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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子上位记全文阅读

作者:小小奈何啊     奇女子上位记txt下载     奇女子上位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53

    婢女去沏茶,末了,端了过来。

    她忽然歪着脑袋有些疑思。

    尉迟茗嫣瞧她如此,不禁问道“你怎么啦?”

    婢女忙回过神来,将杯茶递到了公主的手中。

    “究竟是怎么啦?快说。”她端着杯茶啜了一口。

    “奴婢想着,这元公子的及冠礼就要到了,公主要不要……”婢女说完,便低下了头。

    尉迟茗嫣秀眉轻皱。

    这个元堇德,她生辰宴上的时候他就没来,而且连个礼物的影子都未见着,至于吗。不就是小的时候同他闹崩过,撕了他所有书塾的书吗?

    要说那时,她还年幼,同一些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读书。

    只是那会儿她的身子不大好,时常抱恙。

    有一日歇了几天过来,便被小小的元堇德辱了“既是病秧子,还来学书做什么,回去躺着吧。”

    当时她便怒气腾腾,张牙舞爪的就冲他扑了过去,二人扭打成了一团。

    现在想想,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同他干架。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将他所有的书纸全部撕了个烂,飞散在他的面前。

    小小的元堇德当下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想要动手扯她的书,但是碍于她是公主的身份,便不敢造次,终究还是瞪了她几眼,哭着跑了。

    尉迟茗嫣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掩嘴低低笑着。

    只是现在,越长越大,元堇德就变得愈加的冷漠起来了,连近他的身都困难。

    她对于他,也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

    “算了吧,还是不去了。他不会想要看见本公主的。”尉迟茗嫣耷拉着脑袋,逗着赤狐。

    婢女寻思了一会儿,嘴上诺了一句,但心底却是想要暗暗的帮公主一把。

    这会子将军府里。姜瑾淡淡的饮了一杯茶水,聆听着阿俏所言。

    “什么?!”她闻言,险些将口中的水啐了出来。

    “是真的啦小姐。阿俏亲耳听到的。说那皇贵妃的弟弟元堇德,再过两日便要办及冠礼啦。”阿俏努力的道着。

    姜瑾还是无法置信。

    她还以为元堇德同她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竟没想都要及冠了。

    “阿俏,我问你个问题。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姜瑾见她消息如此灵通,知道她是在下人们那听来的。

    也不知她将军府里的下人们是如何晓得那么多的。

    阿俏点了点头“小姐你问吧,阿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嘿嘿一笑。摆出十分乖巧温顺的纯良模样。

    姜瑾犹豫了会儿,将杯茶放到桌上,道“我听得纳兰清如唤皇贵妃一声姑姑。而且元堇德亦是她的亲弟弟。那这皇贵妃为何会姓元?而不姓纳兰呢?”

    阿俏开心的一笑“小姐呀!你这可是问对人啦!”

    她诧异。不会连这等私密也晓得罢?

    “奴婢今日也是听那些下人们谈起的。而那些下人当中,就有认识宫里的丫鬟太监的。所以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基本就都知晓了。”

    “说这皇贵妃与其弟元堇德并非是亲属纳兰王氏的,而是后头认的,具体这其中的水深火热,奴婢就不晓得了。”

    姜瑾听完笃思的点了点头。

    阿俏再问,这元小公子的及冠礼该怎么愁。

    “我与他,冲突过。想是不会在受邀名单里了。礼物就不必备了。”她将玉手托至下颔道。

    阿俏迟疑,眉头紧紧皱着,觉得这样还是不妥。

    万一元小公子不计前嫌,邀请大小姐了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开罪他了。

    “小姐,依奴婢看。还是准备下吧,以防万一。”她忧虑道。

    姜瑾点头。

    这些事情,她并不上心。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阿月可在屋内?”

    “奴婢方经过之时瞧见了,见二小姐在亭中似乎在绣着什么。”

    绣花么?阿妹何曾会这些细节活了。

    姜瑾起身,只道她去寻阿妹谈会儿,便拉门而出了。

    她步履生风的来至亭中,正见阿月嘴角带着幸福的甜蜜,低头一丝不苟的绣着针线。

    她笑了笑,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坐下。

    姜乐感觉到人影,心慌万分,以为是主母姜氏,忙要低头行礼。

    待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时,猛然抬头,才见是自家的阿姐。当下便舒了口气。

    “阿月怎的似贼人一般,可是在做什么?”姜瑾缓和了面色瞧她。

    见几天不见,阿妹近日似乎是愈加的秀丽起来了。也不知是逢了何等好事,乐成了这样。

    姜乐镇静的笑道“阿姐就莫打趣阿月啦。实则是前几日,王侯来府上寻阿姐。我便同他相谈了几句,将我母亲的事情同他说了。王侯真乃神仙心肠啊,竟相帮于我,差了药郎去了我母亲那边。”

    她满面的崇拜,心花怒放。

    “王侯真真是个好人呢。”姜乐面色带着悦意,双颊也微微泛着红。

    一阵微风吹来,没有声响。

    姜瑾的一双凤眸敛了敛,她轻轻笑了。

    “阿月亦是个痴心的。”

    被阿姐如此打趣,姜乐的脸更加通红了,面上带着娇怯。

    看见她手中绣的荷包,便知晓她何等的心思了。

    “阿姐看,如何?”姜乐将针取下,微微举起来展示着。

    “甚好。你的这份心意,相信王侯会明白的。”她淡淡的笑着,温声温语的。

    两姐妹说说笑笑,天色便暗了下来。

    走在回房的小道上,姜瑾的思绪纷繁万千,她也不清楚,为何凭端的忧愁起来了。真是越发的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她轻叹了一声。

    不经意的,她便撇向了那块假石。借着泛着淡淡柔光的月色,来照耀着前行的路。

    姜瑾仿佛能闻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与伴随着凄然的点点箫声。

    她遐想着,收敛了心思,踏回了房门。

    次日,管家低身身子疾步走了过来,叩响了房门。

    “大小姐,可起了。”

    “嗯,进来罢。”

    管家推开了门,瞧见了在铜镜上正戴珠钗的姜瑾。

    他缓步过去,轻声道“大小姐,宫中吩咐过来,说明日便是元堇德,元小公子的及冠礼了。还望大小姐能够赴宴。场地便在纳兰王府上。”

    听见最后几个字眼,她的手顿了顿。

    “知道了。”她淡淡的回答。再次拾起一钗嵌入了发间。

    阿俏端着早膳过来,瞧见了管家,便径直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管家交待完后便打算退下。

    “稍等。你可晓得,除了将军府,还有谁也受邀了么。”姜瑾偏头。

    管家低着个头遐想着,眨了两眼,道“老奴不知,但老奴猜想,皇上与皇贵妃还有公主,以及王侯和世子等人,应是会去的。其他的,老奴就不知了。”

    说完,埋头恭恭敬敬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姜瑾颔首,道没什么了。便让管家退下了。

    太匆忙了。她什么也没准备。

    明日就是元堇德的及冠礼了。想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遂不大关心这些。

    她不禁来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动了动筷子。

    “阿俏,坐下来同我一起吃罢。”

    姜瑾见她近日瘦了不少,约摸是替她操心的,不禁心生了怜意。

    阿俏连连摇头,道着尊卑有别,万万不可。

    她放下筷子起身,关上了房门。

    “吃吧,没事。”姜瑾从柜里拿出备用的碗与竹筷,以帕子擦净,递给了她。

    作为下人,吃的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不是剩下的,便是冷菜冷羹的。

    阿俏了解小姐的性子,最是执拗,她要是不答应,怕是小姐一顿早膳要搁到午时了。

    她迟疑着便坐了下来,提了筷子。

    “以后你就同我一同用膳。记得多备个碗。若是我母亲问了起来,你就说是我命令你的。”姜瑾接二连三的朝着她的碗里夹着肉。

    “多吃点,太瘦了。还说要保护我呢。”她淡淡的笑着。

    阿俏的眼里噙着泪,很是感动。

    一边吃着菜,一边拼命的点头。

    姜瑾将她的头发绕到了耳后。

    “快吃吧。”她轻笑。自己也夹了一口。

    阿俏破涕为笑,颔着首。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元小公子的及冠礼这一日。

    皇帝尉迟夜今日神清气爽,鬓发打理的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由于是个特殊的日子,皇贵妃便解除了禁足,稍作打扮,将自己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一些,便一同坐着马车去纳兰王府赴宴席了。

    临出宫前,尉迟夜吩咐侍卫守好城门,不得有一丝的松懈,须得时刻的警惕着。

    若不是那元堇德的及冠礼,按着此刻边疆战事兴起之间,他也并不想冒这个风险。

    将军府上,姜瑾今日一袭清丽淡紫衫,圆孔珠玉耳扣,紫翎金玉钗,衬得她的面容愈加清丽,美若冠玉,身形纤细如柳。

    阿俏沾沾自喜,好不底气道“我们家大小姐,可真是神仙般滴人儿啊。”

    姜瑾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贫嘴。”

    出了房门,碰到了前头的阿月。

    姜乐今日是一袭水蓝裙,发间嵌着淡绿玉钗,唇如胭脂,额处垂下点点金色流苏,看起来十分的清纯翘楚。

    “阿姐!”她面带喜色,提裙朝着她走了过去。

    姜瑾淡笑着,与她的双手交握。

    “我的阿妹长大了,愈加的倾城了。”她发自内心的夸赞着。

    姜乐被夸得不好意思,娇羞的低了低脑袋。

    “阿姐。你说王侯今日会来吗?”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精致的荷包。

    这是她很久就想给王侯的,一直都没能有机会。

    昨夜她熬了一晚上,才完成了这只荷包。

    本来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同那些下人们学习了一段日子,便做成了。

    心下是既担忧又期待着。

    望着阿月手上的针孔,姜瑾垂了垂凤眸,道“会的,会来的。”

    姜乐闻言,咯咯的笑着。

    不远处的主母姜氏瞧见了,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不悦,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她睨了一眼姜乐,翻了翻眼。

    然后拉着姜瑾的胳膊道“阿瑾啊,跟母亲一道走吧。晚了可就耽误时辰了。”

    她点了点头,对着阿月道“妹,一起吧。”

    感受到主母不善的视线,姜乐摇了摇头“阿姐先去吧,阿月在后头跟着便是了。”

    姜瑾心中一动,但是为了不让阿妹难堪,便一口答应了,随着母亲一块走在了前头。

    阿俏将大夫人鄙夷的目光给看了个遍,心中却愈发的同情起这二小姐来。

    待人都走的看不清了,姜乐才叹了口气,踏着步子跟了上去。

    还是认命吧。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注定卑贱的她,也只会一直卑贱下去。

    但是,一想起那如谪仙般的王侯,她就心痛不已,一直不甘心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为了能够配上王侯,她不能就这样的自我放弃。

    姜乐的眼神凛然了几分。

    坐上了马车,四人面面相觑。

    主母与姜瑾坐在一块,而阿月则是与丫鬟阿俏坐到了一起。

    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气氛冻结着。

    姜瑾头顶众多的珠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是衬得里头静谧无比。

    “阿妹,怎的不说话。”她柔声道。

    缓解着僵硬的气氛。

    “没有,阿月只是在想着事情,多谢阿姐关心。”当着主母的面,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姜瑾余光瞧了母亲一眼,敛眉道“再过一会儿便到了。”

    姜乐木讷的点头,下意识的整理了下发饰,见有没有乱掉。

    她担心,要是见到了王侯,不能给他最好的印象。

    主母姜氏看着,将眼神望向了别处,掩饰不住的鄙夷,不屑一顾。

    姜乐咬了咬唇,看见了阿姐的眼神,默默的容忍了下去。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阿俏,希望这马车能够尽快到达纳兰王府。

    不然,她实在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了。急需着透透气。

    主母总是能给她这样压迫的威慑力,瞧着就有些怕,所以很能明白二小姐此时的心情。

    马车稳落的停下。

    车夫瞧见那上头的金牌匾后,下了马。

    上前有礼的对着门口的小厮说,他们将军府的主子已经到了。并出示了象征其身份的佩玉。

    小厮匆匆扫了一眼,便示意他们进去。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迎接。

    车夫报备完以后,来到了马车边上,轻声提醒了一句。

    主母姜氏和颜悦色的执起姜瑾的玉手,让她同自己一块下去。

    见势,纳兰王府的人敦子忙过来,跪在地上,供贵人踩踏。

    姜瑾的秀眉蹙了一蹙,绕过了他,轻轻跃下。

    “阿瑾啊,这些下人都是应该如此的。你呀,就是心太善了。”主母姜氏嗔怪道。

    她并未言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后而下的是姜乐,她睥睨的望着马下的人墩子,心中沾沾自喜着。

    也只有每每这种时候,她的内心才能彻底的高傲起来。知晓自己无论再怎么卑微,也终究是个主子的。

    于是她便挺直了胸脯,刻意重重的踏了上去。阿俏担心她会摔,就顺势搭了把手。

    如此,姜乐便更加底气了,由她搀着下去了。

    她没有什么贴身婢女,就连平日里最普通的丫鬟都不愿意为她做事,万事都得自己来,活的一点小姐的风范都没有。

    人墩子起来,揉了揉背,心想着同这女子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一面嘀咕着便站到了一旁,等待其他的贵人过来。

    “阿妹,过来吧,同姐一起。”姜瑾端庄礼至的唤道。

    主母姜氏虽然心有不悦,但当着纳兰王府的下人面前,也不想有失了分寸,让人笑话了去。

    姜乐喜悦不已,忙过去,拉起阿姐的手,一同踏进了府。

    她此刻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没人敢将她践踏。

    进了纳兰王府后,一片喜色与祥和缭绕而来。

    四处打点的异常精心且精致。两排贯连着挂有五彩的灯笼,看起来美丽不已。

    中间有长长的类似宫中大殿铺至的红布绸,想必是为了恭迎贵客用的。

    踏着那红布绸,只觉脚上轻盈万分,丝滑不已,连心情都变得更加好了起来。

    这厢,有个低眉顺眼的婢女过来道,她是王爷特意吩咐过来招待贵客的,若由她带领便能早些到那酒会之中了。

    三人颔首,道谢。

    婢女面带微笑在前头领路,穿过了一道道的长廊,几人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轻嗅着扑鼻的芳香。

    在那前头,恍然站着一个男子,他的身形比挺。

    婢女看见了,匆匆疾步上前,行了个礼。

    待走了过去,才瞧清了人脸。

    姜瑾等人知晓,此人便是今日酒会的主人。元小公子,元堇德。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身鲜艳的深朱色礼衫,头戴着及冠礼帽,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俊逸动人。

    颇有那及冠之势。

    主母姜氏与姜瑾等人微礼了礼。

    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开口叫住了她。

    其余的人身形颤了颤。

    她对上他的眼,对着母亲与阿妹道“母亲,阿妹。你们先去,阿瑾过会儿再来。”

    二人未言话,点了点头。

    见她们走远后,她顺着他的视线瞧着那外景。没由来的,她恍然觉得他稳重了十分。

    “今日是元小公子的及冠礼,阿瑾在此祝愿小公子福禄双至,万寿无疆。”

    虽以这词形容一少年不太恰当。

    但按照及冠礼的礼数来说,这句话是必须要说的。

    元堇德的眉眼温了温,看不出那日宫廷的跋扈。

    末了,他道“多谢。在这之前,叔伯同我说过,让我放弃童年志超,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即日起,我便要舍弃那般幼稚与轻狂,不得再任性了。”

    他似个老成的小大人一般。

    姜瑾心中赞许。贵为养子,这其中的辛苦想必要比一般孩子多担一些的。

    犹记那日宫廷里,他那般狂傲的对待自己,不禁掩嘴笑了笑。

    “有,有什么好笑的。”元堇德有些赧然。

    她回道“我这笑,实乃赞许。为小公子感到高兴罢了。”

    他愣了愣,望着她清丽秀气的脸,微扭过头去,低咳了几声,面颊泛着点红,道“对,对不起。”

    姜瑾惊讶。木然了一瞬。

    听不到回音,他再次轻咳了几声,抬起手臂掩着自己的俊脸,道“那日宫廷,我不该那样待你。实然,实然是你太过聒噪。我那时恰好情绪不佳,说来也是,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姜瑾方期盼的脸,瞬间黑了一分。

    他瞧不见她的表情,连连放下手臂,偷偷望她。

    恰好,四目相对,眼神灼灼。

    他错开,望向外头的景色道“反正,反正本公子已经同你道歉了。就再也两不相欠了。无事便莫要再来打搅本公子了。”

    姜瑾不语。不晓得要说些什么话回他。

    元堇德感觉都是自己在说话,甚是无趣,便有些不满道“我都同你道歉了。你怎的不领情。”

    说完,便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瞧着瞧着,他竟有些深陷了,半晌移不开眼。

    “元小公子。”姜瑾淡淡提醒他道。

    有风而来,她的一袭灵动的紫衫与墨长的青丝随风而温柔细腻的拂动着。

    元堇德收回了留恋不舍的目光。

    面颊泛着点点的绯意。

    少年初尝情滋味,肯为伊人独憔悴。

    他有意无意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转。

    “咳咳,那本公子带你进去吧。”元堇德迅速转身,星目闪闪。

    姜瑾低低道“是,多谢小公子引路。”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寂静的回廊里,默不作声。

    她抬眼望向前头负手的他,轻轻叹息。

    却不知,是因何而叹。

    他身着一身红礼衣,周边都因他而失了彩。

    身形纤长,三千青丝由玉冠而束,翩翩俏佳郎。

    音容俊美,洗脱了沉重的戾气后,多了几分孤傲与沉稳。

    这般出尘的儿郎,今日及冠了。

    “瑾儿!”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就对上了顾逊之似笑非笑的眼睛。

    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月牙色的衣袍,衫领上以金丝绣着华丽的飞腾,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逸。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三步做两步,来到了姜瑾的身旁。

    元堇德的步伐微停滞。

    “瑾儿,你来得好早啊。”顾逊之轻挑着眉,打趣着她。

    姜瑾淡瞥了他一眼,眼神过去,提醒道“前头是元小公子。”

    顾逊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前头背对着他的元堇德。

    他笑着,神清气爽朝那前方道“元小公子,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元堇德默默转身,对他并无好感。

    但是出于礼节,便来至他身前拱了拱手道“世子,幸会。”

254

    “你是本王的王妃,同我睡一起,有什么不应该的。”他坐在了榻上,伸手去触碰其玉足,却被她收了收。

    “从今往后,烟娘便调去另一帐内吧。王妃同本王睡一起。”仲容恪望着她的秀脸,继续道。

    姜瑾皱了皱眉,开口道“不用了王上,阿瑾一个人住惯了,喜欢清静。”

    他一双黑金豹眸紧盯着她,道“本王,便是不喜欢你这僻静的性子,所以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含烟见此,只觉不能破坏了公子的计划,便忙紧张道“王上可是不喜欢烟儿了,烟儿是做错了什么。”

    她立刻梨花带雨的嘤嘤哭啼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的动容。

    仲容恪丝毫不为所理,吩咐她立刻搬过去。

    姜瑾心底叹息。

    才觉得自己静谧了一段日子,眼下却又落入了这虎穴之中。

    逊之啊逊之,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能够,能够同他一并过来呢。

    她默默的想着,一言不发。

    含烟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得想法子挽留仲容恪,若是让他厌烦了自己,那就没有再机会接近他,喂予那慢性汤药了。

    “王上,可否让烟儿一并住在此呢。你瞧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榻吗?”她面带柔弱且娇怯的指着道。

    姜瑾不知她的计划,也从未听她说过。

    但知晓含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无弦,为了她。

    于是,便附和道“烟娘一人住着,王上想来也是不放心的。便暂且同阿瑾与王上一块吧。”

    仲容恪的眉间暗沉,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她的话。

    “王上不也说阿瑾性子僻静么。我倒是觉得同烟娘挺谈的来,想着时不时能同她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再者,我这脚踝已是伤了,恐怕暂时也不得外出了,如此闷着,也是极其磨人的。”

    姜瑾循循善诱的劝导着。

    含烟这时候也跟着道“是啊王上,烟儿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王上身边伺候着便可以了。您真的忍心抛下烟儿不管了么。”

    她假装抹着眼泪水。

    仲容恪神色凝了凝,“随意。”

    便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只剩下二人时,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心知肚明。

    “明日,我便陪王妃外出散散步,走动走动。”含烟明媚的笑着道。

    姜瑾回之,“确实,整日闷在营帐里,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那厢,凉国城内,一处偏僻的宅邸里。

    纳兰清如正愤愤的坐在桌前,饮了口水,但还是觉得烦躁万分,便摔碎了瓷杯。

    “主子,怎么了。”心腹从一旁悄无声息的出来,关切问道。

    “母亲怎的迟迟不给我所需的银两,这要让我如何在凉国过活!”她整张面容都狰狞了几分。

    “想是,想是王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我想大夫人,是不会放大小姐您不管的。”心腹宽慰着道。

    纳兰清如冷哼了一声,“这都几日了?!再没有钱财本小姐要过不下去了!你快些再去差信前去,我就不信了!”

    她咬着牙,偏头对其恶狠狠道。

    心腹连诺了一声,迅速去准备着。

    这厢纳兰王府中,纳兰王再次收到了来信,更加面目阴沉,对着一旁的下属道“这段时日,此人来的信,都自行退回去。”

    下属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这样来来往往又是耽搁了两日,纳兰清如已是饥荒的前胸贴后背了,但这时候却收到了回信。

    她满心欣喜的拆开之,却发现是她写的那封,被退回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纳兰清如愤恨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下,依旧不解气。

    心腹讪汕,道“大小姐,大夫人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有什么苦衷?你给我说说,说说!”她的面目可憎,指着道。

    末了,不知过了许久,她终是平定了下来,微微喘着气,秀拳紧紧的锤着。

    好啊,好啊。既然连她这么个唯一的嫡女都不要了,那便走着看吧。

    就算没有纳兰王府的接济,她一定也能过下去的!

    纳兰清如自尊心极强的跺着脚。

    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让自己驻足于此。

    实然,她早已有了决策,但那毕竟是长远的。

    此番的重中之事,还是得解燃眉之急!

    她的瞳孔迅速的转动着。

    心腹知晓主子又是在想什么害人的鬼点子了,便不打算打扰她,自行又隐蔽了起来。

    顷刻过后,她听得外头一阵沸沸扬扬之声,便唤心腹过去探查之,到底是生了何事。

    蓦地,他回到禀道“主子,是那日的捕快,正在捉拿要犯。”

    纳兰清如神色微动,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就是从西谟过来的那几个将士,想要搜查主子踪迹的。那日客栈里,我们都在的。”心腹缓声道。

    她点了点头,眉头轻佻,“如此甚好。”

    “我想到办法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西谟不是想要抓她么?那她便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来个反抓。

    这些凉国的捕快们若是不能及时的寻到要犯,怕是会闹到上头去吧。

    纳兰清如暗想着,何不趁此,来挑拨挑拨呢?

    “主子,什么办法。”心腹的眼睛亮了亮,询问道。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我要吊着他们,等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再雪中送炭。方能解其燃眉之急,到时候,我便是最大的渔翁之利。”她咯咯的娇笑着,满心的愉悦。

    “可是现在,我们的吃喝……”心腹迟疑着道。

    纳兰清如秀眸微动,“这还不好办么?我要你去冒充他们所缉拿的要犯,去做行窃之事,切忌不要被发现。如此既加深了他们的罪行,又能深切引起衙门的之重,也能因此捞得小利,岂不快哉?”

    心腹想了想,觉得此法甚是不错,一箭三雕!

    他带着点点悦意诺了诺,便转身一溜烟的,去办了。

    府外几个衙门捕头,正唉声叹气的找寻着。

    此时外头的天色都已黑沉了下来,他们便找了个街边铺子叫了几碗面条。

    几人相对着坐下,把剑搁至一旁,倒了杯茶水,咕咕的倒了几口。

    “头儿啊,你说咱们这样盲目的寻着,这得找到什么时候,真是。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呀。”一捕快兀自的向小二要了罐酒。

    这店小二本没有注意到几人,现下一看,乖乖,是几个官爷来了啊!

    于是便忙不迭的就上上去几罐子的酒,说他们老板的送的,不要这酒钱。

    “这么好啊嘿嘿。”那捕快搓着手,倒了一杯孝敬头子。

    捕头没什么感觉的饮了杯,叹了口气。

    “头儿,你叹个啥气啊真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要我说啊,就慢慢找咯,哥儿几个都喝酒啊,来,满上满上,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多扫兴。”他面带谄笑的一一给其他几个人倒上。

    几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都个个跟狼似的不顾烫嘴的唆着。

    这厢,都吃的尽兴着呢,忽然一阵风沙拂过。

    紧接着便是一黑衣人迅速席卷了面店,将里头之人挟持着,逼其把银两都交出来。

    那老板见捕头就在外面,便不怕他,大声嚷叫道“来人啊!来人!有强盗啊!”

    瞬间,便没了声,黑衣人迅速搜番,将大量的银子搜刮一空,踩着面店老板的尸体上走过。

    只见其舌头外翻,歪着脑袋翻着白眼。

    小二瞧见了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老板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我的工钱怎么办啊!”

    外头的捕快听着事情不对劲,便忙互相看了几眼,提着剑,拔出鞘,走了进去。

    一阵挥舞之下,没有任何人,再走进去细细一看,竟是那老板,此刻正惨死之样,而那小二则是颤抖不已。

    “发生什么了!是你杀死了老板?”捕头厉声斥道。

    “不是啊,不是啊冤枉啊,方才我听见老板的声音,便进来看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唤官爷们进来的!怎么会是小的呢。”小二觉得肉疼,自己干了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的没了,实乃气人!

    那捕头伸手过去摸血迹,道“应该还没跑多久,快追!”

    几人纷纷领命,飞跃到了外头,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小二出门见几人走了,便想到了鬼点子,觉得这老板死都死了,膝下也无子的,还没个老伴,那这家店铺不就没人继承了嘛。

    刚好自己可以啊!小二想着,便进去搜刮了一番,发现银两全都没了,便愤恨不已!

    这可恶的强盗,杀人就杀人,还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如此说来,这强盗是为了钱财而害人的。

    小二一边心里头害怕,一边又禁不起这利益的诱惑。

    觉得将这店铺废弃在这里又没用,还不如自己接手了。

    如果那强盗再来,就雇个武艺高强之人看守!

    捕快们一路兵分几条路的追踪着。

    其中,捕头在一个黑暗的巷子中,发现了异样的声响,走进去一看,一个身影迅速的逃脱了。

    他低咒了一声,跟后追了过去,但不知黑衣人去了什么方向,只好一番抉择之下,靠着感觉走。

    一个时辰过后,几人聚在了一起,纷纷道“没有。”

    “头儿,你那呢?可有发现什么踪迹。”捕快叉着腰哈气道。

    捕头的眼中不自然了一下,他打着哈哈道“继续搜,不然回去没法跟大人交待!”

