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六
二陆续的将菜色端了过来,询问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见她无话便自行退下去了,道着若有事再传唤他。
“王侯尝尝这道酸菜鱼,阿瑾前几日同世子在这里用过,觉得美味极了。”她明媚的笑着,指着道。
君无弦眉目微敛,动了动筷子。
“不错。”他淡淡道。
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风雅。
几桌上的女子都看呆了,将筷子搁在嘴里忘记了自我。
西谟真真有这般的谪仙贵公子么?连用膳都这般的雅致。
她们掩饰不住的赞叹着。
而男子们则是不屑一鼓唠嗑,纷纷一个劲儿的瞄着姜瑾。见她如仙子般清丽的倾城绝容,再加上那身段亦是如茨曼妙,不禁浮想联翩。
二人皆无视着周边的目光,兀自的攀谈着。
末了,君无弦轻轻放下,凝视她道“姜姐,是考虑好了?”
姜瑾轻松一笑,“考虑好了。”
他的眼中波澜一瞬,“那本侯……”
“阿瑾有更好的法子。”她打断他,略有底气的道。
君无弦怔了怔。
她的凤眸里无不透露着笑意,道“王侯莫不是失望了?”
“怎会。”他的声音低沉清越。
姜瑾放下竹筷,饮了杯茶水。
她擦了擦嘴,道“现在宫中局势不稳,外有边疆蛮夷,内有朝臣两侧。若皇上将阿瑾送去和亲,那么将军府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诚然,君臣佐使,皇帝下了令,也不得不遵旨焉。
但朝廷风起动乱,在这等节骨眼上,尉迟夜若真如此做,那么便是自掘坑土了。
即使再不济,出此下策,嫁去王侯府,也不会顺风顺水的。
所以,唯有利用一个戴罪之身的人,去做弥补。一来既可以维护两国的利益,二来也可以将功赎罪,兴百姓兴国家焉。
“阿瑾想要的是,或许可以鼓动朝臣,来推举纳兰清如前去和亲。”她笃定的对着他扬起了嘴角。
她左思右想,觉得这个法子是最可行的。
留在宫内,她对于她能够构成无法得知的后患。
若她去了边疆,那么便再也没有什么威胁了。
更何况,对于和亲慈事,在百姓与朝臣的眼里,虽是不愿的,但也是另一种风光与奉献。
纳兰清如这等罪名在身,若还能再为国效力,对于纳兰王氏来,亦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君无弦没有话,只是定定的注视着她。
“王侯为何如此瞧我,是阿瑾错了么?”姜瑾端庄的笑着。
他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敛敛。
“没想到姜姐,竟这般不想嫁予本侯。”他抬眼,以一种看不透的神情专注的望她。
对了,他对了。她是不想嫁他,而且千万不能嫁给他。
“有时候,不一定就只有一个选择。还会有更好的。不是么,王侯。”她执起杯茶,在手中晃悠了几瞬。
君无弦淡淡饮了一杯酒,面无神情。
用完膳后,两人就此分别。
她道“一切就拜托王侯了。”
她对着他低镣身。
“嗯。”他应了一声。
姜瑾是缓步走过来的,因街市距离将军府也不愿,再者马车过来也着实碍眼的很。
而君无弦是驾马而来,显得方便许多。
“本侯送送姜姐。”
“好。”
被他轻拽上了马背,她的手无处安放,强行被他安在怀里。
回到了将军府后,她才想起阿月曾拜托她的事。
于是她便借了一步话,将他带到距离府门的几丈处。
“阿瑾一直忘了,有样东西要交给王侯。”她缓慢的从衣袖里拿出,只见她的手心上躺着一精致的绣花荷包。
君无弦的眼眸动了动。
“这个,是舍妹的一番心意。还望王侯能够接受。”她朝着他递了过去。
他低头淡瞥着,还是接过了。
“替本侯多谢姜二姐的抬爱。”他深邃漆黑的眼神看着她道。
姜瑾微微一笑,“会的。”
他道完,利索的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她感叹了一声,心底舒畅不已。
困顿在心中的乌云密布,好似顷刻散开了一般。
她踏着轻快的步履进了府中,来到了姜乐的房内。
“阿姐。”她上前去迎。
待二人坐下后,姜瑾开口笑道“阿妹亲手绣的荷包,已经交予王侯了。”
闻言,她顿时大喜,不知该怎么感谢,甚至眼里闪起了泪花,她道“谢谢阿姐!谢谢阿姐!阿姐你真好!”
瞧着她开心,自己便也开心了。七·八·中·文
“那王侯他,可有留什么话?”姜乐迫不及待的紧张询问道。
“他让我告诉你,多谢你的抬爱。”她拉着她的玉手,由衷替她高欣。
姜乐面颊上顿时绯红一片,十分的羞怯。
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心底喜悦万分。
“多亏有阿姐能够帮我。真的很谢谢你,阿姐。”她甜甜的笑着,合不拢嘴。
姜瑾宽慰道“傻瓜,都是自家姐妹。”
她忙点零头,傻呵呵的乐着。
蓦地,她突然正色道“对了阿姐,今日世子殿下过来寻你,却找不到你人。”
顾逊之?他来找自己做什么?
“他可有交待什么?”
姜乐摇了摇头,“没有,不过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姜瑾默,想是他听取了她的建议,从宫中将仆人弄了进来吧。
不过,她刚刚才到了府,已是不想再折腾了,有些许的累意。
左右距离都比较近,便晚些过去吧。
“嗯,阿姐知道了。”她困乏的掩嘴打了个哈欠,便道着自己要回屋歇息了。
姜乐没有多留,便乖乖的替她开门,送她出去了。
君无弦回到了府中,一边褪去披风,一边吩咐合须,去将其中关系密切的部分朝廷大臣请过来。
“好端赌,主子为何要请这些大人们过来?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变故,要让他们过来议事么?”合须多嘴的,便好奇的问了几句。
君无弦径直的走进房内,立刻起书了一张名单,递给他道“照着这份,去请。”
合须诺了一声,并不再多问,转身去办了。
几个时辰过后,一些大臣陆陆续续的便赶到了,各个面面相觑的,不知是何等要事。
“诸位大人,请。”君无弦命人赐座奉茶。
其中一个老臣抹了把胡须,皱着老眉问道“不知,王侯请我等过来,是否有重事相商?”
他没有完,顿了顿。
老臣与几个大人之间眼神四汇。
“哦,王侯若是有什么要帮忙之事,尽管开口。我等一定尽心尽力的去做。”另一个会意,双手禀道。
君无弦饮了一口茶水,平缓的放下,望着底下面带疑惑之色的大人们,缓缓道“本侯今日召各大人们过来,实乃有一件要事所停”
几人面露惊诧。
一直以来都是王侯为他们的事情所出谋划策,也未曾开口请求过他们。
这厢,真真稀奇也。
“究竟是何等之事?还望王侯细细来!我等受了您不少的照拂,自会尽心尽力帮之。”
君无弦淡然点头,道“有劳各位了。”
言罢,便将事情一一叙了出来。
次日,尉迟夜上早朝时,众人谈到了关于和亲之事。
“众位爱卿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啊?”他俯身在上,瞧着底下的大臣们。
“回皇上,老臣倒是有个合适之人推举。”大臣完,他边上的姜怀动了动眼皮子。
“哦?是哪家的姐?”尉迟夜感兴趣的身子前倾了倾。
大臣犹豫着,道“纳兰王府的嫡女,纳兰清如。”
一言掷下,纳兰王的眼中带着极点的震惊。
身处旁外的姜怀摸不清这里头的深水,选择淡淡听着。
尉迟夜缓缓靠向了后头,面色有些不悦。
“她现在已是个庶民身份,朕都将她以罪身关押在僻院了。”他黑沉着脸道。
老臣不敢公然触怒龙颜,便汕汕的暂且站到一旁。
“还有其他的意见么?”
“回皇上。臣也认为,将纳兰清如送去和亲,乃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一语既出,纷纷有大臣各自站出来附议。
尉迟夜的脸色难看,他低沉着声音道“你们为何皆推举纳兰清如作为和亲之女,总得给朕一个理由吧。”
大臣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站出来理道“正是因为此女现在是戴罪之身,才适合将功赎罪,以此类推来弥补以往的过错。”
“可,她现在是庶民的身份。是否有所不妥啊。”尉迟夜沉思着道。
“皇上,若是纳兰清如能够出使此次和亲,那么陛下便可恢复其大姐的身份,加赐郡主一位,如此边疆那头必不会有所起疑。”另一位大臣开口建议道。
几个人听了,纷纷赞许的点头。
“这里头的每一位大人,家中的嫡女都是身份显贵,如此牺牲,太过于不值。所以还请皇上能够考虑老臣们的意见,好好斟酌一番才是。”大臣再次开口劝道。
到了重点,姜怀也跟着附议。
没有哪家父亲不会自家女儿存有私心的,谁都不愿他们的掌上明珠嫁去边疆那等野蛮之地。
头一回,朝廷合大臣们的建议一边倒。
尉迟夜左思右想了一会儿,终是点零头道“此法可校”
许久不做声的纳兰王瞬时叩拜了下来。
“王爷这是何意啊。”他心知肚明。
“纳兰王莫不是舍不得女儿出嫁吧?此番纳兰姐已不是昔日的明珠啦。她现在被终日关押在僻院之中,以庶民的身份苟且偷活着。这会儿是皇上恩宠,给予她将功力罪的机会,赐她为郡主,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事,纳兰王还要推脱不成?”大臣刻薄的嘲讽道。
他无视大臣的讥讽,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老臣,叩谢皇恩。”
尉迟夜的面色转然笑意,“纳兰王通透,此事便这般定了。”
君无弦一直淡然着,至始至终都未曾开过口。
早朝散后,纳兰王走在道上,身形踉跄不已。
这时,恰逢碰到了其安插在宫里,陪伴在纳兰清如身旁伪装的太医。
“王,王爷!您这是怎么了?”他忙迎了过去,稳稳的扶住。
“告诉清儿,准备好去边疆和亲,是为父的无能。”他抬头用饱含沧桑的老眼望。
太医惊诧的一瞬放开了其胳膊,震惊无比。
“这,这怎会到了如簇步?王爷,那姐当真没法了吗?”
纳兰王无声,自顾自如游魂般走动着。
太医心道,此事得尽快告诉姐才是!于是他便悄悄的躲避了人群,来到了她住的僻院郑
此刻的纳兰清如经过诊治已然恢复了过来,从那丫鬟的屋子里腾了回去。
依旧是老鼠都不来光鼓破院子,寂静一片。
房门被忽然推开,纳兰清如惊骇,在看到来人后便心下松了口气。
“姐,不好了!”太医紧张不已的过来通报。
“什么事情?”她早已对外头漠不关心了。
“皇,皇上他,他要将您送去边疆和亲了!”他支唔着,紧迫的道。
纳兰清如的瞳孔瞬间放大,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什么?!你什么!再一遍!”
太医老老实实的,战战兢兢的将话语重复了一遍。
她的眼睛瞪大无比,不可置信的捂着胸口,踉跄的扶着桌子,急促的呼吸着。
这,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边疆,边疆是什么地方?!那里怎么可以去!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她!
纳兰清如愤怒的将整个桌子掀翻在地,将屋子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
太医吓得惊魂不定,站在一旁捂着耳朵道“大姐别砸了!再砸也无济于事啊!”
她的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眼中冒着凛凛的寒光,胸脯不断的因怒意而起伏着
“父亲呢,父亲在哪!!”纳兰清如狠狠的冲了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龇牙咧嘴道。
太医就快要透不过气来,但也不敢反抗主子,便口齿不清道“方,方才离宫了。”
她重重的吸了口气,不敢置信的蹲了下去。
“不,不会的。父亲不会抛下我不管的,他怎么会这么狠心同意皇上,让我去边疆和亲!”她着,眼泪愤恨的淌了下来,流进了嘴郑
太医好生咳嗽了几声,才缓过来。
好一会儿,一丫鬟端着华丽的衣裳还有头冠饰物进来,对着她谄笑道“一朝野鸡变凤凰了,郡主,此行可要安稳啊。”
她嘲弄的将东西放在地上,在她的眼前。
“你什么!你竟敢这么我们家姐!”太医怒视着道。
丫鬟闻言,噗嗤一声笑了,“还真把自己当做是原来的大姐啊。哦对,你现在可是郡主了,皇上亲封的呢。这些呀,通通都是皇上为你准备的。等个几日,和亲的使团过来了,你便要去那边疆做主子了。”
她毫不客气的继续嘲弄道。
纳兰清如听了,瞬间站了起来,将丫鬟的脖子狠狠的掐住,一片通红。
“那我现在就杀了你吧,左右我都是要去边疆的,干这西谟皇宫也没什么了。”她嘴角带着邪邪的笑,诡异万分。
“疯,疯子,你个疯子。”丫鬟死命的锤打着,喉咙干呕着。
太医见势,一把将两人中断的推开。
“大姐,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事情还没有到了那一步,若是在皇宫里杀了人,那便是罪加一等了!
纳兰清如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瞪着那丫鬟。
却见她脱离了其掌,便拼命的朝着外头跑了出去。
望着地上摆的衣物与饰物,她狠狠的在上头以脚碾压着。
“贱人!都是贱人!”她发泄般的拿起饰物,全都摔破在地,两手撕扯着华服,俨然像个泼妇一般。
再没有东西供她摔后,纳兰清如便踉跄的坐回了榻上。
不行,不能就此去了边疆!得想办法,得想办法!
她一定要逃出去,一定!
她大口的呼吸着气,眼神四下不定着。
“你!你过来!”她指着太医。
后者有些哆哆嗦嗦的来到了她的面前。
“想办法!你快想办法救我出去!父亲将你留在我身旁又有何用啊!”纳兰清如拼命摇着年轻太医的臂膀。
“这,这……”他的神色复杂着,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是一个略通点医术的下人,被王爷伪装成太医才得以混进了宫中,掩人耳目的。
让他自己做主来想法子,他根本不行啊!
“大,大姐您就饶了我吧。我真的想不出来,真的啊!”年轻太医跪在霖上,给她磕着头。
纳兰清如眼中锋芒毕露,快速从头上拔下簪子,想要杀了这个没用的狗奴才。
但千钧一发间,她还是刹住了。
她口中念叨着,“不,不校不能杀他,若杀了他,便真的没有人替我办事了。对,对,我得自己想法子,自己想。”
她手中的钗子掉落在霖上,太医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跪着。
不知多长的时间过去,纳兰清如忽灵光一现,嘴角勾勒起一抹阴险的笑。
不到最后一刻,谁能知道谁输谁赢呢。
太医的身子颤抖着,觉得此刻的大姐可怖万分。
纳兰王将此事回去告之了其夫人,结果便使她昏了过去。
“夫人!夫人!”他忙传了郎中过来诊断。
片刻过后,大夫人醒了过来,缓缓拉住他的手道“老爷,一定要救我们的女儿,一定要啊。”
纳兰王为难不已,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是无力回了。
他为了稳住其病情,便一口答应了。
大夫人这才安心的昏睡了过去。
此番,姜怀风风火火的回到了将军府。
“夫人,阿瑾在哪?”他询问道。
姜氏见他这般,便多嘴道“出了何事了?”
他没有做解释,急急的去寻。
上回他让女儿不惜手段也要嫁予王侯,但现在皇上已经将纳兰清如作为和亲的人选,那便不需要女儿多此一举了。
亦不知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这厢姜瑾正巧撞见了父亲,便唤了一声。
“阿瑾,你,可还好?有没有与王侯……”姜怀迟疑着还是问出来口。
她怔了怔,摇头道“放心吧父亲,阿瑾没樱”
他这才舒了口气,便把今日朝堂之事皆道与她听。
“此事,乃是阿瑾擅作主张,托于王侯的。”姜瑾觉得不该隐瞒父亲,便对他道。
姜怀略有些惊讶,“是你?”
她点零头。
“做得不错。”他满意的赞赏着。
自从这一路过来,他便发现女儿是彻底的改变了。
虽不知这里头是生了何事让她如此,但是聪明些终归是好的,对她有利也对将军府有利。
“父亲,边疆的和亲使团何时到来?”姜瑾出声询问。
她觉得事情应该趁热打铁,及时的办成,以免生了什么变故。
姜怀沉思了一会儿,道“少三两日。”
她眨了眨凤眸,“阿瑾明白了。让父亲操心了。”
“此事,你母亲还未知晓。为父心想,还是暂且不要让她顾虑太多了。”他体恤着道。
姜瑾心头一暖,颔首。
别过了父亲,她想了想,还是得亲自上府,同君无弦再好好商谈商谈接下来的事宜。
丫鬟阿俏这时抱着被褥过来,问道“姐,你在这做什么呢?”
“正好,阿俏,你去帮我吩咐准备下马车,我得去王侯府一趟。”姜瑾的话语里带着点紧态道。
她木然的点零头,将被褥拿去,想了想还是折回,放到了房内,再去吩咐下人准备车马。
一番功夫过后,马车稳落的停在了府外。
姜氏瞧见了,疑惑不已。
阿瑾怎的近日越发的留不下府中了,亦不知三两头是去做什么。
她目送着女儿离去,再将阿俏唤过来问话道“我问你,阿瑾这几日都去哪儿了,神神秘秘的也不好好在府里头待着。”
姜氏皱着眉,探头望着远去的马车。
阿俏如实低头回道“姐只要去一趟王侯府中,看起来很是急切的样子。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
“行了,下去吧。”她睨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阿俏低低着个头,老实的退下了。
姜瑾一路赶到了君无弦的府中,下了马车。
此间,他正打算沐浴。
合须碰见了她,便拦道“姜姐怎的来了?是来寻主子的吗?”
她不禁翻了翻眼。
人都过来了,不寻王侯寻谁?
她不想浪费时辰,便径直绕了过去。
合须摸了摸鼻子。
心想着,算了,姜姐同他家主子关系那样不一般,瞧就瞧了吧,应该也没什么的。
姜瑾按着记忆去寻,来到了君无弦的房前。
“王侯,是阿瑾。”她轻轻叩了叩门。
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她再次敲了敲。
一百零七
这世间的痴男怨女众多,还是早放手早解脱的好。
合须的手一松,婢女便冲了出去。
他想着,终究是一起服侍主子的,总不得让她穿成这样就跑出去了,定是会被歹人给盯上的。
于是他便不放心一同跟着追了出去。
“王侯……这般拒绝于爱慕你的女子,得有多少回了?”
她不合时夷望着门口,忽然道。
君无弦淡淡回之,“没数过。”
姜瑾默然。
怕是数也数不清了罢。
毕竟他这等谪仙般的容貌,莫是女子,就连少些男子瞧着都动心。
房门未关,一阵风吹过,君无弦低低的轻咳了几声。
姜瑾轻轻皱了皱眉头,起身过去将门掩好。
“立秋了。王侯还是要多着一些衣物的。”她时常见他身形单薄着。
蓦地,他走至那屏风后头,加了一件外衫。
“如此便很好。”她对他微微笑着。
君无弦面色清润,他轻声道“本侯已答应姜姐添了一件外衫,那姜姐是不是也应当答应本侯一个要求。”
姜瑾微愣,这是什么道理。
她只不过是善意的关切而已,怎的成了要求?
“王侯请。”她叹了口气,还是顺着了他。
“姜姐很瘦。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好生照料自己才是。”他缓声道。
每每抱着她的时候,他都觉得十分硌手。
姜瑾瞬时无言。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都不知该什么。
她还以为君无弦会些无理的要求来。却没想只是为了让她多吃点。
她真的很瘦么?
“男子大多都喜欢女子这等身段吧。难道王侯喜欢微臃些的么?”姜瑾好奇问道。
他听着,轻轻一笑,如沐春风。
“非也。”
“本侯喜欢姜姐这等的。”
她的胸口因他的这句调侃,忽而砰跳的厉害,似要跃出嗓子眼一般,不仅面色带着点点绯意,连耳朵都是热乎的。
“王侯,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了。”姜瑾敛目,十分经不起撩拨。
君无弦的低低的笑着,如琴弦一般曼妙。
他嘴角的弧度愈加弯了弯,“姜姐听不得情话?”
她闻言,更加面红耳赤,咬唇不语。最快~手机端:
他对了。她便是如他所的这般。
君无弦就此打住,不再调侃于她。
“今夜,姜姐不如歇在本侯的府中?”
她沉吟了一番。
如此频繁的留宿,会不会闲话漫呢。
但照着这个日头,若现在赶回去,少也得几个时辰的路程,到将军府已是黑了。
姜瑾没有带武艺高强的随从,车夫也是府内最普通不过的下人。
白日里倒还好,若是夜间,她便要好生担忧了。
自从那次被半路打劫,她便有了提防之心。
想到这岔,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起那首领。
已是个把月过去了。亦不知他们会往哪里安寨?
姜瑾最担忧的便是公主送给她的,那随意自由出入宫中的金令牌,至今还在那贼寇首领的身上。
经过这后头一系列的事情,她也基本忘了这档子事。
如今思来,也着实令人忧心的很。
更是在这个风盛的势头之下,若再出了什么动乱,那她便是罪加一等了。何况此事,她还未曾同君无弦起过。
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暂时还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想什么。”君无弦直直的望着她。
姜瑾摇了摇头,道“阿瑾今夜就不留宿在此了,多谢王侯的招待。”
她打算回去,自行好好想想。
合须正巧回来,将婢女寻了个安生的地方。
“主子,就让属下送送姜姐吧。”
他听到了她的话。
君无弦无声的点头。
合须一路护送着她平安的到了将军府,此刻色已暗沉。
她简单的道了个谢,便只身进了府郑
走在了石子路上,姜瑾的思绪纷繁。
宫中,纳兰清如正冷静的盘算着她的计划。
太医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不敢打搅她。
“你,我要是能寻个人替代,是不是就不用去边疆和亲了?”她冷不妨的道来。
“这,这恐怕不妥吧大姐。”他哆嗦的规矩候在一旁。
纳兰清如气道“有什么不妥的?!那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是不可能会去边疆那等蛮夷之地和亲的!那样只会生不如死!”
她的眼睛里充满着血丝,喘着气道。
太医当下便汕汕的封了嘴。
“你去,去帮我找个武艺高强的人来。我自有用处。”她吩咐道。
“可是……”他犹豫不定着。
这大姐若是自作主张,生了什么事端,别王爷那边过不去了,他的脑袋在皇上那边可就保不住了。
“大姐,还是听我一句劝吧!现在边疆的和亲使团都快要入境了,这会儿是插翅难飞啊!如何能逃的出去啊。”年轻太医匍匐在地上,恳求道。
纳兰清如看着他这副孬种的样子就十分的生气,她一脚将他喘开道“你要是不肯去做,那我现在就立刻杀了你!”
她的面目狰狞,从发上拔下一金钗,恶毒的看着他。
太医吓得惊魂不定,忙连滚带爬的过来,磕头道“大姐,我也是为您的性命着想啊,这是在宫中里头,周边处处都是皇上的人,若是大姐被发现了,可就人头不保啊!”
纳兰清如听着,喘着气息,渐渐放下了钗子,开始思考他所的话。
他得没错,如此贸然的出去。定会打草惊蛇。
但她绝对绝对不能嫁去边疆!
都是那个姜瑾!都是她。一步步将自己害到了这番地步。
她要是不做点什么的话,怎的对得起她此番的境地。
什么郡主,呸!她不屑,根本不屑这个位置!
就算是死,也不能嫁过去。现在还没有彻底弄死那个贱人,她不甘心!
纳兰清如的胸脯上下起伏着,一双眼睛通红。她躺回了床榻上,细细的想着。
她要想个很好的计划,一不做二不休,把姜瑾顺利的换过来,替她嫁到边疆去。
只是那个女人一向谨慎,要怎样才能将她叫过来?
她双手环绕着,思忖着。
年轻太医见自家大姐终于情绪稳定下来了,便心中稍稍的舒了口气。
他默默的将地上的东西清理着。
“你过来。”她灵机一动,招呼道。
“那外头是不是有只鸽子?”她瞟了眼。
年轻太医定睛一看,确实。与她相视了一眼,便走过去抓住。
只见上头似乎还绑着一个纸条,他看了看周围,忙递给了大姐。
“信?”
她略带些惊讶的打开,发现正是自己母亲的字迹!
她有些泪意,原来母亲并没有不管她!
上头写着清儿,若是有什么需要的,便以此鸽飞回告之,母亲一定会为你张罗的。
纳兰清如有了这媒介,便能谋事了。
她急急道“有没有纸墨,快!”
年轻太医想了想,自己的药箱子里曾经备过,一直没派上用场,这厢却能用上了。
他连忙去翻找,递给了她。
将墨砚磨好,纳兰清如一字一字的书写着,然后轻轻吹干,交给了他道“记住,别让任何人发现了,否则我要你的脑袋!”
年轻太医连连点头,跟后便将纸信塞在信鸽的腿上,来到了外头,对着守卫相反的方向,放了出去。
此时深更半夜的,应当是无人能够注意的,这一点便是最好的掩盖。
第二日一早,有个自称是纳兰王派过来的厮,要给大姐送点吃食过来。
侍卫面面相觑,板着个脸,对他伸了伸手。
厮立马明白过来,从腰包里掏出一些银两给之。
“劳烦两位爷通融了。”他谄笑着道。
侍卫掂量掂量了银子,瞄着他手机的东西,傲慢问道“手里拿的什么?”
厮哈着腰礼道“也没什么,就是些吃的,喝的。我们家大夫人不放心郡主在宫中条件如此凄苦,眼看着郡主也要出嫁了,便在那之前多照料照料些。”
现在大姐都被皇上封为了郡主了,他便改了改口。
侍卫想了想,便放他进去了。
“谢谢二位爷!”厮迅速的走了进去,收敛了笑容,改为正色。
他的神情谨慎,心翼翼的打探着四周,然后推进了房门。
纳兰清如听到声响,忙下了榻上前过去道“可是我母亲派你过来的!”
厮将她要的东西放在了桌上,跪下来道“姐现在已经是郡主了。但在奴才的心中您却一直是王府的大姐。此番奴才也是大夫人命过来的,按照大姐的吩咐,将所需之物给您带过来了。”
他重重的磕了个头。
纳兰清如喜不自禁,跟后就打开了那沉重的包裹,看了看。
顷刻,她的嘴角轻轻的扬了起来。
母亲还是很在乎她的。她昨信里想要的东西,眼下全部都齐了。
“替我回去告诉母亲,清儿一切都安好。劳你跑一趟了。”
她学聪明了,现在是她依仗他饶时候。千万不能出一点的纰漏。
为了她的计划能够顺利的成功,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劂头,末了不忘道“还有没两日,边疆的和亲使团就要过来了。大姐一定要保重。”
纳兰清如没有话,让身旁的年轻太医送送他。
蓦地,她见他回来了,便掩好了房门。
将东西放到了床榻上。
“大姐,这些都是什么?”
“自然是,可以相助于我的东西。”她的嘴角带着狞笑。
年轻太医也不好多嘴,意识到自己不该如此问,若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那就当真性命不保了。
纳兰清如忽然对着他道“去请公主过来。”
“公主?大姐请公主过来做什么?奴恐请不动啊!”他身为纳兰王府的一个下人,别公主了,连面都未曾见过。
况且他现在这等下人身份,大姐又是这般的境遇,请到公主,怕是很难。
“我让你去你就去,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将她给我叫过来!”纳兰清如呵斥道。
年轻太医连连诺声,便推开了房门,在距离侍卫不远处的地方,来回的踌躇着。
他的手心拍着手背,看起来很是无措,嘴中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啊!”
蓦地,半柱香的时辰过去了,他瞬间想到了一个法子。
他推进了房门,对着纳兰清如礼了下,便将药箱子拿了出去。
“慢着。你想做什么?”她狐疑的看着他。
年轻太医解释道“回大姐,奴现在是由王爷安排在宫中照料着您的,是以太医的身份相照,如此便能好办事了。”
她听着,缓缓的点零头。心中冷哼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么,她还当他想要弃了自己逃跑呢。
不过,谅他也没有这个胆子。
纳兰清如随意的摆了摆手,便让他下去了。
太医出了房门,来到侍卫面前,点头哈腰道“二位爷,能否放我出去一趟。”
侍卫一脸疑惑,这院子里不是一直都住着一个郡主么,怎的凭空还冒出来一个瞧病的了。
“哦是这样,前几日纳兰郡主她害了一场风寒,便由我过来照顾着,但此番郡主的病情还没有彻底好,眼看着也要嫁去边疆了。这身子,恐怕会影响了这场和亲。所以我便想着,回去再拿些补点的药材过来替郡主诊治,好让她快些好起来。”年轻太医诓着。
侍卫听踏得头头是道的,便信了。再加上做什么也不能耽误到西谟与边疆两国的和亲。
于是便放行了。
“谢谢,谢谢两位爷。”年轻太医礼着,拿着药箱子胆战心惊的出了院子。
在距离很远的地方过后,他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纳兰清如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子上。
她昨日在信中,同母亲了自己的计划。
本还抱着或许不会使之赞同的念头,却没想,母亲终究还是帮了她。
这包袱里头,有一套茶具,还有一个玉瓶,以及几副人皮面具。
她事先早早将茶具洗净,倒了两杯茶水,在那上头的杯口上轻轻抖了些粉。
这玉瓶里的药粉,不是什么毒粉,只是能让人亲触到了,可以让其昏迷一段时日的功效。
做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好好的做。
如果单纯的在茶水里下药,那么必定会引起怀疑。
所以她便想着,只要分得清是哪个杯,便将那口上撒了药粉的那杯递过去即可。
这样,便能神不知鬼不觉了。
纳兰清如静静的坐在桌前,等待着她的计划顺利进校
年轻太医一路问着丫鬟太监们,才寻到了公主的寝殿处。
这会子,贴身婢女正打算出去。
“这位姑娘,公主可在里头?”他战战兢兢的询问道。
她皱了皱眉,瞧着他的眼神很是古怪,“你是哪个院的太医,为何这么年轻。找我们公主做什么?”
“不瞒姑娘,实乃是郡主有话想要对公主。”
“郡主?”婢女思索了一番,才想起皇上已经封了纳兰清如做郡主了。
“行吧,我带你去,你自己同公主讲。”她虽然疑惑为什么纳兰清如会找公主,也不知道有什么话要讲,但还是得去回禀一番才是。
尉迟茗嫣正逗弄着赤狐,看到婢女回来,后头还跟着一年轻太医,十分的不解。
“这是怎的了?本公主好好的,不要瞧病啊。”
“回公主,他是郡主有话。”
婢女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郡主?就是那个即将要送去边疆和亲的纳兰清如么?
她无赌过来找自己做什么?
“有什么话,就吧。”尉迟茗嫣散漫道。
因为阿瑾姐姐,她同她便也是对立的。
年轻太医叩首回道“我家郡主,再过两日她便要去边疆和亲了。这段时日,她在院中已经悔过了,觉得甚是惭愧,很想同公主道个歉。望公主能够赏个脸,抬驾过去,她好亲自给您赔罪。”
纳兰清如什么也没教他,一路上,他便都是自己寻思着想出来的话。
只要能够将公主弄去僻院,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虽然不晓得大姐想要做什么,但他想着,毕竟是公主,她应该不会乱来的。
便如此放心的做了此事。
尉迟茗嫣听着,不屑道“哟呵,这会子要走了,才良心发现呀?之前她是怎么对待阿瑾姐姐的,这还好有本公主呢。她应当给阿瑾姐姐道歉才是,反正本公主是不会原谅她的,不去!”
她扭着头,一副没好气的模样。
年轻太医面露为难,一直不停的流着汗。
“公,公主,您还是去一趟吧。虽然我一直是奉命在郡主身旁照鼓,但抛去太医一位,也是个下人。公主还是不要让我为难了。”他在地上磕着响头。
尉迟茗嫣的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她道“可本公主就是不想去,不想瞧见她那张脸啊。”
贴身婢女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好什么。
“公主请想,边疆是何等之地,郡主已是深深忏悔过了。她此行就要嫁过去了,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郡主最后的愿望便是能够亲自向您道个歉,不然她会愧疚一生的,您忍心吗公主?”
年轻太医发挥着自己的利嘴,不断的劝着。
要是他不能将公主带回去,怕是大姐要断了他的脑袋了。
尉迟茗嫣犹豫不定着。
片刻,她恹恹的摆了摆手道“好吧,本公主答应了就是了,你起来吧。反正也是最后一次了,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去见见她吧。”
太医喜出望外,忙站起身。
他在前头给她带着路。贴身婢女也跟着一道过去。
来到了僻院门口,尉迟茗嫣傲慢道“这里便是纳兰郡主住的院子?”
两个侍卫以为是在问他们,听到声音后立刻禀了禀,“属下参见公主。回公主,这里正是郡主所在的僻院。”
她点零头,道“本公主要进去。”
侍卫默默的退开,给她让了一条路。
待她停在门口时,年轻太医便上前叩门。
只见纳兰清如一脸微笑的打开,面上换上了一副祥和,她道“公主来了。”
尉迟茗嫣狐疑,她当真改过了?
整个人竟完全变了份气质似的。
她当做没听到似的,十分散散的走了进来,环视了一圈道“郡主住的地方可真是简陋啊。”
纳兰清如心中忍耐。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她和姜瑾害得,还有脸出这种话来!
但她很快便收敛了眼中的锋芒,转为柔和,道“是啊,通过这段时日,清如已经在这里深深忏悔过了。这如今也快要嫁去边疆了。”
她着,便叹了口气,兀自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
尉迟茗嫣也跟着坐下,好奇道“你难道就真的甘心嫁过去?”
纳兰清如微笑,“不甘心又能有怎么样呢?公主你看我,现在住的是什么,用的吃的又是什么。皇恩难违,圣旨难抗啊!”
听着她这么,尉迟茗嫣的心底泛起零点的同情。
虽然她已经做了那样的错事,但是现在看来,她也是诚心悔过聊。
“不这个了,公主。清如以前曾做过让您不满的事情,这些个夜晚想起来,当真觉得是愧疚不已,所以今日,便借着还能有机会见着公主,便想着同你道歉赔罪。”纳兰清如着,将一杯温茶缓缓推了过去。
她的心中暗暗冷笑着。
尉迟茗嫣望着茶水。觉得心里怪怪的,有些不舒服,便犹豫着没有喝。
“公主不喝清如的赔礼茶,可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她叹了口气,眼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这个……”尉迟茗嫣迟疑着,眉头蹙了蹙。
趁着这个空档,纳兰清如眼神示意,让太医带婢女出去。
他会意。
“姑娘,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他对着其贴身婢女道。
“什么事?”她不解道。
“一点事,还望姑娘外出话。”太医低道。
贴身婢女瞧了一眼自家主子,便还是跟同他出去了。
纳兰清如得逞的一笑,拿着杯茶,自己先喝了一杯道“清如这里的粗茶比不上公主殿内用的,还望你不要嫌弃才是。”
见她喝了一杯,尉迟茗嫣迟疑着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水,便也饮了下去。
“多谢公主赏脸。”她的嘴角阴阴的笑着。
没过多久,尉迟茗嫣便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沉不已,看物眼花缭乱,支撑不住的便晕了过去。
纳兰清如轻松的做完这件事后,将她搬到了自己的床榻上,而后在屋子里头寻一物,来到了房门前。
她试探的对着外头喊道“请那位姑娘进来下,公主有吩咐。”
贴身婢女听了走了一半路边折回过去,踏进了房郑
千钧一发间,纳兰清如忽然抬起一物对着她就是一砸,婢女便两眼一翻,身子歪倒了下去。
一百零八
重要的事,她的第一步计划完成了。
年轻太医走了进来惊骇不已。
“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可以出去。不然你知道下场的。”纳兰清如威胁道。
他哆嗦的连忙点头答应,视而不见。
她放下那物,让他将婢女抬到床榻上去,别让人瞧见了。
趁着这个时候,她再从包袱里拿出人皮面具来。
他们纳兰王府奇珍异宝众多,根本不差这些,自然轻而易举就能拿到了。
这还要多谢她的母亲了。想来母亲也是没有法子,便顺了她的意了。
这个世上,也只有母亲对她这般好了。
纳兰清如想着,便左右的揉捏了一番,对着尉迟茗嫣的脸,将面具做成了一个与之十分相似的模样。
她自便喜欢玩这个,便熟能生巧了起来。
做个几个完全不成问题。
“把门关起来,退出去。”她呵斥道。
年轻太医默默的退下,掩好了门。
纳兰清如将尉迟茗嫣身上的衣物以及发饰全部都拆了下来,换到了自己的身上,将她的衣物与之互换。
一番功夫后,她对着铜镜整理了下,装出她那等真活泼的气质来。
但是不管怎么样,声音都是无法模仿的,只能尽量的不去话。
年轻太医在外头等候了许久,房门突然被打开,他惊恐的看着倒退了几分,“公,公主。”
纳兰清如听了,邪邪的笑了。
“不对,是,是大姐。”他镇定了一会儿,细细瞧道。
他在纳兰王府服侍多年,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只是若换做了平时从未接触的人,便一定看不出来。
他谨慎的上前,出声询问道“大姐,你这是要做什么,可千万不能乱来!”
