陆子虞掩唇一笑,口气多了几分风凉戏侃,“自然是来瞧郡主献艺啊。这衣裳清凉,想是舞姬才会打扮成如此吧?”

    这么一点,瀛烟才赶紧朝自己身上看去。

    衣裙松散凌乱,瞧着不似千尊万贵的郡主,倒像是花街柳巷的女子。

    瀛烟手忙脚乱把丢在地上的斗篷给披在身上,转而起身怒目瞪着陆子虞。

    “郡主怎么如此望着四娘?难不成是学了东施效颦,未能让夙哥哥瞧入眼里?”

    美眸盈盈瞥向身后男子,玉臂慵懒缓抬,勾上了他的腰肢。

    “不如四娘来教教郡主?”

    不等瀛烟作何反应,陆子虞媚骨舒展,柳腰一扭,紧挨着那清冷修长的后背。

    唇未染而娇,艳若花汁吐露芬芳。

    她将那素白亵衣挑的更开了些,染过蔻丹的玉指轻轻刮着那白玉胸膛一路向下...

    又缓,又慢。

    娇颚抵在男子肩膀之处,对着那耳廓徐徐吐气。

    胸膛之上,已染三分海棠红。

    媚眼轻挑,含笑又去瞧已然傻了眼的瀛烟。

    “这般,才算是学了四娘七七八八。郡主可是瞧会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那啥

    “这般,才算是学了四娘七七八八。郡主可是瞧会了?”

    陆子虞腰身婀娜紧紧贴着瀛夙的后背,她媚眼朦胧如氲雾,似讥似笑深望着瀛烟。

    想拱了她的白菜?

    痴人说梦!

    瀛烟被气得浑身发颤,恨不得扑上去,将那刚才羞辱自己的小贱人狠狠撕碎!

    用得着她来教自己么?

    若是没有那小贱人出来坏事,恐怕她的计策就要成了!

    可比上刚才那万种风情,自己这衣不附体的模样,确实轻贱了许多,倒是跟那花楼里叫卖的姑子差不多。

    “你...你欺人太甚!”瀛烟咬着牙,怒气冲冲抬手指着陆子虞,“这是九皇兄的大帐,你一个闺阁女子深夜来此,就不怕名节不保,受尽天下人的唾沫?”

    瀛夙瞧见瀛烟撒泼,眼风更是沉了些。

    难不成她郡主就不算闺阁女子,偏巧还趁着男子沐浴之时闯了进来?

    陆子虞唇梢扯出一抹娇笑,轻悠悠地问道,“郡主既然想败了四娘的名节,倒是可以放声把人给引过来,就是...”

    她话音一顿,小手不老实在那胸膛上打圈儿摩挲,“就是不知若太后来了,瞧见郡主不仅夜闯九皇子大帐,就连衣裳都轻薄透骨该有如何反应?”

    瀛烟显然被唬住了,蹙眉分析其中利弊。

    自己一向是注重名誉,更被世人奉为东瀛才女,若是她如今这幅模样被众人瞧见,那怕是从今往后要背负上浪荡贱名...

    她是皇家女,绝不能做出有辱皇家颜面的事儿!

    “皇...皇兄,烟儿知错了。”瀛烟湿润了眼眶,泪目婆娑望着瀛夙。

    那一副可怜见儿,柔弱至极。

    迈步往前走了走,想离人更近一些。

    陆子虞看出瀛烟是打算“扮猪吃老虎”,细腰款摆,从后缩在自家爷怀中,顺势把人给挡的严严实实。

    “郡主既然知错了,还是赶紧回去吧!”陆子虞半倚着那坚实清怀,“再不走,四娘便是要叫人来为我做主了!”

    她抬手挽着发梢,不经意地疑惑道,“郡主身上这熏香也是妙哉,不过短短进来了些时候,竟让整个大帐随处弥漫。”

    此话一出,瀛烟浑身冷彻透骨,双目猛地一拧。

    绝不能让人进来!

    她心知这是禁香,并且是王皇后交给自己的。

    太后与王皇后本就是水火不容,若让人发现自己用了王皇后给的东西,太后那里定会多想,觉得自己是吃里扒外。

    庆华宫如今是自己唯一的依靠、仰仗,若是连这点儿东西都没了,那她往后之路便更是崎岖难走!

    再者,禁香是昭帝明令禁止不允熏用的,若是她一个皇女知错故犯,那怕是要让全天下辱骂唾弃!

    等名誉尽毁,靠山不在,那才是真正走投无路...

    “不准喊人来!”瀛烟哆嗦着手把斗篷裹紧,抬目狰狞望向了陆子虞。

    她一言未发,可眼中却含着滔天恨意,犹如烈火汹涌。

    这贱人三番五次坏她好事,实属该死!

    就算今日计谋未成,她也要将这祸根斩尽杀绝!

    涂染口脂的嫣唇轻轻一笑,似带了些阴晦疯狂...

    “好,我走!”瀛烟饱含深意望了一眼那紧贴在一起的璧人,含恨出了大帐。

    心头杀意愈发强烈,她拔下发髻中的一支金钗,紧紧攥在手中!

    这边儿人刚一出去,陆子虞就松了一口气。

    那贪靡禁香药性太烈,若瀛烟待在帐中,才真是后患无穷。

    为此,她便只能拿出名节一搏。

    好在瀛烟还是顾忌自己名誉的,更是怕擅用禁香被人给发现了!

    “这就走了?人家还没玩够呢!”陆子虞松开瀛夙腰身,转而想走出去瞧瞧瀛烟可是回了自己的大帐。

    她刚迈两步,自己的软腰却是被人拦着锢起。

    “撩完就跑?”男子暗哑不满的声音落在她耳畔。

    陆子虞浑身一颤,她倒是快把这位爷给忘却了...

    扭过身,急急辩解着,“人家这不是帮您把桃花挥散么?”

    眼前,瓷玉般干净的胸膛一览无余,上头还隐隐泛着蜜光。

    “明明就是您撩了人家,还倒打一耙...”陆子虞佯装不悦,嘟囔着唇。

    瀛夙手臂一扬,将长剑直插入剑鞘,后又拦腰把美人打横抱起,几个闪身来至软榻旁。

    刚要欺身压下,薄唇却被一根香软细指抵住。

    “肿着呐...”

    “还能更肿一些!”

    “...”

    帐外,落宁同惊羽、流戈悄悄掀开帘子朝里探头。

    “这是做什么?”一道男子疑惑声乍地响起。

    三人本就有些做贼心虚,忽听身后有动静,身子一激灵,齐齐回头瞪着那出声打搅她们好事儿之人。

    茯筠被几人凶恶的神色吓得连连后退。

    他咽了口唾沫,“各位姐姐,有话都好好说...”

    话刚落下,落宁赶紧对着他又是瞎比划,又是做了嘘声的动作,“主子们在里头那啥呢...”

    惊羽同流戈相视暧昧一笑,心头也是替主子们高兴。

    刚才瀛烟郡主闯了殿下的大帐,本以为四娘子瞧见了会吃味儿怄气,谁知竟本事过高,能把郡主给生生气走了。

    这男女之情,最怕由误会生了嫌隙,好在殿下同四娘子情比金坚,这会儿还在那榻上交颈缠绵呢。

    “那啥是哪啥?”茯筠一愣。

    三个大姑娘哪能同他掰扯的如此仔细,各个翻了白眼,仰天轻叹...