    几人连连诺声,便继续搜捕了。

    而此刻的黑衣人故意留下等待,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前几日客栈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便迅速的没了踪迹。

    那名捕快只感叹其功夫了得,便匆匆的将此言告知了头子。

    “就是这样了,咱们要不要继续追,头儿?”他疑惑的问道。

    捕头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只好紧锁着眉头道“此事咱还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回去同大人说说。”

    月黑风高之下,黑衣人小心谨慎的进了府邸,摘下了黑布,道“主子,成了。”

    纳兰清如听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呵,可真是天助于她啊。

    “行了,东西呢,到手没?”她端庄的带着笑望过去。

    心腹将包袱放下,发出重重的声响。皆是银两的清脆声音。

    她打开来,发现满贯钱财,亮了亮眼。

    “你干的不错。这是我赏给你的,拿着吧。”纳兰清如递给他一些道。

    心腹忙低头道“主子的心意属下领了,只是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同吃同住的,也无需这些银钱。”

    见他忠心,她倒也不强求,拿了回来,对着他笑道“我真是发现,你对本小姐越来越忠心了。放心吧,若以后飞黄腾达了,也是少不了你的。”

    她说着,一玉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其肩膀上。

    心腹不避开,只是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恭敬道“多谢主子,属下定当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纳兰清如娇笑着,扭着腰肢,将满满的银两带回了房去。

    母亲不给她钱,父亲不理会她。

    可她却有的是办法捞来!

    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数着这些银两,诡异的笑着,合不拢嘴。

    眼下这燃眉之急是解了,接下来,便是该好好筹划筹划,怎么在凉国驻足,攀附权贵了。

    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美艳的脸,十分妩媚动人,自信不已。

    那个姜瑾,呵,看她现在有她过的好么?

    只怕是现在早已沦为万人骑的下场吧!

    “哈哈哈哈,跟我斗!我让你跟我斗!”她解恨的一边狂笑着一边用簪子划着铜镜。

    这厢衙门里,那些捕快火速的赶到了知府县令所在的房外。

    “大人,您睡了吗?头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他敲了敲门。

    “谁啊真是,大半夜的也不安生。”睡在一旁的小妾嗔怪道。

    知府县令却睡得昏沉,丝毫没有听见。

    小妾翻了翻眼,推了他一下道“老爷,外头有人找你。”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什么事,至于么,真是讨厌。”

    又听得一阵的敲门声,知令终是不耐烦的醒来,穿好衣服,道“谁啊,敢扰本官歇息。”

    “大人,是小的。”捕快在门外轻声道。

    “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知令一脸的不耐烦。

    那捕快就小心谨慎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起门缝,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什么?!”

    听到老爷惊诧,一旁的小妾也跟着觉得骇人。

    小妾觉得一阵寒意,柔弱的哆嗦道“老,老爷。妾身觉得,还是尽快查出来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还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再次杀人。

    若是动到了衙门土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县衙知令赶忙穿起了衣物,将所有的捕头都叫了进来。

    “你们可曾记得那人的模样,还有他的身形,身上之味。”

    众人里,还有一些不知晓具体情况的。个个都摇着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也不怪他们,就算碰到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层呢?

    一心都想着抓人了!

    末了,一位更夫突然在衙门外面叫喊着,说自己能够提供情报。

    知令快速的让捕头去请他进来。

    “来者何人!为何三更半夜喊衙。”他厉声道。

    那更夫表现的战战兢兢,忙跪下来道“回大人,小的今夜在打更时,突然看到一抹怪异的身形,他穿着一身的黑衣,往那面馆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蒙住面部,恰好被小的看见!”

    知令狐疑的与捕头对视一眼,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更夫想了想,道“看他面相,不似我凉国百姓之貌,倒似别国的。”

    “来人,拿纸笔。本官命令你,速速将其容貌与特征画下来,重重有赏!”知令是下了本了。

    那更夫听了,立马喜着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末了,此人便一边回忆着,一边画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此画交给了知令后,他疑虑的左看右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并吩咐下去,让捕快们去沿着可疑路线寻之。

    “大,大人,那小的赏钱呢?”他巴巴道。

    知令冷哼一声,道“人还都未寻到,倒先提赏钱了。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欺瞒百姓的。你此番回去,若寻到了此要犯,必定不会少了你的。”

    更夫连连道谢,便出了衙门。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撕下了人皮面具,暗暗的阴笑着。

    回到了僻静的府邸,他对着她道“主子,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顺利进行,下一步该如何。”

    纳兰清如听见这个好消息,娇笑着赞赏了他一番,说的无非就是办事得力之类的。

    “不要急,抛长线,才能够钓大鱼。”她的面容奸佞着。

    心腹道了句是,便不再多言。

    “对了,你可真真记清楚了那日在客栈里,那领头之人了?”纳兰清如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回主子,属下记得清楚,过目不忘。不会画错的。”

    “那就好。”她拢了拢发髻,咯咯的笑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

    看来离开西谟而来到凉国是对的做法,诚然还是自己的棋局走的好啊。

    即便纳兰王府不给予她资助,那又如何?

    她还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个银两唾手可得了么?

    呵!果然还是靠自己是最好的。

    她纳兰清如,再也不需要纳兰王府了!

    现在,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吧。

    相信不久之后,她便能够坐享渔翁之利了。

    “主子可真是高明。”心腹将此事一一理来,也禁不住的赞赏着。

    “这是自然的。此事还要多靠了你呢,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啊。”纳兰清如傲慢道。

    她现在唯一的得力助手就是心腹了,如果没了他,她可做不成这些好事。

    凡事都得给点甜头,才能够让他继续忠心的为效力才是。

    什么不求回报,那都是说的好听罢了。

    “属下不需要这些,多谢主子好意。”

    他方说完,就见其端庄的款步进了屋子,拿来一些银两交到他的手里,装作十分好意的道“若不是有你,我根本没有现在的处境,多亏你了。收下吧,莫要再推辞了。”

    心腹还有些感动,便沉默不语的接过,更加的感恩,忠心于她。

    纳兰清如见他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招收买人心妥妥的成了。

    在她身边,只有更忠心,没有最忠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这种时候生了叛徒。

    这样的好计划,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主子,我想再去外头打听打听下风声,请您等属下的消息!”心腹诚恳道。

    她笑着摆摆手,优雅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要被发现了。”

    前者迅速的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她嘴角的弧度则是愈加愈大了起来。

    敢跟我纳兰清如斗,便是这个下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凶恶。

    要一步一步的,才能够将这条路走的更好,走的更长。

    她有的是这个耐心。

    既然西谟对她这么死缠烂打,不放之。那么她便借着此事,来表达表达对凉国的忠心。

    毕竟这里,她纳兰清如可是要久住的地方。

    西谟,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去了!

    还有纳兰王府,既然母亲与父亲都不管她了,那么她也就当没有她二人。

    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天下了!

    纳兰清如的脸色阴险,野心勃勃。

    次日一早,衙门便在那人多的地方,张贴出了一张通缉画,上头的人便是那尉迟夜所派去凉国,在城内搜查纳兰清如的将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事件,乃是由人一手策划之的。

    整个凉国与西谟,皆成了其两枚的棋子。

    边疆,姜瑾就这般重新住在了仲容恪的主营帐中。

    昨夜,她都是离他远远的,本来头晚是在外向睡的,结果半夜却滚落了下去。

    有了此乌龙过后,他便强制的让她睡在里厢了。

    不过好在含烟也在同一帐中,就睡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床榻上。

    有了她,姜瑾想着,即便仲容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想来也不是那么方便了。

    于是便度过了又一夜。

255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奇女子上位记

256

    原来,昨日他父亲,也就是这医馆的老板。回家过后,同儿子说,有一大户人家要在他这里寻幻毒术之解法。

    并出高价买之。当时少年就很欣喜,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生意了,而且价钱也不是那般的好。若有了这一票,他们就发大财了。

    医馆的老板还称,等干完这票大的就金盆洗手了,回到乡下给儿子寻门亲事。

    少年既兴奋又激动,但当他晚上睡觉时细细想来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于是他等父亲去医馆时,便也跟了过去,怕会有什么事情。

    这便被那唤作阿密的男子要挟,而且话语中带着点不善。

    少年便想着,定是同父亲昨日说的那桩子事情有关。

    医馆老板见自己的儿子在他人之手,只能一口答应帮他为之。

    他虽不晓得是什么事,那毋庸置疑的一定乃是害人的勾当。

    其实,这少年一直都不知医馆老板在做着杀人的买卖,只当是帮人救命解惑。

    当日他便被那阿密塞在了酒罐子里,模模糊糊间,一个声响也没有听到。

    他虽然盼着那位大贵人能够早日过来,但却也良心不安着。

    “事情便是这样了。本来我在那罐子里,还担心着。但这会子被您所救,为了报答,我便将这些告诉您。”

    少年不明白这位大贵人如何得知这里头有诈的,竟如此谨慎。怪不得迟迟未听得医馆里打斗的声响。

    君无弦了然于心。

    合须听了,才知晓自己险些酿成了大错,给主子带来麻烦。他低低的垂着头不言。

    “你可晓得,那阿密去了哪里。”君无弦问道。

    少年思虑了会儿,摇头道“未曾听他说起过,只是一日里头,最少三回离去。亦不知是去哪。”

    是去通报纳兰清如了。

    他的眼眸微动,凛凛闪着。

    合须疑思了会儿,悄悄在君无弦身旁附耳道了几句。

    “可行。”

    少年努力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但却听不清楚。

    “有一条生路,可以保你和你父亲安稳,走否。”他简练询问道。

    少年迟疑了片刻,抬眼时不时的瞧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可不可靠。

    末了,他点头一口答应道“好!你竟然救了我,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一回。”

    君无弦对着合须吩咐了几句,他便立刻去操办。

    不知过了多久,已快要接近午时。

    阿密迅速的回来,查看了一眼罐子,无异。便继续上了屋顶,静静听着医馆里头的声响。

    只见,医馆老板忐忑不已,手背敲着手心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儿子啊!”他急得满头大汗,来回的在店里头走动着,时不时的望向外头。

    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蒙面之人。

    医馆老板心中咯噔了一声,忙凑了过去。

    “这,这位大人,今日怎的来得如此之晚啊?”他过去讨好的问道。

    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他见着蒙面人好似与昨日有些不一样。

    “我的东西呢。”他低沉的开口。

    医馆老板打断了疑虑,眼下儿子要紧。

    他便按照阿密一早吩咐好的,将假的那份药材,以及可以蛊惑人的幻术法卷交给了他。

    “大人,这便是那幻毒术的解药与解法。”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汗。

    蒙面人望了他一眼。

    “我怎么确定,这真假。”

    医馆老板见他眼中的锋芒,碍于儿子还在阿密的手中,便只能抛下自傲,更加讨好道“大人请放心,如若是假的,我天打雷劈。”

    他说完,在心中默默道着不做数,不做数。

    蒙面人环顾了一下医馆的布局,眼神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了那上头的房梁处。

    他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摆弄着这二样东西。

    医馆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大人,东西既然我已经给了。那金子……”他为了做的逼真,不引起他的怀疑,便补充了句。

    蒙面人抬起一双漆黑的眼,将手中之物随意的往后一抛,落在了桌上。

    他睨着他,寒声道“真的那份,在哪。”

    医馆老板立时大惊失色。

    他道“大人在说什么呢,这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蒙面人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瞬间一个锋芒过去,小小的利刃平至在他的咽喉处。

    医馆老板见此,飞身退了几步。

    上头的阿密窥探着,面露诧异。

    蒙面人追击过去,与他打斗了好几个回合。

    医馆老板凛然,迅速闪躲,竟一丝一毫也未损。

    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完成阿密的任务,不能再让儿子身处于危险之中了。

    于是他转退为进,上前同黑衣人又是一番的较量。

    医馆老板见桌上的假药,他飞身过去,想要拿起来逼蒙面人吞下,再施下惑法,如此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但还未等到触及到之时,便被蒙面人以侧掌拍开,重重的摔至地上。

    医馆老板吐了口鲜血,捂住疼痛的胸口面目狰狞着。

    “好厉害的掌功。”他面容扭曲,鲜血直冒。

    他强行运功,使自己恢复了一瞬。

    蒙面人有意放他,便没有从中干扰。

    “将真物,交出来。”他淡然道。

    医馆老板冷哼一声,笃定道“你不是昨日之人。”

    蒙面人没有言话。

    房梁上的阿密眉头皱了皱,计划赶不上变化。

    “交出来。”他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以利刃挟持道。

    医馆老板的眼睛快速的转了转,佯势叹息道“罢了,我给你。”

    蒙面人犹豫了一分,渐渐将利刃移开。

    踉跄的起身后,老板来到了台前,从里头翻出一白纸包裹之物,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回,是真的。”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狞笑。

    蒙面人顿了顿,这时,医馆老板趁势,迅速将纸内粉末拆散,飘于空中。

    此间,四周一片白雾茫茫。

    房梁上的阿密不知里头出了何事,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片花白之下,老板寻到了方才那假药,准备趁他慌乱之时,迅速投进其嘴中。

    但蒙面人却出乎意外的冷静,他缓步听着声响过去,来到了他的面前。

    千钧一发间,蒙面人揭开黑布,在老板错愕的眼神里,唇瓣动了动。

    片晌,白雾渐渐散去,阿密仔细窥探着。

    却发现店内瞬时一人也没有,他大骇,忙跳了下去。

    突然,他的身后迅速窜出了一人影,阿密感知,反身回击,却慢了一步,被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他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吐了血,他的额上青筋爆起,目有熊熊燃烧之意,望着面前一左一右之人。

    医馆老板与蒙面人联手,趁他败弱下来,又给了他一掌。

    阿密的牙齿尽被鲜血染红,他咬牙切齿道“你的儿子还在我的手里。”

    老板笑。顷刻,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形。

    只见合须拍了拍身上的竹叶,闻了闻散发着酒香的衣裳,嫌弃不已。

    而他身旁,则是那少年,医馆老板的独子。

    “儿子!”“爹!”二人齐聚。

    蒙面人对着地上的阿密,缓缓揭开了面布。

    “主子!没事吧。”合须飞跃过来,到了他的身旁。

    君无弦未言,望着阿密道“我不杀你。”

    “为何。”他撑着自己的身子,愤恨道。

    医馆老板打算带着儿子走,被合须给拦下来了。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伸出剑拦之。

    少年悄悄在他耳边道了几句,老板便低头礼道“多谢两位公子搭救我儿之情。”

    他说完,从身上拿出真正的解药与密法递给了他。

    合须看了看,没什么异象。

    “如何证明这是真物?”他可不想大动干戈了一番,回去还是个假的。

    少年迟疑了会儿,站到了他的身旁,对着他道“为了证明,我愿意跟随你们一道走。”

    医馆老板面露惊诧,立马道“不可!”

    合须挑了挑眉,“为何不可?难道你给我的此物不正?”

    前者垂了垂眼帘,道“罢了,我同你们过去罢。”

    这会子便轮到少年担忧了,他想了会儿说“爹,孩儿和你一起去。”

    老板方要开口拒绝,合须一声答应。

    他望了眼主子,很是放心的带着两人离去。

    君无弦收回了目光,淡对着地上的阿密道“你中了本侯的毒掌,若是不按照吾所说去做,定活不过明日。”

    阿密震惊,瞧见了他手心的一片紫黑,心下骇然。

    此人竟不惜自损来达成目的,实是阴毒。

    他犹豫了很长一会儿。

    君无弦早在先前便服用了解药,虽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但他丝毫不在意的掩了过去。

    “你说,要我为你做什么。”阿密复杂的开口问道。

    “回去告诉纳兰清如,你得手了。”

    他的眼眸轻轻微抬。

    阿密瞬息变化万千。

    “仅此而已?”他狐疑道。

    君无弦敛了敛目,“仅此而已。”

    “好。”阿密点头答应。

    纳兰清如在王府中一直等待着消息,她唯恐这里头生了什么变故。

    这会子,一阵门声轻叩,她立马道了句进来。

    见是阿密,她问道“如何了?”

    “不出小姐所料,已经顺利将假药交了出去。”阿密低头道。

    纳兰清如的睫毛动了动。

    看她犹豫,他道“小姐放心,此事稳妥。”

    她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阿密内心稍稍舒了口气,他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纳兰清如扬起了得逞的嘴角,她缓缓笑道“自然是等着了。”

    她命阿密给的那假药,乃是江湖流传的惑蛊,只要让顾逊之服用下,再催其法,便能够为她是鞍了。

    到时候,他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此事既已成,那这赏金……”

    阿密打算拿着钱财向君无弦讨要解药后就金盆洗手了。

    纳兰清如见事成了,留他也没什么用了,便拢了拢发髻道“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把住址给我,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阿密满心欢喜的报了一串,便退去了。

    君无弦后回的府,合须早已在医馆老板的指点下,让顾逊之服下,并催法引导,另其醒了过来。

    “世子。”姜瑾见他开了眼,便上前关问。

    随着房门的推开,君无弦走了进来。

    “可解了?”他问着一旁的合须。

    后者点头,示意他看。

    顾逊之缓缓的起身,腰酸背痛。

    医馆老板见他已经醒来,便自请离去。

    “慢着。”君无弦侧身道。

    合须与几个在场的小厮立刻拦之。

    少年有些愤愤道“你们的世子既然已经解毒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和我爹走!虽然你们救了我,但是这也不是留下我们的借口!”

    医馆老板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动怒。

    “请问王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他拱了拱手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还有儿子在他身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怒气。

    顾逊之醒来便有姜瑾在他身旁,觉得幸福无比。

    君无弦淡淡瞟了二人一眼,收回目光。

    此刻,阿密从墙头翻过,一路听着声响摸过来。

    在见到医馆老板和其独子时,他并没有多惊讶。

    “解药。”他站在人群里问道。

    合须对上了主子的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了他。

    阿密接过,望了一眼手中的药丸,再狐疑的瞧了瞧君无弦,合手送进嘴里。

    他吞了下去。

    “纳兰清如怎么说。”

    “她相信了。”

    君无弦点头。

    “还望各位同本侯去正厅,有事相商。”

    阿密见自己已经解毒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便跟了过去。

    医馆老板同儿子对视了一眼,便还是答应了。

    在几人离去后,姜瑾在身后叫住了君无弦。

    她对着他礼道“此番。多谢王侯了。”

    他停滞的脚步重新踏了出去。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回头。

    顾逊之恢复了正常,也记起了那日酒会上发生的事情。

    “瑾儿。我想起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如何同她道来。

    姜瑾颔首,“世子请说。”

    他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平息情绪。

    末了,他道“那日酒会。有一小厮过来通报我,说你喝醉了,我担心之下便去寻你。”

    姜瑾的眼皮不动声色的跳了跳。

    那天,他们三人皆被算计了。

    “我进了一间房,那床榻上躺的人与你身形相似,只一个侧影,看不太真切。屋子里还伴有迷香味。我一时,有些恍然。”顾逊之说着,姜瑾咬了咬唇。

    不会是她想象的那般的。她不言,静静的听着他说。

    “本世子自幼习武。这点迷香,自是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待我走近细看,却是纳兰清如。”顾逊之皱了皱眉,又饮了一杯水。

    若那时床榻的人儿是瑾儿的话,只怕此时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般好的了。

    他了解她,如若他强迫于她,她定是会恨死他的。

    他心中有些歉疚,但是他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保持定力,唯独她,唯独对她。

    顾逊之想要狠狠的占有。如此,便无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她了。

    “她想要利用这迷香,同我……”他说着,停顿道“被我拆穿后。我答应她,为保其名声,没有走出房门。”

    姜瑾怔怔。

    她明白了。

    纳兰清如是想趁此扳倒她,让她身败名裂。

    同时,她还能拥有顾逊之,顺利成为世子妃。

    而他只知晓她一部分的计划,却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事情。

    他答应她维护其名声,却不想,纳兰清如却是在拖延时间。

    那时,姜瑾身中媚香,同君无弦神识不清,险些酿成了大错。

    “接着,她递给我一杯水。饮下后,并未察觉到有何异象。但约摸一会儿,我便觉得视线模糊不已,见人都是重叠之样,觉得困乏不已。”顾逊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

    姜瑾的秀眉紧蹙着,也没有回话,只是认真听着他道着。

    “我知晓是她做的,便推开了门,但那时的小厮再次出现,对我说了一些话,将我引去另一个房间。”

    他说完,眼神深邃的带着点询问的望着她,似乎想在里头看出什么似的。

    姜瑾眼底有一瞬间的波澜,她叹道“我与王侯,并无出格。”

    顾逊之闻言,面容阴沉,他垂下了眼帘。

    并无出格。

    亦可以说,他们之间还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静静道“瑾儿。你欢喜君无弦么?”

    姜瑾愣了愣,她敛眉道“世子多想了。”

    她没有。没有。

    顾逊之沉默的颔首,然后久久的凝视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不得已,她的脑袋磕在他宽阔的肩上,眼神错愕不已。

    他温柔的拂过她长长的青丝,闭眼道“瑾儿,我欢喜你,非常的欢喜你。”

    四周静寂无声,只剩她急促的心跳怦怦有力的跳动着。

    顾逊之放开她,望着她清丽的秀脸,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瑾儿的心跳怎的这样快?”

    姜瑾耳热,面上露出一丝绯意,她快速的脱离其身,同他保持着距离。

    他也不再打趣她,见好就收,道“本世子想回宫了,瑾儿也同我一起去吧。”

    实则是他并不想待在君无弦的府邸了,做什么都受局限。

    姜瑾想了想,摇头,“现在还不可。”

    纳兰清如以为他们中了她的计,如若现在见了顾逊之,一定会起疑的。

    她还未曾明白君无弦的谋划,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好,瑾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咧嘴笑着。

    姜瑾无奈。

    这厢,君无弦让几人上座。

    “今日几位到来,本侯自是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他放出小利诱之,暂缓他们的耐意。

    阿密与医馆老板认为有利可图,便皆望向了他,等待其下文。

    这厢婢女端来了茶点,一一为之奉茶。

    合须站在高座的主子身旁,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台下两边之人。

    少年在瞧清了那婢女的清容后,脸色微微泛着红。

    “有关世子所中幻毒之事,还请各位替本侯在朝堂上做个证。”君无弦言罢,低头饮了口茶水。

    阿密的神色变了变。他已经完成了纳兰清如同他的任务,决定金盆洗手不做了。

    “我乃江湖人士,朝堂之事,不在我办事的范围之内。”他坚毅的开口。

    左右解药已服,他不愿,君无弦还能胁迫他不成?

    医馆的老板听了,也同他说得一样。

    而那少年的心思皆在婢女身上,根本没有顾他们所说之言。

    婢女低了低眉,奉完茶便退去了。

    阿密低头啜了一口,医馆老板也跟后饮着。

    君无弦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

    末了,他道“既如此,那本侯也不强留了。合须,送客。”

    一声令下,他观察着几人的面色,稍作犹豫。

    这时,阿密忽然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收缩般的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医馆老板见此,也如他这般症状起来,坐了下来。不敢过度呼吸,只能揪着胸口暂缓。

    少年大惊失色,望了眼茶水,这才明白,他瞪着眼道“是你!”

    君无弦抿了抿唇。

    合须站出来,双手环胸道“让你们不好好听话,早知方才,现在就不会受这罪了。”

    阿密狠狠的锤了桌子,杯茶顷刻碎裂。

    二人痛的死去活来,额头开始冒着汗,只能死死的揪住胸口,尽量不去呼吸。

    其剧烈的收缩,带来的痛楚非常人能受。

    “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阿密面目狰狞问道。

    “心头散。”君无弦语气淡淡。

    阿密与医馆老板皆惊诧不已,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毒。

    “我,我答应你便是了,快将解药拿出来!”

    老板心知解药无处寻,只有君无弦这里才会有。

    阿密恶狠狠的瞪着,话由别人替他说了,也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此毒,每日必发作三次。本侯会给予你们暂时缓解的药物,但是六日之内,若是不能得到解药,便会毒性发作而亡。”他说完,示意合须给他们暂缓之药。

    二人服下后,忍气吞声,道“具体想要我闷做什么。”

    “作证。将你们为纳兰清如做的事情一一抖落。至于皇上那边,我自会保下你们。”君无弦又饮了一口茶道。

    医馆老板望了一眼阿密,是他让自己办事的,他都不知晓这最后的幕使是谁。

    什么纳兰清如,他都没见过。

    但左右不过出个证罢了!做就做!

    “如若我们为你做事,你不给解药怎么办!”老板喘着气,平敛道。

    “你二人,只能选择相信我。”君无弦放下盏茶道。

    阿密咬着牙,一口答应。

    少年与医馆老板对视了一眼,也无奈之下只好应之。

    他吩咐合须,将第二份的暂缓药物也给他们。

    接过药物,阿密问道“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便是明日。”君无弦回之。

    送走了几人后,合须回来复命。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负手走出了正厅。

    几人散去。来到姜瑾的房中,他看见二人的谈笑,开口道“在说些什么?”

    顾逊之见到了他,立马收敛了笑容,不作任何表态。

    姜瑾想起此事还没有同他道来,并将方才顾逊之的所说,皆简练的言述了一遍。

    “事情便是这样了。”她末了,兀自倒了杯水道。

    “还有,忘了同瑾儿说,那引我前去的小厮便是方才后来之人,想必唤你的那婢女也是同他一伙的。”顾逊之专注的盯着她道。

    君无弦坐了下来,细细思忖着二人说的话。

    “那王侯方才同那些人说了什么?”

    姜瑾只知晓他先前的计划,后来的就不明白了。

    他眸色动了动,将医馆里发生之事以及后来的事情都与二人说解了一番。

    顾逊之哼了一声,面上软了软。

    “本世子可没让你救我,是你要为之涉险的。”他口不对心道。

    姜瑾不禁噗嗤一笑,她最是了解他,此番他若是这样说,定是表里不一的。

    只不过是放不下他堂堂世子的自尊,不好意思开口道谢罢了。

    “阿瑾多谢王侯。”她替他道了声谢。

    毕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君无弦与顾逊之,皆是被她牵连进去的。

    他默默颔首。

    此间,皇宫内,一黑影利索的跃了下来,秘密的同尉迟夜道了几句。

    “朕知道了,下去吧。”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黑影领命,迅速潜走。

    “今夜,好好歇息。”君无弦对着二人道了几句,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姜瑾点头,便打算回房,却被人牵住了衣角。

    顾逊之拉了拉,道“瑾儿,陪本世子再待一会儿吧。”

    他宛若孩童般,再一次撒着娇。

    她扶额,堂堂世子竟以如此面目待她,真是无奈。

    “好,我就再待一会儿。”她拗不过他,便答应了她。

    顾逊之咧嘴笑着,而后想起了那岔,询问“那日酒会,你同那君无弦,他可有碰你一丝一毫?”