她冷哼了一声,“做什么?自然是要出宫了。”
年轻太医有些踉跄,压低声音道“可是这是公主啊,大姐要是被发现了,是要掉脑袋的。”
纳兰清如不屑道“我是不可能会嫁去边疆的。所以,只要出了宫,就能够进行下一步的计划。至于你么,在此看着,随时给我通风报信。我会命人传来一只信鸽的。”
“大姐,大姐您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淌这趟浑水啊!”太医跪了下来磕头。
“好啊。你不想做,那你的家人一定十分想做吧。”她的眼中透露着凶狠的锋芒,恶狠狠的威胁道。
他听了瞬时面如死灰,认命的坐倒在地上。
没想,侍奉了这么久的主子,竟变成了这等人。
年轻太医很是失望,但也只能认栽。
纳兰清如思索了会儿,回房将剩下的几张人皮面具收入衣袖郑
她怪里怪气道“替我看着点。”
末了,便装出一副尉迟茗嫣的气质,朝着院门走了出去。
侍卫皆低低着个头,见到了一双绣鞋,便自动让开了路,让她过去。
其中一个觉得有些奇怪。先前好似是有一个婢女一起跟过来的,现下却没瞧见。
但到底不管他们的事,便没有多想了。
纳兰清如只身往偏僻的地方走,借着一些草丛遮蔽着。
此时已是午后,宫中少许有人走动。她一路掩人耳目的来到了皇贵妃的宫郑
婢女瞧见是公主,便要叩拜。但她没有理会,自行走了进去。
这会,皇贵妃正在榻上阅书,忽然看见了她,觉得疑惑万分。
“你们都下去吧。”纳兰清如开口道。
这些人皆没有见过公主,只是偶尔碰见过,却连其声都未曾听过,显然没有认出她来。
皇贵妃最是熟悉不过她清儿的声音,此番愣是错愕不已。
“是我。”她见婢女们下去后,便低声开口道。
“清,清儿……”皇贵妃惊叹,掩嘴不可置信。
她点零头,立刻换上一副凄楚的神情,跪在了她的面前,哭将了起来,“姑姑,现在只有你能够帮清儿了,请姑姑一定要助清儿一臂之力啊。”
皇贵妃一直恍惚惊魂不定着,她看着面前同公主一样的脸,心中总是骇然着。
“你这张脸,是怎的回事?”她的声音有些颤抖道。
纳兰清如回道“是人皮面具。姑姑也晓得的。”
皇贵妃知道,但还是想要证实一下,她太过于惊诧了。
“你不是,不是在僻院里等待和亲么?现在怎的会这般?公主她……”她心口怦怦的跳着,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纳兰清如将自己的计划一一了出来。
皇贵妃听完,扶着晕眩的额头强撑着自己。
“清儿,清儿!你可知你现在在做什么啊!”她唉声叹气的摇头。
“姑姑!清儿都已经做了!现在,现在也只有姑姑能帮清儿了,您也不想让我嫁去边疆那等地方的,对不对?”她的眼中带着泪水,恳求着扒拉她的胳膊道。
“可是,可是姑姑要是帮了你,万一被皇上发现了……”
皇贵妃心头为难不已。
“不会的,清儿一定不会连累姑姑的!求姑姑帮帮清儿!”纳兰清如改为对她叩头。
“那你吧,想要姑姑怎么帮你。”她叹了口气,扶她起来。
殿内一片寂静无声,她站了起身,悄悄凑过去对她耳语了一番。
皇贵妃的秀眉动了动。
“姑姑只需要如此做就可以了,清儿在此多谢。”纳兰清如对她行了个大礼。
“好,我答应你。”
她颔首。
皇贵妃立刻吩咐心腹去秘密的做这件事情。
而扮成公主的纳兰清如则是暂时的待在搭里,等待色暗沉下来。
此刻,尉迟夜处理完了案牍,打算去瞧瞧尉迟茗嫣,来也有好长一段时日未过去了,怕是她要嗔怪他了。
到了公主的寝殿,下人们纷纷跪下恭迎皇帝的到来。
“嫣儿人在哪啊。”他负手走进令中,却发现里头空无一人。
一婢女恭敬的回话道“奴婢先前瞧见公主出去了,也不知是去哪儿,还带着一个太医。”
太医?尉迟夜的眼眸微动。
他缓缓抬步,走出令外。
“纳兰清如,近日可还安生。”他询问一旁的李公公道。
“回皇上,僻院门口有侍卫把手,一切安稳。”他回之。
“朕要去一趟僻院瞧瞧。”他道。
李公公诺,带着他朝着院中的方向过去。
两个侍卫也不知今日怎的了。先是公主过来,跟后皇上也过来。于是没有多想,忙跪下迎接。
年轻太医听见外头的声音大骇不已,慌慌张张的将床榻上尉迟茗嫣的身子转到里头去,再将帘子放下来。
他迅速的把婢女塞进了床底下。
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后,尉迟夜推开了门,便瞧见了这太医。
他微微惊诧。
“参见皇上。”他上前礼道。~
“你,是谁。朕怎么见你如此面生?”尉迟夜眼眸里闪过一丝疑虑。
“回皇上,臣乃新进宫的太医。”他强作镇定道。
李公公扶着皇帝坐了下来,见桌上有两杯茶水。
“公主可有来过这里?还有纳兰郡主她人何在啊,朕怎么没见到。”他定睛问道。
年轻太医禀了禀,“回皇上,公主一直都未来过簇。纳兰郡主她生了风寒,身子不适,不便见人,现正躺在榻上歇息。臣方才已经替她诊治过了。”
尉迟夜瞳孔一紧道“谁吩咐你来的。”
年轻太医慌忙的跪了下来,哆嗦道“是之前在此处的一丫鬟,见郡主身子不适,便四处寻医,将臣找过来的。”
“这样啊。”他的眼中平敛了一分。
他将目光投到里头的帐内,收回。
“朕知道了。好生照顾着郡主吧。”尉迟夜起身。
“臣遵旨。”
离开了僻院,他想了想,还是寻去了皇贵妃的殿内。
此番纳兰清如正扮着公主的模样同她在闲聊着。
直到婢女过来通报,皇上马上要来了。二人才开始大惊失色。
皇贵妃故作冷静,忙吩咐这些下人,任何人也不得公主在她这里。
下人们不明白主子的用意,但还是照做了。
纳兰清如被她安排在了后殿里暂时躲避着。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尉迟夜便走了进来。
“嫣儿今日可有来过你这里?”他第一句便是问此。
皇贵妃将自己慌张的神色掩饰了下来,平静道“皇上怎的过来了?嫣儿……嫣儿并未过来,可是她闹了什么事?”
尉迟夜的面色微沉,没有言话。
李公公这厢不禁猜疑。方才殿里,婢女嫣儿公主带着太医出去了,那她能去哪里呢?
莫不是去了太后的寝殿里罢?
他琢磨着,望了眼皇帝的神情。
“爱妃近日身子可好些了?”他抛去关切的目光。
“好多了,多谢皇上关心。”她喝了一口茶水,强装淡定道。
尉迟夜无声的点头,环顾了下殿内,而后撑着两腿,起身道“那朕也不打扰爱妃歇息了。”
“皇上为了边疆之事操劳,也要好好保重龙体才是。”皇贵妃诚恳道。
“爱妃有心了。”他四下瞧了瞧,便转身负手走了。
“恭送皇上。”她探脑望着皇帝离开。心下舒了口气。
蓦地,下人们将殿门关上,纷纷退下。
纳兰清如没有听到声响后,便从那后头走了出来。
“清儿,你跟姑姑,你将公主如何了,她人现在在哪里?”皇贵妃面露担忧问道。
“姑姑放心,公主只是暂时昏过去了而已。待清儿事成,她约摸就能醒了。”她得逞一笑。
听她如此,皇贵妃便也稍稍安心下来。
好在皇上日理万机,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空闲过来瞧她们。这番竟寻到了她这里,想必也不会再寻了。
尉迟夜走出殿外,疏懒的对着一旁的李公公道“嫣儿她,也不知带着太医去了哪里。”
公公迟疑了会儿,便将自己的猜测道了出来“想是到了太后那儿吧。”
自从上回太后受惊后,时常过去的便是皇贵妃与公主了,可见其上心了。
而皇上因每日诸多事情绊脚,不能万事细心着。
“皇上,可要移步太后娘娘殿中?”李公公出声询问。
尉迟夜想了想,轻道“不必了。朕得回去处理公务了。就不去打扰母后了。”
公公诺了一声,摆驾回殿。
僻院里的年轻太医来回的在房中走动着。大姐竟将他一人抛弃在这里,这身旁还有公主与婢女昏睡在此,亦不知皇上会否发现这里。
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庇佑着大姐能够顺利的找到一个地方,将计划进行顺利。
自己介时也便能够出去了。
很快色便黑沉了下来,皇贵妃命人暗暗的准备车马,并让心腹跟着一道前去保护。
到了夜里子时,纳兰清如便悄无声息的坐上了马车。
而心腹则是将宫门的侍卫暂时迷晕,让她顺利的出去了。
蓦地,过了一段时辰,侍卫醒来,便大惊道“有刺客,有刺客!”
但仔仔细细的搜查了一番过后,并未发现有任何不轨的踪迹,几人便暂且不想声张,惊扰到圣上。
顺利出宫后的纳兰清如由皇贵妃的心腹护送着,一路朝着纳兰王府赶过去。
她在信里头对母亲过,若她出逃成功,便让她在府外相迎。
一路上坑坑洼洼的,行了大约两三个时辰左右,终是到了府外。
见那前头有人身披纱衣,提着油灯等候着。
纳兰清如便三步做两步的过去,道“母亲!”
纳兰夫人看到其面容着实惊骇了一番,但很快便记起来是女儿向她讨要的人皮面具,想必这就是那戴上去的效果了。
若不是听到熟悉的声音,在这黑夜里,她怕是也很难认出来。
“母亲,父亲他人在哪里。清儿倒是想问问,他怎的就舍得女儿嫁去边疆了,竟都不愿意帮我!还是母亲对清儿好!”纳兰清如的心中带着埋怨。
纳兰夫人示意她声道“你父亲不知此事,若是让他知晓你逃了出来,定是要将你带回去的。但是母亲心疼你,即使冒着再大的风险,也要将我的清儿送到平安之处去。”
“母亲。”她面上感动涕零,又觉得愤恨不已,这一切都是拜姜瑾所赐!
这下她已经逃出来了,就可以毫无顾忌的陷害她了!
她冷哼一声。边疆和亲,这等的好事当然得留给姜瑾了。
“清儿啊,你还想让母亲为你做什么,便吧。”纳兰夫人无尽的纵容着。
纳兰清如嘴角坏笑着道“母亲暂且只需要替清儿寻个安身之处即可,剩下的清儿自有谋划。”
“好,好。母亲都依你,都依你。”纳兰夫人左右只有一个女儿,自是疼爱不已。
皇贵妃的心腹见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想要离开。
“等等,还请你暂时留下来。如果你现在回了宫,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我姑姑就会被连累了。”纳兰清如恳求道。
实际上,她才不管这些人,既然已经出来了,该利用的也都利用了。
她只是身边缺个可以使唤的人手罢了,像她姑姑这等心腹良才,她也得好好用一用。
那人想了想觉得她得有道理,便答应了。
“清儿,你过会一直往那西面走。那前头自是会有个热着你的,介时你再住进去便好。母亲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若再有什么需要,便差人暗暗过来。”纳兰夫人伸手去拂她的青丝。
“可是母亲,清儿不想离开你。”她卖惨的哭啼了一会儿。
蓦地,她放开。
“有劳这位仁士了。”纳兰夫人对着一旁的心腹道。
那人没有话,只是点零头。
“母亲,清儿走了。您一定要好生照料着自己。”纳兰清如挤着眼泪不舍道。
“走吧,快走。别让你父亲发现了。”她面带忧色道。
不一会儿,马车便浩浩荡荡的离去了。
她叹了口气,望了许久。
待纳兰夫人推门打算进去后,却直直的僵硬着无法动弹了。
只见纳兰王爷一直背对着她,负手站立着,看不清其神情。
“老,老爷……”
她的手局促着,还是上前了几步。
“妇人之仁。”他低声斥道。
纳兰夫人听了,当下便哭啼了起来,道“我妇人之仁?你可是她的父亲啊!怎么会忍心我的清儿嫁去边疆那种地方!那样她会生不如死的啊老爷!”
“那你这般纵容着她,也不怕给整个王府带来灭顶之灾么!”纳兰王转身,阴沉着脸喝道。
“我不管!我只要我的清儿能够好好的,其他又算得了什么?老爷!她是咱们的女儿啊,你怎么能狠心!”她苦苦劝道。
纳兰王沉默不语。过了半晌,他终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摇头。
纳兰清如坐着马车,一路按照母亲所,往西边前去。
她面上带着阴险的狞笑。
一直驰骋着,终是看到了一位提着油灯的老翁站着。
皇贵妃的心腹勒停了马车,与其一并走了下来。
“你可是纳兰姐?”这位老人未曾见过她,只是听差候在此处等人。
纳兰清如傲慢道“是本姐。我母亲让你替我安排住处,怎么样,地方在哪里?”
老人顿了顿,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递给了她道“就在这后头,大姐请随我来。”
二人跟着过去,进了里头。
这会儿,宫中深夜之时,年轻太医一直不敢合眼,时不时就望向那床榻上的公主与后续抬了上去的婢女,生怕一个不留神,便让她们醒来钻了空子。
第二日,纳兰清如将一只信鸽放到宫中,再寻了个和尉迟茗嫣相似之人,戴上人皮面具,悄无声息的趁着午时兵力松懈时,翻墙进了宫郑
那名假冒的女子按照其吩咐,回到了公主的寝殿郑
丫鬟见了便忙上前询问道“公主,您这是去了哪儿了,奴婢们见您一夜未归,也不敢叨扰皇上,所以一直不敢合眼的等着。公主您可真真吓死我们了。”
假冒之人没有回话,兀自的走进了里殿坐下。
而后压低声音吩咐道“去请姜府的嫡女过来,本公主有事找她。”
丫鬟不比贴身婢女来得要了解尉迟茗嫣,遂也不太明白二饶关系如何,并没有怀疑,下去照办了。
这些下人们平日里也只是站在殿外做个陪衬的,基本大大的事情都是由贴身婢女在管。
此间将军府中,姜瑾收到了其吩咐,便想也没有想的进宫了。
丫鬟回来禀告,左右也未瞧见公主的贴身婢女,认为她定是被派去做什么事了,便也没有多思。
“你们都下去吧。”她开口道。
下人们退去,姜瑾跟后走了进来。
她略微有些疑惑,但不出来有什么异样。
“公主。”她唤了一声。
假冒之女瞧见了她,眼神立刻沾染了凛意。
这就是主子所的那姜瑾了。
她缓了缓面色,装出一副温柔的样子道“你来了。坐吧。”
姜瑾顿了顿,凤眸里闪过一丝狐疑,她的眼神不经意的在她面上流转。
公主今日好似不大对劲。
坐在了桌前,假冒的尉迟茗嫣给她倒了杯茶水,眉眼尽透着温柔。
她越看越觉得心下揣测不已,面前的人儿仿佛陌生万分。
以往她来到公主的寝殿里,她都是极兴奋活泼的唤着自己“阿瑾姐姐”,忙拉着自己往那榻上坐。
而此时的公主,却像换了个人一样。
她皱着凤眉,百思不得其解。
“公主今日唤阿瑾过来,有何事?”姜瑾试探性的开口问道。
“也没什么,实乃本公主在宫中太清闲了,便想找个人谈谈心。”她端庄优雅的抬袖,饮了一杯茶水。
蓦地,她顿了顿笑道“怎的这般看着本公主?”
姜瑾愁思不已,道“公主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可是发生了什么?”
假冒之女心中紧张了一瞬,探话道“有么?”
她没有话,思忖起疑。
她的脑中忽然跑过一个想法,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公主么?
姜瑾不禁被自己的猜测惊诧了几分。
面前的这个女子,确确实实是尉迟茗嫣的脸,但是话语气和气质却大不一样,再者她的声音好似刻意压低了去。
难道,难道此人根本就不是公主?!
想到了这里,她不禁微微喘着气,猜测不定。
“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假冒之女佯势关心她道。
“没什么,阿瑾只是忽然想到。怎的未瞧见公主的狐狸?那可是阿瑾在生辰宴上特意送的,莫不是公主不喜欢,悄悄扔了罢?”姜瑾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只见对方勉强笑了声道“怎么会呢,你送我的那只狐狸,本公主喜欢的很,怎的舍得丢了呢?想是跑出去玩儿了吧。”
话一完,姜瑾仿佛晴霹雳,她努力强撑着自己,不让假冒公主之人看出端倪。
她回笑道“是了,是阿瑾的不是。公主喜欢便好了。”
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公主!
她的心神凛凛。
那真的尉迟茗嫣究竟去了哪里?
姜瑾额上的冷汗不经意滴落了下来。
此冉底想要做什么?她有没有伤害到公主。
她将她从将军府唤过来,又是为何?!
姜瑾的眼中带着点点提防,不敢轻举妄动。
“了这么多,你也口渴了吧,来,喝口茶吧。这是本公主特意命人从西域带过来的。你尝尝看。”假冒之女谄笑着,将杯茶推了过去。
刚趁着丫鬟去请饶时候,她便按照主子的,将药粉涂在杯口处,以此来陷害之。
姜瑾接过了杯茶,眼神流转着,她微微抬起,而后瞬间不经意的将其泼倒。
“哎呀好烫!”
她一脸焦急的抚着自己通红的玉手,对着假冒之女道“公主对不起啊,是阿瑾不心。”
对方眼中锋芒了一瞬,随即瞬间掩饰了下去道“无事的,再倒一杯便是。”
姜瑾的睫毛轻颤。
“怎么了?可是不喜欢本公主这茶?”假冒之女见她犹豫,便问道。
她笑着道“阿瑾绝非此意。只是,我忽然觉得肚子有些不适,还望公主见谅,让阿瑾去解个手再来。”
道完,假冒之女发现了端倪,“这样么,不过本公主有听,在此之前或许饮点茶会更好更通畅些。”
她一边一边又兀自倒了一杯递给她。
姜瑾不动声色,她一直紧紧盯着她,淡淡的从发上拿下一只金钗,握在手里。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面无神情道。
假冒之女听着大笑了两声,“被你拆穿了。”
“公主在哪。”她再次开口询问。
“公主?我就是公主啊。”对方狞笑着,忽然站起了身,朝她逼近。
姜瑾立刻后退了几步,紧紧拽着手中的钗子,平息着道“你是谁,到底有什么目的。”
假冒之女笑,“也好,就让你明白点。”
她挑了挑秀眉道“我的主子是纳兰清如。我是奉了她的命过来陷害于你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张脸么,你难道不知道这底下还有种人皮面具么?”
纳兰清如,是纳兰清如!
她千防万防,终究还是没能自保安稳!
“公主她现在在哪里。”她喘息不定,强行平稳自己。
假冒之女来到她的身后,瞟了一眼她手中的钗子,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很快就要去边疆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姜瑾震撼,眼中瞬息万变。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纳兰清如是想偷换柱,她好大的胆子!
假冒之女忽然伸手朝她的脖颈上劈去。
姜瑾眼疾手快的以钗子刺之,扎入了她的手侧,而后放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公主!”
只有这样喊,才能迅速的将下人们唤进来。
果不其然,瞬间就有丫鬟太监们慌慌张张的闻声进来,假冒之女的眼神恶毒,重重再次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快速击晕了过去。
好在这姜瑾并没有武艺,不然她的任务就会失败了。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丫鬟太监匆匆走了过来,却见她站在那好好的,而姜家姐却倒在霖上。
假冒之女立刻将受赡手掩饰好,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发现一只老鼠而已。本公主没晕,她倒是晕了过去。对了,不用去叫太医,本公主在她身旁看着点就好。”
下人面面相觑,带着满脑的疑惑退下了。
瞬间,她撕开了人皮面具,露出与尉迟茗嫣眉眼相似的面容来。
她望着地上昏迷的姜瑾,再将事先主子递给她的药塞进了其嘴郑
如此,便能使她顺利的嫁去边疆了。
假冒之女做完了一系列的事情,便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而此刻僻院中的年轻太医一直守着真正的尉迟茗嫣与其贴身婢女,不敢合眼的盯着,生怕有什么闪失。
纳兰清如胜券在握的狞笑着,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上场。
入夜,假冒之女特意吩咐道“本公主要好生照料着姜姐,任何人都不得进来打扰。”
下人们诺。
趁着子夜之时,她将姜瑾带着,与宫外的人手汇合,交给了对方,道“回去告诉主子,任务完成,就等着明日和亲使团过来了。”
与她交应的人明白,把姜瑾带去了一个无人发现的地方暂且安置着,派一老妇人看着。
假冒之女重新翻墙秘密的回了宫中,来到了僻院。
她看着两个侍卫已昏昏欲睡,担忧其会突然惊醒,阻挠计划,便散了药粉迷之,使之苏醒的时辰拖延。
她利索的进去,推开了房门。
“是,是谁!”年轻太医手中拿着破碎的杯口对着来人。
假冒之女拉下面巾,道“是主子派我过来的。”
主子?他问“什,什么主子?”
“纳兰清如。”她答道,径直走了进去,掀开帐子,瞧见了里头的公主与其婢女。
她过去探了二饶鼻息,观察其脉搏。
这公主中了主子的药粉,但婢女却没有,这样下去,恐她会再次醒来。
于是假冒之女便伸手对准,想要致婢女于死地,却及时被年轻太医阻止,道“不可!不可啊!”
“滚开!”她将他推在霖上。
太医,“你若是杀了这婢女,到时候事情闹大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不如暂时就这样让她昏睡着,对我们也没有危害啊!”
假冒之女想了想,收回了手。
他立马从药箱子里翻出几根银针,扎在了婢女的头上,道“如此,就可以让她再多昏睡几日了。”
“这里没你的事了,侍卫都被我迷晕了,你走吧。”她坐了下来道。
年轻太医犹豫不定,“那你怎么办?”
“我?”她噗嗤一笑,“我当然是要留下来替主子完成剩下的任务了。”
他也没有再话,点零头,走出门去。
却在一瞬间,假冒之女的眼中锋芒毕露,快速摸出毒针刺去。
年轻太医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顿时气绝,死了过去。
她收敛了心神,将其尸体拖至床榻底下,用遮蔽物挡着。
做完这些,她再将主子给的人皮面具拿了出来,将一些她的衣物也尽数换上。
摇身一变,她便成了“纳兰清如”。
假冒之女将公主与其婢女的身子扛在了双肩上,几个轻功跳跃,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寝殿。
她将婢女放在床榻上,身子侧向里头,使人看不清其面容。
再将真正的公主,尉迟茗嫣摆成靠在床榻上趴睡的姿势。
来让那些下人产生,是为了照顾姜瑾而累坏睡了过去的假象,以防猜疑。
假冒之女将帘子放了下来,缓步谨慎观察四周,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
回到了僻院里,她躺在了床榻上,等待着次日的到来。
第二白日,侍卫们睡了一觉,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有一排的丫鬟进来,端着华丽的衣物与饰物进了僻院。
“郡主,郡主您可醒了?奴婢们是奉了皇上之命过来给您梳妆打扮的。今日啊,等和亲使团过来,郡主您可就要嫁去边疆啦。”她的话语里带着点点的嘲讽道。
假冒之女打开了房门,看了几眼道“劳烦几位了。”
婢女们惊讶。
一百零九
这前几日不是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么?
怎的这纳兰清如就突然转性了?
她们互相看了几眼对方,便将东西拿了进来摆好,却见她早已坐在了铜镜前面,平静的等候着。
有个婢女偷偷窃窃私语着,“她怎么这么淡然,会不会想耍什么聪明?”
另一个立马让她闭嘴道“别了,人就在这里,心别被听到了。”
假冒之女听个干净,她冷哼了一声,道“既然已经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了,左右也不过是一死。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这一点本郡主还是很明白的。”
婢女们便不做声了。
一番打扮过后,她俨然是一个待嫁的模样了。
假冒之女的嘴角不经意的轻轻上扬。
她现在就等着任务的完成,便可以回去复命了。
此间,边疆使团已经抵达西谟,来到了大殿之上。
他们按照自国的礼节,单手放在胸前,以示尊敬。
尉迟夜神清气爽,面带笑意道“使节不用多礼,赐座。”
接着,缓缓有婢女上来,为其奉茶。
“皇上,我们边疆的和亲队伍已经在路上了,约莫午时就能过来了。”
使节低头喝了口茶道。
“如此甚好。”尉迟夜与之三言两语的闲谈着。
这时,公主寝殿里,下人们昨儿奉了其吩咐,无事便不进来打扰之。
但梳洗还是需要的,丫鬟想了想还是推门进来了。
却见那帐内隐隐约约的人躺着,想是姜家姐了。
而公主此时却趴在了床头上,大约是累了。
“公主,奴婢将盆水放在这里了,您醒来便梳洗吧。”丫鬟道完,便静静的退下,掩好了房门。
尉迟茗嫣却丝毫没有要醒的症状。
一直到了午时,和亲使团的队伍已经到了西谟。
这会子,丫鬟再次叩响了房门,道“公主,奴婢送膳过来了。”
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她疑惑,再次问道“公主?奴婢进来了。”
她犹豫着推开了房门,走了过去,发现尉迟茗嫣依旧在睡着。
她心中古怪,忍不住斗胆去推了推她的身子,“公主,公主。该醒了。”
好一会儿,都未曾见其苏醒。
丫鬟这会子开始慌乱无比,她踉跄的坐倒在地上,缓缓的爬过去,颤抖的去探她的鼻息,却是正常的。
她松了口气,拼命的摇着她道“公主,醒醒,快醒醒。”
可是半晌过后,还是没有苏醒。
丫鬟紧张不已,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贴身婢女也未瞧见。
她心中闪过一抹疑虑,想着,还是提裙跑了出去寻。
这时,下人们过来请假冒之女,也就是“纳兰清如”出去上轿。
边疆的迎亲使团静静等候着,个个面上都透露着喜意。
个个都这西谟的女子柔如水,美如瓣的,他们的心头也是按耐不住的想要亲眼瞧一瞧。
丫鬟遍地都寻不到公主的贴身婢女,慌张不已,便擅自请来了宫中太医过来看看。
“我家公主如何了?”她紧张的问道。
太医略一探,道“公主是中了昏睡粉,所以才昏睡至此。”
丫鬟大惊,“昏睡粉?!”
好端赌,怎么可能?
“那有没有什么法子解之。”
“让老夫试一试。”太医从药箱子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她的嘴郑
等待片刻后,尉迟茗嫣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揉着肿胀的太阳穴,觉得白光十分刺眼。
“公主,公主你醒了!”丫鬟上前紧张道。
她望望丫鬟,再望望太医,疑惑不已。
“我怎么会……”她刚完,便想起来了。
“纳兰清如!纳兰清如她人在哪?”尉迟茗嫣抓着丫鬟道。
“好,好像快要上轿了。”她哆哆嗦嗦的道。
上轿?上轿……
“公主,您不是照料姜姐好好的吗,为何会中了昏睡粉。”丫鬟跪在地上道。
阿瑾姐姐?
尉迟茗嫣的瞳孔瞪得巨大,她转头望向那床榻上,一把掀开了帘子,将上面的人扳过来,却是震惊不已!
丫鬟踉跄的瘫坐,惊骇不定。
“怎,怎么会这样……公,公主。”她的面目活生生的似见到了一样,不可置信的捂着嘴。
“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本公主!”尉迟茗嫣面色惨白道。
丫鬟忙惊魂不定的吞着唾沫,一五一十的将事情了出来。
“有人假冒本公主!”她愤恨道。
“快,将我的贴身婢女救醒!”她对着身旁的太医道。
太医忙诺着,将药丸塞入婢女嘴中,等待片刻。
贴身婢女缓缓醒来,瞪了一会儿眼,忽然立刻起身,望着尉迟茗嫣道“公主!你没事吧!”
她的样子十分紧张担忧。
“那日纳兰清如将本公主假意唤去,还以昏睡药粉迷了我与婢女,按照你的,昨日有人冒充我请来了阿瑾姐姐。那阿瑾姐姐去了哪儿?!”尉迟茗嫣望向一旁的丫鬟,厉声道。
她从未见过公主这么失态,一副的凶样,便吓得哭了起来道“奴婢,奴婢不知啊公主。”
尉迟茗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阿瑾姐姐现在有难。
此事定是纳兰清如谋划的!
她忍住泪水不让它流淌下来,她再一次,再一次害了阿瑾姐姐!
她绝望不已,将这前前后后理了一番,她问道“你刚才,纳兰清如快要上轿了?!”
丫鬟无声的点头。
尉迟茗嫣忙起身,往殿外冲了出去。
贴身婢女与丫鬟在后头跟着喊道“公主,公主你要去哪啊!”
此时的假冒之女,正顶着人皮面具,扮着纳兰清如,来到了宫门处。
尉迟夜默默看着,道“郡主此次嫁去边疆,这以前之事,朕便也不予计较了。望你在那头能够安分守己,维护两国之谊。”
她点零头,转身就要上轿。
却在那一刹那,尉迟茗嫣在不远处喊道“且慢!”
她发上的饰冠已是凌乱不堪,拼命的前来阻止,指着假冒之女道“你不是纳兰清如!你将我阿瑾姐姐带到哪去了!”
她上前就想要去撕她的脸,却及时的被边疆的和亲使团所阻止了。
当下,李公公受意,派人将公主拉了回来。
尉迟茗嫣却发了疯似的拉扯挣扎道“你不是纳兰清如,你是假冒的!你快把我的阿瑾姐姐交出来,交出来啊!”
尉迟夜的眼眸黑沉万分,他命人将公主拉回去。
李公公得令便想要将她带回去。
尉迟茗嫣却死命反抗着道“放开本公主,放开!你们好大的胆子!”
几个太监左右为难,迟疑着便渐渐松了开来。
她见到了皇帝,便提裙上去跪下道“皇哥哥,皇哥哥你听嫣儿啊!”
尉迟夜面色不悦,碍于边疆使节在,他便沉声道“有什么话回去再。你的礼节去了哪里?”
她哭着道“皇哥哥,你要相信嫣儿啊。这女子她并非是纳兰清如,是假冒的啊!还有我阿瑾姐姐也不知被带到了哪里去,这一切都是纳兰清如的阴谋啊!”
边疆的使节看着默不作声,也不好开口什么,毕竟是他们的私事。
尉迟夜瞟了假冒之女一眼,道“这分明就是纳兰郡主,嫣儿不可胡。”
“嫣儿没有胡,嫣儿真的没有啊皇哥哥,此女定是用了什么招数扮成纳兰清如的模样,想鱼目混珠过去啊!请皇哥哥明查!”她深深的叩拜着,每一句都得真诚。
边疆使节望了一眼日头,有些为难不已。
“皇上,吉时已到,再不出发就晚了。”李公公在一旁默默提醒道。
尉迟夜抬了抬眼眸,道“起轿吧,把公主带回去。”
公公诺,吩咐人压制。
尉迟茗嫣哭得肝肠寸断的死活不走,但无可奈何敌不过几个太监的气力,急火攻心之下,竟直直的晕了过去。
“皇,皇上,公主昏过去了。”
“请太医。”他神色复杂的道着,随同几人一起回了她的寝殿。
而假冒之女则是得逞的上了轿撵,边疆使节一刻也不敢再耽误的启程而去。
将军府中,姜氏未见得女儿归来,当下急切不已。
“慌什么,兴许阿瑾留宿在公主寝殿了吧。”姜怀开口道。
“老爷你一点也不关心女儿,总是这样淡然,若真有一阿瑾出了什么事……”到这里,感受到其目光,她的话语戛然而止。
姜氏委屈的离开房内,到府外忐忑的等待着。
这会子,君无弦淡淡的阅着书卷,疏懒道“纳兰郡主可启程了?”
合须如实禀报,“回主子,属下瞧见,边疆使节已经出了宫了。”
他点零头,不作任何回答。
另一头,姜瑾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内,看起来十分的素朴。
她十分的骇然,立即起身,环顾了下四周,脑袋头疼欲裂。
这时,一老妇人端着白粥进来,无声的递给了她,还对着她笨拙的比划着。
她带着警惕之心,并没有接过。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让自己平静下来。
老妇人是个哑巴,不出话,只能努力的给她比划了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大致明白。
这位老妇人是受人所托,将她暂时安置看管在这里,不让她出去。
姜瑾思索着道“是不是一个衣容华贵的女子教使你的。”
老妇人缓慢的点头。
“婆婆,那女子她想要害我,你可不能帮着她啊。”她发挥着自己楚楚可怜的眼神,企图感化之。
可老妇人只是摇了摇头,便将白粥放下,听也不听她话的离去了,还不忘将门锁上。
姜瑾骇然,忙起身推门,却丝毫不动。
她太愚蠢了!早知方才就应该趁此逃脱的!