    茯筠挠了挠头,有些觉得几人莫名其妙。

    他刚把虎兽给安顿好。这会儿还得赶紧去跟殿下交差呢!

    耸了耸肩,撩开大帐帘子朝里走了进去。

    帐外三人傻了眼,直愣愣看着茯筠进去作死...

    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脑袋被驴踢过?

    怎么就能如此一根筋?

    若人能在里头撑个十息,她们当真是想伸出手来,好好抚掌赞叹...

    茯筠兴冲冲走进大帐,脑袋还未来得及晃悠寻人,一道冷冽呵声直朝他袭来。

    “滚出去!”

    声音不仅只携有怒火,暗暗还藏着九分克制。

    茯筠隐能瞧见榻上春色。

    心肝儿漏跳了一拍,赶紧用手捂着眼滚走了。

    出去时,还因为瞧不见路,好几次都撞到了柱子上,脑门儿都磕红了。

    这会儿,他才算是明白落宁口中的“那啥”到底是何意思...

第二百八十章:预谋

    榻上,美人衣裙绽如繁花似锦。

    面若凝脂白玉,唇似胭脂红霞,娥眉似蹙似嗔,美目含情脉脉。

    好个娇艳欲滴的美人儿,虽还未承欢被人怜惜过,可那满园春色已然关不住了...

    瀛夙撑起身子,眼风沉沉。

    倘若刚才不是茯筠闯了进来,他真是又差点收不住手...

    裙上玉带渐松,芙蓉色的璎珞纹肚兜也微微映入眼帘。

    陆子虞媚眼上挑,撇嘴嗔怪,“每次都是如此,收手的动作利落极了...”

    抬手轻抚上朱唇,“嘶——”

    光是用手碰着都疼,想必都肿的不能瞧了!

    瀛夙被娇气包瞪着有些讪讪,他错开眼,轻轻咳了一声,“等会儿给你涂些药膏。”

    他也想轻一点儿,可那甜软只要沾上便乱了方寸,当真是比迷香还要管用。

    陆子虞坐起身来,把心头的疑惑坦然相问,“郡主平日在后宫之中,与王皇后相交如何?”

    她一直都有些弄不明白,为何王皇后会把贪靡禁香给了瀛烟,还教她这香该如何使用。

    若是论关系,不应该那王若茀与王皇后更亲近一些,怎么反倒帮着瀛烟给自家人添堵?

    这里头水似有些深,可她要是不弄明白了,总被人牵着鼻子走也不叫事儿!

    “怎么突然问起这了?”瀛夙把陆子虞抱在自己腿上,抬手去替她系好衣裳。

    陆子虞享受着自家爷的伺候,就连声音都有些懒倦,“她今日身上都染着凤桐香,而那香料,似乎是皇后娘娘给的!”

    “什么凤桐香?”瀛夙不解,蹙着眉问道。

    他对香料虽有了解,不过只是知道些皮毛,并不深谙。

    若论起香料来,恐怕江沅能讲的头头是道。

    那家伙整日给衣袍熏香,离得近些,真是能把人给呛晕过去...

    还是自家娇娇身上的香味儿最是好闻,不浓不淡,如雨后花苞。

    这般想着,鬼使神差凑在那细嫩脖颈轻嗅。

    “人家跟你说正事儿呐!”

    “这样也能说...”

    陆子虞懒得再去管他,干脆把今日遇见王皇后侍女和瀛烟的事儿给说了一遭,顺带又把凤桐香的烈性也给一一道来。

    “那香料若是被男子给沾上,便能化为贪靡禁香?”瀛夙抬头,垂眼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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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说,这诡计确实阴毒。

    陆子虞轻轻颔首,“还好这香你没碰上,若不然四娘进来,恐怕就是另一幅景象了。”

    这棵翡翠白菜,她可是打算日后好好享用的...

    瀛夙听着陆子虞将这几桩事给讲了出来,他一瞬便是能洞悉这些计谋后的心思。

    王皇后帮衬瀛烟对自己用媚香,看似没捞到什么,实则确是极为厉害的一招借刀杀人。

    有了这媚香辅佐,不仅可让瀛烟达成目的,更能让自己迷失心智,动弹不得。

    可这一切还不是最终目的!

    她真正要帮的,不过是瀛栖罢了。

    只要自己能被瀛烟困住,那怀里的小丫头便如刀俎鱼肉,任人宰割!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和她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这一招,可谓对自己插肋诛心!

    眼瞧自家爷的俊眉愈拧愈深,陆子虞忍不住轻轻替他抚平眉梢,“怎么就如此紧张了,可是还有什么事?”

    那香软小指柔柔如雾雨,倒是能把人心肝给揉酥了。

    瀛夙轻拉下眼前白藕细臂,转首义正言辞地同陆子虞说道,“今夜风波还未平息,处处都得小心行事!”

    眼见自家爷如此正经,陆子虞也是跟着严肃了些。

    她左手伸出三根白嫩嫩小指头,正儿八经发起了誓,“四娘定会谨慎些,绝不再做出今日后山那档子莽撞事儿!”

    这正经被她弄得像是耍活宝般,不伦不类。

    瀛夙挑眉,“若再有呢?”

    陆子虞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再有?

    她怕是活腻歪了,还想再有一次那死里逃生的经历?

    “应...应该不会再有吧...”陆子虞可怜兮兮地拽着瀛夙前襟,美眸带了些不安,活像是受了吓的兔子。

    她素日最不怕跟别人斗心肝眼儿,可惟独对他的事儿还是心里怕了些...

    瀛夙大掌覆上怀里小丫头的腰肢,将人紧紧按在自己胸口。

    他薄唇轻启,声音清冽徐徐,“若敢再有,便是要好好把你给收拾一顿...”

    收...收拾?

    陆子虞羞赧着小脸儿瞥了眼瀛夙,用脚指头想想也只知道是如何收拾。

    可是她承受不住...

    “收拾归收拾,可您还得嘴下留情...”陆子虞吸溜鼻子扮可怜,妄想能博得男子同情,好让自己日后多舒服一些。

    瀛夙不动声色挑眉笑了笑,“那还得看娇娇如何表现了!”

    陆子虞目露娇羞,忍不住把小脑袋埋入他的怀里。

    眼见怀里小丫头面颊如绯,瀛夙心情倒是畅快了许多,忍不住哼笑出声。

    “一天到晚的,就是会欺负人,刚才在林子里的肿还没消下去,这会儿倒更肿的火辣辣疼...”陆子虞有些不服气从他怀里站起身子来,嘟囔着小嘴儿不停抱怨。

    瀛夙理了理衣袍,抬眼看了一下那红肿的艳唇,颇为道貌岸然板着脸开口,“我倒是觉得这般更是好看些...”

    得,又是明目张胆的欺负她。

    陆子虞气鼓鼓瞪了他一眼,扭头要走又觉得不解气。

    抬起绣鞋朝着男子腿上狠狠踢了一下,才满心欢喜着离去。

    “别高兴的太早,等我换个衣裳就过去给你抹药...”瀛夙勾唇一笑,带了几分深意。

    陆子虞本是仰着的脑袋,霎时就耷拉下来了。

    她垂头丧气出了大帐。

    回自己帐子的路上,一想到往后那坚实的腱子肉撞着她就觉得口干舌燥。

    步子迈的快些。

    “惊羽有些纳闷问道,“四娘子,您走这么快是要做何?”

