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
姜瑾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迅速转身,来到其身前,忽然指着她的后头喊道“有贼子!”
趁着侍女回头之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重重的在其脖颈之上奋力一击,使之晕迷。
这个时候,她左右查看了一下四周,将其身子拖至了一旁隐蔽处,如此便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了。
今夜所有的将士都在寻欢作乐,军机处只有领队阿远一人把守,她只能够一试了。
此时,侍女阿佩也脱身,先前与之约定好的,这个时辰悄悄去军机处。
姜瑾白日里头摸清了路线,也知晓军机处在哪儿,便悄然的轻声轻脚的一路遮掩的探过去。
漆黑之下,只有月色的朦胧光线,她不经意的踏到了一处柔软,差点惊呼出声。
“别走,别走……”阿远充满醉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姜瑾知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蹑手蹑脚的悄然绕过,进了那里头。
一片油灯点燃着,她一边回头望着有无人,一边在那案桌上秘密搜寻着。
在摸至两卷做工极好的图纸时,她按捺住喜色,想要摊开来细细瞧一瞧。
就在此刻,阿远清醒了过来,在听到里头有细索的声音后,他谨慎的起身,抽出剑缓缓靠近那里头。
在迅速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只见那灯火之下,一娇俏媚然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撑着头,伏在案前。
阿远在看清人儿的面容时,喉咙紧了紧,身上也传来莫名的异样,浑身燥热不已。
“奇怪……嗯,本王妃怎的,来到了这里。”姜瑾踉跄着,满眼醉意的靠近过去,痴痴的笑着凑近了她。
阿远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便皱了皱眉头。
“领队,你说……本王妃怎的就莫名醉到了此处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双柔柔的玉手,游移在他的面上。
阿远的喉咙不断的滚动着。
“本王妃真是……越看领队,越觉得顺眼的很。心中想着,竟寻来了此处……”姜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
“王,王妃。”他有些动摇,同时心中狂喜。
“我在呢……唤我作甚。”她白皙的玉手依旧游移在他的面上,娇媚无比。
阿远心中难耐,一双真挚的眼望着她,一把抓住其手,问道“你的心中,当真有我?”
姜瑾咯咯的笑着,温柔无比的轻声回应,“嘘,不要让王上知晓了,好不好。”
“我……”他实在按捺不住她的挑拨,便心中狂跳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就在他想要俯身之时,她的凤眸凛然了一瞬。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人呼道“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啊。”
含烟装作是不经意碰到的,便掀开了帐帘,惊呼道“王妃!”
阿远忙放开不知该作何解释。
只听得含烟急急道“还请领队勿怪,王妃喝醉了,烟娘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这厢便离去了,领队放心。”
她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将人儿搀扶着出去。
在此之前,姜瑾不动声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钗子丢下,安然由其扶出去。
在出了帐帘的一刹那,她瞬时恢复了一派清明,迅速的将含烟拉至偏僻的远处,秘密的将到手的两图纸递给她,道“全靠你了!”
她点了点头,当下便拿着图纸过去,恰巧碰到正迎面而来的侍女阿佩。
她接过含烟的图纸,拿到偏僻之处,手中带着火烛,将上头的字画飞速的记在自己的脑中。
阿佩乃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姜瑾便是掐准了这点,放心让她去做。
一会儿功夫后,含烟焦急万分的等候着。
蓦地,其终是收好了图纸,交给了她。
二人对视的点了点头,散开。
阿佩趁着这个时候,将脑中记忆下来的东西全部再回想了一遍,再确认无疑的,秘密的走出军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掩在高耸的草丛中。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画下来。
而含烟则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再次同姜瑾配合。
她立刻换上了醉态,由其搀扶着,发着酒疯道“我的钗子……我的钗子……”
进了那营帐里,此刻阿远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怎么了?”他眼底复杂的望着她。
“钗子……钗子……”
“王妃的钗子丢了,说什么也要回来找。还请领队帮个忙,一起寻寻吧。”含烟焦急说道。
“好。”阿远皱着眉头,在四周开始寻觅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含烟为之把风,姜瑾则是将图纸放回了原位,再从刚刚落下的地方捡起了钗子。
“找到了!”含烟欣喜道。
阿远掀开帘子进来,便舒了口气,道“还请好生照料着王妃。”
他担忧的望着醉醺醺的姜瑾。
“领队放心。”含烟将其搀扶了出去。
末了,阿远随意的望了望,心下疑虑了一分,但没有再细想,出了营帐继续把守着。
渐行渐远的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了神色。
“烟娘,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满面诚恳的托付道。
含烟立即会意的对着她点头,而姜瑾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榻上,闭眼等待着。
回到了宴会上,将士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但仲容恪却问道“她去哪了。”
含烟勉强的笑道“王妃醉了,烟娘是在那边上瞧见她的。这厢便将王妃送回了营帐,过来通报王上了。”
他沉了沉脸,“不会喝酒,偏要喝这么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笑着。
底下的将士纷纷好奇道,“怎的不见王妃了?奇怪了,方才不还在呢吗?”
“是啊是啊。”
含烟这时候出声回应几人道“王妃不小心喝醉了,现下正在帐子里躺着呢。”
将士们觉得扫兴,宴会上的主人竟然提前离席了,每个女人实在不好喝酒啊,扫兴。
他们便道“那不如烟娘你陪我们喝吧,不知你的酒量如何?”
含烟望了一眼仲容恪,摇头道“我,我不会喝酒的。”
“这倒也是,还是王妃酒力不错。”其中一个将士砸了砸吧嘴道。
“回去照顾着她,这里有本王。”他沉声道。
含烟立即心中喜悦,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唉怎么烟娘也要走了,这宴会还有何兴致啊。大王也太偏心了些。”有个将士喝醉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埋怨道。
仲容恪招了招手,让那些个舞姬们上来,瞬时他们便没话说了,一心都在她们的身段之上,各个如虎如狼似的瞧着。
侍女阿佩细细的将脑中所记一一绘画下来,现下此处没有人,能抓紧一些了。
营帐中,姜瑾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偷偷睁开眼,望着那帐帘。
随即,那帘子微动,似有人走进来,她忙闭上眼睛。
这时候,含烟低声道“王上还在宴上。”
她睁开眼,见其将帐帘封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瑾半直起身子,关切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切安妥。只是侍女那边,你可放心?”含烟皱着秀眉问道。
“放心,现在就只能等她了。”她的担忧便在此。
“那你打算拿到这两样东西过后,怎么才能带去给公子?”她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恐此事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
姜瑾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想到,但是先得手再说。”
含烟顿了顿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够平安顺利。”
她双手合十,心中乱如麻的祈祷着。
这般危险之事,终是不能够心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会散去,仲容恪满身酒气的来到了营帐里。
见那榻上的人昏沉的睡着,而含烟也撑着脑袋,假装睡着了一般在旁边看着。
他坐在了榻旁,伸手去抚摸姜瑾的秀脸,游移留恋不已。
她的伪装很好,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还在,真好,真好……”他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一旁的含烟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睫毛,心中狐疑。
仲容恪兀自的酒劲犯了,上了榻,睡在了姜瑾的身旁。
渐渐的,呼吸浅浅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同含烟两人瞬间睁开了眼,对了对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离开,掀开帐帘。
在一片寂静之下,将士们都睡了过去。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的在偏僻之处的草丛中,提着微弱的油灯,头疼不已的绘画着。
含烟四处寻觅着,忽然撞见了一人。她方要尖叫,就听得一声,“是我。”
领队阿远提着个油灯照亮了脸庞,“烟娘为何深夜在此,不去睡么?”
她心虚的勉强笑道“方照料着王妃,直到王上进去了,我便才得以空子出来,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他怀疑了一瞬,但没有当面提出疑虑,只应道“深更半夜,军中尽是醉酒男子。烟娘还是小心些为上。”
含烟微笑道“多谢领队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阿远目送着她回到主帐子,才放心的继续巡逻着。
此时是军中最松懈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将领,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只好担负此责任,一夜不眠的在此巡逻着,看有何不法人士。
这个时候,侍女阿佩一直在高耸的丛中专注的画着,身上有许多小虫咬着,又痒又痛。
她没有办法顾及着,只能大汗淋漓的加紧画,争取第二日天亮之前,可以交给王妃。
阿远在军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来来回回的。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那丛中似乎有亮光,便悄无声息的渐渐靠近过去。
侍女阿佩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正在匆匆的伏着地涂改。
姜瑾不放心,总是悬在那,怕有什么变故。
便轻轻转头看了眼仲容恪,趁着这个时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外头,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两处灯火,大感不妙。
领队阿远缓缓逼近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姜瑾发出一声“哎呀”的痛呼。
侍女阿佩惶然转头,便看到了其,忙弃了油灯,带着图纸从草丛中掩饰着转换地方。
阿远听到了呼声,觉得很是熟悉,便转身走了过去。
就见姜瑾正坐跪在地上,揉按着脚踝,看起来十分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担忧的蹲下身子,伸手探过去。
“是阿远啊。本王妃醒来觉得甚是口渴,恰巧女侍们也都歇息了,便想着自己出来寻口水喝。却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不知给什么绊了。”她信口诓道。
“我这里有水,等我。”
领队阿远迅速折回,去自己的帐中寻了水囊过来,并递给了她。
姜瑾望着眼前的水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厢迟疑着。
“王妃介意么?”他询问道。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多谢了。”
拔开那上头的塞子,隔着空倒了些水,碍于天黑他也瞧不清。
“脚能走吗?”他关切的望着。
姜瑾想为侍女争取多一点机会,便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要麻烦领队了。”
阿远心中喜悦难捱。
他一把将她稳稳的抱起,一路看着点的,送到了主营帐里。
但惊诧的发现,大王并不在里头,反而那榻旁睡着含烟。
她被稳稳的放在床榻上,但见他迟迟不离去。
“领队,不用去睡么?”姜瑾询问出声。
阿远木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才宴会之上,你进了我的帐中,对我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可算数?”
她眨了眨凤眸,微捶了下脑袋,道“本王妃,做了什么?那时酒劲太大了,若是让领队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阿远心底叹息一声,道“算了,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一瞬,她急急开口道“阿远,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拂开了帘子,继续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有了前车之鉴,便十分骇然的一边警惕望着周边,一边画着。
一路躲躲藏藏,转换地方的,便到了天明。
姜瑾一夜未眠,满心的担忧。
这日早时,将士们都纷纷戴上了头盔,开始有素的自觉训练着。
而阿远也一夜未睡,精神劲不太好,揉捏着太阳穴。
“领队,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有个将士不忍心,便关切道。
“有劳兄弟了。”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去吧。”将士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便回了帐子里歇息下来。
仲容恪缓缓睁开眼,便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不见。
他眉目阴冷几分,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含烟也跟着陆续起来。
“王妃,可酒醒了?”在外头,他问道。
“还不曾。”
“本王今日要去围场,照顾着她些。”仲容恪命令完,便准备好装束驾马离开。
含烟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对着姜瑾耳语了几句。
她立马睁开了凤眸,带着星星点点。
“机会来了。”
她道完,便迅速起身,穿戴好衣裳。
将换洗下来的则是亲自拿了出去,走到那洗衣处,只见侍女阿佩心神不宁的在那搓洗着,四周暂且无人。
“阿佩啊,这是本王妃换下来的衣物。昨日的衣裳,可晒干了?”姜瑾开口提醒,将衣裳丢给了她。
阿佩见来人,忙会意的点头,从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谨慎的递给她。
“嗯,今日的也快些洗了罢。”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
这时,有侍女纷纷从别的营帐里拿来一堆衣物,嘴里还抱怨念叨着,看阿佩则是清静多了,便道“你可真好,做了王妃的贴身侍婢,就不用像我一样,每日要洗那么多的衣裳了。”
阿佩不能说话,便只能笑笑。
姜瑾将衣物小心翼翼的搭在手中,将里口的位置隐藏的更加隐蔽。
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看守其的将士也没有再看守了,这厢便自由了许多。
含烟趁着时机,也进了她的帐子里。
二人心领神会的交汇了眼神。
“挡着些。”姜瑾开口道。
含烟了然,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则是坐在榻上,从衣物里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纸,凤眸顷刻凛凛,泛着星星点点。
她不知晓阿佩有没有记错哪一处,但看着上头,她也隐约的记得,便是这样的构造。
她轻抚着,再秘密的将其折叠着细小之状,从发髻上拔出一簪子,那簪子被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微微转动一下,便能够将此塞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法子!”含烟有些惊诧,她都不知道她暗暗的在进行着。
姜瑾轻笑,“待在此处,若整日清闲的,岂不是荒废了?总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的。”
她再将钗子牢牢的嵌入自己的发髻上,稳妥不已。
“那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得手了,我还是觉得需尽快通知给公子才是。”含烟提议着。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该如何才能秘密的将此送出去,又不怕中途被有心之人顺走呢。”这个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用鸽子实在不妥。
她皱着眉头,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得尽快抛了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纷争。
姜瑾与含烟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掀开了帘子,朝着那声响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仪态万千的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是前段时日被大王遣走的侍女,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希望大王能够发发善心再次容纳她。”将士说着,满是鄙夷与不屑。
“侍女?哪个侍女?”姜瑾望着那前头苦苦哀求的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
“罢了,你下去吧。既然王上今日不在军中,那么便由本王妃妥善处理此事吧。”她拂开,径直上前去。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引见一下大王,我真的知道错了。”侍女哀求着,但那名将士却不为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
姜瑾蹙了蹙眉,凤眸微动,若有所思。
她道“你退下吧,此事本王妃来处理。”
将士如救命稻草一般忙谢着离去了,将这烂摊子给了她。
侍女低低的哭泣着,在地上抹着眼泪,很是无措。
她在其上头,漠然开口道“抬起头来。”
侍女愣愣,停止了哭泣,见是她便猛然抬头,道“王妃,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时,姜瑾立刻回想了起来。
这女侍便是她初来边疆不久,因自己遭到领队阿远的敌视,便与其联合起来陷害顾逊之那名。
她冷哼一声道“你害我友人,莫说王上不会重新接纳你,本王妃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不要啊王妃,奴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她一改称呼,重新称自己为奴。
姜瑾甩了甩衣袖,面无神情的在她身旁悠然走着,道“你也知道,王上没有罚你去做营妓,也是本王妃不忍,替你求的情。若不是看在这份颜面上,你还能有机会离开?”
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无尽后悔的哭泣着。
含烟不动声色的低眉想着。
“至于这回来么,就不想了。即便是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也知晓王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没准,旧账翻了上来,一个不悦了。你还会大难临头。”姜瑾威胁着道。
侍女恐慌的想着,觉得她所说有道理,但眼下来都来了,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扒拉着她的腿道“王妃就可怜可怜奴吧,奴再也不敢了真的,求您了。”
她跪下来,对着她磕着头。
姜瑾不为所动,淡然端庄道“想让本王妃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随意的扫了两眼四周,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女一片骇然,道“这,这奴不敢做……”
她立马正色,冷然道“既如此,那你便只有一跳路。死。”
“不,不……奴,奴答应王妃便是了!”侍女虽然心中恐慌,但这不可否认的确实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瑾掩人耳目的从发上摘下来钗子,递予她道“你知道的。”
其颤抖的接过,深深的叩拜之,便绝然的离去了。
含烟看着总觉得担忧不已,很是不放心,便轻声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太冒险了,若她为了将功赎罪,将你出卖了,可如何是好?”
姜瑾笑了笑,凤眸闪着光,回道“你放心,那钗子上我涂了毒,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的。”
“那你岂不是也中了毒?”含烟不经意的望向她的手指。
“是,因担忧此钗会不甚落入到他人手中,便只好自行冒险了。不过我有解药,但接触过多,这两根指头已是木然了。”她伸出两指,从容的笑着。
含烟摇了摇头,道“你与公子,真是相像。”
姜瑾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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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本王的王妃,同我睡一起,有什么不应该的。”他坐在了榻上,伸手去触碰其玉足,却被她收了收。
“从今往后,烟娘便调去另一帐内吧。王妃同本王睡一起。”仲容恪望着她的秀脸,继续道。
姜瑾皱了皱眉,开口道“不用了王上,阿瑾一个人住惯了,喜欢清静。”
他一双黑金豹眸紧盯着她,道“本王,便是不喜欢你这僻静的性子,所以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含烟见此,只觉不能破坏了公子的计划,便忙紧张道“王上可是不喜欢烟儿了,烟儿是做错了什么。”
她立刻梨花带雨的嘤嘤哭啼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的动容。
仲容恪丝毫不为所理,吩咐她立刻搬过去。
姜瑾心底叹息。
才觉得自己静谧了一段日子,眼下却又落入了这虎穴之中。
逊之啊逊之,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能够,能够同他一并过来呢。
她默默的想着,一言不发。
含烟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得想法子挽留仲容恪,若是让他厌烦了自己,那就没有再机会接近他,喂予那慢性汤药了。
“王上,可否让烟儿一并住在此呢。你瞧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榻吗?”她面带柔弱且娇怯的指着道。
姜瑾不知她的计划,也从未听她说过。
但知晓含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无弦,为了她。
于是,便附和道“烟娘一人住着,王上想来也是不放心的。便暂且同阿瑾与王上一块吧。”
仲容恪的眉间暗沉,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她的话。
“王上不也说阿瑾性子僻静么。我倒是觉得同烟娘挺谈的来,想着时不时能同她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再者,我这脚踝已是伤了,恐怕暂时也不得外出了,如此闷着,也是极其磨人的。”
姜瑾循循善诱的劝导着。
含烟这时候也跟着道“是啊王上,烟儿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王上身边伺候着便可以了。您真的忍心抛下烟儿不管了么。”
她假装抹着眼泪水。
仲容恪神色凝了凝,“随意。”
便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只剩下二人时,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心知肚明。
“明日,我便陪王妃外出散散步,走动走动。”含烟明媚的笑着道。
姜瑾回之,“确实,整日闷在营帐里,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那厢,凉国城内,一处偏僻的宅邸里。
纳兰清如正愤愤的坐在桌前,饮了口水,但还是觉得烦躁万分,便摔碎了瓷杯。
“主子,怎么了。”心腹从一旁悄无声息的出来,关切问道。
“母亲怎的迟迟不给我所需的银两,这要让我如何在凉国过活!”她整张面容都狰狞了几分。
“想是,想是王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我想大夫人,是不会放大小姐您不管的。”心腹宽慰着道。
纳兰清如冷哼了一声,“这都几日了?!再没有钱财本小姐要过不下去了!你快些再去差信前去,我就不信了!”
她咬着牙,偏头对其恶狠狠道。
心腹连诺了一声,迅速去准备着。
这厢纳兰王府中,纳兰王再次收到了来信,更加面目阴沉,对着一旁的下属道“这段时日,此人来的信,都自行退回去。”
下属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这样来来往往又是耽搁了两日,纳兰清如已是饥荒的前胸贴后背了,但这时候却收到了回信。
她满心欣喜的拆开之,却发现是她写的那封,被退回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纳兰清如愤恨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下,依旧不解气。
心腹讪汕,道“大小姐,大夫人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有什么苦衷?你给我说说,说说!”她的面目可憎,指着道。
末了,不知过了许久,她终是平定了下来,微微喘着气,秀拳紧紧的锤着。
好啊,好啊。既然连她这么个唯一的嫡女都不要了,那便走着看吧。
就算没有纳兰王府的接济,她一定也能过下去的!
纳兰清如自尊心极强的跺着脚。
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让自己驻足于此。
实然,她早已有了决策,但那毕竟是长远的。
此番的重中之事,还是得解燃眉之急!
她的瞳孔迅速的转动着。
心腹知晓主子又是在想什么害人的鬼点子了,便不打算打扰她,自行又隐蔽了起来。
顷刻过后,她听得外头一阵沸沸扬扬之声,便唤心腹过去探查之,到底是生了何事。
蓦地,他回到禀道“主子,是那日的捕快,正在捉拿要犯。”
纳兰清如神色微动,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就是从西谟过来的那几个将士,想要搜查主子踪迹的。那日客栈里,我们都在的。”心腹缓声道。
她点了点头,眉头轻佻,“如此甚好。”
“我想到办法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西谟不是想要抓她么?那她便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来个反抓。
这些凉国的捕快们若是不能及时的寻到要犯,怕是会闹到上头去吧。
纳兰清如暗想着,何不趁此,来挑拨挑拨呢?
“主子,什么办法。”心腹的眼睛亮了亮,询问道。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我要吊着他们,等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再雪中送炭。方能解其燃眉之急,到时候,我便是最大的渔翁之利。”她咯咯的娇笑着,满心的愉悦。
“可是现在,我们的吃喝……”心腹迟疑着道。
纳兰清如秀眸微动,“这还不好办么?我要你去冒充他们所缉拿的要犯,去做行窃之事,切忌不要被发现。如此既加深了他们的罪行,又能深切引起衙门的之重,也能因此捞得小利,岂不快哉?”
心腹想了想,觉得此法甚是不错,一箭三雕!
他带着点点悦意诺了诺,便转身一溜烟的,去办了。
府外几个衙门捕头,正唉声叹气的找寻着。
此时外头的天色都已黑沉了下来,他们便找了个街边铺子叫了几碗面条。
几人相对着坐下,把剑搁至一旁,倒了杯茶水,咕咕的倒了几口。
“头儿啊,你说咱们这样盲目的寻着,这得找到什么时候,真是。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呀。”一捕快兀自的向小二要了罐酒。
这店小二本没有注意到几人,现下一看,乖乖,是几个官爷来了啊!
于是便忙不迭的就上上去几罐子的酒,说他们老板的送的,不要这酒钱。
“这么好啊嘿嘿。”那捕快搓着手,倒了一杯孝敬头子。
捕头没什么感觉的饮了杯,叹了口气。
“头儿,你叹个啥气啊真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要我说啊,就慢慢找咯,哥儿几个都喝酒啊,来,满上满上,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多扫兴。”他面带谄笑的一一给其他几个人倒上。
几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都个个跟狼似的不顾烫嘴的唆着。
这厢,都吃的尽兴着呢,忽然一阵风沙拂过。
紧接着便是一黑衣人迅速席卷了面店,将里头之人挟持着,逼其把银两都交出来。
那老板见捕头就在外面,便不怕他,大声嚷叫道“来人啊!来人!有强盗啊!”
瞬间,便没了声,黑衣人迅速搜番,将大量的银子搜刮一空,踩着面店老板的尸体上走过。
只见其舌头外翻,歪着脑袋翻着白眼。
小二瞧见了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老板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我的工钱怎么办啊!”
外头的捕快听着事情不对劲,便忙互相看了几眼,提着剑,拔出鞘,走了进去。
一阵挥舞之下,没有任何人,再走进去细细一看,竟是那老板,此刻正惨死之样,而那小二则是颤抖不已。
“发生什么了!是你杀死了老板?”捕头厉声斥道。
“不是啊,不是啊冤枉啊,方才我听见老板的声音,便进来看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唤官爷们进来的!怎么会是小的呢。”小二觉得肉疼,自己干了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的没了,实乃气人!
那捕头伸手过去摸血迹,道“应该还没跑多久,快追!”
几人纷纷领命,飞跃到了外头,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小二出门见几人走了,便想到了鬼点子,觉得这老板死都死了,膝下也无子的,还没个老伴,那这家店铺不就没人继承了嘛。
刚好自己可以啊!小二想着,便进去搜刮了一番,发现银两全都没了,便愤恨不已!
这可恶的强盗,杀人就杀人,还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如此说来,这强盗是为了钱财而害人的。
小二一边心里头害怕,一边又禁不起这利益的诱惑。
觉得将这店铺废弃在这里又没用,还不如自己接手了。
如果那强盗再来,就雇个武艺高强之人看守!
捕快们一路兵分几条路的追踪着。
其中,捕头在一个黑暗的巷子中,发现了异样的声响,走进去一看,一个身影迅速的逃脱了。
他低咒了一声,跟后追了过去,但不知黑衣人去了什么方向,只好一番抉择之下,靠着感觉走。
一个时辰过后,几人聚在了一起,纷纷道“没有。”
“头儿,你那呢?可有发现什么踪迹。”捕快叉着腰哈气道。
捕头的眼中不自然了一下,他打着哈哈道“继续搜,不然回去没法跟大人交待!”
几人连连诺声,便继续搜捕了。
而此刻的黑衣人故意留下等待,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前几日客栈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便迅速的没了踪迹。
那名捕快只感叹其功夫了得,便匆匆的将此言告知了头子。
“就是这样了,咱们要不要继续追,头儿?”他疑惑的问道。
捕头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只好紧锁着眉头道“此事咱还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回去同大人说说。”
月黑风高之下,黑衣人小心谨慎的进了府邸,摘下了黑布,道“主子,成了。”
纳兰清如听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呵,可真是天助于她啊。
“行了,东西呢,到手没?”她端庄的带着笑望过去。
心腹将包袱放下,发出重重的声响。皆是银两的清脆声音。
她打开来,发现满贯钱财,亮了亮眼。
“你干的不错。这是我赏给你的,拿着吧。”纳兰清如递给他一些道。
心腹忙低头道“主子的心意属下领了,只是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同吃同住的,也无需这些银钱。”
见他忠心,她倒也不强求,拿了回来,对着他笑道“我真是发现,你对本小姐越来越忠心了。放心吧,若以后飞黄腾达了,也是少不了你的。”
她说着,一玉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其肩膀上。
心腹不避开,只是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恭敬道“多谢主子,属下定当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纳兰清如娇笑着,扭着腰肢,将满满的银两带回了房去。
母亲不给她钱,父亲不理会她。
可她却有的是办法捞来!
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数着这些银两,诡异的笑着,合不拢嘴。
眼下这燃眉之急是解了,接下来,便是该好好筹划筹划,怎么在凉国驻足,攀附权贵了。
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美艳的脸,十分妩媚动人,自信不已。
那个姜瑾,呵,看她现在有她过的好么?
只怕是现在早已沦为万人骑的下场吧!
“哈哈哈哈,跟我斗!我让你跟我斗!”她解恨的一边狂笑着一边用簪子划着铜镜。
这厢衙门里,那些捕快火速的赶到了知府县令所在的房外。
“大人,您睡了吗?头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他敲了敲门。
“谁啊真是,大半夜的也不安生。”睡在一旁的小妾嗔怪道。
知府县令却睡得昏沉,丝毫没有听见。
小妾翻了翻眼,推了他一下道“老爷,外头有人找你。”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什么事,至于么,真是讨厌。”
又听得一阵的敲门声,知令终是不耐烦的醒来,穿好衣服,道“谁啊,敢扰本官歇息。”
“大人,是小的。”捕快在门外轻声道。
“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知令一脸的不耐烦。
那捕快就小心谨慎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起门缝,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什么?!”
听到老爷惊诧,一旁的小妾也跟着觉得骇人。
小妾觉得一阵寒意,柔弱的哆嗦道“老,老爷。妾身觉得,还是尽快查出来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还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再次杀人。
若是动到了衙门土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县衙知令赶忙穿起了衣物,将所有的捕头都叫了进来。
“你们可曾记得那人的模样,还有他的身形,身上之味。”
众人里,还有一些不知晓具体情况的。个个都摇着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也不怪他们,就算碰到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层呢?
一心都想着抓人了!
末了,一位更夫突然在衙门外面叫喊着,说自己能够提供情报。
知令快速的让捕头去请他进来。
“来者何人!为何三更半夜喊衙。”他厉声道。
那更夫表现的战战兢兢,忙跪下来道“回大人,小的今夜在打更时,突然看到一抹怪异的身形,他穿着一身的黑衣,往那面馆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蒙住面部,恰好被小的看见!”
知令狐疑的与捕头对视一眼,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更夫想了想,道“看他面相,不似我凉国百姓之貌,倒似别国的。”
“来人,拿纸笔。本官命令你,速速将其容貌与特征画下来,重重有赏!”知令是下了本了。
那更夫听了,立马喜着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末了,此人便一边回忆着,一边画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此画交给了知令后,他疑虑的左看右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并吩咐下去,让捕快们去沿着可疑路线寻之。
“大,大人,那小的赏钱呢?”他巴巴道。
知令冷哼一声,道“人还都未寻到,倒先提赏钱了。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欺瞒百姓的。你此番回去,若寻到了此要犯,必定不会少了你的。”
更夫连连道谢,便出了衙门。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撕下了人皮面具,暗暗的阴笑着。
回到了僻静的府邸,他对着她道“主子,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顺利进行,下一步该如何。”
纳兰清如听见这个好消息,娇笑着赞赏了他一番,说的无非就是办事得力之类的。
“不要急,抛长线,才能够钓大鱼。”她的面容奸佞着。
心腹道了句是,便不再多言。
“对了,你可真真记清楚了那日在客栈里,那领头之人了?”纳兰清如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回主子,属下记得清楚,过目不忘。不会画错的。”
“那就好。”她拢了拢发髻,咯咯的笑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
看来离开西谟而来到凉国是对的做法,诚然还是自己的棋局走的好啊。
即便纳兰王府不给予她资助,那又如何?
她还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个银两唾手可得了么?
呵!果然还是靠自己是最好的。
她纳兰清如,再也不需要纳兰王府了!
现在,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吧。
相信不久之后,她便能够坐享渔翁之利了。
“主子可真是高明。”心腹将此事一一理来,也禁不住的赞赏着。
“这是自然的。此事还要多靠了你呢,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啊。”纳兰清如傲慢道。
她现在唯一的得力助手就是心腹了,如果没了他,她可做不成这些好事。
凡事都得给点甜头,才能够让他继续忠心的为效力才是。
什么不求回报,那都是说的好听罢了。
“属下不需要这些,多谢主子好意。”
他方说完,就见其端庄的款步进了屋子,拿来一些银两交到他的手里,装作十分好意的道“若不是有你,我根本没有现在的处境,多亏你了。收下吧,莫要再推辞了。”
心腹还有些感动,便沉默不语的接过,更加的感恩,忠心于她。
纳兰清如见他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招收买人心妥妥的成了。
在她身边,只有更忠心,没有最忠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这种时候生了叛徒。
这样的好计划,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主子,我想再去外头打听打听下风声,请您等属下的消息!”心腹诚恳道。
她笑着摆摆手,优雅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要被发现了。”
前者迅速的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她嘴角的弧度则是愈加愈大了起来。
敢跟我纳兰清如斗,便是这个下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凶恶。
要一步一步的,才能够将这条路走的更好,走的更长。
她有的是这个耐心。
既然西谟对她这么死缠烂打,不放之。那么她便借着此事,来表达表达对凉国的忠心。
毕竟这里,她纳兰清如可是要久住的地方。
西谟,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去了!