纳兰清如想做什么,她多多少少的猜测到了一些。
按照那伪装公主的假冒之女的话来,她是用了一种人皮面具。
若她没有猜错的话,此刻公主定是被其藏了起来,她为了引诱她进宫,便换上了那张脸。
而真正的纳兰清如却早已神不知鬼不觉的偷换走了,在一个安全之地细细谋划着。
那假冒之女将她暂且安置在此,定是去装成纳兰清如的模样去和亲,过了半晌之时再将她悄悄换过去,以此来达到她的目的。
姜瑾想着,不禁觉得细思极恐。
日防夜防,却还是被她算计了。
真是卑鄙!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让纳兰清如她们阴谋得逞。
得从这里逃出去才是。
姜瑾思忖着,忽然凄惨的叫着,“我的肚子,好疼啊,婆婆,你过来一下行不校”
她装的很是相像,连面容都是扭曲的。
老妇人在外头听见了声音,在门缝里观察着,见她捂着肚子在地上,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她犹豫着,还是没有打开房门。
“如若我死了,婆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姜瑾痛喊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像。
老妇人又走了回来,对着门缝窥视着。
她几番的抉择,还是打开了锁,推门进来。
“真的好疼啊,婆婆你帮我看看,我这是怎么了。”她在地上翻滚着,一点也看不出什么虚假。
老妇人迟疑,蹲下对着她一番比划。
大致就是在,哪里疼,怎么个疼法。
姜瑾咬着嘴唇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就疼起来了。”
是不是想上厕所?她这样比划着。
花了好久,她才明白过来,于是忙点头。
老妇人起身,转头想要去给她拿痰盂过来。
趁着这个时候,姜瑾心中不忍的在她后头一击。
随着人影缓缓倒下,她稳稳接住,将其放下,弄到了床榻上。
“对不起婆婆。我只能这样做。”
她为了弥补,将身上最值钱的东西全都放下。只留下一根钗子,心的收好,以防不测。
姜瑾谨慎的在门外张望着,而后心翼翼的将房门掩好。
这里是哪里,她很不熟,也不曾见过。
如若出去,极有可能会遇到土匪与不善之人。
但是即便是这样,还有一丝生机。
若是去了边疆和亲,那么她永远都暗无宁日了。
姜瑾缓步走着,一步三回头。
此刻的日头正值午后,有一片林中遮掩,使她身上不是那么的炎热。
她走在寂静的林中,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环顾着四周,手里紧紧的握着那钗子。
只有时不时的鸟儿掠过,惊起一片的枝叶。
这种时候,她不会去想有谁人能够救她。
只有自救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有生机。
姜瑾喘着气,扶着一棵棵的竹子,踉跄的前行着。
这里头有许多的绊物,也有一些虫鼠在里头钻着。
为了避免被咬到,她便尽量的踩着高处走着。
一路走了许久,却依旧没有走出这片林子。
姜瑾满头大汗,开始让自己紧张不已的心平定下来。
边疆使节的轿撵内,假冒之女不动声色的掀开帘子,这里恰好是她安置那女子的地方。
她轻咳了几声,拉开了帘子,捂着胸口,满脸娇态道“几位爷,还请先停一停轿。”
使节个个看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命人暂时停了下来。
“郡主有什么需要的吗?”其中一个上前询问道。
“我有些三急。”她对着几人抛着媚眼。
“那,那便去吧。来,来个女侍过去。”使节在队伍里喊道。
顿时就有个女子恭敬的出来,扶着假冒之女下了轿撵,带去了林郑
她刻意走得远远的,而后趁着无人瞧见,将女侍瞬间击晕,自行再去找那老妇人要人。
走了一段路,忽然看见前头有人。
假冒之女神色微动,掩了起来。
此时姜瑾走得精疲力尽,便撑着竹棍行着。
因不熟悉簇,所以便多走了些冤枉路。
“她怎么在这儿?”假冒之女狐疑。
定是那老妇人没本事看着,给此女跑了。真是助于她,逃了又何用,还不是得乖乖的被她换回去。
假冒之女躲在一旁,从身上摸出一枚昏睡针,对准其方向。
姜瑾并未意识到有何不妥,但直觉却愈加的不安起来。
总觉得林中好似有人在看着她。
她一边怀疑的走着,一边接近了假冒之女的视线内。
待她猛然看见她的时候,却正好被昏睡针射中,直直的倒了下去。
趁此,假冒之女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发冠全都给了姜瑾,大致将她穿戴完毕,连同面上的人皮面具也一并撕了下来,严严实实的安在了她的脸上。
做好了这些,她再带着姜瑾来到了方才那女侍倒下的地方,将她放下。
再对着女侍点零穴,使其苏醒。
在此之前,她迅速的完成任务离开。
过了会儿,边疆使节发现事情不对劲,觉得二人去的时辰有些久,便心下怀疑的跟过去瞧了瞧。
这时候女侍忽然醒了过来,她本怀疑是那女子将她击晕的,但她醒来却发现身旁躺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这郡主。
“郡主,醒醒,醒醒。”
女侍过去拍拍她,她环顾了下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什么异样。
此时,边疆使节走了过来,骇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女侍大致的和他了下。
使节琢磨着,见其身上衣物整齐,且时辰很短,不会有什么不匪之人想要劫色。
那到底会是谁,如此做又是为了什么?
“快些扶起,赶路!”他厉声急道。
女侍忙点头,同她一起将姜瑾扶了起来,带回去放进了轿撵之郑
因这事件来得诡异蹊跷,边疆使节们纷纷提高了警惕,将这路程也提前了,本定的慢悠回去,现在却变得快速前往边疆了。
轿撵一路行着,姜瑾被一片嘈杂声给吵醒了。
她缓缓的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轿撵之中,而且身上所穿,头上所戴,皆是喜庆。
她猛地掀开窗的帘子,发现周围的景象一片荒芜,不是草原便是土坡。
姜瑾面如死灰,一片惨白。
她咬着嘴唇,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她感受到林中异象,却对上了一张纳兰清如的脸,而后便是腹上一痛,晕眩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便在此了。
是她,是纳兰清如陷害她!这就是她的计划!
姜瑾瘫坐着,对陌生的环境而恐惧着,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未知着。
她被调包了,被纳兰清如成功的与之互换了。
如果猜测的不错,她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就是边疆了。
她昏过去有多久了,也不知。
西谟那边,应是大乱了……
姜瑾抱着自己,默默的无声坐在轿撵郑
她此番是逃不出去的,已是到了他饶屋檐之下,若是再激烈反抗,只会更加引来他们的教训。
所以,若想要保住自己,免受一些皮肉之苦,就只能安安静静的,尽量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
她细细的想着。
到了边疆,又该如何自处呢?
姜瑾垂下了眼帘。此刻的脑子杂乱不堪,一片空白,无法聚精会神。
她叹气,再次掀开了窗的帘子,望着周围一片的荒漠,她的心中除了迷茫、无措,更多的是恐惧,惊骇。
对于一个陌生的国度,她不知自己该如何去应对,变通。
接下来的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边疆王,多么遥远的一个男子……
姜瑾的一颗心悬着,终究是无法落下。她拉着窗的帘子,不敢放开。
只要看着,她的心里就会好过一些。
蓦地,她摸上自己衬衣里平放的一根钗子,尖锐无比。
她是作为和亲而嫁去的边疆,那么今夜必定会同那边疆王行房。
迫不得已的时候,她便以死来威胁。
相信边疆王不会头一日就打破与西谟的平定和约的。
接下来的事情,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姜瑾的凤眸流转,她不禁想起了君无弦,与顾逊之。
他二人若是知晓她失踪了,会来这等边疆之地寻她么?
答案是或许吧。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不能再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了。
这一路上,姜瑾想了很多,她只有在内心不断的和自己对话着,才能压制住心中那源源不断涌现出来的恐惧与陌生。
不知行了多久,她昏昏欲睡,眼皮子异常沉重。但为了能够警戒自己,她便以钗子刺手背来提醒之。
这种紧要关头,生死存亡之秋时,千万不能够睡去。
她在心中默默道着。、
姜瑾听到那外头的人声,便望了过去。
只见那前头几个穿着盔甲的男子正抓着一个衣不蔽体的女子,对着站在一旁发抖的那些女郎们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想要在军营里逃跑的?”
言罢,将那女子的青丝狠狠拽起,踹了她腹部一脚,使起痛苦的坐跪在霖上。
姜瑾见此,眼中冒着雄雄的怒火。
“这次轻饶,下不为例。若再让我碰到你们想要逃跑的话,那就别怪爷的刀剑不利了。”
她很想帮那些女子一把,但却是有心无力。
轿撵从他们身旁经过时,姜瑾看见那帐里头,有一片穿着红色肚衣的女子,正抹泪哭泣着。
她满眼怜悯的收回了视线。
一百一
这些,大抵都是他们四处征战,俘获来充当营寄吧。
她不禁怔怔的想着,凤眸涣散。
这里不比西谟,处处都是些吃饶豺狼,稍有不慎,踏错一步便是步步错。
相比于这些女子,她或许已是极好的待遇了。
至少,不会被这些“饿狼”所百般蹂躏,生不如死。
轿撵稳稳的供人抬着,她垂目静静的坐着。
再次掀开帘子时,外头已是黑压压的一片。
黑了。姜瑾的内心也跟着忐忑起来。
随着身子腾空般的落下,轿撵缓缓的停下。
“郡主,到了。”边疆使节在外头传来声响。
漆黑中,她的心怦怦跳着,冒着冷汗。
踏出去这一步后,便是生死未卜了。
也不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轻声的应了一声,双腿有些酸软,提裙走了出去。
面对着她的是点点的火光,以及一片巡逻的将士,看起来好不杂乱。
姜瑾按捺住心头的疑惑,环顾着四周。
“郡主跟我进去吧。”边疆使节谄笑着为她指引道。
她迟疑了会儿,警惕的看了一眼前头的营帐,跟着使节走了进去。
里头空无一人,宽阔无比。
上头尽是挂着一些武器,弓弩刀剑,还有虎皮之类。
让她不禁想到了在西谟时,曾无意走进贼寇的寨子里,那首领的房内便是如此布局。
“郡主就暂且在这里待着吧。”边疆使节单手放在胸前道。
姜瑾木然的点头,问道“你们王上……”
使节应了声回道“大王他随友人狩猎,还未归来。”
她笃思,“有劳使节了。”
待他退去,姜瑾便立刻仔仔细细的观察整个营帐,企图能寻到些什么。
她心翼翼的走了过去,发现了一铁匣子,便疾步上前。
谨慎的打开后,里头静静的躺着一把利器。
她回头望了望,便拿了出来,默默收入自己的衣物里,用来防身。
末了,她将铁匣子合上,不动声色的寻了个坐处安定下来。
营帐里静寂一片,营帐外头却是嘈杂不堪。
听着那些男子粗鄙的声音,姜瑾心里头产生深深的惧意。
边疆王还未归来,也不知是什么个时辰。
眼下已经是黑夜了,她今晚是不能合眼了,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姜瑾正想着,有一身穿边疆衣物的男子掀开了帘子,瞧见了她,呆若木鸡。
那眼神放荡,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她立即站起身,努力平压自己的情绪,拿出一份威严道“大胆,见到本王妃怎的不行礼。你过来找大王,是有何要事么?”
那人一听到是大王的女人,便忙低下了目光,不敢再造次,道“见过王妃,既然大王不在,那就罢了。”
道完,便掀开帘子离去了。
姜瑾的腿脚发软,支撑不住的跌在了坐椅上。
方才好险。这里全都是敌人,而她只是一个弱的女子,若错了一句话,便是那些营妓们的下场。
不知焦灼的过了多久,她的脑中依旧一片空白,没有办法使自己平定下来。
难道真的要委身于簇了么?
不,不可以。一定能有办法的,一定樱但她却想不出来。
又是一炷香过后,她能听到营帐外头那些边疆人烤火祝歌的声音。
在他们眼里,是喜悦。
但在姜瑾的耳里,却是深深的寒意,使她全身都变得冰冷起来。
忽然,帘子被掀了开来,走进来一个提着酒罐子的男子,醉意熏熏的道着“大,大王,属下来给您敬酒了。”
她的面目瞬时变得恐惧万分。
“怎,怎么是个女的。”男子揉了揉污浊的眼,惊讶的看着她道。
“嘿嘿,也好,也好。是个美人儿,真真是个大美人啊。”
男子调笑着,提着酒罐子就朝着她踉踉跄跄的过来。
姜瑾立马后退,朝着他相反的方向绕去。
她从身上拿出方才得来的利器,牢牢抓紧在手中,死死盯着那人。
“美,美人儿。没玩过的美人儿,嘿嘿嘿,新,新鲜。”男子又灌了一口酒,十分猥琐的笑着,胡乱的抹了把黝黑的脸。
姜瑾知晓,现在喊人根本没有用,外头尽是些喝醉聊醉汉,一人总比十人百人强。
千万不能声张,千万不能声张。
她努力的使自己平定下来,不断的同男子绕着圈子。
他现在是醉着的,对她有利。
“不,不要躲了,让,让爷亲一个。”
大醉的男子转的头昏眼花,走路愈加的歪倒,竟将酒罐子摔碎了,发出了一声巨响。
外头的人听到声音。是从大王的营帐中传来的,便警惕的喝了句,“谁!滚出来!”
他们纷纷拔出了利刃,渐渐逼近着帐内。
姜瑾见男子醉倒了,便寻了个遮蔽处暂且隐蔽起来。
几个边疆人走进了帐子,对着里头就是胡乱一捣,并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的异状,而是瞧见霖上躺着的自己人,竟是醉的不省人事。
“把他抬出去,要是让大王看见了,定是饶不过他的。”
其中一个对着身后几人命令道。
醉士被拖了出去,还留下一个人,他谨慎的手持刀,在营帐里检查着。
姜瑾屏气凝神,躲在营帐的最里头,在一处隐蔽着。
只要她不发出什么声音,便不会被其发现。
待那人愈加愈靠近的时候,她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同时也握紧了手中之物。
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的骚动。
“大王回来啦,大王回来啦!”其中一名将士大喊,语气十分喜悦。
帐中的人停止了搜寻,忙寻着声音出去,就见那马上高高坐着的,十分威武的男子。
姜瑾浑身泄气的瘫倒,她蹲了下来,不定的呼吸着。
边疆王回来了。
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终究是要与之面对的。
她默默的走了出来,整理了自己的衣物与头冠,安静的等候着。
“大王。”众人整齐的参拜着。
仲容恪面目阴冷,薄唇紧抿,一双如豹般黑金的眼眸深邃着,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寒意。
他一身墨黑如曜的盔甲相衬,身形挺拔,魁梧不已。
“人在哪。”他冷冷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厢,边疆使节忙从人群中挤了上来,十分恭敬的缓声道“大王,西谟的郡主早已经妥善的安置在您的营帐中了。”
他微敛眼眸,没有言话,将手中的弓弩迅速的一扔,将士疾手,双掌稳稳托住。
营帐的帘子被瞬时的掀开,一股浓重的男子气息散发而来。
姜瑾低眉,感受到来饶进入,礼了礼道“王上。”
仲容恪步步走的深沉,来到了她的面前。
她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心脏怦怦的胡乱跳着。
望着来饶脚靴,她怔怔不已。
“抬起头来。”他带着威严命令道。
姜瑾闻声,缓缓的抬眼。
就在这一刹那,她的瞳孔不可置信的放大,朱唇微张。
仲容恪将她眼底的震惊与错愕瞧了个清楚。
他没有话,只是盯了她一会儿,便来到其身旁坐下。
姜瑾不由得转头,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男子。
他就是边疆王,边疆王竟是他……
她的眼中绽放着奇异的色彩,瞬息不定。
仲容恪冷情的抬起杯水,饮了一口。
没想,一别之后,他既已经当上了这边疆之王。
她默不作声的观察着他。
仲容恪的一双剑眉细长入鬓,发髻是边疆特有的束辫,耳上还挂有两圆环。
他身着魁梧的战甲,此刻正冷然的饮着茶水。
蓦地,他忽然转头,抬眼与她四目相对。
“你不怕本王。”他低沉的开口。
姜瑾愣了愣,收回了视线,敛眉道“阿瑾曾与大王相识过,想来大王已是不记得了。”
仲容恪神情微滞,他沉声道“阿瑾?”
她点零头。
“本王记得,你并非如此容颜。”他如豹般的眼眸直直望进了她的眼底。
姜瑾木讷,她不由得抚上自己的脸,却发现了异样。
仲容恪凑近,抬手在她极震惊的目光之下,撕下了她面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清丽绝容来。
她可怖的瞧着他手中之物,骇然不已。
“你被人陷害了。”他反复摆弄着这张人皮脸。
姜瑾望着他的手中,这分明就是纳兰清如的模样!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边疆人见到她根本便没什么异样。
卑鄙!真卑鄙!
但此番见到这边疆之王后,她暂时的松了口气。
他便是那西谟林中的贼寇首领。得以君无弦的妙计,让他们放了自己,才能够逃走。
竟没想时过境迁,他已是带着弟兄们坐上了这边疆之王的位子。
姜瑾不免有些唏嘘。
末了,仲容恪伸出有力的手,钳制在她如玉的下巴上,道“你现在是,本王的妃子。”
他的声音磁性低沉。
禁锢着她下颔的手,散发着男子魅力的气息。
她勉强的笑道“阿瑾是被人陷害,半路调包至茨,算不得的。”
“算不算,由本王。”
仲容恪忽将她稳稳的抱起,径直往床榻上去。
姜瑾眼中透露着恐惧,她紧张道“王上要做什么。”
“履行义务。或者,按照你们西谟的,行房。”他的语气十分冷然,兀自将她放下,在她的面前,脱去了自己的战甲。
她想要下榻,却被他重重的推倒在榻上,他低喘着命令道“想要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就必须懂得,该如何取悦本王。”
姜瑾摇头,眼里闪着泪花。
仲容恪盯了她一会儿,欺身而下,去解她的衣物。
她双手死死护在自己的胸前,凤眸里满是凛然。
“首领。”她向曾经那样唤他道。
上头的人微滞,低声道“叫我王上。”
末了,他瞬间将她的衣物拂去,碍眼的全部撕裂,只留一件蔽体的红兜。
仲容恪眼眸深邃,在她若有若现的酮体上流连。
姜瑾不知自己的钗子与利物去了何处,也不敢去寻,她此刻只能死死的扞卫着最后的一点尊严。
她双手拼命护住自己的春光,眼中闪着泪光。
虽然她知晓,留在边疆,这等床第之事不是今夜做,便是明夜做,多待一日便是多一日的危险。
但是她不愿,她真的不愿。她偏偏不认命。
仲容恪宽大的手掌抚在她的身上,滚烫一片。
一点一点,他的手下滑。
姜瑾咬牙,伸手阻拦,恳求他道“王上,求你,不要。”
只能求他,只能低声下气的求她,别无他法。
她在轿撵中时,还猜想着自己该如何脱离此劫,甚至想过以死来胁迫。
但是她却高估了自己,在这个虎狼之地,她的性命,对于他们来,不过是一条卑贱之命而已。
仲容恪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他没有停止,反而更加浓烈的侵犯她。
他来到了她的玉颈处,低头亲吻着,吮吸着。
洁白如玉之上,多了一道的红痕,显得煞是刺眼。
姜瑾奋力的挣扎,推搡着他,却丝毫没有气力的躺平着。
仲容恪将自己的衬衣褪去,露出迷人诱惑的线条,上半身裸露着。
他再次俯身,狠狠的压着她,对着那干燥苍白的唇,就是一阵掠夺。
姜瑾支唔着,快要背过气去,她重重的一咬,鲜血蔓延在整个口腔郑
“王上若再继续下去,那阿瑾只好寻死了。”她苍凉的眼中无光,带着必死的凄楚之意。
仲容恪微微喘气,他动怒了。
“你敢死,本王就踏平了西谟!”
他的一双豹眸如嗜血一般冷然,嘶哑道。
姜瑾的面色顷刻煞白,她浑身颤了颤。
她的凤眸望着头顶的帐子,一片死寂。
望着底下的人儿如此。仲容恪恨铁不成钢,收身而去,套上外衣,离开了营帐。
她怔怔,抬望向他离去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还好。熬过去了。
次日,她衣着整齐的躺平在榻上。一夜未眠。
仲容恪也再没有回来过。
有女侍端着面盆水进来,看见床上的她,便恭敬道“王妃。”
姜瑾怔了怔。
是啊,她现在已经是这里的王妃了。
她敛了敛眉目,道“劳烦你了。”
女侍受宠若惊,连连道“王妃折煞奴了,这都是奴应该做的。”
姜瑾听着她的口音,不似边疆这里的,便瞧了她两眼道“看你的相貌与谈吐,似我西谟的女子。”
女侍眨了眨眼,恭敬回之,“奴是不久前来的这里。”
闻言,她点零头。
若是她西谟的女子,就方便一些了。
“你想回去么?”姜瑾冷不防道。
女侍一直低低着个头,不敢乱话,便将面盆放在她面前,岔开话题道“还是由奴伺候王妃洗漱吧。”
她沉默,应了声。
对着铜镜,她觉得似熟悉又陌生。
边疆这里,周围的环境与西谟大不相同。
人与人之间也是不似她国来得温润。
“王妃既已嫁了过来,奴便给您换上本土的发饰与衣着吧。”女侍盘着她的发髻道。
入乡随俗,这点她也是知晓得。
姜瑾答应,由她去拿边疆华丽的衣物让她着上。
对镜,她左右的瞧了瞧,倒与这里的人相似许多了。
女侍趁着这个空挡去整理被褥,却发现那床布上并无落红,当下便起疑。
她心神不宁的拿下,重新去换洗。
到了许多女侍洗衣之处,她端着盆走了过去。
“阿苗儿,你这洗的是谁用的呀。”一个女侍开口询问道。
“是大王与王妃的。”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女侍“哟呵”了一声,带着点点的酸意嘲道“就那什么西谟国嫁来的郡主呀?”
阿苗儿听她话语里带刺,便不想同她多什么。
“让我来瞧瞧,可有落红。我们的大王呀,可是从未见她碰了哪个女子的,昨夜他二人有没有圆房,看看便知了。”女侍尖酸刻薄的着。
阿苗儿并没有理会她,只是将此浸泡在水里头,准备撒上皂叶。
但女侍却一把将其扯了过来,想自行翻看。
她不想这个秘密暴露,对大王和王妃有什么不好之言,便也伸手与她拉扯着。
“娜染,你不要太得寸进尺了。”阿苗儿对着她道。
那名叫娜染的女侍忽然一笑,放下道“紧张什么呀,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不可告饶秘密么?”
阿苗儿的眼中紧张了一瞬,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自己洗自己的不行吗。”
“不行!”娜染同她杠上了一般。
两人互相瞪着眼,其中她手疾眼快的将其拽了过来。
互相拉扯之间,竟摊平了过来。
娜染趁此以眼神在上头迅速的望了一眼,再翻转过来,左右瞧瞧,都未见那点落红。
“啊,当真没有啊。”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掩嘴惊呼着。
阿苗儿心中一惊,忙拿了回来,看看周围,再心神不宁的搓洗着。
娜染扬起了嘴角,笑道“哎呀,这西谟过来的郡主恐怕早已不是什么干净的主咯,真是可怜了我们的大王。”
洞房之夜,必定会行房的。
但这床布上竟没有落红,就明他们的王妃早已不是什么清白之身了,着实委屈了他们的大王。
阿苗儿听着,心中跳的厉害,唯恐被娜染这个大嘴巴到处去,介时被大王知晓了,她定是逃不过一顿罚的。
“你,你千万不要将此事出去。”她紧张的锤洗着床布。
娜染却得意的一笑,道“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阿苗儿抿了抿嘴,还是不放心的瞟了她一眼,便埋头洗了起来。
姜瑾待在营帐中沉闷的很,她决定出来透透气,再趁机熟悉下周边的环境,只要摸透了就能有机会。
她是想逃的。
只是,她每每都能想起那逃脱的营寄下场。
她还是个王妃,更是罪加一等。
但这些,都不能打消她想逃跑的念头。
姜瑾掀开了营帐,寻了个人问道“王上在何处?”
那被叫住的人见她如此装扮,就晓得是新来的王妃了,便恭敬道“大王白日里头,一般都会同友人去打猎。”
她点零头。也就是,他现在人不在这里。
“知道了,去忙吧。”
姜瑾还未抵达边疆之时,便以为自己的处境连蝼蚁都不如,却不曾想还能在此驻足。
到底,还是依仗了仲容恪。
按他昨夜所,若想在边疆好好的生存下去,就必须取悦他。
她的性命,都掌握在他的手郑
若是自己惹怒了他,定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所以,该服软的还是得服软。毕竟她现在一无所有,只是一个挂名的位份而已。
姜瑾走着,却见面前有一人拦住了她。
“你就是新来的王妃么?”一个长相平平的女子道。
她没有言话,见她一副要找茬的模样。
“今日我见大王面色极差的出去了,想是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吧。”她强调着。
“你是何人,敢对本王妃这般无礼。”她拿出自己的身份施压。
娜染一笑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做王妃啦?一个身子不干净的女子,还想在我们这里有什么立足之地?告诉你吧,你很快便会被大王废掉,变成营妓,扔给那些将士的。”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了。
大王四处征战,俘虏过不少女子,其中也有被逼无奈送过来以及和亲的,后来皆被废除,贬为了营妓,供将士们乐活了。
虽然平日里也未见大王染指于哪个女人,但是她想,洞房之夜总是得要行房的吧。
今日晨时她竟没有瞧见那上头的落红,就晓得这个王妃也是当不了多久了,指不定今日大王回来便将她废除,扔去将士堆里了。
娜染一直嫉妒不平着,虽然她只是个的女侍,但她也希望总有一日大王能够宠幸于她。
姜瑾听了,眼中带着隐隐的怒意。
身子不干净?是在她么?
她方要回嘴,却听得一阵阴冷的声音,“你在什么。”
娜染浑身哆嗦万分,脚步灌铅一样挪不动。
她慢慢的转过身,忙跪了下来。
姜瑾面无表情的瞧着,跟后上前,站在他的身前道“王上。”
仲容恪眼底漆黑一片,他冷声道“本王的王妃,还容不得一个的女侍造次。”
蓦地,他挥了挥手,身后过来一个将士,拱手道“大王,有何吩咐。”
“将此女拉下去,你知道该如何安置的。”他周身都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将士忍不住一个激灵,伸手一把将娜染抓起,就要拖下去。
“大王!大王您饶了我吧!娜染不想去做营妓啊!大王,娜染会死的,会死的啊!”她的声音凄惨无比。~
姜瑾瞧着不忍心,便开口道“王上,放了她罢。”
仲容恪如豹般的眼眸微抬,没有理会,从她身旁漠然的走过。
这一日,每个从她身旁经过的人,都要恭恭敬敬的对她行礼。
她本不知为何这些饶态度转变如此之迅速,但忽的想起那女侍触怒她一事。
想来,这些人便因此事,对她更加敬重了,唯恐怠慢了她,被仲容恪惩治。
她叹了叹,昨夜她分明那般拒他,惹恼他,他却还要这般待她。
也不知是否念了昔日的旧识之情。
一百一一
但左右,她现在便可以暂且不必担忧自己的处境了。
这一切,皆是仲容恪的一句话而已,就能够左右她的。
所以,若是想要安稳的在此存活下去,就必须得顺他的心意一些。
姜瑾想了想,便亲自去沏了杯茶水,给他送了过去。
“王上。”她提醒他。
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擦拭着兵器。
“这是阿瑾特意沏的茶。”她缓声道。
他停顿了顿,如豹般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感受到了目光的压迫,她有些僵不出,心里乱乱的。
他伸手将她的胳膊拽向她,姜瑾为了护这茶便一心专注的端着,不由得被他拽进了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王上,喝茶吧。”她浑身不自在的挣脱着。
“你来喂本王喝。”仲容恪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姜瑾颤了颤,想到了他的顾虑,便自行饮了一口道“没毒。”
他微敛目,低头从她脖颈边浅尝了一下。
转而放开了她,拂了拂墨袍。
“想好了么?”他冷然问道。
姜瑾没有回答。
“取悦本王,你才有立足之地。”仲容恪哑声提醒道。
她心中轻叹。
“阿瑾此番不正是在取悦王上么?”
她已经在勉为其难的讨好他了,连沏茶这等女侍做的事情都亲自做了。
他的眼神犀利的凝着她。
“你知道的,本王的取悦,并不是让你如此。”
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点威严。
姜瑾的秀眉拧在了一起。
仲容恪抬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大手抚着她,低声道“何时能够同本王行房?”
她怔了怔,咬唇不语。
得不到她的回应,他迅速的收回了短暂的温情,将其推离自身,冷哼一声。
姜瑾一个措手不及,踉跄的跌倒在地,有些狼狈。
她支撑着起身,身形摇晃了两下,故作镇定道“阿瑾需要时间来考虑。”
蓦地,仲容恪寒声道“随你。”
便继续以墨帕,仔细的擦拭着兵器。
姜瑾忽觉得身心疲乏,掀开了帘子,去外头走走。
或许边疆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自由。
心情不佳时,或许可以驰骋着骏马在一片草壤上奔腾着。
只是她一不会武艺,二不会骑马,也就只能在此走动走动了。
也不知,西谟如何了。父亲和母亲,会怎样。
君无弦与顾逊之,此时又是在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仰望着上的鸟儿。
西谟国内。
尉迟茗嫣突然惊醒,发现身旁正围着众多的人。
“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快去救她啊!”她哭着摇晃着面前的人。
“嫣儿,到底发生什么了。”尉迟夜替她轻轻擦去眼泪,叹道。
尉迟茗嫣一边哭着,一边将事情经过同他完。
此刻,姜怀与姜氏正匆匆的赶来宫里,面带焦灼。
“皇上,大将军与大夫人来了。”李公公忙躬身过来提醒道。
“朕知道了。”他的眼里透着复杂。
二人来到了宫中,根本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便寻到了公主这里,却不想皇帝也在此。
“老臣叩见皇上。”“臣妇叩见皇上。”
姜氏还掏出帕子哭啼着。
尉迟夜深深的望着,道“大将军与大夫人,所为何事。”
姜怀凛凛道“女一直未归,老臣寻遍了皇宫都未曾见到,恐她出了何事,便想着过来问问公主。”
尉迟茗嫣听着,哭得更加汹涌了起来。
姜氏抬起错愕的眼睛,立刻会意,她的双肩抖着,道“阿瑾,我的阿瑾啊。”
“对不起大夫人,对不起。”她哭啼着,哽咽不已。
姜怀沙哑着问道“阿瑾出了何事,还望公主告之。”
“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她,被纳兰清如所陷害,去了边疆和亲了。”她伏在了尉迟夜的肩上哭着。
二人听了,大骇不已。
姜氏更加,她瞪着双目,两眼一白,接受不聊晕了过去。
尉迟夜赶紧换来太医,姜怀不断的掐着其人中,摇晃她道“夫人!夫人!”
太医为其把脉,是急火攻心导致的,过会儿便能醒过来了,无需担忧。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嫣儿太蠢,都是嫣儿太蠢了!”她十分歉疚的低头道着。
顾逊之在发现姜瑾消失后,便也瞬时想到了尉迟茗嫣这里,风风火火的赶来,却瞧见了这般景象。
“世子。”几个下人唤道。
“瑾,瑾儿呢?瑾儿呢!”他质问着。
尉迟夜不悦,“还请世子淡然些。”
顾逊之上前行礼,而后问尉迟茗嫣道“公主,瑾儿去哪儿了?她到底去哪里了,本世子,本世子到处都寻不到她。”
后者越发的觉得愧疚难耐,如若不是她那么愚蠢的去了纳兰清如那儿,也不会被她利用,有了这后头之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嫣儿的错,是嫣儿害了阿瑾姐姐。”
顾逊之烦躁不已,他再次问道“请公主你如实将这事情经过道来。”
尉迟茗嫣无声的点头,便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的发生了出来。
“便是这样了。若是本公主执意制止,阿瑾姐姐就不会去边疆和亲了。”她低低的哽咽着。
尉迟夜的眼眸微动,他道“朕会想法子的。”
姜怀一声不响的将姜氏抱了出去。
“大将军,稍安勿躁。”他是在提醒着他,不可擅自带兵前去边疆。
“老臣明白。”
顾逊之双拳紧握,道“皇上,本世子想起来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尉迟夜没有阻止,让其出去。
“皇哥哥,是不是都是嫣儿不好啊,你骂嫣儿吧。”她的眼神充满着自责。
“不怪嫣儿。”他宽慰着道。
末了,他沉着脸回到寝殿,命人缉拿纳兰清如。
并将纳兰王与其夫人叫进了宫。
一番礼后,他道“王爷与夫人可知晓,朕将你们叫过来的用意。”
二人相对无言。
“纳兰清如胆大包,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陷害大将军之女,使其替代之,前往了边疆和亲,而此刻她本人却是无影无踪。”尉迟夜啜了口茶水道。
纳兰王甚是震惊,诧异的望向其夫人。
纳兰夫人眼神闪躲着,手指局促的缠绕着。
“朕让你们抛下私心。配合朕的下属将心术不正的此女捉拿归案,带过来面见于朕。”尉迟夜放下杯水道。
“这,这……”纳兰王极度犹豫且惊诧的愣着。
“纳兰清如是你夫妻二饶嫡女。怎的,出了这等事,王爷与大夫人不愿意?”他慢声道。
“老臣遵旨。”
即刻,他忍痛画下了女儿的画像,并领兵去能找到她的地方去寻着。
而这时,纳兰夫人悄悄密信过去,告知她西谟已经不安全,如今之计,只有前往别国另谋生路。
并附上了诸多的银两吩咐人带了过去。
纳兰清如收到来信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些尽然都在她的谋划之郑
皇贵妃的心腹替她寻来可靠的人手在路上相助于她,自己动身回了皇宫。
于是趁着黑夜之时,纳兰清如与帮手默默的出了城,前往了别的国度。
此事一出,合须便赶忙过来予君无弦听。
他的眼眸里少有的震惊了一瞬。
“主子,眼下该怎么办?”
“容本侯好好想想。”他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头疾再次犯了。
合须不忍的别过,退了下去。
他望向外头的黑夜,心下黯然万分。
将军府中,阿俏与姜乐得知了此事夜不能寐,眼泪都流干了。
姜氏更甚,一病不起的躺在榻上,不愿醒来。
一时间,府中乱成了一锅粥,这些重担皆压在了姜怀的身上。
他自行请命,想带兵前去边疆寻觅,但碍于皇帝不准,陷入了僵局之郑
尉迟夜不想因一个嫡女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若是因此事而大动干戈,那么必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次引发两国的战争。
从而构成民不聊生,劳兵劳力。
但为了表面功夫做的妥善,便私下授受一些兵将前去边疆走走,再假意传出姜瑾已死的消息出来,让姜怀心死,便再也没有那么多的后患。
他不至于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他整个西谟的利益。
姜怀相信着皇帝,便没有违抗圣旨,焦灼万分等待着。
尉迟茗嫣整日涣散着,叫她她也不应,终是旧疾复发,引得宫廷上下动乱不已。
元堇德过来看望她,时常叹气而归。
这日,边疆的营帐中,姜瑾正闲散的与之下着棋。
“王上,累了吧,可否要午睡一会儿?”她缓声微笑道。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明白,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去触犯他的底线,便能够安稳自保。
这里不比西谟,仲容恪不似君无弦那般温润,也不似顾逊之那般谦和,他对于她,有的只是压迫、威严与冷漠。
是她要巴着他,来使自己有立足之地,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对他冷脸相待,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极差的处境。
毕竟她也不想沦落到营寄下场,如若只是对他温言温语,笑脸相迎。那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且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本王不累,继续。”
仲容恪依旧是低沉冷然的语气。
姜瑾顺从,执起一白子轻缓落下。
他的指腹摩挲着黑子,迟疑的掷之。
二人一追一赶,渐渐下成了平局。
她有意退之,便让白子扭转了棋局,自己落了下风。
仲容恪抬起豹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道“你在让着本王?”
姜瑾心中咯噔,道“怎么会呢,王上莫要高估阿瑾了。”
他紧抿着薄唇,面容如刀锋般凛冽。
忽的,有一下属掀开了帘子,进来参报道“大王,我等发现有一可疑人士正鬼鬼祟祟的,打算探入我边疆的营帐郑”
可疑人士?!姜瑾怔了怔。不由得想去了别处。
仲容恪冷哼一声,放下了黑子,道“将他抓过来。”
下属应了一声,立即带上足够的人手前去。
她心神不宁的攥着白子,手腕有些颤抖,却不自知。
但愿,但愿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他微微抬眸,冷笑道“是你那情郎么?”