    这是他想要知道的。

    他的瑾儿,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染指。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为了不让他去寻君无弦的麻烦,她只能扯谎了,“没有。”

    他狐疑,在媚药的发作下,二人应是会意乱情迷的。

    “真的没有?”他巴巴的望着她。

    她再笃定的道了一句,“没有。”

    顾逊之松了口气,又换上了嘻笑。

    “阿瑾有点累了,想要回房歇息了。世子请自便吧。”她秀眉肿胀的开口道。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放她离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垂下了眼帘。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他在心中默默道。

    七绕八绕的回到了房中,姜瑾叹息。

    她的心,不知为何,又乱了一乱。

    此刻,她忽觉很想听君无弦的无忧曲,听着听着,便好似真的能忘却忧愁一般。

    正想着,门外一阵轻叩,引出了他的身形。

    未言话,她便知晓是他。

    “王侯么?”姜瑾站在门边。

    只听得低低的一声,“嗯。”

    她便拉开了门,撞进了他一汪深邃的眼眸中。

    “请进罢。”她对着他礼了礼。

    君无弦淡淡的坐下,姜瑾为他倒了杯茶水。

    “明日,姜小姐随本侯进宫罢。”他接过杯水,低头啜了一口,缓声放下。

    她凝望着他整齐干净的鬓角,点了点头。

    “王侯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一切已妥当,待看明日。”

    姜瑾今晨,本还在忧虑他此去凶险,现下他平安回来了,还解了顾逊之的毒法,她心中的大石,不知不觉的挪了去。

    她吐了口气。

    “你担心本侯?”君无弦忽轻声一笑,十分悦耳,温润如风。

    姜瑾如实回之,“王侯已帮了我太多,这点关切对于阿瑾来说不算什么。”

    她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何波澜。七·八·中·文

    “早些歇息吧。”君无弦的眼里星星点点,他注视了她一会儿道。

    姜瑾微微颔首,恭送他离去。

    过了会儿,婢女叩响了门,询问道“姜小姐需要沐浴否?”

    她道“麻烦了。”

    婢女会意,去准备着。

    奇女子上位记

257

    “先皇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殿下一支护卫军呢?此事,也不知皇上知不知晓。就算如此,公主她此时要兵力做什么?”将领怀疑不已,反复思索着。

    贴身婢女一路走着,便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偏眼望去,那人还在跟着,她有些局促,急促便进了公主寝殿内,掩好了门。

    那名士卒见此,便折回去通知将领。

    婢女急急的过去回复道“公主,此事不成!”

    尉迟茗嫣木然了一瞬,道“怎么不成?!哪里出变故了!”

    “方才奴婢去问了那军中将领,他根本未听说过此事。奴婢想着,怕是年过已久,旧部已改朝换新,公主的那支军队,想是已无存了。”

    贴身婢女细细道着,皱着眉。

    尉迟茗嫣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是啊,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她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婢女迟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埋下了头,低声问道。

    “说。”她咬唇平静道。

    贴身婢女便大胆道“奴婢说句公主不中听的。眼下这势态,已是吃紧万分,皇上必会严加盘查宫中。即便公主调动了那护卫队,又能如何?介时皇上询问起来了。公主能如何解释?定然心存芥蒂焉。”

    尉迟茗嫣面色白了一瞬,她说不出话来。

    “奴婢方才贸然前去,也不知晓有无引起那将领的怀疑。怕是,应当有之。”

    婢女中肯道。

    “没关系……我是公主,他们不会想多事的。”她自我宽慰道。

    “若要让皇上知晓了,公主便说,这大战眼看将即了,便想去讨要一支护卫兵队来自保,也不是什么坏事。”贴身婢女想了想道。

    尉迟茗嫣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但先皇给她留下来的那支护卫队,当真无存了吗?

    她不相信,可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这些都能够为她所用就好了,这样便能够帮到王侯,顺利救出阿瑾姐姐了。

    “你去替本公主查探查探,我不想放弃。”她倔强道。

    贴身婢女道“可是,可是这样做万一让皇上发现了……”

    尉迟茗嫣很是生气,“皇哥哥他不会的!若他阻拦我的话,本公主便再也不理他了!”

    “不想理谁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声。

    婢女惶然不已,忙前去行礼。

    “皇,皇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她勉强笑道。

    方才所说之言,皆是她的气话,她也不希望多生了什么事端,连累王侯。

    尉迟夜重复一遍他的话,注视着她道“嫣儿说说,是不想理谁啊。”

    “没,没有。嫣儿是说,若是这个婢女再惹本公主生气的话,那便再也不要理她了。”尉迟茗嫣随意的指道。

    他心知肚明,但也不挑破,径直坐了下来。

    贴身婢女忙利索的为之沏茶。

    “嫣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什么?”他接过热茶,细细吹拂着。

    “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无非就是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的,好生闲闷。”她嘟囔着嘴道。

    他笑了笑,放下盏茶,撑着双腿,正色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好玩的,朕命人去给你寻来。”

    尉迟茗嫣有些恹恹,从小到大,她什么没有见过的,都玩儿过了。

    “以前阿瑾姐姐在西谟的时候,都能时不时进宫相陪嫣儿。只是,只是她现在被人陷害,嫁去了边疆,她在那头的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了……”她说着说着,心中难过万分。

    尉迟夜没有言话,一双黑眸沉沉,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又饮了一杯茶。

    “皇哥哥,那该死的纳兰清如,可有寻到?”她蓦地想到此事,便关切的询问道。

    “朕已经加派人手在各国去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他平淡的说道。

    怎么会?不就这么一个人吗,还能逃到哪里去?

    皇哥哥竟派了那么多人,寻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到!

    她气愤不已,暗暗跺着脚。

    这该死的纳兰清如,害了阿瑾姐姐至此,还能逃去哪!

    尉迟夜观察着她面上的小表情,问道“今日军营里的将领来同朕汇报,说你派人去询问了一些事情,可有此事。”

    她瞬间紧张了下,道“嫣儿确实有问,只因闲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皇他还在之时,曾留下一支护卫兵队来保护我。这便记了起来,也就好奇的问问罢了。”

    “那支部队,已经被朕收编了,发配去了别国边境驻守了。”

    尉迟茗嫣听了,身形晃了晃,咬着嘴唇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皇哥哥怎么能够擅作主张,将父皇赐予她的护卫军给发配去了别处呢!

    难道,他是怕她会因此而威胁到他么?

    不,不可能的。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了。

    见她面色极差,尉迟夜关切道“嫣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皇哥哥,嫣儿只是,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嫣儿要去休息了,不能相陪皇哥哥了。”她面上的笑容极其的僵硬与勉强。

    “既如此,那朕也不打扰了。”他站了起身,对着其贴身婢女道“好生照料着公主。”

    婢女低低的诺了一句,便恭送他离去了。

    待尉迟夜走后,她身形颤颤着,眼神涣散的跌坐下来。

    “公主!你怎么了!”婢女慌乱无比,惶恐的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尉迟茗嫣的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她自嘲道“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蓦地,她忽然抓住婢女的胳膊,睁大眼睛道“皇哥哥他对嫣儿是真心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婢女一头的雾水,但见她如此失控,便连连点头附和道“这是当然的啊公主,奴婢一路看过来,便知晓皇上对您是极其宠爱的。”

    尉迟茗嫣渐渐平复了内心,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来。

    她放开自己的手,示意婢女不用管她,慢慢来到了床榻上静思。

    贴身婢女担忧的望着她,也无奈不知该如何去开解,只得想想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为好。

    王侯府中。

    君无弦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袍,窗口的竹帘甚是清幽,随风而静谧的摆动着。

    他的青丝温润垂下,有一缕拂到了前头。

    “来人。”他对着外头低唤了一声。

    合须听到主子传唤,便立马一个轻跃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话落,他的眼神瞟向那开着的窗口上。

    君无弦咳了几声,显然风寒依旧未好。

    合须看不过去了,便自行去掩好了窗子,将风堵住。

    “将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调动过来。”他微抬袖,声线清越道。

    前者接过查看了一会儿,便诺了一声领命,去操办着了。

    君无弦趁此,缓缓将窗子打开,透着凉凉的风。

    他蓦地定睛在那小匣子上,顿然开启,里头静静躺着的排列整齐的纸卷。

    他一番流连的打开,轻轻抚摸着那上头娟秀的字体。

    “等我。”

    随着一声落下,君无弦缓缓合上了木匣。

    一片花瓣悠然的飘了进来。

    北疆国。

    “王,世子回来了。”一名下属进来通报道。

    北疆王的胡须动了动,眼里放着光彩,他看起来很是喜悦,道“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快些派人去接!”

    下属应了声,面带着喜色出去。

    不远处,顾逊之胯在马上,望着熟悉的一切,心有感慨,一个飞身便从马上下来。

    “世子!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他自觉过去,将马匹牵走拴好。

    顾逊之随同侍从一道,进了那诺大的宫廷内。

    进进出出的好些个侍女,看到了来人,皆欢喜不已,窃窃私语着道着,世子回来了之类的话。

    北疆王眼神潋潋的望着自家儿子。朝着自己过来,欣慰的对着他招手。

    顾逊之忽有些怅然,以往住在北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此番从西谟回来,时隔多久,所有的思念便化了开来。

    北疆王妃在听到儿子回来后,当下便对镜理了理,疾步的朝着华丽的宫殿走去。

    “孩儿不肖,玩了这么久,才回来拜见父王。”顾逊之对着他以自家国内的大礼相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北疆王欣悦的点着头,方要再询问询问他一些事情,便被忽然赶来的人儿打断了。

    北疆王妃在见到自家儿子后,目光含着泪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逊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顾逊之许久未见自己母妃,便心下也是百般滋味不已,他轻叩了下来,给二老跪道“逊之给父皇还有母妃磕头了。让你们二人为我担忧惦记,实乃不肖。”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惦记着你又惦记着谁呢。”她轻轻拭泪,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北疆王妃抚着他的云鬓,只觉他消瘦许多,心中疼心不已。

    自那段时日,他差人送信回来,提出要在西谟国多玩一段日子,让他夫妻二人莫为他担心。

    但她终究是做母亲的,一日瞧不见儿子,便一日担忧不已,满腔思念也只能融在心底。

    “我儿长大了,母妃也不能够时常看护你左右。只望你能够康康健健的,安安平平,母妃便也知足了。”

    北疆王妃望着自家儿子,满脸的欣慰。

    “母妃,让您操心了。”

    上头高座的北疆王不言不语,也只是看着,心中悦意丝丝。

    “对了,我儿为何忽然回来了,可是那西谟皇帝照顾不周?”她满眼的担忧问道。

    顾逊之的眼底闪过一抹顾虑,他遣散了殿中的下人们,让北疆王妃更加忧心,知晓事情的不简单。

    在此之前,侍从将事情大致的写给了北疆王,但是他却没有及时的同王妃说,这便使她还蒙在鼓中。

    因担忧其会多想,便打算等儿子回来后再一起商谈之。

    “逊之,到底出了何事,快些同母妃说出来吧。”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眉间皆皱如布。

    顾逊之正了正色,“孩儿恳请父皇能够联同西谟国一起,共同进伐边疆。”

    边疆?她问道“可是那头出了什么档子事?”

    “不瞒父皇与母妃,实乃我在西谟欢喜上一女子。但她却遭奸人所陷害,嫁去了边疆和亲。孩儿,孩儿不忍她在那处受苦,便只身杀去了边疆。”顾逊之蹙了蹙眉,还是将事实托盘相告。

    北疆王妃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五味杂陈。

    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自是很高兴的。

    “你怎的如此冲动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他身形清瘦了几分,便不忍再责怪他。

    顾逊之勉强笑道“好在孩儿赶过去时,她也并未遭受迫害。那边疆王也是个正道的,不愿意强迫于她。”

    “母妃,是瑾儿她拼命护孩儿,才得以逃出。但却不想边疆人狡黠,在那边境之处设有埋伏,想让我就此死在这里。”

    “后来忽逢一阵巨大飕风,边疆人均死伤不已。我被卷去了西谟林道,恰好由侍从寻至,便一厢养伤了几日,一刻也不得耽误的赶了回来。”

    他道完,便见北疆王妃的双目含泪,还夹杂着丝丝的怒意。

    那上座的北疆王闻言,本是缓和的面容顷刻黑沉了十分,他重重的一拍桌,冷哼了一声。

    这个边疆王,竟不把他北疆国放在眼里,连他的儿子也敢动!

    顾逊之为了瑾儿也只能如此相诓,实然那些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的心中带着无尽的歉疚。

    北疆王阴沉着个脸不做声。

    “我儿,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满心忧虑的将他整个人翻转了一遍,见他脸色还不是那般好,便难受至极。

    “没事了母妃,都好了。孩儿身强体壮的,一点事也没有。”他道完,胸口忽然猛地一阵收缩,疼痛出声。

    北疆王妃大惊失色,吓得慌张不已,忙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去请医者!”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顾逊之的唇无血色,他道“母妃无需担忧,这点小伤,好的很快的。”

    高座上的北疆王再次锤了锤桌,厉声对着下人道“去派人差信给西谟,本王要同皇帝好好商谈商谈此事。”

    道完,便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准备,他要亲自起书上去。

    “那小小边疆竟然敢犯我大国,绝不能够饶恕!”北疆王妃的面色极其冰冷,眼中带着杀伐之意。

    她拿宝贝待的儿子,却受了这么狠的伤,让她如何能气消,定是要踏平了那边疆的!

    一会儿,医者匆匆的进来。

    “快些过来给世子瞧瞧。”侍从招手。

    顾逊之道了句劳烦,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而此时的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供北疆王书写。

    医者把脉了一会儿,道“世子的内伤深受至重,须得好好调养调养一番。”

    一听是严重的,北疆王妃便疼惜的哭啼了起来,道“母妃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西谟国的,也便不会发生这后头之事了。你说,你若乖乖待在北疆该多好。”

    顾逊之好笑的宽慰道“母妃,孩儿没事的。”

    末了,北疆王一封请战书命人送到了西谟国。

    大抵便是说自家儿子去了趟皇帝那儿,回来就这幅德行了,一点也把他们这友国不当回事,现在要么就联同他们一块打,要么就自己打,但这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

    他的面上还带着愤愤之意。

    “逊之啊,你说的那欢喜的女子,是何人士?”北疆王妃忍不住还是问了问,毕竟这事关大事的。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回道“她是西谟大将军府的嫡女,姜瑾。”

    “可是,她毕竟已是那边疆王妃了。这不妥吧。”

    “母妃,孩儿不在乎。孩儿喜欢她喜欢的紧,此生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顾逊之咧嘴笑着。

    “罢了,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也不会阻拦的。现下就等着大战开起,将那女子平安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她面容慈祥,抚着他的云鬓,欣慰的笑了。

    “多谢母妃。”

    北疆王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是太关心,只忧虑着此战该如何打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定然也会民不聊生。

    若此番战起,必会引得一阵非议。

    西谟国内,李公公在外头接过了一只信鸽,从其腿上拿下纸卷,迟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大殿中,将此递给了皇帝。

    尉迟夜忙于案牍,见到此信,问道“何人。”

    “回皇上,是北疆王。”

    北疆王?他缓缓打开了纸卷,见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眸中凛了凛。

    “原来,这世子瞒着朕,悄然去边疆自行解救那姜府嫡女了。”尉迟夜抿唇,将纸卷合上。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怀疑了一瞬,道“皇上,那世子现在可还安好?”

    前者站了起身,在殿中款步着,眼神缥缈望向外头,道“他回北疆了。”

    “这……”李公公无言。

    “虽不知何原因,但北疆王见其子受伤,怪朕在西谟待友不周。现想同朕一并举兵,进伐边疆。”尉迟夜说着,负手转回了身,眸子黯黯。

    “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战吗?”李公公恭身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不是朕想见到的。然边疆亦没有攻占我西谟,朕又有何理由挑这事端?”尉迟夜睨着他。

    李公公忙附和道。

    他暗想,前几日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纷纷赞同焉,若此战不打,如何收复朝心。

    姜怀大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其嫡女在西谟遭人陷害,不得已去了那边疆。

    此事如何能够不了了之?无法服焉。

    再者,若婉拒了北疆王,那这之后,便为敌对,恐怕不妥。

    李公公想着,还是斗胆问道“皇上,老奴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尉迟夜理了理桌上的案牍,叹了口气坐下来道。

    得到了许肯,他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委婉的道了出来,并一面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朕便是在犹豫这。”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本本的奏折,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不若这样。既是北疆王挑起之战,皇上便暗中派些兵力相助即可,其余的,则可避之不及。”李公公低着身子,十分恭顺道。

    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发黑的瞧着他。

    “老奴多言了,皇上不要往心里去。”李公公凛了凛,见他神情不好,便忙回道。

    “下去吧。”他沉声吩咐,缓慢翻开另一本奏折批阅。

    “是,老奴告退。”

    尉迟夜的笔墨顿了顿,思虑着方才其所言之话,许久才再次动笔。

    边疆军营处。

    含烟在炊间小心谨慎的捣鼓着一汤,在里头鬼鬼祟祟的洒着药粉,而后端到了主营帐内。

    “王上,这是烟儿唤人给你做的补汤。你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得多加调养调养才是。”她十分明艳的笑着。用汤匙在里头缓缓翻搅着。

    仲容恪擦拭着兵器,眼也未抬的道“烟娘有心了,放着吧。”

    含烟迟疑了一会儿,秀眉蹙了蹙,再重新大放光彩道“不若,让烟儿喂王上吧。”

    他的手顿了顿,一双豹眸轻抬,冷凝着她。

    她神色左右的不自在,玉手也有些颤颤,心头发虚。

    “王上,烟儿也是心疼你,王上就不要拒绝烟儿的一番好意了。”含烟故作镇定,一番如水的眼楚楚的,看上去柔软不已。

    仲容恪没有言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兵器。

    来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媚人的脸,他接过了补汤,放至嘴边。

    含烟咽了口唾沫,巴巴的望着他。

    他察觉到其渴望的视线,便停顿了一瞬,心头疑虑不已。

    她勉强笑着低了低眉。

    仲容恪犹豫了顷刻,还是一碗喝了下去。

    含烟听着声音,心口扑通扑通的一般紧张心虚。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在心中宽慰道。

    “烟娘有心了。”

    他放下空碗,凝着她道。

    含烟大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应该的。以后每日,烟儿都给王上准备这补汤。相信王上的身子会愈加的魁梧的。”

    她为了表明自己很诚恳,还娇羞的过去,将双手贴在他坚硬的胸腔上,头枕着他。

    仲容恪面无神情的搂着她,怀中的人儿噙着得逞的笑。

    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回去了。

    有了这次,公子一定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一定的。

    她这般想着,便更加期许了。

    姜瑾从营帐里出来透透气,便如往常一般瞧见领队阿远在巡逻。

    她想了想,急促走了过去,掩人耳目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阿远看是她,有些愣愣,木然的环绕了下周围,带着她去了无人的地方。

    来到一处荒芜地,姜瑾道“领队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放我回归本国。”

    他神情复杂,黑眸黯然了几分。

    “没有。王妃不是自己能够回去的么?”这话亦不知是不是嘲讽。

    “但我也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真挚与诚恳。

    “你既已嫁了过来,安心大王不好么?”阿远心头略有些烦躁。

    姜瑾身形颤了颤,凤眸里带着丝丝的狐疑。

    “领队这是怎么了?近日见你愈发的同往常不一样。”

    “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助我回归。”

    她此番便是瞧出了端倪,才来试探的。

    若在无意间,她做了什么逃跑的动机,便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她不放心。眼看顾逊之已经离开多日了,怕是大事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需得多提些心眼。

    为了不让其发现,她便来左右试探之。

    果不其然,看这领队的反应,想是有意反悔了。

    阿远望着她,终是移不开眼。每夜露深,他便罪恶的臆想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马上离开这里,但此刻却流转了。

    奇女子上位记

258

    婢女去沏茶,末了,端了过来。

    她忽然歪着脑袋有些疑思。

    尉迟茗嫣瞧她如此,不禁问道“你怎么啦?”

    婢女忙回过神来,将杯茶递到了公主的手中。

    “究竟是怎么啦?快说。”她端着杯茶啜了一口。

    “奴婢想着,这元公子的及冠礼就要到了,公主要不要……”婢女说完,便低下了头。

    尉迟茗嫣秀眉轻皱。

    这个元堇德,她生辰宴上的时候他就没来,而且连个礼物的影子都未见着,至于吗。不就是小的时候同他闹崩过,撕了他所有书塾的书吗?

    要说那时,她还年幼,同一些同龄的孩子们一起读书。

    只是那会儿她的身子不大好,时常抱恙。

    有一日歇了几天过来,便被小小的元堇德辱了“既是病秧子,还来学书做什么,回去躺着吧。”

    当时她便怒气腾腾,张牙舞爪的就冲他扑了过去,二人扭打成了一团。

    现在想想,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同他干架。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将他所有的书纸全部撕了个烂,飞散在他的面前。

    小小的元堇德当下就哇哇大哭了起来,想要动手扯她的书,但是碍于她是公主的身份,便不敢造次,终究还是瞪了她几眼,哭着跑了。

    尉迟茗嫣的眼神恢复了清明,掩嘴低低笑着。

    只是现在,越长越大,元堇德就变得愈加的冷漠起来了,连近他的身都困难。

    她对于他,也是有着深深的愧疚的。

    “算了吧,还是不去了。他不会想要看见本公主的。”尉迟茗嫣耷拉着脑袋,逗着赤狐。

    婢女寻思了一会儿,嘴上诺了一句,但心底却是想要暗暗的帮公主一把。

    这会子将军府里。姜瑾淡淡的饮了一杯茶水,聆听着阿俏所言。

    “什么?!”她闻言,险些将口中的水啐了出来。

    “是真的啦小姐。阿俏亲耳听到的。说那皇贵妃的弟弟元堇德,再过两日便要办及冠礼啦。”阿俏努力的道着。

    姜瑾还是无法置信。

    她还以为元堇德同她差不多的年纪,甚至还要小一些,竟没想都要及冠了。

    “阿俏,我问你个问题。但不知道你晓不晓得。”姜瑾见她消息如此灵通,知道她是在下人们那听来的。

    也不知她将军府里的下人们是如何晓得那么多的。

    阿俏点了点头“小姐你问吧,阿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

    她嘿嘿一笑。摆出十分乖巧温顺的纯良模样。

    姜瑾犹豫了会儿,将杯茶放到桌上,道“我听得纳兰清如唤皇贵妃一声姑姑。而且元堇德亦是她的亲弟弟。那这皇贵妃为何会姓元?而不姓纳兰呢?”

    阿俏开心的一笑“小姐呀!你这可是问对人啦!”

    她诧异。不会连这等私密也晓得罢?

    “奴婢今日也是听那些下人们谈起的。而那些下人当中,就有认识宫里的丫鬟太监的。所以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基本就都知晓了。”

    “说这皇贵妃与其弟元堇德并非是亲属纳兰王氏的,而是后头认的,具体这其中的水深火热,奴婢就不晓得了。”

    姜瑾听完笃思的点了点头。

    阿俏再问,这元小公子的及冠礼该怎么愁。

    “我与他,冲突过。想是不会在受邀名单里了。礼物就不必备了。”她将玉手托至下颔道。

    阿俏迟疑,眉头紧紧皱着,觉得这样还是不妥。

    万一元小公子不计前嫌,邀请大小姐了呢?

    虽然她也不知道小姐怎么开罪他了。

    “小姐,依奴婢看。还是准备下吧,以防万一。”她忧虑道。

    姜瑾点头。

    这些事情,她并不上心。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询问道“阿月可在屋内?”

    “奴婢方经过之时瞧见了,见二小姐在亭中似乎在绣着什么。”

    绣花么?阿妹何曾会这些细节活了。

    姜瑾起身,只道她去寻阿妹谈会儿,便拉门而出了。

    她步履生风的来至亭中,正见阿月嘴角带着幸福的甜蜜,低头一丝不苟的绣着针线。

    她笑了笑,默不作声的在一旁坐下。

    姜乐感觉到人影,心慌万分,以为是主母姜氏,忙要低头行礼。

    待听得一声清脆的笑声时,猛然抬头,才见是自家的阿姐。当下便舒了口气。

    “阿月怎的似贼人一般,可是在做什么?”姜瑾缓和了面色瞧她。

    见几天不见,阿妹近日似乎是愈加的秀丽起来了。也不知是逢了何等好事,乐成了这样。

    姜乐镇静的笑道“阿姐就莫打趣阿月啦。实则是前几日,王侯来府上寻阿姐。我便同他相谈了几句,将我母亲的事情同他说了。王侯真乃神仙心肠啊,竟相帮于我,差了药郎去了我母亲那边。”

    她满面的崇拜,心花怒放。

    “王侯真真是个好人呢。”姜乐面色带着悦意,双颊也微微泛着红。

    一阵微风吹来,没有声响。

    姜瑾的一双凤眸敛了敛,她轻轻笑了。

    “阿月亦是个痴心的。”

    被阿姐如此打趣,姜乐的脸更加通红了,面上带着娇怯。

    看见她手中绣的荷包,便知晓她何等的心思了。

    “阿姐看,如何?”姜乐将针取下,微微举起来展示着。

    “甚好。你的这份心意,相信王侯会明白的。”她淡淡的笑着,温声温语的。

    两姐妹说说笑笑,天色便暗了下来。

    走在回房的小道上,姜瑾的思绪纷繁万千,她也不清楚,为何凭端的忧愁起来了。真是越发的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了。

    她轻叹了一声。

    不经意的,她便撇向了那块假石。借着泛着淡淡柔光的月色,来照耀着前行的路。

    姜瑾仿佛能闻得一阵悠扬的笛声,与伴随着凄然的点点箫声。

    她遐想着,收敛了心思,踏回了房门。

    次日,管家低身身子疾步走了过来,叩响了房门。

    “大小姐,可起了。”

    “嗯,进来罢。”

    管家推开了门,瞧见了在铜镜上正戴珠钗的姜瑾。

    他缓步过去,轻声道“大小姐,宫中吩咐过来,说明日便是元堇德,元小公子的及冠礼了。还望大小姐能够赴宴。场地便在纳兰王府上。”

    听见最后几个字眼,她的手顿了顿。

    “知道了。”她淡淡的回答。再次拾起一钗嵌入了发间。

    阿俏端着早膳过来,瞧见了管家,便径直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管家交待完后便打算退下。

    “稍等。你可晓得,除了将军府,还有谁也受邀了么。”姜瑾偏头。

    管家低着个头遐想着,眨了两眼,道“老奴不知,但老奴猜想,皇上与皇贵妃还有公主,以及王侯和世子等人,应是会去的。其他的,老奴就不知了。”

    说完,埋头恭恭敬敬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姜瑾颔首,道没什么了。便让管家退下了。

    太匆忙了。她什么也没准备。

    明日就是元堇德的及冠礼了。想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遂不大关心这些。

    她不禁来到桌前,看着满桌的菜,动了动筷子。

    “阿俏,坐下来同我一起吃罢。”

    姜瑾见她近日瘦了不少,约摸是替她操心的,不禁心生了怜意。

    阿俏连连摇头,道着尊卑有别,万万不可。

    她放下筷子起身,关上了房门。

    “吃吧,没事。”姜瑾从柜里拿出备用的碗与竹筷,以帕子擦净,递给了她。

    作为下人,吃的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吧。不是剩下的,便是冷菜冷羹的。

    阿俏了解小姐的性子,最是执拗,她要是不答应,怕是小姐一顿早膳要搁到午时了。

    她迟疑着便坐了下来,提了筷子。

    “以后你就同我一同用膳。记得多备个碗。若是我母亲问了起来,你就说是我命令你的。”姜瑾接二连三的朝着她的碗里夹着肉。

    “多吃点,太瘦了。还说要保护我呢。”她淡淡的笑着。

    阿俏的眼里噙着泪,很是感动。

    一边吃着菜,一边拼命的点头。

    姜瑾将她的头发绕到了耳后。

    “快吃吧。”她轻笑。自己也夹了一口。

    阿俏破涕为笑,颔着首。

    日子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到了元小公子的及冠礼这一日。

    皇帝尉迟夜今日神清气爽,鬓发打理的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由于是个特殊的日子,皇贵妃便解除了禁足,稍作打扮,将自己的面色看起来红润一些,便一同坐着马车去纳兰王府赴宴席了。