还有纳兰王府,既然母亲与父亲都不管她了,那么她也就当没有她二人。
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天下了!
纳兰清如的脸色阴险,野心勃勃。
次日一早,衙门便在那人多的地方,张贴出了一张通缉画,上头的人便是那尉迟夜所派去凉国,在城内搜查纳兰清如的将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事件,乃是由人一手策划之的。
整个凉国与西谟,皆成了其两枚的棋子。
边疆,姜瑾就这般重新住在了仲容恪的主营帐中。
昨夜,她都是离他远远的,本来头晚是在外向睡的,结果半夜却滚落了下去。
有了此乌龙过后,他便强制的让她睡在里厢了。
不过好在含烟也在同一帐中,就睡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床榻上。
有了她,姜瑾想着,即便仲容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想来也不是那么方便了。
于是便度过了又一夜。
225
众人见了皇帝,纷纷跪下,但碍于太后躺在榻上未醒,便轻声叩拜。
他摆了摆手,上前几步,问道“太后如何了?”
旬太医收回手,眉头舒展开来,“请皇上放心,老臣已经仔细的瞧过了。太后的脉搏乃虚浮不稳之相,想是受了什么惊吓所致。等老臣开几副药草调理调理,便能缓过来了。”
闻言,尉迟夜松了口气。
他吩咐人拿来纸笔,供旬太医书写药方子。
这厢,他的面色凝重深沉。
“太后好端端的。怎会受了惊吓?今日随同太后一起的婢女是哪个?出来回话。”尉迟夜厉言厉语。
只见一年纪轻轻的小婢女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浑身抖成了筛子一般。
“回,回皇上,是,是奴婢。”她来到了他的面前,更是颤抖不已。
尉迟夜俯身睨着跪下的婢女,黑沉着脸道“太后今日都去了哪里?其贴身婢女又何在?朕见你很是面生么。”
婢女大气也不敢出,身子叩得要触碰到地面,她低垂着脑袋回道“奴,奴婢小蝶,是新进宫来的。听闻阿缪姐害了风寒,便接替了她的职责,陪太后出殿散了步。”
婢女小蝶满头大汗,滴落在地上。
尉迟夜面上又沉一分,他道“那你今日带着太后都去了哪里,说!”
小蝶只觉厉声悬耳,满眼昏花,她强撑着道“去,去了,去了……”
她头一回进宫,根本不晓得这宫中的各个地方,叫不出来名字,慌乱的支吾着。
“来人。”尉迟夜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并不瞧她,并吩咐道,“将这婢女拖下去,斩了。”
小蝶如晴天霹雳一般,汗如滂沱,难辨东西的求饶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小蝶对这宫中不熟,叫不出来那经过地方之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她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破血流的。
一旁的李公公看着很是不忍心,便道“皇上,不如将太后的贴身婢女唤过来,再问问。”
尉迟夜瞟了他一眼,“去办吧。”
李公公诺了一句退下。
婢女小蝶满面泪水,感激的磕头言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尉迟夜懒得瞧,坐在了一旁的椅上等待。
很快,贴身婢女阿缪便佝偻着身子进来的,唇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她低低的叩拜道“阿缪参见皇上。”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一点也不怯畏,得体万分。
尉迟夜将视线转向了她,定睛道“可是你让她去服侍太后的?”
阿缪瞥了婢女小蝶一眼,咽了口唾沫,强压着紧张道“是。”
“你可知,太后现在昏迷不醒,正是这婢女所致?”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对于阿缪而言,却是如针如刺。
方才已经听李公公简便的说了几句,她便匆匆而来了。
阿缪按耐住自己发抖的双手与双腿,规规矩矩回道“请皇上将此婢女交给阿缪审理。”
尉迟夜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表示默认。
阿缪缓缓起身,身形有些踉跄,浑身都在轻轻颤着。
她来到婢女小蝶的身旁,只见她满眼噙泪,似在向她寻求庇护。
阿缪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让她先平静下来。
“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太后是怎么昏倒的,她可是瞧见了什么?”
小蝶哭成了个泪人,拉住她的一双臂膀,道“小蝶只是陪同太后一起走在宫中,经过了一处上锁的屋子。谁知,那里突然飞出一只乌鸦。紧接着,小蝶便瞧见那屋里头好似有人影在走动。再转过头去时,便瞧见太后的双眼瞪大,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说完,尉迟夜的眼眸波澜了万瞬,有些震悚之意。
阿缪大致也了解了,她道“不,不怪你。你是新进宫的,自是不晓得那里是皇宫的禁地。”
她服侍在太后身边许久,只是晓得那里不容他人停留,具体这其中的奥妙却不知晓。
太后久居宫殿,也不曾出来走动,听闻有处禁地,也并未去过,遂不知晓。
但听小蝶那般说法,宫中很少有上锁的屋子,想来便是那处禁地了。
“可,可阿缪姐。小蝶是真的瞧见了,那里头好像有东西,也不知是人是鬼。”
婢女小蝶的瞳孔张大,满是可怖的骇异,她吓得浑身抖着。
阿缪只是轻轻拍了拍她,不再理会。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不该说。
她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回道“皇上,奴婢已经探查清楚。想来,小蝶是新来的丫鬟,不懂得这宫中的规矩。便犯下了这等错误。终归究底,是奴婢的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尉迟夜碍于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打狗也要看主人。太后若是醒来,见他重罚于婢女。即便是母子,也会置气一段时日的。
再者,她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刺激。
于是他妥善的想了想,开口道“阿缪管教下人无方,理应受罚。便自行去领二十大板罢。”
“谢皇上开恩。”阿缪诚恳的匍匐在地。
“至于,这婢女小蝶。朕想了想,念在她初入宫,不懂规矩之下。好在太后安然无恙。便打个三十大板,充配去浣衣局吧。”尉迟夜道完,甩了甩衣袖,起身。
小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谢过皇上。便随同阿缪与李公公一同下去安排了。
尉迟夜来到太后的身旁,拉着她略微有些苍老的手,缓声道“母后。父皇已经不在了,所以母后一定要平安无事。陪孩儿久一点,再久一点。”
殿中无声。只听得他一人轻声呢喃着。
侯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下人,心里都清楚着,他们的皇上最是孝顺至极。
亦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瞧见了身旁的儿子,支撑着便要起来。
尉迟夜将她轻轻扶起,半坐在榻上。
“夜儿啊。”
太后的面容看上去疲乏几分。
他点头,默不作声。
“我方才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都听到了一些。都是我自己乱走,不能怪她们。”太后宽容道。
尉迟夜漆黑的眼眸转了转,道“母后都瞧见了什么?”
太后的眼睛闪了闪,想到白日里头看见的,叹了口气,便附耳道了几句。
“就是这样了。母后当时也是吓得,不知是不是看岔了。”她拉起他的手,包裹着。
“此事,就交给孩儿吧。一定还母后一个安危。”尉迟夜坚毅道。
太后想着,点了点头,躺了下来。
他掖好被角后,深深凝望了几眼,便摆驾回殿了。
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他对着一片空旷,低声唤了一句。
跟后,一个人影从上而下,来到了他的面前,静候吩咐。
“替我去警告他,安分守己。”尉迟夜脸色阴沉的可怕,“顺便,将一个叫小蝶的婢女,杀了。”
那人诺了一句,利索的离去。
来到那禁地,只听得二人如此的对话。
“我家主子特意命我来警告,还望阁下能够在此安分守己。”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哈哈大笑了一声,嘲讽道“他已经困了我这么多年,还要困多久?!”
下手顿了顿,回道“该带的话我都带了,若是被我家主子发现,你再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小心你的命。”
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便没了声音。
下手回去复命了一番。
“朕知道了,退下吧。”尉迟夜手中把玩着扳指。
又是一阵风,下手来无影去无踪。
他放下了扳指,眼中冒着精光,散发着无比的寒意。
这厢,王侯府上。
顾逊之阻拦着,不让姜瑾出去同君无弦洽谈。
“瑾儿,本世子不让你走,你是我的。”他强制的拽着她的手腕。
只见,那白皙纤纤的玉手微微泛了红。
姜瑾叹了口气,道“世子何时变得如孩童一般了?若是北疆王瞧见世子如此模样,想必定会失望不已吧。”
这话果然有效。顾逊之松开了她的手,沉默不语。
姜瑾微微笑了笑,道“阿瑾也是无意伤世子的。只是有事要同王侯相谈,还望世子能够宽宏大量。”
顾逊之闷声,侧身不理会她,像是在吃味。
她无奈,看了一眼碗筷道“希望阿瑾回来时,这膳食世子吃下了。”
言罢,姜瑾推开了门,走了几步,在前头的廊里,见到了君无弦。
“王侯久等了。”她上前,望着他的脊背道。
君无弦缓缓转过身,道“我在宫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
姜瑾的身形颤了颤,笑容僵硬在面上。
这是他头一回同她说,他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见她不说话,他兀自开口道“宫里生了变故。”
他道完,姜瑾忽然想起,方才离开之时,房门未关。
顾逊之的耳力极佳,虽不会伤害于她,但是或许对王侯会有些不利。
君无弦方要开口再道,她立刻急急的打断,“王侯,阿瑾方才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请王侯随阿瑾来。”
她自顾自的走到了前头,带着身后的他,一路弯弯绕绕的离开房门甚远。
她瞧了瞧这距离,便安了安心。
姜瑾抬眼,却对上了君无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末了,他清润道“姜小姐,不是同世子关系很好么?”
她怔怔。他这是猜到自己的用意了。
姜瑾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道出。
君无弦笑,“姜小姐这是在关心本侯?”
“王侯可以这样理解。”她如实禀道。
既然他二人乃同僚,自是要顾着他一点的,全然不能只为了自己。
果不其然,顾逊之偷偷的在门边窃听着,发现没什么声音后便怪异的探头一看,二人已消失不见。
“可恶的君无弦。”他使拳狠狠锤了下门框。
但他却听到了不该听的。
只是,为了不让瑾儿受牵,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顾逊之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等待着她回来。
君无弦很满意她关心的话语,便温润道“如此,无弦多谢姜小姐的提醒与关切了。”~
姜瑾皱了皱眉。
她扯了扯嘴角,道“宫中,究竟生了什么变故?”
能让尉迟夜听到消息后,风风火火的急切赶回去,怕也不是轻事了。
“太后受了惊,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君无弦缓声道。
太后?姜瑾对这个女子很是陌生。
她便是尉迟夜的生母罢。
想来,她前尘之事,有许多都不记得了,她时常想着,是否是自己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如何惊的?”她询问道。
“看了,不该看的。”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了一瞬。
姜瑾沉思。
“姜小姐可还记得。本侯头一回将你从宫中相接,回了将军府一事?”君无弦开口道。
她点了点头。她记得的。
那是尉迟夜想要将她留宿在宫中,父亲不放心,便请了他连夜将自平安送回了府。
想来这一路,皆亏了他的相帮。
“在那之前,姜小姐路过一处房屋,恰好被本侯碰见,及时阻止。”
姜瑾想了想。
没错。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房屋太过怪异,而且还发出了一些细弱的声音,她因好奇而走过去,还询问两个婢女此事。
恰巧被君无弦撞见,打断了她的询问。
那时她对他存有警惕,不明白他为何要同自己作对。
现在想来,他定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阿瑾记得。只是,太后的惊吓,也是因这屋子么?”
“我在宫中各处,分别都安插了人手。连那禁地,也不例外。”君无弦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
姜瑾的眼皮跳了跳。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或许能告诉她了。
君无弦见姜瑾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禁悦耳的轻笑出声,“姜小姐是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
她是在想,这件皇宫里的秘事,他是不是要告诉她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姜瑾淡然一笑。
君无弦顿了顿,道“此事,本候自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她点了点头。
如今至关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能解顾逊之这幻毒术。
普天之下,纳兰清如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想必,除了她,还会有他人知晓此术。
“这幻毒术,王侯可晓得其他法子解之?”姜瑾询问道。
君无弦思虑了一番,“没有。”
她垂下来眼帘。难道真的要顺着纳兰清如走么?
“不过。”他继续道“本候听闻,一些江湖人士最擅这些。或许,可以一用。”
江湖人士……?姜瑾皱起了眉头。
这类人远离高堂,无派别。乃闲散之人。
若利用不当,也是后患无穷。
她有听闻,这些江湖人士皆不受于皇帝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若是有什么事,也是一种麻烦。
更何况,他们无纪无律,散散乱乱的,不见得能听从他人的安排。
“怕是不妥。”她深思熟虑过后回之。
君无弦动了动眸,“有何不妥?姜小姐是在顾虑什么?”
姜瑾颔首,道“我们并不深解江湖,所以还是有些风险的。”
她是对未知产生的担忧。
“这一点姜小姐完全不必担心。”君无弦温润的声线传来,他伴随着点点的笑意。
她疑惑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只见君无弦站立不动,身形纤长,他对着周围淡淡唤了句,“合须。”
姜瑾不禁左右观望。
合须立刻从房梁上下来,跃至两人面前。
她着实吓了一跳。
“王侯,合须在。”他单膝叩下,等待主子的命令。
姜瑾望了望房梁上头,这上头是有什么机关么?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的。
这么说来,方才他二人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么。但既然是君无弦的心腹,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方才我同姜小姐说的话,都明白了么?”他望着下手,让他起身回话。
合须瞄了一眼姜瑾,见她身旁没带来丫鬟阿俏。
他回道“回王侯,属下明白,这便去打理。”
君无弦颔首,“切忌小心行事。”
合须诺,一个飞身,无影无踪。
姜瑾收回了目光。
原来这下手不单单只是个奴才而已啊。
“王侯让这位下手去打理,可是他乃江湖中人?”她询问道。
“正如姜小姐所说。”君无弦如实答复她。
如此就好办事了。
她低头深思。
一缕缕微风拂过,将一片细叶吹了过来,稳稳落在了姜瑾的青丝上。
君无弦心中微动,他轻柔的伸出手,替她拿下。
因这一举动,她有些茫然。瞧见了他手中的细叶后,她不置可否的一笑。
“多谢王侯。”依旧是有礼端庄的。
他并未做声。已是习惯她如此。
两厢沉默着,君无弦深深的注视着她清丽的脸,再往下瞧去,她的朱唇如玉。
姜瑾无法面对他如此灼灼的目光,睫毛轻颤着敛了敛眉。
自从那日过后,他们之间,就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共处。
“王侯若是无事的话,阿瑾便回去相陪世子了。”她两手福在腰际。
君无弦抿了抿唇瓣,道“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姜瑾微怔,心跳如鼓。
“除此之外,阿瑾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再者,她也不能放着顾逊之不管。
四周寂静无声。
有一鸽子停在了回廊处。
姜瑾细细定睛一看。
这不是,这不是她的鸽子么?!
她伸手一把将它从地上捞了起来,笑道“好啊,没有主子的吩咐,你竟然敢擅自过来王侯府上。”
她戳了戳它的羽毛,害它不停的扑棱着。
君无弦的面色温润,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他低低一笑道“想是一来二去的,熟悉了。”
什么熟悉了。
她看分明就是有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它,回到了自家主子府里后,无人细心照料着,便飞回来了。
这种二心的鸽子,她不要了。
姜瑾将它放回了地上,赌气道“你以后就跟着王侯了,再也不是我的鸽子了。”
信鸽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着,慢慢到了她的身边,围着她转。
君无弦面带浅笑,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感受到了异样的视线,她轻咳了几声,蹲下了身子,戳着它道“可惜,你还得问问王侯要不要你。毕竟他已经有一个鸽子了,想必是嫌弃你的。”
“罢了,见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勉强再收下你吧。但是你要是再对我不忠,那你就别回来了。”姜瑾抓了抓它的羽翼。
信鸽在原地走了走动,便挥挥翅膀离去了。
她跟着起身,见也无事了,便请礼打算离开。
“等等。”君无弦轻声在她身后道了句。
“世子现在已醒,看起来也无多大碍,无需照料。你若过去,势必会被他纠缠。”他信步走了上前,来到了她的身旁。
姜瑾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屡次阻拦自己去寻顾逊之。
“不如趁闲,陪本候走走。”他的衣袖微微拂动着。
她低头想了会儿,颔首,“好。”
二人经过回廊,来到了一处两旁皆是花草之地。
风一吹,便散发着着淡淡的花香。
她恍然间,仿佛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
“这些,都是王侯亲手种植的么?”她说完,有些后悔。
她多话了。像这等府邸里的,草木都是由下人照管着这些,哪用得着主子呢?
君无弦的玉手停留在一株鹅黄色的花瓣上,他淡然道“是本候亲自种的。”
姜瑾微微有些惊诧。
“很好奇么?本候为何亲手种植这些。”他收回了手,继续同她一道并肩走着。
她点头,“想不到王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君无弦忽然站定。
他转过身深深久久的凝望着她,道“本候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
姜瑾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笑得有些勉强,问道“不知是哪位女子,能有这个荣幸之至。”
“姜小姐怎知,是位女子?”君无弦反问她道。
她扯了扯嘴角。自是知晓的。
从第一回留宿在他府中,瞧见了那精致的绣鞋,就明白了。
再是那女子闺房,里头的任何一物都布置的细心不已。
想必,是他的心上人罢。
只是她来了许多回,也并未瞧见一女子,除了那唯一的端茶婢女。
姜瑾带着疑问,便询问了出声,“阿瑾记得,皇上曾赐予王侯二十西域美人,那些个美人,都去了哪里?”
君无弦淡淡回道“遣散了。还有一个宁死不肯走的,收做婢女了。”
她闻言,哭笑不得。
227
姜瑾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迅速转身,来到其身前,忽然指着她的后头喊道“有贼子!”
趁着侍女回头之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重重的在其脖颈之上奋力一击,使之晕迷。
这个时候,她左右查看了一下四周,将其身子拖至了一旁隐蔽处,如此便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了。
今夜所有的将士都在寻欢作乐,军机处只有领队阿远一人把守,她只能够一试了。
此时,侍女阿佩也脱身,先前与之约定好的,这个时辰悄悄去军机处。
姜瑾白日里头摸清了路线,也知晓军机处在哪儿,便悄然的轻声轻脚的一路遮掩的探过去。
漆黑之下,只有月色的朦胧光线,她不经意的踏到了一处柔软,差点惊呼出声。
“别走,别走……”阿远充满醉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姜瑾知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蹑手蹑脚的悄然绕过,进了那里头。
一片油灯点燃着,她一边回头望着有无人,一边在那案桌上秘密搜寻着。
在摸至两卷做工极好的图纸时,她按捺住喜色,想要摊开来细细瞧一瞧。
就在此刻,阿远清醒了过来,在听到里头有细索的声音后,他谨慎的起身,抽出剑缓缓靠近那里头。
在迅速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只见那灯火之下,一娇俏媚然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撑着头,伏在案前。
阿远在看清人儿的面容时,喉咙紧了紧,身上也传来莫名的异样,浑身燥热不已。
“奇怪……嗯,本王妃怎的,来到了这里。”姜瑾踉跄着,满眼醉意的靠近过去,痴痴的笑着凑近了她。
阿远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便皱了皱眉头。
“领队,你说……本王妃怎的就莫名醉到了此处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双柔柔的玉手,游移在他的面上。
阿远的喉咙不断的滚动着。
“本王妃真是……越看领队,越觉得顺眼的很。心中想着,竟寻来了此处……”姜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
“王,王妃。”他有些动摇,同时心中狂喜。
“我在呢……唤我作甚。”她白皙的玉手依旧游移在他的面上,娇媚无比。
阿远心中难耐,一双真挚的眼望着她,一把抓住其手,问道“你的心中,当真有我?”
姜瑾咯咯的笑着,温柔无比的轻声回应,“嘘,不要让王上知晓了,好不好。”
“我……”他实在按捺不住她的挑拨,便心中狂跳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就在他想要俯身之时,她的凤眸凛然了一瞬。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人呼道“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啊。”
含烟装作是不经意碰到的,便掀开了帐帘,惊呼道“王妃!”
阿远忙放开不知该作何解释。
只听得含烟急急道“还请领队勿怪,王妃喝醉了,烟娘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这厢便离去了,领队放心。”
她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将人儿搀扶着出去。
在此之前,姜瑾不动声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钗子丢下,安然由其扶出去。
在出了帐帘的一刹那,她瞬时恢复了一派清明,迅速的将含烟拉至偏僻的远处,秘密的将到手的两图纸递给她,道“全靠你了!”
她点了点头,当下便拿着图纸过去,恰巧碰到正迎面而来的侍女阿佩。
她接过含烟的图纸,拿到偏僻之处,手中带着火烛,将上头的字画飞速的记在自己的脑中。
阿佩乃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姜瑾便是掐准了这点,放心让她去做。
一会儿功夫后,含烟焦急万分的等候着。
蓦地,其终是收好了图纸,交给了她。
二人对视的点了点头,散开。
阿佩趁着这个时候,将脑中记忆下来的东西全部再回想了一遍,再确认无疑的,秘密的走出军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掩在高耸的草丛中。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画下来。
而含烟则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再次同姜瑾配合。
她立刻换上了醉态,由其搀扶着,发着酒疯道“我的钗子……我的钗子……”
进了那营帐里,此刻阿远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怎么了?”他眼底复杂的望着她。
“钗子……钗子……”
“王妃的钗子丢了,说什么也要回来找。还请领队帮个忙,一起寻寻吧。”含烟焦急说道。
“好。”阿远皱着眉头,在四周开始寻觅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含烟为之把风,姜瑾则是将图纸放回了原位,再从刚刚落下的地方捡起了钗子。
“找到了!”含烟欣喜道。
阿远掀开帘子进来,便舒了口气,道“还请好生照料着王妃。”
他担忧的望着醉醺醺的姜瑾。
“领队放心。”含烟将其搀扶了出去。
末了,阿远随意的望了望,心下疑虑了一分,但没有再细想,出了营帐继续把守着。
渐行渐远的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了神色。
“烟娘,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满面诚恳的托付道。
含烟立即会意的对着她点头,而姜瑾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榻上,闭眼等待着。
回到了宴会上,将士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但仲容恪却问道“她去哪了。”
含烟勉强的笑道“王妃醉了,烟娘是在那边上瞧见她的。这厢便将王妃送回了营帐,过来通报王上了。”
他沉了沉脸,“不会喝酒,偏要喝这么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笑着。
底下的将士纷纷好奇道,“怎的不见王妃了?奇怪了,方才不还在呢吗?”
“是啊是啊。”
含烟这时候出声回应几人道“王妃不小心喝醉了,现下正在帐子里躺着呢。”
将士们觉得扫兴,宴会上的主人竟然提前离席了,每个女人实在不好喝酒啊,扫兴。
他们便道“那不如烟娘你陪我们喝吧,不知你的酒量如何?”
含烟望了一眼仲容恪,摇头道“我,我不会喝酒的。”
“这倒也是,还是王妃酒力不错。”其中一个将士砸了砸吧嘴道。
“回去照顾着她,这里有本王。”他沉声道。
含烟立即心中喜悦,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唉怎么烟娘也要走了,这宴会还有何兴致啊。大王也太偏心了些。”有个将士喝醉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埋怨道。
仲容恪招了招手,让那些个舞姬们上来,瞬时他们便没话说了,一心都在她们的身段之上,各个如虎如狼似的瞧着。
侍女阿佩细细的将脑中所记一一绘画下来,现下此处没有人,能抓紧一些了。
营帐中,姜瑾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偷偷睁开眼,望着那帐帘。
随即,那帘子微动,似有人走进来,她忙闭上眼睛。
这时候,含烟低声道“王上还在宴上。”
她睁开眼,见其将帐帘封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瑾半直起身子,关切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切安妥。只是侍女那边,你可放心?”含烟皱着秀眉问道。
“放心,现在就只能等她了。”她的担忧便在此。
“那你打算拿到这两样东西过后,怎么才能带去给公子?”她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恐此事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
姜瑾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想到,但是先得手再说。”
含烟顿了顿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够平安顺利。”
她双手合十,心中乱如麻的祈祷着。
这般危险之事,终是不能够心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会散去,仲容恪满身酒气的来到了营帐里。
见那榻上的人昏沉的睡着,而含烟也撑着脑袋,假装睡着了一般在旁边看着。
他坐在了榻旁,伸手去抚摸姜瑾的秀脸,游移留恋不已。
她的伪装很好,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还在,真好,真好……”他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一旁的含烟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睫毛,心中狐疑。
仲容恪兀自的酒劲犯了,上了榻,睡在了姜瑾的身旁。
渐渐的,呼吸浅浅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同含烟两人瞬间睁开了眼,对了对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离开,掀开帐帘。
在一片寂静之下,将士们都睡了过去。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的在偏僻之处的草丛中,提着微弱的油灯,头疼不已的绘画着。
含烟四处寻觅着,忽然撞见了一人。她方要尖叫,就听得一声,“是我。”
领队阿远提着个油灯照亮了脸庞,“烟娘为何深夜在此,不去睡么?”
她心虚的勉强笑道“方照料着王妃,直到王上进去了,我便才得以空子出来,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他怀疑了一瞬,但没有当面提出疑虑,只应道“深更半夜,军中尽是醉酒男子。烟娘还是小心些为上。”
含烟微笑道“多谢领队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阿远目送着她回到主帐子,才放心的继续巡逻着。
此时是军中最松懈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将领,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只好担负此责任,一夜不眠的在此巡逻着,看有何不法人士。
这个时候,侍女阿佩一直在高耸的丛中专注的画着,身上有许多小虫咬着,又痒又痛。
她没有办法顾及着,只能大汗淋漓的加紧画,争取第二日天亮之前,可以交给王妃。
阿远在军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来来回回的。最快~手机端: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那丛中似乎有亮光,便悄无声息的渐渐靠近过去。
侍女阿佩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正在匆匆的伏着地涂改。
姜瑾不放心,总是悬在那,怕有什么变故。
便轻轻转头看了眼仲容恪,趁着这个时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外头,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两处灯火,大感不妙。
领队阿远缓缓逼近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姜瑾发出一声“哎呀”的痛呼。
侍女阿佩惶然转头,便看到了其,忙弃了油灯,带着图纸从草丛中掩饰着转换地方。
阿远听到了呼声,觉得很是熟悉,便转身走了过去。
就见姜瑾正坐跪在地上,揉按着脚踝,看起来十分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担忧的蹲下身子,伸手探过去。
“是阿远啊。本王妃醒来觉得甚是口渴,恰巧女侍们也都歇息了,便想着自己出来寻口水喝。却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不知给什么绊了。”她信口诓道。
“我这里有水,等我。”
领队阿远迅速折回,去自己的帐中寻了水囊过来,并递给了她。
姜瑾望着眼前的水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厢迟疑着。
“王妃介意么?”他询问道。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多谢了。”
拔开那上头的塞子,隔着空倒了些水,碍于天黑他也瞧不清。
“脚能走吗?”他关切的望着。
姜瑾想为侍女争取多一点机会,便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要麻烦领队了。”
阿远心中喜悦难捱。
他一把将她稳稳的抱起,一路看着点的,送到了主营帐里。
但惊诧的发现,大王并不在里头,反而那榻旁睡着含烟。
她被稳稳的放在床榻上,但见他迟迟不离去。
“领队,不用去睡么?”姜瑾询问出声。
阿远木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才宴会之上,你进了我的帐中,对我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可算数?”
她眨了眨凤眸,微捶了下脑袋,道“本王妃,做了什么?那时酒劲太大了,若是让领队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阿远心底叹息一声,道“算了,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一瞬,她急急开口道“阿远,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拂开了帘子,继续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有了前车之鉴,便十分骇然的一边警惕望着周边,一边画着。
一路躲躲藏藏,转换地方的,便到了天明。
姜瑾一夜未眠,满心的担忧。
这日早时,将士们都纷纷戴上了头盔,开始有素的自觉训练着。
而阿远也一夜未睡,精神劲不太好,揉捏着太阳穴。
“领队,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有个将士不忍心,便关切道。
“有劳兄弟了。”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去吧。”将士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便回了帐子里歇息下来。
仲容恪缓缓睁开眼,便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不见。
他眉目阴冷几分,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含烟也跟着陆续起来。
“王妃,可酒醒了?”在外头,他问道。
“还不曾。”
“本王今日要去围场,照顾着她些。”仲容恪命令完,便准备好装束驾马离开。
含烟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对着姜瑾耳语了几句。
她立马睁开了凤眸,带着星星点点。
“机会来了。”
她道完,便迅速起身,穿戴好衣裳。
将换洗下来的则是亲自拿了出去,走到那洗衣处,只见侍女阿佩心神不宁的在那搓洗着,四周暂且无人。
“阿佩啊,这是本王妃换下来的衣物。昨日的衣裳,可晒干了?”姜瑾开口提醒,将衣裳丢给了她。
阿佩见来人,忙会意的点头,从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谨慎的递给她。
“嗯,今日的也快些洗了罢。”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
这时,有侍女纷纷从别的营帐里拿来一堆衣物,嘴里还抱怨念叨着,看阿佩则是清静多了,便道“你可真好,做了王妃的贴身侍婢,就不用像我一样,每日要洗那么多的衣裳了。”
阿佩不能说话,便只能笑笑。
姜瑾将衣物小心翼翼的搭在手中,将里口的位置隐藏的更加隐蔽。
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看守其的将士也没有再看守了,这厢便自由了许多。
含烟趁着时机,也进了她的帐子里。
二人心领神会的交汇了眼神。
“挡着些。”姜瑾开口道。
含烟了然,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则是坐在榻上,从衣物里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纸,凤眸顷刻凛凛,泛着星星点点。
她不知晓阿佩有没有记错哪一处,但看着上头,她也隐约的记得,便是这样的构造。
她轻抚着,再秘密的将其折叠着细小之状,从发髻上拔出一簪子,那簪子被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微微转动一下,便能够将此塞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法子!”含烟有些惊诧,她都不知道她暗暗的在进行着。
姜瑾轻笑,“待在此处,若整日清闲的,岂不是荒废了?总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的。”
她再将钗子牢牢的嵌入自己的发髻上,稳妥不已。
“那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得手了,我还是觉得需尽快通知给公子才是。”含烟提议着。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该如何才能秘密的将此送出去,又不怕中途被有心之人顺走呢。”这个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用鸽子实在不妥。
她皱着眉头,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得尽快抛了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纷争。
姜瑾与含烟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掀开了帘子,朝着那声响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仪态万千的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是前段时日被大王遣走的侍女,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希望大王能够发发善心再次容纳她。”将士说着,满是鄙夷与不屑。
“侍女?哪个侍女?”姜瑾望着那前头苦苦哀求的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
“罢了,你下去吧。既然王上今日不在军中,那么便由本王妃妥善处理此事吧。”她拂开,径直上前去。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引见一下大王,我真的知道错了。”侍女哀求着,但那名将士却不为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
姜瑾蹙了蹙眉,凤眸微动,若有所思。
她道“你退下吧,此事本王妃来处理。”
将士如救命稻草一般忙谢着离去了,将这烂摊子给了她。
侍女低低的哭泣着,在地上抹着眼泪,很是无措。
她在其上头,漠然开口道“抬起头来。”
侍女愣愣,停止了哭泣,见是她便猛然抬头,道“王妃,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时,姜瑾立刻回想了起来。
这女侍便是她初来边疆不久,因自己遭到领队阿远的敌视,便与其联合起来陷害顾逊之那名。
她冷哼一声道“你害我友人,莫说王上不会重新接纳你,本王妃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不要啊王妃,奴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她一改称呼,重新称自己为奴。
姜瑾甩了甩衣袖,面无神情的在她身旁悠然走着,道“你也知道,王上没有罚你去做营妓,也是本王妃不忍,替你求的情。若不是看在这份颜面上,你还能有机会离开?”