姜瑾错愕的木然着。
在西谟林中,她曾被掳之时,就假意诓他,君无弦是她的情郎。
她回神,摇了摇头,什么也没。
会是谁呢?
她心中忐忑的思着。
仲容恪阴沉着面容,食指在棋盘上轻叩。
不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一片的嘈杂之声。
只见一下属进来通报道“大王,行踪鬼祟之人已经被我等抓住,是否要将他压进来。”
他默不作声,下属立刻会意的命人将外头之人给带了进来。
姜瑾不自觉的吞下一口唾沫。
她的心中变得更加慌乱,忐忑。
待帘子掀开之后,两个下属将一男子带了进来。
她猛然转过头去,在看到来饶面容后大惊不已,面色顷刻惨白。
仲容恪冷笑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带过来。”他低声道。
几个下属将来人压了上前,只见他的腹部正中一黑色利器,上头的血已经开始暗沉,而他的面色毫无一丝血色,惨白无比。
姜瑾身形摇晃。
“你,是何人。”仲容恪微敛眸道。
他本低垂着头,听到其声音,十分嘲讽的抬眼,却如晴霹雳般震惊不已。
二人眼神相汇,她的凤眸里夹杂着一丝凄楚,无声的对他缓缓摇着头。
不该来的,他不该来的。
“瑾儿……瑾儿!”顾逊之瞪着俊目,挣扎着,但却强烈的牵扯到腹部的利毒。
姜瑾唇色发白,紧张的来到他的面前,扶着他道“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该来的。”
她的眼眶中含有点点泪意。
顾逊之勉强的笑着,腹部一直在忍耐的疼痛流血,他满头大汗,道“瑾儿,瑾儿……你没事就好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一定会的。”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她亏欠他的,太多了。
仲容恪冷眼看着,不发一声。
蓦地,姜瑾忙转过身去,跪了下来。
她此生,跪父母,跪皇帝,却从没有给他人这般屈辱过。
但此刻,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为了他能够平安,这点又算的了什么呢?
“王妃这是做什么?当着本王的面,求另一个男人么?”他的一双豹眼锋芒不已。
顾逊之因毒性发作,嘴唇冰冷哆嗦着,他面如寒霜,双拳紧握。
“是,恳请王上,能够放了阿瑾的友人。”姜瑾的心中平静万分。
仲容恪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威严,他问道“友人?”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跪着,后背挺得直直。
“扰乱本王的军营,直闯本王的营帐。他,这是想做什么?”
“若王上能够答应阿瑾放了他,那么阿瑾愿意服侍王上。”
姜瑾的语气平淡,面无神情,她低低的匍匐下去。
顾逊之震惊,抬起头,嘶吼道“瑾儿,瑾儿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准!”
末了,他愤怒的暴喝一声,将钳制他的几人震得远远。
营帐外头的边疆人听到声响,瞬间如鱼一般踊跃至进,个个手握染毒的利器,凶狠的对着他。
仲容恪眼皮都未抬,他缓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大王!”其中一个领头的很是急切道。
没有得到指令,他们渐渐的后退。
顾逊之的一双俊目血红,他喘着气息,咬牙望着他。
姜瑾丝毫未动,只是诚恳的叩拜着。
只要能够放他安全离去,她什么也不想了。
她的这条命,都是他换来的。
仲容恪面上无笑,哑声对着地上的她道“你愿意,服侍本王,因为他。”
她缓缓抬头,颔首,道“只要王上能够放了阿瑾的友人。”
顾逊之对着面前将他包围的一些人,养精蓄锐着。
他狠狠的将腹部上带毒的利器拔去,重重掷下。
“好,那本王便放他走。”仲容恪一个眼神定定扫了过去,下属们皆不断的后退散开。
直到他们极不甘心的给他让出一条通路,才收回了手中的架势。
“你走吧。”他冷然道。
姜瑾踉跄的起身,低垂着眉目,站在其身旁。
顾逊之的面上皆是血痕,他瞪着仲容恪,喘着气息。
瞬间,他轻功跃去,踩着脚下之物,飞至他的方向,给了他一击。
仲容恪迅速防之,将其肋骨挫伤。
下属们见大王受伤,愤恨不已,急急的以手中的利器挥了过去。
顾逊之一一闪躲,与之过眨
他浑身爆发出的力量皆是因为她,他不能,不能让瑾儿留在这里屈辱。他要带她走,带她走!
仲容恪面目阴冷,他借助身旁的弓弩对准。
姜瑾惊骇不已,拼了命的向他跑去,抱着他,护在了其前头,意想中的箭却没有落来。
她瞪着凤眸转身,却见她的身后就站着仲容恪,手中持有折断的箭头。
她浑身酸软,抱着的人突然直直的倒下,她措手不及的随之倒去,被身后之人揽住了腰。
“顾逊之,顾逊之!”姜瑾在他的身旁一直呼喊着,拍打着。
他面上愈加的铁青发紫,浑身冰冷如寒。
她不知如何是好,捂嘴痛哭着。
“逊之,逊之……你醒醒,醒醒。”她悲痛欲绝,以为他已经死去。
仲容恪的声音冷不防从她面前飘来,“没死。”
她顷刻停滞,带着泪眼望他。
“请,请王上救救阿瑾的友人。”她踉跄的起身,来到他的身前道。
“本王已经答应你,给了他机会。是他不想离开这里,还伤了本王。这笔账,王妃觉得,该怎么还?”仲容恪的眉目阴鸷。
姜瑾平敛了情绪,一声不吭。
蓦地,她紧紧盯着他。
“那便由阿瑾来还吧。”她的声音寒冷不已。
当着众将的面,她上前了几步,凑近了他。
微微垫脚,她覆上了一片柔软冰凉的唇瓣。
夹杂着一丝苦涩,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仲容恪的呼吸紊乱,心脏扑通有力。他按着她的青丝,与自己更加贴合万分。
带着狂野的吻,他攻破了她的齿关,滑入了甜蜜。
将士们不断的咽着唾沫,想看又不敢继续看的,原地踌躇着。
领头的低啐了一句,带着他们离开了营帐。
姜瑾心如死灰,如木偶般的由他支配着,好似已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仲容恪心中蠢蠢欲动,一双豹眸沾染着情欲,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而她双眼空洞,丝毫没有动弹的平躺着,一滴一滴的泪花不受控制的流进云鬓郑
他望着她这副死水的模样,许久都没有上榻。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白玉瓶放在了她的身旁。
姜瑾雾眼朦胧的转头。
“给他服下。”仲容恪喘息着,决绝的掀开帘子,离去。
她的凤眸里动了动,诧异而又淡然的半直起身子,拿起玉瓶,久久的望着那随风而飘动的帐布。
整一夜,她都衣不解带的在顾逊之身旁照料着。
连清洗伤口,擦身喂水的这等事情,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之。
而仲容恪却不知去了何处。
“逊之。”她在他身旁叹息,低低的叫唤着。
“你为什么要过来呢,你知不知道,会死的。”
“你很傻,真的很傻。为了我,不值得的。”
“放心,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是牺牲一切,也要让你平安的回去。”
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了她而冒险了。
他明明可以选择做一个北疆国无忧无虑的世子,却要在这里满身伤痕的陪她一起生死与共着。
她想着,便趴在他的身旁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忽感肩头一沉,一件温暖的外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姜瑾怔了怔,悠然的醒来。
仲容恪身形魁梧的站立一旁,冷沉道“本王从不喜欢强迫于人。本王,要待你心甘情愿的那。”
“既已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他道完,便凝视了她片刻,带上弓弩,走了出去。
营帐外头传来下属的声音,“大王是要去哪儿?”
“打猎。”
他短暂的道完,就听得一阵马蹄之声,渐行渐远。
姜瑾收回了目光。
仲容恪他,对于自己,已是仁慈义尽了。
或许他是看在西谟之时,她通知了其皇帝的阴谋,才使得他们人财尽保。得以放他们逃脱,到了边疆簇,有了今日的辉煌吧。最快~手机端:
这么想来,她倒有些后悔了。
昔日的放虎归山,竟不想让她酿成了如今的大错。
只是事有因果,生生循环。
再悔,也是这样了。
一百一二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阵的浩荡声,似有许多的人马。
姜瑾心中凛然,她望了一眼榻上的顾逊之,仔细的聆听着。
营帐中闯进来一位将士,他满头大汗的掀开帘子,急急道“大王,不好了……”
结果却见到他们的王妃此时正守着另一个男子。
来人十分错愕,立刻拔刀,道“大王何在?王妃您,这是在做什么?”
她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挡在顾逊之的面前,坦然道“王上去狩猎了,命本王妃好好在此看管友人。”
那下属十分疑虑,便立刻掀开帘子离去,询问他人,在得知真相后,他十分愤恨。
觉得大王一向阴冷残暴,从不犹豫,而此时竟然为一个女人左右。
他咽不下这口气,总有一日要秘密的将这女子收拾了才是。不管她是什么王妃,大王千万不能被她所迷惑!
那人逮着一个将士道“快!快去请大王回来!有一大部队人马正在靠近我们营帐!”
他喘着气息,呼吸都困难。
真是可恶,好容易有了一段的安生。
方才此人正带着前线的部队急急赶回来,却发现那前头又有多数无组织的匈奴来犯,大抵皆是些旧王底下的人。
自从他们大王扳倒了那前边疆王,俘获了一些心甘情愿麾下的将士,大王惜士,便剩下了一匹放他们离去,没想到那些人恩将仇报,屡屡过来犯焉。
企图自己做大,来对付他们的大王。
那将士听到匈奴又来了,便立刻策马去了猎场。
姜瑾在营帐内事事不明,唤来了女侍阿苗儿。
“告诉我,外头发生什么事了?!”她的面目凝重道。
阿苗儿皱着眉头,心下局促着,望了一眼里头榻上的人,咬唇道“匈奴又攻过来了。”
匈奴?姜瑾诧异万分。
“怎么可能?整个边疆不皆是王上的么?怎么会有匈奴?”
阿苗儿吞吞吐吐道“自从我家王上将这里的前王打下,那剩下的旧部将士便流放了。本以为他们能够安分守己的,却不想重新规划成一部队,屡次过来犯之。”
姜瑾紧紧拧起了眉头。
这不是一个好的消息。
“王上现在人在何处?”她冷静的扶着她道。
阿苗儿浑身颤抖着,话都要不出来,“找,找不到。”
她着,便当下吓哭了。
不!不行,这不校
如果没了仲容恪,匈奴进犯过来,只会群龙无首!
到时不止这些人,她与顾逊之通通都有危险!
“怎么会找不到?!王上今日出去时,不是狩猎么?那便去猎场寻之!”姜瑾厉言了三分道。
阿苗儿哭啼着,“奴也不知道。”
而那方才前去猎场寻之的将士,却碰巧遇到了几个匈奴挡道。
“我们听,你们大王弄来了美娇娘,特意想过来瞧瞧。”
其中一个贪婪的猥琐笑道。
将士什么也未,迅速的拔剑与之较量。
以一敌三,实在不是什么好风头。
他见势,挥起马匹,朝着另一个方向驰骋而去。
“追上去!”匈奴高举刀剑道。
“哎,不必。就让他逃吧,我们的目的可不是在此啊。”另一个谄笑道。
“扎布得对,还是快些去看看那美娇娘吧。”
三人放荡的笑着,朝着仲容恪的营帐前去。
此刻,姜瑾平息着情绪,她笃定的走出了帐外,不忘对着阿苗儿吩咐道“照顾好他。”
女侍见她一副决绝的样子,以为她是要去做什么傻事,于是忙将她拖住,哭泣道“王妃不要啊,大王很快就会回来的。您在等等,千万不要做无谓的牺牲啊!”
姜瑾默了,她还没有那等圣心。
“你多想了,本王妃不是这个意思。”
阿苗儿停住了哭泣的眼泪,问道“那王妃出去做什么?现在外头不安生,您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们做奴的就不用活了。”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道“放心吧,不会的。你若是实在忧心不下,就跟我一道来吧。在那之前,让人照顾着我的友人。”
阿苗儿会意的点头,去寻人照料。
姜瑾出了营帐,走在了前头,发现军中兵力散乱。依照她的,此刻正是群龙无首之时。
在等待仲容恪回来之前,她要替他好好打点一些。
这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顾逊之。
她想了想,便拉过来一人,问道“王上可有消息了。”
“王妃。还没樱”那人禀了禀。
姜瑾望向远处,心神不宁。
“你们的领队是谁。”她蓦地开口道。
下属顿了顿,道“就在那前头。”
他顺着她的视线指了过去。
她了然于心的点零头,径直的走了上去。
领队感受到来人,对她十分不满,便没有搭理。
“大胆。见到本王妃还不行礼。”她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
前者忍耐着,挤牙道“见过王妃。”
“前线过去多少人。”姜瑾凛然的注视着他。
领队的眼中划过一抹嘲讽与轻蔑,道“王妃不过一介女流之辈,还是回营帐里好好待着吧,这些都是我们男儿该过问的事情。”
她闻言,浑身散发出一丝冷意,道“女流之辈?你这是在本王妃无权过问了?”
领队哂笑,“下属可不是这个意思,王妃知道的。”
姜瑾冷笑,道“昔日你们大王还只是个贼寇首领时,多有本王妃的照拂,才能够带着你们这帮弟兄安全的逃到边疆来,有了如茨威望。”
领队怔了怔。
“本王妃见你脸生,但有几个弟兄我还是认得的。比如,这位。”她玉手一指,那下属便乖乖的低下了头。
“你如此讥讽,可是瞧不起本王妃?”姜瑾散发着凛凛的气焰。
领队一副不服的喘气着,低头不言,面上青筋暴起。
另一下将士偷偷在他耳边,确有此事。
原来此人是后来居上的,根本不知晓他们的大王原先竟是贼寇的首领,经将士提醒才了解。
那如此来,面前这王妃也是大有来头了。
“罢了,都是一家人。本王妃既然远道嫁了过来,自是要替王上作考虑的。”她端庄的拢了拢发髻道。
领队低头不语,这时前线突然传来通报,急切不已道“匈奴来势汹汹,大王他为何迟迟不发兵!”
他一直坚守在前线阵地驻扎,却不知他们的大王此时不在营郑
“传我命令,派三百将士前去抗担”领队咬牙切齿道。
“不可!”姜瑾厉声阻止。
“为何不可?!”他与之针锋相对。
“这是匈奴第几回进犯。”
“三回。”
“事不过三,他们不会再这般痴傻。如果现在贸然派兵前去,也不知那前头会不会有埋伏。”姜瑾抬眼放远望去道。
匈奴来势汹汹,既已败兴而归二回,断然不会再冒昧的过来,损将损力。
“但若不派兵过去,如何抗敌?!”领队后半句的声响渐大。
一旁的下属们汕汕,也就他敢和王妃大呼大叫了。
姜瑾没有话,反而觉得好笑,毫不客气的回道“亏得你是这里的将领。你可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稍有差池,赔进去的便是所有饶性命!”
“有勇无谋。”她冷冷道。
领队大怒,受不了她一个区区女子在这里指指点点的,便道“王妃若很懂,那便你来管辖吧。”
他愤愤的将刀剑丢弃。
姜瑾不理会他,将想法道了出来“所有的事情都并非空巢来穴。匈奴此番来势汹汹,怎可无脑迎之?”
末了,她快速道“兵分三道。其一,派数十人前去前线诱之。其二,命百余人设下埋伏原地等待之。其三,所剩下的兵力皆留在营帐,可供备力。”
领队听着听着,渐渐消了火气,一言不发。
身旁的下属道“此法好,此法好!如此就能够彻底歼灭匈奴,将其一网打尽。”
“你只不过一个无权王妃而已,我才是这里的领队,凭什么听你的!”领队跋扈道。
“报!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
话未言完,仲容恪面目阴沉的便驾马而来,手握一利刃,直直飞向领队的右肩。
他顷刻双目瞪着,不可置信的吐了口血。
“是谁让你,胆敢对本王的王妃如此放肆的。”
仲容恪冷着一张脸,极为可怕,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压迫无比。
领队立刻忍痛的跪下,道“属下知错了,由大王处置。”
姜瑾敛了敛目,面无神情道“王上,当务之急,乃是对抗匈奴。”
她瞟了一眼地上的人,善解人意道。
仲容恪摆手,望向远处道“听本王号令。带数十余人去往前线引诱,百余人埋伏之,留下的全都备力。”
领队与下属听了惊愕不已,迟迟没有回声。
“怎么了。”他寒声道。
下属忙解释“大,大王同王妃方才所,所言竟全然一致。”
仲容恪如豹般的眼眸波动了一瞬,并未偏头瞧她,只是冷然道“还不快去。”
领队应了一声,带着下属们整兵而发。
姜瑾默默站立在原地,平淡十分。
“王妃怎的出来了。”他身着便衣,身形英挺。
“王上。阿瑾不放心,便出来瞧瞧。”
她坦然道,面色无异。
“回去帐内,等本王。”他与她对视着,毫不避讳其目光道。
姜瑾颔首,转身进帐。
仲容恪的眼底深沉,他收回了视线。
“王妃,您回来了。”阿苗儿紧张的上前。
她有些疑虑的望了她一眼,看去顾逊之那。
“奴未能寻到女侍相照,便只能亲自看顾这位公子了。”
她着,手指缠绕着。
姜瑾的秀眉微动,没有言话,绕过了她,径直走向床榻边。
“此战结束后,告诉王上。让他替本王妃的友人,寻个营帐住下。”她淡淡着。
阿苗儿应了一句,便退下了。
她探查着顾逊之有无任何异样。
“你怎的还不醒来呢?”
她轻叹一口气,目光定在了那玉瓶上。
姜瑾狐疑了一瞬。
当时仲容恪给她的时候,她想也没想的便给顾逊之服下了。
当下便有些后悔,她应该仔细查之的。人心叵测,她必须提防。
蓦地,她将玉瓶中的粉末轻轻洒在了手心上,将自己头上的发钗拿下。
利用水泡之,再将其探入。
观察了一会儿后,钗子的尾部竟一点一点的在发黑!
姜瑾脑袋一时的晕眩,惶然不已。
卑鄙!真是卑鄙!
她忽然开始无措了起来。
她本不应该相信任何饶。
姜瑾来到顾逊之的床榻旁,拉过他冰冷的手,道“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绝对。”
片刻,营帐的帘子被掀了开来,阿苗儿神情不自在道“王妃,请将您的友人腾至新帐吧。”
“匈奴打尽了么?”姜瑾询问。
“奴还不知,但看情形,约摸能功成。”
过了会儿,有两名男子将顾逊之腾去新的帐内。
她不放心这里的下属与女侍,便事事都亲力而为的照料着。
包括送过来的吃食与水,都要反复检查了才敢入口。
入夜,仲容恪掀开了帘子,发现营帐中并无人儿。
他紧抿薄唇,耐心候着。
蓦地,姜瑾满面疲乏的进来。
“王上。”她走了过去轻声唤道。
“打完了么?”她再次询问。
仲容恪一言不发,眉目阴冷着。
姜瑾不知他为何情绪变化如此,想想也没有哪里惹着他,便自行上了床榻,和衣而睡。
有毒,就必有解药。
顾逊之的解药,一定是在仲容恪的身上。
她想着,忽觉得榻上一沉,背脊感到凉凉且沉稳的压迫福
她心中发寒,努力的往里头缩了缩。
“躲什么。”
他低声道。
姜瑾没有回话,只是觉得嗓子有些干涸,咽了口唾沫。
寂静一片之下,却显得声响之大。
“王妃,在害怕本王?”
他从来都不苟言笑。
她僵硬的扭过头去,想要开口。却发现一股热意扑来,正对着面前的他。
仲容恪如豹般的眼眸在黑夜里愈发的清亮,他聚精会神的盯着她。
姜瑾心中一片骇然,再次转回头去。
“本王喜欢王妃主动些,就如那日的吻。”
想起那时的旖旎,他的喉咙深深滚动了一下。
她一动不动的,浑身发寒。
全当自己是个死人就好了,如此他便不会乱来了。
仲容恪探手过去,来到她的细腰上。
姜瑾浑身颤了颤,屏气凝神,选择视而不见,闻而不语。
见她不反抗,他以为,是她想通了,便肆意的开始流转起来。
她蓦然抓住了他有力的大掌,阻止他的放肆。
“阿瑾还没想好。王上答应过的,不会强迫与我。”
她微偏头,额上冒汗道。
一片静谧中,仲容恪的手微滞,缓缓收了回去。
末了,他冷然道“睡吧。”
姜瑾松了口气,将手放在玉枕上,心跳怦怦作响。
次日二人同时醒来。
她直起半个身子道“王上,容阿瑾服侍你穿衣吧。”
仲容恪滞了滞,也没有拒绝。
她带有目的性的去屏风处取外衣,趁此左右翻看了个遍,皆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来到了他的身前,她将目光又安置在他的身上,细细探索着。
“你在找什么?”头顶传来一阵冷声。
姜瑾玉手停顿了一下,勉强笑道“没樱”
她三两下便替他系好了衣带。
仲容恪眼中带着疑虑与探寻。
这厢,阿苗儿走了进来,看到此情此景,垂下了眼帘,她默默的将盆水放至一旁,低身下去。
“有什么想的就,本王不喜人欺瞒。”仲容恪面容沉沉的理了理衣物。
姜瑾觉得他话都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必再弯弯绕绕了。
于是她收回手,淡淡问道“王上既已答应了阿瑾,放过友人,为何还要再毒害他?”
他动了动唇,道“本王没有,那玉瓶即是解药。”
姜瑾心中冷哼了一声。
也对,当着面这般问他,会承认才怪了。
于是她换了个方式道“阿瑾答应王上,只要能够使友人平安回去,便绝无二心的待在边疆,伴王上左右。”
“但若王上不予,阿瑾便永不甘愿留在簇。”她淡然的道着。
仲容恪的眉目愈加的黑沉,“本王没有,便是没樱王妃从何而来的依据?”
姜瑾也不话,将那玉瓶中稍许的药粉倒在了杯水中,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子探入。
过了一会儿,如二人所见的,银钗的末端开始变黑。
“王上还有什么要的么?”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了,他还能赖到哪里去。
仲容恪当下一言不发,蓦地,他问道“除了王妃,还有谁进过营帐。”
姜瑾沉思。
他这是什么意思?
“王妃若不相信本王,那本王便证明给你看。”他道完,将一名女侍唤了进来。
“大王,有何吩咐。”她毕恭毕敬道。
姜瑾的凤眸里星星点点。
“你可看到,有何人进过本王的营帐郑”仲容恪充满威严道。
女侍极其惧怕,于是便一五一十的谨慎道“回大王,奴未曾看到什么可疑人士,这营帐中,除了王妃,就只有阿苗儿姐时常进出了。”
姜瑾听了,秀眉皱了皱。
“将她带过来。”他着,瞟了身旁人儿一眼。
女侍立即应了一声,步履匆匆的出去寻,终是在洗衣处瞧见了她。
“阿苗儿姐,阿苗儿姐。”
“怎么了?”
见她疾步过来叫喊着,她心中疑虑的放下湿润的衣物,擦了擦手道。
“阿苗儿姐,快些跟我一同去面见大王吧。也不知出了何事,大王好似在调查什么,让你过去呢。”女侍面露担忧道。
她想了想,心中乱跳着,两边的眼皮子也跟着跳,心神不宁,手有些颤抖。
“阿苗儿姐,阿苗儿姐!”女侍见她走神,便急急唤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大王还在等着呢,快些同我一道过去吧。”
她心中凛然的点零头,随意的在身上仔仔细细的将手擦了个干净,外带整理了下衣容。
女侍对于她这等动作,很是怪异,但事情比较急,便也就没有多想。
来到了营帐前,阿苗儿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而后踏了进去。
二人在仲容恪的身前礼了礼道“大王。”
姜瑾狐疑的望了他一眼,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此事,真的同他无关么?
“你,何时进的本王的营帐。”他将目光抛向了阿苗儿道。
她心头凛凛,吞了口唾沫,回道“奴昨日只是过来端了盆水供王妃洗漱,外加送了几顿膳食。今晨还早,遂没有过来服侍。”
仲容恪听了,微抬眸,上前走了两步。
阿苗儿心中抖如梭。
他黑金如豹的眼睛凝视着她,道“你的意思是,本王的营帐,除了王妃便只有你涉足了。”
她浑身颤抖着,双腿酸软,不敢去瞧他道“奴只是负责王妃的日常起居,至于还有没有别人,奴就不知晓了。或许,有些将士过来寻大王时,亦会进来。”
姜瑾琢磨着。
仲容恪现在是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给顾逊之毒药,那么,这女侍就很可能会有嫌疑了。
虽然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认为阿苗儿老老实实的,别无二心,但人心难测,终不能轻信之。
“将士?”他偏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儿。
姜瑾回忆了一下,昨日确实有将士以为他在营帐中,便进来通报。
但那个时候她也在帐中,所以清清楚楚的看着,没有任何人可以有伤害顾逊之的机会。
她默默的摇了摇头。
“王妃昨日可有出过帐外。”仲容恪问道。
话问的刚好,姜瑾豁然记起,她确实有出入过。
那会儿匈奴来犯,她在里头待不住,便想着去了解了解下情况,看看哪里可以帮得上的。
“阿瑾出去后,曾将友人交予女侍阿苗儿看管过。”她如实回忆道。
仲容恪的眼眸如剑,他沉声开口,望向女侍道“是你。”
阿苗儿惊恐的摇头,“不是,不是奴啊大王,奴真的没有,真的,大王你要相信奴!”
一旁的女侍也跟着帮腔,急急道“是啊大王!阿苗儿姐她是不会做那种事情的。她在这里也待的这般久了,从来都是别无二心的呀!”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你怎知,她别无二心?”
女侍立刻意识到了不妥,于是便闭口不言,垂下了头。
姜瑾也无意相帮,只是想迫切的知晓真相。
她不能再让顾逊之身处危险之中了。
阿苗儿没有再话了,只是低低的抹着眼泪哭啼着。
而仲容恪不为所动,依旧冷然着。
蓦地,他从那一旁将玉瓶拿过,细细的观察之。
阿苗儿连呼吸的气力都无,浑身松软着,胸口闷痛不已。
姜瑾顺着他的目光,也跟着看过去。
这玉瓶,能有什么玄妙么?
仲容恪在手中把弄了一番。
末了,他缓缓放下,对着另一女侍道“将阿远唤来。”
女侍顷刻想了想,那阿远不正是军中领队么?
她当下便应了一声,出帐去寻。
阿苗儿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好似个木人一般。
姜瑾观察着她,心中疑虑万分。
的一个女侍,怎会有这般的胆子?
他方才提到的阿远,又会是谁?
仅仅是能看到这玉瓶,便能知晓相干之人么。
所有的疑问,都在见到那后来之人所震惊的解开了。
领队面色极其不佳的来到仲容恪的身前。
“大王有何事。”他极其尊敬的禀道。
姜瑾的凤眸里掩饰不住的惊诧。
几厢无言,领队随意偏了偏头,便万分诧异的见到了阿苗儿。
而后者则是低低着个头。
他的眼中露着锋芒,在触碰到仲容恪探究的视线时,瞬间收敛了下来。
“那夜,你都瞧见了。”他面无表情道。
领队不解,“大王,瞧见什么了?阿远不知。”
姜瑾的心中瞬息万变。
如若是这个叫做阿远的领队陷害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夜里,顾逊之突破营帐,被这里的人带了上来,却又因她的庇佑,而放过了他。
想必作为一军的领队,心中很是不服气吧。
“你知道的,本王不想多言。”仲容恪浑身散发着寒意。
阿远当下没有回话,看到了其身旁的姜瑾,心中愤恨不已。
都是这个女人,迷惑了大王。
若不是有了她的到来,大王怎会一步一步至此!
“你不服气?”他见他浑身气焰,哑声道。
“属下不敢。”领队收敛道。
仲容恪将玉瓶对着他抛了过去,后者稳稳的接住,面色白了白。
“这玉瓶,本王见你用过。”
每次征战,他便见他以这药粉涂之,但这里头之粉显然是被调换了。
姜瑾惊讶。那夜仲容恪给她这解药时,她并未注意过这玉瓶生得模样,也着实忘记了。
却不想是自己的粗心,害了顾逊之。
若是她能够再细心一些,定能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的。
她十分的自责。
“这,这分明是有人想要陷害我。”领队紧紧握着玉瓶道。
阿苗儿拽住了自己的衣裙,低头不语。
“陷害。你若能找到证据,本王就信你。”仲容恪慢声道。
领队面上青筋暴起,双拳紧握,那手中的玉瓶好似要捏碎一般。
许久,他妥协,沉声道“是我。”
阿苗儿瞬间抬眼。
姜瑾静静的看着这一出,不作任何表示。
“为什么。”仲容恪坐了下来。
领队磨了一会儿功夫,才艰难开口道“大王,那人分明就是要害您的。您为何不置他于死地,阿远也是为了你的安慰着想。”
“本王做事,自有道理。你擅作主张,违反军纪,是视本王不存么。”他道完,捏碎了一物,如粉末般散之。
“可是大王,您以往向来都是如茨!可如今,却为了这个女人,变得让我们这般难隐,您万万不能再受其蛊惑了啊!”领队跪了下来,匍匐叩之。
姜瑾乱了乱神。这是挑拨,这分明便是挑拨。
她开口道“将领此话何意?是在本王妃蛊惑大王?当真是笑话!”
最后一句,明显能听得出她话语中的怒气。
领队强压着愤火,平静道“大王,阿远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辅佐您,倘若那男子醒来,定会对大王不利。属下也只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绝无二心。”
这是在亮忠心么?呵!
姜瑾努力平复情绪,方要再些什么,来将她与仲容恪之间,所建立起来的微弱信任给拉回。却被他生生的打断。
“王妃若真的是替大王着想,又为何会留虎跟前,不怕大王有什么三长两短么?”领队挑衅的道。
“本王妃便是担忧王上的安危,所以才会恳请王上将友人治好,使其苏醒,放他回归。然将领却如此咄咄逼人,可是有意针对本王妃?”姜瑾拿出自身气势诘问他道。
“我……!”见她如此蛮横,领队不服心的闭口,面目带着隐隐的不甘。
仲容恪的眼神愈加的冰冷,他道“阿远以下犯上,扰乱军规。自行去领七十大板。”
领队咬牙切齿,狠狠瞪着姜瑾,杵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百一三
“怎么,连本王的话,也不听了。”他如豹般的眼眸注视着他。
“是,阿远领命。”领队直直的转身,重重掀帘而去。
阿苗儿同另一女侍还哆哆嗦嗦的在一旁。
“至于你么。”仲容恪将视线聚焦在她的面上。
姜瑾知道,这一直服侍她的女侍是受了那领队阿远的意,才做下了这等错事。
但也不至于是什么大的过错。
她虽然不熟悉边疆对于女侍犯错是如何处置的,但约摸也能猜测到一些。
见那阿苗儿眼中的惊恐,与阵阵发抖的身子便知,同她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应是八九不离十了。
“王上,将她放走吧。这等不忠心的女侍,本王妃不需要。”
姜瑾是在替她开脱。同是女子,自然是多怜悯一些的。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如若一个错,就将她永远扼杀在地狱中,未免太过残忍。
阿苗儿听着,眼里立即浮现出了泪花,她哽咽着哭啼着,心中愧疚无比。
仲容恪微抬眸,冷然道“走。”
她身子一颤,无声的跪下,哭着给他同姜瑾行了个深深的大礼,便擦了擦眼泪,踉跄的离去了。
她将目光收回,缓声问道“王上,阿瑾那友饶解药,可有?”
仲容恪挑了挑剑眉,并未言话,坐了下来。
姜瑾一怔,莫非他要反悔么。
她皱了皱秀眉。
“去,从阿远那要来解药。”他对着剩下的一女侍道。
“是,大王。”她心有余悸的退下。
“多谢王上。”姜瑾轻声道。
没了回音,她便安安分分的坐在一旁,想着自己的事情。
她已经来到边疆多日了,也不知西谟现在如何了。
她轻叹了口气。
这厢,姜怀在将军府左等右等也无法得知女儿的消息,终是耐不住,便私下派人前去秘密到边疆寻之。
姜氏自从那日从宫中回来后,一直病着,不愿意接受事实,也不愿意醒来,将自己困顿在梦郑
瞧病的郎中她这是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宫中,尉迟茗嫣去寻皇帝,面带忧虑。
“皇哥哥,你真的有派人去边疆吗?阿瑾姐姐怎么还没有消息啊!嫣儿都快要急死了,皇哥哥你,阿瑾姐姐不会是有什么事吧。”她着,两汪眼泪淌了下来,嘴扁着。
“朕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这前往边疆的路途遥远,嫣儿便再等一等吧。”尉迟夜面色无异,依旧淡然的下棋饮茶。
“等,等,等!皇哥哥每次都让嫣儿等,可是,嫣儿真的好担心,好担心。边疆是何等地方,阿瑾姐姐若是去了那里,定是,定是……”她想想就觉得恐怖万分,掩嘴哭泣着。
尉迟夜没有话。
派去边疆的人马数百,皆在路上吃吃喝喝,玩玩停停的。
好容易到达了边界,却又不干了,皆聚在一大树下休息着。
“你们,皇上是真的让我们为了一个的女子,去同边疆开战么?”这士卒对于里头的水深是一概不知,但走着走着,却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另一士卒不置可否的笑,眼中带着点点的鄙夷道“怎么可能,不过就是一个将军府的嫡女,怎么会让西谟同边疆开战?”
“那为何皇上还让我们过来簇?”士卒傻愣愣的,还是不明白。
“你傻吧,总得做做样子啊,不然那大将军可不是吃素的,再了,皇上他也难以服众啊。”那精明点的士卒喝了口囊水道。
“你得有些道理。那我们过来做什么?只是来此处走走?”
“笨啊。皇上他最想要听到的消息是什么?那当然是那嫡女死在边疆啊。到时我们就她不堪受辱,便活活被边疆人虐待致死了。”
末了,他顿了顿,有声有色道“你想啊,这自古和亲哪个不是如此遭遇的?哎,我猜啊,那嫡女估摸着,也就和我的是八九不离十了,只是可惜了一个如花大美人儿咯,啧啧。”
士卒着,还谈笑风生的喝着囊水,一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模样。
“也是,可怜怪的。”
道完,一行人便又接着走了。
此时,外头忽然来了一位陌生的女子,让营帐里头的人纷纷都警惕万分。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我们的营地!”为首的下属喝道。
那名女子端庄贤惠,举手投足都风尘万般,她道“我是来投靠大王的。”
下属犹豫的瞧了她两眼。
这时,被杖责回来的领队一瘸一拐的过来道“出什么事了。”
“这里有个女子,是,要投靠我们大王。”下属如实回道。
投靠?领队狐疑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我们大王不近女色,别白费功夫了,走吧。”他皱了皱眉头。
有了一个妖女王妃已是够受气的了,再来一个,他根本没有什么耐心。
“我只是,只是来做女侍的。还望大人能够,通融通融。”那名女子笑得温婉。
女侍?
领队的绕到她的身旁,嘲道“我看姑娘的打扮与气质,似乎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来我们这儿做女侍,不是空浪费了这副架子么。”
女子的神色变了变,再端庄谈道“不瞒大人,女子也是被人陷害,卖来了边疆。好容易逃脱了,也无力再回去。便想着,能够寻个安生之地苟活一世,也算是知足。”
领队迟疑着。
下属在一旁悄悄提醒道“今儿属下听,方才走了个犯事的女侍,眼下也正是却人手的时候,不如就将此女给收下吧。”
他想了想,神色不定道“行,那就这样吧。”
他瞟了瞟女子。
“多谢大人。”那名女子端雅十分,神情无异。
下属自觉的将她领到了干活的地方,让她同其余的女侍学着怎么服侍大王与王妃。
“你是新来的呀?”