    陆子虞微微咳了一声,“赶紧回去灌些水喝,若不然我就要燥死了!”

    落宁搭腔,“入秋的天气确实干燥了些,等着回去奴婢给您炖个猪肺枸杞汤。”

    “别了,那东西我可喝不下去...”陆子虞不情愿着摇头晃脑。

    几人闲聊,转眼便是到了她们的大帐门口。

    陆子虞一路上说了好些话,这会儿还真是渴了。

    她先撩开帘子迈步进去,刚往前走了两步,便是听见身后传出一道女子尖厉的愤恨声。

    “贱人,我要你的命!”

第二百八十一章:来人

    “贱人,我要你的命!”

    随着一道撕心裂肺的怒吼声响起,还有一支锋利如锥的金钗头猛地朝陆子虞后颈扎去。

    金钗凝着寒光,犹如刀剑划破了空气,嗡嗡的嘶鸣声清晰可闻。

    肃杀之意弥漫在大帐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心惊胆战。

    陆子虞听着身后那一道熟悉的愤恨声,心头已知对自己下杀手之人到底是谁。

    有惊羽同流戈在,她知晓自己安危不会有事儿,可那持钗行凶之人却不见得能有好下场。

    陆子虞怕惊羽出手没个轻重伤了人,若事后被追究起来,那才真正是百口莫辩,有理说不清!

    她一边躲过身后人的杀招,一边急声道,“别下狠手!”

    惊羽听闻,连忙化开掌中的暗劲儿。

    本是要朝着那持钗行凶之人后背的死穴打去,一听陆四娘让手下留情,便照做化掌为刃,轻轻打在持钗人的后颈睡穴之处。

    金钗离女儿家纤细脖颈不过三寸之近,正欲狠狠戳进去,只听当啷一声,钗坠入地。

    紧跟着,又像是什么东西轰地一下顺势也倒在了地上。

    陆子虞为了躲避身后杀招,刚才猛地朝前一迈,竟没站稳身子,趔趄着往前晃了几步。

    等她缓过神儿扭过身来,才发觉身后行凶之人已然昏倒在地。

    一袭黑色斗篷,几乎将那人的整个身子都给包裹了起来,发髻蓬松凌乱,上头佩了许多时兴贵重的首饰物件儿。

    尤其是掉在地上的那枚红瑙金钗,不是外头市井上贩卖摊能碰见的。

    光那发钗上的血玉玛瑙石,便是价值千金,贵不可求。

    东瀛盛产美玉、玛瑙,可血玉玛瑙,听闻只有当今太后娘娘有过一块儿...

    陆子虞扯开地上之人的斗篷。

    一张清秀的脸蛋儿从里头露了出来,紧阖的双目中泪水顺颊而流,把那细粉和胭脂杂糅在一起,有的都团成了泥块儿。

    惊羽几人围了上来,眼瞧着地上昏倒之人,一个个神色都有些凝重。

    “怎么会是瀛烟郡主?”惊羽瞪大了眼睛,讶然疑惑。

    还好刚才自己没下了狠手,若是真一掌把这位天家女给打死了...

    陆子虞看出惊羽有些神色慌张,毕竟地上躺着的是位金尊玉贵的郡主,更是老太后的心头肉,她若敢出了什么岔子,怕是那老太后的怒火会蔓延烧到陆国公府。

    人是在她陆四娘帐子里出的事儿,想解释都没法子...

    “不必怕,总归就是昏了过去,不是什么大事儿!”陆子虞朝着惊羽报之宽慰一笑,“再说,这儿都是咱们的人,想必这位郡主的丫鬟们还不知晓她去了哪儿!”

    地上的瀛烟还是刚才那副风.骚打扮,发髻的样式和首饰都未变,想是她在九皇子帐中受了羞辱,心头恨意难平,便直接埋伏到她的大帐中,欲乘人不备,下杀手除了自己,一解心头之恨。

    可世事难料,瀛烟千算万算,却没想到陆子虞身边还暗伏了两个会武功的丫鬟。

    “让郡主躺在这儿也不是事儿,不如去找她帐中丫鬟来把人给领走?”流戈心思单纯,说话也是天真的很。

    若事情真能这么简单处理便是好了!

    且先抛开瀛烟昏倒在陆子虞帐中不说,若是让人顺藤摸瓜,查到一介贵女来秋闱狩猎还敢私自带了武功高强的侍女,那怕是要被有心之人给盖上一顶蓄意刺杀圣人的帽子。

    要是再把九皇子给牵连出来,那兴许便要说成是谋反的大罪!

    “不可!”陆子虞蹙眉摇了摇头,“先别燃烛把人招来,容我想想——”

    话未说完,却见帘子被人一掀。

    一道竹松般冷俊的身影走了进来。

    “怎么?”瀛夙淡淡问道。

    落宁,惊羽、流戈三人步子朝后退了退,把昏倒在地的瀛烟给露了出来。

    俊眸冷冷低垂,再看见那支红瑙金钗时不由一眯。

    他倒先未管地上之人,反而迈步走至陆子虞跟前,“可是伤着了?”

    陆子虞小心望着他摇了摇头,略有防备护着自己的臀瓣儿。

    刚在他帐子里发过誓,说是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之中,若敢再有,可是要提臀相见的...

    这一夜还未过去,她倒是要先破功了!

    瀛夙挑眉睨了陆子虞两眼,看着小丫头愈显害怕之意,他倏然冷声道,“把人衣裳解了,脸朝内给抬去床榻上!”

    陆子虞咬着唇连忙摆手,“我...我没伤着腿,不用抬,而且衣裳也能自己解...”

    这帐中地上还有个麻烦没解决掉,怎么就想往榻上去了?

    瀛夙略有戏侃瞥了眼自家娇娘,“没说抬你,爷是说把她给抬到榻上!”

    说罢,用冷俊的下颚朝地上瀛烟一扬。

    抬...抬瀛烟去自己榻上?

    陆子虞神色一懵,不知这位爷卖的什么关子。

    惊羽跟流戈对自家殿下的命令那是犹如对圣旨般。

    一说让抬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撸起袖子转眼就把人给抬走了...

    “这晚上让人家睡哪儿啊?”陆子虞不满扯了扯瀛夙的袖子。

    瀛夙平静开口,半分不见窘迫,“不如跟我去睡?”

    话刚是一落,粉嫩嫩的拳头便是朝着他捶了过来。

    惊羽几人佯装没瞧见两位主子打情骂俏,“殿下,人已经抬到四娘子的床榻上去了。”

    瀛夙嗯了一声,“你们都出去,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

    落宁指了指自己鼻尖儿,有些茫然无措,“奴婢也是要走?”

    惊羽眼瞧殿下神色泛冷,赶紧一把拉住落宁,将人朝外头带去,“别担心了,有我家殿下在,四娘子定能安然无恙!”

    落宁只觉得这是屁话!

    晌午马车上,她家小姐那衣衫不整的模样,可不就是九殿下整的么?