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无尽后悔的哭泣着。
含烟不动声色的低眉想着。
“至于这回来么,就不想了。即便是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也知晓王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没准,旧账翻了上来,一个不悦了。你还会大难临头。”姜瑾威胁着道。
侍女恐慌的想着,觉得她所说有道理,但眼下来都来了,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扒拉着她的腿道“王妃就可怜可怜奴吧,奴再也不敢了真的,求您了。”
她跪下来,对着她磕着头。
姜瑾不为所动,淡然端庄道“想让本王妃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随意的扫了两眼四周,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女一片骇然,道“这,这奴不敢做……”
她立马正色,冷然道“既如此,那你便只有一跳路。死。”
“不,不……奴,奴答应王妃便是了!”侍女虽然心中恐慌,但这不可否认的确实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瑾掩人耳目的从发上摘下来钗子,递予她道“你知道的。”
其颤抖的接过,深深的叩拜之,便绝然的离去了。
含烟看着总觉得担忧不已,很是不放心,便轻声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太冒险了,若她为了将功赎罪,将你出卖了,可如何是好?”
姜瑾笑了笑,凤眸闪着光,回道“你放心,那钗子上我涂了毒,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的。”
“那你岂不是也中了毒?”含烟不经意的望向她的手指。
“是,因担忧此钗会不甚落入到他人手中,便只好自行冒险了。不过我有解药,但接触过多,这两根指头已是木然了。”她伸出两指,从容的笑着。
含烟摇了摇头,道“你与公子,真是相像。”
姜瑾不置可否。
228
次日晨间,有三个女侍进来,分别服侍伺候着。
“王妃好好的待在帐中吧。本王与旧友约好要去打猎。”他迅速果断的穿好一身墨色的便衣,青丝束起揽在了发上,身形魁梧,长眉入鬓。
姜瑾没有回话,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同含烟出去走动走动,再说说平日里生怕被其听见的那些秘言了。
仲容恪对着含烟道“你便也留在此,陪她说说话。”
她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
末了,姜瑾遣散了女侍,对着她道“过会儿,陪本王妃出去散散步。”
含烟心知肚明的颔首。
待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之时,她便由她搀扶着,踉跄的掀开了营帐。
这时,却见外头站有两女侍,见她出来了,便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奴去取来便是。”
姜瑾闻言瞬时不悦道“怎么,本王妃就是觉得烦闷,想出去同烟娘散散步,你也要拦我么。”
那侍女立马低下了头,表示恭敬道“不是的王妃,是大王临行前跟奴打了招呼,说务必要看好王妃,悉心听候着。大王也是,也是担心您的脚不便,才这厢吩咐的。”
她的凤眸凛然几分,道“王上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闷也是会闷坏的。你放心,我这脚虽然不方便,但是有烟娘在一旁相伴,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再者,本王妃就是在军营里走动走动,不会走太远的。”她继续道,眼睛却平视着前头辽阔的草原。
那侍女都见她这么说了,平日里也是素闻这王妃的性子倔强不已,怕因此招惹了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是。”她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姜瑾踏着步伐,微微踉跄着,由含烟缓慢的扶着,走动。
在军营里穿行着,她时不时能瞧见那领队阿远巡逻的身影,其视线还有意无意的撇向她。
“王妃,我们还是换道走吧。”含烟因上回其冒犯她之事而担忧不已,便好生提醒她道。
“不用,你放心。”她拍了拍其搀扶的玉手。
在走出了军营外以后,那女侍也并未注意到。
阿远则是转了个弯,看着二人,默默的跟了上前去。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跟踪,含烟有些不放心的紧张着。
姜瑾骤然停下了步伐,缓缓转身,问道“领队可有什么事么,这般跟着本王妃,是想做什么。”
阿远停了下来顿了顿道“我是怕王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便跟着保护。”
她冷哼了一声,“不用,本王妃不走远,就在这边上。若领队不放心,请距离远些瞧着,你站在此,我反而觉得不便。”
他眉目凛凛,看不出什么神情,片晌答应之,自行站到了那较远处。
姜瑾知晓习武之人耳力非常的好,便带着含烟兀自又走了一段路。
却见他默默又上前了几步,她有些恼意。
“领队不能站远些么,难道这女子闺房之语,你想窃听不成。”她试探的用寻常声响道之,见那前头站立的阿远怔了怔,自行的又离远了许多。
幸好,她留有一手。
“再退后一些。”她再次试探道。
但是,前头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姜瑾便再次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动向。
此刻,她才确认无疑,阿远听不见她二人的对话。
“可以了。”她轻声对着含烟道。
后者点了点头,以手掩着,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姜瑾的凤眸颤了颤,略带些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是王侯让你这么做的?”她尽量压低声音道。
含烟颔首。
“你要想好这后果,万一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自处。”她询问。
她此番日日给仲容恪熬制那慢性毒汤药,总有毕露的一日,那时,她又该如何自保?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完成公子的计划。”含烟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姜瑾心下无言。
“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你是因为我所受了王侯之命,在这里,我都会尽量的相帮与你的。”她诚恳的说道。
含烟是因她而受牵连至此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若那日真正到达的话。
“这是,他的一部分么?还有其余吩咐你的事情么。”姜瑾时不时便以余光撇向那远处,声音低低道。
含烟缓缓摇头,“没有了,做完这件事情,其余便靠我自己应变了。”
“那你可知西谟的情况,还有王侯的消息。”她问出了这段时日,一直藏在心底,最想问的事情。
就是关于君无弦。
许久未见了,他怎么样,还好么?
“公子怕出了纰漏,除却那日的灰鸽,便没有再同我传递消息了。”含烟说着,心中有些泛酸。
姜瑾怜悯,伸手将她微微揽了揽,安慰性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同样身为女子,但我却佩服你的果敢与无私,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不求回报,不惜牺牲自我的痴情女子,还能有几个?
虽然在自己眼里是不值得的,但或许在含烟的眼中,却是十分值得的。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同王侯取得消息。”姜瑾皱了皱凤眉。
“没有。王妃还是再等等吧,相信公子那头准备好了,便能够接你回去了。”她说此话的时候,有了长长的解脱感。
她微点了点头,轻叹道“烟娘,这段时日,多亏有你了。”
姜瑾面目诚恳道。
含烟微微笑了笑道“不辛苦。”
西谟国大理寺中,那流汉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所述,但是明显掌事使不相信,也不知那飕风一事,便彻底的对其进行刑罚。
而在凉国,西谟将士的画像被张贴起来,便有重金悬赏。
一时间,纷纷有人自告奋勇去衙门,带人过去。但一一对比,有些模样虽生的像,那没有那般凛凛的气质,身形之类也远不及。
这时候,僻静的府邸里,心腹将此事告诉了纳兰清如。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静。”他的声音带着些把握与急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看看吧。我需要最好的时机,才能够走这一步棋。”她慢悠悠的喝着杯茶。
心腹诺了一声,继续去探看着。
此时西谟国,尉迟夜一如往日的在批阅着奏折,那曾派去凉国寻纳兰清如的几个将士,心中却不安着。
在收到皇帝还让他们去寻的时候,几人都面面相觑的,为难不已。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尉迟夜停了停笔,望着那前头的将领道。
“回皇上,末将觉得此时去怕是不妥。”他迟疑的说道。
“如何不妥啊。”他的声线带着几分的疏懒,挥了挥衣袖,将墨笔搁置一旁。
这……将领犹豫不定着。
“好吧,皇上。末将这就带着人过去再次搜寻。”将领想了想,还是暂且不要再提了。
尉迟夜眼也未抬的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事物诸多,他早就忘记将领之前就同他说过,在凉国被衙门通缉一事。
而这将领也知晓皇上多忘事,便也不想再开口提醒他。
走出了殿门许久,身旁一位小士卒疑问道“头儿为何不同皇上再将凉国一事,叙述出来。”
“多说无益,只会引发两国的不和。现如今有边疆虎视眈眈,还是不要从中作梗了,息事宁人吧。”他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动身去凉国?万一被衙门发现了,可就不妙了啊。”士卒面带忧虑。
将领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这厢,凉国的皇帝要暗暗的微服私访,只有其身旁的公公知晓。
其余的黎民百姓,莫说皇帝了,一直以来连个脸长啥样都不知道。
所以此番是偷偷的。
衙门的捕快无意中发现了,便连滚带爬的到了堂前,同知府县令耳语了一番。
“什么?!”他狠狠震惊的老身子一颤,晴天霹雳般的慌慌张张的。
“那,那本官在缉拿的别国要犯,此事可被皇上知晓了?”他紧张的吞咽着唾沫道。
那名捕快还极其认真的想了想,再摇了摇头。
知令瞬时松了口气,道“此事不能再拖啦,快去快去,动用本官所有人力,都要去缉拿回来。不若让皇上知晓我办事不力,这乌纱帽都别想戴了!”
捕快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与危机性,便赶忙的动用衙门所有的人力,暗暗的伪装成黎民百姓的模样,四处留意搜查着每一个人。
心腹记得住衙门捕快的模样,心下便觉得疑惑万分。
于是便悄无声息的跟踪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蓦地,在一处少无人烟的旧街处,两国皇帝由身旁一位武艺高强之人还有扮成百姓的公公作陪着,在此高谈论阔着。
还不忘指指点点的,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些个百姓们见其衣装,就晓得是不菲的,以为是哪家的有钱人出来逛荡了。
便也没有搭理。
顷刻,一捕快没见过凉国皇帝,气势汹汹的上前去,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自己要寻的人,便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其身旁的高手给制止住了,而皇帝也没做什么阻拦。
捕快以为碰到了市井蛮横之人,便拔出了剑,道“想要做什么,爷我可是衙门捕快,耽误我办事,没你们好果子吃!”
凉国皇帝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站到其面前,从身上拿出一件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皇,皇上!”捕快惊的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大汗淋漓,忘了如何吸气。
“嘘。朕这次是微服私访,切忌不要让人知道了。走吧。”皇帝心情极好,也不想同人计较。
收到命令后的捕快,那跑得是如鸡毛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高手感应到了有不好的气息,怒喝道“是谁!”
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没了踪迹。
凉国皇帝摆了摆手,雍容道“不要大惊小怪的。”
高人便应了一声,几人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那黑影经过几个偏僻之地,绕回了府邸。
“主子,重大发现。”他立马禀道。
纳兰清如则是悠闲道“什么发现。”
“凉国皇帝,微服私访了!”
“什么!!!”她满目的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
随即一阵痛快的笑声而来,久久停歇,她兴奋的锤着石桌子,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
心腹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打的什么算盘,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大笑,畅快不已的,就知道有极好的事情来了。
“但是皇上身边有一武林高手,属下差些被发现了。”他低低着个头道。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纳兰清如扭着腰肢,面带着娇笑,拍了拍他的臂膀。
“那主子,属下要不要去跟踪他们?”心腹得了甜头,心情愉悦。
她邪邪的笑着,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纳兰清如坐了下来,细细的思索着。
心腹不敢打搅,便站在了一旁,老老实实的等候着。
“那些衙门的捕快,可有动静。”她出声道,一玉手端起了杯茶。
他顿了顿,回道“衙门派了大量的人手,在整个凉国上下搜寻着,看起来十分急切的样子。”
急切?自然的么。皇上都来了,还不抓紧点。
纳兰清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狞笑。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哈哈哈哈。”她痛畅的笑着。
纳兰清如秘密的同心腹道了几句,便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办事了。
凉国皇帝在街市上走着,看着一些人窃窃私语的对着那告示指指点点的。
“这也不知道是哪国的,也太嚣张了些,竟然敢在天子的脚下动土。”一老百姓愤愤不平道。
“可不是吗,据说那衙门查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这几人,前几日啊,还死了个人呢,就是那面馆的老板,什么银子啊全都给偷走了。哎哟,这叫什么事啊!”一个老婆子手背拍着手心,不平道。
“是啊是啊,真是不像话,不像话。希望官府能够早日抓获真凶,给我们老百姓一个交代。”人群里纷纷有人觉得不满,嚷嚷道。
凉国皇帝黑沉着一张脸出了人堆,走在了街市上。
一旁的公公同高人面面相觑的,不知该说什么。
“朕要去趟衙门,看看那钱晓是怎么办事的!”他冷哼了一声。
这钱晓,便是那衙门知令,钱大人了。
凉国皇帝盛气凌人的朝着官府过去,好不容易微服私访一趟,竟就碰上了这等事。
若平日里头高堂坐,这种事情还会少么!
门口的捕快不识,便拦住。
“什么人,想要来衙门做什么。”
皇帝没说话,一旁的公公低声道了句大胆,便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来。
捕快慌忙的要下跪,却被其阻止说皇上这次是微服私访的,万不能让老百姓知道了。
于是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其县衙知令见到了来人,左右的揉了揉眼睛,在晴天霹雳的忙跪下,道了句皇上。
其余的人错愕不已的惊叹着,也跟着下跪行礼。
地上的钱大人有些虚的颤抖着,道“老臣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行了,朕这次是秘密私访,不得让其他人知晓朕出宫了。”凉国皇帝径直坐上了高座。
钱大人立马派人将门掩上,出去把守着。
“皇上,不知皇上到来是,是因为何事。”
“因为何事?朕若是不来,就出大事了。”他接过捕快递来的热茶道。
“这,这……”前者眼神复杂错综。
“查清楚了么,是哪国之人为之。”皇帝慢声问道。
钱大人有些汕汕,低低着个头不敢言。
“无能!”
凉皇话刚落下,就听得外头有人道着什么。
“什么人,将她赶走,没看到皇上在此么。”
捕快应声,去赶。
纳兰清如跺脚,愤愤不平。
“我知道大人所通缉之人,是哪国人士!”
话一出,凉国皇帝喝茶的手一滞,吩咐知令将她带上来。
“民女清如。”她自报名讳道。
此时,她还未知晓眼前的人真是皇帝,只不过恰巧赶上了时候。
钱大人指着道“大胆,还不叩见皇上。”
纳兰清如目光震惊了一瞬,心底却欣喜若狂。
“民女,民女叩见皇上。”她立马作了起来,十分动人美丽。
皇帝喉咙一紧,道“你说,你知道是哪国之人,朕有赏。”
她默默的舔了舔唇,柔声道“小女见那画上之像,一眼便能看出来,乃是西谟人士。因小女年幼之时,曾随同父母去那里走访亲友过,便小住了一段时日,了解那里的人。”
她撒谎道。
钱大人迟疑着,仿佛是在极其认真的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假。
凉皇沉默了一会儿,道“朕如何信你呢。”
纳兰清如笑了声,“皇上可暗暗派人去西谟调查,便可水落石出了。”
“嗯,快去。”他对着一旁的钱大人吩咐道。
后者则是立马不敢耽误的派人暗暗探去了。
蓦地,只剩下两人。
纳兰清如心底窃喜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凉国的皇帝既然微服私访了,又恰恰被她遇到了。
可要抓准机会才是!
凉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只觉如出水如蓉一般,身材曼妙动人,气质也不菲。
“告诉朕,你是哪家的小姐。”他感兴致的问道。
纳兰清如面作娇羞状,差点想要将纳兰一氏道出来,但想了想,在这等地方,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于是便迅速的随意报了个普通百姓的王府,李氏。
“李清如。”凉皇赞赏的点着头,“这名字好。”
她害羞不已。
“这样,等此事过后,确认无疑。朕便好好的赏你,如何。”他端了杯茶。
“是,多谢皇上。”纳兰清如跪拜道。
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的离去呢。
趁着这个时候无人,她大胆的扭着腰肢,搔首弄姿的,尽量将自己的胸口领子拉大,诱惑道“皇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啊。”
凉皇眼都看直了,忽感浑身燥热了起来。
“皇上,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凉快凉快呢。”纳兰清如扭着上前几步,变得更加柔媚道。
“这,这。”凉皇吞了口唾沫,不知说什么。
她娇小着,道“清如可是有法子呢,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呀。”
她又扯大了领口,若隐若无的展现着那里头的美好。
为了能够顺利的盘符权贵,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纳兰清如这么想着,便伸出一玉手在凉皇的衣袍上轻抚着。
这会子,终是按捺不住。
凉皇的眼中充斥着色相,将她捞到了自己身边,享用。
“皇上,不要急嘛,我们应该寻间房的。在这里被人瞧见了,很羞的。”她娇声嘀咕着,手指还在其身上画着圈。
“好好,美人儿,朕都依你。”凉皇色心大起,唤人找了间房,便把纳兰清如抱上了床榻。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纠缠的身影才彼此分开来。
“皇上,清如想要进宫伺候皇上。”她衣着寸缕的伏在其身上,挑逗着。
凉皇有美人在怀,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好,朕定会给你一个位份的。”
纳兰清如听了高兴不已,道“谢皇上。”
北疆宫殿里。
一片欢歌盛舞之下,顾逊之却一盏一盏的喝着酒。
“逊之啊,少喝些吧。”北疆王妃关切道。
“母妃,我决定了。我要自行带兵,去救瑾儿。”他放下杯盏,随意的擦拭了下嘴角。
“这,太冒险了。你父王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她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人,正与好友在高谈论阔中。
顾逊之压低声音道“母妃,孩儿坐不住了。瑾儿我一定要去救。”
他烦躁的将杯中之酒倒去,起身想要离开这另人心烦意乱之地。
舞女们与乐师们则是没有顾及的,依旧在跳着,弹着。
北疆王面色沉了沉,但还是同好友谈论着,暂时没有发出声来。
感受到一片暗示的视线后,北疆王妃随后跟了出去。
在一处池子旁,她看到了自家儿子。
“逊之啊,母妃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这般同你父王逆来啊。再者,你要是为之冒险,有个什么好歹,让母妃如何自处。”她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拍道。
顾逊之眉头紧锁,望着那池中的锦鲤不语。
“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什么办法。你在西谟待了不长不短,可有结识一些好友?能够替你做此事。”北疆王妃想了想道。
“好友?没有,孩儿只有瑾儿一人。”他脱口而出。
但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君无弦。他的眼神闪了闪。
“母妃,孩儿想一人静一静。”顾逊之诚恳道。
北疆王妃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了视线,开始细细的思索着。
同瑾儿一并在边疆之时,她就同自己说过,君无弦在暗暗的相助于她。
且在离开之前,她也曾嘱咐自己,要同君无弦一并联手。
顾逊之深思,他是在计划着什么。而这计划,真的可以救出瑾儿么?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单枪匹马,君无弦也是。
若是能够将瑾儿顺利平安带回来,与他同谋又如何?
这般想着,他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下四周,准备前往西谟。
在那北门口时,有几位兵将驻守。
“本世子要出城一趟,把门打开。”他跨在马上,厉声吩咐道。
那几个兵将很是为难,其中一个讪汕的站出来回道“世子殿下,没有大王的准许,我等是没有权力打开这城门的,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顾逊之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只认我父王,不认本世子了么。”
母妃说的不错,即便是他有心救人,但在北疆,他根本没有兵权。
这些人的心目中,只有父王,没有他这个世子。
兵将迟疑着,正在这个时候,他冲了出去。
“世子,世子不可啊!”他转而对那些人道“快去通禀大王!”
便上前阻拦之。
顾逊之奋力将城门打开,策马奔腾而去。
但身后却来了许多的兵将,他们怕世子出事,且没有大王的口谕,是不能放他出去的。
“世子,请回来!请回来!”兵将急急的在后头叫喊着。
但在北疆,无人能比的上他的骑术。
顾逊之随意的拐了几个弯,便甩脱了他们。
蓦地,他便按照自己的记忆,反复的衡量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
但他出来匆忙,并没有带水以及粮食。
此刻的王侯府中。
合须疾步走了进来,禀道“主子,一切准备妥当。”
君无弦微敛眼眸,揽着轻袖,放下了笔墨。
他的睫毛轻颤,道“本候知道了。”
因这阵子的咳疾,他的身形又清瘦了不少,温润的侧颜看起来苍白了一些。
“主子,为了姜小姐,不惜伤害自个儿的身子,值得吗?”合须不忍道。
君无弦没有言话,将手中的纸卷细细收好。
“大将军与小公子那头,如何了。”
“因怕人起疑,属下便没有去探。”他低了低身道。
“不急,再过几日。”他掩着嘴,又低低的咳嗽了起来。
合须自请退下。
226
蓦地,小二上来,将饭菜一一端至,谄笑道“二位客官请慢用,本店还有更多好菜,若吃完不够还可再点。没什么事的话我便下去了,悉听二位客官传唤。”
小二缓缓离去,肩上搭着白布巾,忙活去了。
纳兰清如与其心腹对上了眼,谨慎的暗示了一番。
“这家酒楼的菜色可真全啊,本姑娘下回还要过来。”她佯势高声道。
心腹凛了凛眼,也跟着附和之。
楼下的小二面色顷刻便悦意万分,搓着手哼着小曲去忙了。
这厢,外头忽然闯进来几个人,说有些公事要办,便兀自在里头一番搜寻。
掌柜的忙讨好的过去道“几位爷,几位爷,我这里头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都是打尖住店的客人,您往别处去瞧瞧吧。”
为首的厉声道“走开!若是耽误了我们办事,这责任你可担待的起!”
“可是爷,我这里真的是没有啊,千真万确。”掌柜急坏了,声音都十分抖。
正在用膳的那些客官们都惊骇的看着不速之人。
为首的怒了,直接将其扳开。
掌柜迅速的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去报衙门。
这群人没有手令,竟然敢私自扰乱民生,父母官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几个人手上拿着画像,对比着店中之人,均摇头不已。
有个跑江湖的受不了他们如此横,便当下起了争执,掀了桌子在里头大打特打的。
“我的娘啊,别打啦!求你们了,我的桌子,我的菜啊!”掌柜左右相劝着,却被人推到了地上。
那些客官们吓得皆跑了,连银子钱都没付。
“别走啊!你们别走!钱还没给啊!”掌柜有心去追那些吃霸王餐的人,但是不能够将自家店铺给弃了,于是便左右劝着,声音都有哭腔。
那几个人,其中一个私自上了二楼,剩下的与那江湖之人打斗。
心腹紧张了一瞬,而纳兰清如则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
那人见到了她,便狐疑了几分,将手中图纸与之对比。
“你,把脸露出来。”他命令道。
她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给心腹使了个眼色。
他领命上前掐住那人的脖颈,厉声道“谁让你用这个语气同我们主子说话的。”
那人将其手迅速反扳,二人较量着。
纳兰清如趁此,缓步走了下去,想要离开这家客栈。
“别让她跑了!”
楼下同僚纷纷闻声,转而去擒她,却被身旁的江湖之人给制止道“当众非礼一个女子,算什么!”
“你少多管闲事,此女指不定就是我们要寻的人,若是耽误了大事,我们皇……我们主上不会放过你的!”他话锋一转,迅速掩饰道。
那江湖之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今日冒犯了我,休想要就此罢休,看招!”
他快速的出掌,击在了其胸口之上。
而另一个人则是追了出去,上前将纳兰清如的肩膀搭住,道“你敢走!”
她面纱下带着一抹邪恶的笑,转身瞬间掀开了帘子。
那人错愕万分,忙禀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便极速的回到了客栈。
纳兰清如抚了抚面上,道“这可真真好使,得亏母亲昨夜悄悄命人给我送来。”
她放下帘衣,扭着腰肢走在道上。
她不会担心心腹如何,因为,他是母亲安排给她的,武艺甚是高强之人。
所以,相信很快便能完事了。
这会子,有一批衙门的捕快迅速的朝着那家客栈过去。
纳兰清如神色不妙了一瞬,她以手作哨提醒之。
那二楼上的心腹听到声响,便不再同他恋战,一举将其拍开甚远,径直破窗而跃,没了踪迹。
捕快提刀而来,便有一些人将他们一一钳制,为首的开口道“通通都不准动!我是衙门的人,谁敢造次!”
那江湖之人很是愤然,极其厌恶这些好管闲事的捕快,当下便不悦。
“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闹成这个样子。”那为首的将剑放下,翘着腿问着一旁哆哆嗦嗦的掌柜。
小二跟后进来,汕汕的站在一边。
“回,回大人。实乃,实乃这些人突然在客官们用膳之时闯了进来,说要寻一个人。便一时间把我这客栈搅的是一败涂地的。”掌柜诉苦道。
“是这样么?”那名捕快质问被擒拿住的几人问道。
他们不愿意作声,只是奉皇帝之命过来捉拿纳兰清如的,却不想凉国的衙门如此好管闲事。
若是此事闹大了,定对西谟有所影响。
其中一个正色回道“我们府中逃了个婢女,她的手中拿着至关重要的东西,主子便差我等过来寻。”
捕快的眼中怀疑了一瞬,问道“什么府邸,你家主子是谁?”
“这些重要么?”那人昂着头,回之。
捕快心下思虑了一番,道“不过,我怎的见你们这身行头,不似我凉国之人啊。”
西谟将士凛了凛,带头的回道“莫不是瞎了眼不是,自国黎民都不识得!”
“大胆!竟然敢跟本捕头如此厉言。来人,将这些犯乱之人,通通都给我拉下去,带回衙门再审。”他提起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
掌柜的两相为难,他这些损失要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便一道跟了过去,提醒小二收拾收拾。
衙门的人将这些人纷纷压制出去,但一出门口,西谟将士与那江湖之人便一个大反转,逃脱了去。
带头的捕头大惊,狗急乱跳的指着前头喊道“快!快去追!快去!”
他使自己定然几分,暗想这些人定不是凉国普通百姓,说不准是从别国来的奸细,便一并跟着追了过去。
整条街上弄的鸡飞狗跳的,凉国百姓们纷纷惶恐不已,皆避之而不及的。
那江湖人士最是熟悉地形,便三两下就销声匿迹了。
而三个西谟将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将百姓们的摊位一一掀翻阻止,绊倒了身后几个捕快。
瞬间,便逃之夭夭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快去追啊!人都要跑了!”带头的愤怒不已,将地下栽倒的几个人踹起。
“什么玩意儿真是,倒霉透顶。不行,此事还得回去同大人禀之。”捕头思索了片刻,便迅速折回,朝着衙门过去。
而另一旁的纳兰清如则是头也不回的,掩人耳目的疾步往前走着。
身后的心腹忽然飞身到她的面前,使其骇然一跳。
她的眼神中带着嗜血与狠毒骤然停下,道着“皇上对我可真是无微不至啊,寻了大半个月了,竟还不死心!真是可恶!”
心腹默了默,道“幸亏主子戴了人皮面具,不然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方才从她身边而过,便看了个明白。
纳兰清如闻言,狠狠的瞪着他道“此事不准再透露半个字,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我要你的脑袋!听见没有!”
心腹见她凶神恶煞,便连连诺声。
她咬着牙,眼睛充红,秀拳紧握,暗想道那个姜瑾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竟值得皇上举国上下的去寻自己,至今还不肯放过她!
看来,就如心腹所说,想要彻彻底底的在凉国扎稳根基,就必须得有所依附。
可,如何能依附?
纳兰清如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一双邪目便露出了一片墨然,嘴角勾勒出一丝阴毒的笑容来。
想要依附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还不简单么?
那凉国宫廷,她可是想去的紧!
蓦地,她低声道“快些回去!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心腹凛然,诺了一声,护着她一路谨慎的回去了居所。
尉迟夜的书信俨然到了北疆国。
侍从马不停蹄的将其呈上,递给了北疆王,道“王,这是西谟皇上派人差来的回信。”
顾逊之的伤势经过调养已然好去了大半,此刻正与北疆王妃在一旁嘘寒问暖,说着在西谟发生的系列事情。
但看到其信件,便停顿了下来,略有些急切道“父王,那西谟皇帝说了什么?”
北疆王缓缓打开纸卷,眼神墨然了几分,带着点点怒意,冷哼了一声。
北疆王妃动了动神色,道“那皇上不愿意战?”
前者没有言话,将纸卷递给了顾逊之,道“你自己看吧。”
他不解的接过,却见上头所写。
大意便是说,现在这个风头还不是时候,还须等待最好的机杼进伐之,以免过于唐忽。
他蹙了蹙好看的眉头,久久不语。
西谟皇帝此言分明便是不想同北疆联手战之,便借口拖延。
只是他如此逆行,朝廷众臣不会有诟言么?
瑾儿身为一国之柱的大将军嫡女,如此不明不白的遭人陷害,和亲去了边疆,这事竟能不了了之?
怕是大将军第一个不愿吧!
皇帝既没有表明战,也没有表明不战,如此暧昧,是何心思!