    临出宫前,尉迟夜吩咐侍卫守好城门,不得有一丝的松懈,须得时刻的警惕着。

    若不是那元堇德的及冠礼,按着此刻边疆战事兴起之间,他也并不想冒这个风险。

    将军府上,姜瑾今日一袭清丽淡紫衫,圆孔珠玉耳扣,紫翎金玉钗,衬得她的面容愈加清丽,美若冠玉,身形纤细如柳。

    阿俏沾沾自喜,好不底气道“我们家大小姐,可真是神仙般滴人儿啊。”

    姜瑾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贫嘴。”

    出了房门,碰到了前头的阿月。

    姜乐今日是一袭水蓝裙,发间嵌着淡绿玉钗,唇如胭脂,额处垂下点点金色流苏,看起来十分的清纯翘楚。

    “阿姐!”她面带喜色,提裙朝着她走了过去。

    姜瑾淡笑着,与她的双手交握。

    “我的阿妹长大了,愈加的倾城了。”她发自内心的夸赞着。

    姜乐被夸得不好意思,娇羞的低了低脑袋。

    “阿姐。你说王侯今日会来吗?”她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精致的荷包。

    这是她很久就想给王侯的,一直都没能有机会。

    昨夜她熬了一晚上,才完成了这只荷包。

    本来她对这些是一窍不通的,但同那些下人们学习了一段日子,便做成了。

    心下是既担忧又期待着。

    望着阿月手上的针孔,姜瑾垂了垂凤眸,道“会的,会来的。”

    姜乐闻言,咯咯的笑着。

    不远处的主母姜氏瞧见了,眼神里透露着淡淡的不悦,朝着二人走了过来。

    她睨了一眼姜乐,翻了翻眼。

    然后拉着姜瑾的胳膊道“阿瑾啊,跟母亲一道走吧。晚了可就耽误时辰了。”

    她点了点头,对着阿月道“妹,一起吧。”

    感受到主母不善的视线,姜乐摇了摇头“阿姐先去吧,阿月在后头跟着便是了。”

    姜瑾心中一动,但是为了不让阿妹难堪,便一口答应了,随着母亲一块走在了前头。

    阿俏将大夫人鄙夷的目光给看了个遍,心中却愈发的同情起这二小姐来。

    待人都走的看不清了,姜乐才叹了口气,踏着步子跟了上去。

    还是认命吧。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

    注定卑贱的她,也只会一直卑贱下去。

    但是,一想起那如谪仙般的王侯,她就心痛不已,一直不甘心着。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改变自己的处境。

    为了能够配上王侯,她不能就这样的自我放弃。

    姜乐的眼神凛然了几分。

    坐上了马车,四人面面相觑。

    主母与姜瑾坐在一块,而阿月则是与丫鬟阿俏坐到了一起。

    一路上磕磕碰碰的,气氛冻结着。

    姜瑾头顶众多的珠钗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更是衬得里头静谧无比。

    “阿妹,怎的不说话。”她柔声道。

    缓解着僵硬的气氛。

    “没有,阿月只是在想着事情,多谢阿姐关心。”当着主母的面,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姜瑾余光瞧了母亲一眼,敛眉道“再过一会儿便到了。”

    姜乐木讷的点头,下意识的整理了下发饰,见有没有乱掉。

    她担心,要是见到了王侯,不能给他最好的印象。

    主母姜氏看着,将眼神望向了别处,掩饰不住的鄙夷,不屑一顾。

    姜乐咬了咬唇,看见了阿姐的眼神,默默的容忍了下去。

    而一直默不作声的阿俏,希望这马车能够尽快到达纳兰王府。

    不然,她实在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了。急需着透透气。

    主母总是能给她这样压迫的威慑力,瞧着就有些怕,所以很能明白二小姐此时的心情。

    马车稳落的停下。

    车夫瞧见那上头的金牌匾后,下了马。

    上前有礼的对着门口的小厮说,他们将军府的主子已经到了。并出示了象征其身份的佩玉。

    小厮匆匆扫了一眼,便示意他们进去。恭敬的站在了一旁迎接。

    车夫报备完以后,来到了马车边上,轻声提醒了一句。

    主母姜氏和颜悦色的执起姜瑾的玉手,让她同自己一块下去。

    见势,纳兰王府的人敦子忙过来,跪在地上,供贵人踩踏。

    姜瑾的秀眉蹙了一蹙,绕过了他,轻轻跃下。

    “阿瑾啊,这些下人都是应该如此的。你呀,就是心太善了。”主母姜氏嗔怪道。

    她并未言话,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随后而下的是姜乐,她睥睨的望着马下的人墩子,心中沾沾自喜着。

    也只有每每这种时候,她的内心才能彻底的高傲起来。知晓自己无论再怎么卑微,也终究是个主子的。

    于是她便挺直了胸脯,刻意重重的踏了上去。阿俏担心她会摔,就顺势搭了把手。

    如此,姜乐便更加底气了,由她搀着下去了。

    她没有什么贴身婢女,就连平日里最普通的丫鬟都不愿意为她做事,万事都得自己来,活的一点小姐的风范都没有。

    人墩子起来,揉了揉背,心想着同这女子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一面嘀咕着便站到了一旁,等待其他的贵人过来。

    “阿妹,过来吧,同姐一起。”姜瑾端庄礼至的唤道。

    主母姜氏虽然心有不悦,但当着纳兰王府的下人面前,也不想有失了分寸,让人笑话了去。

    姜乐喜悦不已,忙过去,拉起阿姐的手,一同踏进了府。

    她此刻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没人敢将她践踏。

    进了纳兰王府后,一片喜色与祥和缭绕而来。

    四处打点的异常精心且精致。两排贯连着挂有五彩的灯笼,看起来美丽不已。

    中间有长长的类似宫中大殿铺至的红布绸,想必是为了恭迎贵客用的。

    踏着那红布绸,只觉脚上轻盈万分,丝滑不已,连心情都变得更加好了起来。

    这厢,有个低眉顺眼的婢女过来道,她是王爷特意吩咐过来招待贵客的,若由她带领便能早些到那酒会之中了。

    三人颔首,道谢。

    婢女面带微笑在前头领路,穿过了一道道的长廊,几人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轻嗅着扑鼻的芳香。

    在那前头,恍然站着一个男子,他的身形比挺。

    婢女看见了,匆匆疾步上前,行了个礼。

    待走了过去,才瞧清了人脸。

    姜瑾等人知晓,此人便是今日酒会的主人。元小公子,元堇德。

    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一身鲜艳的深朱色礼衫,头戴着及冠礼帽,衬得他整个人愈发的俊逸动人。

    颇有那及冠之势。

    主母姜氏与姜瑾等人微礼了礼。

    从他身旁经过时,他开口叫住了她。

    其余的人身形颤了颤。

    她对上他的眼,对着母亲与阿妹道“母亲,阿妹。你们先去,阿瑾过会儿再来。”

    二人未言话,点了点头。

    见她们走远后,她顺着他的视线瞧着那外景。没由来的,她恍然觉得他稳重了十分。

    “今日是元小公子的及冠礼,阿瑾在此祝愿小公子福禄双至,万寿无疆。”

    虽以这词形容一少年不太恰当。

    但按照及冠礼的礼数来说,这句话是必须要说的。

    元堇德的眉眼温了温,看不出那日宫廷的跋扈。

    末了,他道“多谢。在这之前,叔伯同我说过,让我放弃童年志超,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即日起,我便要舍弃那般幼稚与轻狂,不得再任性了。”

    他似个老成的小大人一般。

    姜瑾心中赞许。贵为养子,这其中的辛苦想必要比一般孩子多担一些的。

    犹记那日宫廷里,他那般狂傲的对待自己,不禁掩嘴笑了笑。

    “有,有什么好笑的。”元堇德有些赧然。

    她回道“我这笑,实乃赞许。为小公子感到高兴罢了。”

    他愣了愣,望着她清丽秀气的脸,微扭过头去,低咳了几声,面颊泛着点红,道“对,对不起。”

    姜瑾惊讶。木然了一瞬。

    听不到回音,他再次轻咳了几声,抬起手臂掩着自己的俊脸,道“那日宫廷,我不该那样待你。实然,实然是你太过聒噪。我那时恰好情绪不佳,说来也是,也是你自己自找的。”~

    姜瑾方期盼的脸,瞬间黑了一分。

    他瞧不见她的表情,连连放下手臂,偷偷望她。

    恰好,四目相对,眼神灼灼。

    他错开,望向外头的景色道“反正,反正本公子已经同你道歉了。就再也两不相欠了。无事便莫要再来打搅本公子了。”

    姜瑾不语。不晓得要说些什么话回他。

    元堇德感觉都是自己在说话,甚是无趣,便有些不满道“我都同你道歉了。你怎的不领情。”

    说完,便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

    瞧着瞧着,他竟有些深陷了,半晌移不开眼。

    “元小公子。”姜瑾淡淡提醒他道。

    有风而来,她的一袭灵动的紫衫与墨长的青丝随风而温柔细腻的拂动着。

    元堇德收回了留恋不舍的目光。

    面颊泛着点点的绯意。

    少年初尝情滋味,肯为伊人独憔悴。

    他有意无意的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转。

    “咳咳,那本公子带你进去吧。”元堇德迅速转身,星目闪闪。

    姜瑾低低道“是,多谢小公子引路。”

    言罢,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寂静的回廊里,默不作声。

    她抬眼望向前头负手的他,轻轻叹息。

    却不知,是因何而叹。

    他身着一身红礼衣,周边都因他而失了彩。

    身形纤长,三千青丝由玉冠而束,翩翩俏佳郎。

    音容俊美,洗脱了沉重的戾气后,多了几分孤傲与沉稳。

    这般出尘的儿郎,今日及冠了。

    “瑾儿!”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转身,就对上了顾逊之似笑非笑的眼睛。

    今日的他,身穿一身月牙色的衣袍,衫领上以金丝绣着华丽的飞腾,目光清朗,剑眉斜飞,整张脸看上去十分俊逸。

    他大步流星的走上前去,三步做两步,来到了姜瑾的身旁。

    元堇德的步伐微停滞。

    “瑾儿,你来得好早啊。”顾逊之轻挑着眉,打趣着她。

    姜瑾淡瞥了他一眼,眼神过去,提醒道“前头是元小公子。”

    顾逊之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前头背对着他的元堇德。

    他笑着,神清气爽朝那前方道“元小公子,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元堇德默默转身,对他并无好感。

    但是出于礼节,便来至他身前拱了拱手道“世子,幸会。”

    奇女子上位记

259

    含烟猛然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况且,她是不会拖累到公子,也不会连累到阿瑾的。

    她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能够将她平安的送回去,与公子团聚。

    这样,她就能完成公子所托了。看着他幸福,她便也幸福了。

    “可是,我们要如何将书信平安的抵达西谟呢?”含烟皱着眉头思索道。

    姜瑾出神的缓缓坐下,手指无意间的捋着灰鸽的羽翼,眼神放空涣散着,看起来极其的深思熟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破了一片静谧,自信道“有了!”

    “什么法子?”

    “烟娘可否给我准备一张轻薄的白布。哦不用很大,只要可以卷起来不占地方即可。我要将其放在灰鸽的腿上。另外。”她笃思着。

    “再取一些生姜过来,我要将它们捣成汁水。”姜瑾笑道“有劳烟娘了。”

    含烟的面容呈现处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她歪了歪脑袋,左想右想也是想不到她到底想要用这些来做什么。

    “嗯,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她还是选择默默的看她做,到时候就明白了。

    趁着这个时候,姜瑾将所需要的火烛也拿了过来,放至一旁。

    她伏低身子,撑着下颔,逗弄着灰鸽,道“真是辛苦他了,为了来救我,费了这么多的功夫。”

    过了好一会儿,含烟拿着所需之物神神秘秘的进来。

    “那外头的人,可起疑了?”她走了过去,将东西接好,放至桌上。

    “没有,我只是说王妃在帐中闲的烦闷,便想着捣鼓些东西玩玩。仅仅是生姜与白布,他们也怀疑不到哪儿去的,放心吧。”她宽慰道,将生姜摆开,白布稳妥的摊在桌上。

    姜瑾左右寻了寻,在一木匣子里找到一把利刃。

    含烟有些紧张,吞了口唾沫,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呢?你不会是想要借此来杀了他们吧!”

    “烟娘把我想的太胆大了些。”她笑着,将生姜切成片状,再留最后一个削成笔状。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要做什么。”

    “先将这些片状的生姜捣成汁,而后呢,将这笔状的沾着姜汁,写在白布上。”

    此举,也是年幼之时,姜瑾在父亲的藏书阁里,从一本书中瞧见的。

    当时,她只觉奇妙不已,跟着偷偷的做过,竟奇迹般的成功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派上这用场。

    含烟听着,依旧是十分不解,“然后呢?将这姜汁写在白布上,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那公子他,如何知晓呢?”

    “就是要让任何人都看不见!这样才安全。写完过后,为避免印记过于淡然,待它风干再涂一次。之后,便用这火烛上的火苗,对着白布一番烘烤,不一会儿,便能显现上头的文字了。”姜瑾略带些自信说道,一边忙活着将片状的生姜捣着。

    含烟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法子,会奏效吗?万一看不见,不是白忙活了吗?”

    “我幼年的时候在一本书中瞧见的。遂决定再试一试。若是成功了,便按照这个法子,就能够保证信件上的内容不会泄漏了。”她笑了笑。

    含烟点了点头,跟着一起捣鼓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终是完毕了。

    姜瑾随意的在上头涂绘了一些文字,而后对着其吹了吹让它干燥,再以烛火相映。

    奇迹般的,上头的文字竟如幻术一般渐渐的闪现出来!

    含烟只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惊喜,她欣悦的低呼道“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阿瑾,你真聪慧!”

    她掩饰不住的赞赏着。

    姜瑾笑道“学以致用罢了。抓紧时间,我们快些真正写吧。”

    “可是,要写些什么通知公子呢?”

    含烟看着白布,发愁着。

    以往有好多情报要告知,现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动笔。

    “我来。”她以生姜做的笔,略思索了一番,便在上头极其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

    火烛映衬着她绝代风华的面容更加秀丽。

    含烟瞧着,在心头思绪纷繁。

    “好了。如此,便可以了。”姜瑾再描完一遍后,轻轻吹干。

    将那只灰鸽按倒,把这白布缠绕上去,再以丝线死死的绑住,以防脱落。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夜间的时候我再放飞。便没有人能看清了。”姜瑾宽慰道。

    含烟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现下,就该等待着了。

    她们已经尽全力的去做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便是听天命了。

    凉国都城内,凉皇兴奋不已的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招待着仲容恪。

    两国的联合,势必能强大百倍。

    介时,不过一个小小的西谟而已,定能尽快的端了。

    “大王,来,小翠敬你”凉皇别有用心的安置美人在其身旁,便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边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但,奈何……

    “本王,不喜欢人触碰。”仲容恪阴冷着脸,随意的将小翠的玉手拂开,似乎是极其厌恶的样子。

    “这……难道大王是嫌弃小翠不成。”她嘤嘤的以手帕掩着面容,低低的装作哭泣的模样。

    凉皇瞧见了,心有不悦,但面色还是没有显示出来,只是陪笑着道“哎,既然大王不近女色,小翠啊,你就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皇上。”几个美人皆扫兴的退下了。

    “大王啊,朕知道。你对王妃可是深情不渝,专情不已啊。所以呢,朕早已经差人去了大王的边疆,想要将王妃接过来。这样,大王便可以和王妃再次恩爱了,也少了思念之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朕也是知道的。”凉皇说完,倒了杯酒水,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

    仲容恪早就清楚他的算盘,也没有婉拒,悉听尊便。

    这厢,清妃的寝殿内。

    纳兰清如由侍女潭儿搀扶着,缓缓走下了台阶。

    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傲慢的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已经派人去边疆,请王妃过来了。”

    “回娘娘,已经派人过去了。相信很快王妃便能来我们凉国作客了。”潭儿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着。

    她冷哼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退,道“既然本宫不能去寻你,那便让你过来跟本宫叙叙旧。”

    许久?清潭的眼神变幻莫测了一瞬。

    她以为娘娘的用意只是为了以此巩固两国之间联合的友谊,却听到了这事。

    难不成,两人曾经是相视的?

    纳兰清如睨了她一眼,慢声问道“怎么了。”

    清潭立即回神,紧张回道“没,没……”

    “我知道。你曾经是在边疆侍奉过那王妃的。但你后来之所以被大王赶了出去,想必同那王妃也是脱不了什么干系罢。”她慢悠悠道。

    听到此话,清潭立刻跪了下来,急急道“奴婢有罪,奴婢罪不可恕。请娘娘不要暴露奴婢的身份。”

    她好不容易来到凉国,有了这立足之地,谋生之路。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王妃认出来,不然要是让大王知晓自己替其传递私物到西谟,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大王还不确定是否是自己,但若王妃打草惊蛇,认出了自己,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可不想再以身涉险,卷入什么与她无关的事情了。

    清潭只想安分守己的待在凉国,其余的什么也不想。

    纳兰清如面上笑容,扶她轻轻起身,道“急什么。本宫还没说要拆穿你的身份呢。只要你呀,好好的替本宫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这话,本宫也强调过许多次了。”

    她阴险的微笑让清潭更加的颤颤。

    “是,是。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她低头紧张道。

    “做什么,都愿意?”她的眼睛亮了亮,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清潭迟疑了短短一瞬,还是再次确定的道了一遍。

    既然她此刻效忠的主子是纳兰清如,那么便好好的伺候服侍其即可。

    若能够顺利的完成她想要自己做的事情,能拿到一些犒赏也是好的。

    介时她有能力自行独立时,她便寻个机会悄悄的卷铺盖走人,前往别国。

    这便是她目前的计划。

    “好。那本宫就和你直说了吧。其实本宫之前同这边疆王妃有所过节。这过节呢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本宫实在看不惯她过的比本宫舒适。”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纤长犀利的指甲盖,缓声道。

    清潭果不其然的猜测对了,她也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曾经那样阻拦本宫,破坏本宫的好事。还将我逼到了绝境。所以,本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放声狞笑着,只觉痛畅无比。

    “那娘娘,想要让奴婢怎么做。”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表达自己的忠心,一丝一毫也没有犹豫。

    纳兰清如走近几步,道“怎么做?当然是让她永远消失了。”

    她几近癫狂的轻声慢语说着。

    清潭的身子浑身颤颤,眼珠子充斥着不可置信,心底也十分的没底。

    她吞着唾沫,眼神四下不定,手中局促着。

    “你不用害怕。本宫的意思,也不是让你杀人。”纳兰清如傲慢的微笑着,朝着她递过去一手,示意她搀扶着自己走上台阶。

    清潭忙搭过去,扶着她坐在了高位上。

    “本宫也不傻,若是她死在了我凉宫,边疆之主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敛了敛笑容,正色道。

    侍女当下便松了口气。

    “不过,你既已追随效力于我。不拿出些诚意来,如何能让本宫瞧见你的忠心耿耿呢?”纳兰清如一双纤长细挑的眼望过去。

    清潭硬着头皮道“娘娘放心,奴婢的这条命随时掌握在娘娘的手里。只要娘娘有吩咐,奴婢必定会谨慎小心,全力去做的。”

    “这样便好了。本宫就是需要这样一个,能为我分忧解劳的婢女。”她嘴角邪邪的笑着,端庄的执起玉杯,放至嘴边轻抿一口。

    这厢,到了夜里。

    姜瑾秘密的将侍女阿佩唤了进来,将重要之事同她叙述,并把灰鸽悄然的放到她的手中,道“一切小心谨慎,拜托你了。”

    阿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摇头,表示她不用对自己这般客气。

    她打着手势,让她放心,一定顺利完成她所托。

    “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她点了点头,将灰鸽悄悄藏在了袖子里,手中端着面盆走了出来。

    两个将士也没有起疑,依旧站的比挺挺的把守着。

    趁着走远,侍女阿佩左右前后的都观察了一番,再偷偷摸摸的走出军营,来到一片草原中,把灰鸽拿出来,轻轻朝着空中抛去。

    做完此事后,她松了口气,准备去向王妃禀报。

    “你在做什么。”此时,面前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阿佩三魂七魄都仿佛散了一般,忙急中生智的捂着肚子,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领队阿远嫌恶的瞧了一眼,便道“快些吧。”

    他方才就见到草壤里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上前定睛探看了一番。

    原来是军中的侍女解手。

    他轻掩口鼻,便提剑离开了,继续在军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这时候才吞了口唾沫,方才紧张的差些要分寸大乱。

    她不忘回头看了看,一片静谧中,灰鸽早已消失不见。

    她故意耽搁了一段时间,再从炊间将准备好的晚膳,借此端进了营帐内。

    姜瑾与含烟立即起身,来至其面前同声问道“如何了?”

    阿佩欣然一笑,点了点头,将晚膳放了下来。

    “那便好,那便好。有劳你了,阿佩。”她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快些用晚膳吧。

    两人相视一眼,含烟道“那你也快些下去吃吧。”

    阿佩领命,默默的走了出去。

    “太好了阿瑾,这样公子就能收到我们的讯息了。但愿灰鸽能够平安将信件送到王侯府上。”她两只手紧握,祈祷着。

    “王侯做事,我自是放心的。这只灰鸽,想必是经过严加训练的。只要途中不生变故,就能安然送到。别担心了,吃饭吧。”姜瑾坐了下来,动着筷子。

    含烟放下顾虑,心中期盼着。

    第二日一早,营帐外头隐隐约约的有些动静。

    “王妃可醒了?”

    “还没,是凉国那边有什么事吗?”

    “暂且先不说,还是等王妃醒了再言吧。”

    姜瑾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的缓缓睁眼。

    一番穿戴完毕后,她对着帐外道“外头有何事?进来吧。本王妃醒了。”

    来人立即掀开了帐帘,外头的阿远瞧见了,便径直走了上前,询问外头的将士,“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晓,是派去咱们凉国的探子回来了。一大早的,说要寻王妃。”

    阿远听了,便走了进去,恰好碰见那人跪在地上禀报。

    “还请王妃随属下走一趟,凉皇命人设宴,说王妃定要前去同大王一起才是。”探子回禀道。

    姜瑾蹙着凤眉,眼中变幻不定。

    “是凉皇的意思?大王怎么说的。”阿远正色问道。

    “大王也答应了。所以属下这便来接王妃过去,前往凉国都城。”他细细的道着。

    她依旧无法回复,带着点点的犹豫。

    “知道了,让本王妃想想。”姜瑾心中五味杂陈。

    她若是卷入了这党政之中,便再也无法脱身了,定然会连累到君无弦的。

    昨夜,她的讯息才前往西谟,现下他大抵还没有收到。

    但是此时,凉皇却无端的邀请她前去凉国都城,设宴款待。

    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难道想以此来要挟,扣留她来促成边疆与凉国的顺利联合?

    但仲容恪没有道理答应的。

    凉国是什么个地方,她不知晓,但历来征战,她也清楚那皇帝是个昏庸再昏庸不过的了。

    连残暴的尉迟夜都比他好多了。

    姜瑾不知,赴了凉国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她。

    若是她走了,君无弦趁此来相救,却是一场空,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打草惊蛇,仲容恪势必会更加的提防起来。

    介时,她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怎么办?她的脑中盘旋着这三个字。

    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于礼不周,凉皇定然会认为她轻视凉国,不给薄面。

    如果去,那重重凉国宫墙,她不晓得会有什么危险等待。

    阿远也皱了皱眉头,低啐道“这个凉国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妃,你就莫让属下为难了。还是随属下一并过去吧。”探子再次低头恳求。

    “这……”姜瑾迟疑着。

    “我陪王妃去!”阿远一声落下。

    她的眼中带着点点的惊诧。

    “万万不可领队!若你跟着我等一并去了凉国,这军中之事该如何是好?”探子紧张道。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

    “这里,有本将在此看管。王妃与领队,放心的去吧。”将领负手傲慢的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那军机处,与阿远对立的一名将领。

    紧接着,身后陆陆续续的跟着几个部署之人也纷纷道“是啊,这里头不有我们这几个将领么。难道在这边疆,只认阿远,不认我等?”

    探子有些勉强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领队是大王亲自命令,在军中掌管看守之人。若换做了他人,岂不是违抗了大王之命。属下唯恐担当不起。”

    姜瑾不动声色的端庄瞧着来的几人,看他们面相便晓得不是什么正经之人。

    若让他们留下来管理,自也是对她有好处的,这样边疆军营里便松懈了许多。

    只是,唯一让她顾虑不下的,便是含烟。

    仲容恪不在营中,好歹有她作为王妃留此镇压,但她走了,领队阿远势必也能维护其周全,保护军营安危。

    但若阿远也跟着她一起去了凉国,那便没有人能够镇压这群之徒,她担心含烟会有危险。

    “这等小事,要学会变通嘛是不是。王妃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让你一个小小的手下带去凉国呢,万一有什么个好歹,谁担当的起?本将看着,领队就很不错啊。早就听闻阿远对王妃有着不一样的情愫,那他定然是会尽心尽力一路护王妃周全的。由他随行,最好不过了。”那领头的将领疏懒的说着。

    姜瑾冷哼了一声,厉斥道“大胆!”

    那将领立即收敛了笑容,平淡的正色,似没有什么语气道“是,末将冒犯王妃了,末将罪该万死。”

    她心底担忧着,若是将含烟单独留在这里,她实在不放心。

    这几个人这般的不正经,实在让她无法不去忧心。

    今日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谈论这避讳,定然也不会将含烟放在眼里的。

    “你要是敢再乱说,我就让大王斩了你!”阿远一把揪住其衣领,咬牙切齿警告道。

    那将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宽了宽衣领。

    他走进了几步,对着姜瑾道“王妃啊,您就放心吧。我们等人一定会看守好边疆与这军营的,静心等待您与大王平安归来。”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若是没看好,本王妃回来,定然要同大王撤了你这职位的。”

    她凤眸里带着威胁。

    那将领心底呵了一声,面上低头禀了句是。

    姜瑾面上冰冷,她抬起头来,吩咐道“本王妃此行,不仅要带着领队阿远前去。还要带两个侍女一路服侍照应。剩下的,这军中事务,便暂且交予将领处理了。”

    “是,王妃。末将们定当好好看守,做好分内之事。绝不会让大王与王妃忧心的。”将领心底得意的谄笑着。

    阿远有些后悔自己口直心快,如果将军营大小职务交给这几人,也不知他们能否真心完成所托。

    见他面上带着忧虑,姜瑾凤眸波澜了一瞬,她想了想,侧身道“阿远,此次凉国之行,就有劳你了。”

    他回过神来,立刻回道“保护王妃的安危,是末将的职责。”

    一旁的探子趁此说道“事不宜迟,还望王妃现在就动身。”

    “什么?你让本王妃现在就走?”姜瑾走近两步道。

    “这……因为凉国都城距离我边疆路程甚远,想要赶上那凉皇的宫宴,也只能委屈王妃了。”探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她内心不悦,道“好,本王妃知道了。容我整待整待吧,你出去寻个马车等候。”

    看待其离开后,姜瑾好笑道“将领们杵在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要窥视本王妃更衣么?本王妃现在人还没走呢,就这么想要肩负职责了?”