    说是就捏了捏身子,可刚才她给小姐洗澡时,那雪肌上有不少被人揉搓而出的红痕。

    依她看,小姐跟九皇子处在一块儿才是最不安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抹干净”了。

    落宁抻着脖子正要再说些什么,身子却已经被惊羽、流戈给架到了外头。

    人都走了,帐内倒是清净许多。

    瀛夙迈步朝自家娇娘走去。

    “别...”陆子虞误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事儿,羞着小脸儿往后躲。

    一步步逼近,直把人给顶在桌子旁。

    “躲什么?”

    “还有人呢!”

    瀛夙失笑,朝着她额头轻轻戳了一下,“想什么乱七八糟?等会儿请你看一场好戏!”

    陆子虞欣喜,“什么好戏?”

    正打算再去问,唇瓣蓦地被人捂上,“嘘,有人该来了!”

    瀛夙揽着陆子虞的腰肢,轻轻滚落至床榻之下。

第二百八十二章:局势

    帐内,幽暗深深。

    隐能闻见一袭浓而不散的媚香。

    那香味儿便是从床榻上溢出来的凤桐香。

    此香不愧为世间稀罕物,寻常香料熏身,不过一会儿便就随风消散了,可这凤桐香却能撑这么久,就算再融了男子汗珠,也可转瞬化为贪靡禁香。

    陆子虞同瀛夙缩在榻下,那拥挤的地处儿只能让二人面对面身子紧贴在一起。

    呼吸轻浅,绵软香甜一下又一下撞在那坚实的怀里。

    瀛夙觉得喉咙微微发干,便是把人揽的更紧了些。

    怀里的小丫头觉得不舒服,刚想要挣脱开腰间的束缚,却听头顶上男子轻道,“别动!”

    陆子虞身子一紧,老老实实缩在瀛夙怀中。

    忽而,帐帘被人给撩开。

    一个黑色散着浓烟的球丸扔了进来。

    “闭气!”瀛夙抬袖将自己口鼻捂住。

    陆子虞赶紧跟着照做,可眉目间涌出了几分骇色。

    是谁?

    为何会有人半夜闯了自己的大帐?

    那烟雾熏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这一次,帐帘不仅被人掀开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轻悠脚步声。

    听声,便能察觉出帐中潜身而来之人是会些功夫的。

    不过几息,已然到了床榻旁。

    “因为你,老夫今日损兵又折将!”榻旁传来一阵阴桀的诡笑声,“若不让你这女娃娃吃些苦头,后山上的那些亡魂怨灵,倒是都要来找老夫算账了!”

    榻下的陆子虞瞪大了眸子,只因这声音她太过耳熟。

    今日在后山抓捕她的那位黑袍老者,便是这嘶哑诡异的声音。

    可这人到底是谁?为何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后山诡计被破了,如今又想在晚上将她给掳走?

    陆国公府树的大敌一共就那么几个,这黑袍老者是替哪家办事儿的?

    一池子黑水愈搅愈浑,可那池中隐隐还有些什么东西浮现而出。

    一阵窸窣声,榻上之人似乎被抱了起来。

    陆子虞死死闭着气,小脸涨得通红,可她不会武功,这气息快要有些闭不住了。

    不知屋里的人还要磨蹭多久,若再不出去,她真是要背过气去。

    正觉得脑袋有些昏沉,娇颚倏然被人挑起,唇瓣儿也被堵上了。

    一道清冷的气息缓缓渡入她的口中,那似如救命良药,香甜如蜜,让人迫不及待。

    黑袍老者也怕有人闯进来发现自己的踪迹,他也未仔细瞧榻上昏睡之人的面容到底是何,赶紧用被子将人裹着扛了出去。

    人走后,榻下二人反倒是再无顾虑,紧紧相拥着“你追我往”,那气息渡来,又渡去...

    半晌,瀛夙抱着人从榻下滚了出来。

    陆子虞压在他身上,面颊酡红如醉酒。

    她衣袍本就因为出去时没穿好,这会儿又是一折腾,倒微微有些敞开。

    男子手掌锢在那柳腰之上,可她觉得不舒服一扭,霎时半个弧圆落入掌心。

    瀛夙不由自主的一搓。

    陆子虞在他怀里哆嗦了一下,半咬着朱唇哼唧,不知是羞,还是怎的...

    指尖僵硬,瀛夙赶紧扶着人站了起来。

    陆子虞把脑袋埋入他怀中,有些难为情娇嗔着,“你刚才做何捏人家...”

    这话不知该让人如何去答。

    瀛夙舔了下薄唇,想要哑声去解释,却又听怀里的小丫头喃喃出声。

    话音传入耳中,他只觉得浑身酥麻阵阵。

    小丫头刚才说,“虽是羞的,人家却喜欢夙哥哥如此...”

    当真是如妖精无二,勾死人不偿命呐!

    “四娘心有一问”陆子虞抬眸盈盈看向上首之人,“您怎么就知晓这帐子里今夜会有人来?”

    瀛夙替她把微敞的衣领整理好,不紧不慢地说道,“半月前,收到了一张字条。”

    他并未说的细致,不是不想把自己的底都透给陆子虞,只是怕小姑娘知道了太多会又替自己操心。

    能自己一人背负的,他便是想全揽进怀。

    陆子虞瞧他不愿多说,也未再去追问,她知晓这位爷的心性,能一人扛的,岂会让她个小姑娘来分担。

    这般沉稳坚毅的男子,怕是想永远将自己呵护在掌心。

    心一暖,陆子虞双手环上了那精壮的腰身,面颊红扑扑贴着他胸口。

    听着耳畔强劲有力的心跳声,似觉得心安极了。

    久久无话。

    “怎么了?”瀛夙揉了揉胸前的脑袋瓜。

    陆子虞声音闷闷,“若是今夜没有你在这儿,人家怕是又要落入龙潭虎穴了!”她抬起脸,略有些疑惑问道,“那黑袍人要把瀛烟带去哪儿?”

    黑袍人今日大费周折来掳自己,这位爷既然能提前获了消息,想必也是知晓其中缘故。

    她躲躲藏藏了一天,总归还是要明白黑袍人掳走自己到底寓意何为!

    瀛夙蹙眉想了半会儿,似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将实情跟陆子虞说出来。若是不说,这人还是一头雾水,也不知道究竟该提防着谁。

    他沉吟了番,双目阴沉着看向了某处。

    陆子虞心思活,当下便是能明白这动作所谓何意,她美眸骤然一动,压低了声道,“要抓我的,便是那四皇子瀛栖?”

    她早该明白那疯子对自己的占有欲,在桃花坞时就经历过了一次,怎么就不长记性给忘了?

    瀛栖每次瞧着自己,虽不见得有多喜爱,可眸底的幽怨偏执显出的是淋漓尽致!

    似拿她只当了玩物罢了,别人有的,他也是想霸占到身边。

    若是得不到,便要亲手毁之!

    瀛栖对瀛夙的恨意早已嫁接到陆子虞的身上,更何况他知晓陆子虞便是瀛夙的软肋,只要亲手在那“软肋”上狠狠插上两刀,难保瀛夙还能有心同他继续争斗下去!