“父王,孩儿忍不下这口气。”
顾逊之捏紧纸卷,来到他的面道。
北疆王妃不知那西谟皇帝的书信里写了什么,便担忧道“果真是他不愿意同西谟联手?”
“皇上只说暂缓,等待极好的时机。”他的面色十分不悦道。
北疆王在那高座之上思虑不已。
“父王,既然那西谟皇帝不愿,那我北疆便自行请战!”顾逊之的眼眸凛然,拳头紧握。
他不能,不能再让瑾儿待在那等地方了。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将她平安带回来!
“不可如此莽撞。”北疆王缓缓摇头道。
“父王,可边疆都已欺压到本世子的头上来了,想必也是不将父王您放在眼里的。倒不如趁着他们兵力还不健全之时一锅端了,若等到他日其羽翼渐丰,那便晚了!”顾逊之循循劝道。
北疆王妃一介妇人,对于政事也是一概插不上嘴,便只能面色忧虑的瞧着他父子二人相谈。
“让为父好好想想。”他的老眉皱了起来。
“逊之,随同母妃出去说说话罢。”她拉着他的手,慈祥温和道。
顾逊之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迟疑的退离了宫殿。
来到一处池边,身边不时有女侍走过,均有礼的对着他,还不忘流连着那目光。
这些皆被北疆王妃悉数收在眼底,她拍着其手背,语重心长道“我儿看中的女子,想必是不一般吧。”
顾逊之轻笑了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母妃,这是自然的了,孩儿看中的女子。又怎会差呢。”
北疆王妃听了当即和颜悦色道“我儿喜欢就好。”
无论那女子现在是何等的身份,又是怎样的处境,若能接回来瞧瞧,看着顺眼,她便也不会在意那般多了。
只要她儿喜欢便行。
“只是父王那边……”他略有些担忧。
北疆王妃笑着道“你父王身为一国之君,自是顾虑的多,就莫要叨扰他了。”
顾逊之只是担心瑾儿在边疆,哪怕多待一刻,他都放心不下。
“孩儿明白。”他回道。
“你好容易回北疆了,母妃请了新厨子,给你做了些新花样。要多吃点,你清瘦了。”北疆王妃满眼疼惜道。
顾逊之有些哭笑不得,“母妃从何处见我瘦了,分明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跟母妃贫嘴呢。”她宠溺的笑了笑。
“没有,孩儿很正经呢。”他轻笑着。
边疆那头,姜瑾正在营帐中梳洗,末了,待女侍出去后。
随着又一阵的风灌入,她以为是侍女有什么事,便道“怎的又进来了。”
一片无声之下,来人的身形有些怔怔。
她发现了不对劲,便木然的转过头去,却诧然的发现是领队阿远。
他先前对她那般,让她排斥不已,心中警铃万起。
“你来做什么?”姜瑾冷声道。
之前给他了点好脸色,却不想让其开起了染坊。
现下他如此冒犯了她,又怎的能给他什么悦色。
阿远静静的站立着,眼神复杂,那臂膀由白布包扎着弯起。
虽然仲容恪所举让她着实吃惊了一瞬。
但想想,若自己的王妃容下属欺凌了,能忍的下这口气也就怪了。
他现在的这副光景,也是自作自受罢了。
想是经过了此番,便也不会再对她有所冒犯了吧。
“若领队没什么话说,那本王妃就要换衣了,烦请你出去。”姜瑾兀自的去寻换洗的衣物,视作他而不存在一般。
“对不起。”阿远过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冷笑了一声,不想作答。
这才说对不起?有用么。
如果不是仲容恪及时过来,她现在又会是如何?
“你也不用同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同你的良心说才是。”姜瑾把衣物在床榻上折叠着,眼也未抬的道。
“是我,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阿远低着头,充满忏悔道。
她也不知他此举是不是真心来请罪的,但也与她没什么干系。
“说好了么,说好了就请领队出去罢。现如今这个处境,若是让王上再瞧见了,怕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治你的罪。”
她继续道“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左右同本王妃无干。只是若因为军营里的将士们又开始非议于我,本王妃也是捞不着什么好处的。”
姜瑾说的不过再清楚了。
领队阿远听着,知晓她在心中恨着他。
“那王妃,恨我么?”他默默道了句。
恨?姜瑾不禁觉得十分的好笑。
若是她与他有个什么扯不清的纠葛或者什么情分之类的,她倒也勉强恨一恨的。
只是,她与他,什么干系也没有,撑死算个“同僚”的。
这也是由于她二人先前约定好的。互相达成自己的目的,来暂时联手相助对方。
其余的,还能有什么?
姜瑾觉得,此人甚是自作多情。
“领队多想了,本王妃哪来的恨?事情都过去了,还望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本王妃不计较便是了。”她道完,见他的神色焕彩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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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领队最好清楚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本王妃的面前,同我这般平和的说话。也是因为我保下的你,不然只怕你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了。”姜瑾便是要想说明这个。
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还开恩的为之求情,留下了其一条命。
她想让他愧疚,让他亏欠。
阿远的眼睛闪了闪,对着她道“多谢王妃开恩。”
姜瑾见他如此低声下气,便好言了一番,“本王妃不想还有下次,还请领队你自爱。”
他浑身猛然的颤了颤,对于她的警告而感到心痛不已。
“你身为王上的军中将领,王上也是极其看得起你的。还望你能够一心辅佐王上,莫要有不臣之心。”她再次道。
她这是要提醒他,仲容恪待他也不薄,如今能有今日的光辉,也非他一人起家的。
若是背叛之,便是忘恩负义。
领队阿远黯然了眼,道“末将知晓。”
他十分神伤的,没有看她,道“王妃若没有话要说,我便退下了。”
姜瑾很满意其表现,说明自己说的话也对他起了很大的关键。
刚来军中时,他便对自己那般的凶恶排斥,屡屡以下犯上的。
而如今,她便是想要借此挫挫他的锐气。
他是臣,她是主子。这一点,得让其明确。
“等等。”她忽的叫住。
领队阿远的脚步停顿,心中还带着点点的期许。
“别误会了,本王妃不是想说别的。只是,做人得要有信誉。我们既已说好的,你答应我的事得做到,我答应你的事也必然会替你完成。”姜瑾提醒着他道。
她也不会傻傻的就此失了一个得力助手。
如果没有了领队阿远,那么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可言的。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也不能视作敌人。该用的还是得用。
他默默的听着,道“请王妃放心,末将不会忘的。”
末了,他脸色闷闷的离开,看不出什么好颜。
姜瑾得逞的轻笑,如此甚好。
只是,顾逊之有没有平安回到北疆,这是个值得忧心的事情。
她这几夜都已经反复思好了。
她想着,等顾逊之与君无弦过来救她时,这时候便可以借助阿远的松紧,来助她顺利离开了。
这段日子,她是反复的想了又想,心中既期待又忐忑着。
原先她也没有想这么多的,以为自己可能一生都要困顿于此了。
但却不想,顾逊之的到来,让她重新有了希望。
虽然姜瑾不想见到他为了自己而屡次以身犯险,但是这份情却让人动容。
她亏欠最多的,便是他了。
所以,也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全力,去关切着他了。
此间,主营帐中,仲容恪手支撑着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乏不已,面色也不是那般好。
含烟不动声色的掀帘走进,见他如此模样,便甜甜的笑道“王上,烟儿给您熬了补汤,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她话落,便将这补汤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烟娘有心了。”他抬眼睨了睨她,转而单手撑着,瞧着兵书。
含烟见他一直未动,心下便忐忑着,劝道“王上近日操劳不已,这身子想必也不是那般的俊朗了。不若烟儿喂你喝罢,王上可一边瞧著书,两不耽误。”
她笑着端起汤碗,拿着勺子轻轻拌着,吹了吹。
仲容恪疲乏的点头,什么也没说。
含烟只觉自己计划得逞,便更加悦色万分,她端庄轻柔的将一勺子汤递到了其嘴边。
“王上,小心烫嘴。”她的声音柔柔的,另人十分心动。
他看了一眼汤汁,微抿下了一口。
蓦地,道“烟娘应备上两份才是。”
含烟的秀目惊讶了一番,问道“为何,要备两份呢?”
仲容恪语气无异,翻著书卷道“你也该补补。”
她听着,紧张了一瞬,很快便掩饰了下来,道“烟儿无需这些,只要看着王上的身子愈加愈好,烟儿便知足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娇羞。
“来,王上。”含烟又舀起了一勺,递到他的唇边。
仲容恪顿了顿,拂开,望着她道“你喝一口,本王喝一口。”
含烟的心中顿时心惊肉跳,睫毛颤了颤,心头暗想着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但碍于这等目光,她便当着他的面,神色无异的嗔怪道“王上也真是的,那烟儿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吞咽了下去。
仲容恪的豹眸动了动。
“好了,王上。这是烟儿好不容易给您熬制的呢,可不能浪费了去。听说男子喝了这补汤,对女子来说亦是好的。”含烟隐晦的暗示着,面色还带着娇羞。
他想了想,便从其手中接过,道“本王知道了。”
末了,一碗饮下。碗中见底。
含烟的心口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她接过空碗道“王上能够接受烟儿的心意,烟儿真真是高兴呢。”
她掩嘴低低的调笑着。
仲容恪没有回话,兀自瞧着兵书,投入起来。
含烟的眼中却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色,她带着点点的狐疑。
公子给她准背的这药,想必是慢性之毒,但具体该如何显现,何时显现,她却不知。
所以她这厢便忐忑着,恐无法拿捏妥当。
但是既是公子,那便能够世事算准的吧,只要选择相信他便好了。
含烟道了一句,“王上,烟儿去将这碗放回去,再来陪您伴读。”
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无声缓缓点头。
她踏着步履掀开了帘子,最后瞧了两眼,见其并无异。
快了,很快了。
244
姜瑾围绕着其走动了一圈,心中打着小算盘。
“王上迟迟未归,本王妃着实担忧的紧哪。更何况,那凉皇的心思也未知。若是边疆少了王上,敌人趁此偷袭,光有领队在此镇压,恐怕也难以抵抗。”她的凤眸眨了眨,不缓不慢道。
“末将这便派人过去,向凉皇说明此事,请大王回来。”阿远禀手道。
“不可。既然是凉皇亲自邀请过去的,现下我边疆派人过去,定然会扫了两方的兴致,让其不悦。不若,本王妃亲自过去一趟吧。作为王妃,只邀请大王,而未邀请我,实在不合礼节。”姜瑾定了定说道。
阿远思索了一会儿,坚毅道“王妃不可。末将受了王上之命,要在此看守着你,保护你的安危。绝不能让你以身涉险。”
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可本王妃在军营里头,寸布也不能离开的。又迫切的想要知道王上在凉国宫中如何,凉皇又与他说了些什么。如果这些不能够知晓,那本王妃留在这里干担心又有何用,不如以身涉险过去,亲自瞧一瞧,那凉皇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言完,坐了下来,一副神情抑郁的模样。
阿远明白她的心思,对于她,他是再了解不过的了。
她一心只想着离开,怎么可能会关心大王呢?
“那末将,该如何才能够让王妃宽心。”他直接道出。
姜瑾的凤眸波澜了一瞬,她起身诚恳道“将凉宫里所发生的一切,细到点点滴滴,包括谈话都命人差回来带给我。不许有任何的隐瞒与刻意不让本王妃知晓。”
“否则,本王妃便绝食绝水,来祈祷王上平安无事。”她以此要挟之。
阿远眼底复杂了一瞬,不明白她到底是不是真心关心大王,但无论如何,都不能放纵她这般任性。
为了她的身子,他还是答应了。
“多谢领队。”姜瑾微微一笑。
他嘴角有一丝苦笑,多希望能像那日她醉酒之时,唤的他一声阿远。
虽然,也不知那是否是真心的。
含烟待其离开后,便来到了她的营帐中,问道“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凉皇定然以合作的要求将仲容恪暂且留在凉国。只是,那探子定是顾及到我来自西谟,是外来之人,不相信我。便只报了个平安给那阿远。”姜瑾饮了杯热茶。
“若这么说的话,岂不是不知晓凉皇与他密谋的什么。那西谟也是一点也不知情的?”
她开始担忧了起来,毕竟公子也还在西谟国,若是那两人趁此谋划什么,也会让他防不胜防的。
“不行,我得想办法通知公子。”她面上带着紧张与笃定。
姜瑾发神的思忖,开口道“可是,军营里戒备森严。现如今,除了上回侥幸的侍女,还能借助什么来传递讯息?”
含烟也是眉头深锁着,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个什么法子来。
这厢,西谟国王侯府中。
合须急匆匆的进来通报道“主子,我们的暗哨在边境发现。那仲容恪带着一批人马朝着凉国的反向而去。现在算算日子,已有两日了。”
等到暗哨回来,就差不多这个时间了。
君无弦波澜平淡的眼眸怔了怔,执的墨笔也是轻顿了会儿。
“主子,我们难道真的明日就要出发吗?若是皇上发现了,定然会怪罪下来的。”他在那边境一带,发现了西谟将士的驻扎兵卒。
“你说。仲容恪此时不在边疆?”他温润的眼眸幽如潭水,重复一遍道。
合须迟疑了一会儿,道“是。”
君无弦放下笔墨,深思熟虑了一番,道“立即秘密传讯去边疆。”
“主子,为何……?难道不怕被发现吗?”他关切问道。
“不会。她一定,也在等着我。”他垂了垂眼帘。
“……是。”
合须退下,匆匆的将训练有素的一只灰鸽抛去,有了上回的路程,此去更加熟悉。
一阵寒冷的风吹拂了进来,他低低的又掩嘴轻咳嗽了几声。
刹那间,他伸出白皙的玉手,轻抚上那装有一卷卷小纸条的木匣子。
里头,均是他二人来往的书信,上头有她娟秀漂亮的字体。
睹物思人。大抵便是如此。
“姜儿,姜儿……”他轻轻温柔的低唤着,但没有任何人回应。
凉国,皇帝一早便过来询问东西的,好一番关切,问道,“朕同你说的事情。大王可考虑清楚了?”
仲容恪依旧正色着一张脸,冷冷面无表情,他暂且没有回话。
“哦,大王放心。若是你能同朕合作,这其中的好处绝对不会少了大王的。”凉皇再次试探性的开口。
“本王,已经考虑清楚了。”他语气冰冷道。
皇帝立刻喜悦又带着紧张,有些支吾道“那,那大王想的如何了?”
仲容恪随意的从腰间拿出一玉帛,顷刻散了开来,递给了他。
“这,这是……”他接过时木然了一下,待看清上头的图绘过后,震惊不已。
“此物!此物大王是从何得到的?太好了,太好了。朕真的没有猜到,原来大王早已有此心思。”
凉皇将图纸摊开,只见上头写着西谟地形图。
他一时兴奋不已,万万没有想到。
“我凉国!能有边疆大王的相助,定然能够一举将西谟端下!”他只顾着自己开心,却忘了礼节,便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忙将其邀请坐在自己高位之旁。
“本王看见皇上的诚心,一时所动。这,便当作见面礼了。”仲容恪的一双豹眸深了几分。
“好!好!为了庆祝朕与大王结盟。朕决定,设宫宴大肆恭迎。介时,也希望王妃能够到来。”凉皇听信纳兰清如所言,便开口央求道。
他没有说话,似在顾虑。
“放心,既然是王妃,朕定然会好好招待的,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怠慢。若大王不答应,那么朕的这场宫宴,便没有意义了。”他再次劝着。
“王妃,不喜热闹。本王不知,她愿不愿意。”仲容恪的剑眉凛然。
“愿意,当然愿意。朕知道,大王同王妃感情甚好。想必王妃一人留在边疆,也甚是担忧挂念大王的,何不一同过来呢?朕会好生招待的。”凉皇的面色带着诚恳,不容人推辞。
“如此,本王谢过皇上。”他没有再推。
皇帝眉开眼笑,立刻吩咐舞女们上来助兴。
美食美酒的,好好款待着。
纳兰清如则是命丫鬟偷偷的去窃听着,这会子便回来复命了。
“娘娘,成了。”
她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赏了一番。
姜瑾啊姜瑾,本宫偏偏不让你过的如意。
既然你在边疆,无法害你。
那么,本宫便想法子把你弄过来,在凉国宫中,便有的是下手的机会了。
纳兰清如放声笑着。
老天爷对她可不薄啊。怪也只怪她姜瑾,永远只能栽在她的手里了。
她得不到的安稳与幸福,也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她重重的冷哼了一声,眼神犀利如鬼。
丫鬟骇然几分,忙告退下去了。
门外的侍女清潭听到了一切,知晓王妃也要来凉国,心中便觉得甚是忐忑。
她好不容易想要在凉国这个地方另谋生路的,但却一个个的,又来搅绕她。
不行,既然已经被大王认出来了,就绝对不能让王妃也看出来。
不然,她隐姓埋名,长路迢迢的来此,做了这么多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清潭想着,便踏离了寝殿。
此时,边疆军营处,姜瑾想要出帐透透气。
“王妃,你不能出去,大王有吩咐。”将士立刻伸手阻拦道。
“那有领队陪着本王妃,你们可放心?”她看向不远处的阿远道。
“阿远!”姜瑾唤道。
感觉人儿在呼唤,他便急急走了过来,问道“王妃有什么吩咐。”
“这里头啊,实在是太闷了。本王妃想出去透透气,但是他们呢又不放心。所以阿远哪,陪本王妃走走吧。”她顺便还撇了将士一眼。
“好。”他心中喜悦。
见到领队这般,两个将士也不再阻拦,互视了一眼,便由二人去了。
漫步在齐小腿高的草丛上,那风儿喧嚣的有些厉害,姜瑾不自觉的拢紧了衣裳。
阿远见势,怜惜的立刻将自己的披风取下,严严实实的盖在了她娇小的身子上,挡去了寒风。
她有些诧异,怔了怔,笑道“多谢,那你……不冷吗?”
“末将征战杀场多年,生死都不怕,区区寒冷,对我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说道。
姜瑾身子暖了暖,微笑了一瞬,说道“其实我知道,王上受邀去凉国,其目的是什么。”
阿远的眼神不自然了会儿。
“放心,我不会怪你的。你也是忠于王上。”她只是试探他,会否知晓凉宫里的事情。
果见,他没有言话,代表默认。
她与其并肩走着,风儿吹得声音被掩盖去了大半。
“你有想守护的人吗?”姜瑾忽然问道。
阿远的身形颤了颤,没有回话。
“我有啊。在西谟,我的父亲母亲,还有阿妹以及全府上下之人。我想守护他们,但是很多时候,却是有心无力。比如我知晓王上会同凉皇联合起来,对抗西谟。但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身在此地没有办法拯救他们。”她站定,凤眸紧紧的凝着他。
“如果,你也有想要守护,拼命保护的人。那么一定也能理解我的无力。”姜瑾拢着他的披风,正视着他的眼睛道。
阿远心底叹息,说道“我明白。”
她静谧了一会儿。
果然,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原先还在猜疑是否真如自己所想,但一番试探他过后,她终是得到了答案。
“所以,阿远。你能不能,帮帮我。”姜瑾走近了一步,与他拉近了距离。
他的身形很高大,所以她只能抬起头,仰望着他,眼中带着稍许的期盼与渴望,还有真挚。
面对于这样灼灼的眼神,他闪躲了。
她不死心,伸出姣好的白皙玉手,拽住他的袖子,恳求道“我阿瑾,从未如此低声下气的求过一个人。但是此番,我便是要请求于你,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姜瑾的秀拳紧紧的拽着他。
阿远心底一遍一遍的叹息,也无法伸手覆在那秀拳之上。
他只能压抑着内心的渴望与情愫,缓缓道“你希望我如何帮你。”
二人四目相对。
她偏了偏视线,走动了几步,侧身道“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场战争的发生。”
“末将只是一个将领。”阿远提醒她道。
“不,我相信你可以的。你是王上的贤内助,在商议的时候,可以多多建议于他。”姜瑾正色道。
他从鼻息间发出轻叹,说道“但是我不保证,可以将这场战争,化干戈与玉帛。”
姜瑾闻言,欣喜道“如此就够了。谢谢你,阿远。”
能为西谟拖住一些有利的时间,这就够了。
看着她眉笑眼开的模样,他也跟着笑了笑。
这会子,一只灰鸽在那天空中盘旋着,她满面震惊的愣了愣。
“怎么了?”他顺着她的视线,转过头去。
姜瑾忽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天空真美啊。”
阿远还未看到,便收回了视线,抬头仰望着,跟着感叹道“是啊,若你能一直在这里就好了。”
她不自在了一瞬。
他也有些尬然,补充道“虽然知道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总有一日会离开。但却还是希冀着。”
“你为什么,不把我想要逃离这里的计划,告诉王上。”姜瑾出声道。
“因为,我想守护你。你方才问我,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我有,那便是你。”阿远的眼中带着情深意切,深深的望着她。
她勉强的笑着。
“我不会将你一辈子都绑在这里,与其让你日日不幸福,倒不如放你离开。那夜,你嘴中唤的无弦,约莫便是你欢喜之人吧。”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黯然。
姜瑾没有否认,选择沉默。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阿远只是个不懂世间情事之人。一开始对你的排斥与冷漠,也是因为顾虑大王的安危。后来也渐渐为你所吸引,再是对你做了那等不堪之事。”阿远说着,心头有些愧疚。
那次的冲动,让他很后悔很自责。但是她却选择原谅了他,恳求大王没有杀了他。
自那日起,他便发誓要守护着她。
在情义与情意之间选择,他无法真正背叛大王,但也不想看着她这样不幸福。
所以,便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既不助她离开此地,也同时在放任着她暗暗的小动作。
她以为他什么也没发现,其实,他都知道。
“都过去了,阿远。”姜瑾宽慰一笑。
“你真的,没有介意?”他上前一步,与她贴近问道。
她不自禁的低头,笑道“一直以来,你也帮了我不少,我又怎会介意呢。”
“若我不是这个身份,若你心里没有人。那么,再有次重来的机会。你会不会选择我与我一起?”
阿远问出话后,面上带着点可疑的浮霞。
这是他头一回,对心仪的女子表达自己的心意。
姜瑾心中轻叹,若是被他知晓,这一切她都只是在利用他。
那么,他一定会很伤心难过的罢。
抱歉,阿远。她在心中默默道。
“你不用回答我,我也知晓了。”他见她迟迟不回应,眼里黯淡了几分。
“我相信,你定然会遇到一个互相喜欢之人的。”她微笑着道。
阿远失落一瞬,随即缓了缓,苦涩说道“希望如此。”
姜瑾因有所顾虑,便带着些不自在,说道“阿远啊,我们出来时间已经不久了。军中还得日常巡逻。有劳你在此陪我了,回去吧。”
他带着些犹豫,杵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军营?”
她笑了笑道“我想在这里透透风。你看,草原多辽阔,看着人都舒适许多。”
说着,还不忘短暂的望着那前头停驻的灰鸽。
“好。”阿远放下忧虑,最后再不放心的瞧她一眼,便回去军营里了。
她也不是不知道,如果现在逃跑,根本没办法出去。
所以他便不担心她会趁此离开。
姜瑾瞧见他的身形渐行渐远,便心下狂喜的上前几步,提裙在没入小腿的草丛中寻觅。
方才还看见的,那灰鸽就落入这草壤里啄食,怎的不见了?
她低着身子四处寻着,忽的一物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抖索了一瞬。
她当下便骇然,而后指着它道“你啊,真是淘气。你的主子没有训练好你么?”
姜瑾不知道,此鸽乃是合须所训,自是随了他的不正经的。
她一把将其从地面上抓了起来,再顺了顺它的羽翼,道“劳烦你传讯啦。不过,虽然这样可以掩人耳目,但是……嗯,着实丑了些。”
灰漆漆的一团,不知晓的还真以为是什么放逐的野生鸽子呢。
借着高高的草丛,她蹲了下身子,抚着灰鸽,自言自语道“想必,他是从中探听到了仲容恪离开边疆去了凉国。所以会想到我定会想方设法向他传讯,但奈何没个媒介。这厢,便将你这小家伙派来了,是不是呢?”
姜瑾暗道君无弦细心,他们之间的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想到这里,不禁心头有些喜悦。
这种悄然的感觉,既刺激又忐忑的。
“不过,有点委屈你。因为我将你带回军营,得偷偷的。所以你就乖乖待在我的衣袖里吧。”她言完,便将自个儿的两处衣袖松了松,尽量往下拉扯,而后遮住灰鸽。
就这般,缓缓的走向了军营。
领队阿远见她回来了,舒了口气。
原来她还是明白的。
姜瑾从他的身旁走过,刻意装出十分坦然的模样,但做贼心虚,对上他打量和略带些疑虑的眼神,还是会紧张一分。
“我,回帐了。”她微微一笑,转身而去。
阿远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却在她的衣袖处来回探视。
总觉得,有些怪怪的。或许是他关切则乱,想多了么?
姜瑾吐了吐气,右手拂开帘子走了进帐,发现含烟正等待着她。
“你回来了!”她面色带着些许的忧虑,道“你同那领队,都说了些什么?我瞧见你二人在那军营外头唠了好长一会儿。”最快~手机端:
她抿嘴,从衣袖里缓缓将灰鸽拿出来。
“这,这是……!”含烟一瞬间的惊诧不已带着十分的欣喜。
她忙接过,顺着其羽翼,再从灰鸽的两腿上仔细瞧了瞧,在其毛里也翻了翻。
“这是公子命人放来的?可……为什么没有提示。”她疑问的稍稍举起,再次的探看了一番。
姜瑾微一笑,坐在倒了杯茶水。
“你可知道公子想要传达给我们什么讯息?”含烟也紧跟着坐在她的对过,极认真的问道。
她饮了一口,见她如此喜悦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你的心思藏不住了。”
含烟瞬即面上红了红,道“阿瑾你不要多想了,我,我……”
“这个灰鸽,便是他想要传递给我们的讯息。”姜瑾郑重道。
可是?她怎么左看右看都找不到什么标记啊。
“在哪儿?”
“我二人此番在仲容恪的军营里无法脱身。而王侯也打算使计前来相救。势必会在那边境派遣自己的心腹驻守,观察着边疆的一举一动。前几日,仲容恪受邀,前去凉国都城。此消息王侯定当知晓。”姜瑾起身,两手柄在腰间,不紧不慢道。
含烟眨了眨眼,想了想,抬头道“那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她微测了侧身,回之,“我们不是正好缺少一个可以透露消息回去的媒介么。”
此话一出,其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公子,公子是想让我们以这灰鸽作为传讯的媒介,方便透露消息于他。”含烟咧开嘴角,满心的欢喜。
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可以联络到公子了。
这段时日,她真的好思念公子,但奈何又不能轻举妄动,连累到阿瑾。
姜瑾将她眼中的喜悦皆看在眼底,不作任何表达。
“阿瑾,你,你不要误会了。烟儿虽喜欢公子,但是,但是绝对不会同你争的。你相信我。”含烟见她静谧着,便当下想到了不好的地方去,连连解释道。
“欢喜一人有何错?王侯亦不是阿瑾一人的,烟娘莫要多想了。放心吧,我怎么会怪你。”她对于她的卑微小心,觉得心中怜悯之甚。
“你要相信公子,他对你是真心的,我可以看的出来。”含烟再道。
姜瑾还是头一回从别人嘴里听到,君无弦欢喜她,且那般的真挚。
她有些怔然,不自在的岔开话题道“此番,仲容恪虽不在边疆。我们虽也有了这灰鸽。但是,还是要更加的警惕才是,万万不能够露出什么破绽来,使我们身于不利的处境之中。”
奇女子上位记
245
“你是本王的王妃,同我睡一起,有什么不应该的。”他坐在了榻上,伸手去触碰其玉足,却被她收了收。
“从今往后,烟娘便调去另一帐内吧。王妃同本王睡一起。”仲容恪望着她的秀脸,继续道。
姜瑾皱了皱眉,开口道“不用了王上,阿瑾一个人住惯了,喜欢清静。”
他一双黑金豹眸紧盯着她,道“本王,便是不喜欢你这僻静的性子,所以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含烟见此,只觉不能破坏了公子的计划,便忙紧张道“王上可是不喜欢烟儿了,烟儿是做错了什么。”
她立刻梨花带雨的嘤嘤哭啼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的动容。
仲容恪丝毫不为所理,吩咐她立刻搬过去。
姜瑾心底叹息。
才觉得自己静谧了一段日子,眼下却又落入了这虎穴之中。
逊之啊逊之,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能够,能够同他一并过来呢。
她默默的想着,一言不发。
含烟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得想法子挽留仲容恪,若是让他厌烦了自己,那就没有再机会接近他,喂予那慢性汤药了。
“王上,可否让烟儿一并住在此呢。你瞧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榻吗?”她面带柔弱且娇怯的指着道。
姜瑾不知她的计划,也从未听她说过。
但知晓含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无弦,为了她。
于是,便附和道“烟娘一人住着,王上想来也是不放心的。便暂且同阿瑾与王上一块吧。”
仲容恪的眉间暗沉,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她的话。
“王上不也说阿瑾性子僻静么。我倒是觉得同烟娘挺谈的来,想着时不时能同她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再者,我这脚踝已是伤了,恐怕暂时也不得外出了,如此闷着,也是极其磨人的。”
姜瑾循循善诱的劝导着。
含烟这时候也跟着道“是啊王上,烟儿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王上身边伺候着便可以了。您真的忍心抛下烟儿不管了么。”
她假装抹着眼泪水。
仲容恪神色凝了凝,“随意。”
便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只剩下二人时,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心知肚明。
“明日,我便陪王妃外出散散步,走动走动。”含烟明媚的笑着道。
姜瑾回之,“确实,整日闷在营帐里,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那厢,凉国城内,一处偏僻的宅邸里。
纳兰清如正愤愤的坐在桌前,饮了口水,但还是觉得烦躁万分,便摔碎了瓷杯。
“主子,怎么了。”心腹从一旁悄无声息的出来,关切问道。
“母亲怎的迟迟不给我所需的银两,这要让我如何在凉国过活!”她整张面容都狰狞了几分。
“想是,想是王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我想大夫人,是不会放大小姐您不管的。”心腹宽慰着道。
纳兰清如冷哼了一声,“这都几日了?!再没有钱财本小姐要过不下去了!你快些再去差信前去,我就不信了!”