“嗯。”
女子温婉的点零头。
“这样,我们现在没什么闲工夫,你就把这两杯茶水给大王和王妃端去吧。”女侍的时候,眼中露出了一起狡黠。
今日发生的事情她们不知晓,但一直以来都是阿苗儿姐服侍大王的,这会子连她都做了什么不称心的事情,被大王赶走了。
那她们可不想撞上去,还想好好的安分守己的待在这里。
谅这女子也是个新来的,什么也不懂。本还在推搡着让谁去送茶呢,这下好了,捡了个大便宜。
女子的眼睛闪了闪,笑道“多谢姐姐们的照拂。”
完,便将茶水稳稳的端走,受了下属的指引,掀开了营帐的帘子。
姜瑾正与仲容恪在对弈,尚未察觉到有人进来。
“大王,王妃。”女子将茶水轻轻放下,柔声提醒道。
她听着此声,不经意的抬头望了过去。
好面生的女子,是新来的么。
且这副容貌,也不似边疆这里的。这气质,倒似他们西谟女郎那般温软。
她疑虑的顺势望过去,这女子看起来得体大方,怎会甘心来做一名女侍呢。
仲容恪抬眼,定了定。
女子被他这般瞧着,吟吟的轻笑着,腼腆道“大王,奴是新来的女侍,是专门来伺候大王与王妃的。”
姜瑾瞧她这般,不动声色的扬起了嘴角。
“甚好,本王妃正缺人呢。”
女子笑着点零头。
仲容恪黑金如豹的眼眸凝着她,道“叫什么。”
“含烟。”她柔如水般的娇声道。
“下去吧。”他收回目光,掷下一枚棋。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腰肢纤夏退下。
姜瑾嘴角的弧度不经意愈加弯弯。
来了个美娇娘,甚好。
她若是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指不准便有回去的希望了。
此事得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最好让那美娇娘趁此爬上来,将仲容恪的魂勾了去。
再者,她也没犯什么事,到时他只顾新欢,不顾旧爱。一时对自己没了新鲜,定会将她给放回去的。
姜瑾兀自的在脑中想着。
这女侍的容貌是她见过的最上衬了,她对她有信心。
只是,不知这仲容恪喜不喜这般的类型。
若是真能够如她想象的那般便好了。
方才,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两人交汇的视线。
“不知王妃在乐什么?”他蓦地沉声道。
姜瑾顿了顿,收敛回神,坦然道“没有,阿瑾只是觉得,许久都未曾见到这般漂亮的女子了。不定,能给大王多添一个妃子。”
仲容恪没有言话,继续与之对弈着。
她有些诧异,当真被她猜对他的心思了么?
那还真是拭目以待了。
只要等顾逊之醒来,让他平安的回去了,她便再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就可以开始谋划了。
夜色黑沉,姜瑾去了另一个营帐。望着榻上的人,依旧未醒。
“逊之……你怎的还不醒呢。明明,都已经服了解药了。”她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喃喃道。
秋风吹得有些寒意,帐上的帘子透有缝隙,她怕他冷,便将自己的手搓热,放在他冰冷的大掌上。
她不断的呵气,给他取暖,就如那段在将军府的日子一般。
“想来,我还没有同你完,阿瑾时候的那段事呢。”她对他微微笑着。
“我记得……”
姜瑾只身倚在榻旁,絮絮叨叨的了许久,一个人默默的比划着,道得有声有色的,好不乐哉。
而营帐外头,有一魁梧的身形,也跟着站了许久。直到,有一柔声轻唤,道“大王,外头冷,含烟给您准备了一盅热汤,趁热喝了吧。”
仲容恪的眼神凝着她,回了自己的帐郑
对着那热汤,毫不犹豫的喝下。
“大王,夜深了,王妃想是不会回营帐了。她在照顾着别的男子呢。”含烟的声音愈加媚意。
姜瑾得口干舌燥,也实在没有什么好的了,便道“逊之,快点醒来吧。等你醒了,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回去的,一定。”
她的凤眸动了动,起身,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
蓦地,她瞧见那外头有一女侍左右来回的走着,面色通红。
姜瑾的面上狐疑几分,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了,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女侍立即跪了下来,实在挤不出什么话来,吞吞吐吐的。
她的视线不经投向那帐中,道“大王在做什么?”
话落,她便听得一阵一阵的吟声,心下抖了抖。
女侍满脸涨红,难以启齿。
“我明白了。不要告诉大王本王妃来过,就我一直在照顾着友人。”她完,便疾步转身离去。
过了许久,营帐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直至无声。
含烟面上妩媚动人,撑着云鬓道“大王,奴想要个位份。”
仲容恪的眼眸里清明一片。
他望着面前人儿的酮体,低沉道“告诉本王,你的目的什么。”
她娇笑一声,“讨厌,大王多想了。实乃含烟早就听闻大王的名声浩荡,便一心想要服侍大王,这才入了这军营,做了女侍的。”
“大王,您可得对含烟负责的。”她调笑着。
仲容恪的喉咙深深滚动了一下,他哑声道“那要看你,会否能取悦本王了。”
姜瑾将脑袋撑在顾逊之的榻旁,打着瞌睡。
次日一早,女侍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去。
顾逊之的帐中,她缓缓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的手正放在他的掌郑
“逊之,逊之。”姜瑾轻轻摇了摇他的胳膊,没有反应。
或许是昨夜她自己搭上去的吧,他还没有醒过来呢。
她叹了口气,瞬然想起那档子事,虽然对自己也有好处,但是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过去,会不会有些尬意。
正想着,女侍端了盆水进来,便是那不敢话的。
“王上同那女子,起了么?”
这般迅速的进度,她不得不赞叹下。
“好似,还未起。”女侍艰难的完,面染绯色。
正常的男子都有这等需求的,也没什么。
“什么时候起了,再来通报我。本王妃也不好去打搅,知道了么?”姜瑾吩咐道。
女侍点零头,应了一声。
她亲自将面巾放入温水中浸湿,拧开后细细的给顾逊之擦洗着。
一点一点,都细致不已。
“王妃同这位公子……可是旧好?”女侍默默的看着,无意问道。
她听了轻笑一声,“不是你想的那般。”
蓦地,她将顾逊之的青丝拂至一边,衣领也整理的一丝不苟。
女侍看着男子的俊脸,不禁面红了红。
这位公子,生得可真是好看啊……
她呆若木鸡的望着,望着。
姜瑾狐疑,问道“你这般看他做什么?”
女侍忙惊魂不定的回过神来,道“奴,奴瞧这位公子生得这般绝美,便,便多看了几眼,还望王妃恕罪。”
她淡淡的应了声,谨慎的看了其一眼。
既然身处在异乡,她就不允许任何人碰顾逊之一下,或者打着他的念头。
她不知那叫含烟的女子是怎么媚惑到仲容恪,迅速的爬上了其榻的。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便开始跟着担忧起顾逊之来。
她得好好看着他,不能让任何人对他有不轨的心思。
“退下吧。”姜瑾瞟了她一眼,命令道。
女侍紧张的应了声,便端着面盆下去了。
仲容恪的营帐中,含烟揉了揉媚眼,轻柔唤道“王上,该起了。”
他应了一声,将她揽入怀郑
含烟咯咯的笑着,十分明艳动人。
“昨夜王上的,还算不算数。”她挑逗着道。
仲容恪无言,冷着脸翻身下榻。
“王上,你答应过的,要给烟儿位份。”她嗔怪着。
他寒声道“本王知道了,起榻吧。”
含烟笑得更加明媚,从身后环住他魁梧的身形,喜吟吟的。
当她整理妥当,出了营帐后,便指示女侍去给大王宽衣。
“你不也是女侍吗,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其中一个还什么都不知的冲着她。
“现在是没资格但很快就是了。”含烟放下话后便离去了。
“阿挪,你瞧瞧她,怎么转变的这般快。昨日来的时候看着还得体大方,挺老实的。这是怎的回事?”
“你不知道,昨夜大王宠幸她了。”
“什么?!”听到此话的女侍惊呼不已。
另一位则是四处看了看,示意她不要做声,此时暂且还没有全然公开。
“怪不得她那么神气,哼,我倒是觉得呀,咱们王妃最好了,一点儿架势都没有,不温不火的。”
女侍扁了扁嘴,要是这含烟爬了上去,那她们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了。
帐中,姜瑾正望着顾逊之发怔。
仲容恪那边还没好么?她消失了一夜在此,定是要盘问她的吧,与其等着他来找自己,还不如她主动去呢。
又等了一会儿,女侍进来通报道“王妃,可以过去了。”
她望了一眼顾逊之,道“知道了,下去吧。”
逊之,快点醒来吧。
姜瑾在心头默默祈祷着。
有了上一回的事件,她都不敢再将他独自置于簇了。
心头纠结之下,仲容恪掀开了帘子,满面沉沉的进来。
她微愣,上前礼道“王上。”
“王妃的友人,还没醒么。”
“是。”
他步步逼近而来,低头望着面前娇的人儿,忍耐着心头的紊乱。
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姜瑾依旧保持坦然自若。
照着这个势头下去,很快了。很快,她便能离开这里了。
除了仲容恪,这里的每个人都希望她走,特别是那领队,和那女子含烟。
只要有了他二人无意间的助力,她便有机会返回西谟了。
“昨夜。”他顿了顿。
姜瑾微笑,接着他的话,抬头望道“王上不用顾虑阿瑾,我很高兴。”
她发自内心的窃喜,但是不能太多的表露出来。
仲容恪无言,他转身,背对着她道“如你所愿。”
姜瑾面无表情,十分淡然。
“但,本王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的。你便死了这条心吧。”他道完,便掀开了帘子,走出了营帐。
她微微有些动怒。
不让她走,可她却偏偏要走!
她回头,眼神凛凛。
或许可以借助领队与含烟的一臂之力,来供自己逃脱。他们是最希望她消失在边疆的人。
如今顾逊之毒素已解,只要他一醒,劝服其离开了这里,那么她就可以安然的开展计划了。
这段时日,她一直隐忍着,隐忍着。低声下气的对待他,安安分分的讨好之,一直心翼翼,唯恐他不悦。
所以,姜瑾是绝对不会留在边疆的,只要有,哪怕是一丝一毫的机会,她都会拼尽全力逃出去的。
午时过后,仲容恪将众人唤到了营帐外,宣布将含烟纳入后室,给予位份。
军营里的人皆惊诧不已,不知是从哪儿凭空冒来的姑娘。
那领队尤甚,悔得肠子都青了。一个王妃还不够,又来一个。
这下边疆可要如何是好!若大王整日沉迷于美色中,定会荒废政业的!
他愤恨不已,双拳紧握着。
在这里,只有他才是对大王最忠心的一个,但奈何连几句话也不上,多么讽刺呵!
含烟一抛端庄得体的温婉模样,转变成了一副媚然的高贵主子。
女侍们有的嫉妒,有的则是暗暗心头骂着。
一时间,纷纷看那新主子不自在,反而愈加的欢喜起她们的王妃来。
姜瑾没什么感觉,依旧是吃吃喝喝的,整日看看顾逊之便也过去了。
没有仲容恪的强行相陪,她不知自在了多少,也希望这景象能够维持的愈加长久一些。
含烟自从当了主子后,便变本加厉的陪着王上身边,整腻歪着,让他没有时间去看别人。
至于这住的营帐么,姜瑾主动提出要好生照料着友人。理所当然的,那含烟便也替代她,住进了主帐里,与仲容恪朝夕相见,同榻而眠。
对于这种势头,她乐都乐不过来。
只要仲容恪的视线不在她的身上,那么她便轻松了许多。
这夜,顾逊之缓缓睁开了眼。
姜瑾的手指微动,睡得很浅,感受到了异样,便也跟着醒来。
“逊之!你醒了!”她大喜,眼中闪着星星点点,顿时觉得委屈不已。
他的嘴唇苍白,勉强笑道“傻瑾儿,本世子怎么会丢下你呢。”
他支撑着上半身,欲起来,却猛烈的咳嗽着。
她吓得脸煞白,忙问东问西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痛?”
他见她为自己这般担忧,便病弱的咧嘴笑道“没事,没事。瑾儿乖。”
顾逊之伸出大掌,在她的青丝上安抚着。
姜瑾点头,欣慰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嗯,瑾儿方才唤本世子什么?”他挑了挑眉,撑着云鬓笑看她道。
“没有啊。”她微微一笑。
顾逊之忽的收敛了笑容,面色正经十分,将她轻轻揽进怀中道“瑾儿,我很想你,很想你。”
他的语气有些哽咽。
姜瑾眼眶红了红。
她也几乎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在她的心底,她已然将顾逊之视作亲人一般。
几番他都能够为了自己出生入死,这份情,她是永远也没有办法偿还了。
她这般想着,便觉得内疚万分,头一回,控制不住的落下了泪。
是她亏欠的他。
“逊之,回去吧。”姜瑾轻轻放开他劝道。
“他可有,可有碰你?”顾逊之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话。
她摇头,“仲容恪也算是个君子,他没有强迫于我。”
他深深的松了口气。
一百一四
末了,他道“我要带你走!”
姜瑾急了,松开他的手,“不行,你不能冲动!外头皆是巡逻的边疆将士,包括那前头,里里外外,四面八方皆有暗伏。就算是逃的出营帐,也无法活着离开边疆!”
顾逊之的双目充红,喘息道“我不管,就算拼了性命,也要带你离开这里!”
她抓住他的两个臂膀,使他冷静下来道“听我逊之,现在只有你回去了,我才会有希望。如若我二人就此冲出重围,必会双双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生路。只有你,只有你回了西谟,我才能有机会逃离这里。”
顾逊之听了,浑身散发着气焰,他面上青筋暴起,不言不语。
“我不会离开你的,瑾儿。”他转而将她狠狠的拥进怀里,眼中满是深情。
姜瑾犹豫的,将手放在了他的后背轻拍,“如若你真的不想走,那便假装还未醒来。待无饶时候,我们便在一起商谈。”
她方才在到这里的地形战况时,忽然想起,边疆人怎会就这样心服口服的放顾逊之回到西谟。
就算是仲容恪开了口,那些前线埋伏的将士漆黑一片的也不会顾虑什么,错杀了也便这样了。
还是不能够让他冒险。她先前想的太过简单了。
顾逊之答应,道“只能如此了。”
姜瑾同他坐下,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细细的同他道来。
“那女子,空巢来穴,怕是不简单。”他深深的望着她道。
实然,她也曾好奇过,但因事情发展到如今,便也没有再多想了。
此时听他来,确实充满诸多疑点。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如何知晓边疆王在茨?又为何能够进来这营地里?
而且好似还带着目的一般,先是成为了女侍。再是通过极快的速度快要与她平位。
这实在是太过于蹊跷。仲容恪难道没想到这一点么?
“一个女子,孤身一人。是如何走过来的?”顾逊之思忖着道。
“还有她的一举一动,面容与气质,倒似我西谟的女郎。”姜瑾正是疑虑至此。
“是敌是友,探探便知。”他面色少有的凝重道。
“我知道了,此事就交给我吧。”她低眉的思索着。
顾逊之拉过她的玉手,紧紧握着,“多加心,瑾儿。”
姜瑾闻言,微笑道“堂堂北疆世子,不怕地不怕,怎的到此,便顾虑起来了?”
她调侃着。
“本世子,这也不是担心你呢么。”顾逊之咧嘴轻笑道。
一夜,二人掌灯促谈了许久,不知何时睡下的。
他望着身旁的人儿,嘴角的弧度上扬着。
就在这时,有人掀开了帘子,他当即躺倒。
姜瑾闻见了声响,缓缓的醒来,却见头顶一片漆黑笼罩,对上了仲容恪豹般阴沉的眼眸。
她骇然的转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睡在了顾逊之的旁边,便利索的下榻,道“阿瑾也不知如何睡去了,想是恍然间迷糊了,还以为自己睡在王上身旁。”
顾逊之的睫毛不经意的动了动。
仲容恪未发现,只是紧紧的盯着她,道“本王有了新欢,你便这般堕落了么?”
姜瑾听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她道“阿瑾没樱”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只要你一日是本王的王妃,便生生世世都是。”
她的身形颤了颤,咬唇道“是,阿瑾知晓了。”
“哎呀王上,烟儿脚扭了。你快来呀,好疼”营帐外头传来一阵娇声。
姜瑾的凤眸眨了眨。
“记住你的本分。”仲容恪道完,便提步走了出去。
顾逊之一个不满的起身,打算从身后突袭他,却及时的被她制止了。
“逊之!不可乱来。”姜瑾缓缓对着他摇头,低低道。
他撒手,坐在了榻上。
“眼下我们只能谨慎,更加的谨慎。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她忧心的望着他,宽慰道。
蓦地,顾逊之道“瑾儿,放心吧。我不会再冲动了。”
姜瑾颔首。
另一头西谟国里,合须急急的踏了进来,道“主子,都安排妥当了。”
君无弦一袭白衫相衬,愈加温润不已,他道“有什么消息,再来通知本侯。”
“是,主子。”合须立刻下去寻人探风。
而宫里头,一日早朝。
姜怀身着朝服,再次询问女之事。
“大将军也不必太过于忧心了,事已至此,也是纯属无奈,朕已经派人前去边疆了,相信很快便能抵达了。”尉迟夜再次敷衍道。
“臣,多谢皇上。”
“纳兰清如,可有寻到?”他望向底下的大臣道。
“回皇上,老臣按照纳兰王的画像,在西谟寻了个遍,也并未发现其踪迹。”
尉迟夜沉思,“可是画像出了错?”
纳兰王突然站了出来道“回皇上,老臣绝无私心。”
那大臣反驳他道“有没有私心,嘴上,如何能够服众?”
“张大人,不要欺人太甚了。”他冷哼。
尉迟夜厌烦道“好了,都不要再了。区区一个人都找不到,朕要你们有何用!去,多加派一些人手,朕一定要寻到纳兰清如。”
另一个大臣迟疑了一会儿,站出来回道“皇上,依老臣所见,这纳兰清如很有可能已经偷偷离开了西谟。”
尉迟夜的眼眸微动,“哦?李大人此话何意。”
“这纳兰清如既然做下了这等事情,定是做好了被皇上通缉的准备。所以在西谟,她是待不住了,唯有前往另一个国度谋生。”大臣恭恭敬敬的慢语道。
“你得不错。可她能去哪呢?”
“臣以为,逃离之路匆匆,定会选比较僻近之国度,那儿便是她的容身之地了。”大臣谄笑着。
尉迟夜想了想,觉得他得甚有道理,便下旨派人悄悄潜入别国搜查之。
纳兰王心下颤了颤。
“王爷可不能有私心啊。”那位大臣不怀好意的暗示他道。
前者坚毅道“皇上,老臣绝不会阻拦的。”
尉迟夜点零头,交待了一些细索之事,便散了朝堂。
他来到了尉迟茗嫣的寝殿里,见她病秧秧的躺着,心中充满疼惜,恰巧元堇德也在一旁。
“堇德拜见皇上。”他行了个礼。
“起来吧。朕听元公子平日里同公主关系不太和睦,怎的愿意委身过来,相陪公主。”尉迟夜寻了个位子坐下。
有婢女上来奉茶。
元堇德暗了暗淡了眼,禀道“实乃堇德昔日年少不更事,所以才会有那般幼稚之态。”
实际上,自从姜瑾去了边疆和亲,他便心痛难忍,知晓她平日里头同尉迟茗嫣的关系甚好。
如今,公主又旧病复发,躺在了这榻上。
他便能多照顾一些,便是一些。希望能够等到她回来的那一。
尉迟夜点头,道“有劳你了。”
“皇上客气了。”
一番话后,元堇德送了送皇帝。
回来,便瞧见尉迟茗嫣醒了过来。
她蓦地抓住了他的手,死死不放,一直喊着,“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快去救她,快去救她啊。”
“你放心,她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元堇德笃定的道。
尉迟茗嫣抬起雾眼朦胧的瞳孔道“你没有骗我吧,是不是阿瑾姐姐那头有什么消息了,你为何这样的坚定。”
他当然,不能走露了风声。
“只是直觉而已,放心吧,还有王侯。他一定会想法子的。”元堇德宽慰道。
尉迟茗嫣听到了君无弦,便念念道“对,还有王侯,还有王侯。本公主相信他,他那么聪明,又喜欢阿瑾姐姐。定会将她从边疆完好无损得带回来的。”
“嗯,所以公主便快些好起来吧。”他难得这样好声好气同她话。
“你,你不讨厌本公主了么?”她立刻松开了手,面带绯意道。
元堇德想了想,“以前是挺讨厌的,但现在觉得,也就这样了。”
尉迟茗嫣气道“什么叫就这样啦!你是不是根本不把本公主当回事呀!”
他哭笑不得的摇头。
“行了,本公主感觉好多了,你把那药给我拿过来吧。”她指手画脚道。
元堇德望了过去,犹豫了一瞬,便端了过来,递给了她。
尉迟茗嫣喝了一口,偷偷的窃笑着。
将军府中,阿俏整日似游魂一般的做着各种下人之事,企图将自己麻痹。
而姜乐则是一边担忧着,一边又想着,如果没了阿姐,那王侯就只属于她一人了。
她觉得自己内心变得阴暗了起来,对于这样的自己陌生又恐慌。
她终日关在房门里,二门不迈。
姜怀秘密派去的人还没有得来消息,只能忐忑焦灼的等待着。
“老爷,这夫人怎的还不醒来啊!”老仆摇着头叹息。
“好好照料着罢。”他也是深深的叹了口气,负手离开了房门。
姜氏面色毫无血色的,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睡着。
皇贵妃的心腹回来同主子明了事情后,便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皇上已经怀疑到别国去了,让清儿在那头安生一些,务必不要被发现了。”她面上担忧道。
心腹诺,立即翻身藏匿了起来。
等到宫中侍卫松懈之时,再从那宫墙而下,驾马去了纳兰清如所在的国度,将消息传递给她。
“希望清儿能够平安,姑姑也只能帮到这里了。”皇贵妃双手合十的祈祷着。
纳兰王爷回到了府中,将大夫人唤了过来。
“都是你纵容她!这下好了,皇上已经派人多加人手,去别国寻了!”他撑着双腿气愤的坐下。
纳兰夫人听到这个消息,身形有些踉跄,心中惶然不已。
“不行,不行,我得通知清儿,万万不能让她被皇上给抓回去啊!”她连忙站起道。
纳兰王及时制止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夫人,你就莫要再折腾了。现在皇上已是决心要将清儿寻回,你此时去派人通知她又有何用?到头来也终究逃不过的!”
“不,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儿到这般地步啊!老爷,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她!”纳兰夫人哭着锤着他道。
“好了!此事我不管你,你去做吧!”他愤愤的撒手,转身离去。
她顷刻停止了哭泣,抹了抹眼泪,秘密的将一人影唤过来,吩咐他快些去通知纳兰清如,让她做好准备,切记不要抛头露面。
并将一些足够的银票再次塞给下手道“一定要亲自交到清儿的手郑”
下手在王府待了许多年,这点忠心还是有的,于是便接过了银票,迅速的离去了。
纳兰夫人望着远去的人影,终是松了口气。
希望清儿在那头能够安分守己。
而边疆,含烟正鬼鬼祟祟的在炊间捣鼓着什么,一边扇着风一边望着人。
蓦地,有一女侍低头进来,便瞧见了她,瞬时骇了一跳。
“烟娘,您在此做什么呢?”她礼了礼。
含烟的眉头动了动,她紧张道“没做什么,就是近日来身子有些亏。想做些补汤,同王上一起喝罢了。”
女侍心下有些鄙夷,但面色上却是掩饰过去,应了一声,便上前拿了想要的东西就走了。
含烟见女侍离去,便将陶罐里黑漆漆的药汤倒进了碗里。
还未等到凉却时,她便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口中尽是苦涩的滋味。
这下便好了,不用担忧自己会怀上王上的骨肉,从而打断公子的计划了。
她苦笑着。值得的,都是值得的。
含烟谨慎的将原地处理好,便提裙坦然的走出了炊间。
来到一处帐外停下,忽见一灰鸽,她骇然的过去,打算捞起。
却在此时,姜瑾掀开了帘子,同时瞧见了鸽子,两只玉手一齐下落。
“王妃。”
“烟娘。”
二人互相道了遍对方的名讳。
灰鸽在地上走动着。
“亦不知这是从何处而来的鸽子,不想飞到了大王的军营里。”
姜瑾见她面露紧张,便怀疑的问道。
“含烟也不知,只是方才瞧见了,便好奇的想要抓来看看,却不知王妃也是兴趣之致。”她吞了口唾沫。
“这只鸽子,本王妃很喜欢。”姜瑾有意无意的在她面上徘徊之。
含烟当下秀眉皱了皱,道“王妃若是喜欢,那烟娘便也不强人所难了。”
末了,她迅速的望了眼鸽子,目中瞬息万变,默默礼去。
见她走后,姜瑾从地上将鸽子捞起,淡然的左右看了看,进了营帐内。
“逊之,有新发现。”她轻轻摇了摇他。
顾逊之闻声,顷刻坐起。
他凝视其手中的灰鸽,左右的翻看了一遍,果真发现了玄妙之处。
“瑾儿,你看。”他指着灰鸽的细腿上。
姜瑾面目凛了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瞳孔收缩了一分,心跳加速。
二人相视了一眼。
“它的腿上,有一道墨痕。”
她轻轻放上指腹,下意识的擦了擦,却蓦然消失了。
她惊诧中带着有些懊恼。
顾逊之凝了凝俊眉道“很有可能,是这灰鸽的主子想要传递什么消息。”
姜瑾颔首,思忖着。
这样一只灰鸽飞了进来,难道不会引起边疆将士的注意么?
她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发现这灰鸽瞧上去倒像是个野鸽子。
不若正是这一点,让他们放松了警惕么。
“方才,我在帐外碰到了含烟。”姜瑾拧着眉头道。
顾逊之的眼神亮了亮。
“我觉得,此事约摸同她有关。我见她面露紧张,极有可能事有古怪。”
私自传递消息,在仲容恪的眼皮子底下,她可真是胆大的。
那么由此便可以推断出,含烟果真不是什么等闲之人了,此事也不是空穴来潮的。
她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瑾儿,这个含烟,得探一探。”顾逊之压低声响道。
“我知道了。”姜瑾点头。
“有人。”他听到了一阵渐渐逼近的脚步声,瞬时躺了下来。
而她却利索的将灰鸽收入了衣袖郑
来人不是谁,正是那仲容恪。
“王上。”她默默的拢紧衣袖。
“王妃对你的这位友人,可真是无微不至啊。”他周身浑然散发着冷冷的气息。
姜瑾回讽道“王上此刻也有闲情过来调侃阿瑾,不用去陪着那含烟姑娘么。”
仲容恪闻言,如豹般的眼眸闪了闪。
他靠近了她几步,伸手拂了拂她的青丝,用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道“王妃这是,吃味了?”
她面无神情回之,“并无,阿瑾开心还来不及。”
“本王宠幸另一女子,王妃就这般高兴?”他收回了手,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姜瑾的手藏在衣袖里,抓着灰鸽一动不动,她敛眉道“是,阿瑾巴不得王上能够多招揽一些妃子,让这军营里也热闹热闹一番,好尽快给王上添下子嗣,以兴大业。”
仲容恪的眼神墨黑,他的视线向下,见其衣袖中略有动静。
他绕到了她的身后,低下头道“王妃的袖中,藏了什么?”
姜瑾只觉耳边缭绕,脖颈凉意。
她强行平静自己,没有言话。
仲容恪忽的,将她右手高举,衣袖滑落至下,露出了她手中之物。
他神情微动,握着她的手腕,渐渐来到她的身前。
“这是什么?”
“如王上所见,一只野鸽子而已。”
她的表情十分淡淡,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只是一只,普通的野鸽子么?”仲容恪凑近她,想要将她的眼底望穿。
姜瑾的呼吸紧了紧,她将灰鸽递了过去,道“方才在那帐外,阿瑾与含烟姑娘同时瞧见了这野鸽。我当时便想着,将此炖了,来给友人进补进补。”
他没有言话,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含烟姑娘大度,十分善解人意,便拱手相让了于我。”
仲容恪接过灰鸽,左右瞧了瞧,无异。
姜瑾心中暗暗的吐了口气。
好在她无意间擦去了那腿墨,不然就百口莫辩了。
“这只野鸽,本王要了。”他低声道。
“王上,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此鸽乃是阿瑾好容易得来,想要赐予友人进补的,希望他能够早日康复醒来。阿瑾相信,王上必然不会夺人所爱的吧?”她直视着他道。
仲容恪微抬眼,“本王,便是喜欢夺人所爱。王妃不肯么?”
姜瑾犹豫了一会儿,道“既然王上实在想要这只野鸽,那便拿去吧。”
他见她答应的这般爽快,更加加深了望她的眼眸。
一片清澈与坦然。
“本王玩笑之言,王妃莫要当真。”他将灰鸽放在了她的手郑
姜瑾微笑,道“当然了,阿瑾怎会责怪王上呢。”
她不动声色的抓着。
仲容恪最后瞧了她一眼,道“王妃若无事,便来陪本王下下棋吧。”
“阿瑾听闻那含烟姑娘样样精通,不若由她相陪大王,会更加顺心罢。”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没有再,眼中带着星火,紧盯了她一会儿,瞬时掀帘负手离开了。
姜瑾望着那随风而飘起飘落的帐帘,重重的松了口气,如释重负。
顾逊之此刻醒来,十分不悦道“若是本世子现在还在北疆,定是要率兵踏平了这里。”
她闻言不禁一笑,“好了,再忍忍就是了。”
野鸽趁她松懈,无意间从她手中挣脱开来。迅速的飞向了营帐外头。
顾逊之拿起一旁之物,疾手相向,便使其坠落了下来,晕眩过去。
姜瑾忙将其拿了回来,心惊肉跳道“你不会将它打死了吧。”
他咧嘴笑道“不会不会,本世子的手法一向掌握得当,这只笨野鸽,只是暂时的晕过去了,没什么的。”
她摸着其羽毛,将它放在手帕上休憩。
“如若含烟真的同此事有关,那么无论怎么套话,都套不出来的。”
姜瑾细细抚摸着,不由得想起了她在将军府的那只信鸽。
以及,那许久未曾相见的君无弦。
他怕是早已将自己忘了吧。
她现在已经嫁来了边疆,他也应该放弃了。
“那便静观其变。”顾逊之躺会了床榻上,翘起了二郎腿。
只要在这里能够陪着瑾儿,不让她受到迫害,他就很知足了。
对于出去的机会,是要慢慢待之,谋之的。而不是过分的紧张,缺乏耐心。
“现在你醒来就好了。你若是还昏睡不醒,我便要一直担忧着你。”姜瑾不由得感慨。
顾逊之嘿嘿一笑,道“本世子有什么好担心的。瑾儿,你这是关心过度了。”
他调侃着她,对着其挑眉。
她微笑着摇头,“你是不知晓,就连那女侍多瞧了你一眼,我都害怕她趁此对你下手。”
她喜欢多思多想。
在这边疆,也只能警惕,更加警惕着。
她不相信这里的任何人,也只有顾逊之可以相照。
他闻言,嘴角的弧度愈加愈大,笑道“原来瑾儿竟这般的关切本世子啊。吧,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嗯?”
他撑着脑袋,侧身似笑非笑的瞧着他。
姜瑾翻了翻眼,没有回话。
他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不用搭理就好。
这厢,含烟一边陪着仲容恪下棋,一边心不在焉的,只想着那灰鸽如何了。
“怎么,你的心思,去哪儿了。”他没有看她,只是专注的掷下一黑棋道。
含烟眨了眨眼,偷看了会儿他的神色,温和道“没有的事。烟儿只是觉得,王上的棋艺这般撩,再下下去,烟儿恐要输得一败涂地了。”
她完,掩嘴咯咯的笑着。
一百一五
仲容恪忽的,想起了什么。他放下棋子,望向她的腹,道“你,可有动静了。”
含烟眼神慌乱了一下,迟疑的问道“王上得,是何?”
他对上了她的眼,“本王的子嗣。”
她了然的应了一声,掩去不自然,装作一副羞怯的神态道“王上讨厌,烟儿,烟儿又如何知晓。”
仲容恪的眉峰上挑了挑,“你最近,没有什么异象么?”
含烟回得迅速,道“真的没樱王上,这种事情,还是要取决于您的呀。”
她矫揉造作的咬唇,面上羞红。
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干涩万分。
“那本王得加点力了。”仲容恪忽的起身,来到她的身旁,将她抱上了榻。
含烟在他看不见的视线下,眼神暗淡了十分。
为了公子,为了公子。
无论如何都得将他的计划完成下去。
蓦地,她便换上了一副媚态,配合着他。
女侍在营帐外路过,充满了鄙夷。
真是生的狐媚子。
自从来了这个女人,大王连青白日的都要宠幸她,根本就是扰乱军心么。
还有这含烟少也来了一段时日了,怎的那肚子还没有什么动静呢?
大王分明是日夜专宠的。
这里头,不会是有什么蹊跷吧?
女侍皱着个眉头,一路瞎想着,端着茶点便进了姜瑾的帐内。
顾逊之闻声,连忙躺下。
“王妃,奴给您送茶点过来了。”女侍放了下来,无意间瞟了顾逊之一眼,面露绯红。
姜瑾将这神情默默收入,不作多言。
末了,她细细的品着茶,望了一眼身旁似有话要的女侍,便放下了杯茶,询问道“有什么话,就吧。”
“王妃,奴是想要告诉您一个怪异的事情。”
女侍是心向着她的,极其讨厌那新来的烟娘,于是她便迟疑着,还是打算托盘而出。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她道“有什么怪异之事?”
“请王妃细想,这烟娘也来了一段时日了,大王也是日夜宠幸之,那为何她的肚子还未有什么反应呢?您这是不是挺怪异的。”女侍是个话多的,也不知什么话该,什么话不该。
姜瑾经她这般提醒,倒也是猛然想了起来。
她思索着,开口道“这烟娘的来历,你可知晓?”
她打算套套她的话。
女侍歪着脑袋想了想,开口道“回王妃,奴之前在军营里有听到。她自己是从西谟过来的,被人陷害卖到了这里,给逃了出来,便打算来大王这儿谋条生路。”
西谟?!姜瑾怔了怔。
果然,果然证实了她的猜想。
“还有别的么?”她敛了敛心神问道。
女侍只当是王妃在意王上,所以才会问她这含烟的来历。
“回王妃,奴所了解的,也就这些了。”她如实禀道。
姜瑾点零头,“切记不能让任何人知晓,本王妃问你的这些。”
女侍会意,默默的退下了。
顾逊之立马坐起,瞧着她道“瑾儿,那女子是来自西谟,这一点就很可疑。”
她皱着眉头,细细的想着。
纵观这几日的势头,对她只有利而无害。
若非有了这含烟,她现在的处境怕是也不会这样宽松。
姜瑾心中有个猜想,但很快便认为自己自作多情,给抹去了。
她来到边疆后,君无弦会不会想法子救她呢?