    “……是,是,末将们这就退下。”几人面上附和着,心底却暗啐的离开了。

    人走后,她侧身蹙眉对着阿远道“抱歉,阿远。准你随行,也实乃我的私心。因为在这里,我只相信你。”

    他闻言,身形怔了怔,眼中带着惊诧与欣喜。

    “但是,我,不放心含烟在这里。我怕她一个女子,没了照拂。会有危险。所以我要带上她,以侍女的身份。”姜瑾方才急中生智,想到了这点。

    另外,她所说的带着两个侍女,还有一个便是阿佩了。

    阿远点头,“我明白了。”

    言完,便走了出去等候。

    奇女子上位记

260

    清潭有些为难,左右顾虑着,不知该不该说。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的语气加重,威严万分。

    她心中骇然,便脱口而出,道“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对那和亲王妃甚是了解,服侍过一段日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纳兰清如瞬时挑了挑眉。

    “你们大王,对那新王妃可好?”她试探着询问道。

    自从她陷害了姜瑾嫁去了边疆,便认为她在那等地方只会是生不如死,就一直没有去关注,也没有派人过去了解,落网之鱼早已无力挣扎,所以她不想花费心思去做。

    但眼前来的这个婢女正是从边疆过来的,不问白不问。

    清潭忙点头,道“大王对王妃极其宠爱。”

    纳兰清如听完,震惊不已,一双秀眸睁大,表示很是惊诧。

    她的胸前开始上下起伏着,目中带着点点的阴狠一步步走上那上座。

    待坐定后,她才收敛了神情,道“你当真没有欺骗本宫?!”

    “没有,奴婢所说皆是事实。大王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奴婢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王妃,才被大王给遣走的。”清潭跪了下来道。

    纳兰清如咬着牙,秀拳紧握。

    可恶!可恶!

    没想到,那个贱人命竟然这般的好!

    她本以为那等蛮夷之地,尽是畜生不如的男子,定然会将她当作营妓一般百般蹂躏,使其生不如死。

    但却不想,她竟然处境这般的好!不仅当上了边疆之主的王妃,还深受其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

    纳兰清如愤恨不平着,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姜瑾送过去,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大便宜。

    不行!不行!她一路以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全是拜那贱人所赐,但现在她竟过的这么好!

    她心中不平,也很是不甘。

    她的眼中锋芒四起。

    清潭匍匐在地上,听到无声,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查看,发现她如地狱魔鬼般嗜血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

    难道她曾服侍过的王妃,同这眼前的娘娘,曾有过什么过节?

    她也不傻,这清妃娘娘问的那些话,明显是在套她的话,而且句句不离王妃,关切着她过的如何。

    但照着这反应,自她说出大王很是宠爱王妃之后,便引起娘娘的勃然大怒了。

    说明,王妃果真同娘娘有过节?

    清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王妃是从西谟过来的,难不成娘娘也是?

    “好了,没事了。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纳兰清如撑着前额,有些气的昏沉。

    “是,娘娘。潭儿告退。”她默默的按照凉国的礼法,退了出去。

    离开其寝殿后,她便思索,如果清妃娘娘的敌人和她是一样的,那么便好给自己泄恨了。

    都是因为王妃那友人,从而导致着她不得不断了谋生之路,被迫来到凉国当女婢,这一切都是拜那王妃所赐。

    如若真是她心中所想那般,那她这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清潭邪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寝殿。

    “姜瑾!既然本宫知晓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那么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暂且就让你快活一段时日!”纳兰清如面目狰狞,顺势将杯茶扫了下去。

    而另一边,许久没有消息的北疆国一处,北疆王妃日日都忐忑着儿子。

    “都不用管他!他既然敢只身闯出我北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北疆王吹胡子瞪眼道。

    “可我还是很担心逊之啊。”她急急着道。

    见夫人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舒缓了情绪,道“我已经派人暗暗在西谟观察着了,你就放心吧。”

    “王。”北疆王妃以为他漠不关心自己儿子,但还是上心的,便心下有些感动。

    “如若他有何事,便会有人回来通禀我。”北疆王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是管不住了!

    罢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有让他自己好好在外头磨练磨练才知道苦头!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又宽慰着一旁的夫人。

    顾逊之站在檐下,望着外头的风雪肆虐。

    “世子,我家王侯请你过去。”合须提醒道。

    “知道了。”他利索干脆的转身。

    来到其府中时,见大将军姜怀与元堇德均已在内议事。

    “本候昨夜,忽想到一事。”君无弦的眼眸微动,亲自给几人沏茶。

    “哦?王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大将军伸手过去,接过了热茶道。

    “仲容恪身为边疆之主。既然姜小姐命人所差的图纸经过验证后,确认为真实无疑。那么按照正确的思路而下,不难说,这或许是一场陷阱。”君无弦顿了顿,将热茶缓缓推过去,让几人饮。

    陷进?三人面面相觑,皆沉思着。

    “如若是陷阱,为何会以真图纸当作诱饵?仲容恪到底居心何在。”元堇德十分不解。

    “……老夫明白了!”大将军惊诧道。

    这时,顾逊之也同时反应过来,道“图纸是真图纸,但是仲容恪完全可以临时更改作战策略与阵法。”

    元堇德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阴毒。

    如果他们按照这图纸上所制定相关策法,那么无疑便上了他们的当。

    仲容恪有心针对旧图纸进行新策更改,势必会做出一套,可以与之相克的策略与阵法。

    介时,他们便落入其埋伏之中了。

    “王侯所顾虑的甚是。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打算呢?”姜怀的一对老眉紧紧的拧着。

    君无弦此时,却轻声一笑,缓缓道“想其所想,对其所对。”

    元堇德与姜怀琢磨着他的话意。

    “你是说,针对仲容恪的新策略与阵法,再行更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会如何制定。”顾逊之沉思道。

    既然是针对于旧图纸上,所制造新的策略与阵法。那么就不难猜测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方略。

    只要想他们所想,在其思路之上,再加制衡,便能够一举攻破!

    “妙,妙也!”大将军想通后,连连赞赏。

    君无弦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淡然道“如此,还望各位能够协助本候。这段时日,有劳了。”

    几位互相还礼。

    边疆,风雪肆虐,姜瑾有些冷意。

    “王妃,还是回帐吧。”一旁的将士关切询问道。

    她点了点头,准备同含烟一道进去。

    “王妃且慢。”蓦地,那侧面走过来一人,是领队阿远。

    他对着两个将士道“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是,属下们暂且回避。”

    待离开后,姜瑾抢先道“你来的正好,对于昨夜之事,本王妃多谢领队了。”

    她礼了礼。

    阿远接过其手,将她缓缓抬起,道“王妃无须多礼。我只是随心而已,希望王妃不要误会,末将对大王的忠心。”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的。”

    两厢沉默着,含烟打破了僵局道“领队可有何事来寻王妃吗?”

    阿远郑重道“今日一早,凉国的皇帝说要同大王见面。所以,这几日军中上下,都由末将打理。”

    姜瑾闻言,心中狂跳,但她掩饰着自己欣喜的内心,道;“为何忽然如此?”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末将多嘴提醒王妃一句。那边境之处皆是我们的人埋伏,不止那儿。大王还悉心叮嘱,每一里便有多起埋伏。所以王妃,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踏踏实实的待在军营里吧。”领队阿远将仲容恪的话传递了给她。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有劳领队了。本王妃自是会安分守己的等待王上回来的。”

    “这样便好。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使,末将告退。”他洒然的提剑而去,很是干脆。

    姜瑾低低对着含烟道“里厢说话!”

    蓦地,其会意,默默同她走了进去,顺便将帐帘封上。

    外头的狂风怒号与风雪皆消停了去,在营帐内静谧万分。

    烛火燃燃之下,增添了一丝温暖之意。

    姜瑾却愣神着,低头不语,秀眉深锁。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含烟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很想了解,凉皇为何会邀请仲容恪前去凉国?这其中的内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她眼下担心的便是这个。

    “凉国?那不是于我们无关吗?为何要在意。”含烟不明白。

    姜瑾语重心长直视着她,道“凉国,与西谟乃是邻国。但是却常年烽火连连,征战不已。两国水火不相容。”

    “但是近两年自从打了平战以后,凉国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眼下边疆正是于西谟平和之时,你说,凉国这时候,打的是何如意算盘?”她继续道。

    含烟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很不一般。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莫不是,凉国想趁此拉拢边疆,一同对抗西谟?”

    姜瑾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西谟便会两国夹击,何等的危险?

    “这……那该如何是好?”含烟担忧着。

    “让我想想。”

    姜瑾凛然了几分,低头细细的思忖着。

    眼下这个风头之上,再有这等事情,恐怕不妙。

    凉国此行,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会劝服仲容恪与之达成协议。

    若此事真发生了,那西谟,也该同别国联手一同抵抗才是。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蓦然,她猛地抬头,想到了。

    北疆。对,北疆!

    只是,北疆王会不会愿意淌这浑水,仅仅作为西谟的邻国而帮助其抵抗,有些说不过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帮,好管闲事的。

    所以,必须让北疆触到了不好的利益,使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借此同西谟联手一同铲除之。

    她深深知晓,只有顾逊之这一层的关系,也万万不会让冷静沉着的北疆王而调动大兵大力尽全力的相帮。

    只有能让他们受到了利益的损害,其目的与西谟共同一致之下,才能够安然联手,欣然派兵抵抗之。

    “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吗?”含烟关切问道。

    姜瑾瞧了她一眼,深沉道“原本我以为,边疆与西谟之间的平和取决于我一人。但现下却发现,我错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取决于利益,而并非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她再道,面上平和。

    含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西谟沦陷吗?”

    她笑着回道“不会那般容易的,你放心。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这……该怎么打探呢,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不得出去那军营的,这着实有些为难了些。”她面露忧色。

    “不急,先观察观察,听听闲话。”姜瑾微笑着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但受她一番宽慰过后,便心底舒坦了一些。

    此间,仲容恪带着人马前往凉国,路途遥远,便行径路上休憩了一会儿。

    众人停靠于树下,此时入冬,寒风刺骨。

    “大王,你说那凉国的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和我们边疆也从未有过什么来往的,现如今却忽然说邀请大王您前去,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内情啊。”

    将领将水囊拿了出来,递给仲容恪,将士们见此也纷纷从那马上拿下包袱,在里头拿出干粮解饿。

    “凉皇邀请本王,势必如意算盘打的响。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一些。”他深沉道。

    “是,末将与弟兄们定当会全力庇护大王的。”将领禀了禀,接着笑道“行径路途之远,大王饿了吧,给。”

    他讨好的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予了他。

    仲容恪微点头接过。

    不知过了许久,人马终是进了凉国都城。

    一片热闹纷纷之下,百姓们皆不可思议的站在两旁,手中的菜拿着都忘了付钱。

    “这是什么人啊都是,哪儿来的?”有个围着粗布头巾的男子指点着。

    “是啊,看他们样子也不像是周边国土之人。难道会是那蛮夷之地的野人?”一个村妇手中拿着大白菜眯着眼道。

    “坏了,他们进城来做什么?”男子担忧着看着。

    “走,看看去。”

    一行人壮着胆子人挤人的到了那前头,中间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孩子们。

    “是啊,是啊,什么人啊……”

    “我看啊,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是坏人。”

    “哎哟说就说,别指着啊,看他们凶残的样子,仔细了你的脑袋哟!”

    一个妇人打掉了那人的手,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我们凉国都城内,他们还敢放肆不成。”

    边疆的将士们坐在马上,接受着两旁百姓们目光的炯炯,其中还带着鄙夷,指指点点的,让那将领看着好生受气。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们,若是知道在他们眼前的是边疆之主,一百个胆子也不够他们的!真是愚昧至极。

    “大王,这些百姓们太过于胆大妄为,竟敢非议我等!”将领看不下去,实在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边疆不是好欺负的。

    仲容恪微抬眸,伸出一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凉国,若头一回来便闹大了事情,对两方都不好。

    他眼中凛然,浑然充满了君王之气,散发着寒意。

    “我见那个领头的,气质不凡啊。生的倒是极好看的,奈何怎的这般的阴冷。”一个中年妇女嗔怨道。

    “你啊,就别想了,守你的活寡去吧。依我看呀,这行人定然是我们皇上请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气度就知晓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肯定是皇上有何事才邀请他们过来的。”另一个有家室的男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那马上威风凛凛的人道。

    随着人马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闭嘴不再多言。

    仲容恪居高临下,巍然万分的随意睨着底下的凉国百姓们。

    只见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红了脸,虽说是别国进来的,但是只要面相生得俊美好看,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他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大王,这凉国人怎的这么喜欢直眼瞧人的。”将领浑然不舒适,仿佛像被围观异类一般。

    仲容恪没有言话,只是一身派然的墨袍着身,黑金的豹眸紧紧的凝视着前头。

    没听见主子回话,他有些讪汕,便让身后的边疆将士们跟上来。

    随着人马的渐行渐远,两旁的百姓们才渐渐的聚拢到了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嘴里说各话的都有。

    “要我说呀,搞不好宫里头发生大事儿啦!”

    “不会吧,你想多啦。估计是皇上请的别国使臣做客的吧。”

    “嘶,有道理有道理。”

    百姓们高谈论阔的,直到许久才渐渐散去,依旧卖菜的卖菜,买米的买米。

    仲容恪的人马停在了宫中,将领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什么人!”两个士卒喝道。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王如此厉言!”将领顷刻拔出刀剑,马上的将士们也相继下来。

    正当两方闹得僵硬之时,凉皇身边的公公谄笑着出来,打算恭迎,却见到这副场景。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紧张过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士卒见公公来了,便停手,退至一旁。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公公伸着食指点着。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位,想必就是边疆之主了吧。奴才,参见大王。”他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客气道。

    将领昂着头,不屑一顾,冷冷的哼了一声。

    公公知晓自家人怠慢了,转头狠狠的睨了两眼士卒,便回头谄笑着低声道“是,皇上让奴才过来迎接大王的。这两个小兵不懂事,给大王添麻烦了。还请大王,见谅。”

    他深深的鞠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们皇帝,在哪。”仲容恪也不饶弯子,低沉道。

    “请大王,随奴才进来。”公公言完,便恶狠狠的对着两个士卒道“还不让开!”

    两人瞬时让出一条道,讪汕不已。

    凉国公公带着边疆的一行人径直的走在宫道上,弯弯绕绕过后,才到了那正殿。

    将领暗暗低啐着,这里就是麻烦。

    “皇上,大王来了。”公公笑着,等候着吩咐。

    凉皇见到了仲容恪等人,忙匆匆走了下来,上前道“这位,就是边疆的大王啊。”

    他的眼中透露着欣赏。

    “皇上。”他面不改色的以凉国之礼作揖。

    “来,大王请坐。来人,赐茶。”凉皇与其一并,坐在了对面。

    “以往朕都并未款待过大王,今日还是头一回。方才,朕见到大王之时,便当下有所感叹。”他继续说着,目光中带着刻意装出的赞赏。

    仲容恪道“皇上,感叹什么?”

    侍女款款进来,端着杯茶,一盏先放在了皇帝面前,另一盏再是到了他的面前。

    上茶完毕后,她缓缓离去,在到门口之时,还不忘撇了两眼。

    “哎,哎。你可瞧见了,那边疆大王生得如何?”一个小婢女将她瞬时拉至了一旁,带着满眼的期待闪闪望着她。

    “嘘,小声点。到远处说话。”

    来到了一树下,她再带着欣喜道“瞧见了瞧见了!那大王生得可真真是俊美无比啊!”

    “啊?不会吧。早就听闻那蛮夷之地的大王,不是那等身材硕大体宽的彪悍,便是满是胡须的糙汉老者。你真的没有看错吗?”此婢女强压着扑通乱跳的好奇心,再次询问道。

    “我的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是真的。我也不敢相信,这边疆之主,竟然是这般年轻的,而且还生得这样好!哎呀。”侍女说着说着,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一颗芳心也是蠢蠢欲动的。

    “啧啧,瞧你瞧你,脸都红了。唉,我也真想看看啊。也不知皇上同那边疆大王都说的些什么,真是恨不得进去亲自一睹。”婢女眼睛巴巴的,垫着个脚直勾勾的望进那殿里。

    侍女掩嘴嘲笑着她,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然带着厉言的语气传来。

    听到声音,二人三魂七魄都飞了似的连忙眼都不敢抬的,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在此妄议的。”

    纳兰清如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殿内,俯视着二人道“那殿里头,来的可是边疆大王。”

    “这……是,是。”侍女回声道。

    奇女子上位记

261

    “先皇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殿下一支护卫军呢?此事,也不知皇上知不知晓。就算如此,公主她此时要兵力做什么?”将领怀疑不已,反复思索着。

    贴身婢女一路走着,便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偏眼望去,那人还在跟着,她有些局促,急促便进了公主寝殿内,掩好了门。

    那名士卒见此,便折回去通知将领。

    婢女急急的过去回复道“公主,此事不成!”

    尉迟茗嫣木然了一瞬,道“怎么不成?!哪里出变故了!”

    “方才奴婢去问了那军中将领,他根本未听说过此事。奴婢想着,怕是年过已久,旧部已改朝换新,公主的那支军队,想是已无存了。”

    贴身婢女细细道着,皱着眉。

    尉迟茗嫣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是啊,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她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婢女迟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埋下了头,低声问道。

    “说。”她咬唇平静道。

    贴身婢女便大胆道“奴婢说句公主不中听的。眼下这势态,已是吃紧万分,皇上必会严加盘查宫中。即便公主调动了那护卫队,又能如何?介时皇上询问起来了。公主能如何解释?定然心存芥蒂焉。”

    尉迟茗嫣面色白了一瞬,她说不出话来。

    “奴婢方才贸然前去,也不知晓有无引起那将领的怀疑。怕是,应当有之。”

    婢女中肯道。

    “没关系……我是公主,他们不会想多事的。”她自我宽慰道。

    “若要让皇上知晓了,公主便说,这大战眼看将即了,便想去讨要一支护卫兵队来自保,也不是什么坏事。”贴身婢女想了想道。

    尉迟茗嫣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但先皇给她留下来的那支护卫队,当真无存了吗?

    她不相信,可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这些都能够为她所用就好了,这样便能够帮到王侯,顺利救出阿瑾姐姐了。

    “你去替本公主查探查探,我不想放弃。”她倔强道。

    贴身婢女道“可是,可是这样做万一让皇上发现了……”

    尉迟茗嫣很是生气,“皇哥哥他不会的!若他阻拦我的话,本公主便再也不理他了!”

    “不想理谁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声。

    婢女惶然不已,忙前去行礼。

    “皇,皇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她勉强笑道。

    方才所说之言,皆是她的气话,她也不希望多生了什么事端,连累王侯。

    尉迟夜重复一遍他的话,注视着她道“嫣儿说说,是不想理谁啊。”

    “没,没有。嫣儿是说,若是这个婢女再惹本公主生气的话,那便再也不要理她了。”尉迟茗嫣随意的指道。

    他心知肚明,但也不挑破,径直坐了下来。

    贴身婢女忙利索的为之沏茶。

    “嫣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什么?”他接过热茶,细细吹拂着。

    “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无非就是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的,好生闲闷。”她嘟囔着嘴道。

    他笑了笑,放下盏茶,撑着双腿,正色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好玩的,朕命人去给你寻来。”

    尉迟茗嫣有些恹恹,从小到大,她什么没有见过的,都玩儿过了。

    “以前阿瑾姐姐在西谟的时候,都能时不时进宫相陪嫣儿。只是,只是她现在被人陷害,嫁去了边疆,她在那头的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了……”她说着说着,心中难过万分。

    尉迟夜没有言话,一双黑眸沉沉,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又饮了一杯茶。

    “皇哥哥,那该死的纳兰清如,可有寻到?”她蓦地想到此事,便关切的询问道。

    “朕已经加派人手在各国去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他平淡的说道。

    怎么会?不就这么一个人吗,还能逃到哪里去?

    皇哥哥竟派了那么多人,寻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到!

    她气愤不已,暗暗跺着脚。

    这该死的纳兰清如,害了阿瑾姐姐至此,还能逃去哪!

    尉迟夜观察着她面上的小表情,问道“今日军营里的将领来同朕汇报,说你派人去询问了一些事情,可有此事。”

    她瞬间紧张了下,道“嫣儿确实有问,只因闲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皇他还在之时,曾留下一支护卫兵队来保护我。这便记了起来,也就好奇的问问罢了。”

    “那支部队,已经被朕收编了,发配去了别国边境驻守了。”

    尉迟茗嫣听了,身形晃了晃,咬着嘴唇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皇哥哥怎么能够擅作主张,将父皇赐予她的护卫军给发配去了别处呢!

    难道,他是怕她会因此而威胁到他么?

    不,不可能的。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了。

    见她面色极差,尉迟夜关切道“嫣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皇哥哥,嫣儿只是,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嫣儿要去休息了,不能相陪皇哥哥了。”她面上的笑容极其的僵硬与勉强。

    “既如此,那朕也不打扰了。”他站了起身,对着其贴身婢女道“好生照料着公主。”

    婢女低低的诺了一句,便恭送他离去了。

    待尉迟夜走后,她身形颤颤着,眼神涣散的跌坐下来。

    “公主!你怎么了!”婢女慌乱无比,惶恐的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尉迟茗嫣的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她自嘲道“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蓦地,她忽然抓住婢女的胳膊,睁大眼睛道“皇哥哥他对嫣儿是真心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婢女一头的雾水,但见她如此失控,便连连点头附和道“这是当然的啊公主,奴婢一路看过来,便知晓皇上对您是极其宠爱的。”

    尉迟茗嫣渐渐平复了内心,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来。

    她放开自己的手,示意婢女不用管她,慢慢来到了床榻上静思。

    贴身婢女担忧的望着她,也无奈不知该如何去开解,只得想想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为好。

    王侯府中。

    君无弦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袍,窗口的竹帘甚是清幽,随风而静谧的摆动着。

    他的青丝温润垂下,有一缕拂到了前头。

    “来人。”他对着外头低唤了一声。

    合须听到主子传唤,便立马一个轻跃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话落,他的眼神瞟向那开着的窗口上。

    君无弦咳了几声,显然风寒依旧未好。

    合须看不过去了,便自行去掩好了窗子,将风堵住。

    “将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调动过来。”他微抬袖,声线清越道。

    前者接过查看了一会儿,便诺了一声领命,去操办着了。

    君无弦趁此,缓缓将窗子打开,透着凉凉的风。

    他蓦地定睛在那小匣子上,顿然开启,里头静静躺着的排列整齐的纸卷。

    他一番流连的打开,轻轻抚摸着那上头娟秀的字体。

    “等我。”

    随着一声落下,君无弦缓缓合上了木匣。

    一片花瓣悠然的飘了进来。

    北疆国。

    “王,世子回来了。”一名下属进来通报道。

    北疆王的胡须动了动,眼里放着光彩,他看起来很是喜悦,道“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快些派人去接!”

    下属应了声,面带着喜色出去。

    不远处,顾逊之胯在马上,望着熟悉的一切,心有感慨,一个飞身便从马上下来。

    “世子!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他自觉过去,将马匹牵走拴好。

    顾逊之随同侍从一道,进了那诺大的宫廷内。

    进进出出的好些个侍女,看到了来人,皆欢喜不已,窃窃私语着道着,世子回来了之类的话。

    北疆王眼神潋潋的望着自家儿子。朝着自己过来,欣慰的对着他招手。

    顾逊之忽有些怅然,以往住在北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此番从西谟回来,时隔多久,所有的思念便化了开来。

    北疆王妃在听到儿子回来后,当下便对镜理了理,疾步的朝着华丽的宫殿走去。

    “孩儿不肖,玩了这么久,才回来拜见父王。”顾逊之对着他以自家国内的大礼相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北疆王欣悦的点着头,方要再询问询问他一些事情,便被忽然赶来的人儿打断了。

    北疆王妃在见到自家儿子后,目光含着泪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逊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顾逊之许久未见自己母妃,便心下也是百般滋味不已,他轻叩了下来,给二老跪道“逊之给父皇还有母妃磕头了。让你们二人为我担忧惦记,实乃不肖。”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惦记着你又惦记着谁呢。”她轻轻拭泪,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北疆王妃抚着他的云鬓,只觉他消瘦许多,心中疼心不已。

    自那段时日,他差人送信回来,提出要在西谟国多玩一段日子,让他夫妻二人莫为他担心。

    但她终究是做母亲的,一日瞧不见儿子,便一日担忧不已,满腔思念也只能融在心底。

    “我儿长大了,母妃也不能够时常看护你左右。只望你能够康康健健的,安安平平,母妃便也知足了。”

    北疆王妃望着自家儿子,满脸的欣慰。

    “母妃,让您操心了。”

    上头高座的北疆王不言不语,也只是看着,心中悦意丝丝。

    “对了,我儿为何忽然回来了,可是那西谟皇帝照顾不周?”她满眼的担忧问道。

    顾逊之的眼底闪过一抹顾虑,他遣散了殿中的下人们,让北疆王妃更加忧心,知晓事情的不简单。

    在此之前,侍从将事情大致的写给了北疆王,但是他却没有及时的同王妃说,这便使她还蒙在鼓中。

    因担忧其会多想,便打算等儿子回来后再一起商谈之。

    “逊之,到底出了何事,快些同母妃说出来吧。”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眉间皆皱如布。

    顾逊之正了正色,“孩儿恳请父皇能够联同西谟国一起,共同进伐边疆。”

    边疆?她问道“可是那头出了什么档子事?”

    “不瞒父皇与母妃,实乃我在西谟欢喜上一女子。但她却遭奸人所陷害,嫁去了边疆和亲。孩儿,孩儿不忍她在那处受苦,便只身杀去了边疆。”顾逊之蹙了蹙眉,还是将事实托盘相告。

    北疆王妃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五味杂陈。

    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自是很高兴的。

    “你怎的如此冲动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他身形清瘦了几分,便不忍再责怪他。

    顾逊之勉强笑道“好在孩儿赶过去时,她也并未遭受迫害。那边疆王也是个正道的,不愿意强迫于她。”

    “母妃,是瑾儿她拼命护孩儿,才得以逃出。但却不想边疆人狡黠,在那边境之处设有埋伏,想让我就此死在这里。”

    “后来忽逢一阵巨大飕风,边疆人均死伤不已。我被卷去了西谟林道,恰好由侍从寻至,便一厢养伤了几日,一刻也不得耽误的赶了回来。”

    他道完,便见北疆王妃的双目含泪,还夹杂着丝丝的怒意。

    那上座的北疆王闻言,本是缓和的面容顷刻黑沉了十分,他重重的一拍桌,冷哼了一声。

    这个边疆王,竟不把他北疆国放在眼里,连他的儿子也敢动!

    顾逊之为了瑾儿也只能如此相诓,实然那些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的心中带着无尽的歉疚。

    北疆王阴沉着个脸不做声。

    “我儿,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满心忧虑的将他整个人翻转了一遍,见他脸色还不是那般好,便难受至极。

    “没事了母妃,都好了。孩儿身强体壮的,一点事也没有。”他道完,胸口忽然猛地一阵收缩,疼痛出声。

    北疆王妃大惊失色,吓得慌张不已,忙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去请医者!”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顾逊之的唇无血色,他道“母妃无需担忧,这点小伤,好的很快的。”

    高座上的北疆王再次锤了锤桌,厉声对着下人道“去派人差信给西谟,本王要同皇帝好好商谈商谈此事。”

    道完,便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准备,他要亲自起书上去。

    “那小小边疆竟然敢犯我大国,绝不能够饶恕!”北疆王妃的面色极其冰冷,眼中带着杀伐之意。

    她拿宝贝待的儿子,却受了这么狠的伤,让她如何能气消,定是要踏平了那边疆的!