她咬着牙,偏头对其恶狠狠道。
心腹连诺了一声,迅速去准备着。
这厢纳兰王府中,纳兰王再次收到了来信,更加面目阴沉,对着一旁的下属道“这段时日,此人来的信,都自行退回去。”
下属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这样来来往往又是耽搁了两日,纳兰清如已是饥荒的前胸贴后背了,但这时候却收到了回信。
她满心欣喜的拆开之,却发现是她写的那封,被退回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纳兰清如愤恨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下,依旧不解气。
心腹讪汕,道“大小姐,大夫人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有什么苦衷?你给我说说,说说!”她的面目可憎,指着道。
末了,不知过了许久,她终是平定了下来,微微喘着气,秀拳紧紧的锤着。
好啊,好啊。既然连她这么个唯一的嫡女都不要了,那便走着看吧。
就算没有纳兰王府的接济,她一定也能过下去的!
纳兰清如自尊心极强的跺着脚。
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让自己驻足于此。
实然,她早已有了决策,但那毕竟是长远的。
此番的重中之事,还是得解燃眉之急!
她的瞳孔迅速的转动着。
心腹知晓主子又是在想什么害人的鬼点子了,便不打算打扰她,自行又隐蔽了起来。
顷刻过后,她听得外头一阵沸沸扬扬之声,便唤心腹过去探查之,到底是生了何事。
蓦地,他回到禀道“主子,是那日的捕快,正在捉拿要犯。”
纳兰清如神色微动,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就是从西谟过来的那几个将士,想要搜查主子踪迹的。那日客栈里,我们都在的。”心腹缓声道。
她点了点头,眉头轻佻,“如此甚好。”
“我想到办法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西谟不是想要抓她么?那她便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来个反抓。
这些凉国的捕快们若是不能及时的寻到要犯,怕是会闹到上头去吧。
纳兰清如暗想着,何不趁此,来挑拨挑拨呢?
“主子,什么办法。”心腹的眼睛亮了亮,询问道。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我要吊着他们,等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再雪中送炭。方能解其燃眉之急,到时候,我便是最大的渔翁之利。”她咯咯的娇笑着,满心的愉悦。
“可是现在,我们的吃喝……”心腹迟疑着道。
纳兰清如秀眸微动,“这还不好办么?我要你去冒充他们所缉拿的要犯,去做行窃之事,切忌不要被发现。如此既加深了他们的罪行,又能深切引起衙门的之重,也能因此捞得小利,岂不快哉?”
心腹想了想,觉得此法甚是不错,一箭三雕!
他带着点点悦意诺了诺,便转身一溜烟的,去办了。
府外几个衙门捕头,正唉声叹气的找寻着。
此时外头的天色都已黑沉了下来,他们便找了个街边铺子叫了几碗面条。
几人相对着坐下,把剑搁至一旁,倒了杯茶水,咕咕的倒了几口。
“头儿啊,你说咱们这样盲目的寻着,这得找到什么时候,真是。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呀。”一捕快兀自的向小二要了罐酒。
这店小二本没有注意到几人,现下一看,乖乖,是几个官爷来了啊!
于是便忙不迭的就上上去几罐子的酒,说他们老板的送的,不要这酒钱。
“这么好啊嘿嘿。”那捕快搓着手,倒了一杯孝敬头子。
捕头没什么感觉的饮了杯,叹了口气。
“头儿,你叹个啥气啊真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要我说啊,就慢慢找咯,哥儿几个都喝酒啊,来,满上满上,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多扫兴。”他面带谄笑的一一给其他几个人倒上。
几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都个个跟狼似的不顾烫嘴的唆着。
这厢,都吃的尽兴着呢,忽然一阵风沙拂过。
紧接着便是一黑衣人迅速席卷了面店,将里头之人挟持着,逼其把银两都交出来。
那老板见捕头就在外面,便不怕他,大声嚷叫道“来人啊!来人!有强盗啊!”
瞬间,便没了声,黑衣人迅速搜番,将大量的银子搜刮一空,踩着面店老板的尸体上走过。
只见其舌头外翻,歪着脑袋翻着白眼。
小二瞧见了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老板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我的工钱怎么办啊!”
外头的捕快听着事情不对劲,便忙互相看了几眼,提着剑,拔出鞘,走了进去。
一阵挥舞之下,没有任何人,再走进去细细一看,竟是那老板,此刻正惨死之样,而那小二则是颤抖不已。
“发生什么了!是你杀死了老板?”捕头厉声斥道。
“不是啊,不是啊冤枉啊,方才我听见老板的声音,便进来看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唤官爷们进来的!怎么会是小的呢。”小二觉得肉疼,自己干了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的没了,实乃气人!
那捕头伸手过去摸血迹,道“应该还没跑多久,快追!”
几人纷纷领命,飞跃到了外头,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小二出门见几人走了,便想到了鬼点子,觉得这老板死都死了,膝下也无子的,还没个老伴,那这家店铺不就没人继承了嘛。
刚好自己可以啊!小二想着,便进去搜刮了一番,发现银两全都没了,便愤恨不已!
这可恶的强盗,杀人就杀人,还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如此说来,这强盗是为了钱财而害人的。
小二一边心里头害怕,一边又禁不起这利益的诱惑。
觉得将这店铺废弃在这里又没用,还不如自己接手了。
如果那强盗再来,就雇个武艺高强之人看守!
捕快们一路兵分几条路的追踪着。
其中,捕头在一个黑暗的巷子中,发现了异样的声响,走进去一看,一个身影迅速的逃脱了。
他低咒了一声,跟后追了过去,但不知黑衣人去了什么方向,只好一番抉择之下,靠着感觉走。
一个时辰过后,几人聚在了一起,纷纷道“没有。”
“头儿,你那呢?可有发现什么踪迹。”捕快叉着腰哈气道。
捕头的眼中不自然了一下,他打着哈哈道“继续搜,不然回去没法跟大人交待!”
几人连连诺声,便继续搜捕了。
而此刻的黑衣人故意留下等待,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前几日客栈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便迅速的没了踪迹。
那名捕快只感叹其功夫了得,便匆匆的将此言告知了头子。
“就是这样了,咱们要不要继续追,头儿?”他疑惑的问道。
捕头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只好紧锁着眉头道“此事咱还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回去同大人说说。”
月黑风高之下,黑衣人小心谨慎的进了府邸,摘下了黑布,道“主子,成了。”
纳兰清如听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呵,可真是天助于她啊。
“行了,东西呢,到手没?”她端庄的带着笑望过去。
心腹将包袱放下,发出重重的声响。皆是银两的清脆声音。
她打开来,发现满贯钱财,亮了亮眼。
“你干的不错。这是我赏给你的,拿着吧。”纳兰清如递给他一些道。
心腹忙低头道“主子的心意属下领了,只是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同吃同住的,也无需这些银钱。”
见他忠心,她倒也不强求,拿了回来,对着他笑道“我真是发现,你对本小姐越来越忠心了。放心吧,若以后飞黄腾达了,也是少不了你的。”
她说着,一玉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其肩膀上。
心腹不避开,只是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恭敬道“多谢主子,属下定当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纳兰清如娇笑着,扭着腰肢,将满满的银两带回了房去。
母亲不给她钱,父亲不理会她。
可她却有的是办法捞来!
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数着这些银两,诡异的笑着,合不拢嘴。
眼下这燃眉之急是解了,接下来,便是该好好筹划筹划,怎么在凉国驻足,攀附权贵了。
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美艳的脸,十分妩媚动人,自信不已。
那个姜瑾,呵,看她现在有她过的好么?
只怕是现在早已沦为万人骑的下场吧!
“哈哈哈哈,跟我斗!我让你跟我斗!”她解恨的一边狂笑着一边用簪子划着铜镜。
这厢衙门里,那些捕快火速的赶到了知府县令所在的房外。
“大人,您睡了吗?头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他敲了敲门。
“谁啊真是,大半夜的也不安生。”睡在一旁的小妾嗔怪道。
知府县令却睡得昏沉,丝毫没有听见。
小妾翻了翻眼,推了他一下道“老爷,外头有人找你。”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什么事,至于么,真是讨厌。”
又听得一阵的敲门声,知令终是不耐烦的醒来,穿好衣服,道“谁啊,敢扰本官歇息。”
“大人,是小的。”捕快在门外轻声道。
“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知令一脸的不耐烦。
那捕快就小心谨慎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起门缝,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什么?!”
听到老爷惊诧,一旁的小妾也跟着觉得骇人。
小妾觉得一阵寒意,柔弱的哆嗦道“老,老爷。妾身觉得,还是尽快查出来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还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再次杀人。
若是动到了衙门土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县衙知令赶忙穿起了衣物,将所有的捕头都叫了进来。
“你们可曾记得那人的模样,还有他的身形,身上之味。”
众人里,还有一些不知晓具体情况的。个个都摇着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也不怪他们,就算碰到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层呢?
一心都想着抓人了!
末了,一位更夫突然在衙门外面叫喊着,说自己能够提供情报。
知令快速的让捕头去请他进来。
“来者何人!为何三更半夜喊衙。”他厉声道。
那更夫表现的战战兢兢,忙跪下来道“回大人,小的今夜在打更时,突然看到一抹怪异的身形,他穿着一身的黑衣,往那面馆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蒙住面部,恰好被小的看见!”
知令狐疑的与捕头对视一眼,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更夫想了想,道“看他面相,不似我凉国百姓之貌,倒似别国的。”
“来人,拿纸笔。本官命令你,速速将其容貌与特征画下来,重重有赏!”知令是下了本了。
那更夫听了,立马喜着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末了,此人便一边回忆着,一边画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此画交给了知令后,他疑虑的左看右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并吩咐下去,让捕快们去沿着可疑路线寻之。
“大,大人,那小的赏钱呢?”他巴巴道。
知令冷哼一声,道“人还都未寻到,倒先提赏钱了。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欺瞒百姓的。你此番回去,若寻到了此要犯,必定不会少了你的。”
更夫连连道谢,便出了衙门。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撕下了人皮面具,暗暗的阴笑着。
回到了僻静的府邸,他对着她道“主子,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顺利进行,下一步该如何。”
纳兰清如听见这个好消息,娇笑着赞赏了他一番,说的无非就是办事得力之类的。
“不要急,抛长线,才能够钓大鱼。”她的面容奸佞着。
心腹道了句是,便不再多言。
“对了,你可真真记清楚了那日在客栈里,那领头之人了?”纳兰清如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回主子,属下记得清楚,过目不忘。不会画错的。”
“那就好。”她拢了拢发髻,咯咯的笑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
看来离开西谟而来到凉国是对的做法,诚然还是自己的棋局走的好啊。
即便纳兰王府不给予她资助,那又如何?
她还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个银两唾手可得了么?
呵!果然还是靠自己是最好的。
她纳兰清如,再也不需要纳兰王府了!
现在,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吧。
相信不久之后,她便能够坐享渔翁之利了。
“主子可真是高明。”心腹将此事一一理来,也禁不住的赞赏着。
“这是自然的。此事还要多靠了你呢,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啊。”纳兰清如傲慢道。
她现在唯一的得力助手就是心腹了,如果没了他,她可做不成这些好事。
凡事都得给点甜头,才能够让他继续忠心的为效力才是。
什么不求回报,那都是说的好听罢了。
“属下不需要这些,多谢主子好意。”
他方说完,就见其端庄的款步进了屋子,拿来一些银两交到他的手里,装作十分好意的道“若不是有你,我根本没有现在的处境,多亏你了。收下吧,莫要再推辞了。”
心腹还有些感动,便沉默不语的接过,更加的感恩,忠心于她。
纳兰清如见他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招收买人心妥妥的成了。
在她身边,只有更忠心,没有最忠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这种时候生了叛徒。
这样的好计划,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主子,我想再去外头打听打听下风声,请您等属下的消息!”心腹诚恳道。
她笑着摆摆手,优雅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要被发现了。”
前者迅速的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她嘴角的弧度则是愈加愈大了起来。
敢跟我纳兰清如斗,便是这个下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凶恶。
要一步一步的,才能够将这条路走的更好,走的更长。
她有的是这个耐心。
既然西谟对她这么死缠烂打,不放之。那么她便借着此事,来表达表达对凉国的忠心。
毕竟这里,她纳兰清如可是要久住的地方。
西谟,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去了!
还有纳兰王府,既然母亲与父亲都不管她了,那么她也就当没有她二人。
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天下了!
纳兰清如的脸色阴险,野心勃勃。
次日一早,衙门便在那人多的地方,张贴出了一张通缉画,上头的人便是那尉迟夜所派去凉国,在城内搜查纳兰清如的将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事件,乃是由人一手策划之的。
整个凉国与西谟,皆成了其两枚的棋子。
边疆,姜瑾就这般重新住在了仲容恪的主营帐中。
昨夜,她都是离他远远的,本来头晚是在外向睡的,结果半夜却滚落了下去。
有了此乌龙过后,他便强制的让她睡在里厢了。
不过好在含烟也在同一帐中,就睡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床榻上。
有了她,姜瑾想着,即便仲容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想来也不是那么方便了。
于是便度过了又一夜。
奇女子上位记
246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七·八·中·文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奇女子上位记
247
顾逊之便绕过了她往那头走去,她也紧跟着过去,想要看看有什么事。
姜氏的病情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而姜怀今日未去宫中,正在房里宽慰着她。
一阵叩门声轻启,二人凛了凛。
姜怀不动声色的,谨慎侧身拉开了门,却见是北疆世子一时有些怔仲不已。
顾逊之的面上带着些疲倦,道“我此番过来,是想要同二位说说瑾儿之事的。”
前段时日,还满朝的寻这世子。今日见他忽然冒了出来,有些惊诧。
“世子请里厢说话。”他立刻迎道。
走进来后,就见大夫人姜氏病弱的在床榻上靠着,她充满歉疚道“不能待世子以礼了,还请世子见谅。”
顾逊之伸出一手道“大夫人千万不要如此说。”
“世子这段时日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你了。”她代替姜怀问了出来。
“自从听到瑾儿遭那纳兰清如陷害,和亲去了边疆。我便按捺不住的自行杀了前去,夜闯了边疆军营。”
他虽已说得云淡风轻了,但两人还是错愕不已的愣愣着。
“什么、什么?”姜氏微张着嘴,心中一片激动,她忙问道“那世子,可瞧见,瞧见我家阿瑾了?”最快~手机端:
她的眼中一片通红,带着泪意。
顾逊之郑重点了点头,道“大夫人莫要太担忧了,我现在就将瑾儿的处境,一一同你二人到来。”
姜怀让其坐下,姜氏心中紧张不已的扭转身子,迫切的听他说着。
许久过后,他才将这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姜氏掩目放声哭泣着,一颗早已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顾逊之省略了一些,大则就说了,仲容恪没有强迫瑾儿,且尊重她,军中将士也不敢对其乱来,处境算是不糟糕的。
以及将君无弦的计划也道了出来。
“那女子含烟,可靠吗?”姜氏着实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的阿瑾嫁去了边疆,一定是生不如死的,却没想到,还能够完好无损。
但这其中他们却是不知晓的。
顾逊之点头道“君无弦安插的人,定是可靠的。”
姜氏大喜,她一时激动喜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遍一遍的哭着唤着,“老爷,老爷,我们的女儿没事,我们的女儿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房门外,丫鬟阿俏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瞬间捂着自己的嘴,低低的呜咽着。
小姐,小姐没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真是太好了……
她如释重负的蹲了下来,泪花滚滚掉落着,心中的欣喜无比。
“二老放心,我与君无弦,定会救出瑾儿的。”顾逊之坚毅的道着。
姜怀听他这么说,便把自己还有那纳兰家的元小公子也说了出来。
“老夫与小公子,世子与王侯。此番定然能够将小女平安带回来!”
“元堇德?他不是纳兰王府之人?”他狐疑问道。
纳兰清如与其关系,怎的能让他相信?
“请世子放心,小公子为人正直,是非黑白分明。乃与我们同道,虽年纪轻轻,但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一定可以为我等助力。”姜怀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顾逊之迟疑的点头。
“对了,本世子从北疆回来一事,还望大将军暂且不要告之皇上。”他低低道。
姜氏与姜怀对了对眼,答应之。
丫鬟阿俏连忙离开,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小姐。
而此刻的姜乐,正在屋里头看着自己又亲手绣的一枚荷包。
她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亲手送给王侯便好了。
“二小姐,二小姐快开门啊!!”丫鬟阿俏兴奋的敲着房门。
姜乐皱了皱眉,打开了门,就撞见其一脸神采奕奕,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喜悦?”
阿俏急急喜道“大小姐,大小姐她!”
然后她望了望外头,连忙进去,同她将方才所听到的一一同她说了。
姜乐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她愣了愣,还是象征性的笑了,道“太好了,阿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身对着菩萨像说道。
丫鬟阿俏不禁乐呵呵道“二小姐可真是关心我们家大小姐,还将此观音像放在了此处。”
“应该的,阿姐待我这般好!”
但她却觉得二小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活泼爱笑了,而是变得有些深沉了,她想着,可能是因为担心大小姐吧。
“那奴婢就不打扰二小姐了,若有事便喊我。”她面带着笑意下去了,心中澎湃不已。
一想到大小姐就快要被救回来了,就觉得开心不已!
姜乐为姜瑾就快要回归的消息是纠结不已,一来她早已认为她嫁去了边疆,便生生世世皆是那头的人了。
但这会子听到她又要回来了,放当下便想去了君无弦那,她想着。
如果阿姐回来了,那么王侯会不会不计较那些事情,迎娶了她呢?
这不行,不行。
姜乐的手指缠绕在一起,虽然之前她很为阿姐感到担忧,但她真正要回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了阻碍。
好容易,好容易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但是为什么,阿姐要回来呢?
如果她依旧待在那边疆,她或许还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好的阿姐。
但此番,姜乐犹豫了,甚至为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有些愧疚。
自古以来,谁不想同自己的心上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她也是一样的,对于王侯君无弦,她是想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
如果,就这样让阿姐回来了,抢走了她的心上人,那么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姜乐坐在床榻上不知所措,她将那观音像默默的拿出房去。
她不能再祈祷了,不能。
原谅她的私心……
竟然阿姐在边疆那头过的很好,那么回来做什么呢?一日嫁为了人妇,便终生都是了。
所以,姜乐自私的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这等不好的想法与念头。
她不想让阿姐回来,不想。
“对不起。”她默默说道。
而另一边的姜氏,喜极而泣,命人好好送送顾逊之。
她只觉浑身都通畅了许多,这病情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
“老爷,世子他说得是真的,是真的吧。我不敢相信,我的女儿,竟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她抓着姜怀的臂膀,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意。
经过这一番,她对顾逊之是赞赏万分。
知晓他竟能够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相救于她。
“老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姜氏喜悦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姜怀拍着她,宽慰道“夫人啊,你就放心吧,啊。阿瑾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感叹着。
另一边,凉皇派去西谟搜查嫌犯的几个衙门之人,在途径一处竹林之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瞧瞧。那前头的人怎的如此眼熟?”其中一个迟疑着道。
闻声,另外几人争相的看了过去,有一个提醒道“快些将画纸打开来看看!”
一时间,众人均了然不已的忙打开,与前头西谟将领的面容相照,发现与画上之人一模一样!
瞬间,几人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点头。
而此刻的西谟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依旧自顾自的一路谈话朝着凉国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叶四气,强大的气流蹦出。
“好像有贼人!”其中一西谟将士提高警惕道。
“不对吧!我们几个有什么好偷的!”另一个疑问出声。
将领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只见那两边出来几人,迎面便杀了过来。
三人恰好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间,险些中了死招!
“什么人!”西谟将领沉声喝道。
“凉国衙门!”那人充满底气的说道,不给他们机会,再次攻过去。
两方人手周旋了一番,凉国胜在人多,便处在了上风。
而西谟只有三人,所以局势不容乐观。
这厢,一个黑衣人悄悄埋伏在了一旁,细细的窥视着两方之战。
西谟几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准备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发现了端倪,便从身上掏出一根银针迅速飞向,含有剧毒。
顷刻,还不及凉国衙门之人的趁胜追击,就见那前头的三人直直的口吐鲜血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何人在此!”衙门的人骇然一瞬左右瞧了瞧,只见一黑影迅速逃脱,他打算过去追寻,但被领头的阻拦了。
微查了下中伤的地方,发现三人乃身中剧毒,唇色发紫。
“快些回去,通报皇上,嫌犯已降!”带头的冷静道。
“是!”于是便有三人,一人拖一个的,趁着少无人烟之时,原路返回赶了回去。
凉国宫廷之中,纳兰清如正妩媚的趴在一旁,给皇帝喂着果子,看起来十分惬意的很。
忽然有人过来禀报,说那嫌犯有下落了。
凉皇感兴趣的坐直身子,让人连忙带上来。
在细看之后,他问道“死了?”
衙门捕快回道“皇上,这三人确实乃西谟之人,但小的们还没来得及降服他们时,便被一个神秘之人给杀死了。”
神秘之人?凉皇目光动了动。
纳兰清如则是顿了一顿,替代其问道“什么神秘人,可有看清他的面容?这三人又是如何死的?”
捕快愣了愣,说道“那人身形轻快且迅速,小的们并未看清,只见其黑影。这西谟三人,均死于毒发,小的猜想,或许是带有剧毒的银针。”
凉皇摩挲了下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道“暂且先交给钱知令。”
捕快道了句是,便将那死去的几人盖上白布,带了下去。
见其深思熟虑着,纳兰清如调笑着道“皇上,好容易您病好了,就不要着手此事了吧。”
她眨着媚眼。
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而她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够越闹越大。
但是假话还是得说一说的。
果见,凉皇也知晓此事的不一般,便缓慢的伸出一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纳兰清如见好就收,便也没有再多嘴,继续喂他吃着果子。
“皇上日夜操劳,可要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呀。”她娇笑着。
“你有心了。”凉皇拍拍她的手背,目光似要吃了她一般。
纳兰清如脸娇羞着,道“这是自然的。”
于是,二人说着说着,便又滚了起来,身形纠缠着。
外头路过的丫鬟叹了口气,觉得自从来了这个娘娘后,皇上就整日的沉迷于情欲之中,这清妃,可不就是个妖女呢!
先前宁妃在世的时候,恩宠也不至于如此。
待纳兰清如回到了寝殿中,便立即唤了心腹,命令道“去衙门看看。”
他领命,赶了过去。
来到衙门中,那几个捕快将西谟三人的尸体抬到了杵作面前,让其进行一个尸检。
一会功夫过后,果真确认无疑,乃身中的毒针。
捕快将县衙知令钱大人给唤了过来,详细的将此事说了一遍。
听完,他惊叹道“本官知道了!定是那西谟国想要来我凉国卧底,进行不为人知之事,待被发现过后,便派一人来针对自家人毁尸灭迹!”
捕快有些错愕的听着,被其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还真有些道理。
钱大人正了正色道“此事本官要尽快告知皇上才是。”
不管如何,西谟将士来到凉国,准没有什么好事。
众所周知,凉国的关系并不好,且是敌对之国。
所以他们只能往那不好之处作思,以此来猜想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县衙知令钱大人火速的进了宫中,而这厢的纳兰清如也同时从心腹那儿知晓了此事,便坐等着看好戏。
“老臣叩见皇上。”他面上带着焦虑。
而凉皇则是慢悠悠的,不缓不慢的让他起身浑身被丫鬟轻柔的捏着,舒适不已,哪里还记得死去的宁妃,不过是一时的伤心罢了。
“钱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啊。”他歪着身子靠着,体态雍容。
县衙知令便将自己所想给皆言了出来。
凉皇当下便坐起了身,觉得他所说很有道理。
“老臣以为,现在诸国纷纷对我凉国有所忌惮。派过来的卧底数不胜数,皇上可要有所提防啊。此番这三名西谟之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全然阻断了我等的审问,这幕后之人怕是有心如此。”钱大人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便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凉皇一直附和着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吧,给朕一个方案。”凉皇体态雍容的继续靠了下去,丫鬟再次轻柔有道的揉捏着。
钱大人心下沉思了片刻,随即一个很好的点子冒了出来,道“皇上,老臣认为,可以杀鸡儆猴焉。”
“具体怎么做?”
“将这三名西谟之人的头颅悬挂于城门处,这样好让别国也不敢再来犯,心知肚明。”钱大人说完,低下了身子禀道。
凉皇觉得可行,此法甚好,便立即派人去为之。
一时间,整个凉国可谓是热闹纷纷,人挤人的,皆堵在了一起,想不知晓此事都难。
心腹听了纳兰清如的命令过来探看,发现那城门之出正悬挂着那三人的头颅亮相于民。
百姓们只当是这些外来贼子做了极不好之事,争相的指指点点,嘴里没有一句的好话。
他回去过后,便悄然无声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暗示了下纳兰清如,后者唤其进来。
“主子。”
心腹将城门口一事告诉了她。
“此事我已经听说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宫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单叩在地上询问。
“你速去西谟,将此事放风给皇帝,其余的,就看他们的做法了。”纳兰清如狞笑着。
她的这一招可谓是狠然,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她最会做了。
心腹凛然,便动身前往西谟。
但他的身份不便,所以需买通宫中的太监,才能够将此事迅速传播开来,到尉迟夜的耳中。
这厢,姜瑾在仲容恪的营帐里是愈加的坐立不安,她有极其强烈的预感,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但是这个即将,她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边疆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且有勇有谋,埋伏诸多。
此地形皆对西谟过来的将士们极其极其的不利,恐会中了其圈套,被其一网打尽。
还有那军中布防图,若是能将这两样图纸拿到,那么君无弦的胜算就会多许多。
只是,这堪比登天一般难。
她想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去做。
但是,侍女阿佩她知晓这两张图纸所藏的地方,难道要她去冒险么?
姜瑾只是不放心,怕她因此暴露了。
然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能够试一试。
如果不去做,那么便永远拿不到。
她这般思虑着,便想要将侍女阿佩唤进来。
这厢,营帐外有些声响,她的凤眸微动,上前几步探寻,却在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她感到惊诧不已。
只见那前头正跪着阿佩!
她身上明显还有被凌虐过的痕迹,正衣衫褴褛的被绑在外头一声不响的跪着。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任何?
姜瑾想要出去,却被将士拦了起来,道“王妃请回吧,大王吩咐了。您不准踏出一步。”
“放肆,本王妃难道一点权力都没有了么!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侍奉我的女侍,为何会这副光景在此!”她的凤眸里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措手不及。
将士想了会儿便道“这侍女犯了事,但碍于军中人手或缺,大王便只惩罚了她。现在她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
什么?!姜瑾如同晴天霹雳,面色惨白,身形微摇晃了一瞬。
她看着那前头距离自己并没有多远的阿佩,正面如死灰的跪着,她的心就凛凛不已。
“她,到底犯了何事。”
将士想也没想道“此女鬼鬼祟祟的在军机处窃听,被几个兄弟发现了,便惩戒了一番,带到了大王面前,这才有了此景。”
姜瑾咬唇不语,道“知道了。”
“我要见大王。”她的一双凤眸如嗜血般冷然。
将士骇然了几分,道“王妃若想要面见大王,属下这便去为您通报。”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道“王妃,请过去吧。”
姜瑾提着裙子,带着冷意的愤怒,朝着那主营帐走去。
仲容恪正不动声色的与含烟对弈着。
她现在了帘内,不作打扰的一直静静站着,等待他二人下好。
含烟见到了她,面色担忧,道“王上,王妃来了。”
他似没有瞧见她一般,依旧手执着黑子,充耳不闻的思索着,视她而不见。
姜瑾暗暗隐忍着,站立在一旁,胸口微微上下起伏。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的时辰过去。
她的双腿有些麻意,但是却依旧挺直着。
一局终是下完,仲容恪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注视着她道“有何事。”
她微微一笑,方才这段时辰她想了许多,觉得不可这么轻易的为一个女侍所求情,开罪于他。
所以,姜瑾便委婉的转换话茬,道“阿瑾的生辰快要到了。”
是在冬月。
只可惜每一年的生辰都是在将军府度过的,如今却是要在异国他乡。
他的眼中带着稍许的诧异,似乎很震惊她会说的这个,而不是其他。
“本王会大肆操办的。”仲容恪承诺道。
“在此之前,还请王上送阿瑾一个贺礼。”姜瑾微笑着。
“什么贺礼,王妃想要什么。”他低头睨着她。
她的手指微微平指,在风拂过帐帘时,恰巧看到了那外头跪着的女侍阿佩。
“阿瑾身边正缺个伶俐的丫头,不如王上便把送给我吧。一个哑了的女侍,相信使唤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这便是她拐着弯想要说的。
若突兀的进门便怒气冲冲的职责他,说为何要责罚那侍女,只会更加引起他的不满。
王者都是要颜面的,她现在更加清楚仲容恪的脾性,那便是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为何,偏偏要此女。本王军中伶俐的丫鬟甚多,挑选个最好的送予王妃岂不更好。”他的一双豹眸黑金闪闪着,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姜瑾笑,回道“她合我的眼缘,且听那几个将士说。她犯了事被王上毒哑了。阿瑾便想着,那便留在我的身边尽心伺候着吧,左右我也喜欢清静。”
仲容恪眼底波动了一瞬,他没有立即回应着其恳求,而是选择沉默了一会儿。
“只是一个女侍而已,王上都不肯给阿瑾么?那这贺礼,我也不要了。至于这生辰么,王上忘了便好,省得麻烦。”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丝毫的气恼。
像是在说着与她无关之事。
“本王答应你。”他心底复杂了一瞬。
姜瑾立即转换了笑颜,道“阿瑾多谢王上。”
蓦地,对着他福了福。
“这等西谟礼节,还是不要带来边疆了。”仲容恪低沉着道。
她怔了怔,颔首。
待掀帘出去后,姜瑾来到侍女阿佩的面前,充满怜悯的将其绳索解下。
再将她面上的青丝拂到一旁。
“你放心,你今日替我所做的一切。来日我必百倍报予你。”她的话里带着郑重。
阿佩的眼中含泪,发不出一丝声,凄然的点着头。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我自己做。”姜瑾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音说道“只是,你的记性可好?”