    陆子虞指甲掐进了掌中肉里,有些埋怨自己对京中局势放松了警惕。

    眼下陆家蒸蒸日上,兄长们也是平步青云,可她却是忘了夺嫡血雨近在咫尺。昭帝身子骨一日不日一日,几个皇子中,惟有瀛栖可与自家爷争夺那九珠高位。

    她不该沉在眼下温柔乡中,反倒应出手提前布局绸缪,将瀛栖给这块儿绊脚石早些给拾掇了,恐留祸患。

    一朝天子,一朝臣!

    只有眼前人登了那高位,陆家才可算是真正的安然无忧,她得护好自己之时,也能帮衬他一二。

第二百八十三章:引来

    陆子虞深知,今夜若是自己被掳走该会如何,恐怕被人发现之时,她便已经失了贞洁。

    一想到瀛栖手段如此阴毒,那明艳娇嫩的小脸渐渐有些发沉。

    可还有一事她弄不明白。

    “瀛烟好歹也是郡主,爷怎么就把这祸事甩到了她身上?”陆子虞抬眼看着身前峻拔的人影问道。

    瀛夙冷声嗤了一下,“她平日里嚣张跋扈,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也罢,今日受了王皇后之礼,处心积虑算计我也罢。可千不该万不该对你动了歪念头,既然留着也是祸害,倒不如趁机斩草除根!”

    陆子虞了然挑眉。

    她算是明白了,自己不是这位爷的软肋,倒像是龙身逆鳞,一触便怒。

    “瀛烟倒是会挑好时候算计您,若是今夜您中了贪靡禁香,四娘遇险也是呼救不得。”陆子虞微微嘶了一声,有些嗅出蹊跷,“这一切,倒是像局中局,套中套,早就被人精心设计了一番...”

    莫不成,那王皇后同瀛栖早就狼狈为奸,私下勾结?

    这事儿,还真是愈发有意思了...

    瀛夙挑起她娇软香颚,不加掩饰地赞赏道,“娇娇真是聪明的很,一点就通。”

    女儿家,若是空有美貌他倒是真瞧不上,可自家娇娘除却模样美艳无双,就连那脑袋瓜也是机灵的很,这般鬼精的妙人,真是让人不得不宠着、疼着。

    陆子虞听着他夸自己,面上并未起波澜,可心里美滋滋的很。

    她娇嗔瞪了一眼过去,丝毫不谦虚,“人家脑袋瓜灵又不只是今日,怎么也不见您曾经夸过?”

    话落,又是不满撇了撇嘴,玉臂环着那修长脖颈。

    眼梢盈盈挑着,流光百媚,“若是不灵光些,也瞧不见夙哥哥这颗翡翠大白菜!”

    翡翠...大白菜?

    这形容,有些难以让人想象出画面。

    瀛夙抬手挠了挠那芙蓉粉面,“你也别贫了。倒不如赶紧睡一会儿,总归也累了一整天。”

    “睡?眼下这出手整治人的机会如此之好,四娘可兴奋的睡不着!”

    “你又想着什么歪主意?”

    “瀛烟同瀛栖本是算计你我,却没想到最后算计到了自己身上。”陆子虞媚眼一厉,带了几分讥讽之意,“若今日不让他二人尝尝苦头,倒是难以解四娘心头之狠。”

    白天在林子中担惊受怕被人追撵了一路,夜里又瑟缩在床底下险些喘不过来气。

    自家爷心思正,就算略施小计扰了瀛栖本来的计谋,可阴损的花样还是玩不出来。但她陆四娘没那般好脾气,敢给自己苦头吃的人,她非得拾起团儿泥巴,狠狠塞入那人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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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德报怨是万般不该,以怨报仇那可是天经地义!

    瀛夙瞧着陆子虞怒目冲冲,也是知晓她今日憋了一肚子气,若是寥寥草草就结束此事,小丫头恐怕要气得夜不能寐。

    “想着什么法子了?”瀛夙揽着她纵容。

    陆子虞红唇勾挑,展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她舔了下唇,娇声道出几个字,“捉.奸.在床!”

    远处的一座大帐,黑幽深深,未燃烛火。

    忽而,帐帘被人掀开,一阵秋风吹拂而落,帐中却多了一道佝偻身影,肩膀之上还扛着什么东西。

    人影刚闪身进来,暗处却传出阵阵阴冷的笑声,“得逞了?”

    黑袍人把肩膀扛着的东西搁在床榻上,“人已经带来了,主子期盼已久的‘美味佳肴’便是能今夜吞入腹中!”

    瀛栖从暗处走出,阴柔俊美的面庞泛着诡异的寒光,他双唇红艳艳,犹如刚饮过浓血般,桃花眼慵懒惬意眯着,瞧模样欣喜至极。

    “这美味本殿确实是等候多时了,能赶在老九之前享用上,怕是销魂畅快的滋味儿!”瀛栖放肆笑着,抬手将自己滚金四指宽的玉带给解了下来。

    黑袍老者阴桀跟着笑道,“骨仆不打扰殿下雅兴,先去后山吸天地精华,练功淬体去了!”

    他们古家秘法便是要在夜昼交替之时去练才更为有用。

    瀛栖不耐挥手,“你且去罢,本殿也是迫不及待想入了那温柔乡里。”

    黑袍老者拱手退去,转瞬屋中只剩下一男一女。

    帐未挑灯,黑咕隆咚看不清女子容貌。

    瀛栖邪笑着褪了自己衣裳,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不仅是垂涎陆家小娘子的容貌,更是期待明日一早老九见着自己的掌中娇已经被他疼爱过了,那该又是一副何等表情。

    是怒,是愤?

    十几年前,他母妃惨死在穆贵妃手中,如今母债子偿,怕也是不过分吧?

    一想到明日瀛夙痛心疾首的模样,瀛栖便是浑身战栗不止,颤着双手粗鲁扯开榻上女子的衣衫。

    手指触碰了女儿家的雪肌玉骨。

    霎时,满帐贪靡禁香旖旎,榻上二人心神皆失...

    陆子虞刚把自己的计谋同瀛夙说了一番,眼下便是要准备绝地反击。

    她手中执着一根点燃的蜡烛。

    烛火摇曳,照亮了那媚眼中的涟漪深邃。

    手臂一扬,烛灯划了一个弧线抛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瀛烟刚才躺过的那张软榻上。

    火遇棉被、锦褥,一烧就着。

    火势愈来愈大,愈烧愈猛,一团团的红炙热滚烫。

    帐中烈焰冲天,黑乎乎的浓烟飘动在苍穹上空,远远瞧着,那一黑一红恍若两条长龙,缠绕在一起,轰轰烈烈地烧着。

    这一场大火,惊动了把守在昭帝帐前值夜的金吾卫。

    大火呼呼蔓延烧着,可不知为何也是把瀛烟的大帐给烧着了。

    帐内的侍女赶紧跑到了外头,再瞧见九皇子同陆四娘子双双站在一起后便是杵在原地。

    她们家郡主不是去了九皇子的大帐么,为何九皇子这会儿竟同陆家四娘子在一起?