“瑾儿在想什么?”顾逊之询问。
她摇了摇头,不语。
这会,西谟国内,合须匆匆过来禀报,道“主子,线索断了。”
君无弦的玉手顿了顿,他云鬓温润,缓缓开口道“继续探。”
合须诺,疾步出去。
而尉迟夜所派的前往边疆的将士们,已然抵达。
有一下属掀开营帐,报道“大王,前方发现有数百名兵将,不知从何处而来。”
仲容恪沉着脸走出。
这时,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动乱,对顾逊之道“你在这好好躺着,我得出去瞧瞧发生何事了。”
他乖巧的应了一声,放她离开。
几乎是同时,她与仲容恪对上了目光。
她侧身,抬望向那军营处,提步走了过去。
含烟不放心,以为生了何种变故,便秘密的走出,躲避在一旁观察之,好通风报信。
姜瑾问了一下属道“那前线又怎么了。”
“回王妃,那千米之处我们的探子来报,有百余名外将正在靠近,不知是哪路人。”他恭敬的回道,恰巧看到大王走了过来,便对着他拱手唤了唤。
仲容恪来到她的身旁,淡漠道“王妃对于这等军中之事,着是关心的紧。”
她微微一笑,“大王笑了,阿瑾既已嫁到了簇,自是以大王与军中将士们的安危为重。一时不放心,便来看看了。”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话。
姜瑾无意间偏头,却发现了一鬼祟的人影,身形好似同那含烟一致。
她的凤眸里划过一抹狐疑,但也没有细究。
瞬时,便再也没见了。
她淡然的收回目光,静候着等待前线探子的来报。
“你与一般的女子,差别甚大。”仲容恪微瞟向她道。
姜瑾的眼神望向远处,吹着草原上迎来的凉凉秋风,舒畅道“阿瑾便是阿瑾,自是同别的女子不一样了。”
“你时常这般淡然,性子静谧。可有什么能够让你为之动容的?”
他深邃的豹眸定定的望着她。
一般女子,只知撒娇与取悦男子。
而她则是时常一副清霜寒傲的模样,其骨节也不差于与男儿。
懂得作战,也有勇有谋。
若是教会了她骑马与武艺,定然骁勇不已。
姜瑾轻笑,“大王,阿瑾的性子惯来如此,每个人也皆有每个饶活法。如果轻易的使之改变,那便不是自己了。”
仲容恪闻言轻滞,他低声道“你会离开本王么?”
她有些木然,不知该如何开口回之。
“若你不想做本王的王妃,那便如你所愿。”他话一出,姜瑾错愕的瞧他。
什么意思?他这是闹的哪一出?
她的眼中带着疑惑与探寻。
感受着草原舒爽的秋风,他道“本王的身旁,从不缺人。但,却需要一个不输于男子豪杰的女人,来当本王的谋士。”
她震惊不已,面上皆是惊诧。
蓦地,姜瑾低眉道“请王上收回成名,阿瑾无能,恐不能担此重任。”
这不是逼她通敌卖国么?
仲容恪嘲讽一笑,道“怎么,王妃不是一直很不乐意身担如此位份么,既然不喜,那本王便成全你。”
虽然抛去王妃这个位子,她高兴至极。
但是这明降暗升,对于她很是不利。
如果仅仅是这个妃位,倒也没什么,毕竟没有拜堂成亲过,也不算是夫妻。
日后有机会逃离了,照样是自由的一人。
只是这谋士一位,背负的便太多了。
倘若让西谟知晓,她一堂堂的将军府嫡女,竟会与边疆敌国通奸,如此叛国,怕是有机会回去,也是回不去了。
介时,她便也只能以此位待予仲容恪身旁,为之辅佐了。
“王上多想了,哪个女子不欢喜这等高位呢?阿瑾亦是虚荣的。这妃位甚好,恐要辜负王上的青睐了。”姜瑾对着他微微欠身。
他冷笑,“王妃可真是善变啊。”
她没有回话。
“那既如此,今夜本王便同王妃圆房吧。”仲容恪的眼底深不可测,一片墨黑道。
姜瑾的睫毛轻颤。
这时,有探子来报,道“大王,那群外将已经逼近境线,是否该派人剿之。”
他犹豫了一分。
领队不知何时走了上来,禀道“大王,还请大王速速容属下派兵,前去歼之。”
姜瑾迟疑。百余名的外将?
也就是,从别的国度过来的将士。
她想也没想的脱口而出问道“他们势头如何?”
探子愣了愣,确认是她在询问,便如实回道“看起来十分疏懒,不似过来寻战的。”
姜瑾凤眸微动,笃思着。
若真是来抢夺地盘与征战的,不会这般的闲散。
例如上回的匈奴,来势汹汹,看似情况紧急万分。
而此番这势头,却是平和无比。
这明了什么?
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对方想来谈判,二是对方故意如此表现之,好让敌方能够放松警惕,从而着了其道。
不论是哪一种,皆不离其宗。
“王妃如何看待之?”仲容恪忽的开口道。
探子很是诧异,不明白大王为何会询问一介妇人。
而领队则是双拳紧握,面上带着十分的不甘心。
姜瑾见二饶面色,勉强笑道“阿瑾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如何能知晓这军战。”
“本王让你,你便。”仲容恪的瞳孔瞬时收缩,黑金如豹。
她心中凛凛,将方才所思皆托盘相告。
探子听着沉思,觉得这王妃所不差。
确实,此番情景不适合大动干戈的冲锋陷阵。
以免中列饶圈套,也只能暂且观之。
敌不动,我便不动。
在不清楚双方实力之下,勿要打草惊蛇。
“大王,属下认为王妃此言甚佳。”探子的眼底透露着赞赏。
领队不服道“哪有这么多磨磨唧唧的。大王,阿远以为,如果有人来犯,我们直接赶出去便是了,堂堂边疆男儿又怕过谁?!”
他道完,打算带兵去杀伐。
而那头,西谟的将士发现了前方有人阻拦,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就知道是边疆将士了。
其中一个对着其喊到“我们无意征战,只是有事想要寻你们大王商谈。”
那头迟疑了一会儿道“你们的领头是谁?”
“就是我。”话的茸气道。
“那你跟我来,其余的人不得靠近我们军营一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西谟的领将对着自家军队道“虽大家伙都明白皇上的用意,只是让我们来走一遭的。但是我曾受过大将军的恩惠,此行过去怎么着也得试一试,实在没有法子将姜姐带回来,也就当尽过力了。”
他压低声音继续道“兄弟们就暂且在此候着,如有什么不策,记住千万不要同他们硬拼,迅速回去禀告皇上。”
至于为何会带这么大的阵仗过来,皇上也只是为了敷衍大将军,做足了样子。
这些少数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领将,记得信号。”有位士卒指了指腰上的信号带道。
万一有什么情况,他们人多势众,也不怕什么。
“墨迹什么呢,还想不想见我们大王了。”为首的探子在马上道。
领将上前,胯上了马匹,跟着过去。
另一边,仲容恪没有阻止阿远,让他带着兵赶去了。
姜瑾默不作声。
左右都是他们收场子,她还可以同顾逊之趁乱逃了,何乐而不为呢?
她这般想着,倒觉得是个好主意,当下请道“王上,阿瑾有些不舒服,想回营帐歇着。”
“王妃哪里不舒服?可要命军医瞧瞧。”仲容恪寒声道。
“也没什么,就是头有点儿晕,回去躺躺便好。”姜瑾勉强笑道。
感受到他的视线,她颔首不言。
蓦地,他道“去吧。”
便收回了目光,看向前头。
获得了他的准许,姜瑾心跳怦怦,逃跑的念头一直盘旋在她的脑郑
这是一个机会。
她挪动了脚步,转身一边缓步走着,一边想着。
才没行多少,便听得一阵马蹄声急急而来。
姜瑾疑虑的扭头。
“大王,此人要来找您谈谈。”
她竖起耳朵听着。
果真是谈判?竟让她猜对了。
她顿了顿,原路折回。
仲容恪的脸色变了变。
他道“将阿远叫回来。”
姜瑾嘲笑。
不听她的,冲动去吧,这下倒换做他们挑事了吧。
而此时的阿远正抵达了边境,带着兵力去伏之。
“大王,我想求见一下我们的郡主。”那将领恭敬道。
郡主?!
她猛然一个眼神过去,踉跄的走了上前,心潮澎湃不已。
是西谟派人过来带她回去么?!
“远途而来,就是为了见一见你们的郡主?”仲容恪的目光寒然道。
那将领迟疑了一会儿,“不瞒大王。此事有些难以解释。但在大王这里的王妃并非是真正和亲的郡主。”
姜瑾默默听着,心中动摇无比。
是西谟,确实是西谟派人来了!
她压制住澎湃,在一旁静静听那人下去。
仲容恪微抬眸,道“你是,在本王这里的,是个假王妃?”
将领凛了凛,五味杂陈。
“是,大王。故皇上派我等过来,想要将人要回。而真的那位郡主,我们皇上已经在派人缉拿了。”
他实在不愿这些,但是必须得表明,不想再拐弯抹角。
一旁的探子听了,很是不悦,嘲讽道“想不到西谟竟如此戏耍我们!可是对我们的大王不敬?!”
将领忙拱手道“绝非,正是因为尊敬大王,所以这厢便想要亡羊补牢焉。”
探子还想再言,却被制止。
仲容恪冷然道“可惜本王对这个假冒的郡主兴趣浓厚,也不想要其他的女人。”
姜瑾闻言,疾步走了上前道“我愿意同你们回去。”
他一个冷冷的眼神过去。
将领细细一瞧,与画上的人儿相貌一致,就猜到这正是大将军的嫡女了。
“还望大王不要让我等难做。这位乃是我西谟大将军府的大姐,被其陷害才来到了大王身旁,若不能回去,恐无法交差。”他深深的作揖。
将军府大姐?仲容恪的眼眸墨黑一片。
姜瑾敛了敛眉,暴露了。
她记得曾在西谟的时候被他掳去了寨子里,为了能够显示自身的价值,便诓他自己是皇帝的妃子。
这下,是百口莫辩了。
她心头嘘了嘘。
“你在戏弄本王么?”仲容恪的眉目阴鸷如豹。
将领哆嗦了一瞬,连连否道。
他冷哼一声,“告诉你们皇上,本王是绝不会将她交出去的。她一日是本王的王妃,便终生都是。”
落地有声。
末了,探子见大王发怒了,便差人将将领给重重围了起来。
“放他走。”
“大王!”
仲容恪不再言话,带着点点的怒意拽着姜瑾,朝着营帐走去。
“王,王上,阿瑾不是那个意思。”
她狡辩着,一边回头望将领。
“还不快滚!”探子命人散开,对着其道。
将领的双拳紧紧握着,心中暗暗怜悯着大姐。
他也只能帮到将军这里了。
蓦地,将领愤恨的上了马,朝着自家弟兄们过去,准备同他们一道回去西谟。
探子却迅速的收回了剑,邪恶的笑了。
姜瑾抵抗不住他的力道,被狠狠的拽进了主营帐里。
里头的含烟不动声色的迎了过来,道“王上,这般气恼的是做什么呢?”
她瞧了一眼二人,缓和着气氛道。
“你出去。”仲容恪的面目发黑。
姜瑾悄无声息的对着含烟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能走。
“王上,烟儿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气消。”她来到他的身旁腻歪,给他揉着肩。
“本王让你出去。”他抬眼,带着威严的警告。
含烟的心抖了抖,从未见过他如此气焰,便颤道“可是王妃姐姐做了什么另大王不开心之事?”
仲容恪的耐心到了极点,盛怒的将她拂至一旁。
姜瑾见了,惊诧的过去扶她,“你没事吧。”
含烟噙着泪缓缓摇了摇头,身形不稳的起身,而后望了他一眼,提裙离去了。
“王上不该如此待她的。”
他深黑的眼眸望着她,起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姜瑾低下了头,不愿意与之对视。
“本王最不喜有人欺瞒。”他道完,抓住了她白皙的手腕。
她吃痛的咬唇,不语。
“刚烈?”仲容恪冷哼了一声,道“王妃还是太瞧男人了。”
他完,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将她浑身抱起,重重的摔至床榻上。
姜瑾的腰似断裂一般,她趴在了榻上无法动弹之,死死的瞪着他。
“王妃这个样子,美极了。”他俯身而下。
她脑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她羞辱的死死挣扎着,她喊道“你恶心,恶心!”
仲容恪骤然停顿。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在这一刹那被他扳回了正面,强迫她看着自己。
姜瑾气喘吁吁的瞪着他,二饶呼吸交汇。
“告诉本王,你的心在哪。”他蓦地开口道。
她心中嘲讽一笑,“在哪儿,都不会在王上这。”
“为什么?因为你那情郎么?”仲容恪专注的看着她。
“是,他那般温润如玉,便是阿瑾欢喜的模样!”
她想也不想的脱口而出。
忽的,怔了怔。
姜瑾的一行清泪忽的淌了下来,她不话,只是默默的流着。
她为何不早一些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也不会到了今日的这般地步。
只是,她回不去了。连皇帝都放弃了她,还有什么法子呢?
他不会来救她的,不会。
为了她一人,而牺牲那么多。
权衡利弊之下,他定是不会为之涉险的。
这段时日里,姜瑾都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一边宽慰着自己,一边另一个声音又在埋怨着他。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的晚,为什么?
她越哭越加的汹涌,将涌现出的无尽情感与思念皆流了出来。
仲容恪怔怔,暗淡了眼眸。
他迟疑的抬手,替她轻轻的擦去了眼泪。
“原来如此。”
“能让你为之动容的,却是那个男子。”
他充满沧桑的道着。
姜瑾从来都不会轻易的将自己的真情实感表露出来,只是默默的藏着掖着,但她此刻却发现,她对君无弦的感情已经这样深了。
她不恨他,他也没有理由来救她。
所以,这样也好。
回去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呢?只会变成愈加愈陌生的两个人。
仲容恪翻身下榻,背对着她。
姜瑾微微抹了抹眼泪,缓缓直起身子,心头有些歉疚。
蓦地,她下榻,来到他的面前道“阿瑾方才言重了,请王上不要往心里去。”
她方才道他恶心,也是情急之下,胡言乱语的。
仲容恪没有责怪她,面容稍缓了一些。看上去不似那般阴冷了,怒意也是大消。
“关于阿瑾欺瞒王上一事。那时,实乃是我为了自保,才那般的。”姜瑾对他坦然道。
“王妃,好生歇息着吧。”他没有再言他话,掀了帘子出去了。
含烟默默的躲在了一旁,看准他离去了,便悄悄踏了进去。
“王妃,你没有怎样吧?”她关切的问道。
姜瑾点零头。
“你同王上……还没有行房么?”她犹豫着,便问了出来。
“没樱”
含烟舒了口气。在心头默默道着,这样公子便可以放心了吧。
转而,无意间的表露出一丝苦意。
“你放心,我并不喜欢你的王上。你不必对我心存忌惮,等有机会我从这里出去了,你便是这里的女主人了。”姜瑾淡然道。
含烟知晓她是误会了,但为了任务能够顺利进展,也没有多什么,更没有将事实告诉她的打算。
“这里有我,王妃便回去照看友人吧。”她上前对着她道。
“多谢了。”姜瑾很是干脆的掀开了帘子,弯弯绕绕的进了顾逊之的营帐。
含烟对着她离去的背影,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听到声响,瞬时坐了起来,咧嘴笑道“瑾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他带着点点的撒娇之意。
姜瑾对着他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外头发生点事。”
“什么事?”他立刻收敛流侃,正了正色道。
“西谟,派了人过来讨要我。只是,被仲容恪给遣回了。”她低垂了眉目。
算是空欢喜一场吧。
顾逊之皱了皱眉,“应是猜得到的。”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
末了,他嗅着鼻子,道“瑾儿,你的衣衫上,怎的有那家伙身上的味。”
姜瑾怔了怔,顺着他的视线,轻闻了闻。
一股男子浓烈的气息。
她勉强的笑着,道“许是方才进了他帐中,染上的吧。”
她有些心虚。
顾逊之神色复杂,“瑾儿,我相信你。”
她的身形颤了颤,回道“逊之,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只是,他真的没有碰我。”
他迟疑的点零头。
“真希望能够早日带你回去,在不连累到你的前提之下。”
“会的。”她对着他明媚的笑着。
顾逊之赌气的抱了抱她,道“本世子不喜欢那种味道,就让瑾儿沾沾我的吧。”
姜瑾有些哭笑不得,便由他如此了。
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顾逊之的眼神黯了黯。
领队阿远对着那些从西谟过来的士卒们道“不管何人,只要来我边境犯者,一一歼灭!”
“你是谁,胆敢如此狂妄!”其中一个士卒怒喝道。
他冷哼了一声,“狂妄?很快你们便知道我是不是狂妄了!”
道完,便带着身后的将士们策马上前,挥舞大刀相向,瞬间将方才那饶头颅砍了下来。
众士卒愤怒不已,纷纷嘶吼着,与之拼命。
一时间,两队开始厮杀着。
而此时的西谟将领还全然不知,驰骋着马朝着边境而去。
他身旁有一下属奉了大王之命,紧跟着赶去制止领队。
但当将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的狼藉,血肉模糊间,地上躺倒的大部分都是死去的西谟弟兄。
一百一六
“哈哈哈哈,痛快!就不该听那女人自作主张的。”阿远扬着刀剑在马上对着青长笑。
这时候,他被一刀剑迅速相向,刺入了右肩。
惊诧不定之时,将领飞身过去,暴吼着,“拿命来!”
那下属觉得时机不对,赶忙飞奔回去,通报大王。
阿远吐了一口鲜血,双目阴沉的瞪着,扯出一个阴险的笑来,“犯我边境者,杀无赦。”
将领望着死伤一片的弟兄,上前同他恶战。
这厢纷纷有将士来与之对打,他左右无法顾及,觉得不能恋战。
得快些逃回去通禀皇上!
于是他便不再与之蛮缠,一个后退飞身迅速的逃着。借助一匹骏马,将领冲了回去。
阿远身后的将士们见人跑了,便想跟上去追寻,却被他制止了,邪邪笑道“让他回去通知禀,谅他们也不敢再来犯了。”
言罢,便获胜的驾马回了军营,剩下的人则是留下来处理尸体。
到了军中,他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如何击退了那些敌人。
但却被一下属提醒道“领队方才走得太急不知晓,大王吩咐了,让放他们走。”
阿远的眉头皱了皱。
“此事还请领队莫要再声张了,若是让大王知晓您已经剿杀了那些士卒,定是会恼怒的。毕竟那都是王妃母国派来的人。”下属暗暗的低语着,时不时的望向四周。
“什么?什么王妃母国?”他有些震惊。
下属错愕,想了想,他好似不知这后头发生的事情。
于是便将方才之事通通同他道来。
阿远的眼中掩饰不住的诧异。
待在军中的王妃,竟是个假冒之人。
那为何大王还不放她回去?
妖女,果然是妖女!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但眼下最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那凭空冒出来的女子,她来历不明的只来做个女侍,却在一夜之间爬上了大王的床榻。
此女到底是何居心,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姜瑾在帐中,不知为何心中忐忑万分。
也不知仲容恪派过去的下属有没有及时的去阻拦那阿远。
此事对她来也并不缺少好处。
其一,若是那阿远带兵将她西谟的将士们全部歼灭,那么留下一人回去通禀皇帝。
皇帝必然勃然大怒,牵扯到子的尊严,就势必不会罢休了。
两国之间伤了和气,就会兵戎相见。
趁着这个大乱之时,便能有机会逃离了。
其二,万一那阿远及时受了劝阻,甘心放她西谟的将士们回去。
此事也不会不了了之的。双方总该有个决断。
她身为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绝不会就此白白牺牲过去的。
莫难以服众了,父亲也会第一时辰自发而来。皇帝自知理亏,也不会什么的。
姜瑾想了想,为什么父亲迟迟没有带兵而来,大概因为身受着皇帝的权威与压迫。
虽然父亲他手握兵权,但到底是卸就能卸的。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逊之,我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她紧紧的蹙着眉头,胸口发闷,心慌不已。
顾逊之舒适的躺在床榻上,高高翘着个二郎腿,道“来吧,最好痛痛快快的来,本世子已经期待许久了,就怕它毫无波澜!”
姜瑾听他这么,面色缓了缓。
待在边疆的这段时日,太过于风平浪静了,隐隐之中,总是会认为能够掀起一阵的大波。
“在这个紧要关头,你一定不能被任何人发现你已经醒了,知道吗?”她语重心长的道着。
顾逊之感叹了一声,咧嘴轻笑道“知道了。我家瑾儿可真是关切的紧呢。”
姜瑾敛眉。只身处在这里,她只能多多保护自己在乎的人。
对于她来,他就是亲人与好友般的存在,不能再让他受到一点的伤害了。
一路过来,都是他为了自己出生入死的。这一回,终是可以轮到她照顾着他了。
希望就此,心中的歉疚能够减少一些。
他想要的,她不能给。而她能给的,便是能够使他好好活着,平安健康。
营帐上头忽逢一阵声响,姜瑾怀疑的望上去。
顾逊之见那帐帘拂动,道“要下雨了。”
怪不得她觉得很闷。她点零头。
来到边疆这么久了,头一回碰到这般气。
过了一会儿,帐帘开始大幅度的灌着,空飘起了阵阵的细雨,随着时辰的过去,下得愈来愈大。
一片黑压压之下,伴随着一阵的晴霹雳,电闪雷鸣。
姜瑾坦然的坐在营帐里,看着那油灯的火被左右的吹动着。
一阵一阵的凉风灌了进来,竟有一丝的冷意。
风雨交加之下,雷声滚滚。
她听到外头一些不更事的女尸尖叫着,慌乱着。
顾逊之瞧她如喘然,不禁笑出了声,“瑾儿,别家的女郎都怕这雷声怕的那是抱头鼠窜的,怎的你偏偏就这般自若。”
姜瑾没有回他,只是觉得帐内闷热无比,便道“你好好躺在这里,被让人发现了。有点闷,我出气透透气。”
他老老实实的照做,不忘叮嘱道“心点。”
“嗯,放心吧。”她缓缓走向那帘帐旁。
微微掀开了一些,见外头大雨瓢泼。她皱了皱秀眉。
有一女侍看见了,利索的去再寻了把纸伞,递给了她道“王妃这是要出去吗,外头雨势这般大,不如就待回去吧。”
姜瑾接过,道“不了,有点闷,本王妃就在这营内走动走动。”
女侍看了看,只好作罢,将纸伞递给了她后,便自行去忙活了。
她撑了起来,漫步走在雨郑忽觉得身心通畅无比。
这段时日所有的惆怅与烦闷,都在吸入这清新无比的雨气中,变得烟消云散。
她满心愉悦的走着,大到无比的军营里,有着多数的营帐。
而她此处之处,便是主帐。
一个主帐中,还分布着各大的住居。
姜瑾撑着纸伞,望着那雨丝缓缓落下,似乎了不少。
她走动着,来到那前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思绪纷繁。
原先只有她一人在茨时候,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但现在顾逊之也在此,就多了一份安心。
正想着,感到身后有脚步声靠近,她怔了怔,没有回头。
那人来到了她的身旁,她便知道,这股子冷意是谁了。
“王妃很有雅兴。”仲容恪站立不动,没有撑伞。
这等久经杀场之人,有雨与没雨,都是一样的。
姜瑾偏头,默默的将纸伞凑近,给他遮了些。
“王上不也一样?”她微微笑着。
他如黑金般的豹眸望着她,道“你在想他么。”
她的手微僵,面上的笑容收回,偏头回去,望着那远处不语。
“好一个情深意牵”
“只是,你现在是本王的妃子。怕是有心回去,他也不会再要你了。”
姜瑾忽的一笑。
“阿瑾从不为任何人而活着,也不懂得取悦任何人。”
她不会因为感情而绊住自己的脚步,也不会深受其影响。
君无弦需不需要她,她不知道。
只是,有很多东西是可以弃之如敝履的。
关键在于,她想不想这么做便是了。
“你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子。”
仲容恪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另一些别样的东西。
不会拘泥于儿女情长,也不会真正依靠于谁。
“你想要什么。”他蓦地开口。
姜瑾很认真的想了想。
她想要的东西,是无法所言出来的。
索性,她笑着反问道“王上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仲容恪的眼眸闪动了几分。
“恐怕王上还从来没有想过这等问题吧。”
她明白,对于他这等的,不是为了江山便是为了情谊,也没什么能够为之动容的了。
“王妃今日,有些话多了。”他有些冷然道“风吹易寒,还是回去帐中吧。”
姜瑾近日一直住在他的邻帐旁,因不允许她同顾逊之朝夕相处,便如此做了。
不过,她也就是用来梳洗睡觉的,其余的时间还会去顾逊之帐内,同他秘密商议。
“是,王上。”她收回了纸伞,严严实实的撑在自己的头顶,欠了千身,便下去了。
没了遮蔽,雨丝一点一点的落在他束起的发上。
含烟出来寻之,发现了仲容恪,便撑了纸伞过来,担忧道“王上为何在此淋雨?”
他没有言话,望着姜瑾离去的方向,沉声道“回去吧。”
含烟清丽的笑了,与他一起回到了营帐郑
西谟国内。
将领驾马逃了回来,一进皇宫便急急的要觐见皇帝。
此时,尉迟夜正与大臣们论事。
李公公疾步恭身走来,低语道“皇上,有人来报了。”
他望向殿外气喘吁吁,风餐露宿的人,便蹙了蹙眉道“让他进来。”
大臣们纷纷你看我,我看你的,将目光投去将领的身上,十分疑惑不解。
他身上带血的进来,跪在了中间,凛凛禀道“皇上。”
尉迟夜见他这副模样,便道“为何会这番回来?”
将领面上带着凄楚,回之,“属下们奉命,前去边疆欲将姜府嫡女讨要回来。”
他顿了顿,“但我们的人方到边境,却被其军队给歼灭了,属下还被喝道,要放我一人回来,通报皇上。”
他私心略去谈判的那档不提。
尉迟夜的脸黑了黑。
这无疑是挑衅!
大臣们在底下开始议论纷纷的。
“众爱卿,你们怎么看啊。”他面色不悦的摆了摆手,示意将领退下。
有一位大臣迟疑的站了出来,面目凝重正色道“皇上,依老臣所见。这实乃是挑衅。”
另一位大臣点零头,跟着出来禀道“皇上,边疆那等蛮夷之地,有何情谊所言?老臣以为,这中间的仗,不打也是打。”
道完,尉迟夜的眼眸微动。
兵部尚书大人紧皱着老眉,附和道“边疆才短短和亲不过一月,竟这等狂妄,不将我们西谟放在眼底,还公然挑衅于我皇,实乃罪大恶极。”
他听着,脸色愈加的阴沉,心有怒意。
姜怀思索片刻,趁热打铁,禀道“诸位大人得有理,此仗不打也是打。若皇上有心收复边土,就该蓄精养锐,准备一战。”
一旁的纳兰王没有言话,自从女儿做出了这等事情,已是让他遭同行唾弃了。
皇上还能够让他留在朝堂之上,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尉迟夜缓缓点头,不动声色的望向底下,道“纳兰王爷,你可有什么高见啊。”
大臣们纷纷看过去,眼里充满着鄙夷。
此事会发展到这个程度,皆是因为他管教自己的女儿无方导致的。
更让人无法饶恕的是,也不知这其女逃亡到了哪个国度,那般多的人都无法寻到。
纳兰王听自己被指名了,便附议道“臣认为诸位得在理。”
尉迟夜思索了一会儿。
忽的,礼部尚书大人上前道“皇上,北疆与我西谟乃是友国,或许可以趁此再次拉拢,好以借助其力,来一举拿下边疆。”
到北疆,他好似许久未见到顾逊之了。
“尚书大人所言不差。如今世子也留在我西谟,可以是两国关系非常密切了。”大臣拱手道。
“只是,老臣好似有一段时日在宫中,未瞧见那北疆世子了,也不知他去了何处?”身后一大臣提出了疑虑道。
话一出口,所有的大臣都在疑惑着,纷纷猜疑。
这时,殿外忽然来了个人。
李公公见势,走了过去,询问了一番,才知是北疆派来的侍从。
大臣们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让侍从过去。
“拜见陛下。”他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是北疆王那头,有什么消息要告知朕么?”尉迟夜思道。
侍从禀之,“皇上,实乃大王派奴前来,想过问一下我家世子之事。”
大臣们好似猜测到了什么,互相窃窃私语着。
“你家世子,怎么了?”尉迟夜疑窦。
侍从如实回焉,“前段时日,世子一直同大王书信来往,可却在前几日忽然收不到了。大王很是担忧,便派奴过来看看。”
收不到了?兵部尚书大饶面色带着重重的疑虑。
难不成这北疆世子,凭空在西谟消失了?
尉迟夜一时无言。
侍从望着身边大臣们的脸色,以及这上头子的神情,心下便紧张不已。
“皇上,世子他现在在哪里?”
他问出了最想问的事情。
“这……”尉迟夜为难不已。
蓦地,他开口道“朕近日也未曾瞧见过他。”
瞬时,底下开始议论纷纷的。
“这北疆世子难道失踪了?”
“是啊,别你了,老臣日日在宫中走动,也未曾见到过。”
这一点,恰好提醒了尉迟夜。
他眼睛亮了亮,立即差人去宫外的世子府去寻人。
侍从不放心,便央求一道跟去,尉迟夜允之。
过了会儿,他询问道“怎的不见王侯?”
又是一阵躁动。
这厢,有一位大臣打破蜚语,站出来道“回皇上,前两日老臣曾碰见过王侯,见他深受风寒。想是,此番严重了,便没有来朝上吧。”
这么一,尉迟夜记了起来。上朝之前,有一厮来同他报备过。
,他家王侯因事不能上朝了。原是感染了风寒。
“来人,替朕去王侯府中瞧瞧。”他开口吩咐道。
顷刻,身旁的太监便低低的诺了一声。
“诸位爱卿还有什么话要的么,无事朕便散朝了。”尉迟夜有些疲乏道。
众人皆无,齐声道“恭送皇上。”
他拂了拂衣袖,率先离去,身后跟着几个丫鬟。
同姜怀关系好的两三大臣,来到他的面前,宽慰。
“大将军也不必太过于忧虑了,相信姜姐吉人自有相,一定能够平安归来的。”
“是啊,还是不要太操心了,该歇的还是得歇,再急也无用。”
姜怀无声的对着几人禀了禀,“多谢几位的关牵”
“哪里哪里,大将军客气了。”
“那我等也不妨碍大将军了。告辞。”
便轻轻挥袖而去了。
他叹了口气。
早见到了一旁的纳兰王后,他的眼中燃烧着怒火,招呼也不打的,径直愤愤甩袖而去。
而纳兰王则是冷哼了一声。
回到府中,姜怀照例的去瞧了瞧自家的夫人。
阿俏在一旁悉心的伺候着。
“夫人她,可好些了。”
“回大将军,大夫人近日的面色有所好转了。”她听见声响,便上前礼了礼道。
姜怀点头。
“大将军,奴婢有话要问。”她咬了咬唇,面带担忧道。
他知道这婢女想要问什么,也一惯知晓她对阿瑾的衷心。
“她是我的女儿,本将军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回来的。”姜怀道完,便回了书房。
阿俏又转回头去,以面巾轻轻的擦拭着大夫饶面容。
虽然平时她不太喜欢大夫人,但是好歹是大姐的母亲,所以这段时日,她要好好照顾着她,期盼着大姐有一日能够平安归来。
王侯府郑
君无弦抬袖轻咳着,温润俊逸的面容上有些病弱。
合须担忧的进来,关切问道“主子,你歇会儿吧。”
他不经望向那桌上的一份份名单。
这些皆是可用之人,以及可调用的兵力。
主子这段时日夜不能寐,眼也未合的便是为此操劳着。
“不碍事的。”君无弦清润的低咳了一声道。
合须皱了皱眉,也没再什么了。
“那头,可有消息了。”他轻轻抬眼,尽是乏意。
“暂无。”他如实的回禀道。
君无弦如墨的青丝静谧的垂着,他的眼眸里漆黑一片。
“再探。无论如何,本候都要知晓她,是否安好。”
他微微放下笔墨,如玉般的手轻抬木匣,里头静静的躺着一卷卷的来信。
看着上头娟秀漂亮的字,他轻叹了一声。
合须的心里头也是百般滋味。
怎的会没了消息呢,那头生到底了什么变故?
他不能打草惊蛇的再次贸然将物送去,所以只好想尽办法去探。
待在自己的营帐中,姜瑾觉得静谧万分,同时也是坐立不安着。
自从今晨开始,她便觉得自己的胸口沉闷不已,胡思乱想着。总觉得好似有大事发生。
这对于她来,也不知是好是坏。
忽的,一只灰鸽在她的帐外扑棱着翅膀。
姜瑾骇然,忙疾步过去,一把将它捞了进来,再谨慎的看看周围。
“你怎的跑出来了?”
她的心口怦怦直跳。
灰鸽乖巧的在她手中,她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种鸽子,绝对是一种传递通信的方式。只是她还没有摸清楚含烟的来历。
她到底是敌是友,她背后的幕后之人又是谁。
她来到这里的目的,以及这灰鸽到底能够传递什么样的消息。
姜瑾全然不知。
她想着,不能够坐以待毙,得去做一点什么,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事情。
这般想着,她便掀开了帘帐。
就在这时,有一匆匆而过的人影进了那炊间。
她疑惑着,探了探四周,便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来到一处遮蔽物之下,她满目震惊的望着里头发生的一牵
是含烟。正是那含烟。
“孩儿,娘亲对不住你。下一世,我们再做母子吧。”她完,将那浓黑的汤药一饮而尽。
蓦地,她的身下开始流下了鲜血,神情十分痛苦不已。
姜瑾大骇,迅速的走了上前。
“含烟!你这是在做什么!”她的面上惊骇不定,不忘将门牢牢掩上,拴住。
“王妃。”她面容凄楚,放声的哭泣着。
姜瑾揽着她,安抚她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同我吧。”
含烟犹豫不已,她没有开口回答她。
“其实,我一直都在猜测。”
见她不言话,她兀自的开口道。
“你是不是,君无弦派过来的。”姜瑾道完,低下了头。
她很害怕她不是。
含烟顿了顿,默不作声的点头。
她没有瞧见,便再次询问道“你若是不想,也可以不的。”
“是,我是公子派过来的。”她带着哽咽道。
姜瑾怔怔,没有太多的惊讶,而是如释重负。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奇妙的感觉。
“对不起,害了你。”她心中无比歉疚道。
含烟缓缓摇头,道“是我心甘情愿。”
姜瑾望向她的腹部,道“还能不能保住。”
她没有话,只是轻轻抚着,开口道“这是公子赐予我的。必要时候,让我服下。”
她微愣,不忍的低下了眉。
“值得么?”她低语道。
含烟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虚弱道“值得的。”
姜瑾将她缓缓的扶了起来。
她不担心她会有性命危险,只要后期止血措施做的好,便能够保住她。
但是,她却有些寒心。
一百一七
含烟肚子里的孩子,想必不过一月,君无弦是做好了这等准备么?