她有自己的打算。
阿佩愣了一愣,但还是用力的点着头。
“那便好了,我正需要这点,你又对此熟悉不少。”姜瑾微笑着抚着她的发丝,接着道“我已经同王上将你讨要过来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若是动了你,便是动了我。本王妃,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等着看。”
她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锋芒。
侍女阿佩感激涕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哭泣着。
姜瑾将她揽过,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仲容恪没有瞧见这些,只是坐在营帐中,若有所思。
含烟见了,便上前道“王上,还是少思少虑些罢,对身子不好的。”
近日,她能感受到他渐渐对自己失了兴致,连那等事也不做了。
或许,是公子的药效起了?
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含烟一边心神不宁的宽慰着他,一边又自行的胡思乱想着。
姜瑾把侍女带进了营帐里,那将士瞧着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看她从大王那儿出来的,许是替其求情去了。
她拉过女侍的手,在那上头一笔一划的,缓慢的写着,一遍又一遍。
阿佩仔仔细细的看着,而后思量着,点头。
眼神中透露着坚毅,让她放心。
蓦地,她在姜瑾的手中也写着话。
奇女子上位记
248
阿远的心头恐慌一阵,百般滋味。
不,他不能背叛大王,不能有这等心思。
思及此,他恶狠狠的瞪着姜瑾,道“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怎么瞧怎么觉得怪异,但也无法说出这等感觉。
他的话能信么?待顾逊之与君无弦过来相救她时,他能够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她走么?
领队阿远他是一个关键,若他能够命令那些将士们放她走,那她便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此人狡诈且骁勇善战,那日战发,仲容恪必忙于指挥开战,而剩下的便是他看守军营了。
所以,只要牢牢抓住其,便能够事半功倍。
姜瑾这般想着,在军营里走动着,忽抬眼见一侍女手中拿着她的衣物正送入一帐里。
她怀疑的思忖着,这件不是她换洗下来的么,怎的回事?
她疾步过去,唤道“且慢!”
侍女骇了一跳,转身见是王妃,便忙礼道“奴见过王妃。”
“你那手里拿的,是要做什么。”她冷着声询问。
侍女不知这新来的王妃为何如此多管闲事,但也是低眉顺眼的回道“奴不知,只是领队大人吩咐的,将此女子衣物清洗后送进他帐里。”
姜瑾猛的想起,是了,当时她左右寻不到女侍,便恰巧碰到了他,由他代劳去转交。
这茬,她差些忘了。
“给……”她方想要说给她就行,但是略一思索,觉得此话太过于暧昧不妥。
便话锋一转道“给他送进去吧。”
女侍觉得十分莫名其妙,满脑的不解,将衣物放好,便对着她礼了礼就离开了。
姜瑾也不好意思现在光明正大的进去拿,于是便站在一旁踌躇着。
过会儿,却见不远处的阿远正眼神木然,似有心事一般缓缓走着。
她疑窦不已,便掩身在一旁,看着他毫无防备的走进自己的营帐里。
怪异,这太怪异了。
以往那个气宇轩昂的领队,为何会变成这般的忧心忡忡。
姜瑾有意探之,便悄然的在帐帘处,微微露出一点,窃看着。
只见阿远放下利剑,靠在榻旁。
他神色凝着,望向了一旁的女子衣物,眼中波动了一瞬。
他将那衣物拿起,放在手中,细细的抚摸着。
姜瑾如晴天霹雳一般,呆若木鸡的怔怔着。
阿远并未察觉到有人偷窥,如爱人一般怜惜的抚着那衣物,面上带着些异样的绯红。
她转回身,眼中带着巨大的错愕,愣了许久都无法平静这份震撼。
怎么会,怎么会……
她的心中滋味百般,不知该如何表达。
“王妃。”有路过的女侍给她行礼。
姜瑾心跳迅速的惶然了一拍,她立马往前头走了几步,当做刚来一般的情景。
侍女很是不解,但礼过便走了。
阿远迅速出了帐,愕然的瞧见了她,眼中十分不自然,似有闪躲。
她皱了皱秀眉,道“方才瞧领队不见了,便打算过来瞧瞧你。”
她诓着他。
“王妃还是请回吧,别让人误会了。”他暗淡了眼道。
“我也不是有心来看你,只是见你近日异样万分,不放心我们之间的约定罢了。”姜瑾没有什么话要说,便重复着上一个话茬。
阿远的眼底似有怒意,竟上手将她迅速的拉进了帐中,封了帘子。
她带着点点的惶恐道“领队这是做什么,本王妃提醒你,不要以上犯下。”
他喘息不定道“你就这么想要离开大王的身边?”
她的凤眸颤了颤,道“我从未有过,想要留下来的念头。”
阿远酝酿了许久,他终是开口道“那我要了你,如何。”
姜瑾心脏漏了一拍,她怔仲不已,极其震撼。
方才她所见的都暗示着自己那不是真的,许是一个误会。
但此番却亲耳听见,他如此说,心下叹了口气。
“我,心不在此。”她敛眉道。
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够不伤害到他。
“你心不在此?那你的心在何处?西谟?!究竟是哪个男子,值得你这般魂牵梦绕,朝思暮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回去与他相伴?!”领队阿远偏激的说着,情绪有些失控。
姜瑾不自然了一瞬,觉得这气氛甚是怪异。
不能久呆了,不能。
她直觉的不想同他争辩,想要将封上的帘子拉开出去,怕令人非议。
却在这时,强大的压迫感而来,有一坚硬之身贴在了她单薄的后背上,抬起的手腕被紧紧抓住,染上了一丝灼红。
姜瑾心中恐惧万分,她闲着的另一只手去解帘,但也被他钳制住。
她愤然的被其固定着无法动弹。
“混账!我是王妃,你怎么能够对我如此,还不快放开我!”她压低声音厉声道。
阿远只觉心头燥热已经难耐,快要喷薄而出,他渴望着她的身子,这段时日的夜里,他极其罪恶的臆想着,早就生了要她之心。
但他却忍耐的克制着,现在,再也无法忍住了。
他的心中极其歉疚的对着大王暗道了声对不起,便打横将她抱了起身,走向榻上。
姜瑾奋力的挣脱着,一张秀脸气得通红,她吼道“反了!反了!若让王上知晓你待我如此,必会杀了你!”
领队阿远忽然凄楚一笑道“死又有何惧?若能死在与你交好之后,亦是美妙的。”
她的脑中一片空白,道“你疯了!你这个疯子,疯子!快放开我,放开我!”
她被他放倒在床榻上,沉重的身子便压了下来,让她没有空间去逃脱。
“救命!救命!”她才喊了半个音,便被他以手捂之,另一只手则是解着她的衣物。
姜瑾眼中通红,她咬着他的手指,死不松口。
直到感觉口中有血腥味,他才放开。
不等她再次呼救,他想要覆唇而下,她偏开,落在了脖颈上。
一手已隔着布料轻揉着她,她耻辱的捶打着他,道“你这样做,我会恨死你,恨死你的!”
阿远没有停歇,放任着自己已经失去的理智。
他的手往下,想要褪去她的底裤。
姜瑾死命阻拦,趁此拼命的喊着,“来人!来人!”
这时,营帐外头的女侍听见了吓得整个人抖如了筛子,忙去主营帐里通报,连滚带爬的禀道“大,大王你快去,快去啊,再晚了王妃就要被玷污了!”
含烟面目惨白的坐倒了下来。
仲容恪浑身冰冷发寒,一双眼猩红如杀人一般气焰,他迅速提了剑,由女侍带着前往阿远的营帐中。
姜瑾死命的阻止着,带着哭腔道“你不要这样,真的不要。阿远,我相信你是对王上极其忠心的,你不能背叛他的,不能!”
她将他的主子搬了出来,希望他能够有所停止。
“此事已经开了端,左右不过一死,待我要了你,随大王如何处置。”他去撕扯她的衣物,但被她狠狠制止着。
待她最后一件底裤即将被褪去之时,一把利剑穿透了营帐,直直刺向了阿远的臂膀。
鲜血直流,他闷哼了一声俯下身,贴在了她的身子上。
姜瑾立刻将他推开,穿着好自己的衣物,利索的从榻上起来。
阿远的神智一瞬间清醒,只剩无尽的疼痛感。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的人似乎是在等待着。
她解开了帘子,面上带着泪痕,见到了仲容恪。
姜瑾惊诧了一瞬。
含烟从身后匆匆赶来,忙拉过她的手,无比担忧的关切问道“王妃,王妃你没事吧。”
她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摇头道“没事。”
其余的,她便不想说了。
仲容恪紧紧的盯着她,浑身充满怒意的进去。
阿远的衣袍凌乱,躺在床榻上痛苦万分,鲜血依旧止不住的流着。
他微动手,将那柄剑刺的更深。
顷刻,听得一阵隐忍的痛声。
姜瑾于心不忍,别过去了头。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她所始料不及的。
他是何时对她动了心思的……
“你敢动本王的女人。”仲容恪阴冷无比。
阿远咬着牙忍痛,面色惨白一片,他挤出一字一句道“大王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这无疑时更加引起了他的怒火。
他瞬时拔出了那柄剑,就要对着他的心脏而去。
阿远视死如归的闭上了眼。
“慢着!”姜瑾惶然出口。
仲容恪的刀尖只离其心脏一指盖的距离。
她疾步走了过去,阿远睁开眼睛,波澜不已。
“他是军营的将领,若死了,必会引起众怒,王上难以服众!众士无首间,一时没有更好的替代。若此番有敌人趁此来犯,介时我们无法及时应对之,后果不堪设想。”姜瑾给他权衡着利弊道。
仲容恪蓦地转身收剑,凝着她道“若本王今日没来,你会是何下场。还要为他求情么?”
她想了想,她就算是咬舌自尽也不会容他欺辱的。
若真是发生了那等事情,她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只是,只是她现在完好无损,杀了他,对她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倒不如借着这份愧疚,让他忠心助她,到时她回归西谟便没有什么顾虑了。
这份人情,她拿下了。
“王上若想处死阿远,我也不阻拦。只是这话还是得说。免得军中乌烟瘴气的,说本王妃是个妖女,来迷惑王上借此杀了他们的将领。”姜瑾的面上恢复了淡然,从容道。
仲容恪冷意万分。
这时,一些将士们都涌了进来,强迫外头的侍女说出发生之事。
在知悉后,他们纷纷过来求情,郑重道“大王!万万不可啊!请您三思。”
阿远捂着臂膀,吃痛的咬牙隐忍,对着那些将士们,喘息不定道“你们来干什么!回去!我自己做错了事情,理应受死。”
将士充满愤恨的望着一旁站立的姜瑾,道“王上!您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外来的女子,对将领下杀手么!”
“外来的,女子?她是你们的王妃。”仲容恪的豹眸中迸射出点点寒光。
“什么王妃,我看就是个妖女罢了。大王一定是被她所迷惑了。”一个将士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意道。
“放肆!怎可如此对大王言话。”阿远的眼中凛意加深。
那将士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冲动,便忙赔罪道“大王,是属下唐突了,请大王恕罪。”
仲容恪见此番情形,便道“阿远公然敢妄动本王的女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人,将其拖下去杖责!”
将士骇然道“不可啊大王,将领此番已是性命堪忧了,若打下去定然要一命呜呼!求大王看在将领带着兄弟们出生入死,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何须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啊!”
“是啊大王,请您三思,三思啊!”
“大王三思。”
环绕着的将士们包括女侍皆跪了下来替阿远求情。
含烟看着,便也低了低身子。
此时若再不说些什么,她就真成了蛊惑王心的妖女了。
“王上,阿瑾已经不介意了。还是放他一条活路吧。”
姜瑾装作端庄宽容的模样,对着他低着身子求情道。
而那些将士们则是愤然的看着她,知道她是在装腔作势。
床榻上的阿远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仲容恪冷冷道“去命军医过来。”
言完,便从她身旁暗示的睨了一眼,掀帘而出了。
姜瑾一个目光也未留给那床榻上的人,一并跟同出去了。
阿远的眼黯然的收回。
将士们看在心头,便上去劝道“将领,你说你欢喜谁不好,怎的偏偏就瞧上了大王的女人呢,唉!”
另一个轻浮的开口道“那娘们儿算什么王妃,也就一个挂名的而已。啧啧,看她那娇俏的身段,别说咱将领了,就连我都想狠狠侵占一番,只是没有领队那么果敢罢了。”
他此言一出,就见阿远的眼中带着杀人的寒意。
前者立马闭口,去请军医过来。
阿远的神色十分难看,也没有人再敢言话。
姜瑾一路跟随着仲容恪而去,含烟看了出来他二人有话要说,便自行告退了。
“王上。”她站定道。
“他碰了你何处。”
仲容恪蓦然转身,直直的望着她,面色看不出神情。
她道“多亏王上及时赶来,阿瑾并无任何不妥。”
他一双黑金豹眸冷睨着她,缓缓伸手过去,以指腹轻抚她的唇,哑声道“这里,有没有。”
姜瑾慌乱了一瞬,摇了摇头。
“那,这里呢。”他的手向下,来到她的锁骨处。
她的凤眸凛了凛,道“没有。”
仲容恪想要再次顺势而下,却被她及时出声阻止道“王上,都没有。”
他微滞,慢慢收回了手。
“你,可是雏儿身。”他蓦地,开口道。
姜瑾有些微怔,答得利索道“是。”
他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便道“进帐吧。”
她默默应了一声,心神不宁的回到了自己的营帐里。
走来的一路上,她都惊魂不定想着方才阿远对她做的那些事情。
如若今日仲容恪没有过来,那会是怎样不堪设想的情景?
她不敢去想,也不愿意再去想。
只是姜瑾不明白,分明是厌恶自己的,却为何对她上了心思?
她不得其解,但也知晓感情之事本就是身不由己的,只是阿远太过于偏激。
为了不让旧事再次重演,还是尽量与他保持距离为好。
在此之前,她对他有防备的也只是其他而已,明白他不关心这等男女之事,遂放心与他单独相见,商谈。
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阿远竟会对她存了这般不堪的心思,让她难以接受。
不知过了多久,领队阿远由军医一番的包扎过后,伤口终是不再流血,躺在了榻上。
待军医走后,将士在一旁嘀咕道“平日里也未见将领对男女之事上心,就连那俘获而来的营妓,也并未碰过。这些年来,军中将士们还以为您有断袖之癖。”
他顿了顿,瞟了一眼其神色继续道“也不知怎的就被王妃给迷惑了去,她果真是个妖女。”
“别说了。本将此番还能好好的在此,全然靠她既往不咎。若谁再多说她一个不是,我便不会放过他。”阿远沉声的命令着。
“是,是。”将士结巴的应了应。
西谟国内,尉迟夜不知该如何给北疆王回信。
这场仗,不打也得打,但他还是依旧踌躇着,想着还有没有其他的法子可行。
此间,尉迟茗嫣忽走了进来,不顾太监的阻拦。
“皇哥哥,为何还迟迟不战,难道你不想救阿瑾姐姐吗。”她赌气的说道。
今日早朝之时,小太监便过来同她通报,说众大臣纷纷赞成联战,但是皇哥哥却依旧犹豫着,暂缓。
她很是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只要多拖一天,那么阿瑾姐姐在边疆就会多一天的危险。
这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本来还想着,先皇给她留下来的那一支护卫军可以帮到王侯,但却被皇帝哥哥给收编了。
这一点,她就不再计较了。反正他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理由,也是阻拦不了的。
只是这场该打的仗,为何要这般的拖延。
她实在无法理解皇哥哥的心思,便气鼓鼓的过来质问他。
尉迟夜抿唇,道“你是公主,怎可干政。”
“可是,可是这明摆着的事情。我也只不过是想问问皇哥哥的想法,怎么能说是干政呢。”尉迟茗嫣不满道。
“胡闹。嫣儿以为,事事都能这般容易决策的么。”他轻挥衣袍,坐在了那桌前。
她紧跟了上去,道“如今阿瑾姐姐生死不知,皇哥哥怎的能安心在此抉择?”
说来,纳兰清如和亲当日,她是去阻止了的。
若不是因为皇哥哥,阿瑾姐姐就不会是这般的境地了。
这眼下好容易等来了机会,他竟然还在决策着。
尉迟茗嫣实是不解。
“朕自有决定。来人,送公主回殿。”尉迟夜有些恹恹道。
转而便拿起一本奏折,皱着眉头翻看着。
李公公上前,对着她道“公主,奴才说句您不中听的话。皇上他因边疆和亲这一事,已是夜不能寐了。终日还对着这些案牍所操劳。公主应当多关心关心皇上才是,莫要让他再为难了。”
尉迟茗嫣听他这么一说,当下便有些愧疚的望了一眼正在批阅奏折的尉迟夜。
她不符其年纪的叹了口气,垂着脑袋道“好吧,本公主知道了。”
末了,她对着尉迟夜道“皇哥哥,无论怎样,嫣儿都希望你能够尽快决定下来。嫣儿退下了,就不打扰皇哥哥了。”
李公公恭送着她离去。
尉迟夜抬起眼眸望着其离去的身影,眼神带着闪着点点。
他将北疆王的信件拿了出来,提着墨笔,深思熟虑了一番,便苍劲有力的挥下。
蓦地,书写一番完毕后,便尽快的派人将此信件火速的差回去,交至北疆王的手中。
凉国。
香迎酒楼的一处雅间里,有一身形款款的女子入座,举手投足皆风情万般。
她的面上带着薄而清透的纱布,整个人以帘衣相照,使其看不清面容。
“主子,你真要在此用膳?”心腹谨慎的扫视了一圈周围,压低声响道。
“怕什么,不有你在我身边么。”她媚然轻笑一声,举起杯酒,摇晃了几瞬。
心腹再次扫望一遍,径直放下剑,坐在她的面前,低低道“可那西谟的皇帝一直在派人寻主子,若此时风头出来,岂不是着了他们的道?”
纳兰清如的眼中露出一丝锋芒,她轻柔着声音道“我已经躲躲藏藏了许久,终日如过街老鼠一般见不得光。早已是厌烦了如此日子,倒不如出来透透气。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的唇角邪邪的扬起,“不过,也是值得的。让那小贱人代替我嫁去了那头,可有不少苦头吃呢。”
她说着,便讥讽的狞笑着。
心腹想了想,道“主子这般下亦也不是回事,总得有所依附,才能够在此长存。”
经他这么一提点,纳兰清如的面色微动,她正道“你说得不错,西谟我是回不去了。眼下待在这凉国,总得想法子安生下来才是。”
“属下就是这个意思,流离失所总比不得安稳。想要久居于此,须得站稳根基,以应那不测之变。”他跟后补充道。
纳兰清如邪邪的笑着,眉头轻佻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一个好出路。”
心腹不解,问道“请主子细说。”
奇女子上位记
249
探子摇摇头,心事重重,怎么想也想不到,只能暂且先到凉国,再将此事通知给大王了。
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阿远眉头紧凝,他只怕姜瑾会再有危险。
现在他们的路程也只是行了一点,方离开边疆就遭受了如此杀机。
他难保,接下来的路途之中,还会不会有那些黑衣人在等待着,埋伏着。
早知如此,他应该再多带些人护送的,只是没有想那么多罢了。
现在思来思去,还是觉得自己考虑不周,让王妃陷于险境中。
至于这些黑衣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他不知晓。
但见那银两,证据确凿的是来自凉国。
那凉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会否真的是凉宫里的人所派,想要陷害王妃的。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为何要如此?
这些都是阿远所想不通的。
现下他坚毅的只有一件事情,那便是从始至终,都要一路好好护送王妃,确保她的安危。
等平安到达凉国之后,他再告知大王,让大王当面向凉皇讨个说法!
想到这里,阿远目中怒火中烧,冷哼了一声。
马车里,侍女阿佩与含烟尽心尽力的照料着昏睡的姜瑾。
她清丽的面上与白皙的玉手上已是干干净净的了,那血迹早已擦拭的荡然无存。
还有外衫已经换上了干净整洁的一套。
含烟瞧着,心中叹着气。
侍女阿佩见此,也是有苦不能言的,替王妃感到委屈。
经过方才一战的众人,皆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杀机到底是谁所派,目的又是什么。
这样一个谜团深深的困扰着几人。
而那方才被阿远与姜瑾所伤的流民哀嚎着在地,踉跄的爬起来,到一个竹子下靠着。
“他奶奶的臭娘们儿,下手真狠啊!”其中一个捂着伤口,龇牙咧嘴道。
“但是她没有杀了我们,足见还是有一丝宽容的。说到底,也都怪咱们忘恩负义,非要拿了好处得寸进尺的。我就说吧,就不应该自讨苦吃的,现在我们都伤成这样了。”另一个流民只觉得不值,心头也有些愧疚。
毕竟从来没干过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头一回干就变成这番境地,不是自食恶果是什么呢。
“给老子闭嘴!他奶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面带凶恶的流民从身上掏出那根钗子,忙不迭叫苦。
“可惜了老子看病的费用定叫这钗子抵消了,真是倒霉,白忙活一场!”他愤恨不已。
流民的数量大概有四五个的样子,皆哀嚎着负伤。
“就当是个教训吧!”一直没有开口的认命道。
他们本来就是这一带普通的老百姓,但是经过那些贪官污吏的剥夺,害的他们家破人亡的,只能出来乞讨。
候了好多天才碰上今日肯给他们口饭吃的人,却没想,都是因为同伴的贪婪,才导致他们伤成这样的。
“早说这等遭天谴的事情不能干,这就是报应啊!”那人捂着肚子责怪道。
“都他奶奶的给老子振作起来!咱们要想活下去,只能干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前几日还饿不怕么!我们乞讨,但谁可怜我们?唯有变成强盗,他们才怕我们,才会给我们银子!”那嚣张跋扈的流民凶狠道。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我们连刀剑都没有,两手空空的。连件像样的衣服也没,现在还伤成这样,怎么去抢啊!”另一个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想了。
那流民寻思着想法子,眼睛一尖,便看到了那死去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剑,立刻欣喜道“兄弟们!我们有兵器了!”
几个流民相互看了一眼,十分不懂,但见其一瘸一拐的过去黑衣人身旁,拿起了刀剑,个个都眼睛一亮的兴奋不已。
他们拿了刀剑,还从其身上搜刮了许多银两,喜悦不已。
“有钱啦!咱,咱们有钱啦哈哈哈!”那些个流民捧着银子高兴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子就说吧!从现在开始,我要自封为大,你们几个愿不愿意追随我啊!”那嚣张的面相凶恶的流民得意问道。
“愿意!咱们都愿意!”流民们纷纷有了希望。
只要有钱财,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管是偷还是抢,都要谋生。
“好!兄弟们都跟随老子回去养伤,回来后就干票大的!”强盗举起刀剑,以示上天。
他们现在不是流民了,而是彻彻底底的强盗了。
其中一个本不愿意的,但想着为了生存还是得如此。
他们乞讨了那么多日,没有一个人理睬的,也就一根钗子,但也不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只有做了强盗,才能源源不断的让那些过路人乖乖拿出银子来。
“哎,这银两的下面刻着什么字啊。”有一个古怪的询问道。
“管他的刻什么字,只要是钱,就行了。”另一个兴奋的左擦擦右擦擦的。
“对啊,咱们中间又没有识字的,别管那么多。”
那人挠了挠头,左右看了看,便也没再上心了。
马车缓缓行驶了许久,有了前车之鉴后,阿远与探子便更加小心谨慎万分。
此间,天色也渐渐的暗沉下来。
从晨时到午时,他们皆没有吃食。
现下到了夜幕,忽觉有些难以赶路了。
而含烟她们则是都用过了。
因为一心顾着赶路与方才所发生之事,便几乎忘记了吃饭这等事。
姜瑾醒了过来,半撑起自己的身子,觉得精神了许多。
她掀开帘子,有些惊诧,“已经天黑了。”
“是啊。你刚才醒来,要不要喝点水,吃些干粮。”含烟关切道。
“不用了。”她顿了顿继续道“对了,给我些。领队他们想必还没有用过,赶了一日路了,也是疲乏了吧。”
“对哦,我倒是忘了。”她拍了拍脑袋。
侍女阿佩立即从包袱里拿出另外准备的水囊与吃食递给姜瑾。
她掀开帘子,对着外头道“先停一停。”
探子勒停了马,阿远也收停马缰,下了马询问,“王妃怎么了?是有哪里不适?”
她抿嘴,摇了摇头,道“并非。只是我方才想起来,你二人一路护送我们。一日都未用食用水了,实在抱歉。给。”
望着面前人儿递过来的吃食与水囊,他犹豫了会儿道“不用了,末将不饿。”
“怎么能不吃饭不喝水呢?拿着吧。你还得存着精力,平安护送本王妃。”姜瑾见他迟疑,便直接递到了他的手中,再将另一份给了探子。
“多谢王妃。”二人诚恳道。
“说来也是我不好意思了。竟忘了,你们怎么也不提醒我呢。”她心下有些愧疚。
探子一笑,道“一心想着赶路,又发生了那等事,便忘了。”
提及此,姜瑾的凤眸便黯然了几分。
阿远示意他不该困扰她的,探子便立即改口道“我们,我们怕吃食与水不够。这此去凉国,车马行的比较缓慢,恐怕要耽搁几日的,”
“不用担心,足够的。”她回头望了眼包袱,对着二人道。
二人皆没有说话,一片静谧之下,她望了望外头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天色快要黑了,总不好夜宿野外吧。”
阿远有些懊恼,方才过来都没有好好看着些。
探子四处瞧了瞧,这里荒郊野岭的,一看就是少无人烟住的地方,想是没有什么客栈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到一些住家,或许可以恳求收留他们一晚。
姜瑾见两人为难,便道“罢了,我看此处,也不像是有人的地方。还是接着赶路吧,不过,要留意一些。不管是草屋也好,破庙也罢。只要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就停下。”
“可是,可是王妃的身份何等尊贵?怎能住那等地方?”探子很是为难,若是回去让大王知道了他照顾不周,定是要不悦的。
“不用在意这些。有的住,总比沦落在野外来的好。此事没得商量,这是本王妃的命令。好了,行路罢。”姜瑾放下帘子,不给他二人反口的机会。
含烟皱着眉头,叹息着。
侍女阿佩也是搅着手指,呆呆的看着一处,默不作声。
马车里头备了小灯盏,点燃一瞬,就亮了起来。
“冬日里头有些冷,这马车虽然宽敞,但毕竟也躺不下我们三人。再者,他们也赶路一天了,若是没能好好休息,不能保证可以养精蓄锐,对抗不好的突发之事。”姜瑾解释道。
“王妃,我知道的。”含烟微笑点了点头。
侍女阿佩也表示理解。
她虽然常年在边疆军营里做着侍女,但是日常起居也是极奢华的。
如果真要住破庙破草屋里头,也是能将就的。
既然王妃都不介意自己如此高等的身份,她又介意什么呢?
“先睡一会儿吧,此处定然会有可以落脚的地方。但也不知何时能寻到,暂且眯会儿。”姜瑾对着二人道。
侍女阿佩打着手势,表明自己不困,要陪着她一起。
含烟也是,有了先前那段刺杀,她是想睡也睡不着了。
生怕什么时候,又突然来了那群黑衣人。
姜瑾知晓她们心头所虑,下意识的握紧了金钗。
马车又陆陆续续的行了一会儿,马车里静谧一片,油灯微黄的光照着,更让人昏昏欲睡。
外头已是传来虫鸣的叫声,与时不时掠过林中飞鸟翅膀扑腾声。
她眉头皱着,微微掀开布帘,外头的天黑的很快。
希望今夜不要是个多事之夜。
她的预感一直很准确,但是姜瑾却不想要这等感觉。
侍女阿佩早已是不知不觉的昏睡了过去,脑袋磕了下来。
她瞧着,将起下巴微微抬起,将她靠在后板上。
含烟也是觉得困乏不堪,眼睛都要睁不开来。
姜瑾一直忧心着,望着布帘,一刻也不敢放下警惕。
想到先前的事情,她便心有余悸。
若不是她及时反应过来,那黑衣人恐怕就要了她的命了。
阿远一边缓慢的驾着马,一边顾虑的时不时回头瞧着马车。
探子也是左右的查看着,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
这厢,一只五步蛇悄然的扭动着身子,顺着那马车的抬板,幽幽的昂着蛇头,探进那马车帘中。
姜瑾靠在板后,一双眼睛望着上头,若有所思着。
直到听到含烟“啊”的犀利一声,她才惶然看过来,发现一只五步蛇盘旋在她的腿上。
侍女阿佩惊醒,在瞧见了场景后,捂着嘴惊恐不定的直往她身旁退离。
姜瑾心头凛然的望着与她对立的蛇,吐着红红的杏子。
她自来就怕这些东西,但是如果在此怯场了,必定会被其咬死。
她默默的向身旁挪移了几分,眼神示意含烟不要出声,不要轻举妄动。
含烟惊吓不定的喘着气,胸口上下起伏着,快要哭出来一般。
姜瑾吞了口唾沫,面上带着点点的汗意。
她手中举着金钗,与五步蛇对立着,谁也没有再动。
外头的阿远听到声响,觉得有些怪异,但也没见再出声,便继续行路。
侍女阿佩恐惧的捂着嘴,身子不停的颤抖着,眼中噙泪。
忽然!就在此时!
五步蛇瞬间狠狠的飞身过去,在三人来不及反应之下,咬伤了姜瑾的手腕。
她忍着剧痛,面容有些扭曲的将蛇头抓住,一根金钗狠狠的刺了又刺,直到五步蛇不再动弹为止。
她喘息着将蛇丢了出去。
“王妃!王妃!领队快停下!王妃被蛇咬了!”含烟惊慌失措一片,不知如何是好。
姜瑾瞬时感觉身子发冷,嘴唇渐渐变紫,被咬得伤口血往外流。
她哆嗦的靠在后板上。
探子就在此时瞧见了一稻草屋,但也无暇顾及,忙与阿远进了马车。
“怎么样!”
“王妃方才因为我,被毒蛇所咬。现在该怎么办?”
阿远望了姜瑾一眼,道“末将得罪了!”