    “走水了,走水了!”小丫鬟们顾不得多想,先是赶紧四散而开求人来扑火。

    不过一会儿,便是有一堆五大三粗的金吾卫提着水桶赶了过来,他们动作不慌不乱,稳中有序,转眼便是把火势给控制住了。

    虽说火势稳了,可前面大帐中的几位贵人全是被惊动赶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千钧

    “怎么好端端的就走水了?”昭帝身穿镶黄色的亵衣从不远处疾步赶来,他肩头还披了一件蜀锦夹袄的大氅。

    外袍都未穿齐整,显然是已经入了榻,听见这边儿走水的消息又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穆贵妃搀扶着他,衣裳虽穿戴的规矩至极,可青丝未梳成发髻,散着披在脑后,面上也是一派困意。

    相较二人神色疲倦,王皇后却是精神抖擞,就连妆发首饰还都未卸下。

    待人走近了些,一瞧见陆子虞同瀛夙并肩站在一起,那凤目狠狠蹙了一下,眸底尽是不可思议的惊骇。

    她只是慌乱了一瞬,便又赶紧将面容之上的骇意敛去,佯装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哎呦,这帐子怎么就被烧着了?”王皇后快步走到陆子虞身旁,面上尽是关切殷勤,“四娘子无事吧?可有被烧着了皮肉?”

    陆子虞对耳畔的嘘寒问暖似有些不大听得见,她双手紧紧抱臂,娇躯不停地哆嗦打颤,像是还没从刚才那场大火汹涌之中缓过劲儿来。

    穆贵妃把昭帝交给身旁的小太监,自己则解下肩头的锦织芙蓉花披风。

    她将披风搭在陆子虞身上,抬起美目斜了一眼自家儿子,“小姑娘家刚受了惊,这会儿又吹着寒风,有些人也不知晓赶紧搭一件衣裳?”

    瀛夙讪讪错开脑袋,他有些觉得母妃刚是在数落自己...

    他也想给小丫头披件衣裳,可人家执拗着不要,说衣裳披着就不显出可怜,反倒还影响了她计策!

    陆子虞拢了拢披风,睫帘微微轻颤,“多谢贵妃娘娘。”

    那声音虚浮无力,把人显得更是娇柔万分,可怜兮兮。

    王皇后暗暗眯了一刹凤目,觉得其中有些蹊跷。

    她派来看守在此处的几个小太监全然没了踪影,掐掐指头,这会儿功夫瀛烟应该是同九皇子在榻上快活无双,还有这陆四娘子此时不该在瀛栖的大帐中,怎么二人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儿?

    莫不成,是那位郡主计谋并未得逞?

    眼瞧着两座大帐被火焚烧殆尽,瀛烟的身影却还未展露在众人视野当中。

    昭帝正欲问瀛烟的下落,却听不远处传来一道苍老急促的担忧声,“郡主人可有事?”

    老太后身穿金丝褂子袄,外头的罩衣没穿好便急忙忙由嬷嬷们扶着赶了过来。

    王若茀闻讯前来,跟老太后前后脚到了这儿。

    她打眼微微扫过人群,在瞧见陆子虞之时,双目不由紧紧一缩,带了些惊愕诧异。

    怎么会...

    他不说要今夜动手,怎么如今这人还好端端站在这儿?

    是收手了,还是计谋有变?

    这若有所思的神色好巧不巧撞入了陆子虞的眼底。

    一直困扰她的疑惑似乎迎刃而解。

    自从乞巧宴后,她始终不明白王若茀为何会用圣旨阻了自己同九皇子的姻缘,旁日里并瞧不出她对九皇子心生喜爱之情,可为何愿以圣旨要挟,背负着骂名都得嫁给他?

    右相非九皇子府的幕僚,自然也是极为反对这门亲事。如若不然,女儿出嫁之时为何做父亲的不愿出面相送,更不想添些嫁妆,让人风风光光的从右相府嫁出去。

    更甚有大婚当日,九皇子府并未迎亲,只让王家的小厮把人用了轿子给抬去京郊府邸,当夜听说连盖头都没掀...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疑是在打王家的脸面。

    王渝州傲气铮铮了一辈子,却能对这事儿冷眼旁观,不闻不问。

    显然,王若茀逼婚九皇子,他不仅是毫不知情,更是不认可这门亲事。

    就在刚才眨眼之间,陆子虞瞬然明白王若茀为何会舍弃光耀门楣,甘愿嫁给一个自己不爱之人!

    想来,她心里真正爱慕的怕是那个疯子...

    为了瀛栖,王若茀憋屈嫁入九皇子府做了他的内应!没有什么身份,是能比九皇子妃还可明目张胆能打探到更多消息的。

    难怪刚才王若茀看着自己的神色,既是惊骇,又是欣喜...

    想来今日这出计谋,她是早已知晓的!

    陆子虞知晓自己窥探到了什么隐秘,忙收敛心神,恢复如刚才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太后被徐嬷嬷扶着走上前,一瞧见瀛烟大帐火光汹涌,那双昏花老目倏然便红了起来。

    “烟儿呢,哀家的烟儿去哪儿了?”

    昭帝心知母亲疼爱他逝去胞弟留下的孤女,“母后不必心急,金吾卫已经进去瞧过了,烟儿不在里头,性命无忧。”

    此话出口,老太后那提在嗓子眼儿的心肝总算沉了下去。

    穆贵妃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郡主不在帐子中那会在哪儿?”

    昭帝蹙眉,显是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了。

    差不多已经是人定之时,一个女儿家不在帐中休憩,那会跑去何处?

    “皇帝!”老太后沉沉唤了一声,“无论如何,都要赶紧把烟儿给找到了,那可是佑安惟一的血脉!”

    昭帝颔首,忙吩咐姜贤去让金吾卫众兵连夜搜查各处大帐,势必要找到瀛烟郡主。

    老太后扶着拐杖忍不住直颤,她沉沉喘着气,面上尽是担忧。

    烟儿自小便被接到风华宫中,女儿家的琴棋书画、诗词绣红都是她这老婆子亲自教出来的,眼瞧着姑娘家风华正盛,她也日日举步维艰,鬓发斑白。

    不求守在她身旁多年的姑娘能有何出息,只求人可平安顺遂,康健长乐。

    这么些年礼佛求经,吃斋节俭,全都是为了把福报积攒在那小姑娘身上。

    佑安死的早,小姑娘孤苦无依,只有她这老婆子心疼怜惜。

    若是人敢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这条老命也是留着无用了...

    噗通一声,却觉得有人倒在了地上。

    众人俯眼去看,瞧见陆家四娘子花容煞白,娇躯止不住的打冷颤。

    瀛夙站在一旁,俊面上并未有多吃惊,反倒眸底还掠过一丝笑意。

    “陆家娘子这是怎么了?”老太后急声问道。

    陆子虞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抬眼环顾众人,“刚才四娘帐子走水时,慌慌张张跑了出来,朦胧似瞧见有一道黑影扛着什么东西闪身离去。”她娇声略显出恐惧,“会不会是郡主被人掳走了...”

    老太后眉宇凌厉,紧紧攥起了手中的檀木拐杖,“往哪儿去了,你可是瞧见?”

    陆子虞身子被人搀扶而起。

    她吞咽了口唾沫,颤巍巍抬起玉臂朝着远处大帐方向一指。

    众人随之看了过去,面上神色各异。

    那边儿只有一座帐子,是四皇子瀛栖的住处...

第二百八十五章:抓人

    陆子虞伸手去指瀛栖大帐之时,众人面庞都是难以置信。

    “陆家丫头,你可真是瞧见人往那边儿去了?”昭帝肃然出声,双目紧紧凝视着那已然被刚才大火吓傻了的陆子虞。

    他攥着大掌,像是在分辨刚才那袭话的真假。

    陆家丫头指着的方向,确实是老四的大帐!