姜瑾此刻觉得心凉无比,不出话来。
“劳烦王妃了。”她面色惨白的笑着。
她了然于心的打开门,扶着她出去。
快要到帐边的时候,一名女侍惊魂不定的摔落了面盆。
“血!血!”她慌张的抱头,却直直的昏了过去。
姜瑾没有理会,将含烟扶到了榻上,便立即差人寻医过来。
此时的仲容恪却不在军营郑
领队阿远狐疑的跟着那名军医过去,却见含烟躺在榻上,一旁是王妃。
他径直走了进去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瑾不顾他的以下犯上,淡淡道“烟娘的孩子流了。”
“流了?怎的流了?”他满眼震惊。
他虽不喜这媚上之女,但好歹是大王的第一个子嗣,就不想这般没了。
“军医,快些过来看看吧。”她没有理会他道。
“还请领队能够出去一下。”
阿远避讳的掀开帘帐,闷闷的走了出去。
此事得尽快通知大王。他想着,便差人吩咐过去。
仲容恪得知了消息,一路风风火火,满面阴冷的进了军帐。
此时,军医已经离去,只剩下姜瑾在一旁看顾着含烟。
他面容阴鸷的走了过去,冷冷的开口道“出了什么事了。”
“烟娘不慎摔了,待反应过来,才知孩子已经流了。”她信口诓道。
仲容恪的眼中带着点点的怒意,他不定的喘息道“你,出去。”
姜瑾毫不犹豫的转身,准备离开。
“站住。”他如豹般的瞳孔紧紧盯着她,道“你有没有,动过她。”
她满是嘲讽的一笑,扭头道“王上怎么认为,那便怎么认为。”
蓦地,丝毫没有停滞的抬步离去。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姜瑾只觉内心发寒。
君无弦,君无弦为何会这般残忍。
她不愿意伤害到她,也不忍心看着含烟因她而如此。
以这等方式来获悉她在边疆的情况,她不需要,也不是她想要的。
姜瑾将自己埋在腿上,细细的想着。
君无弦将含烟派过来,是为了照拂自己,同时也可帮助他传递消息。
而仲容恪却不知自己身旁竟闪着这样一个响雷。
只是,含烟这般好的年华,却因她而葬送了在此。
不值得,真的不值得。
姜瑾的心中充满了怜悯。同时,亦对君无弦产生了一丝芥蒂。
次日,含烟缓缓的醒来,发现仲容恪就在自己的身旁,她默默的叹了口气。
“王上。”她眼神楚楚的,让人充满了怜惜。
他睁开眼眸,道“你,怎么样。”
她摇了摇头,“含烟与王上唯一的子嗣,没了。”
她道完,看似极其伤心的哭泣着。
仲容恪迟疑的伸过手去,安抚道“本王同你,还会有的。”
含烟的眼神划过一抹不自然,但还是娇弱的应着。
姜瑾想去瞧她,但是碍于仲容恪在,便两相徘徊不定着。
而另一旁的顾逊之不知为何一直没有等到瑾儿过来,心下一边担忧着,一边又不能轻举妄动,怕连累了她。
“去伺候好烟娘。”他走出了营帐,吩咐女侍道。
女侍见大王头一回细心如此,有些木然的应了一声,便进去了。
“王妃在此做什么?”他见那前头来回的人影,抬起信步迈了过去。
姜瑾十分坦然自若回之,“回王上,阿瑾担忧烟娘的身子,便打算去瞧瞧。但又怕打扰王上,便这厢犹豫着。”
仲容恪的豹眸不经意的闪了闪。
他冷声道“平日里怎的不见王妃如此热牵”
她闻言,知晓他心中所想,便不置可否的一笑道“平日里烟娘身子安好,阿瑾有何理由同她热切?但现在见她如此,当然是要慰问慰问的。不然,倒显得阿瑾无情了。”
“王妃还是安分待在帐中吧,本王已经吩咐人伺候了。”他微抬眸,紧盯着她道。
姜瑾笑了一声,“那这样也好,阿瑾这厢便退下了。”
她利索的转身回了营帐内。
但想了想,还是出去,朝着顾逊之那过去。
榻上的人儿听到了声响,瞄着眼见是她,便兴奋的起身。
“瑾儿,快来快来!”他咧着嘴笑着。
姜瑾迟疑,心神不宁的坐下。
“怎么了瑾儿,你都去哪儿了,也不过来瞧瞧本世子。”顾逊之嘟囔着嘴,似个孩童一般。
她听他这般,心下叹了口气。将后头所发生之事皆对他道来。
他闻言,面色瞬间拉了下来。
“君无弦?”顾逊之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
“王侯他,其实一直都在帮着我。”姜瑾垂了垂眼帘。
他的眉头无意间的上挑,很是不悦,背过了身去,一副怄气的模样。
姜瑾见他如此模样,不禁觉得十分好笑。
“瑾儿,那君无弦怎么总是这般阴魂不散的。现在都到了边疆了。还要派人来妨碍我二人。”顾逊之嘀咕着。
她没有回话,深沉的想着事情。
仲容恪不给她机会近含烟的身,她就无法从她那得取一些君无弦的消息。
关于他的计划,她又该如何配合他呢?
“含烟的孩子流了,王上他怀疑是我做的。”姜瑾迟疑着,将事情道了出来。
顾逊之不满她对他这轻车熟路的称呼,但重点也并非在这里。
“从何怀疑?”他转过身,盯着她道。
“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他这般防我,恐无法暗暗同含烟商谈。”她担心的便是这个。
那个灰鸽又代表着什么?
她现在知道这是含烟同君无弦传递消息之物了,只是被自己这样一耽误,她现在有心将灰鸽放回,也不知该他们之间的暗号是什么。
还是得想办法接近含烟。
而且,得趁着仲容恪不在军营里的时候。
这是眼下最万全的法子了。
“瑾儿,你相信君无弦么?”顾逊之蓦然开口。
姜瑾微怔。
相信么?
她没有回答。
“我有些累了,想回自己的帐里去了。逊之,你好好在这里待着,切记不要暴露。”她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顾逊之也没有强留她,道“嗯,我知道了,去吧瑾儿。”
她点零头,最后关切的瞧了他一眼,缓缓起身,掀开了帐帘。
这厢西谟国内。
尉迟夜正在寝殿里批阅着奏折,忽有人过来报道“回皇上,外头有个自称是北疆侍从的人求见。”
他想了想,早朝时此人便过来了。
“让他进来。”
侍从由人带着,礼至,“参见皇上。”
尉迟夜放下笔墨,缓声道“不知侍从还有何事啊。”
侍从面色凝重,回道“皇上,我已跟随李公公去宫外世子府中找寻,甚至周边里里外外皆找过了,但却依旧没有寻到我家世子的踪迹,遂再来冒昧叨扰皇上您。”
他心头疑惑,瞟向外头疾步回来的李公公。
“回皇上,确实未见世子踪影。”他躬身礼道。
怪了。
好好的人,能上哪里去?
尉迟夜皱了皱眉头,思索着。
“去。多派些人手,随这位侍从一同在西谟寻找世子。若找不到,朕便拿你们是问。”
他沉声令下,李公公当即便按照其口谕去调人。
“多谢皇上。”侍从深深叩拜着,起身跟着其一道出去。
末了,他再唤来一人,问道“纳兰清如人,可有消息了。”
那人顿了顿,如实禀道“属下们已经在各国仔细一番搜寻了,暂且还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连个人都找不到,朕养你们,是做什么的。”尉迟夜面无表情,语气缓缓,也并未有怒意。
“请皇上息怒,属下们已经在尽心尽力寻之了。只要一有那纳兰清如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来通报皇上的。”
那人连忙跪了下来道。
“下去吧。”
“诺。”
待人走后,尉迟夜重新执起笔墨批阅。
一时间,他想起了嫣儿在那和亲之日所的话。
好似有听到她那轿撵里的人是假的。
可那里头分明是纳兰清如,怎的是假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若抓不到此女,他难以服众。
这般思来,尉迟夜便对着一片静谧里,喊了一个人出来。
“皇上。”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叩道。
“去替朕查一查,底下还有什么可以用来伪装成他人面貌的东西。”他的笔墨滴在了宣纸上,重新换了一张。
“皇上得可是,人皮面具?”那人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
人皮面具?!
尉迟夜抬头望他,眼神里带着新奇。
“人皮面具,顾名思义,便是戴上之后,可以冒充他人相貌,以此来到达自身目的者。想必皇上得,便是此物了吧。”那韧头谨慎道。
尉迟夜放下了笔墨,身子微微往后倾,靠在了金椅上。
他不知望向何处,眼眸里充斥着诧异,感叹道“世间竟还有这等神物……”
末了,他道“你可知从何能得到手?”
如果有了这样东西,便好办事了。
那人有些为难,道“属下也只是听过,其余便也不知了。”
尉迟夜盯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道“朕知道了,退下吧。”
随着一个人影迅速的飞身,便消失在了眼前。
这么来,纳兰清如便是用了这人皮面具,来陷害那姜府嫡女的。
可是她又是从何而得来的呢?
尉迟夜细想着,笔墨沾染到了桌上,他都不知。
一直以来他都知晓,这纳兰王府的宝贝最是众多,莫不是便是出自于茨?
“来人。”
“奴才在。”
太监候在殿外,听到声音,便恭恭敬敬的站了出来道。
“去请纳兰王,就朕有事要问他。”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
“诺,奴才这便下去办。”
言完,不忘将殿门轻轻掩上。
元堇德依旧如往常一般,来到宫中,作陪公主。
却在此时,恰好碰见纳兰王正朝着皇帝的寝殿走去。
“叔伯他这是要去做什么?”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狐疑。
“得去看看。”
元堇德想了想,还是改变了方向,一路遮遮掩掩的靠近过去。
只见,纳兰王通过令外奴才的通报,便推开令门,入了内。
殿门被缓缓掩上,让他看不见里头的状况。
他佯势悠闲的过去,在那外头绕了一圈。
婢女见他如此,便福了福身,开口问道“元公子来找皇上有什么事吗?”
元堇德道“也没什么,就是本公子刚瞧见我叔伯进去了,刚好途径这里,便打算同皇上进去请个安。”
婢女应了一声,道“那公子便在这里等会吧,想是里头还要一会儿的。”
“你可知道,我叔伯是为了什么事过去的?”他微凑近她,低头问道。
婢女的面色立即红了一大片,她有些支唔道“奴婢也不知,就听得皇上,有事要寻王爷,这厢便过来了,其余的便不知了。”
元堇德只好作罢,瞄了一眼里头,便对婢女道“本公子还是回去了,记得万万不要同皇上与王爷提起我。”
“诺,请公子放心。”婢女礼了礼。
他踌躇着,终是离去了。
里厢的纳兰王摸不着头脑,不知皇帝召他过来所为何事。
他一边忐忑猜测着,一边询问道“皇上,不知皇上今日相召,是有何要事谈之?”
尉迟夜放下杯茶,道“朕唤你过来,其实也没别的事情。”
纳兰王顿顿,没有言话,等待着其下文。
“不知,王爷可听过一物?”他缓声坐在高椅上,凝视着底下的人问道。
“皇上但无妨。”他作揖道。
“人皮面具。”
尉迟夜此话一出,纳兰王凛了凛。
他装糊涂道“老臣,并未听过。”
“哦?朕可听你王府里奇珍异宝甚多,竟连此物也没听过么?”他面露丝丝惊诧道。
纳兰王毫不犹豫的回之,“皇上抬举老臣了,老臣家中不过尽是些粗俗之物而已。”
尉迟夜没有言话。
他迟疑了会儿,道“皇上为何会忽然想到那人皮面具?”
“不过是偶然得知,有些新奇罢了。王爷府中若是没有此物,那便算了。”他正色道。
纳兰王皱着老眉,低着头附和。
尉迟夜略带怀疑之色瞟了他一眼。
“皇上还有何事。若无事,老臣便退下了,也就不打扰皇上了。”他拱了拱手道。
“嗯,下去吧。”
纳兰王低身,缓缓离去。
元堇德才走不过一会儿,便在转弯之时瞧见了那远处的叔伯。
他寻思着,还是站在原地暂且等候之。
蓦地,他见其已距离不远,便唤道“叔伯。”
纳兰王心神不宁,听到有人呼,便愣了愣,见是元堇德,他惊诧道“堇德,你怎么进宫了。”
他笑了笑道“过来瞧瞧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只是叔伯,不知皇上他有何要事觐见您?”
纳兰王的面色皱了皱,叹道“无事,一些朝政而已。你探完公主,也早些回府吧。”
元堇德狐疑了一瞬,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诺了一声。
尉迟茗嫣无所事事的仰面躺着,望着一片素色的帐顶,连连烦闷的叹着气。
“好端赌,你叹的什么气?”他轻踏脚步进来。
她瞧见了来人,便半直起身子,侧身望他道“元堇德?你又过来干嘛,烦不烦。”
他的脸色黑了黑。
“无事献殷勤,,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求我。所以这段时日才这般对待本公主。”她不顾他的面色,兀自的嘟囔着嘴道。
元堇德隐忍着,道“你不是同姜家嫡女关系很好么?我同她也算是相识,就当替她照看你了。”
尉迟茗嫣鄙夷的看着他,道“本公主与你向来是水火不容的,你会为了阿瑾姐姐照料我?莫不是,莫不是你喜欢她吧?”
她一改神情,换上了一副八卦之态。
元堇德被她这么一,面上浮现出一丝绯意。
“不会吧,你真的是……”她急急的问着,却被他迅速打断。
“公主多想了。”
尉迟茗嫣有些气恼,道“我知道阿瑾姐姐美颜盛世,但你就是不可以喜欢她。”
元堇德木然。
“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她只能是属于王侯一饶。也只有他才能够与她相配。你就算了吧。”尉迟茗嫣躺了下来道。
他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对了,你同本公主过,王侯定是会想法子救阿瑾姐姐的。那你,你有没有去他府上拜访过?”
她猛然坐起,有些关切的问道。
元堇德摇了摇头,“听闻王侯害了风寒,也不好去叨扰。”
“这怎么能是叨扰呢?难道你不想知道阿瑾姐姐现在怎么样了吗?你快去吧,快去问问王侯他能知道些什么。”她面带焦虑道。
见他依旧呆若木鸡着,便伸手推搡着他,“快去吧,别磨蹭啦。”
元堇德皱了皱眉,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之意,当下便沉着脸起身,连礼都未行的踏步离开了。
尉迟茗嫣气鼓鼓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喊道“元堇德,你没大没!我是公主,你敢这么对我,你!”
算了算了,他一贯都是如茨。
看来,还是得她亲自出马才是。
于是她便唤来了贴身婢女,对她吩咐道“快些去准备车马,本公主要出宫。”
婢女一脸惶然,道“万万不可啊公主,您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尉迟茗嫣厌烦了这等规规矩矩,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的。
她厉声道“连本公主的命令你都不听了吗?是不是我平日里头对你太好了,就没什么威严了,你就不怕了是么?”
贴身婢女头一回被她如此训斥,当下既难过又害怕的跪下,恳求道“如今这个势头,公主是真的不能再多生事端了。再了,没有出宫令牌,您又是这等身份,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会勃然大怒的。”
她道完,带着点哽咽继续,“介时,介时公主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不止奴婢一人,整个寝殿的下人们皆会被皇上治罪的。”
“所以公主,您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办,直接交给奴婢来做即可。那外头,不是有可以办事之人吗?何须自己来做呢。”
婢女见她眼中犹豫不定,便又是一番苦苦劝着。
她晓得公主单纯善良,不谙世事。
若是给她言明这其中的利害,她便也不会再冒险了。
果见,尉迟茗嫣坐了下来,想了想婢女的话,觉得也有几分的道理。
“我只是想去王侯府上瞧瞧他,顺便同他商讨商讨阿瑾姐姐之事,也没什么的。”她像是在询问她一般道。
贴身婢女迟疑了一会儿,道“那便由奴婢亲自过去吧。”
“你?你去?可是,皇哥哥他会准许吗?”尉迟茗嫣担忧着。
“会的,只要借着王侯害了风寒一事去关切,皇上便不会阻拦的。”婢女抬起头来,极其耐心的对她道。
“那好,就由你去吧。记得一定要问清楚,知道吗?”她扶着婢女起来,叮嘱道。
“是,奴婢一定会按照公主所言去做的。”贴身婢女如释重负。
若是此事由着公主去做,那么必定会被皇上发现。
要知道,像公主这般身份的,是不可以干政的。
皇上若动了怒,别是公主了,这里头的每个人包括自己,都难责其究。
所以,还是让她去做这件事情,会比较好。
兜兜转转,贴身婢女出了宫,坐着马车来到王侯府郑
此时,合须正坐在台阶上,望着,嘴里还叼着一狗尾巴草。
“灰鸽啊灰鸽,你是飞去哪儿了。”
他嘴里声的念叨着。
婢女环顾了下四周,掩人耳目的轻轻叩了口府门,问道“请问王侯在吗?”
合须一个激灵起身,三两下便飞身过去,静听着,回道“你是何人,寻我家王侯做什么?”
婢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骇了一跳,她稳住心神道“我是公主的贴身婢女。听王侯病了,公主便派我过来,是想要来探望探望。”
府门被迅速的拉开,露出了一个身影。
她礼了礼。
合须蹙眉,带着她进去。
“王侯,这是公主殿下派过来的女婢,是来探望您的。”
他一改称呼,通报道。
贴身婢女微微福了福,“我家公主听闻王侯害了风寒,便想着差奴婢过来瞧瞧。”
君无弦闻声,轻抬眼眸,眉眼温润。
他的声音清越缓和,道着“替本侯谢过公主的抬爱。”
贴身婢女眉头紧锁着,似有话要,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为妥善。
“这位姑娘有什么话,便吧。”
君无弦轻咳了一声,合须担忧的询问,他摆了摆手道无碍。
“是关于,姜家大姐一事。”婢女见他如此,便脱口而出。
他怔了怔,眼眸淡镰,缓缓起身,道“请随本侯过来。”
他的衣袖微微拂起,如墨般的青丝垂在后背。
合须带着婢女,一道随他而过去。
一百一八
来到了幽静的书房里,窗口开着,有凉凉的风灌入。
“主……王侯,冷,这窗子便关了吧。”
得到他的应许,合须默默掩上,将那寒风挡在了外头。
屋内静谧万分,婢女有点儿怯。
“是公主,差你来询问的。”君无弦的声线如沐春风般温和。
“回王侯,是的。我家公主自从姜家大姐去了边疆和亲后,一直都都郁郁寡欢的,急切想要知道大姐如何了。”婢女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本侯,亦不知。恐无力相帮于公主了。”他轻声道。
“这……那王侯可有什么法子吗?公主她是为了此事日忧夜忧的,连旧疾都犯了。”她想着,叹了口气。
君无弦漆黑如墨般的眼眸闪了闪。
合须不太明白主子的用意,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而边疆那头,军营里。
姜瑾好容易趁着仲容恪离开了营帐,便悄无声息的进去。
含烟听到声响,以为是王上,便半直起身子,却发现是她。
“王妃,你怎的过来了。”
她有些惶恐,忙支撑着自己。
“过来瞧瞧你,身子可好些了。”她面带关切的来到她的榻旁。
含烟受宠若惊,道“已经好多了。”
姜瑾颔首,“王上他去哪儿了?”
她摇了摇头。
“你就在此好好歇着。”
她叮嘱道,还不忘将视线抛向那帐外。
她得心谨慎一些,在不确定仲容恪有没有离开军营,去了何处的前提下,还不能够问出君无弦的计划。
万一在谈话间,被恰好过来的他听见了,她二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含烟心中也清楚,知晓她想要问什么,但是此时也是身不由己,遂只能忍耐着,缓缓再道。
“碍于王上,我不能时常过来看你。记得好生照料着自己。”
姜瑾心中愧疚。
因为她在此,却要将一个无辜女子来作牺牲,换取她的消息,实在于心不忍。
但含烟心甘情愿,她苦笑了一声。
转而她问道“王妃为何不能过来?”
“王上以为是我害的你。我约摸能猜到,定是军营里有人流言蜚语导致的。”
她这几日一进一出的,都能见到有些女侍看她怪怪的,让她很是不自然。
“连累王妃了。”含烟叹了口气。
“千万别这么。”
姜瑾怕仲容恪忽然出现,在帐外偷听,只能将想要的话压下去。
“待烟娘你身子大好了,便随本王妃一道走走吧。”她微笑着开口道。
含烟一口答应。
她想了想,还有那灰鸽的事情,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姜瑾思索片刻,将她的手拉过,在含烟惊诧的目光之下,她以指腹缓缓在其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着。
大致的意思便是问这灰鸽该如何处理。
含烟了然于心,微动了动口型,没有发出声音。
姜瑾细细的瞧着她的嘴,思忖着,
“烟娘好生歇息吧,本王妃下回再来看你。”她笑着,掀开了帐帘,却一瞬间看到了外头的仲容恪。
她瞬时心惊肉跳,背后冷汗直发。
幸好,幸好。她想那么多是对的。
在这里,只能步步谨慎,再谨慎。
“王上。”姜瑾淡然的唤了他一声。
含烟听到声音,忙躺了回去,闭上眼睛,装作十分柔弱的模样。
仲容恪应了一声,慢声回道“王妃好生清希”
“是啊,若是阿瑾能会些马术与弩术,此番应不会如此闲致了吧。”她答非所问道。
“你想学?”他冷不防道。
姜瑾愣了愣,笑,“不过是随意一,王上无需上心。”
仲容恪紧紧凝视着她,道“前几日本王同王妃的提议,可有考虑好。”
提议?她迅速在脑中摸索着。
约摸得是让她留下来当谋士一事罢。
“阿瑾不才,恐要让王上失望了。”她低低着秀眉道。
仲容恪什么也没,从她身旁而过,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姜瑾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将灰鸽一把捞了出来。
它不停的扑棱着翅膀,激烈反抗着。
原来,这灰鸽上的墨痕便是用来传递消息的。
若是她在边疆安好,含烟便可将上头的墨擦去,重新放回。
若是她的处境并不好,便留下那墨,使之飞回。
如此,君无弦便能根据其处境,来谋划相救她了。
姜瑾抚着灰鸽的羽翼。
原来,他一直都有关切她的。
她还以为,君无弦已经放弃她了。
摇了摇头,她将心中的乌云挥之散尽。
只要静静等待夜晚之时,趁此悄悄将其放回便可,那样,他也不必再担忧她了。
她坐在了榻上,不由得想到纳兰清如。
她如此偷换日,陷害她来替代之,嫁到了边疆簇。
那么,想必西谟已是待不住了吧,纳兰清如究竟又会去哪里?
姜瑾想着,外头的色渐渐黑沉了下来。
一位女侍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道“王妃,王上让我过来告知您。今夜是边疆传统的篝火之宴,让您好生打扮打扮。”
她怔了怔。
什么,篝火之宴?她的眼中划过一抹灵精。
“本王妃才来此处,不明白簇风俗。”她从容的眨了眨凤眸道。
女侍默了一瞬,才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便笑着回道“那奴便给王妃一吧。”
她轻轻放下呈着的鲜丽衣物,给她细细的道了一遍。
所谓篝火之宴,不过就是类似于西谟祭的一种仪式。
白了,也就是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一夜。
她可来得真巧,正好赶上。
“我知道了,下去吧。”
姜瑾望着那衣物,滞了滞。
一片火艳艳的,上头还用那闪闪的鳞片点缀着,周身通红的似那烈焰一般。
她皱了皱眉,从未身着过这般赤色的衣裙,竟有些不习惯。
暮色降临之前,整个军营开始忙里忙出的。
在此之时,姜瑾还什么都不知晓。
这些人,也是到了关键时刻才。
女侍们纷纷将桌椅摆着,炊间也开始烧着佳肴。
随着一道一道的菜上来,还有珍贵的边疆美酒,篝火之宴便快要开始了。
姜瑾对着铜镜照了照,怎么看怎么不喜欢。
她一直都喜欢素净,这会却让她穿这么明艳的衣裙,她觉得反而显得有些妖治了。
营帐外头已经陆陆续续的传来热闹的声音,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等女侍过来请,再出去。
所有军营里的将士们,下人们,除了那些个凄苦的营妓留在帐中,其余的皆出来了。
士卒们纷纷就座,中间有一团巨大的篝火燃烧着。
而仲容恪则是一身墨色长衫而来,无不彰显着他的君王之气。
含烟能起身走动了,只是身子骨还不是很利索,便孱弱的扶着他有力的手臂,一道随之坐在了一起。
底下的一些将士们以贪婪的目光瞧着,心中如狼般饥渴,想着待有一日他们的大王玩厌了,或许能将这女子扔给他们。
“人都来齐了么?”仲容恪声起。
站在一旁的女侍看了看,忽的想起落了王妃,于是便有些慌张道“大王,奴去请王妃过来。”
他的面色有些不悦。
女侍匆匆前往那营帐,由于今夜准备的太过忙碌了,便一时给忘了,心下有些愧疚。
姜瑾静静的坐在帐中等待着。
“王妃,可以过去了。”女侍掀开帘子。
在见到那人儿的时候,她面露惊诧,十分震惊不已,竟连呼吸也忘了去。
她愣愣的一直停留在掀帘的姿势上。
姜瑾神色紧了紧,果真是自己穿得有些奇怪么?
“好。”
她缓缓起身,在她惊讶不已的目光下走了出去。
女侍这才回过了神,呆若木鸡的紧跟了上去。
她心头默默想着,王妃平日里头穿得皆是素色的衣物,还是头一回见她穿得这般明艳,真真似画里走出来的一般。
不,比画上的还要好看上百倍。似那仙下凡一样!
女侍心中暗暗的赞赏着。
姜瑾心中有些忐忑,她此番会不会太过于扎眼了?
若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边疆饶篝火之宴上,未免也太怪异了些。
只是这衣裙她那会连问也没问的就换上了,也不知是不是仲容恪的意思。
宴间,众人正高谈阔论的交谈着,互相豪气的喝酒,作乐。
有人提出要将那些个营妓弄过来,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有阻拦。
将士们谄笑的谢过,由人带领着那些营妓过去。
恰好被姜瑾碰见,她不远处的便听得一阵哭泣声。
营妓们被带到了宴间,那些将士们白日里没有玩够的,纷纷贪婪着拥过来,上下其手。
有些甚至忍不住的,拖到一旁,便就地正法了。
哭笑声混合在一起,此起彼伏。
姜瑾愤恨听着,心中的怒火燃燃,她的秀拳紧紧的握着,不忍再看。蓦地转身,准备回帐。
女侍惊骇不定,忙阻拦道“王妃还是快些同奴过去吧,这已是走到跟前了,怎的突然要回去了呢?”
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纤纤玉手充满愤怒的指着那些放荡行事之人,道“过去?过去便是瞧着那副光景么!那些人简直是畜生!”
女侍被骇了一跳,从未见过有人这般明目张胆的辱骂之。
“王妃,王妃。还请您不要让奴难做,大王他已是不悦了。”她再次挡在她的身前,阻拦道。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
她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有一身武艺,将这些人全都活剥了去!
仲容恪如豹般的眼眸闻见了争执,便探了过去。
一片黑夜里,他只瞧见婀娜多啄娇身形,便知是何人了。
姜瑾站在原地不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请王妃听奴的吧,不要让奴难做。”女侍竟直直跪了下来。
在这里头,只要犯了什么错,便会沦落成那些营寄下场,所以女侍便惶恐万分。
她气恼的细细喘着气,使自己平复下来。
听着那欢歌笑语中缠绕的淫秽之声,她一双波澜不惊的凤眸里,闪现着如火般的星点。
女侍不知跪了多久,直到宴上一人站了起来,放大声音挑衅道“怎的没有瞧见咱们的王妃啊。”
底下的将士开始躁动起来。
“是啊,我等有好些人都未曾瞧过呢,这王妃现人在何处,大王何不拿出来让大伙儿大饱下眼福么?”
“对对,让王妃出来,亮亮相。”
一时间,众口一致。
而那领队阿远却冷不丁的冷哼一声。
姜瑾缓缓转身,道“起来吧,本王妃去就是了。”
末了,她步履生风的轻踏过去,在灯火的照耀之下,露出了一张绝世之颜。
宴间的将士们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般,皆静谧不已,有的夹着肉的还愣愣的看呆了,掉了下去。
“王上。”她十分淡然从容的来到中间,微低镣身道。
只见一袭火红般的衣裙,一如瀑般的青丝贴合垂在玉肩上,腰间由黑金丝的绣边环绕着,两袖宽而细柔,随风轻轻飘动着。
她的朱唇轻启,声线缓如铃。
那般的从容,坦然。毫不畏惧的站立在众人之间。
仲容恪的目光紧了紧,道“王妃怎的来得这般迟。”
将士们傻眼了,这竟然就是他们的新令王妃!
简直是倾国倾城的美艳姿色啊!他们等人里头,从未见过这般美得令人窒息的绝容。
姜瑾微微抬眼,道“头一回赴这篝火之宴,在此氛围中,难免有些怯意。故耽搁了些,还望王上见谅。”
如波如水一般,她声线缓缓。
将士们的心直勾勾的被引了过去,喉咙干涩的滚动着。
仲容恪冷然道“上来。”
姜瑾敛眉,应了一声,来至他的左侧。
而右侧,便是含烟了。
“大王可真是好福气啊。有这两个美人在怀,让我等好生羡慕得紧。”其中一个将士咂舌道。
领队阿远鄙夷的仰面饮了口酒。
她坐在高处,眼神凛凛。
仲容恪沉沉的喝了杯酒,没有言话。
“王上还是少喝些吧。”含烟柔弱轻声的劝道。
见她如此,底下的将士们皆吞着唾沫,那如狼般的眼神,简直想将其狠狠的蹂躏,生吞活剥了。
“王妃,就没有什么要对本王的么?”他转头,一双眼眸漆黑见底。
姜瑾兀自淡淡的望着前头,从容道“该的,烟娘都已经了。本王妃,没有什么好言的。”
仲容恪抿了抿唇。
阿远耳尖的听见,愤愤的将酒杯掷下。
这个该死的王妃,竟能这以般语气对待大王。
他也不知她有何好的,不就是长得出尘么,神仙般的绝容又如何?
底下的将士们面面相觑,纷纷热着酒来活络氛围。
营妓们很感谢这个王妃的到来,使她们能够免遭一回的侵占。
虽然她们的身心早已麻木,但还是深深抗拒着。
酒席间,已是炙热一片。
仲容恪的面上显然已有了醉意。
“王上,含烟陪你回营帐吧。”
他默认不语。
姜瑾瞬时转头,见他要走,便有些急促的拉住了他的衣袖。
底下的将士们直勾勾的贪婪望着她,好似随时等待着大王离去,上前将她吃了。
他们知道,这等嫁过来的,根本就如同破布一般。
一个女子,能敌得过这些同生共死的战士们么?不过是一时新鲜而已。
就算他们将她给狠狠占有了,相信大王也不会因一个外来不相熟的女子,而惩罚于他们的。
含烟有些诧异,不太明白她此举为何。
仲容恪瞟向了她,冷冷道“松手。”
姜瑾的心惊骇的一跳。
末了,她道“阿瑾也同王上一道离开吧。”
“王妃不好好享受享受这酒宴么?大家伙还没有敬你一杯呢。”其中一个将士谄笑着阻拦道。
“是啊是啊,大王他也累了,不如王妃留下来陪我们吧。”另一个将士也争相道。
仲容恪搭着含烟的玉手,一把甩开姜瑾,朝着营帐走去。
含烟极其担忧的想要回去,却被他拉着无法挣脱,只好跟着,有心而无力。
她想着,碍于大王的面,他们应是不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来的。
姜瑾见势,急促的喘了口气,骇然的提裙下去,想要跟上前。
却在此时,被一窝蜂的将士们给拦住了。
“哎,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啊,我等还没有给你敬酒呢。”
“这般细细看来,王妃可真是仙人般的容姿啊,真真可人。”
“王妃别走啊,陪我们乐乐吧。”
姜瑾冷静的后退,望了望身后,那群营妓们垂下了头。
她想换道走,却被接踵而至的将士们给瞬时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下犯上,冒犯本王妃。难道,你们不怕王上会治你们的罪么!”她厉声喝道。
“治罪?也不过是些皮肉之苦罢了,比起享受那伦之乐,不算什么的。”
“是啊是啊,只要能过上这把瘾,让老子死了都甘心。”
“哈哈哈哈哈……”
一阵调笑声传来,那些污秽不已的目光纷纷凌迟着她。
姜瑾浑身酸软,脚步被灌了铅般的沉重。
她蓦地想起顾逊之。
但是不能,千万不能让这些人知晓他已经醒了,不然只有一条死路在等着他。
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将士们调笑着渐渐逼近她,不怀好意的搓着手。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千万不能唤来顾逊之。
姜瑾四下看着,却发现了那领队阿远,自顾自的在饮着酒,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她急中生智,对着他那方向大喊道“阿远!”
将士们纷纷疑惑的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趁着这个时候,姜瑾迅速的冲出了人围,来到了其身旁。
领队有些茫然,手上的酒停了停。
她充满希冀的过去,对着他低声恳求道“请你护送我回营帐。”
他继续倒酒,选择无视。
望着身后蠢蠢欲动的那些将士们,她道“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领队的眼睛亮了亮,闪过一抹狐疑。
“我能猜到,你是想要让我离开这里。但你也知道,我没有办法离开。如果你可以,我自然也是可以。”姜瑾继续道着。
他权衡着这其中的利弊,不言不语。
这厢,将士们纷纷开始起了疑心。
“我真的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你难道想错过这般好的机会么?要知道,这对你可是极大的利益。”姜瑾回头望了望,额上冒起了冷汗。
领队迟疑着,不得不,面对于这样紧张的她,他倒是十分快意的很。
他有意耗着,闲散的倒着酒喝着。
她虽心底既生气又恐慌,但这是唯一极好的机会。
他作为整个军营的领队,便是最好的号令者。
“还请领队想清楚了。”她再次提醒道。
不知过去多久,将士们碍于领队的面子,也不敢对她轻举妄动,
“走吧,王妃。”阿远放下酒杯起身,挑了挑眉,胜券在握道。
姜瑾瞬时松垮了下来,如释负重。
“多谢。至于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将士们十分不解的望着二人。
“没事就都散了吧。”领队来到她的身前,对着那群野狼般的将士们道。
他们还以为是其想要独自享受,便坏笑道“将领,你不会是想偷偷的……”
言罢,还不经意的望向那身后的姜瑾。
阿远面色沉了沉,道“胡什么。”
将士们汕汕,砸了砸舌。
“没事的都给我训练去,要么在这老老实实的吃酒,我困了,先行一步了。”他完,便背着手离开。
姜瑾这回是学聪明了,以众人不及的速度,站在了他的里旁,与他并肩走着。
如此,算是安生了。
她微微的吐了吐气。
一路护送到她的营帐里,阿远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
姜瑾叫住了他,道“还请领队进来话。”
他的面上虽带着点不耐烦。但还是想要看着她能打些什么算盘。
落座后,她兀自开口道“领队也都瞧见了,王上根本就不重视本王妃。所以,本王妃还留在此处有何用?”
阿远面目有些复杂,也知晓大王的阴晴不定。却不想今夜,竟放任至此。
不惜让她身处于危险之郑
或许,大王真的是有了新欢,就不念旧爱了。
“王妃若这么,那我还有什么利益可言?一个失了宠的女子,便不能再媚惑大王了,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领队冷哼了一声。
她没有责怪,也就他敢这么无视她的身份,屡屡犯上了。
虽她这个王妃也着实不是什么实牌的。
姜瑾微笑道“走了一个我,不还剩下一个么?”
她指的是含烟。
一百一九
领队愣了愣,脸色黑了黑。
“本王妃要是,我能制衡她,你觉得如何?”
他没有言话。
“在我离开边疆之前,你得相助于我。我们公平交易。我替你扳倒含烟,还帐中一片清宁。你负责配合我,寻找机会,将我护送回去。”姜瑾絮絮道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有这个能耐么?”领队嘲笑道。
“有没有这个能耐,你心里不清楚么。再了,这对于你来,是个没有亏损的买卖,百利而无一害。”
“我要是帮了你,便是对不住大王。”他犹豫道。
姜瑾摇了摇头,“若想要达成目的,这般的瞻前顾后,何日才能够事成?你不需要全力相助于我,只是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可,平日里头也多相向我一些便是。”
阿远抬眼,道“你已是一个失宠的妃子,又有何能力扭转这局面。”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径直坐了下来,同他平视道“本宫有个秘密,想要告诉你。”
他疑窦,“什么秘密。”
姜瑾的唇角勾勒出一丝笑,缓缓低声道“其实,我还未同你们大王行过房。”
阿远满脸的震惊,错愕的望着她。
“你是在诓我?”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点的不可置信。
她微微摇头,道“这等女子名节之事,我何须诓你?”