    一会儿,医者匆匆的进来。

    “快些过来给世子瞧瞧。”侍从招手。

    顾逊之道了句劳烦,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而此时的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供北疆王书写。

    医者把脉了一会儿,道“世子的内伤深受至重,须得好好调养调养一番。”

    一听是严重的,北疆王妃便疼惜的哭啼了起来,道“母妃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西谟国的,也便不会发生这后头之事了。你说,你若乖乖待在北疆该多好。”

    顾逊之好笑的宽慰道“母妃,孩儿没事的。”

    末了,北疆王一封请战书命人送到了西谟国。

    大抵便是说自家儿子去了趟皇帝那儿,回来就这幅德行了,一点也把他们这友国不当回事,现在要么就联同他们一块打,要么就自己打,但这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

    他的面上还带着愤愤之意。

    “逊之啊,你说的那欢喜的女子,是何人士?”北疆王妃忍不住还是问了问,毕竟这事关大事的。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回道“她是西谟大将军府的嫡女,姜瑾。”

    “可是,她毕竟已是那边疆王妃了。这不妥吧。”

    “母妃,孩儿不在乎。孩儿喜欢她喜欢的紧,此生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顾逊之咧嘴笑着。

    “罢了,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也不会阻拦的。现下就等着大战开起,将那女子平安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她面容慈祥,抚着他的云鬓,欣慰的笑了。

    “多谢母妃。”

    北疆王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是太关心,只忧虑着此战该如何打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定然也会民不聊生。

    若此番战起,必会引得一阵非议。

    西谟国内,李公公在外头接过了一只信鸽,从其腿上拿下纸卷,迟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大殿中,将此递给了皇帝。

    尉迟夜忙于案牍,见到此信,问道“何人。”

    “回皇上,是北疆王。”

    北疆王?他缓缓打开了纸卷,见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眸中凛了凛。

    “原来,这世子瞒着朕,悄然去边疆自行解救那姜府嫡女了。”尉迟夜抿唇,将纸卷合上。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怀疑了一瞬,道“皇上,那世子现在可还安好?”

    前者站了起身,在殿中款步着,眼神缥缈望向外头,道“他回北疆了。”

    “这……”李公公无言。

    “虽不知何原因,但北疆王见其子受伤,怪朕在西谟待友不周。现想同朕一并举兵,进伐边疆。”尉迟夜说着,负手转回了身,眸子黯黯。

    “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战吗?”李公公恭身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不是朕想见到的。然边疆亦没有攻占我西谟,朕又有何理由挑这事端?”尉迟夜睨着他。

    李公公忙附和道。

    他暗想,前几日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纷纷赞同焉,若此战不打,如何收复朝心。

    姜怀大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其嫡女在西谟遭人陷害,不得已去了那边疆。

    此事如何能够不了了之?无法服焉。

    再者,若婉拒了北疆王,那这之后,便为敌对,恐怕不妥。

    李公公想着,还是斗胆问道“皇上,老奴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尉迟夜理了理桌上的案牍,叹了口气坐下来道。

    得到了许肯,他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委婉的道了出来,并一面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朕便是在犹豫这。”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本本的奏折,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不若这样。既是北疆王挑起之战,皇上便暗中派些兵力相助即可,其余的,则可避之不及。”李公公低着身子,十分恭顺道。

    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发黑的瞧着他。

    “老奴多言了,皇上不要往心里去。”李公公凛了凛,见他神情不好,便忙回道。

    “下去吧。”他沉声吩咐,缓慢翻开另一本奏折批阅。

    “是,老奴告退。”

    尉迟夜的笔墨顿了顿,思虑着方才其所言之话,许久才再次动笔。

    边疆军营处。

    含烟在炊间小心谨慎的捣鼓着一汤,在里头鬼鬼祟祟的洒着药粉,而后端到了主营帐内。

    “王上,这是烟儿唤人给你做的补汤。你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得多加调养调养才是。”她十分明艳的笑着。用汤匙在里头缓缓翻搅着。

    仲容恪擦拭着兵器,眼也未抬的道“烟娘有心了,放着吧。”

    含烟迟疑了一会儿,秀眉蹙了蹙,再重新大放光彩道“不若,让烟儿喂王上吧。”

    他的手顿了顿,一双豹眸轻抬,冷凝着她。

    她神色左右的不自在,玉手也有些颤颤,心头发虚。

    “王上,烟儿也是心疼你,王上就不要拒绝烟儿的一番好意了。”含烟故作镇定,一番如水的眼楚楚的,看上去柔软不已。

    仲容恪没有言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兵器。

    来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媚人的脸,他接过了补汤,放至嘴边。

    含烟咽了口唾沫,巴巴的望着他。

    他察觉到其渴望的视线,便停顿了一瞬,心头疑虑不已。

    她勉强笑着低了低眉。

    仲容恪犹豫了顷刻,还是一碗喝了下去。

    含烟听着声音,心口扑通扑通的一般紧张心虚。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在心中宽慰道。

    “烟娘有心了。”

    他放下空碗,凝着她道。

    含烟大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应该的。以后每日,烟儿都给王上准备这补汤。相信王上的身子会愈加的魁梧的。”

    她为了表明自己很诚恳,还娇羞的过去,将双手贴在他坚硬的胸腔上,头枕着他。

    仲容恪面无神情的搂着她,怀中的人儿噙着得逞的笑。

    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回去了。

    有了这次,公子一定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一定的。

    她这般想着,便更加期许了。

    姜瑾从营帐里出来透透气,便如往常一般瞧见领队阿远在巡逻。

    她想了想,急促走了过去,掩人耳目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阿远看是她,有些愣愣,木然的环绕了下周围,带着她去了无人的地方。

    来到一处荒芜地,姜瑾道“领队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放我回归本国。”

    他神情复杂,黑眸黯然了几分。

    “没有。王妃不是自己能够回去的么?”这话亦不知是不是嘲讽。

    “但我也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真挚与诚恳。

    “你既已嫁了过来,安心大王不好么?”阿远心头略有些烦躁。

    姜瑾身形颤了颤,凤眸里带着丝丝的狐疑。

    “领队这是怎么了?近日见你愈发的同往常不一样。”

    “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助我回归。”

    她此番便是瞧出了端倪,才来试探的。

    若在无意间,她做了什么逃跑的动机,便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她不放心。眼看顾逊之已经离开多日了,怕是大事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需得多提些心眼。

    为了不让其发现,她便来左右试探之。

    果不其然,看这领队的反应,想是有意反悔了。

    阿远望着她,终是移不开眼。每夜露深,他便罪恶的臆想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马上离开这里,但此刻却流转了。

    奇女子上位记

262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七·八·中·文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奇女子上位记

263

    次日晨间,有三个女侍进来,分别服侍伺候着。

    “王妃好好的待在帐中吧。本王与旧友约好要去打猎。”他迅速果断的穿好一身墨色的便衣,青丝束起揽在了发上,身形魁梧,长眉入鬓。

    姜瑾没有回话,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同含烟出去走动走动,再说说平日里生怕被其听见的那些秘言了。

    仲容恪对着含烟道“你便也留在此,陪她说说话。”

    她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

    末了,姜瑾遣散了女侍,对着她道“过会儿,陪本王妃出去散散步。”

    含烟心知肚明的颔首。

    待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之时,她便由她搀扶着,踉跄的掀开了营帐。

    这时,却见外头站有两女侍,见她出来了,便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奴去取来便是。”

    姜瑾闻言瞬时不悦道“怎么,本王妃就是觉得烦闷,想出去同烟娘散散步,你也要拦我么。”

    那侍女立马低下了头,表示恭敬道“不是的王妃,是大王临行前跟奴打了招呼,说务必要看好王妃,悉心听候着。大王也是,也是担心您的脚不便,才这厢吩咐的。”

    她的凤眸凛然几分,道“王上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闷也是会闷坏的。你放心,我这脚虽然不方便,但是有烟娘在一旁相伴,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再者,本王妃就是在军营里走动走动,不会走太远的。”她继续道,眼睛却平视着前头辽阔的草原。

    那侍女都见她这么说了,平日里也是素闻这王妃的性子倔强不已,怕因此招惹了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是。”她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姜瑾踏着步伐,微微踉跄着,由含烟缓慢的扶着,走动。

    在军营里穿行着,她时不时能瞧见那领队阿远巡逻的身影,其视线还有意无意的撇向她。

    “王妃,我们还是换道走吧。”含烟因上回其冒犯她之事而担忧不已,便好生提醒她道。

    “不用,你放心。”她拍了拍其搀扶的玉手。

    在走出了军营外以后,那女侍也并未注意到。

    阿远则是转了个弯,看着二人,默默的跟了上前去。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跟踪,含烟有些不放心的紧张着。

    姜瑾骤然停下了步伐,缓缓转身,问道“领队可有什么事么,这般跟着本王妃,是想做什么。”

    阿远停了下来顿了顿道“我是怕王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便跟着保护。”

    她冷哼了一声,“不用,本王妃不走远,就在这边上。若领队不放心,请距离远些瞧着,你站在此,我反而觉得不便。”

    他眉目凛凛,看不出什么神情,片晌答应之,自行站到了那较远处。

    姜瑾知晓习武之人耳力非常的好,便带着含烟兀自又走了一段路。

    却见他默默又上前了几步,她有些恼意。

    “领队不能站远些么,难道这女子闺房之语,你想窃听不成。”她试探的用寻常声响道之,见那前头站立的阿远怔了怔,自行的又离远了许多。

    幸好,她留有一手。

    “再退后一些。”她再次试探道。

    但是,前头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姜瑾便再次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动向。

    此刻,她才确认无疑,阿远听不见她二人的对话。

    “可以了。”她轻声对着含烟道。

    后者点了点头,以手掩着,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姜瑾的凤眸颤了颤,略带些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是王侯让你这么做的?”她尽量压低声音道。

    含烟颔首。

    “你要想好这后果,万一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自处。”她询问。

    她此番日日给仲容恪熬制那慢性毒汤药,总有毕露的一日,那时,她又该如何自保?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完成公子的计划。”含烟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姜瑾心下无言。

    “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你是因为我所受了王侯之命,在这里,我都会尽量的相帮与你的。”她诚恳的说道。

    含烟是因她而受牵连至此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若那日真正到达的话。

    “这是,他的一部分么?还有其余吩咐你的事情么。”姜瑾时不时便以余光撇向那远处,声音低低道。

    含烟缓缓摇头,“没有了,做完这件事情,其余便靠我自己应变了。”

    “那你可知西谟的情况,还有王侯的消息。”她问出了这段时日,一直藏在心底,最想问的事情。

    就是关于君无弦。

    许久未见了,他怎么样,还好么?

    “公子怕出了纰漏,除却那日的灰鸽,便没有再同我传递消息了。”含烟说着,心中有些泛酸。

    姜瑾怜悯,伸手将她微微揽了揽,安慰性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同样身为女子,但我却佩服你的果敢与无私,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不求回报,不惜牺牲自我的痴情女子,还能有几个?

    虽然在自己眼里是不值得的,但或许在含烟的眼中,却是十分值得的。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同王侯取得消息。”姜瑾皱了皱凤眉。

    “没有。王妃还是再等等吧,相信公子那头准备好了,便能够接你回去了。”她说此话的时候,有了长长的解脱感。

    她微点了点头,轻叹道“烟娘,这段时日,多亏有你了。”

    姜瑾面目诚恳道。

    含烟微微笑了笑道“不辛苦。”

    西谟国大理寺中,那流汉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所述,但是明显掌事使不相信,也不知那飕风一事,便彻底的对其进行刑罚。

    而在凉国,西谟将士的画像被张贴起来,便有重金悬赏。

    一时间,纷纷有人自告奋勇去衙门,带人过去。但一一对比,有些模样虽生的像,那没有那般凛凛的气质,身形之类也远不及。

    这时候,僻静的府邸里,心腹将此事告诉了纳兰清如。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静。”他的声音带着些把握与急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看看吧。我需要最好的时机,才能够走这一步棋。”她慢悠悠的喝着杯茶。

    心腹诺了一声,继续去探看着。

    此时西谟国,尉迟夜一如往日的在批阅着奏折,那曾派去凉国寻纳兰清如的几个将士,心中却不安着。

    在收到皇帝还让他们去寻的时候,几人都面面相觑的,为难不已。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尉迟夜停了停笔,望着那前头的将领道。

    “回皇上,末将觉得此时去怕是不妥。”他迟疑的说道。

    “如何不妥啊。”他的声线带着几分的疏懒,挥了挥衣袖,将墨笔搁置一旁。

    这……将领犹豫不定着。

    “好吧,皇上。末将这就带着人过去再次搜寻。”将领想了想,还是暂且不要再提了。

    尉迟夜眼也未抬的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事物诸多,他早就忘记将领之前就同他说过,在凉国被衙门通缉一事。

    而这将领也知晓皇上多忘事,便也不想再开口提醒他。

    走出了殿门许久,身旁一位小士卒疑问道“头儿为何不同皇上再将凉国一事,叙述出来。”

    “多说无益,只会引发两国的不和。现如今有边疆虎视眈眈,还是不要从中作梗了,息事宁人吧。”他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动身去凉国?万一被衙门发现了,可就不妙了啊。”士卒面带忧虑。

    将领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这厢,凉国的皇帝要暗暗的微服私访,只有其身旁的公公知晓。

    其余的黎民百姓,莫说皇帝了,一直以来连个脸长啥样都不知道。

    所以此番是偷偷的。

    衙门的捕快无意中发现了,便连滚带爬的到了堂前,同知府县令耳语了一番。

    “什么?!”他狠狠震惊的老身子一颤,晴天霹雳般的慌慌张张的。

    “那,那本官在缉拿的别国要犯,此事可被皇上知晓了?”他紧张的吞咽着唾沫道。

    那名捕快还极其认真的想了想,再摇了摇头。

    知令瞬时松了口气,道“此事不能再拖啦,快去快去,动用本官所有人力,都要去缉拿回来。不若让皇上知晓我办事不力,这乌纱帽都别想戴了!”

    捕快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与危机性,便赶忙的动用衙门所有的人力,暗暗的伪装成黎民百姓的模样,四处留意搜查着每一个人。

    心腹记得住衙门捕快的模样,心下便觉得疑惑万分。

    于是便悄无声息的跟踪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蓦地,在一处少无人烟的旧街处,两国皇帝由身旁一位武艺高强之人还有扮成百姓的公公作陪着,在此高谈论阔着。

    还不忘指指点点的,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些个百姓们见其衣装,就晓得是不菲的,以为是哪家的有钱人出来逛荡了。

    便也没有搭理。

    顷刻,一捕快没见过凉国皇帝,气势汹汹的上前去,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自己要寻的人,便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其身旁的高手给制止住了,而皇帝也没做什么阻拦。

    捕快以为碰到了市井蛮横之人,便拔出了剑,道“想要做什么,爷我可是衙门捕快,耽误我办事,没你们好果子吃!”

    凉国皇帝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站到其面前,从身上拿出一件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皇,皇上!”捕快惊的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大汗淋漓,忘了如何吸气。

    “嘘。朕这次是微服私访,切忌不要让人知道了。走吧。”皇帝心情极好,也不想同人计较。

    收到命令后的捕快,那跑得是如鸡毛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高手感应到了有不好的气息,怒喝道“是谁!”

    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没了踪迹。

    凉国皇帝摆了摆手,雍容道“不要大惊小怪的。”

    高人便应了一声,几人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那黑影经过几个偏僻之地,绕回了府邸。

    “主子,重大发现。”他立马禀道。

    纳兰清如则是悠闲道“什么发现。”

    “凉国皇帝,微服私访了!”

    “什么!!!”她满目的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

    随即一阵痛快的笑声而来,久久停歇,她兴奋的锤着石桌子,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

    心腹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打的什么算盘,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大笑,畅快不已的,就知道有极好的事情来了。

    “但是皇上身边有一武林高手,属下差些被发现了。”他低低着个头道。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纳兰清如扭着腰肢,面带着娇笑,拍了拍他的臂膀。

    “那主子,属下要不要去跟踪他们?”心腹得了甜头,心情愉悦。

    她邪邪的笑着,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纳兰清如坐了下来,细细的思索着。

    心腹不敢打搅,便站在了一旁,老老实实的等候着。

    “那些衙门的捕快,可有动静。”她出声道,一玉手端起了杯茶。

    他顿了顿,回道“衙门派了大量的人手,在整个凉国上下搜寻着,看起来十分急切的样子。”

    急切?自然的么。皇上都来了,还不抓紧点。

    纳兰清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狞笑。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哈哈哈哈。”她痛畅的笑着。

    纳兰清如秘密的同心腹道了几句,便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办事了。

    凉国皇帝在街市上走着,看着一些人窃窃私语的对着那告示指指点点的。

    “这也不知道是哪国的,也太嚣张了些,竟然敢在天子的脚下动土。”一老百姓愤愤不平道。

    “可不是吗,据说那衙门查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这几人,前几日啊,还死了个人呢,就是那面馆的老板,什么银子啊全都给偷走了。哎哟,这叫什么事啊!”一个老婆子手背拍着手心,不平道。

    “是啊是啊,真是不像话,不像话。希望官府能够早日抓获真凶,给我们老百姓一个交代。”人群里纷纷有人觉得不满,嚷嚷道。

    凉国皇帝黑沉着一张脸出了人堆,走在了街市上。

    一旁的公公同高人面面相觑的,不知该说什么。

    “朕要去趟衙门,看看那钱晓是怎么办事的!”他冷哼了一声。

    这钱晓,便是那衙门知令,钱大人了。

    凉国皇帝盛气凌人的朝着官府过去,好不容易微服私访一趟,竟就碰上了这等事。

    若平日里头高堂坐,这种事情还会少么!

    门口的捕快不识,便拦住。

    “什么人,想要来衙门做什么。”

    皇帝没说话,一旁的公公低声道了句大胆,便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来。

    捕快慌忙的要下跪,却被其阻止说皇上这次是微服私访的,万不能让老百姓知道了。

    于是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其县衙知令见到了来人,左右的揉了揉眼睛,在晴天霹雳的忙跪下,道了句皇上。

    其余的人错愕不已的惊叹着,也跟着下跪行礼。

    地上的钱大人有些虚的颤抖着,道“老臣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行了,朕这次是秘密私访,不得让其他人知晓朕出宫了。”凉国皇帝径直坐上了高座。

    钱大人立马派人将门掩上,出去把守着。

    “皇上,不知皇上到来是,是因为何事。”

    “因为何事?朕若是不来,就出大事了。”他接过捕快递来的热茶道。

    “这,这……”前者眼神复杂错综。

    “查清楚了么,是哪国之人为之。”皇帝慢声问道。

    钱大人有些汕汕,低低着个头不敢言。

    “无能!”

    凉皇话刚落下,就听得外头有人道着什么。

    “什么人,将她赶走,没看到皇上在此么。”

    捕快应声,去赶。

    纳兰清如跺脚,愤愤不平。

    “我知道大人所通缉之人,是哪国人士!”

    话一出,凉国皇帝喝茶的手一滞,吩咐知令将她带上来。

    “民女清如。”她自报名讳道。

    此时,她还未知晓眼前的人真是皇帝,只不过恰巧赶上了时候。

    钱大人指着道“大胆,还不叩见皇上。”

    纳兰清如目光震惊了一瞬,心底却欣喜若狂。

    “民女,民女叩见皇上。”她立马作了起来,十分动人美丽。

    皇帝喉咙一紧,道“你说,你知道是哪国之人,朕有赏。”

    她默默的舔了舔唇,柔声道“小女见那画上之像,一眼便能看出来,乃是西谟人士。因小女年幼之时,曾随同父母去那里走访亲友过,便小住了一段时日,了解那里的人。”

    她撒谎道。

    钱大人迟疑着,仿佛是在极其认真的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假。

    凉皇沉默了一会儿,道“朕如何信你呢。”

    纳兰清如笑了声,“皇上可暗暗派人去西谟调查,便可水落石出了。”

    “嗯,快去。”他对着一旁的钱大人吩咐道。

    后者则是立马不敢耽误的派人暗暗探去了。

    蓦地,只剩下两人。

    纳兰清如心底窃喜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凉国的皇帝既然微服私访了,又恰恰被她遇到了。

    可要抓准机会才是!

    凉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只觉如出水如蓉一般,身材曼妙动人,气质也不菲。

    “告诉朕,你是哪家的小姐。”他感兴致的问道。

    纳兰清如面作娇羞状,差点想要将纳兰一氏道出来,但想了想,在这等地方,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于是便迅速的随意报了个普通百姓的王府,李氏。

    “李清如。”凉皇赞赏的点着头,“这名字好。”

    她害羞不已。

    “这样,等此事过后,确认无疑。朕便好好的赏你,如何。”他端了杯茶。

    “是,多谢皇上。”纳兰清如跪拜道。

    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的离去呢。

    趁着这个时候无人,她大胆的扭着腰肢,搔首弄姿的,尽量将自己的胸口领子拉大,诱惑道“皇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啊。”

    凉皇眼都看直了,忽感浑身燥热了起来。

    “皇上,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凉快凉快呢。”纳兰清如扭着上前几步,变得更加柔媚道。

    “这,这。”凉皇吞了口唾沫,不知说什么。

    她娇小着,道“清如可是有法子呢,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呀。”

    她又扯大了领口,若隐若无的展现着那里头的美好。

    为了能够顺利的盘符权贵,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纳兰清如这么想着,便伸出一玉手在凉皇的衣袍上轻抚着。

    这会子,终是按捺不住。

    凉皇的眼中充斥着色相,将她捞到了自己身边,享用。

    “皇上,不要急嘛,我们应该寻间房的。在这里被人瞧见了,很羞的。”她娇声嘀咕着,手指还在其身上画着圈。

    “好好,美人儿,朕都依你。”凉皇色心大起,唤人找了间房,便把纳兰清如抱上了床榻。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纠缠的身影才彼此分开来。

    “皇上,清如想要进宫伺候皇上。”她衣着寸缕的伏在其身上,挑逗着。

    凉皇有美人在怀,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好,朕定会给你一个位份的。”

    纳兰清如听了高兴不已,道“谢皇上。”

    北疆宫殿里。

    一片欢歌盛舞之下,顾逊之却一盏一盏的喝着酒。

    “逊之啊,少喝些吧。”北疆王妃关切道。

    “母妃,我决定了。我要自行带兵,去救瑾儿。”他放下杯盏,随意的擦拭了下嘴角。

    “这,太冒险了。你父王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她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人,正与好友在高谈论阔中。

    顾逊之压低声音道“母妃,孩儿坐不住了。瑾儿我一定要去救。”

    他烦躁的将杯中之酒倒去,起身想要离开这另人心烦意乱之地。

    舞女们与乐师们则是没有顾及的,依旧在跳着,弹着。

    北疆王面色沉了沉,但还是同好友谈论着,暂时没有发出声来。

    感受到一片暗示的视线后,北疆王妃随后跟了出去。

    在一处池子旁,她看到了自家儿子。

    “逊之啊,母妃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这般同你父王逆来啊。再者,你要是为之冒险,有个什么好歹,让母妃如何自处。”她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拍道。

    顾逊之眉头紧锁,望着那池中的锦鲤不语。

    “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什么办法。你在西谟待了不长不短,可有结识一些好友?能够替你做此事。”北疆王妃想了想道。

    “好友?没有,孩儿只有瑾儿一人。”他脱口而出。

    但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君无弦。他的眼神闪了闪。

    “母妃,孩儿想一人静一静。”顾逊之诚恳道。

    北疆王妃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了视线,开始细细的思索着。

    同瑾儿一并在边疆之时,她就同自己说过,君无弦在暗暗的相助于她。

    且在离开之前,她也曾嘱咐自己,要同君无弦一并联手。

    顾逊之深思,他是在计划着什么。而这计划,真的可以救出瑾儿么?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单枪匹马,君无弦也是。

    若是能够将瑾儿顺利平安带回来,与他同谋又如何?

    这般想着,他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下四周,准备前往西谟。

    在那北门口时,有几位兵将驻守。

    “本世子要出城一趟,把门打开。”他跨在马上,厉声吩咐道。

    那几个兵将很是为难,其中一个讪汕的站出来回道“世子殿下,没有大王的准许,我等是没有权力打开这城门的,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顾逊之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只认我父王,不认本世子了么。”

    母妃说的不错,即便是他有心救人,但在北疆,他根本没有兵权。

    这些人的心目中,只有父王,没有他这个世子。

    兵将迟疑着,正在这个时候,他冲了出去。

    “世子,世子不可啊!”他转而对那些人道“快去通禀大王!”

    便上前阻拦之。

    顾逊之奋力将城门打开,策马奔腾而去。

    但身后却来了许多的兵将,他们怕世子出事,且没有大王的口谕,是不能放他出去的。

    “世子,请回来!请回来!”兵将急急的在后头叫喊着。

    但在北疆,无人能比的上他的骑术。

    顾逊之随意的拐了几个弯,便甩脱了他们。

    蓦地,他便按照自己的记忆,反复的衡量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

    但他出来匆忙,并没有带水以及粮食。

    此刻的王侯府中。

    合须疾步走了进来,禀道“主子,一切准备妥当。”

    君无弦微敛眼眸,揽着轻袖,放下了笔墨。

    他的睫毛轻颤,道“本候知道了。”

    因这阵子的咳疾,他的身形又清瘦了不少,温润的侧颜看起来苍白了一些。

    “主子,为了姜小姐,不惜伤害自个儿的身子,值得吗?”合须不忍道。

    君无弦没有言话,将手中的纸卷细细收好。

    “大将军与小公子那头,如何了。”

    “因怕人起疑,属下便没有去探。”他低了低身道。

    “不急,再过几日。”他掩着嘴,又低低的咳嗽了起来。

    合须自请退下。

    奇女子上位记

大结局(完结)

    “先皇怎么可能会给公主殿下一支护卫军呢?此事,也不知皇上知不知晓。就算如此,公主她此时要兵力做什么?”将领怀疑不已,反复思索着。

    贴身婢女一路走着,便感觉身后有人跟随,偏眼望去,那人还在跟着,她有些局促,急促便进了公主寝殿内,掩好了门。

    那名士卒见此,便折回去通知将领。

    婢女急急的过去回复道“公主,此事不成!”

    尉迟茗嫣木然了一瞬,道“怎么不成?!哪里出变故了!”