他抓过她的手腕,在她左右挣扎拒绝的情况下,丝毫没有犹豫的将毒血吸出。
“不行,不行……你也会中毒的。”她气若游丝,嘴唇发白道。
他将她打横抱了下来,含烟与侍女阿佩在后头相照着下了马车。
“那儿有个草屋!”探子急急的接着,将门口的栅栏拿去,径直走进了屋内。
阿佩瞧见着,便回头将马车里的油灯拿过来,一路照着到了屋子里。
此时,在众人察觉不到之下,黑衣人望着他们的身影,对着另两个人道“这次不能再出错了!不然主子饶不了我们!”
“是!”
一阵细索之下,便没了踪迹。
进了屋子里,油灯照着,阿远将姜瑾稳妥的放在床榻上。
“这附近根本不会有什么郎中的,怎么办?”含烟急急道。
侍女阿佩也是无措的急切点头,想说话却没办法说出来,担心不已。
阿远望着床上的人儿,道“我去寻!”
“不可,不可……”姜瑾无力的吐出话来。
“为什么不可!这样下去你会毒发身亡!”他急急厉声道。
一旁的探子有些惊诧,但早听闻领队喜欢王妃,便也没有多言,只道“这里由我看着,领队且快去快回。”
阿远点了点头,风风火火的一挥衣袍,迅速攀上了马离去。
姜瑾无力的收回手,面上大汗淋漓。
“怎么办,怎么办,都是我不好……”含烟掩面担忧不已的哭泣着。
侍女阿佩灵机一现,她忙支吾着比划。
但探子看不懂,她便拍拍含烟的肩膀,示意她看自己。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迷茫的看着她急切的样子。
阿佩恨自己哑了,无法开口说话,急的直跺脚,便当下搜索着。
在屋子里寻了一根稻草比喻,以手作捣泥状,和扇风状。
好一会儿,含烟才明白过来,立即道“你是说!现在应该找药草来暂时稳定其毒性!”
侍女阿佩欣喜万分的忙点头。
“可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蛇,我也不懂什么药草,该怎么找……”她怪只怪自己曾作为府中小姐时,没能好好读书。
阿佩表示自己知晓,她曾服侍大王时,无意间看到了他摊开在桌面上的书卷,那上头就绘画着方才瞧见的那等毒蛇,唤名五步蛇,那下面还详细的记载着用什么草药来暂时救人一命。
“是什么草药!”探子抢先一步问道。
她在屋子里搜寻着纸笔,但没有寻到,便发现那灶上的土灰,以手指沾染,在地上画着。
探子默默记住,道“现在外头天已黑,我去寻!”
含烟犹豫了一分道“可是……我们……”
她顾虑着,这荒郊野外的只有她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且姜瑾还中了蛇毒昏迷着,若是趁此白日里的黑衣人寻到了这里……
探子也想到了这点,犹豫不决。
“我去吧!”含烟笃定道。
侍女阿佩立刻摇头,拍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最是清楚不过这药草长得什么样,自己去最适合。
“可是你一个女子……”探子还是迟疑不定着。
这时,姜瑾忽然剧烈的咳嗽着,伏在床榻上吐了口深色的血。
几人忙上前询问,“王妃,你怎么样了,王妃!”
她只觉胸腔疼痛不已,浑身酸麻,只迷迷糊糊听得外界一声声的叫唤,但没有办法醒过来。
“还是我去吧!这夜里,女子总是不安全的,比起外头,还是屋子里放心些!”探子从衣物里拿出一物,递给了含烟道“这是属下在离开军营之前,刻意准备的毒粉。若真遇到不纯之人,以此撒之,便可换取逃命的机会。”
“也只能如此了,快去快回!”她默默接过,望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儿,对他道。
“烟娘放心,属下定然会尽快回来的!”探子最后瞧了瞧地上侍女绘画的草药模样,深深记住,而后谨慎的查看了下周围,将屋子掩好。
含烟将门栓拴上,再吩咐侍女将所有能阻挡的东西都挡在门前。
“还有这个!”她在灶上发现了一把菜刀。
侍女阿佩点了点头,在屋子里也寻到一锋利的锄头。
二人相视了一眼。
外头,黑衣人见到探子离开了屋子,便道“走!”
正当他们打算进屋的时候,忽然又折了回来。
只见一长相粗糙的胡须男子,浑身粗麻布衣的拎着一大块生猪肉,哼着歌一路走进了屋子。
待他如往常一样想要推门进屋时,忽然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
“怎么回事,见鬼了。”又狠狠的推了推。
含烟与侍女阿佩心下抖然不已,猜测到恐怕是这屋子的主人回来了。
“别怕,别怕。我们有刀。”她手上拿着菜刀紧张道。
那莽夫不信邪,狠狠的以魁梧的身子撞着门。
“他娘的!谁!到底是谁在我家中作怪!快些给我把门开了,别让我逮着你个兔崽子!到底是人是鬼!”他踹了一脚道。
那三个黑衣人躲在暗处默默看着,示意不要出声,看看再说。
侍女阿佩惶然不已,手脚并跺着,紧张的支支吾吾的,也不知她想要表达什么。
“现在王妃的性命都在我们二人身上了,一会儿若是那人破门,我们便以手上的武器自保。一定要坚强,知道了吗?为了王妃。”含烟望了一眼榻上的人儿,笃定的抓紧了菜刀,吩咐着,
阿佩噙着泪郑重的点了点头,手上握得锄头拽的紧紧的,大有一副要战斗的模样。
“听我的,我们暂且先退离几步。那外头的人迟迟不见声响,定然觉得很是怪异。便会以身破门,介时若他有匪意,我们便以武器来对付之。千万不能心狠手软。为了自保,我们两个女子,只能狠心了。”含烟坚毅道。
二人敛了敛心神,专注的拿着手头之物,一步步的退离,而后对着怦怦作响的门准备着。
“怪事,老子在这深林里头待了多少年,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莫不是并非鬼魂,而是有人刻意在里头霸占老子的巢穴?”莽夫停顿下来,略一思索道。
“定是这样的!呸,看老子抓到你怎么收拾!”他对着手掌低啐了一口,摩拳擦掌的想要狠狠的踹门。
这时,三个黑衣人示意可以动手了,便悄然的靠近着。
莽夫重重的拾来一旁的东西抡着门。
每抡一声,含烟与侍女阿佩的心皆跟着颤抖一下,神经都紧紧的崩张着。
此时,只听得沉闷的一声,门瞬间被破开。
那阻拦之物被莽夫一一挪开,才见到了里头的两个人儿,再一瞧,床榻上还躺着一个绝色。
“乖乖!了不得了!了不得了,老子这艳福不浅哪。屋里竟有三个美人儿,嘿嘿嘿。”他搓着手,惊讶散去,渐渐朝着二人逼近。
“美人儿啊美人儿,说说,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呀。是不是,就等着老子回来呢。”莽夫垂涎不已,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在这深山里,有好些年没开过荤呢,憋的难受。
这面前的人儿,定是上天眷顾他所送的。
250
“到底怎么回事。”他疲乏的微抬眸。
女侍阿佩支支吾吾的比划着,但是却无法很好的表达出来。
这时候姜瑾看在眼里,对着他道“王上,便由阿瑾来解释吧。”
“阿佩是说,方才她正口渴打算去炊间倒杯热茶,想着太过于烫手了,便打算端出去,外头有风可以很好的凉开。但这时候,此将便阻拦她,让她就地饮完。”她一边看着,一边替其叙述着道。
“接着说。”仲容恪浑身侧靠在榻上,微闭眼道。
那将士吓得不敢出声,只能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听着。
阿佩又是一阵比划着,姜瑾缓缓开口道“但待她饮完水后,此将便说要搜她的身子。她不愿意,此将便要强迫,致使她一路逃到了本王妃与王上的帐外,才有了后来瞧见的那一幕。”
道完,女侍重重的点了点头,艰难的发出细微的赞同声。
“属下,属下那也是奉命行事。是领队发下的命令,说不管何人进出,都要仔细的盘查一遍。属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怎么能够说是强迫这女侍呢。属下是绝无二心的。”将士替自己遮掩道。
“你当本王妃是瞎的么?本王妃分明见着你的手都伸进她的衣物里头了!你说,你还不是意图不轨!今日若不是我发现了,阿佩怕是早就有苦不能言了!”姜瑾转身厉斥道。
“那,那为何她没做亏心事,却不让我盘查?”将士壮着胆子回话。
“放肆。”仲容恪疲乏道。
“是,是大王。”
“那是因为,她是女儿身,一个清白的姑娘。怎的会容你一个男子上下其手?”她替阿佩说着话道。
诚然,姜瑾早就知晓此事是什么个经过。
阿佩是她的人,而含烟方才出去了也定然是将她担忧的事情拜托给了她。
但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够暴露了。
所以她便一直掩饰着,故意将话茬子引去将士身上,从而忽略阿佩做的事情。
言完,仲容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王,属下实在是奉命办事啊,也没想这么多。属下的忠心,兄弟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啊。”将士面上一滴一滴的在冒着冷汗。
姜瑾这时候提议道“既然如此。本王妃倒是有个很好的提议。”
“王妃,但说无妨。”仲容恪眼也未抬的阴沉道。
她微笑着缓步走了一圈,道“既然此将想要盘查此侍女,那么便由本王妃代劳吧。同样是女儿身,我想她应是不会介意的吧。”
说罢,便转身寻求她同意一般。
阿佩重重的点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微弱声音,表示赞同。
但将士这时候却道“王妃是千金之躯,搜查一女侍的身子,不妥啊。”
“有何不妥的。本王妃是为了王上的安危着想。”姜瑾言完,还狠狠的瞪了其一眼。
仲容恪抿嘴,冷然道“开始吧。”
她应了一声,便来到侍女的面前,同她秘密的交汇了一下眼神,便象征性的在上头搜查了一番。
蓦地,她道“回王上,没有发现任何一样可疑之物。”
“王妃,可是看清楚啦?”将士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姜瑾听了此言,凤眸锋芒了几分,迅速转身对着其喝道“放肆!你怀疑本王妃?好大的胆子!”
“属下,属下不敢,请王妃息怒。”
她冷哼了一声,道“此女确实正常不过,请王上莫要因此连累无辜。反倒是本王妃觉得,此将过于谨慎,也不知有多少侍女着了其道呢。”
她加重了“谨慎”二字。
那将士听她这么说,忙爬上前几步,道“大王,大王明察,属下没有,此侍女也是头回啊!”
话落,一片静谧。
姜瑾冷笑了一声。
将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瞬间脸色惨白,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做掩饰。
“王上,你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此等不忠之将,还留在我军营作甚,倒不如撵了出去,以生事端!”她微低了低身恳求道。
自此,她顺利的将事情的火苗转移到了将士身上。
“不,不大王。属下一时糊涂,属下一时糊涂。请大王不要赶属下走啊!”
将士心中怨恨,但是无可奈何。
姜瑾见着,收敛了锋芒,一转话机,再道“然,我军营现在正是缺乏兵力与人手的时候。既然他已经诚心悔过了,王上便饶他一回,下次若再犯,便直接逐出军营处置吧。”
毕竟她也不想因此而树敌,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点到为止。
仲容恪思忖了一瞬,道“就按王妃所说吧,下去吧。”
将士如劫后余生一般忙谢道“多谢王妃,多谢大王。属下这边退下。”
他缓缓的离去。
此间,姜瑾又佯势对着侍女阿佩道“你虽哑了,但若是有人欺负你,或是军中哪个侍女被欺负了,便可来寻本王妃。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军中有这等乌烟瘴气,扰王上清静的。”
阿佩做出非常感动的模样,连连对着仲容恪感激着,也对她感激着。
“好了,下去吧。”她宽慰的一笑道。
待其离开后,他沉声道“王妃这好人,当的滋味如何。”
姜瑾忽的一笑,道“本王妃觉得甚好,王上觉得如何呢?”
她不也连同着他一道好处呢么。
仲容恪没有理会她,只是合了眼侧榻而睡,只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一场闹剧而已。
她则也是图了个清净,趁着他真眠过去时,便悄然的拂开帘子,踏了出去。
却见,迎面走来那领队阿远,他看到人儿时关切问道“王妃不在帐子里,出来作甚。这天是愈来愈凉了,可要顾着些身子才是。”
姜瑾微微一笑道“只是未瞧见烟娘,有些不放心。便打算趁着王上熟睡时,出来瞧瞧。”
她说完,还侧了侧身子望了里头一眼。
阿远面无表情回道“烟娘事关大王病情,有些事想要再询问下军医,末将方才便送她过去了,王妃放心。”
他眼里闪闪。
“多谢了。”她迟疑着,便转身想要回去那营中。
“若王妃无事的话,不如同末将聊聊。”阿远叫住了她。
姜瑾正有此意,于是便欣然答应之。
二人漫步在军营里头,他身上配着剑随着脚步动作,擦着盔甲发出声响。
“领队有何想要对本王妃说的?”她微偏了偏头,看向他道。
阿远顿了一顿,幽幽开口道“王妃想要做什么,我都了然。”
他见已经离帐子甚远了,便停住了步伐,正视着她。
姜瑾的凤眸微凝,她道“领队说笑了。不是一直以来,你都是知晓的么?”
她围绕着其身旁端庄的走了一遭,再道“昔日领队答应本王妃的约定,现不知还做不做数。”
阿远笑,道“如果不做数,王妃以为,在我阿远的眼皮子底下,能够为所欲为么?”
她的心咯噔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狐疑,紧盯着他问道“你这是何意?”
“王妃问的是哪件事。”他的目光放远望去。
姜瑾在心头盘算了一瞬,认定他是绝不会知晓她秘密所为之事的,必然是其想要套她的话,从而抓住她的把柄。
她回过神来,平淡回道“领队有话就直说吧,在本王妃面前,又何须弯弯绕绕。”
阿远的眼底复杂了一下,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走,你在暗暗密谋着计划。”
“那领队说说,本王妃是怎么密谋的。”姜瑾反问。
“我当然记得,同你的约定。所以有些事情,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王妃还能够顺顺利利的进行着计划么。”他不为所套,依旧同她来回的兜着弯子。
她暗想,既然他同她绕,那她便也同他绕着。
“领队说笑了,本王妃可要依仗着你让我平安回去呢。我在此地,一无所有,能做些什么呢?”姜瑾上前走动了几步。
“大王的病来的诡异蹊跷,当真不是你为之?”阿远的目中错综复杂。
她凤眸凛凛,果然是为了此事。
她坦然,道“本王妃也很惊讶,但确实不知晓。领队这是在怀疑本王妃么?”
他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事发后,他便第一个疑心的她,虽然不愿意这般想,但在这军中,只有她有这个嫌疑可能。
“末将也不想疑虑王妃,但是却不得不去这般作思。我大可对你视而不见,也会配合你安然离去。只是,你不可以伤害大王。”阿远换了一种神情,仿佛如初见时,对她针锋相对那样。最快~手机端:
姜瑾琢磨了顷刻,依旧辩解道“我没有伤害王上。”
“我知道是你。你到底对大王做了什么?解药又在哪?交给我。此事我便大可当做不知晓。”阿远咄咄逼人,朝着她伸出一手,走进几步向她讨要。
“还请领队自重。”她提醒道。
“你不要因我喜欢你,就如此任意妄为。”他沉了沉声。
姜瑾冷哼一声,“如果有的选,我一定不会想要一个你这样的爱慕者。你既已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却又怀疑我,不信任我。这算哪门子?”
她的语气带着点点的恼怒。
阿远怔了怔,半会没挤出个话来。
“好,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但是我要警告王妃,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不见,然你要是做出设计我边疆,军中之人,以及大王之事。我阿远,定然不会放过你。”他说完,便挥了挥披风,提剑离去。
姜瑾瞬时松了口气。
她暗暗思忖,方才听他说得这些话,无疑是在试探她。
而且事关于仲容恪的病情,并非是她所窃图纸抄绘一事。
想来,他是不知情的。
因为怀疑她给其主下毒,便有意私下探她,询问她。
姜瑾想着,领队阿远是个隐患。
本以为他可以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逃脱边疆。
但事发紧促,她已经将边疆地形图与军中布防图交给了君无弦。
甚至知晓含烟受其所托陷害仲容恪一事,而选择顺其自然。
如此,她回想起方才他对她的警告,有些不安心。
另一边的凉国城内,眼看着这秀女的选举即将开始,那从边疆过来的侍女也想飞上高枝,从而在租下的房子内悉心练着在边疆之时,所学的乐舞。
相信定然能够迷惑那凉国皇上的。
宫廷里,纳兰清如盖好杯盖,轻轻放下,问道“选秀女一事,进展的如何了。”
丫鬟回道“还有三日便是初试了,介时娘娘何不亲眼过去看看?这样才是最放心的。”
经她一提点,她点了点头,目中有阴狠划过,“本宫绝不允许,有人会踩在我的头上。”
纳兰清如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丫鬟也跟着窃笑着,暗喜自己跟了个好主子,想来这日后的后位,定是属于娘娘的了。
介时自己也能够沾点荣耀,成为这宫中丫鬟里面子最大的一个了。
西谟国,皇帝合上了书卷,问道“近日那凉国,可有什么动静传来啊。”
大臣回道“自那日我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那凉皇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笑着冷哼一声,将书卷叠上去,没说什么话。
王侯府中,姜怀与元堇德等人在此已商谈多日,终是将两张图纸给理了个清楚。
“只要照着这边疆的地形图展开作战计划,直达仲容恪的军营,再根据其布防列阵,定然能够将瑾儿救出。”顾逊之指着图纸一路上滑轻叩着。
“现我等已理清这两张图纸,接下来便是商议着,如何作战了。”元堇德带着丝欣喜附和道。
姜怀抚着老须,深沉的点头表示赞许。
“各位大人既已了然此图,那便没有黔某的用处了。”黔峰自告道。
“来者皆是客。何必这么早离开呢?不如侠士便暂居本侯府中厢房处,自是还需要用得着侠士的地方。”君无弦温润的脸缓了缓,有挽留的意思。
“这……”
合须开口道“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家人一并接过来的。我家主子都已开口了,还望你不要推脱。”
黔峰想了想,碍于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推辞,便接受了道谢着。
“无需客气。”君无弦轻笑了一声。
姜怀与元堇德互视了一眼,清楚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几日有劳各位了。”他礼了礼,并吩咐下厨做些佳肴,款待之。
“王侯说的哪里话,阿瑾是老夫的小女,要论,还是老夫多谢各位帮忙才是。”他对着几人作揖着。
“大将军与王侯不用客气,姜大小姐有难,堇德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元堇德说着,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顾逊之宣布主权一般的道“瑾儿是本世子的,你们都不准抢。”
姜怀与君无弦皆摇头笑着。
他还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一心担忧着远在边疆的她。
一顿晚膳过后,众人便投入到计划作战的商谈中。
“从西谟经过此路,过河行至一竹林。这里,便是边境之处。”君无弦有意无意的加重圈着。
姜怀点头。
“但边境之处有他们人手驻扎,恐怕不容易硬闯过去。”元堇德提出了疑问,不自觉的望向顾逊之。
后者同几人说过,从那儿回来之时,便遭了埋伏。
所以不能贸然的前行过去,一旦打草惊蛇,势必有探子回去通禀,引起他们的注意,来防备等人。
“还请世子同各位道一道。那边境的埋伏是如何阵法。”姜怀皱着老眉询问。
顾逊之蹙了蹙,开始回忆着,道“我从边疆一路返回西谟时……”
蓦地,几人若有所思着。
黔峰因不便干预其军事,便没有在屋内,而是由合须照应着,明为看管。
不知议论了多久,灯火燃燃着。
另一头的边疆处,含烟悄悄将姜瑾一同带到了好说话的地方,假意散步。
“这件事情,已经让阿佩处理的干净了,王妃放心。”她谨慎的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将她保下了。”她淡然回之。
“什么?”
含烟那会儿不在帐中,为了支开领队阿远,好让侍女阿佩动作,便假意由其带自己去了军医处,假意借此关切仲容恪。
所以便不知后头所发生之事。
姜瑾见她疑惑,便把事情同她简练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幸有王妃。”
含烟感激的对着她礼了礼,下毒之事乃是由她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的,她不想因此牵连到姜瑾,无法同公子交待。
“那药渣,可毁了?”姜瑾蓦然道。
“已是悄然用烛火焚了,放心吧。”她宽慰道。
“如此便好,那药呢?”
“还剩最后一副。”
“放在哪儿了?”
含烟秘密的在她耳边道着。
她凛凛几分。
原是她将最后一副的药粉掺入了将士所食的饭菜中,只有少量,应是没有大碍的。
而且,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你做的很好。现没了证据,便无人会盘查到我二人的头上。”姜瑾微皱着秀眉。
她只是顾虑着仲容恪,他虽不会怀疑到含烟,但已然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包括那领队阿远。
若事态转变到她的身上,也是极为不妙的。
但这段时日,如果她比往常来的要关切他一些,只会更加引起他的注意。
现在便希望,此事的风波能够尽快过去。
虽不知晓仲容恪如何犯病,何时再犯。但在君无弦等人来相救她之前,最好别再生什么事端了。
他的目的,应当是最后交手之时,令他因此而不战而败,将士士主,军心定然不稳。
如此便能够抢得先机了。
这是姜瑾左思右想,觉得最能够贴切君无弦计划的想法。
然,她并不想害死仲容恪。
含烟见她深深皱着眉头出神,便打断道“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王侯所赐毒粉,最终会不会要了仲容恪的性命?”姜瑾的凤眸波澜了一瞬。
“这……”她自己也不清楚。
“难道,你不想让他死吗?”含烟反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不想让他死,是因为来到这里,深受其庇护,才不至于处境艰难。再者,因我一人而挑如此事端,就算他死了,势必还有另一王再起。”
“你的意思是?”
“这些军中之人,最是忠心。倘若他们的大王死了,必然不会罢休。千方百计的侵占我西谟,介时只会民不聊生。”姜瑾担忧道。
“更何况。他也并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仅仅挽留我不让我离开。但我必须要离开。”她坚毅道。
“你说得对,但公子事先并我同我说过此药粉如何……不过,定然是有解药的吧。”含烟紧凝着眉道。
姜瑾细细思索着,慢性的毒药,就需慢性的解药解之,这过程怕是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难道,君无弦打的便是这个计划?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想要仲容恪的性命。
那么,为何他不趁此铲除异己,而是选择“纵虎归山”呢?
他大可因此战胜,回到西谟领军功的。
端了边疆,就等于替皇帝尉迟夜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但他此番大费周折却是如此。
君无弦他,好似有意?
姜瑾摩挲着下巴,走动着。越发觉得猜不透他。
她的直觉所告诉她,或许他另有打算。
“进去吧,时间久了,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的。”
含烟与她一道,径直进了帘帐里。
这日,凉国的秀女选举热热烈烈的,那些个尚书郎们亲自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马车,希望能够庇佑她们被皇上选中,飞上凤凰枝。
那边疆过来的侍女用先前君无弦所赠的银两替自己置办了一些首饰与衣物,尽可能将自己装扮的像凉国人一些,好不那么引人注意。
自己的容貌虽不是那般好看,那也是一般般的,相信即便没有被皇上看中,也能够在宫中做个婢女的。
她将一切准备完毕,自行雇了个马车,前往那凉国的宫中去。
侍女在路上的时候,给自己想了一个名字,竟然来到了异国,就得隐姓埋名,以免被人发现了。
清潭,就这个名字吧。
奇女子上位记
251
“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她知晓阿佩是在担心她。
此话,她没有发声,而是用口型道出来。
将士就在帐帘外头,习武之人的耳里超乎常人,所以定会被其听见,起了疑心的。
阿佩点了点头。
“从今日起你便是本王妃的侍女了,一定要给我伶俐一些,手脚利索点。不然本王妃可是要罚你的,绝不会手下留情。”
姜瑾怕这片刻的静谧也会让将士发觉不对劲,便大声的故意说给外头的人听。
而阿佩已是个哑子,所以没有回音。
外头的将士偏了偏头,望向里面。
见那女侍恭敬的站在一旁,而王妃则是趾高气扬的模样。
他想了想,没有什么异常。
“本王,从未给女子办过生辰礼。此番,便交予你了。”仲容恪抬眼望向她道。
含烟当下有些悦意,但面上则是推脱道“王上如此信赖,烟儿恐无法妥善完成好。”
“你与她同是女子,此事交给你,最合适不过。莫再推脱了。”他收回视线,冷然道。
她见好就收,便皱着眉头装作有些迟疑的样子,点了点头。
但心底则是高兴不已。
方才听姜瑾那般说,她便猜到了她的意思。
这场宴会,定然不会就这般风平浪静了。
而仲容恪又将此事全权交给她去置办,那么便可以帮助她了。
凉国边境,心腹听从纳兰清如的命令,买通了西谟的一个关系,成功将消息迅速散发至了皇宫里。
这时,尉迟夜在后花园里走动着,却听见这样一个对话。
“你们可听见了?据说皇上派去凉国的几个西谟将士,被那凉皇给当作不法之人,给杀了。还将那头颅悬挂在城门口上,供人观赏。假意是说要杀鸡儆猴呢!”一个丫鬟绘声绘色的说着,面上还带着些毛骨悚然的恐惧感。
“天哪,这等事情你又是从何知晓的?怎的我们都不知道啊!”另一个丫鬟只觉唏嘘不已。
“快别说了,万一有人过来了。”其中一个比较机警的丫鬟道。
“怕什么,现在这个时辰都没有人过来的,你胆子也太小了点吧。”那丫鬟嘲笑着笑道。
尉迟夜的面目愈加的黑沉,他对着身旁的李公公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的朝着几人过去。
他重重的甩了甩衣袖,冷哼着一声回到了寝殿里。
“速去凉国调查,看是不是方才那些丫鬟所说之事!”他对着一片空旷的的大殿道。
一个黑影默默的闪出,诺了一句便又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他这般想着,就觉得急火攻心,拳头锤了下去。
“岂有此理!”尉迟夜的眉目阴鸷万分。
第二日早朝的时候,他命令各大臣纷纷发表意见。
“诸位大臣近日想必也有所闻,朕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众人知晓皇帝说的是何事,现下宫中已经传遍了,他们想不知道想不关注都难。
只是,这到底是流言蜚语,还是确有此事,暂时还不得知。
这言论又是从何传来?若是西谟之人,怎的会知晓遥远的凉国之事。
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皇上,老臣建议,还是应该派人暗暗的打探一番,看此事是否属实。”尚书大人站了出来,手禀立牌诚恳道。
“朕已经派人过去了,无风不起浪,此事定是有人刻意传播之,好来通报朕。”尉迟夜认定是真,没有虚假。
兵部尚书参道“皇上,老臣认为。这闲言散语十有九成乃是真的。然这源头又是从何而来?若是西谟之人散布,那他又怎的知晓凉国境地之事?”
他继续道“老臣斗胆猜疑,定然是那凉国挑衅,刻意安排凉人过来通报焉。”
此言一出,众臣纷纷赞同。
尉迟夜紧缩着眉头,如一根细绳般拧着。
达到目的后,心腹便回去了凉国,同纳兰清如将事情说了出来。
她邪邪笑着,端庄的饮了杯茶道“嗯,你做的很好。”
“谢主子。”
“接下来,那属下接下来该做什么。”
纳兰清如笑着,放下杯茶,“不用了,这段时日,就等着看好事发生吧。”
心腹道了句是,便悄无声息的退下了。
尉迟夜派往凉国之人经过几日的来回后,秘密的回来,向他说明了此事。
好啊,明知是他西谟的将士,却还要公然如此辱之。
这口气,他如何能咽下?!
早朝之上,其道“近日朕派往凉国打探之人已回归,确认无疑,实乃我西谟将士。”
一时间,众臣纷纷窃窃私语,议论纷纷的。
尉迟夜一双眸子黑沉,道“凉国实在欺人太甚,朕的这口气着实咽不下。众卿如何看待焉?”
姜怀站了出来,诚恳还手禀道“皇上,凉国此举分明乃是挑衅我西谟,不将我等大国放在眼中。若不是做些回礼,岂不是证明我西谟懦弱无人了?”
皇帝点了点头。
另一与之对立的大臣却道“皇上,老臣以为大将军所言太过于鲁莽之。国与国之间理应平和相待,不若派一使臣前往讲和,也好过兵戎相见。”
姜怀神色无异。
这时候尚书大人回道“老臣附议大将军所言。凉国此举分明是嘲弄我国,有意滋事挑衅,即便去讲和又又何用?到头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还是应当回而以礼,让凉国知道我西谟的厉害。”
尉迟夜沉思,他怎会容忍别国欺负到自己头上来?
“尚书大人言所极是,既然凉国不将我西谟放在眼里,挑衅之。老臣认为,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好。”兵部尚书附议之。
一时间,众臣皆赞同。
那与姜怀对立的大臣黑了黑脸。
“众爱卿所说不错,那依你们看,应当派何人委此重任呢?”尉迟夜巡视着底下道。
“既是大将军所提,那么这差事自然由他做较为妥善。”一位大臣禀道。
姜怀并不想揽麻烦事,便推脱道“老臣乃一国大将军,这等风头之下,不可轻易离国。还是由朱大人代替老臣吧。”
那朱大人便是同他对立之人。
“皇,皇上,老臣……”他见姜怀将事情揽在他的身上,便忙想推个干净。
尉迟夜却一口答应道“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皇上!”朱大人急切道。
“散朝。”他就当作没有听到似的。
因为没有更好的人选了,他也不想再多言废话。
众臣纷纷离去,姜怀对他禀道“还望朱大人能够好好干。”
便跟着同僚一并出宫了。
“装腔作势!”朱大人低啐了一口,“等着瞧。”
回到大将军府,姜怀便看到了顾逊之。
姜氏面带喜悦的与之交谈,而丫鬟阿俏也是来了精神劲的端茶递水着。
大小姐如果能够早日回来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
“世子,此事就有劳你了。”姜氏还未好好的同他礼过,这厢身子骨好了,便能够对他道谢了。
“大夫人说哪里话,瑾儿的事便是本世子的事,况且,我也不想让她多待在那里一日。所以会尽快与王侯商议,前去相救的。”
顾逊之昨夜深更半夜才从君无弦府中商谈回来,面带了些疲倦。
“世子。”姜怀由丫鬟脱去了披风,走了进来。
“大将军。”他回礼。
他叹了口气,道“只可惜小女的生辰快要到了,是不能在府中度过了。”
姜氏听他这么一说,便也跟着心伤起来。
顾逊之没有言话,思绪纷繁。
边疆那头,含烟照着仲容恪的吩咐,开始大肆操办起来姜瑾的生辰。
虽然在本土,与西谟并不一样,但是也无处不充斥着喜意。
表面上的风光华丽,更能衬托出不为人知的暗涌。
她等着这个机会,等了许久了。
只要能将军中布防图与边疆地形图得手,就一切都好办了。
姜瑾一边在期待着,一边又在十分的忐忑着。
日子一天一天的也是过的极快,在生辰即将到来之际,她表现的异常安稳。
前一天夜里,仲容恪忽然来到姜瑾的营帐中,说了一些话。
“本王昨夜做了个噩梦。”他的面上带着些疲惫,坐在了她的榻上。
她的凤眸颤了颤,问道“是什么样的梦。”
他凝神注视着面前的人儿,将她猝不及防的带进怀里,环绕着。
姜瑾错愕,背对着他坐在其腿上,整个腰肢被有力温热的大掌裹着。
“本王梦见自己身处在一片血泊里,满身伤痕的看着你离我渐行渐远。”仲容恪满是男子气息的在她耳畔低低道着。
似没有了白日里头那般阎魔,他的语气舒缓了不少,也带着些恐惧与无助。
她没有说话,只是心头颤然了几分,没有太大的波动。
“自从你来到本王的军营里,我可曾亏待过你?你的这般处境,都是我给的。你不喜委身于本王,我便也不强求与你。可至始至终,你却终究没将我放在心上。”仲容恪与往常不一般,变得十分的平和。
这让姜瑾有些害怕,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她想要做什么,所以才会对她说这些话?