    陆子虞知晓,光凭动动嘴皮子是不可说服这群人的,她还得把这戏给做足了!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霎时,泪珠簌簌往下坠去,“陛下明察。就算给了四娘一百个胆儿,也绝不敢欺瞒您!”

    这梨花带雨的可怜见儿一摆出来,还有谁是不信的?

    瀛夙站在一旁,好生想笑。

    这小丫头变脸如此之快,以后要拿出这幅做派来忽悠他,这会能搁得住?

    “你先起来。若是能找着了郡主,朕定会好好赏赐予你。”昭帝挥袖转身,朝着瀛栖大帐的方向迈步而去。

    王皇后已然瞧出来门道。

    今夜这两出计策都被人给破了。若她没想错,瀛烟这会儿怕是代替了那陆家娘子到了瀛栖的榻上。

    瀛烟身上熏了凤桐香,再遇男子汗液,便顷刻化为贪靡禁香。

    要是这乌泱泱一众人闯了进去,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眼下最是夺嫡紧要关头,她自己的亲生儿子不争气,便是希望老四这个养子能同瀛夙好好争上一争,到最后让她坐收渔利。

    可要是老四再失了圣心,那她的计划也是全盘被打乱了...

    二虎相争,必有一死。

    另一只就算不死,也是伤痕累累。

    到那时,她便可以出手绞杀,争夺皇位!

    倘若一只凶虎早早就死了,那她夺位的胜算便也是更为渺茫...

    她跟瀛栖早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如此情形还不得不先将他给保住!

    “陛下,请容臣妾多句嘴。”王皇后抬步将昭帝一行人给拦下。

    “皇后想说什么?”昭帝冷眼看着她。

    “臣妾觉得今夜事情有许多蹊跷。”王皇后挑眉睨向陆子虞,“四娘子同郡主本就生有嫌隙,刚才也是只有二人大帐走了水,可郡主不知所踪,四娘子却安然无恙。这倒是像蓄意安排的一场阴谋诡计。”

    穆贵妃冷笑,“皇后娘娘是说,郡主是被四娘子给派人掳走了?”

    “本宫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王皇后抚了抚自己的金钗,“倘若真是四娘子动的手脚,刚才指着那个方向不过是拖延时间,虚晃一招。郡主自从归京,便是处处针对四娘子,谁知晓四娘子会不会心里记恨,借机寻仇?”

    陆子虞看出王皇后是在拿自己拖延时间,那贪靡禁香只有一个时辰的作用,只要能拖过一个时辰,等瀛栖从温柔乡中恍然醒来收拾好残局,那自己这捉奸在床的计策也就无用了,说不准还会被冤枉故意构陷皇子之罪!

    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皇后还是有些手段的。

    陆子虞正想出声辩解,却听耳畔传出一道清脆的巴掌声。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宫里那肮脏的把戏?若是烟儿真出了什么事儿,哀家瞧你到时候如何自处!”老太后气急败坏打了王皇后一巴掌,不由分说执着拐杖朝瀛栖的大帐走去。

    王皇后捂着脸垂头跪在地上,面容之色让人瞧不清。

    昭帝瞥了一眼跪在地上之人,一言未发抬步离去。

    穆贵妃讥笑,“皇后娘娘怕是往人身上泼脏水惯了,竟然连外臣家的姑娘也不放过?”

    说罢,便挽着陆子虞的手臂宽慰道,“四娘子别怕。郡主到底在不在那处帐子里,只要瞧过了便能还你一个清白!”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去,转眼原地只剩下王皇后同她的贴身侍女,以及伺候瀛烟的荷夏几人。

    梅英扶着王皇后站了起来,“娘娘,眼下咱们如何是好?”

    王皇后唇梢绽着冷意,死死盯着眼前那佝偻老态的背影,“让该闭嘴的人永远闭嘴!”

    既然这祸水不能东引,她便只好舍弃废子,让那老东西的心肝肉成了替罪羊!

    梅英心领神会,转而冷幽幽瞧着夏荷几人。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众人便是到了瀛栖的大帐门口。

    帐子内黑漆漆一片,可那男欢女爱的喘息声却是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昭帝沉了脸,张口吩咐道,“围起来!”

    金吾卫得令,连忙列阵将瀛栖的大帐给团团围住。

    大掌撩开帘子,众人纷纷步入至帐内。

    按理来说,有人这会儿闯了进来,榻上合欢鸳鸯却该含羞分开。

    可瞧这情形,榻上那对儿神仙眷侣仿佛当他们不在似的,自顾自做着羞人的事儿。

    昭帝冷声,“掌灯!”

    姜贤赶紧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帐内的火烛尽被点燃,活色生香的画面映入众人眼帘。

    榻上二人,一个是四皇子瀛栖不假,另一个却是金吾卫正苦苦找寻的瀛烟郡主!

    这...这叫什么事儿?

    穆贵妃瞧出来不对劲儿,“这帐内媚香蔓延,恐怕二人是中了什么烈性香料,眼下迷失了本心,忘情所以。”

    真是没想到,这郡主还真躺在四皇子的床榻上。

    恐怕不等到天亮,这桩丑闻便要在大帐中四散传开了。

    “打盆凉水来,把他们二人给朕泼醒了!”昭帝怒声下令。

    不管原因究竟为何,这二人胆敢在秋闱之时败坏天家名声,倘若传了出去,不得受尽天下人耻笑!

    再者,刚才陆家四娘子说过,瀛烟似被人给掳走了,要是掳走她的人便是老四,那这祸乱宫闱的罪责也要一并重罚!

    昭帝面色铁青阴沉,消瘦的身躯重重喘着粗气。

    太后一瞧见榻上情景,显然是被震住了,半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她攥着拐杖,像是整个身子都被那拐杖给撑扶着。

    王皇后挑开帘子走了进来,淡扫了眼帐中的床榻,像是早就明白了此事。

    不过多时,姜贤拎着一桶冷水走了进来。

    他抬起木桶,动作利落将桶中的冷水泼在那交缠的人影上。

    哗的一声,只把瀛栖给浇的浑身发冷,邪火之气倏然散去。

    他内功深厚,虽是刚才被贪靡香给迷了心智,可冷水刺骨寒凉,这么一泼也让他渐渐缓过神儿来。

    扶额摇了摇头,茫然看向帐中一杆子身影,“父皇怎么深夜到此处?”

    昭帝把椅上挂着的衣袍甩给他,顺手也虚指了指床榻,“逆子,瞧瞧你做的好事儿!”

    瀛栖疑惑俯眼看向身下。

    只此一眼,他浑身犹如被万道冰锥刺来。

    “怎么会...”

二百八十六章:撕破

    “怎么会...”瀛栖话到嘴边,又赶紧咽下。

    王皇后轻叹了一口气,“刚是本宫错怪四娘子了,没想到郡主人还真在这儿。”

    瀛栖抬首,与王皇后暗中交递了神色。

    他桃花眼里闪过一丝阴戾,后又恢复如常,抬手把衣裳穿好,急忙忙跪在地上,“是儿臣做错了事儿,一切全听父皇发落!”

    这认错态度极好,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昭帝紧紧盯着他问道,“错在何处!”