    “方才奴婢去问了那军中将领,他根本未听说过此事。奴婢想着,怕是年过已久,旧部已改朝换新,公主的那支军队,想是已无存了。”

    贴身婢女细细道着,皱着眉。

    尉迟茗嫣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是啊,是啊。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她太蠢了,实在是太蠢了。

    “公主,奴婢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婢女迟疑着,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埋下了头,低声问道。

    “说。”她咬唇平静道。

    贴身婢女便大胆道“奴婢说句公主不中听的。眼下这势态,已是吃紧万分,皇上必会严加盘查宫中。即便公主调动了那护卫队,又能如何?介时皇上询问起来了。公主能如何解释?定然心存芥蒂焉。”

    尉迟茗嫣面色白了一瞬,她说不出话来。

    “奴婢方才贸然前去,也不知晓有无引起那将领的怀疑。怕是,应当有之。”

    婢女中肯道。

    “没关系……我是公主,他们不会想多事的。”她自我宽慰道。

    “若要让皇上知晓了,公主便说,这大战眼看将即了,便想去讨要一支护卫兵队来自保,也不是什么坏事。”贴身婢女想了想道。

    尉迟茗嫣心神不宁的点了点头。

    但先皇给她留下来的那支护卫队,当真无存了吗?

    她不相信,可他们又去了哪里呢。

    如果,这些都能够为她所用就好了,这样便能够帮到王侯,顺利救出阿瑾姐姐了。

    “你去替本公主查探查探,我不想放弃。”她倔强道。

    贴身婢女道“可是,可是这样做万一让皇上发现了……”

    尉迟茗嫣很是生气,“皇哥哥他不会的!若他阻拦我的话,本公主便再也不理他了!”

    “不想理谁啊。”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声。

    婢女惶然不已,忙前去行礼。

    “皇,皇哥哥,你怎么来了呀。”她勉强笑道。

    方才所说之言,皆是她的气话,她也不希望多生了什么事端,连累王侯。

    尉迟夜重复一遍他的话,注视着她道“嫣儿说说,是不想理谁啊。”

    “没,没有。嫣儿是说,若是这个婢女再惹本公主生气的话,那便再也不要理她了。”尉迟茗嫣随意的指道。

    他心知肚明,但也不挑破,径直坐了下来。

    贴身婢女忙利索的为之沏茶。

    “嫣儿,近日都在宫里做什么?”他接过热茶,细细吹拂着。

    “也没有什么好做的,无非就是这里逛逛,那里逛逛的,好生闲闷。”她嘟囔着嘴道。

    他笑了笑,放下盏茶,撑着双腿,正色道“那你说说,想要什么好玩的,朕命人去给你寻来。”

    尉迟茗嫣有些恹恹,从小到大,她什么没有见过的,都玩儿过了。

    “以前阿瑾姐姐在西谟的时候,都能时不时进宫相陪嫣儿。只是,只是她现在被人陷害,嫁去了边疆,她在那头的日子,一定是很不好过了……”她说着说着,心中难过万分。

    尉迟夜没有言话,一双黑眸沉沉,不知在想着什么,他又饮了一杯茶。

    “皇哥哥,那该死的纳兰清如,可有寻到?”她蓦地想到此事,便关切的询问道。

    “朕已经加派人手在各国去寻了,至今还没有消息。”他平淡的说道。

    怎么会?不就这么一个人吗,还能逃到哪里去?

    皇哥哥竟派了那么多人,寻了那么久都没有寻到!

    她气愤不已,暗暗跺着脚。

    这该死的纳兰清如,害了阿瑾姐姐至此,还能逃去哪!

    尉迟夜观察着她面上的小表情,问道“今日军营里的将领来同朕汇报,说你派人去询问了一些事情,可有此事。”

    她瞬间紧张了下,道“嫣儿确实有问,只因闲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皇他还在之时,曾留下一支护卫兵队来保护我。这便记了起来,也就好奇的问问罢了。”

    “那支部队,已经被朕收编了,发配去了别国边境驻守了。”

    尉迟茗嫣听了,身形晃了晃,咬着嘴唇面色微微发白。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皇哥哥怎么能够擅作主张,将父皇赐予她的护卫军给发配去了别处呢!

    难道,他是怕她会因此而威胁到他么?

    不,不可能的。是她想多了,是她想多了。

    见她面色极差,尉迟夜关切道“嫣儿,你怎么了。”

    “没什么皇哥哥,嫣儿只是,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嫣儿要去休息了,不能相陪皇哥哥了。”她面上的笑容极其的僵硬与勉强。

    “既如此,那朕也不打扰了。”他站了起身,对着其贴身婢女道“好生照料着公主。”

    婢女低低的诺了一句,便恭送他离去了。

    待尉迟夜走后,她身形颤颤着,眼神涣散的跌坐下来。

    “公主!你怎么了!”婢女慌乱无比,惶恐的过去将她搀扶了起来。

    尉迟茗嫣的面上不知是哭是笑,她自嘲道“是我想多了,一定是我想多了。”

    蓦地,她忽然抓住婢女的胳膊,睁大眼睛道“皇哥哥他对嫣儿是真心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婢女一头的雾水,但见她如此失控,便连连点头附和道“这是当然的啊公主,奴婢一路看过来,便知晓皇上对您是极其宠爱的。”

    尉迟茗嫣渐渐平复了内心,将心中的恐惧强压了下来。

    她放开自己的手,示意婢女不用管她,慢慢来到了床榻上静思。

    贴身婢女担忧的望着她,也无奈不知该如何去开解,只得想想还是让她一个人静静为好。

    王侯府中。

    君无弦换上了一身素色衣袍,窗口的竹帘甚是清幽,随风而静谧的摆动着。

    他的青丝温润垂下,有一缕拂到了前头。

    “来人。”他对着外头低唤了一声。

    合须听到主子传唤,便立马一个轻跃进来,“主子有什么吩咐。”

    话落,他的眼神瞟向那开着的窗口上。

    君无弦咳了几声,显然风寒依旧未好。

    合须看不过去了,便自行去掩好了窗子,将风堵住。

    “将名单上的这些人,全都调动过来。”他微抬袖,声线清越道。

    前者接过查看了一会儿,便诺了一声领命,去操办着了。

    君无弦趁此,缓缓将窗子打开,透着凉凉的风。

    他蓦地定睛在那小匣子上,顿然开启,里头静静躺着的排列整齐的纸卷。

    他一番流连的打开,轻轻抚摸着那上头娟秀的字体。

    “等我。”

    随着一声落下,君无弦缓缓合上了木匣。

    一片花瓣悠然的飘了进来。

    北疆国。

    “王,世子回来了。”一名下属进来通报道。

    北疆王的胡须动了动,眼里放着光彩,他看起来很是喜悦,道“我儿回来了,我儿回来了,快些派人去接!”

    下属应了声,面带着喜色出去。

    不远处,顾逊之胯在马上,望着熟悉的一切,心有感慨,一个飞身便从马上下来。

    “世子!王已经等待您多时了,快些进去吧。”

    他自觉过去,将马匹牵走拴好。

    顾逊之随同侍从一道,进了那诺大的宫廷内。

    进进出出的好些个侍女,看到了来人,皆欢喜不已,窃窃私语着道着,世子回来了之类的话。

    北疆王眼神潋潋的望着自家儿子。朝着自己过来,欣慰的对着他招手。

    顾逊之忽有些怅然,以往住在北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什么,但此番从西谟回来,时隔多久,所有的思念便化了开来。最快~手机端:

    北疆王妃在听到儿子回来后,当下便对镜理了理,疾步的朝着华丽的宫殿走去。

    “孩儿不肖,玩了这么久,才回来拜见父王。”顾逊之对着他以自家国内的大礼相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北疆王欣悦的点着头,方要再询问询问他一些事情,便被忽然赶来的人儿打断了。

    北疆王妃在见到自家儿子后,目光含着泪的上前抓住了他的手,道“逊之,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顾逊之许久未见自己母妃,便心下也是百般滋味不已,他轻叩了下来,给二老跪道“逊之给父皇还有母妃磕头了。让你们二人为我担忧惦记,实乃不肖。”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惦记着你又惦记着谁呢。”她轻轻拭泪,将他从冰冷的地面上扶起。

    北疆王妃抚着他的云鬓,只觉他消瘦许多,心中疼心不已。

    自那段时日,他差人送信回来,提出要在西谟国多玩一段日子,让他夫妻二人莫为他担心。

    但她终究是做母亲的,一日瞧不见儿子,便一日担忧不已,满腔思念也只能融在心底。

    “我儿长大了,母妃也不能够时常看护你左右。只望你能够康康健健的,安安平平,母妃便也知足了。”

    北疆王妃望着自家儿子,满脸的欣慰。

    “母妃,让您操心了。”

    上头高座的北疆王不言不语,也只是看着,心中悦意丝丝。

    “对了,我儿为何忽然回来了,可是那西谟皇帝照顾不周?”她满眼的担忧问道。

    顾逊之的眼底闪过一抹顾虑,他遣散了殿中的下人们,让北疆王妃更加忧心,知晓事情的不简单。

    在此之前,侍从将事情大致的写给了北疆王,但是他却没有及时的同王妃说,这便使她还蒙在鼓中。

    因担忧其会多想,便打算等儿子回来后再一起商谈之。

    “逊之,到底出了何事,快些同母妃说出来吧。”她的双手有些颤抖,眉间皆皱如布。

    顾逊之正了正色,“孩儿恳请父皇能够联同西谟国一起,共同进伐边疆。”

    边疆?她问道“可是那头出了什么档子事?”

    “不瞒父皇与母妃,实乃我在西谟欢喜上一女子。但她却遭奸人所陷害,嫁去了边疆和亲。孩儿,孩儿不忍她在那处受苦,便只身杀去了边疆。”顾逊之蹙了蹙眉,还是将事实托盘相告。

    北疆王妃听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头五味杂陈。

    儿子有了喜欢的女子,她自是很高兴的。

    “你怎的如此冲动呢!”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见他身形清瘦了几分,便不忍再责怪他。

    顾逊之勉强笑道“好在孩儿赶过去时,她也并未遭受迫害。那边疆王也是个正道的,不愿意强迫于她。”

    “母妃,是瑾儿她拼命护孩儿,才得以逃出。但却不想边疆人狡黠,在那边境之处设有埋伏,想让我就此死在这里。”

    “后来忽逢一阵巨大飕风,边疆人均死伤不已。我被卷去了西谟林道,恰好由侍从寻至,便一厢养伤了几日,一刻也不得耽误的赶了回来。”

    他道完,便见北疆王妃的双目含泪,还夹杂着丝丝的怒意。

    那上座的北疆王闻言,本是缓和的面容顷刻黑沉了十分,他重重的一拍桌,冷哼了一声。

    这个边疆王,竟不把他北疆国放在眼里,连他的儿子也敢动!

    顾逊之为了瑾儿也只能如此相诓,实然那些人根本不知晓他的身份。

    他的心中带着无尽的歉疚。

    北疆王阴沉着个脸不做声。

    “我儿,你的伤,你的伤怎么样了。”她满心忧虑的将他整个人翻转了一遍,见他脸色还不是那般好,便难受至极。

    “没事了母妃,都好了。孩儿身强体壮的,一点事也没有。”他道完,胸口忽然猛地一阵收缩,疼痛出声。

    北疆王妃大惊失色,吓得慌张不已,忙对着一旁的侍从道“快去请医者!”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离去,顾逊之的唇无血色,他道“母妃无需担忧,这点小伤,好的很快的。”

    高座上的北疆王再次锤了锤桌,厉声对着下人道“去派人差信给西谟,本王要同皇帝好好商谈商谈此事。”

    道完,便命侍女将笔墨纸砚准备,他要亲自起书上去。

    “那小小边疆竟然敢犯我大国,绝不能够饶恕!”北疆王妃的面色极其冰冷,眼中带着杀伐之意。

    她拿宝贝待的儿子,却受了这么狠的伤,让她如何能气消,定是要踏平了那边疆的!

    一会儿,医者匆匆的进来。

    “快些过来给世子瞧瞧。”侍从招手。

    顾逊之道了句劳烦,便坐在了一旁的椅上。

    而此时的侍女端来了笔墨纸砚,供北疆王书写。

    医者把脉了一会儿,道“世子的内伤深受至重,须得好好调养调养一番。”

    一听是严重的,北疆王妃便疼惜的哭啼了起来,道“母妃早就不应该答应,让你留在西谟国的,也便不会发生这后头之事了。你说,你若乖乖待在北疆该多好。”

    顾逊之好笑的宽慰道“母妃,孩儿没事的。”

    末了,北疆王一封请战书命人送到了西谟国。

    大抵便是说自家儿子去了趟皇帝那儿,回来就这幅德行了,一点也把他们这友国不当回事,现在要么就联同他们一块打,要么就自己打,但这之间的友谊就荡然无存。

    他的面上还带着愤愤之意。

    “逊之啊,你说的那欢喜的女子,是何人士?”北疆王妃忍不住还是问了问,毕竟这事关大事的。

    他的唇角勾勒出一抹笑,回道“她是西谟大将军府的嫡女,姜瑾。”

    “可是,她毕竟已是那边疆王妃了。这不妥吧。”

    “母妃,孩儿不在乎。孩儿喜欢她喜欢的紧,此生也不会再娶任何女子了。”顾逊之咧嘴笑着。

    “罢了,我儿若是喜欢,母妃也不会阻拦的。现下就等着大战开起,将那女子平安带回来,让我好好瞧瞧。”她面容慈祥,抚着他的云鬓,欣慰的笑了。

    “多谢母妃。”

    北疆王对这些儿女情长不是太关心,只忧虑着此战该如何打之。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定然也会民不聊生。

    若此番战起,必会引得一阵非议。

    西谟国内,李公公在外头接过了一只信鸽,从其腿上拿下纸卷,迟疑了一会儿,便进入了大殿中,将此递给了皇帝。

    尉迟夜忙于案牍,见到此信,问道“何人。”

    “回皇上,是北疆王。”

    北疆王?他缓缓打开了纸卷,见着上头苍劲有力的字,眸中凛了凛。

    “原来,这世子瞒着朕,悄然去边疆自行解救那姜府嫡女了。”尉迟夜抿唇,将纸卷合上。

    李公公不动声色的怀疑了一瞬,道“皇上,那世子现在可还安好?”

    前者站了起身,在殿中款步着,眼神缥缈望向外头,道“他回北疆了。”

    “这……”李公公无言。

    “虽不知何原因,但北疆王见其子受伤,怪朕在西谟待友不周。现想同朕一并举兵,进伐边疆。”尉迟夜说着,负手转回了身,眸子黯黯。

    “皇上,不是已经决定了要战吗?”李公公恭身问道。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这不是朕想见到的。然边疆亦没有攻占我西谟,朕又有何理由挑这事端?”尉迟夜睨着他。

    李公公忙附和道。

    他暗想,前几日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纷纷赞同焉,若此战不打,如何收复朝心。

    姜怀大将军作为一国栋梁,其嫡女在西谟遭人陷害,不得已去了那边疆。

    此事如何能够不了了之?无法服焉。

    再者,若婉拒了北疆王,那这之后,便为敌对,恐怕不妥。

    李公公想着,还是斗胆问道“皇上,老奴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吧。”尉迟夜理了理桌上的案牍,叹了口气坐下来道。

    得到了许肯,他便将方才心中所想委婉的道了出来,并一面观察着皇帝的神情。

    “朕便是在犹豫这。”他皱着眉头,对着那一本本的奏折,有些心烦意乱。

    “皇上,不若这样。既是北疆王挑起之战,皇上便暗中派些兵力相助即可,其余的,则可避之不及。”李公公低着身子,十分恭顺道。

    尉迟夜的眼眸闪了闪,发黑的瞧着他。

    “老奴多言了,皇上不要往心里去。”李公公凛了凛,见他神情不好,便忙回道。

    “下去吧。”他沉声吩咐,缓慢翻开另一本奏折批阅。

    “是,老奴告退。”

    尉迟夜的笔墨顿了顿,思虑着方才其所言之话,许久才再次动笔。

    边疆军营处。

    含烟在炊间小心谨慎的捣鼓着一汤,在里头鬼鬼祟祟的洒着药粉,而后端到了主营帐内。

    “王上,这是烟儿唤人给你做的补汤。你这段时日太过劳累了,得多加调养调养才是。”她十分明艳的笑着。用汤匙在里头缓缓翻搅着。

    仲容恪擦拭着兵器,眼也未抬的道“烟娘有心了,放着吧。”

    含烟迟疑了一会儿,秀眉蹙了蹙,再重新大放光彩道“不若,让烟儿喂王上吧。”

    他的手顿了顿,一双豹眸轻抬,冷凝着她。

    她神色左右的不自在,玉手也有些颤颤,心头发虚。

    “王上,烟儿也是心疼你,王上就不要拒绝烟儿的一番好意了。”含烟故作镇定,一番如水的眼楚楚的,看上去柔软不已。

    仲容恪没有言话,收回了目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兵器。

    来到她的身前,望着她媚人的脸,他接过了补汤,放至嘴边。

    含烟咽了口唾沫,巴巴的望着他。

    他察觉到其渴望的视线,便停顿了一瞬,心头疑虑不已。

    她勉强笑着低了低眉。

    仲容恪犹豫了顷刻,还是一碗喝了下去。

    含烟听着声音,心口扑通扑通的一般紧张心虚。

    没事的,应该没事的。她在心中宽慰道。

    “烟娘有心了。”

    他放下空碗,凝着她道。

    含烟大喜,掩饰着自己的情绪,道“应该的。以后每日,烟儿都给王上准备这补汤。相信王上的身子会愈加的魁梧的。”

    她为了表明自己很诚恳,还娇羞的过去,将双手贴在他坚硬的胸腔上,头枕着他。

    仲容恪面无神情的搂着她,怀中的人儿噙着得逞的笑。

    很快了,很快她便能回去了。

    有了这次,公子一定能够将她留在身边的,一定的。

    她这般想着,便更加期许了。

    姜瑾从营帐里出来透透气,便如往常一般瞧见领队阿远在巡逻。

    她想了想,急促走了过去,掩人耳目道“还请借一步说话。”

    阿远看是她,有些愣愣,木然的环绕了下周围,带着她去了无人的地方。

    来到一处荒芜地,姜瑾道“领队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放我回归本国。”

    他神情复杂,黑眸黯然了几分。

    “没有。王妃不是自己能够回去的么?”这话亦不知是不是嘲讽。

    “但我也需要你的相助,才能成事。”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真挚与诚恳。

    “你既已嫁了过来,安心大王不好么?”阿远心头略有些烦躁。

    姜瑾身形颤了颤,凤眸里带着丝丝的狐疑。

    “领队这是怎么了?近日见你愈发的同往常不一样。”

    “不是约定好的么,你助我回归。”

    她此番便是瞧出了端倪,才来试探的。

    若在无意间,她做了什么逃跑的动机,便是打草惊蛇了。

    所以她不放心。眼看顾逊之已经离开多日了,怕是大事即将来临。

    在此之前,还需得多提些心眼。

    为了不让其发现,她便来左右试探之。

    果不其然,看这领队的反应,想是有意反悔了。

    阿远望着她,终是移不开眼。每夜露深,他便罪恶的臆想着她。

    此一时彼一时,当初他极其厌恶她,恨不得她马上离开这里,但此刻却流转了。

    奇女子上位记

264

    “多大年纪?”

    “约摸及冠之年。”

    姜怀的身形凛了凛,他想到了与如今之事有所关联的地方。

    那日最后见世子一面,是在其得知阿瑾被纳兰清如陷害,去了边疆和亲一事,自那日开始便没了音讯。

    而正好,听两个下属所言,均与其靠边。

    难道……

    姜怀细细的思索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大将军,属下们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

    “不怪你们,下去吧。”他宽厚道。

    两位下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诺了一声退下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世子是去救阿瑾的。

    那么他又为何会回来?

    姜怀想了想,唤来了奴仆道“快去备马,我要去宫里一趟。”

    仆人十分不解,大将军这不才从宫中回来吗。

    但也没有道出心中疑问,只是默默的去操办了。

    一番功夫后,他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在外头道“皇上,老臣有事觐见。”

    尉迟夜正头疼不已,容婢女揉捏着,这厢又听到此言,真真觉得烦躁不悦。

    “进来吧。”

    婢女见大将军来了,便退下,让其议事。

    “有什么事。”他身子略微前倾道。

    姜怀拱了拱手,收袖,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世子定然是去寻小女了。”

    尉迟夜的眉头紧了紧,“大将军此言何意?”

    姜怀想了想,他总不能将自己暗暗派人去寻阿瑾的事情抖露出来吧。

    “那日自从世子知晓小女深受陷害去了边疆后,便再也没见到他了。依照往日,世子对小女上心不已,老臣便这厢猜测,或许皇上应派人前去瞧瞧。”

    尉迟夜当下黑沉着个脸,不知所思。

    另一头,西郊城林旁的客栈中。

    顾逊之的手指轻动,似要醒来。

    侍从坐在桌上,不言不语的深思着。

    又是一会儿,他突然开始面上大汗淋漓,伸手凭空抓着,口中念念道“瑾,瑾儿……瑾儿……”

    瑾儿?侍从百般疑虑。

    “世子!世子醒醒!”他紧张的唤道。

    “瑾儿,别怕,别怕……”他依旧处在一片漆黑的梦中,面容看起来痛苦不已。

    侍从也没在唤了,等着主子醒过来。

    世子口中的瑾儿,会是他爱慕之人吗?难道同世子的受伤有关?

    他联想着那边境之处。

    这时,顾逊之忽然坐起,满头大汗。

    他错愕的望着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到了侍从。

    “我这是在哪,你怎的在这儿?是不是父王,父王他来了!”他赶忙起身。

    “世子,你这是在西谟,大王他还未过来!”

    西谟?顾逊之木然。

    他想起,昨夜正与那些边疆人恶斗,却忽逢了一阵飕风,再便是什么也不知了。

    “我要回北疆!”他笃定道。

    侍从立刻点头,带着点点的欣喜,“我这就差信回去,告知大王!”

    顾逊之默不作声,身形纤长而立,周身的气质似变了一般。

    瑾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他的内心燃燃着。

    边疆那头,下属过来回禀领队阿远道“报!边境昨夜突遇一场飕风,我们的人无一幸免,现在死伤不少,还有的竟失踪不见了!”

    “什么?!”

    该死!他的目光阴鸷着。

    “至于领队所说的,王妃那友人,属下当真未瞧见。领队,您还是快些报与大王吧!”下属一脸骇然与紧张,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快些去将受伤的弟兄们安置好!”他愤然道,转身迅速去了那营帐内。

    此时,姜瑾恰好要出来透气,便见他怒意汹汹的朝着仲容恪的主帐走去。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恐生了什么事端,便疾步过去,与他并肩走道“出了什么事?”

    他无心给她解释,待回过神来,已是见他进去。

    姜瑾候在帐外,听着里头的声响。

    “回大王!昨夜边境突袭一场巨大飕风,将前线的弟兄们卷的卷走,死伤诸多,其余的甚至失踪不明!”阿远正色严谨道。

    含烟微微有些惊诧,她抬望着身旁之人的脸色。

    仲容恪的目光愈加的冰冷,浑身如寒。

    “随本王过去看看!”他一把掀开了帘子。

    这时,姜瑾迅速侧身垂目。

    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转了一瞬,便抬步而去。

    含烟跟后过来,瞧见了她,道“王妃。”

    “我都听到了。”她回之。

    “你那友人,不知如何了。”含烟忽然想起这岔,便道。

    姜瑾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眉目紧紧皱着,“你快些回帐中,命女侍相陪。我得过去一趟。”

    军营里没了仲容恪与领队,她此番也要前去查探,实在不放心含烟一人留在此地,便急中生智的想到这点。

    “我知道了,王妃一切小心。”她道完,便差了女侍陪自己在帐中等待。

    姜瑾松了口气,欲要离开帐营,却被一下属阻拦道“王妃这是要去哪。”

    她换上了至高无上的威严,厉声道“本王妃要去哪儿,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滚开!”

    她现在急火攻心,根本做不到什么坦然自若。

    下属愣了愣,平日里见这王妃一副乖娘子的模样,现下却变得这般凶恶,他心头有些畏意。

    “没有大王的指令,属下不能够放王妃离开。”他低头禀道。

    姜瑾的眼神加狠,说道“本王妃只是关心昨夜边疆战士的情况,想要随王上一同前去看看,这也不行么!”

    下属犹豫不定着,终是挪不开半步,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她的胸脯因这怒意而上下起伏着,微微喘息,怒目而视。

    她对着前头走的不远处的仲容恪,大声唤道“王上!等等阿瑾!”

    前头的人怔了怔,转身,一双豹眸分辨不明其意。

    下属微愣,放眼过去,见自家大王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

    “王上在等着我,还不快给本王妃让开!”姜瑾瞪着他道。

    “是是,属下这便放行。”他低着身子让出一条道,供她过去。

    她疾步提裙而去,赶上了他,同他并肩。

    “多谢王上。”她平敛了心神道。

    仲容恪一言不发,抬着信步再次朝着那边境走着。

    每往那前头多行几步,姜瑾的心便紧了一分。

    逊之,逊之,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她在心头默默的祈祷着。

    领队阿远神色复杂,一片静谧无声。

    她的脚步生铅一般艰难的走着,一心全在生死之上,丝毫也没有想到,她已是出了军营,离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更近一些了。

    边境乃西谟与边疆的交界之处,虽如此说,但两地还是相隔甚远。

    近的,也只是一片数不尽的树林而已。

    姜瑾跟随着仲容恪与领队阿远终是到了那前头。

    放眼望去,均是那些躺倒在地的将士们,有人嘴中还含着树叶与土壤。

    她虽心有怜悯,但是却不是时候。

    她的目光带着急切与忧虑,在这些人中寻找着那抹身影。

    姜瑾还不知顾逊之已然到了西谟,她只认为或许他便是在这些人的中间。

    那些将士们见到自己的大王过来了,便心下感动不已,还有的对着几具尸体抹眼泪。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将这些死去的弟兄,埋了。伤着的,抬回去,令军医瞧瞧。”仲容恪的喉咙发紧,目光动容道。

    领队阿远诺了一声,配合那些人扶起伤员回去。

    “王妃在寻什么?”他转头过去,见她满目担忧。

    姜瑾定了定,满是嘲讽道“阿瑾的友人。”

    “不用寻了,他定然不在此。”仲容恪冷淡道。

    “王上如何知晓?”

    “要是能寻到,本王的人早便寻到了。”

    她想着,确实如此。

    那顾逊之他是回到西谟了么?但愿吧!

    姜瑾微微舒了口气,停止了探寻。

    “本王还以为,王妃是在替我边疆将士忧心,才这般赶过来。”他字句嘲道。

    她回应之,“那不过是王上的想法罢了。”

    她不承认,也不说出来,就让他自行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左右现在顾逊之已经回去了,这些人没有一个知晓他是何等的身份。

    这一点,也是她掩护得当。

    从他来这边疆开始,姜瑾就故意隐瞒,为的便是今日。

    他若平安的回去了,便能揣动北疆与西谟双双联手抗之。

    即使仲容恪能有力抵挡,必然也会亏损不少。

    要问她为何如此自信两国能够联手。

    那都取决于顾逊之如何说之了,她相信着他。

    北疆堂堂世子却在此被人如此对待,西谟与边疆的仗也是不得不打的,为了能给顾逊之一个公道,只好同其联手,共同抗敌。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她便是这其中的渔人了。

    只是,君无弦……他会亲自过来么?