还是,只是单纯的由梦而心扰,同她诉诉?
“王上,想要说什么。”她皱着眉头,微微偏头望着他道。
仲容恪看着咫尺之近的可人儿,想起她为那友人不惜主动吻自己。自那时,他的心底便真正住下了她。
“本王知道,你时时刻刻都在打着心思,想要从我身旁离开。但是,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走的,绝对。”他又恢复了往常的鬼魅,浑身散发着冷意。
姜瑾心慌了一瞬,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纰漏,是否让他发现了自己即将要进行的计划。
但她深刻的明白,不能自乱阵脚,不能想的太坏。
“王上,你觉得阿瑾能够从你身边离开么?”她轻轻摇着头,低叹。
此举是做给他看的,姜瑾想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备之心。
仲容恪的一双豹眸漆黑了几分,他道“不管你有没有心思,本王都绝不会让你离开的,少做无用功了。”
她蹙了蹙眉,凤眸波澜万瞬。
顷刻,她的身子被放开。
他站了起身,背对着她道“莫要仗着本王对你的宠爱,而为所欲为。后果,你知晓的。”
姜瑾自嘲的笑笑,表面应了一声。
仲容恪离开之前,吩咐将士看好她。
她在营帐里头,越想越发的不明白。
不会是阿佩出卖她的,只有可能是有什么端倪被他发现了。
但她知晓,他绝不会明白她的计划是什么的。
不然也不会这般试探的过来,同她说这么多了。
因为不清楚,所以只能警告她。
想是,想是她收了阿佩,引起了他的猜疑。
但无可厚非的是,仲容恪有句话说得是对的,他说他知道自己一直存着离开的心思。
不错,她便是这样。
但一心想要走的人,如何能留的住?
姜瑾只当他今日没来过,那说过的话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
本就得冒险去做的,如果不做,便一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困住她又有何用?生辰那天还是得出来见人的。
她想着,便出神的躺回了榻上。
次日一早,营帐外头便开始热热闹闹的了。
将士进来通报道“王妃,今日是您的生辰,属下不会在此看着了。”
姜瑾点头,唤来了女侍。一番妥当的洗漱过后,便穿着整齐的走了出去。
她去了那宴上,见上面摆放妥当的,要到夜间才开始。
路过一处一处,纷纷有侍女与将士祝福着她。
但她只是淡然的点点头,表示接受他们的好意。
这厢,领队阿远见那面前的人低头略有所思的过来。
他站立不动的,想让她就这么走过来,再靠进他的怀里最好。
但姜瑾发现了面前的靴子,便回神的抬头,见到来人后,她还未开口,便被其抢过去了话道“恭喜你了。”
她知道他也是在祝福她,便微笑着回之,“多谢领队了。”
“领队……今夜也赴宴么?”姜瑾别有机杼的询问出声。
阿远怔了怔,以为是她对自己有所期盼,便自作多情的有些吞吐,道“我要看守军机处,不能赴王妃的生辰宴了。”
说着,还带着掩饰不住的失落。
她的凤眸不经意的亮了亮,很快便遮掩过去,她想了想笑道“那岂不是会错过许多了,当真有些惋惜,若能一起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阿远微愣,附和道“是。”
“不打扰领队了,本王妃四处逛逛。”姜瑾从容的从他身旁而过。
他久久的望着,心中默默道但愿能够帮到你。
她背对着,眼中闪着光。
军机处,军机处。
她心底默默念叨着。
不正是藏有军中布防图与边疆地形图之处么?
姜瑾仿佛发现了什么极大的奥妙一般,步伐匆匆着。
今夜,将是一个未眠之夜了。
机缘巧合的,军机处竟是由那阿远看守。
如此,她便可以完全加以利用了。
需要他的时候到了。
她想着,挺直了背脊,一步步走在军营中,不经意的熟悉着这路线。
姜瑾今夜想要行动,就必须将这里各大小的线路摸清。
相信没有人会怀疑到她,相反,只是因她今日生辰,便一路受着将士们的祝福。
她默默的在脑中规划处一条线来。
自助者,天助也。
姜瑾非常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今夜,她是想要亲力亲为。
即便阿佩再忠心,到底不是自己,所以不会那般的放心。
这等大事,她只有亲手去做,才会心安。
依照着她谨慎的性子,绝不会打草惊蛇的,会自行把捏得当。
“王妃是要去哪儿呀?”一个将士瞧见了,上来招呼道。
“随意逛逛。”姜瑾面无神情道。
“小的平日里很少见到王妃,但也听说今日乃是您的生辰,这厢便给您道福了。”他谄笑着拱了拱手,带有讨好之意。
“嗯,你可知宴会准备的如何了。”她装作什么也没事的随意看看,像一个过来审查之人。
那将士禀道“已经妥善完毕了,大王对王妃可真是细心不已啊。”
姜瑾没有言话,随意道“本王妃四处逛逛,你忙去吧。”
其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她松了口气,没有被人怀疑,自是再好不过。
天色很快便阴沉了下来,宴会之上该来的人都来了,一片热热闹闹的。
只不过同西谟不一样,边疆人豪放不拘,再加上仲容恪并没有把这些将士们当做下属看待,而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宴会座位有限,除开各个将领,再加上曾跟着一起的老兄弟之外,其余的便让他们自行在影响外头欢愉。
该上的菜色与美酒,皆乃公平款待。
这时,营妓们被强行拉出来助兴,她们都不情愿的欢歌盛舞着。
而侍女们则是一旁默默的伺候着,等待着各个大人的命令。
含烟伴着仲容恪一道出来,来到了生辰宴之上。
姜瑾作为此次的寿星,最后压轴出来。
“王妃来啦,王妃恭喜你啊。”几个将领纷纷先喝上了酒。
她早已习惯这里没什么礼节之分的,便皆对着几人点头,走上了那上座,位在仲容恪身旁。
一身边疆的丽服加身,她对着众位笑道“这是本王妃嫁予王上以来,所为我准备的第一场生辰宴。这杯酒,我要先敬王上。”
姜瑾为自己的杯中倒酒,她很有分寸的,举起。
再由一旁的女侍倒了一杯递给她,她再交到仲容恪手中。
“王上。”她唤了一句,将酒杯凑了过去。
仲容恪定然的接过,一口饮下。
姜瑾事先从军医那寻来醒酒药,吞服了下去。
此方,她没有犹豫的一杯而下,这样就会暂缓酒力。
“好!好!”众将皆拍手鼓掌,称王妃好酒量,果断不已。
她微笑了笑,将空的一小杯酒放下。
“我等祝愿王妃与大王,能够永结同心,恩爱两不疑,早日生个子嗣。”将士们将原先准备好的祝词,齐声道了出来。
虽曾经对她有所不满,但近日由此可见,大王对这个外来的王妃极其恩宠与上心。
他们不敢与大王对着干,便索性的接受了这王妃,觉得她安分守己即可
“多谢众位将士,这第二杯酒便是敬你们的。”姜瑾的酒力还没有回上来,依旧清明着,不知是不是有那药丸的功效相撑。
她又倒上一杯饮下,将空空的酒杯端庄优雅的侧翻,证明给他们看,自己的诚意。
底下的将士们一看,哟这王妃果真是豪气,竟同他们边疆之人的脾性相似,便好感了几分。
仲容恪蹙了蹙眉头,低声提醒道“少饮些。”
诸位都是习武之人,便听到了这一声的关切,纷纷开始吵嚷起来,嘴中充满着调侃,无非说的就是大王护内,现在有了王妃就不要他们这些个粗鄙的兄弟了。
妥妥的见色忘友也。
含烟在一旁默默的陪笑着,心里头却担心着她会不会喝醉了。
但这场宴会既是由她操办的,她便上了心思,在此之前,特意将姜瑾的壶里掺的酒劲尚浅之酒。
但喝多了也会容易醉下的。
此番她瞧着,觉得其酒力还算可以,便一面宽心着一边又担心着。
仲容恪的面上难得露出了几丝笑意。
众将士们错愕不已,忙揉了揉眼睛,以为自个儿的眼花了,直到有人呼道“我们大王,我们大王方才可是开了笑颜?”
“我也瞧见了,以为是花了眼,却不想真是……难得啊难得!”他们只有在打了胜仗之后才会看见大王自傲的笑脸。
自从这王妃来了之后,便也没有去征战了,许久未曾打过仗,这厢竟在王妃生辰宴上露了笑颜。
大王果真是对一个女子上了心了。
姜瑾则是第二回。
头一回见其笑面,是他带着她骑马之时。
罢了,不想也罢。
“那倒是本王妃的好福气了。”她笑着说道,目光带着哗众取宠的意味,望向仲容恪。
“有了本王的宠爱,王妃自是好福气的。”他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如常,面上虽不阴冷,但也淡淡。
姜瑾眉眼柔和,低低的掩嘴一笑,娇滴动人。
众将士看出神去,但在见到大王冷冷的视线时,忙收回了眼。
“大王好生护内,连王妃的美颜,都不让兄弟们细瞧。”一将领砸了砸吧嘴,开着玩笑道。
“对了,王妃来我们边疆也好些时日了,怎的子嗣都无消息呢?”另一个将领站了起来,面带着调笑,举着酒杯高声道。
姜瑾勉强的笑道“这等事情,看的是王上,不是么?”
她装作很是专情的模样,瞧了身旁之人一眼。
将士们皆“哎哟”“啧啧”着,对着仲容恪挤眉弄眼的。
其实,姜瑾不否认,若这里不是边疆,她并没有拘束在此,那么定然会喜欢这里的自由。
君臣之间,多的是和睦融洽,而在西谟,便有诸多的礼节与规矩,每每宴会之上,她都是面无神情的自顾自吃着菜,最后散了。
“王妃是在说,本王没有狠狠专宠于你?”仲容恪挑眉,一双豹眸紧紧凝着她。
她的凤眸动了动,笑道“随王上如何作想。”
见如此,将士们当下眉来眼去的,喜悦的瞧着二人间的打趣。
而此时,一片黑暗无灯火的军机处,阿远正站在帐外,抬头望着那轮明月,听着宴会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笑声。
有将士提着酒罐子过来,撞了一天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人嘛,还是得尽欢。女人都他娘的算什么呢是吧,这不有兄弟们相陪么?来,喝酒!”
他递了过去,阿远看了一眼便接过,狠狠的灌了几口再给他,道“多谢。”
“没事儿没事儿。”将士看了一眼里头的酒,幸好没给他喝完。
“其实属下也能够猜到,毕竟领队你上回对王妃做了……做了那等事情,也不怪大王给你穿小鞋。”他唉声叹气了一瞬,蹲坐了下来。
阿远没有作声,兀自从他手中又拿过酒灌着。
“哎,领队,慢点喝慢点喝。我是来给你借酒消愁的,但也不是让你这么个喝法啊。”
将士想上去夺过,却被他一把拂开,闷声道“少废话。”
他汕汕道“那成吧,领队你就在这喝着,可千万别又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说完,他便带着点不放心走了。
阿远摇晃着手中的空酒罐,身子开始热起来,酒劲渐渐上来。
他将自己的领口扯了扯开来,露出泛红的肌肤,一阵凉风吹了过来,清醒了几分。
宴会之上,姜瑾已然有些醉意,但她努力的克制着头晕的自己,蓦地,在看着众人热闹极致之时,便装作清醒十分的模样。
她对着一旁清明的仲容恪道“王上,我想去方便一下。”
他示意侍女跟过去。
奇女子上位记
252
“先皇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殿下一支护卫军呢?此事,也不知皇上知不知晓。就算如此,公主她此时要兵力做什么?”将领怀疑不已,反复思索着。
贴身婢女一路走着,便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偏眼望去,那人还在跟着,她有些局促,急促便进了公主寝殿内,掩好了门。
那名士卒见此,便折回去通知将领。
婢女急急的过去回复道“公主,此事不成!”
尉迟茗嫣木然了一瞬,道“怎么不成?!哪里出变故了!”
“方才奴婢去问了那军中将领,他根本未听说过此事。奴婢想着,怕是年过已久,旧部已改朝换新,公主的那支军队,想是已无存了。”
贴身婢女细细道着,皱着眉。
尉迟茗嫣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是啊,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她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婢女迟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埋下了头,低声问道。
“说。”她咬唇平静道。
贴身婢女便大胆道“奴婢说句公主不中听的。眼下这势态,已是吃紧万分,皇上必会严加盘查宫中。即便公主调动了那护卫队,又能如何?介时皇上询问起来了。公主能如何解释?定然心存芥蒂焉。”
尉迟茗嫣面色白了一瞬,她说不出话来。
“奴婢方才贸然前去,也不知晓有无引起那将领的怀疑。怕是,应当有之。”
婢女中肯道。
“没关系……我是公主,他们不会想多事的。”她自我宽慰道。
“若要让皇上知晓了,公主便说,这大战眼看将即了,便想去讨要一支护卫兵队来自保,也不是什么坏事。”贴身婢女想了想道。
尉迟茗嫣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但先皇给她留下来的那支护卫队,当真无存了吗?
她不相信,可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这些都能够为她所用就好了,这样便能够帮到王侯,顺利救出阿瑾姐姐了。
“你去替本公主查探查探,我不想放弃。”她倔强道。
贴身婢女道“可是,可是这样做万一让皇上发现了……”
尉迟茗嫣很是生气,“皇哥哥他不会的!若他阻拦我的话,本公主便再也不理他了!”
“不想理谁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声。
婢女惶然不已,忙前去行礼。
“皇,皇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她勉强笑道。
方才所说之言,皆是她的气话,她也不希望多生了什么事端,连累王侯。
尉迟夜重复一遍他的话,注视着她道“嫣儿说说,是不想理谁啊。”
“没,没有。嫣儿是说,若是这个婢女再惹本公主生气的话,那便再也不要理她了。”尉迟茗嫣随意的指道。
他心知肚明,但也不挑破,径直坐了下来。
贴身婢女忙利索的为之沏茶。
“嫣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什么?”他接过热茶,细细吹拂着。
“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无非就是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的,好生闲闷。”她嘟囔着嘴道。
他笑了笑,放下盏茶,撑着双腿,正色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好玩的,朕命人去给你寻来。”
尉迟茗嫣有些恹恹,从小到大,她什么没有见过的,都玩儿过了。
“以前阿瑾姐姐在西谟的时候,都能时不时进宫相陪嫣儿。只是,只是她现在被人陷害,嫁去了边疆,她在那头的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了……”她说着说着,心中难过万分。
尉迟夜没有言话,一双黑眸沉沉,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又饮了一杯茶。
“皇哥哥,那该死的纳兰清如,可有寻到?”她蓦地想到此事,便关切的询问道。
“朕已经加派人手在各国去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他平淡的说道。
怎么会?不就这么一个人吗,还能逃到哪里去?
皇哥哥竟派了那么多人,寻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到!
她气愤不已,暗暗跺着脚。
这该死的纳兰清如,害了阿瑾姐姐至此,还能逃去哪!
尉迟夜观察着她面上的小表情,问道“今日军营里的将领来同朕汇报,说你派人去询问了一些事情,可有此事。”
她瞬间紧张了下,道“嫣儿确实有问,只因闲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皇他还在之时,曾留下一支护卫兵队来保护我。这便记了起来,也就好奇的问问罢了。”
“那支部队,已经被朕收编了,发配去了别国边境驻守了。”
尉迟茗嫣听了,身形晃了晃,咬着嘴唇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皇哥哥怎么能够擅作主张,将父皇赐予她的护卫军给发配去了别处呢!
难道,他是怕她会因此而威胁到他么?
不,不可能的。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了。
见她面色极差,尉迟夜关切道“嫣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皇哥哥,嫣儿只是,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嫣儿要去休息了,不能相陪皇哥哥了。”她面上的笑容极其的僵硬与勉强。
“既如此,那朕也不打扰了。”他站了起身,对着其贴身婢女道“好生照料着公主。”
婢女低低的诺了一句,便恭送他离去了。
待尉迟夜走后,她身形颤颤着,眼神涣散的跌坐下来。
“公主!你怎么了!”婢女慌乱无比,惶恐的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尉迟茗嫣的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她自嘲道“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蓦地,她忽然抓住婢女的胳膊,睁大眼睛道“皇哥哥他对嫣儿是真心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婢女一头的雾水,但见她如此失控,便连连点头附和道“这是当然的啊公主,奴婢一路看过来,便知晓皇上对您是极其宠爱的。”
尉迟茗嫣渐渐平复了内心,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来。
她放开自己的手,示意婢女不用管她,慢慢来到了床榻上静思。
贴身婢女担忧的望着她,也无奈不知该如何去开解,只得想想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为好。
王侯府中。
君无弦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袍,窗口的竹帘甚是清幽,随风而静谧的摆动着。
他的青丝温润垂下,有一缕拂到了前头。
“来人。”他对着外头低唤了一声。
合须听到主子传唤,便立马一个轻跃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话落,他的眼神瞟向那开着的窗口上。
君无弦咳了几声,显然风寒依旧未好。
合须看不过去了,便自行去掩好了窗子,将风堵住。
“将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调动过来。”他微抬袖,声线清越道。七·八·中·文
前者接过查看了一会儿,便诺了一声领命,去操办着了。
君无弦趁此,缓缓将窗子打开,透着凉凉的风。
他蓦地定睛在那小匣子上,顿然开启,里头静静躺着的排列整齐的纸卷。
他一番流连的打开,轻轻抚摸着那上头娟秀的字体。
“等我。”
随着一声落下,君无弦缓缓合上了木匣。
一片花瓣悠然的飘了进来。
北疆国。
“王,世子回来了。”一名下属进来通报道。
北疆王的胡须动了动,眼里放着光彩,他看起来很是喜悦,道“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快些派人去接!”
下属应了声,面带着喜色出去。
不远处,顾逊之胯在马上,望着熟悉的一切,心有感慨,一个飞身便从马上下来。
“世子!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他自觉过去,将马匹牵走拴好。
顾逊之随同侍从一道,进了那诺大的宫廷内。
进进出出的好些个侍女,看到了来人,皆欢喜不已,窃窃私语着道着,世子回来了之类的话。
北疆王眼神潋潋的望着自家儿子。朝着自己过来,欣慰的对着他招手。
顾逊之忽有些怅然,以往住在北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此番从西谟回来,时隔多久,所有的思念便化了开来。
北疆王妃在听到儿子回来后,当下便对镜理了理,疾步的朝着华丽的宫殿走去。
“孩儿不肖,玩了这么久,才回来拜见父王。”顾逊之对着他以自家国内的大礼相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北疆王欣悦的点着头,方要再询问询问他一些事情,便被忽然赶来的人儿打断了。
北疆王妃在见到自家儿子后,目光含着泪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逊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顾逊之许久未见自己母妃,便心下也是百般滋味不已,他轻叩了下来,给二老跪道“逊之给父皇还有母妃磕头了。让你们二人为我担忧惦记,实乃不肖。”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惦记着你又惦记着谁呢。”她轻轻拭泪,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北疆王妃抚着他的云鬓,只觉他消瘦许多,心中疼心不已。
自那段时日,他差人送信回来,提出要在西谟国多玩一段日子,让他夫妻二人莫为他担心。
但她终究是做母亲的,一日瞧不见儿子,便一日担忧不已,满腔思念也只能融在心底。
“我儿长大了,母妃也不能够时常看护你左右。只望你能够康康健健的,安安平平,母妃便也知足了。”
北疆王妃望着自家儿子,满脸的欣慰。
“母妃,让您操心了。”
上头高座的北疆王不言不语,也只是看着,心中悦意丝丝。
“对了,我儿为何忽然回来了,可是那西谟皇帝照顾不周?”她满眼的担忧问道。
顾逊之的眼底闪过一抹顾虑,他遣散了殿中的下人们,让北疆王妃更加忧心,知晓事情的不简单。
在此之前,侍从将事情大致的写给了北疆王,但是他却没有及时的同王妃说,这便使她还蒙在鼓中。
因担忧其会多想,便打算等儿子回来后再一起商谈之。
“逊之,到底出了何事,快些同母妃说出来吧。”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眉间皆皱如布。
顾逊之正了正色,“孩儿恳请父皇能够联同西谟国一起,共同进伐边疆。”
边疆?她问道“可是那头出了什么档子事?”
“不瞒父皇与母妃,实乃我在西谟欢喜上一女子。但她却遭奸人所陷害,嫁去了边疆和亲。孩儿,孩儿不忍她在那处受苦,便只身杀去了边疆。”顾逊之蹙了蹙眉,还是将事实托盘相告。
北疆王妃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五味杂陈。
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自是很高兴的。
“你怎的如此冲动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他身形清瘦了几分,便不忍再责怪他。
顾逊之勉强笑道“好在孩儿赶过去时,她也并未遭受迫害。那边疆王也是个正道的,不愿意强迫于她。”
“母妃,是瑾儿她拼命护孩儿,才得以逃出。但却不想边疆人狡黠,在那边境之处设有埋伏,想让我就此死在这里。”
“后来忽逢一阵巨大飕风,边疆人均死伤不已。我被卷去了西谟林道,恰好由侍从寻至,便一厢养伤了几日,一刻也不得耽误的赶了回来。”
他道完,便见北疆王妃的双目含泪,还夹杂着丝丝的怒意。
那上座的北疆王闻言,本是缓和的面容顷刻黑沉了十分,他重重的一拍桌,冷哼了一声。
这个边疆王,竟不把他北疆国放在眼里,连他的儿子也敢动!
顾逊之为了瑾儿也只能如此相诓,实然那些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的心中带着无尽的歉疚。
北疆王阴沉着个脸不做声。
“我儿,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满心忧虑的将他整个人翻转了一遍,见他脸色还不是那般好,便难受至极。
“没事了母妃,都好了。孩儿身强体壮的,一点事也没有。”他道完,胸口忽然猛地一阵收缩,疼痛出声。
北疆王妃大惊失色,吓得慌张不已,忙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去请医者!”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顾逊之的唇无血色,他道“母妃无需担忧,这点小伤,好的很快的。”
高座上的北疆王再次锤了锤桌,厉声对着下人道“去派人差信给西谟,本王要同皇帝好好商谈商谈此事。”
道完,便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准备,他要亲自起书上去。
“那小小边疆竟然敢犯我大国,绝不能够饶恕!”北疆王妃的面色极其冰冷,眼中带着杀伐之意。
她拿宝贝待的儿子,却受了这么狠的伤,让她如何能气消,定是要踏平了那边疆的!
一会儿,医者匆匆的进来。
“快些过来给世子瞧瞧。”侍从招手。
顾逊之道了句劳烦,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而此时的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供北疆王书写。
医者把脉了一会儿,道“世子的内伤深受至重,须得好好调养调养一番。”
一听是严重的,北疆王妃便疼惜的哭啼了起来,道“母妃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西谟国的,也便不会发生这后头之事了。你说,你若乖乖待在北疆该多好。”
顾逊之好笑的宽慰道“母妃,孩儿没事的。”
末了,北疆王一封请战书命人送到了西谟国。
大抵便是说自家儿子去了趟皇帝那儿,回来就这幅德行了,一点也把他们这友国不当回事,现在要么就联同他们一块打,要么就自己打,但这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
他的面上还带着愤愤之意。
“逊之啊,你说的那欢喜的女子,是何人士?”北疆王妃忍不住还是问了问,毕竟这事关大事的。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回道“她是西谟大将军府的嫡女,姜瑾。”
“可是,她毕竟已是那边疆王妃了。这不妥吧。”
“母妃,孩儿不在乎。孩儿喜欢她喜欢的紧,此生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顾逊之咧嘴笑着。
“罢了,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也不会阻拦的。现下就等着大战开起,将那女子平安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她面容慈祥,抚着他的云鬓,欣慰的笑了。
“多谢母妃。”
北疆王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是太关心,只忧虑着此战该如何打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定然也会民不聊生。
若此番战起,必会引得一阵非议。
西谟国内,李公公在外头接过了一只信鸽,从其腿上拿下纸卷,迟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大殿中,将此递给了皇帝。
尉迟夜忙于案牍,见到此信,问道“何人。”
“回皇上,是北疆王。”
北疆王?他缓缓打开了纸卷,见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眸中凛了凛。
“原来,这世子瞒着朕,悄然去边疆自行解救那姜府嫡女了。”尉迟夜抿唇,将纸卷合上。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怀疑了一瞬,道“皇上,那世子现在可还安好?”
前者站了起身,在殿中款步着,眼神缥缈望向外头,道“他回北疆了。”
“这……”李公公无言。
“虽不知何原因,但北疆王见其子受伤,怪朕在西谟待友不周。现想同朕一并举兵,进伐边疆。”尉迟夜说着,负手转回了身,眸子黯黯。
“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战吗?”李公公恭身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不是朕想见到的。然边疆亦没有攻占我西谟,朕又有何理由挑这事端?”尉迟夜睨着他。
李公公忙附和道。
他暗想,前几日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纷纷赞同焉,若此战不打,如何收复朝心。
姜怀大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其嫡女在西谟遭人陷害,不得已去了那边疆。
此事如何能够不了了之?无法服焉。
再者,若婉拒了北疆王,那这之后,便为敌对,恐怕不妥。
李公公想着,还是斗胆问道“皇上,老奴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尉迟夜理了理桌上的案牍,叹了口气坐下来道。
得到了许肯,他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委婉的道了出来,并一面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朕便是在犹豫这。”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本本的奏折,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不若这样。既是北疆王挑起之战,皇上便暗中派些兵力相助即可,其余的,则可避之不及。”李公公低着身子,十分恭顺道。
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发黑的瞧着他。
“老奴多言了,皇上不要往心里去。”李公公凛了凛,见他神情不好,便忙回道。
“下去吧。”他沉声吩咐,缓慢翻开另一本奏折批阅。
“是,老奴告退。”
尉迟夜的笔墨顿了顿,思虑着方才其所言之话,许久才再次动笔。
边疆军营处。
含烟在炊间小心谨慎的捣鼓着一汤,在里头鬼鬼祟祟的洒着药粉,而后端到了主营帐内。
“王上,这是烟儿唤人给你做的补汤。你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得多加调养调养才是。”她十分明艳的笑着。用汤匙在里头缓缓翻搅着。
仲容恪擦拭着兵器,眼也未抬的道“烟娘有心了,放着吧。”
含烟迟疑了一会儿,秀眉蹙了蹙,再重新大放光彩道“不若,让烟儿喂王上吧。”
他的手顿了顿,一双豹眸轻抬,冷凝着她。
她神色左右的不自在,玉手也有些颤颤,心头发虚。
“王上,烟儿也是心疼你,王上就不要拒绝烟儿的一番好意了。”含烟故作镇定,一番如水的眼楚楚的,看上去柔软不已。
仲容恪没有言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兵器。
来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媚人的脸,他接过了补汤,放至嘴边。
含烟咽了口唾沫,巴巴的望着他。
他察觉到其渴望的视线,便停顿了一瞬,心头疑虑不已。
她勉强笑着低了低眉。
仲容恪犹豫了顷刻,还是一碗喝了下去。
含烟听着声音,心口扑通扑通的一般紧张心虚。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在心中宽慰道。
“烟娘有心了。”
他放下空碗,凝着她道。
含烟大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应该的。以后每日,烟儿都给王上准备这补汤。相信王上的身子会愈加的魁梧的。”
她为了表明自己很诚恳,还娇羞的过去,将双手贴在他坚硬的胸腔上,头枕着他。
仲容恪面无神情的搂着她,怀中的人儿噙着得逞的笑。
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回去了。
有了这次,公子一定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一定的。
她这般想着,便更加期许了。
姜瑾从营帐里出来透透气,便如往常一般瞧见领队阿远在巡逻。
她想了想,急促走了过去,掩人耳目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阿远看是她,有些愣愣,木然的环绕了下周围,带着她去了无人的地方。
来到一处荒芜地,姜瑾道“领队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放我回归本国。”
他神情复杂,黑眸黯然了几分。
“没有。王妃不是自己能够回去的么?”这话亦不知是不是嘲讽。
“但我也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真挚与诚恳。
“你既已嫁了过来,安心大王不好么?”阿远心头略有些烦躁。
姜瑾身形颤了颤,凤眸里带着丝丝的狐疑。
“领队这是怎么了?近日见你愈发的同往常不一样。”
“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助我回归。”
她此番便是瞧出了端倪,才来试探的。
若在无意间,她做了什么逃跑的动机,便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她不放心。眼看顾逊之已经离开多日了,怕是大事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需得多提些心眼。
为了不让其发现,她便来左右试探之。
果不其然,看这领队的反应,想是有意反悔了。
阿远望着她,终是移不开眼。每夜露深,他便罪恶的臆想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马上离开这里,但此刻却流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