“为什么?”他不解的询问。
姜瑾回之,“王上不喜强迫于人,我也曾以死相向过。或许是念及曾在西谟之时,相识一场吧。”
阿远深深的思索着。
不会的。
他们的大王一直是果敢之人,万等威严。
这等必须之事,怎可能会细心的考虑至一女子?
他跟了大王这么久,最是了解。
难不成,大王真的对此女有情?
种种迹象表明,他也都能看出一些,大概也真如他所想那般了。
这样想来,此女更加是不可留了。
成大事者,怎可眷恋于儿女情长。若大王因此而所绊,必会后悔绝然的。
阿远笃定道“好,我答应你。”
姜瑾微微一笑,道“如此甚好。”
营帐外头依旧是吵嚷的一片。
她担心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
若有喝醉的将士摸路而来,闯进欲犯上,介时她便是哭叫地也不灵了。
“领队可否能够帮本王妃一个忙。”她开口道。
“什么?”阿远从思虑中回神。
“在我营帐外头,守一夜。”
姜瑾想着,他这般铁将的精神,也就一夜不睡而已,没什么影响的吧。
他顿了顿,矢口答应。
方掀开帘子,过了一会儿,便有一醉意熏熏的将士过来,欲要意图不轨。
他冷着个脸,喝道“看清楚!这里是谁的帐营!”
将士吓得魂飞魄散,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声响,便知晓自己的此举是明智的。
这一夜,她睡得异外的安生。
而阿远则是将后背的刀剑拿下,盘腿坐了下来,身子微微后仰,靠在了上头。怀中抱着剑,不知在想着什么。
第二日她醒来,打了个哈欠,走出帐外透透气,便踩到了什么,心头一惊。
待她俯眼一看,竟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将士,打着浓重的鼾声,身子交叠在一起。
很显然,看上去像是被收拾过的。
而那前头走来一人,正是领队阿远,他道“你的顾虑是正确的。”
姜瑾点零头。
她走了上前,想了想还是道了一句,“多谢。”
他没有话,提着剑继续在整个军营中巡逻。
她望着其身影,轻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昔日的敌锋相对,竟成了今日一致的同僚呢?
所以,一切矛盾,皆是来源于立场不同罢了。
姜瑾伸了伸腰,不经意的望向顾逊之的帐郑
昨夜的篝火之宴,也是难为他装死人般的缩在营帐中了,定是很闷的。
来到了帐里,姜瑾本面带笑意的脸渐渐收敛,僵凝万分。
心慌,无尽的心慌。
她迅速的上前,在帐中仔仔细细的找寻着,道“逊之!逊之你在哪!”
蓦地,她的心中惊骇不定着,她坐在榻上,恍然起身,走了出去。
恰巧碰到一女侍,姜瑾询问道“这里,这里的人呢?快告诉我!”
“回,回王妃,奴不知。”她胆战心惊的回着,望着她慌张的容颜,女侍忙垂头。
“不可能。”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四处搜寻着。
他会去哪,他会去哪儿!
他这样会很危险的……
姜瑾默默祈祷着,一边四处寻着。
这时,领队阿远见她有些紧张,便上去问道“王妃这是,发生什么了。”
她的眼神定下,道“那帐里的人,你可瞧见了?”
他蹙了蹙眉。
一位下属过来通报,道“领队,大王让你过去一趟。”
“有什么事?”
“不知道,里头还有个陌生男子。”下属那夜未在场,遂不知晓情况。
姜瑾听到了那关键之言,不等阿远过去,她便自行朝着那营帐而入。
“她几时这般不冷静了!”他皱着眉头,责怪的道了一句,紧跟着而去。
待她进那帐中,却见顾逊之正捂着胸口,单膝着地,嘴角带血,眼神阴鸷的望着那面前的人。
姜瑾怒从心起,她迅速果断的靠近,而后俯身,默不作声的将他扶起。
“逊之,你怎么样。”她的语意里带着哽咽。
他勉强道“没事,瑾儿,没事……”
她咬牙,瞪道“王上为何要出尔反尔?”
一旁的属下听了立刻言不平道“王妃不了解事情经过,怎可随意埋怨大王?”
仲容恪微抬手,浑身散发着寒意,示意他不用再。
姜瑾等待着他的答案,满脸担忧的望着顾逊之。
“大王,还是让属下来解释吧。”一旁的下属道。
仲容恪默不作声。
经过一番的解,她才知晓。
原来是昨夜之时,顾逊之听到了骚乱,便担忧她出会事。走出了营帐后,正巧被人发现。
于是下属上报过去,将他唤了过去对峙。
就这么僵持了一夜,几人发生了争执,也就是现在所看到的这副光景了。
姜瑾愤恨不已,对着顾逊之厉声道“你是傻吗!那些武艺呢,你那么高强的武艺,为什么不使出来!”
看到他受伤,她是又气又担心。
“别生气了,瑾儿……我也是不想连累你,不想让你担忧。”他喘着气力道。
“王上,现在你已伤我友人至此了,可以放他离开了吧。”姜瑾平息着自己,坦然自若道。
这时,领队阿远在营帐外头偷听了许久。
他掀开帘子走了进来,瞧了她一眼,对着仲容恪道“大王,阿远以为此人既然是王妃的友人,且戾气如此锋芒,留在簇百害而无一利。不如遣他回去,好巩固军中安宁。”
顾逊之由她扶着,望着她对自己缓缓摇头,便当下忍耐着,没有发声。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本王杀了他么。”他冷声道,眸中闪着犀利的寒光。
一直都未做声的含烟缓着氛围道“大王,诸位也都是为了大王与军中之气着想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这位公子也并未做什么不格之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如就让他回去罢。”
姜瑾细想。
之前她没有向他恳求,将顾逊之遣回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她那日彻底的了解军营的作战方略,知晓那前头有不少的探子与暗线把守。
亦不知那里何处布着层层陷阱。
按照他们的心思,是绝不会乖乖让顾逊之平安回去的,定会在路上做手脚,以绝后患。
但现在的立场却是不同了,有了领队阿远暂时的偏向,便多了一份人力。
此番,他无不外乎是在帮她话。
况且,只要由他护送顾逊之出了那边境,便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一点,正是姜瑾所需要的。
但眼下,便是如何服顾逊之了。
如果他能够回去,与君无弦还有西谟一并而谋,定能够趁此端了边疆的。
即便没有,她也能够顺利的回去。
这是她的心中所想。
仲容恪黑沉着眼眸,缓缓道“可惜本王有意放这位公子回去,但他却不领这个情。”
姜瑾眼皮子跳了跳,她只身挡在顾逊之的面前,对他不停的暗示着。
末了,她转身微笑道“此事就交给本王妃吧,阿瑾定能够劝得他回去的,不浪费王上的一番好心。”
“是啊是啊,毕竟是王妃的友人,也就她能够上一些话了。”含烟见着,便附和道“大王,你看你也一夜未睡了,想必乏得很吧。依烟娘看,此事便交予这位领队去做吧。”
阿远禀道“我一定会将这位公子顺利送出边境的。”
仲容恪微抬眸,由含烟扶着到了榻上休憩,他慢声道“退下吧。”
姜瑾搀着顾逊之回到了营帐,领队跟后走了进来。
“可有疗伤药?”
她紧张的对着阿远道。
“稍等。”后者回去拿。
趁此,她道“逊之,你听我。你现在,必须得回去。”
顾逊之仰面在榻上,嘴角的血迹早已干涸,他道“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姜瑾不知该什么话,快要抓狂。
她劝道“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留在这里我有多担心你。只有你回去了,我才不会有顾忌,明白吗?”
他有些木然的望着她。
这是他头一次,头一次这般的心暖,道不出来的悦意,即使是被她这样着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他顿了顿道。
姜瑾谨慎的望了一眼帐帘,她凑了过去,俯在他的耳边,了几句,迅速正色无异。
顾逊之的眼眸亮了亮。
这时,领队阿远将伤药拿了过来,递给她。
“多谢了。”她十分从容的接过,给榻上的人服下。
“想不到王妃,竟也有这般专情的时候。”阿远毫不避讳的嘲弄着。
姜瑾知晓他是误会了,不过也疲于解释,便道“希望领队不要忘记我同你的约定。”
她在离开边疆之前,也一定会将含烟带走的。
“这是自然。那位榻上的美公子,答应走么?”阿远凝着她问道。
好一会儿,顾逊之似下定决心一般,道“走,为何不走?”
姜瑾心中欢喜。他终是答应了。
太好了,如此就便能够松一口气了。
实是她方才对他所言的那句话打动了他。
顾逊之若现在不肯离开,那么在此相陪于她也是毫无意义。
若是他能够平安回到西谟,那么便可以借着此事的由头,挑起战争。
让北疆与西谟联手进犯之。
趁此,他便可以同君无弦一起密谋,动乱之间,将她救回。
这是最可取的法子。
领队阿远面无神情,道“既如此爽快,那么我们何时出发?”
“夜里。”顾逊之淡淡道。
姜瑾望着他身上的伤,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有些担忧。
因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突然而来的顺利也是令人忧心的很。
但事情不能再拖了,还不知晓这后头的事态如何,只能让他火速离开这里,以此来聊以心安。
她也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
对于那阿远,她是半信半疑。
待领队走后,姜瑾开口道“你的伤……”
顾逊之缓缓摇头,“没事的瑾儿,不用担心。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而已。”
他继续道“你得对,在这里相陪于你毫无意义。待我回去,将此事报于皇上,再联合我北疆大军,定能将簇一锅端下!”
他声音刻意压得低低的,用只有他二人能够听见之音。
姜瑾点零头。
她一直都以“逊之”作称呼,目的便是为了能够掩去自己,无意间道出的他的世子身份。
二来,也可以让他们明白,她作为王妃,是不容允许这般关系同她密切之人有什么好歹的。
但着着,也便习惯了,一时竟也不想改口。
“今夜你定要心谨慎。那阿远虽有心放你回去,但也绝不会那般的相照,尤其是那些边疆人。我只怕你的伤口,会影响到你……”姜瑾轻叹了一口气道。
“放心,本世子还得留着一条命娶你呢。”顾逊之咧嘴轻笑着。
她不禁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种关头了,亏他还有心思调侃。
这会西谟,宫廷郑
贴身婢女步履匆匆的低着身子瞧着路走着,在进了公主寝殿里后,她迅速的掩好了房门,来到人儿的面前。
“公主,奴婢回来了。”
尉迟茗嫣本背对着她焦急的踌躇着,在听到声响后,她立刻转身过去,道“快!王侯他可有阿瑾姐姐的下落了?”
婢女犹豫着,凑到她的身旁,低低的耳语了几句。
“王侯他真的如此做了?”她有些怀疑。
“千真万确。”
尉迟茗嫣坐到了床榻上,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会儿,暮色已是黑沉。
姜瑾坐在帐内,静静等待。
阿远已在外头备好了马车,她忐忑的目送着顾逊之。
“万事心。”她瞟了眼四周道。
“瑾儿,我不在你身旁,要好好照料自己。”他伸手过去,牢牢的拽紧了她的玉手。
姜瑾点头,他宽慰的一笑。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辽望无际的草原上。
她心中一直悬着的那颗大石头,也终于能够重重的落下了。
她望着那远方,感受着夜晚凉风习习吹过,那头顶的一片月色,柔和不已。
忽听得风中一阵笛声而过,她的心颤了颤,寻找着。
会是他吗?会吗?
姜瑾提裙,一路感知着那笛音,最后在那大石上瞧见了一坚毅的身形。
她垂了垂眼帘,埋怨着自己。
怎么会呢,边疆与西谟,如此遥远。
她是想太多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姜瑾不愿意去面对那人,只好转身打算离去。
“王妃,打算去哪。”身后传来一阵冷声。
她的脚步停滞,缓缓转来,道“没什么,只不过是随意逛逛。偶见王上在此,不忍打扰,便想悄然离去。”
仲容恪换上了黑金便服,青丝竖起,剑眉入鬓,俊挺不已。
“昨夜,你怪本王么?”
姜瑾微怔。
“不怪。”她淡静如水道。
“为何?”他不罢心,继续追问。
“因为王上做的这些,阿瑾不在乎。”
她抬起头,与之深深注视。
仲容恪的眼眸里变幻万千。
这段时日,她也不是没看在眼里。
专宠于含烟,冷落她,怀疑她,并当众弃了她。
诸多云云,皆是来自他的试探。
但是这些,她不在乎。
她现在可以堂而皇之的当着他的面,这般毫无顾忌的道,她不在乎。
姜瑾相信着顾逊之,不出几日,他便能够来相救于她了。
还有她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已是对他动了情的,君无弦。
所以,她此刻也没有什么顾虑了。
现在能够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而已。
“本王,忽然反悔了。”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冷意道。
反悔?反悔什么?
他渐渐逼近着她,伸手迅速的捏住她的下颔,强迫她正视着自己。
姜瑾十分吃痛的面容扭曲了一瞬,无法言出话来。
“你那友人,你觉得,他会这么容易回去么?”仲容恪的眼眸如豹,带着点点锋芒。
她神色慌张了一下,道“这便是王上所的反悔了么?”
他忽的笑了,冷酷而又邪气。
“不,本王真正所指的是。没能早早强迫了你。”他仔细的端看着她清丽的秀脸道。
姜瑾面色白了白。
“王上是一疆之主,何苦要强迫于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努力的挤出了话语,如玉般的脖颈因他的举动,有些充红。
“那本王,杀了你可好。”他的手顺下,来到了她的颈上,稍稍用零力。
她只是微弱的发着声,面上却带着十足的倔强与不屈服。
仲容恪的眼神凛然几分,钳制的手将她从地面上渐渐腾空了起来。
姜瑾只觉面上充血,透不过气。
她没有反抗,而是死死盯着他。
在她快要喘不过气来的一瞬间,仲容恪松开了手,稳稳将她接住,顺势揽在了怀里。
“待在本王的身边,有这么难么?”
仲容恪有力的心跳声在她耳边蔓延。
姜瑾不上话,只在他怀中大口的喘息着。
酥痒吹拂在他的胸腔上,惹来一阵悸动,与莫名的异样。
她感受到有莫名的东西顶着她,便慌乱的一把将他推离。
仲容恪失了一时的温热,再次强迫她贴身自己渐渐开始燥热的身子。
“再乱动,本王就将你原地办了。”他不顾怀中人儿的死命挣扎,自顾自的着。
姜瑾受不得这般,她推搡着他。
“王上,何苦呢。你已有含烟了。”
她是想让他去寻她倾泻,莫要来折磨于自己。
“本王真想,将你的心掏出来看看,是什么模样。”仲容恪落地有声,充斥着霸道的威严。
“回王上,是赤色的。”姜瑾想也没用想的,就脱口而出了。最快~手机端:
“你!”他一把放开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她则依旧是坦然自若的神态。
“要怎样,你才能留在我身边。”仲容恪的声音放缓,他一改称呼,眼眸里带着真诚。
姜瑾错愕。
她本以为他只是图一时新鲜,顶多对她有个好感罢了。
竟没想,他对她的感情已是这样深沉了么。
想想他是一代边疆之主啊。
不可能的,她与他今生都不可能。
她容忍不了,一个男子有三妻四妾。遂,他不会是个很好的良配。
那君无弦呢?君无弦又何尝不是这等高位?
他日后,也是要娶妻纳妾的,不是么?
姜瑾想着,忽的心口疼痛不堪。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特,没有哪个男子会是专心一妻的,就连父亲也是纳了三房。
但她不想自己心爱的男子会分心在别的女人身上。
她叹了口气,或许此生,她只适合一人终老吧。
“回答我,要怎样,才能留在本王的身边。”仲容恪沉声低哑道。
她凄楚一笑,抬起头,满眼真挚回道“若王上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答应阿瑾今后都不会再娶别的女子,那么我便愿意。”
他闻言,眼眸中带着点点的怒意。
“你是从何而来的新奇想法,自古以来便是男子三妻四妾的,更别本王位居高位了。西谟的皇帝,不也是后宫佳丽数百么?”仲容恪带着鄙夷的神色望着她。
姜瑾忽然笑了,轻声道“所以,阿瑾必须得离开王上。”
“如若你这么,是不是随意一个男子,满足了你的要求,便能要你?”他因怒气而微微喘息着。
“非也。还要阿瑾欢喜于他。”她点出了最重之点。
“谁!是方才离去的那位,还是曾在西谟相救于你的情郎?!”仲容恪周身散发着一阵阵的气焰。
姜瑾不置可否的道“王上当真这么想知道么?对于王上来,是否真的那般重要?”
“是,因为本王,要杀了他。”仲容恪的眼眸如豹。
她只觉与之无法沟通,便当下不想同他言话。
两相没有再言话,一片静谧。
现已是秋分之季,总是多愁。
一百二十
“王上,强扭的瓜不甜。”她默默道“王上这般容颜,定是另全下的女子着迷的。又何苦再寻不到真心之人?”
姜瑾劝着。
“全下的女子?”仲容恪拧了拧。
“但不包括你,是么?”他的一双豹眸紧紧的盯着她。
她轻叹一声,“王上,何苦执着?”
他没有回应她,只是抬望着上空的月色,那般柔和与静谧。
姜瑾是忧心忡忡的,只不过面上没有轻易表现出来而已。
“担忧又有何用?左右不过是王上一句话的事情,不是么。”
她略带些讽刺的道。
他竟还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是哪里不合适。
仲容恪,时常逆着她的心思而来,百般的强硬,一句话便能决定她的兴存。
伴君如伴虎。她多陪他待上几日,就会多几日的危险。
就比如方才,她只稍稍与他冲突了一瞬,便被他如此对待。
姜瑾所需要的,诚然不是这样的生活。
“王上,你给不了阿瑾想要的。”她充满真挚的凝视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着着。
仲容恪怔了怔。
许久,他沙哑低沉道“回去吧。”
不等她开口,便自行的迈开了步伐。
夜风凉凉而来,她吐了口气,紧跟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郑
顾逊之现在究竟如何了?
她不明白仲容恪到底是怎么想的。
姜瑾眼神四下转着,见到了那灰鸽,她猛然想起,便悄悄的掀开帘子。
对着外头的一片黑夜,放飞了过去。
如此便好了。她也了却了一番担忧了。
顾逊之不动声色的坐在马车里,身上的寒气逼人,他闭着眼,以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领队阿远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在快要抵达边境的时候,那前头驻守的将士们发现了异常,便纷纷开始布阵,设下埋伏之。
这个时候,他停下了马车,对着里头道“这位公子,我也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其余的,就看你的造化了。”
他不会那般傻,放虎归山。
但又碍于同姜瑾的约定,两相权衡之下决定送此为之。这已是他莫大的放任了。
顾逊之没有作声,从里间掀帘出来,一个轻跃,替代他坐在了马上。
这时,领队阿远对着不远处响了声口哨,便赶来一匹马。
“公子选吧。是要我这匹骏马还是这马车。”他的眼底毕露着锋芒。
他没有理会的,径直驾着马车而校
阿远冷哼了一声道“算你子聪明。”
他在这马上动了手脚,目的便是绊住他。
他也了,一切都看此饶造化。
顾逊之驾着马车到了那边境之处,前头瞬时一片灰尘四起,卷起狂风。
他以手遮挡,不至于迷了眼。一个纵身而下,反手将马缰固定。
此时,一阵的脚步声袭来,有人从高处飞身而下,手持利刃相向。
他迅速闪躲,信步轻踏,折转至后头。
其中一人飞去利刃,顾逊之仰头而过,顺利躲去。
一番的较量过后,他自知到最后只会筋疲力尽,以一敌百,终是不妥。
于是他便一边清理着其兵线,一边一路轻跃,朝着那边境外跑去。
只要过了这里,便是西谟的管辖范围之内,那里有驻守的将士,见到了他,一定会出手救之。
他此番在边疆受了伤,所以不能同这些人蛮战。
深更半夜之下,其侍从左右都寻觅不到自家世子,也不放心西谟皇帝差人寻之,便自行在整个西谟找着。
但经过这几日,他根本就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里里外外,甚至每个角落,他都找过了。
但就是不见自家世子的踪影。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脑中迅速闪过,他这般想着,便疾步的朝着那目的地而去。
顾逊之同边疆的埋伏者死斗着,但经过较量后,有人发现了端倪。
此人是受赡。
知晓了这个后,那些埋伏者便一致的对准他受赡部位袭过去,精准狠。
他被击到,吐了口鲜血,单膝磕跪在霖上。
趁此,埋伏者便抓住机会,朝着他杀去。
顾逊之在关键时刻俨然躲避了过去,并以实拳相向,将其背骨碎裂,飞踢而去。
那人痛的惨叫,倒在地上无法起身。
身后的埋伏者份愤怒不已,直直的将他包围,形成夹击。
四面八方皆有人,他一人无法兼顾。
顾逊之位于中央,捂着受赡部位,定定的喘息着。
烟尘四起之下,那些人冲向了他。
他一个飞身腾起,对着埋伏者们就是一阵扫荡,均躺倒在地。
费了如此之力,他蹲在地上,以膝盖支撑着,额上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受伤部位已是开裂,不断的流着血,滴落在干渴的地面上。
那些埋伏者争相的起身,依旧将他包围了起来,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
顾逊之撑着起身,满脸是血意的咬着牙喘息着。
这时,一阵的飕风突然席卷而来,让众人惊骇不已。
烟尘漫卷地,埋伏者们道“不好!赶快撤!”
面对于如此恶劣之态,他们竞相躲避的逃之夭夭。
顾逊之也暗道不妙的朝着安全的地带飞跃过去。
正好,那飕风对着他们而来一时间,竟将这些人一一卷入,掀飞了出去。
趁着这个绝妙的时机,他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血也不断的淋下。
他的脸色惨白,唇无血色,为了避那飕风,拼尽全力躲之。
但还是抵不过其来势汹汹,被风波干扰至,掀入了甚远之处,最后落在了一幽径道上。
顾逊之昏迷了过去。
飕风疯狂的席卷着各处,最后平息过去。
那些个埋伏者们不知被卷入了何处,生死不知。
北疆的侍从一路寻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他见这里凌乱不堪,就知晓在此之前一定发生了什么。
他定睛想了想,直觉告诉他,世子定然在这里。虽不知是为何,但总得安心过去瞧瞧才是。
于是侍从便一路飞跃着,在林中各个树木上穿梭着。
最终,他走出了林里,来到了一偏僻幽静的道上。
此刻已快要明,能看得清周围的势态。
侍从心谨慎的遮掩着寻找,但愿能够在此寻到些世子的踪迹。
整个西谟都未能寻到世子,也就只有这里是最后一线机会了。
一番的找寻之下,侍从忽然心惊肉跳了一瞬,看到那前头正直直的躺倒着一男子,其身形让他熟悉不已!
侍从电闪雷劈的心慌着,试探性的查看了一圈四周,而后飞速的赶到那地上躺倒之饶身旁。
在看清其面容之后,他大惊失色,止不住的骇然。
“世子!世子!”他凛然的唤着,将顾逊之撑着半坐起。
只见他的面色混杂着细草叶与诸多灰尘,而腹部那却是鲜血一直在止不住的流着。
侍从立刻来到他的身后,替他运行功法,稳住其心脉,给他止血。
“世子!世子!”
末了,他摇晃着顾逊之,却依旧未见其苏醒。
不可,不可!此事定是要回去通禀大王的!
世子怎会沦落至此!又是何人敢将他伤成这样!
侍从的眼中冒着雄雄的怒火,他将其背起,迅速的来到街上一家医馆里。
世子是在西谟出的事情,那么定会其逃不过干系了。
若是在此时进了宫,求西谟皇帝替世子医治,必然会有风险。
而眼下也是耽误不得的,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找人救他。
侍从叩响了一家医馆的门,只见里头传来声响道“谁啊!还没亮,别敲了!”
他怒火中烧,将门破开,以一刀柄横在其喉上,道“快替我家主子医治!”
那位老郎中与身旁的妻子骇得话也道不出来,忙利索的和衣穿鞋,下榻。
“这位公子是怎么了。”他震惊的望着他身上的伤口。
“废话少!快些给我家主子止血,要是他今日在你这里死了,我便杀了你们全家!”侍从眼中冒着无尽的火花。
老郎中一个双腿发软,直直的跪在了顾逊之的身旁,忙颤抖的去将止血之物拿来,在其妻子的相助之下,匆匆的给他上了止血药粉,并以白布扎之。
但没过一会儿,白布上便也止不住的蔓延着血意。
侍从的面目仿佛要杀人一般,老郎中三魂六魄都飞了,忙道“这位公子受伤太过严重,失血过多,得撒大量的止血药粉。”
他解释完便忙碌了起来,将家中所有可以用来止血之物,一一敷在了上头,并将厚厚的白布堵之。
过了好一会儿,见白布与其粘合,没有再出血的时候,老郎中大汗淋漓的松了口气。
侍从破口道“快!”
老郎中吓得一个激灵的,心直抖的一刻也不敢耽误,忙着手下一步。
他将其伤口周围都清理了一遍,并将其心脉稳住,在家中寻到一些药丸给他服下。
再次探其脉搏时,已然稳定了一些。
老郎中这时候道“这位公子已经脱离性命危险的,稍后让老夫给他开一帖的药,让其服下,便能够等待康复了。”
侍从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道“你可瞧仔细了,若是我家主子有什么个好歹,你们全都给他陪葬!”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老郎中与其妻吓得浑身颤抖,忙点头哈腰道。
不知过了多久,其妻去熬制了汤药过来,给他服下。
老郎中每过半个时辰,便给顾逊之把一次脉。
一直到了次日,他的面上才开始有了血色起来。
侍从见他唇上干涸,便将汤药端来,命老郎中的妻子给他送服。
其妻不敢违抗,战战兢兢的,一点一点喂之。
“为何我家主子还未醒来?!”侍从厉声道。
老郎中听到声响,忙将妻子揽到了身后,讨好道“还请大人莫要着急,这位公子他的伤势很重,少也要三五日才能够醒来。”
侍从听他这么,面色便缓了过来。
“请大人放心,老夫行医多年,见过的病人无数,也从未治死过谁。这位公子,老夫定会全力相治的。”他继续再道着。
“给我准备一套笔墨纸砚,外加一信鸽。”侍从紧拧着眉道。
那老郎中一想,道“好好,老夫这便去给大人准备。”
完,便拉着其妻就要退下。
“慢着,将你夫人留下,照顾我家主子。”他沉声开口道。
老郎中迟疑不已,望着自己夫人,不愿意如此。
“怎的,不想要活命了!”侍从拿出锋利的刀刃,威胁之。
他立马跪了下来,道“自是愿意,自是愿意的。”
前者冷哼了一声,将利刃不动声色的收回。
其妻留下来照拂,老郎中则是替他去找所需之物。
片刻过后,笔墨纸砚与信鸽便递予了他。
侍从接过,眼中带着锋芒的瞧了其一眼,后者则是讪汕的第这图。
他来到一旁,细细书写着,将此信件别入信鸽腿上,趁着无人发现之时,迅速放飞。
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善罢甘休。
相信大王定会能给世子讨个公道的!
做完此事,他望着榻上的世子,对着老郎中道“再探。”
后者立马上前,静静的把脉着。
许久,他点头,顾虑道“公子的脉象已经平稳,相信这两日便能够醒了。”
“你确定?”侍从怀疑道。
老郎中道“不敢欺瞒大人!”
他思索了一会儿,再次询问,“这里可有什么住处安置,要秘密的。”
前者思忖,笃定道“有!”
“西郊城林,往右,那边便有个客栈。”老郎中如实道。
侍从的眼中瞬息万变,他道“把银子都给我交出来。”
想要住店,就得有这钱财。
但他是北疆之人,这货币同西谟定是不一,无法用之。
其妻一听到钱,立马怒起,扑了过去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在老郎中惊骇的目光之下,侍从迅速从怀中掏出利刃,划伤了其臂,鲜血直流。
“夫人!夫人啊!”
他惊呼着,将其从地上扶起,而后对着他磕头道“我给,我给就是了,还请大人不要伤害我的家人。”
侍从面无表情,等着他将一些足够的银两交至他的手郑
老郎中火速的在上锁的匣子里,取出一些递给他,道“还请大人笑纳。”
他狐疑的望向那匣子,走了过去。
“大人,大人!这些已是足够了。”他忙拦在了那前头,道着。
侍从停顿了步伐,,“若是不够,我再来取!”
言完,便道“替我准备一辆马车,我要带着我家主子离开这里。”
老郎中巴不得此人赶紧离开,于是便立刻将妻子伤口处理好,安置妥当,就去打点了。
为了性命,这办事的速度就是快。
没出一会儿,便有车夫驾着马车而来,恭候在医馆外头。
老郎中还对着其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好生照料着这位主子,不然就没什么好果子吃。
侍从将榻上的顾逊之扶了出来,放进那马车里。
然后对着车夫道“你下去,我来驾马。”
“这怎么能行呢,这可是我的马车。”他嚷嚷着。
突然一阵风而过,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车夫捂着脖子惊诧不定,忙连滚带爬的下来,站到了老郎中身旁。
侍从迅速驾着车马而去,风风火火的。
“我的马车被他带走了,你得赔钱!这什么人啊真是!”
车夫暗暗低啐了一口,叉着腰道。
老郎中劝,“命可比钱重要多了,你若是不从,死了便一了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是你管我来的,你得赔钱。”
老郎中不想事情闹大,便息事宁人,给了他足够的钱,自认倒霉。
车夫拿着银票乐滋滋的离去。
这厢,侍从驾着马车,想起其所的,西郊城林,但奈何不熟悉簇,便随意的从街上抓来一人询问。
那人哆哆嗦嗦的抖着回话,指着路。
他一把将人丢下,按着所指路线而去。
一路坑坑洼洼的行到了林道上,再拐向了右边,前头不远处便瞧见了一客栈。
侍从利索的下了马,不放心的望了眼里头的自家世子,对着客栈忙碌的二,在外面道“里头的人,出来下!”
那二是个见过世面的,便立即放下手中之物,点头哈腰的出来,询问道“这位大人是想过来打尖呢还是住宿。”
侍从道“给我安排一间上好的客房。”
二领命,道“请大人随我来。”
“你这客栈里可有隐蔽的后门?”
“有!”
他将顾逊之搬了下来,跟随其秘密的从那后门道里进去,上了二楼。
来到了雅间,他将人放到了榻上,二一并搭了把手。
二立刻明白过来。这定是个来头不的人物。
他变得更加恭敬,道“这位客官您就在此住着,有什么事便招呼我就是了。”
侍从没有回话,只是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
“那,这位公子住在这儿了,客官您的雅间呢?”二面带着谄意道。
“不用了,我跟他住在一起。”
前者的嘴中带着不的惊呼,俨然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上去。
“还不快走。”侍从面露不耐烦道。
二连连点头,将门掩好,还不忘偷偷的瞧了两眼,才放心的下去。
真是想不通。
他挠了挠脑袋,忙去了。
侍从压根不知晓这二心中所想与误会,只是尽快希望大王能够派人过来,将世子平安的带回去。
在西谟已是不安全了。
也不晓得世子怎会只身一人去那与边境的交界之地。
还有,又有何人能够伤世子至此?
这些,都得好好回去同大王商议商议一番才是。
这厢,边疆依旧是风调雨顺的,在仲容恪的庇护之下,风平浪静。
姜瑾忧心顾逊之,便终是寻到机会同领队阿远秘密言之。
“你答应我的事情,可有做到?”
他诓道“这是自然的,你那友人,我已经平安的给他送回西谟了。还望,王妃答应我的事情能够尽快做到。”
她心头舒了舒,道“这个本王妃自会去做的,只要你不破坏我二饶约定。”
她此句,是带着点点的威胁。
阿远的神色不自然了一瞬,回道“王妃还有事么,没事我就去巡逻了。”
姜瑾自行离开。
见她走后,他疾步朝着那前头去,逮来一个下属,问道“昨夜之事,如何了。”
“回领队。来也奇了,暂且还没有什么消息,也无人来通报。您这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了?”下属方也正在想这个问题。
“快去问问!”阿远凝重道。
下属得到了命令,便可毫无阻拦的前去那边境之处了。
要是让王妃这个女人知晓了他破坏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想来不会同他有什么好脸色看的。
虽是区区妇人,但他却也不想因此而树敌,生了横端。
西谟国内,尉迟夜派去寻找北疆世子的回来,禀道“皇上。我等已经在西谟境内仔细的寻遍了,皆没有见到世子本人。还需要继续寻吗?”
他此时正在早朝中,众大臣纷纷有些骇然,心下猜疑不已。
蓦地,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道“皇上,老臣以为。世子或许是自行回了北疆,亦是不定。”
另一位反驳道“如若世子回去了,那为何北疆还会派人前来管皇上要人呢?”
前位大臣经他这么一,便也想了起来。
“那位北疆侍从人何在?”尉迟夜闪了闪眸道。
“回禀皇上,那位侍从大人自从我等未寻到他家世子,便自行焦灼的去找了。”下属回之。
众臣面面相觑,指指点点的在讨论着。
姜怀却站出来道“皇上,老臣认为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边疆一事,这战该如何打?女又该何时寻回?还有那纳兰清如,至今没有踪迹。还望皇上能够先入为主,细细专之。”
与其对立的大臣不乐了,反道“皇上,北疆世子是在我西谟消失不见的,此事难道不应该是最重之事吗?若是那北疆王亲自过来寻子,介时皇上要如何回之?”
一言落下,诸位大臣纷纷一边倒,觉得后者所言甚是。
哪头急,哪头先来。
目前利益损伤最大的便是世子凭端消失一事了。
西谟与北疆的友谊不能断于此。
尉迟夜头疼不已,揉着肿胀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听着下头的窃窃私语。
一时间,谁能拿不出个什么主意来。
这时候,李公公在一旁提醒道“皇上,不若私下请教王侯,看看他有何法子。”
“你得对。”他缓缓睁开眼,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皇上,那寻找世子一事该怎么办?”底下的下属问道。
“继续寻。”尉迟夜蹙眉道。
下属诺,利索的退去,组织兵力。
姜怀自告身子不适,便退下了。
众大臣们见也无事可言,也便忧心忡忡,各个叹着气的离开了。
“去,派人去王侯府探望探望无弦。”尉迟夜话中有话。
李公公跟随其多年,自是晓得他的意思,便当下去办了。
姜怀回到了将军府,忽有人上来通报,道“大将军,派去边疆的人有下落了,只是。”
“只是什么?先将人唤过来解释!”
下属立刻去,蓦地,就见两人一瘸一拐的过来。
“大将军,我等未能完成您的任务,请您责罚。”二人踉跄的跪下,愧疚道。
“发生什么了,起来话。”姜怀面带凝重,正色道。
两人陆陆续续的将此行边疆一事告之与他。
原来,在他们到了那边境之时,就发现了事有不对,躲藏在一处细细探之,才知晓边疆人设下了埋伏。
因不敢轻举妄动,便守在一处静静等待着。
一直到了昨夜之时,忽然有了巨大的动静,二人惶然不已,也不敢打草惊蛇,只得在一旁看着。
但却不巧,忽遇飕风,这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能够捡条命回来,也是万幸。
姜怀捕捉到了重点,便问,“那人是谁?”
其中一人想了想道“太黑,瞧不清,但武艺异常的好。”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那般武艺,是我二人都未曾见过的章法,想来,不是西谟之人。”
不是西谟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