    瀛栖懊悔攥紧双拳,“儿臣错在武功不精,竟未能经受住郡主身上媚香的蛊惑!”

    陆子虞心头冷笑连连。

    这哪里是认罪,分明就是要把罪责都归在瀛烟身上,说她用了媚香蛊惑自己,是故意爬上了他的床!

    此做法真是乃小人也,阴损毒辣。

    昭帝气愤看了瀛栖一眼,继续逼问道,“这大半夜,人是如何到了你的帐子中?”

    瀛栖扶额抽气,似在忍痛回忆着什么,“儿臣确实也不知郡主怎会在此。只是睡梦中觉得有人上了儿臣床榻,后来便没了意识,再清醒过来就是如此情形!”

    “陆家娘子瞧见有人扛着烟儿来了你的大帐!”昭帝眯了眯眼。

    陆子虞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四娘确实瞧见了。”

    瀛栖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说道,“若真是儿臣做的,为何到了最后连我也被这媚香蛊惑?”

    这番辩解也能说的过去。

    王皇后在一旁搭话,“是啊!老四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目无规矩,敢抢了郡主在大帐中行苟且之事。”她略有沉吟,“更何况,臣妾也从未听说过老四爱慕郡主!”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搅的这局势更让人难以分辨清。

    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偏偏今夜凑在一起...

    老太后不管其中有着什么阴晦诡计,她最疼爱的孙女如今遭了大罪,老人家看在眼里,痛在心头。

    “烟儿,我的烟儿!”老太后拄着拐杖颤颤上前,“快把衣裳先给人穿好。”

    徐嬷嬷也是红了眼,轻手轻脚给瀛烟穿衣裳。

    这姑娘是她从小带到大的,金尊玉贵的养着,比各宫公主们都生养的仔细,可如今却被人摧残的可怜兮兮,雪肌上都是青紫红晕,瞧着让人触目惊心。

    瀛烟坐在床榻上浑浑噩噩,双肩时不时颤抖一下子,唇梢上还挂着狰狞笑意。

    老太后想替她把头发给梳好,手臂刚抻了过去,却被人猛地一推,险些栽倒在地。

    “别碰我,你们这些杀人凶手!”瀛烟似哭似笑,清秀面上尽是疯癫。

    陆子虞蓦地明白过来,难怪王皇后敢和瀛栖将这罪责通通归算在瀛烟身上,他们算到瀛烟定吸入了大量的贪靡香。

    这香味若是被用香者吸进心肺过多,轻则昏睡一宿,重则噬心疯癫。

    虽然这疯癫之症持续时辰不久,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能从嘴中说出众人想知道的答案。

    “什么杀人凶手,我是你皇祖母啊烟儿!”老太后垂泪急声。

    瀛烟置若罔闻,她赤脚下了地,迈步走到陆子虞跟前,“贱人,你这贱人!三番五次坏本郡主好事,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喊,一边猛扑到陆子虞身旁。

    那修的尖利指甲朝着陆子虞花容玉面狠狠戳了过去。

    瀛夙揽过自家娇娘,避开瀛烟凶猛的攻势。

    清绝俊面展露而出,瀛烟忙收敛了刚才那般如饿虎扑食的动作,她眉目痴痴望着眼前人,“九皇兄,烟儿本该嫁给你的。若那皇子妃位早早属于我,今夜便不会对你用了凤桐香!”

    凤桐香?

    昭帝双目微睁,带了些不可思议望向瀛烟。

    那香料不是早在多年前他便下令为禁香,为何烟儿会有这邪祟东西?

    王皇后听闻瀛烟提起了凤桐香,手掌不由自主蜷缩起来,眼尾凌厉闪过一丝杀意。

    绝不能让人知晓那凤桐香是她给了瀛烟的!

    这祸患必须早日铲除。

    可有一点还是值得欣喜的,这中了贪靡香后,没想到瀛烟竟然会自掘坟墓,该说不该说的,全都自己抖落了出来。

    要知道,那凤桐香可是圣人的霉头。

    当年金岐送来的舞姬,便是用了这下作法子承了恩宠,后才生出了那四皇子。

    昭帝虽性子仁慈,宽厚大度,可生平最厌恶那些用了腌臜手段爬上他龙床之人。

    那金岐舞姬如此行事,虽得了甘霖,却再无一日见过昭帝的面,四年之中郁郁寡欢,最后含恨而终...

    今日瀛烟敢提“凤桐香”三字,无疑是触怒了昭帝。

    太后生怕昭帝将怨气撒在瀛烟身上,连忙拄着拐杖将人给拉到自己身旁,“烟儿说什么胡话呢?你这受了委屈可是心里难受?”她老泪纵横,轻拍了拍那颤抖不停的肩膀,“有皇祖母给你做主,你不必怕,将事情前因后果讲来便可。”

    瀛烟侧头看向她,噗嗤一声就笑乐了,“皇祖母?你个糟老婆子从小将我接到庆华宫,你以为那是宠我,疼我?殊不知我受尽各宫人的冷眼,听着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度日如年般的煎熬恶心!”

    老太后瞪大了浑浊双目,面上皱皱巴巴的皮子有些紧绷。

    “烟...烟儿...”

    徐嬷嬷也傻了眼,“郡主,您怎么能这么说?太后她老人家最是疼你的!”

    瀛烟捧腹大笑,眼角的泪都笑了出来,“若真是疼我,便该早些帮我嫁入九皇子府,便是要在乞巧宴上助我得了魁,便是该替我杀了陆家那小贱人!”

    帐中人各个面露讶然之色,谁都不曾料到瀛烟郡主竟敢如此放肆?

    就连陆子虞此时也惊惧瞧着她,更别说其他分毫不知内情之人。

    可瀛栖同王皇后见着瀛烟这一面却是觉得松了口气。

    老太后以为瀛烟只是被媚香操控了心智,那些话不是出自她本心的,“烟儿快醒醒,别在说胡话了...”

    说着,便是要上前将瀛烟揽在怀里。

    瀛烟冷笑着一把推开她,“你个糟老婆子既然满足不了本郡主所愿,那倒不如死了算了。你不是说过么,等你死了之后,庆华宫里的东西都归我所有?”

    老太后震惊瞧着发了疯的瀛烟。

    时至今日,她才算是明白过来,自己疼爱多年的孙女,就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燃文

    惦记她的钱财,也利用她的权势满足私欲。

    那温柔善良的皮囊下,还藏着一颗人间炼狱般的龌龊心...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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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爽,甜宠,虐渣】
陆子虞:今生的国公府千金,早知晓家族命途坎坷。这一世看她如何翻云覆雨,让家族重回巅峰。
众人称:听说京城九皇子是个清冷禁欲的人!
某妖孽:是么?他要是不对我动手动脚,我还真看不出来。
众人称:听说陆家四娘子是个乡下来的草包!!
某妖孽:不好意思,本小姐除了掏粪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众人称:听说暮沧斋里的东西贵着呢,想必陆家四娘一个子儿都买不起!!!
某妖孽:让诸位见笑了,暮沧斋是我的私有财产。
众人称:...大佬您厉害
这是一个女人,处心积虑勾搭一个男人的故事,亦是一个男人,娇宠疼爱一个女人一生的故事。贵妃请自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贵妃请自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贵妃请自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