    姜瑾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无尽的思念与渴望呼即而出。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领队阿远带着将士们过来,将这些负伤的人搬回去,供军医医治。

    她在一旁冷眼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仲容恪站得直直,望着那不远处,问她道“王妃可知晓那前面有什么。”

    姜瑾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如实道“一片荒芜,或者还会有树林。”

    “那里是什么地带。”

    她想了想,“西谟与边疆的交界。”

    “动心么。”他冷不丁的偏头望她。

    动心?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前面就是自己国家的地质了,她能不动心。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无法逃离。

    姜瑾没有回话,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你恨本王将你留在身边么。”仲容恪的目光灼灼。

    “不恨。”

    “为什么?”

    “因为,立场不同。”她坦然道。

    他是这里的王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将一个喜欢的女子,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又算得了什么。

    “随本王过来。”仲容恪负手在前头走着,身形坚挺,青丝束起,俊朗洒然。

    姜瑾眨了眨凤眸,默默的跟着他过去。

    来到了她的帐内,她微微有些惊诧。

    不顾其视线,他沉声对着外头站着的女侍道“本王要沐浴,今夜,要睡在王妃这里。”

    她身子僵了僵,无法动弹。

    “王上,既然王上要洗浴,阿瑾就退下了。”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慌张不定。

    合须从房梁而下,来到他身侧,提醒道“夜深露重,主子还是回房歇息吧,这咳疾不能再狠了。”

    “无事。”

    他淡淡的抬望着那夜下柔和的月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思念姜小姐的心思,合须十分明白。但若因此您的身子亏恙了,那么属下就不得不多嘴了。”他坚毅道。

    虽然他也很惋惜,但也不想再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下去了。

    君无弦没有作声,眼神灼灼的望着那月,似要将它看透了去,他侧颜愈加的温润,眉入云鬓。

    “嗯,本侯这便歇了。下去吧。”他低声命令道。

    合须最后不放心的瞧了他两眼,诺了一声便缓缓退下,悄无声息的消失而去。

    末了,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夜之中忽有一阵翅羽声扑棱。

    定睛一看时,一只灰鸽正昂首停落在他的面前。

    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一瞬,微抬袖,着手而去,将其栖于玉指之上。

    他借着点点柔光,细细的轻轻翻看着。

    见那灰鸽的右腿上,先前的那抹黑墨,早已是不见。

    “姜儿……”

    他的眼中波澜万瞬,喃喃的念着那另其朝思暮想的女子之名。

    蓦地,君无弦轻叹了一声。

    伴随着充满凉意的阵阵夜风,呢喃声随之掩没。

    边疆的营帐里,姜瑾和衣而睡,在一片漆黑的静谧之中,她却是无心睡眠。

    微微侧身翻了翻,她竖着耳朵,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笛音。

    婉转而又流连。

    她知道,必然是仲容恪了。

    只是,她很想念曾在西谟的日子,在君无弦的府邸中,也有这般睡不着的时候,便踏出房门,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一赋无忧曲。

    姜瑾越想,俏鼻就越发酸。

    不能,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她对于他的感情,只能点到为止了。

    可这份情愫,又岂是能让她说控制便能控制的住的呢?

    她深深的叹息,朱唇轻启,附和着那外头的笛音,低低吟唱了一曲思君赋。

    营帐外头的笛音似乎是感知到了她,便愈加的配合之。

    直到许久,姜瑾吟吟着,便昏睡了过去。

    仲容恪也一并停下了笛音,在她的帐外,他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次日,西郊城林旁的客栈,那上头的雅间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侍从差信而回,报了平安。

    顾逊之英姿飒爽的驰骋着骏马,飞奔在前往回北疆的路上。

    他的一心,只在如何救回他的瑾儿之上,其余便没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了。

    “世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能到达西谟与北疆的交界之处了。可否要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我怕世子长途漫漫,无法坚持。”侍从关切的提醒道。

    这关外风沙肆意,他们的干粮与水还算凑合,但不知这马能再跑多久。

    “你若是想要停,那便停,本世子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去告诉父王,不能耽搁。”顾逊之眼神决然,再次挥起了马鞭,使其速度愈加快些。

    侍从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相劝,便将那马鞍上挂垂的水囊取下,抛过了去,道“无论如何,水是不可少的,世子还是饮几口吧。”

    他瞟了一眼,便迅速接过,灌了几口水,发出痛快的声音。

    再努力的驰骋着骏马,朝着目的地紧赶而去。

    侍从也加大了马力,挥打着马匹,快速的跟随过去。

    所行之处,皆扬起了漫天的风沙,尘烟滚滚。

    西谟宫廷之上,各大臣纷纷上了早朝。

    尉迟夜沉着面色唤来一下属,问道“那北疆而来的侍从,怎的不见他?”

    “回皇上,属下未曾注意过。”他如实回禀之。

    姜怀这时开口提醒道“皇上,老臣建议,此时应该派人着手去北疆探之。”

    “哦?为何。”尉迟夜身子前倾道。

    “北疆侍从寻不到世子,定然不会轻易放弃焉。但这会连其也一并没有讯息了,此事怕是同边疆一事有关。”

    那日,他有在宫中同皇帝细细道来过,然这些个大臣却是不知,故再借此朝堂之上言一言。

    “众人皆知,世子欢喜我家小女,自那日他得知小女被纳兰王的嫡女所陷害,和亲去了边疆过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见其中的利害。”

    姜怀此言一出,诸位大臣纷纷是点头附和。

    而纳兰王则是面色难堪不已,黑黑着个脸。

    “皇上,依老臣看,世子或许正如大将军所说,只身一人去了那边疆之地。”一位大臣站出来道。

    尉迟夜凛了凛眸,道“朕知道了。”

    此战,是不得不打了。

    退出朝堂,姜怀回到了将军府中,这时,阿俏面带悦色的过来道“将军,大夫人她醒了!”

    他忙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过去查看,却见姜氏正靠坐在那榻上,面色白如鬼魅,唇色无血。

    “夫人!”他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老爷,阿瑾……阿瑾……”她的眼里带着凄楚,止不住的纵泪。

    姜怀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宽慰道“放心吧,皇上今日早朝之上,已经决定同边疆开战了。”

    姜氏的眼中急切了一瞬,她忙问道“这一打仗了,那阿瑾,阿瑾呢?”

    “阿瑾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怎会忍心看她沦落。夫人放心,就算是有去无回,也要将我们的女儿平安带回来!”他的目光凛凛。

    姜氏无声的点头,默默道着“老爷,我心好痛,好痛。一想起阿瑾在那等虎狼之地,会遭受的不测,我这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啊……”

    经她这么一说,身旁的丫鬟阿俏瞬时哭啼了起来,十分凄惨的道着“小姐,小姐。”

    姜怀望着一主一仆如此,便道“莫要再哭了,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女儿护送归来!”

    “我也不要你死,老爷你和阿瑾,在我心头都是一样的。”姜氏扑进了其怀里放声痛哭着。

    “好了夫人,莫要再哭了。等着看吧,阿瑾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顺着她的背,安慰着。

    宫中,尉迟茗嫣秘密的吩咐贴身婢女,将一块玉佩交给她,道“记住,一定不要被人看见了。不然本公主同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罪受的。”

    婢女在其身旁服侍多年,也在这宫廷里摸打滚爬的,自是事事谨慎稳妥的。

    她诺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推开寝殿的门,四下观察了下无异,便从容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般,朝着兵部而去。

    尉迟茗嫣忐忑的在殿中等待着。

    “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不可行,但管不了那么多了,相信王侯一定是对的。”她的一双手局促的搅绕在一起。

    那日她派贴身婢女过去拜访,目的便是能够从君无弦的口中探探阿瑾姐姐的处境如何,但婢女却听说他也不知。

    后来,竟没想他二人能够联起手来。

    不过,都是为了阿瑾姐姐,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

    于是君无弦便把计划同贴身婢女道来,并说自己手头的人手暂缺,需要公主的相帮。

    尉迟茗嫣便瞬时记起,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给她留了一支暗军,好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她。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便是用上它的时候了。

    她有些唏嘘感慨,心底也不禁惦念着先皇。

    但此刻最为重要的是,不知还能否调动那支军队。

    虽只有上百号人,但与君无弦的加在一起,便是绰绰有余了。

    再者,父皇给她留下来的军队,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她相信,事情一定会朝着好的兆头上发展的。

    贴身婢女带着能够证明其主子的玉佩去了练兵营,一些将士们纷纷疑惑为何会有女子过来。

    将领上前询问道“姑娘过来我们军营做什么?可是皇上他有什么吩咐。”

    她有些不自然的勉强笑道“哦,也不是什么事。”

    他面露疑虑,问道“那,是来寻什么人的么?”

    贴身婢女望了望四周,悄悄低声道“奴婢奉了公主之命,是想过来看看先皇曾给公主遗留下来的一支护卫军的。”

    将领狐疑,他从未听说过这岔子的事,或许老将领能够知晓,但他已是早年间便战死沙场了。

    “本将对此事全然不知,这里人多口杂,姑娘还是请回吧。”他对着她拱手请示。

    贴身婢女见他下了逐客令,便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个奴婢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只得道谢后便匆匆返回了。

    将领怀疑,招了招手,唤来一名士卒,秘密吩咐道“跟着前头那女子,看看她是不是公主殿里的人。”

    士卒领命,隐蔽的跟过去,假意巡逻。

    奇女子上位记

265

    姜瑾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迅速转身,来到其身前,忽然指着她的后头喊道“有贼子!”

    趁着侍女回头之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重重的在其脖颈之上奋力一击,使之晕迷。

    这个时候,她左右查看了一下四周,将其身子拖至了一旁隐蔽处,如此便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了。

    今夜所有的将士都在寻欢作乐,军机处只有领队阿远一人把守,她只能够一试了。

    此时,侍女阿佩也脱身,先前与之约定好的,这个时辰悄悄去军机处。

    姜瑾白日里头摸清了路线,也知晓军机处在哪儿,便悄然的轻声轻脚的一路遮掩的探过去。

    漆黑之下,只有月色的朦胧光线,她不经意的踏到了一处柔软,差点惊呼出声。

    “别走,别走……”阿远充满醉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姜瑾知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蹑手蹑脚的悄然绕过,进了那里头。

    一片油灯点燃着,她一边回头望着有无人,一边在那案桌上秘密搜寻着。

    在摸至两卷做工极好的图纸时,她按捺住喜色,想要摊开来细细瞧一瞧。

    就在此刻,阿远清醒了过来,在听到里头有细索的声音后,他谨慎的起身,抽出剑缓缓靠近那里头。

    在迅速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只见那灯火之下,一娇俏媚然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撑着头,伏在案前。

    阿远在看清人儿的面容时,喉咙紧了紧,身上也传来莫名的异样,浑身燥热不已。

    “奇怪……嗯,本王妃怎的,来到了这里。”姜瑾踉跄着,满眼醉意的靠近过去,痴痴的笑着凑近了她。

    阿远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便皱了皱眉头。

    “领队,你说……本王妃怎的就莫名醉到了此处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双柔柔的玉手,游移在他的面上。

    阿远的喉咙不断的滚动着。

    “本王妃真是……越看领队,越觉得顺眼的很。心中想着,竟寻来了此处……”姜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

    “王,王妃。”他有些动摇,同时心中狂喜。

    “我在呢……唤我作甚。”她白皙的玉手依旧游移在他的面上,娇媚无比。

    阿远心中难耐,一双真挚的眼望着她,一把抓住其手,问道“你的心中,当真有我?”

    姜瑾咯咯的笑着,温柔无比的轻声回应,“嘘,不要让王上知晓了,好不好。”

    “我……”他实在按捺不住她的挑拨,便心中狂跳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就在他想要俯身之时,她的凤眸凛然了一瞬。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人呼道“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啊。”

    含烟装作是不经意碰到的,便掀开了帐帘,惊呼道“王妃!”

    阿远忙放开不知该作何解释。

    只听得含烟急急道“还请领队勿怪,王妃喝醉了,烟娘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这厢便离去了,领队放心。”

    她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将人儿搀扶着出去。

    在此之前,姜瑾不动声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钗子丢下,安然由其扶出去。

    在出了帐帘的一刹那,她瞬时恢复了一派清明,迅速的将含烟拉至偏僻的远处,秘密的将到手的两图纸递给她,道“全靠你了!”

    她点了点头,当下便拿着图纸过去,恰巧碰到正迎面而来的侍女阿佩。

    她接过含烟的图纸,拿到偏僻之处,手中带着火烛,将上头的字画飞速的记在自己的脑中。

    阿佩乃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姜瑾便是掐准了这点,放心让她去做。

    一会儿功夫后,含烟焦急万分的等候着。

    蓦地,其终是收好了图纸,交给了她。

    二人对视的点了点头,散开。

    阿佩趁着这个时候,将脑中记忆下来的东西全部再回想了一遍,再确认无疑的,秘密的走出军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掩在高耸的草丛中。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画下来。

    而含烟则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再次同姜瑾配合。

    她立刻换上了醉态,由其搀扶着,发着酒疯道“我的钗子……我的钗子……”

    进了那营帐里,此刻阿远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怎么了?”他眼底复杂的望着她。

    “钗子……钗子……”

    “王妃的钗子丢了,说什么也要回来找。还请领队帮个忙,一起寻寻吧。”含烟焦急说道。

    “好。”阿远皱着眉头,在四周开始寻觅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含烟为之把风,姜瑾则是将图纸放回了原位,再从刚刚落下的地方捡起了钗子。

    “找到了!”含烟欣喜道。

    阿远掀开帘子进来,便舒了口气,道“还请好生照料着王妃。”

    他担忧的望着醉醺醺的姜瑾。

    “领队放心。”含烟将其搀扶了出去。

    末了,阿远随意的望了望,心下疑虑了一分,但没有再细想,出了营帐继续把守着。

    渐行渐远的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了神色。

    “烟娘,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满面诚恳的托付道。

    含烟立即会意的对着她点头,而姜瑾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榻上,闭眼等待着。

    回到了宴会上,将士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但仲容恪却问道“她去哪了。”

    含烟勉强的笑道“王妃醉了,烟娘是在那边上瞧见她的。这厢便将王妃送回了营帐,过来通报王上了。”

    他沉了沉脸,“不会喝酒,偏要喝这么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笑着。

    底下的将士纷纷好奇道,“怎的不见王妃了?奇怪了,方才不还在呢吗?”

    “是啊是啊。”

    含烟这时候出声回应几人道“王妃不小心喝醉了,现下正在帐子里躺着呢。”

    将士们觉得扫兴,宴会上的主人竟然提前离席了,每个女人实在不好喝酒啊,扫兴。

    他们便道“那不如烟娘你陪我们喝吧,不知你的酒量如何?”

    含烟望了一眼仲容恪,摇头道“我,我不会喝酒的。”

    “这倒也是,还是王妃酒力不错。”其中一个将士砸了砸吧嘴道。

    “回去照顾着她,这里有本王。”他沉声道。

    含烟立即心中喜悦,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唉怎么烟娘也要走了,这宴会还有何兴致啊。大王也太偏心了些。”有个将士喝醉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埋怨道。

    仲容恪招了招手,让那些个舞姬们上来,瞬时他们便没话说了,一心都在她们的身段之上,各个如虎如狼似的瞧着。

    侍女阿佩细细的将脑中所记一一绘画下来,现下此处没有人,能抓紧一些了。

    营帐中,姜瑾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偷偷睁开眼,望着那帐帘。

    随即,那帘子微动,似有人走进来,她忙闭上眼睛。

    这时候,含烟低声道“王上还在宴上。”

    她睁开眼,见其将帐帘封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瑾半直起身子,关切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切安妥。只是侍女那边,你可放心?”含烟皱着秀眉问道。

    “放心,现在就只能等她了。”她的担忧便在此。

    “那你打算拿到这两样东西过后,怎么才能带去给公子?”她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恐此事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

    姜瑾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想到,但是先得手再说。”

    含烟顿了顿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够平安顺利。”

    她双手合十,心中乱如麻的祈祷着。

    这般危险之事,终是不能够心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会散去,仲容恪满身酒气的来到了营帐里。

    见那榻上的人昏沉的睡着,而含烟也撑着脑袋,假装睡着了一般在旁边看着。

    他坐在了榻旁,伸手去抚摸姜瑾的秀脸,游移留恋不已。

    她的伪装很好,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还在,真好,真好……”他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一旁的含烟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睫毛,心中狐疑。七·八·中·文

    仲容恪兀自的酒劲犯了,上了榻,睡在了姜瑾的身旁。

    渐渐的,呼吸浅浅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同含烟两人瞬间睁开了眼,对了对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离开,掀开帐帘。

    在一片寂静之下,将士们都睡了过去。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的在偏僻之处的草丛中,提着微弱的油灯,头疼不已的绘画着。

    含烟四处寻觅着,忽然撞见了一人。她方要尖叫,就听得一声,“是我。”

    领队阿远提着个油灯照亮了脸庞,“烟娘为何深夜在此,不去睡么?”

    她心虚的勉强笑道“方照料着王妃,直到王上进去了,我便才得以空子出来,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他怀疑了一瞬,但没有当面提出疑虑,只应道“深更半夜,军中尽是醉酒男子。烟娘还是小心些为上。”

    含烟微笑道“多谢领队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阿远目送着她回到主帐子,才放心的继续巡逻着。

    此时是军中最松懈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将领,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只好担负此责任,一夜不眠的在此巡逻着,看有何不法人士。

    这个时候,侍女阿佩一直在高耸的丛中专注的画着,身上有许多小虫咬着,又痒又痛。

    她没有办法顾及着,只能大汗淋漓的加紧画,争取第二日天亮之前,可以交给王妃。

    阿远在军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来来回回的。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那丛中似乎有亮光,便悄无声息的渐渐靠近过去。

    侍女阿佩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正在匆匆的伏着地涂改。

    姜瑾不放心,总是悬在那,怕有什么变故。

    便轻轻转头看了眼仲容恪,趁着这个时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外头,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两处灯火,大感不妙。

    领队阿远缓缓逼近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姜瑾发出一声“哎呀”的痛呼。

    侍女阿佩惶然转头,便看到了其,忙弃了油灯,带着图纸从草丛中掩饰着转换地方。

    阿远听到了呼声,觉得很是熟悉,便转身走了过去。

    就见姜瑾正坐跪在地上,揉按着脚踝,看起来十分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担忧的蹲下身子,伸手探过去。

    “是阿远啊。本王妃醒来觉得甚是口渴,恰巧女侍们也都歇息了,便想着自己出来寻口水喝。却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不知给什么绊了。”她信口诓道。

    “我这里有水,等我。”

    领队阿远迅速折回,去自己的帐中寻了水囊过来,并递给了她。

    姜瑾望着眼前的水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厢迟疑着。

    “王妃介意么?”他询问道。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多谢了。”

    拔开那上头的塞子,隔着空倒了些水,碍于天黑他也瞧不清。

    “脚能走吗?”他关切的望着。

    姜瑾想为侍女争取多一点机会,便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要麻烦领队了。”

    阿远心中喜悦难捱。

    他一把将她稳稳的抱起,一路看着点的,送到了主营帐里。

    但惊诧的发现,大王并不在里头,反而那榻旁睡着含烟。

    她被稳稳的放在床榻上,但见他迟迟不离去。

    “领队,不用去睡么?”姜瑾询问出声。

    阿远木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才宴会之上,你进了我的帐中,对我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可算数?”

    她眨了眨凤眸,微捶了下脑袋,道“本王妃,做了什么?那时酒劲太大了,若是让领队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阿远心底叹息一声,道“算了,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一瞬,她急急开口道“阿远,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拂开了帘子,继续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有了前车之鉴,便十分骇然的一边警惕望着周边,一边画着。

    一路躲躲藏藏,转换地方的,便到了天明。

    姜瑾一夜未眠,满心的担忧。

    这日早时,将士们都纷纷戴上了头盔,开始有素的自觉训练着。

    而阿远也一夜未睡,精神劲不太好,揉捏着太阳穴。

    “领队,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有个将士不忍心,便关切道。

    “有劳兄弟了。”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去吧。”将士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便回了帐子里歇息下来。

    仲容恪缓缓睁开眼,便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不见。

    他眉目阴冷几分,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含烟也跟着陆续起来。

    “王妃,可酒醒了?”在外头,他问道。

    “还不曾。”

    “本王今日要去围场,照顾着她些。”仲容恪命令完,便准备好装束驾马离开。

    含烟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对着姜瑾耳语了几句。

    她立马睁开了凤眸,带着星星点点。

    “机会来了。”

    她道完,便迅速起身,穿戴好衣裳。

    将换洗下来的则是亲自拿了出去,走到那洗衣处,只见侍女阿佩心神不宁的在那搓洗着,四周暂且无人。

    “阿佩啊,这是本王妃换下来的衣物。昨日的衣裳,可晒干了?”姜瑾开口提醒,将衣裳丢给了她。

    阿佩见来人,忙会意的点头,从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谨慎的递给她。

    “嗯,今日的也快些洗了罢。”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

    这时,有侍女纷纷从别的营帐里拿来一堆衣物,嘴里还抱怨念叨着,看阿佩则是清静多了,便道“你可真好,做了王妃的贴身侍婢,就不用像我一样,每日要洗那么多的衣裳了。”

    阿佩不能说话,便只能笑笑。

    姜瑾将衣物小心翼翼的搭在手中,将里口的位置隐藏的更加隐蔽。

    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看守其的将士也没有再看守了,这厢便自由了许多。

    含烟趁着时机,也进了她的帐子里。

    二人心领神会的交汇了眼神。

    “挡着些。”姜瑾开口道。

    含烟了然,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则是坐在榻上,从衣物里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纸,凤眸顷刻凛凛,泛着星星点点。

    她不知晓阿佩有没有记错哪一处,但看着上头,她也隐约的记得,便是这样的构造。

    她轻抚着,再秘密的将其折叠着细小之状,从发髻上拔出一簪子,那簪子被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微微转动一下,便能够将此塞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法子!”含烟有些惊诧,她都不知道她暗暗的在进行着。

    姜瑾轻笑,“待在此处,若整日清闲的,岂不是荒废了?总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的。”

    她再将钗子牢牢的嵌入自己的发髻上,稳妥不已。

    “那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得手了,我还是觉得需尽快通知给公子才是。”含烟提议着。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该如何才能秘密的将此送出去,又不怕中途被有心之人顺走呢。”这个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用鸽子实在不妥。

    她皱着眉头,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得尽快抛了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纷争。

    姜瑾与含烟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掀开了帘子,朝着那声响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仪态万千的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是前段时日被大王遣走的侍女,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希望大王能够发发善心再次容纳她。”将士说着,满是鄙夷与不屑。

    “侍女?哪个侍女?”姜瑾望着那前头苦苦哀求的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

    “罢了,你下去吧。既然王上今日不在军中,那么便由本王妃妥善处理此事吧。”她拂开,径直上前去。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引见一下大王,我真的知道错了。”侍女哀求着,但那名将士却不为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

    姜瑾蹙了蹙眉,凤眸微动,若有所思。

    她道“你退下吧,此事本王妃来处理。”

    将士如救命稻草一般忙谢着离去了,将这烂摊子给了她。

    侍女低低的哭泣着,在地上抹着眼泪,很是无措。

    她在其上头,漠然开口道“抬起头来。”

    侍女愣愣,停止了哭泣,见是她便猛然抬头,道“王妃,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时,姜瑾立刻回想了起来。

    这女侍便是她初来边疆不久,因自己遭到领队阿远的敌视,便与其联合起来陷害顾逊之那名。

    她冷哼一声道“你害我友人,莫说王上不会重新接纳你,本王妃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不要啊王妃,奴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她一改称呼,重新称自己为奴。

    姜瑾甩了甩衣袖,面无神情的在她身旁悠然走着,道“你也知道,王上没有罚你去做营妓,也是本王妃不忍,替你求的情。若不是看在这份颜面上,你还能有机会离开?”

    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无尽后悔的哭泣着。

    含烟不动声色的低眉想着。

    “至于这回来么,就不想了。即便是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也知晓王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没准,旧账翻了上来,一个不悦了。你还会大难临头。”姜瑾威胁着道。

    侍女恐慌的想着,觉得她所说有道理,但眼下来都来了,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扒拉着她的腿道“王妃就可怜可怜奴吧,奴再也不敢了真的,求您了。”

    她跪下来,对着她磕着头。

    姜瑾不为所动,淡然端庄道“想让本王妃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随意的扫了两眼四周,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女一片骇然,道“这,这奴不敢做……”

    她立马正色,冷然道“既如此,那你便只有一跳路。死。”

    “不,不……奴,奴答应王妃便是了!”侍女虽然心中恐慌,但这不可否认的确实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瑾掩人耳目的从发上摘下来钗子,递予她道“你知道的。”

    其颤抖的接过,深深的叩拜之,便绝然的离去了。

    含烟看着总觉得担忧不已,很是不放心,便轻声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太冒险了,若她为了将功赎罪,将你出卖了,可如何是好?”

    姜瑾笑了笑,凤眸闪着光,回道“你放心,那钗子上我涂了毒,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的。”

    “那你岂不是也中了毒?”含烟不经意的望向她的手指。

    “是,因担忧此钗会不甚落入到他人手中,便只好自行冒险了。不过我有解药,但接触过多,这两根指头已是木然了。”她伸出两指,从容的笑着。

    含烟摇了摇头,道“你与公子,真是相像。”

    姜瑾不置可否。

    奇女子上位记

266

    姜瑾迅速命人将阿佩与含烟唤进来,没有时间同她们解释了,只说要换件衣裳,低调一些,一会儿就随她坐马车前去凉国都城。

    二人相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她们也是难以一时反应过来。

    “其他的路上再说,先换衣服。”她急切道。

    过了好长一会儿,三人便整装待发的走了出去。

    姜瑾位于中央,她褪去了边疆的女裳,换上了轻便的素衫,连发髻都是干干净净的以一根钗子绾起。

    而阿佩与含烟则是作为其侍女的身为,穿着更加朴素低调。

    阿远提剑在马车前来回等待走动。

    “走吧。”她带着二人走了上前。

    那几个将领不可傲视的瞧着不远处的他们,其中一个道“这下连王妃也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哈哈哈。”

    “小点声!”另外一个提醒道。

    “怕什么。这大王与王妃一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眼下我们便没了束缚,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其中一个坏笑着道。

    “说的对!”

    “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阿远听见了声音,眉头紧蹙,实在不放心。

    但他也在离开之下,给心腹手下留了话,让他秘密的探视着这几人,若是军营里有任何的事情发生,立即过来通报他。

    “劳烦领队一路护送了。我们走吧。”姜瑾在马车前站定,对着他笑道。

    阿远见面前的人儿素净的装束,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

    “王妃,请。”他伸手过去。

    她微微一笑着轻颔首,搭过其手,便上了那马车里头。

    含烟与阿佩也相继进去,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姜瑾收敛了笑容,面上凝重正色。

    “起程。”阿远淡淡开口道。

    他言完,便上了前头一马,缓缓的与之跟着。

    探子充当马夫,稳落的行驶着。

    “走了,他们走了!”

    “兄弟们,我们的日子来临了,哈哈哈。”

    几个将领高兴着,就要去大肆喝酒吃肉,顺便还要弄几个女人玩玩。

    而早先被吩咐的一下属,按照领队的话,暗暗的监视着几人的一举一动,到时悉数的告诉他。

    马车匀速的行驶,里头的含烟似有话说,又怕让外头的两人听见,便犹豫着还是没问。

    姜瑾察觉到,便悄然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烟娘是否想问关于此行凉国一事。”

    她望了眼外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今日晨时,探子来我帐中通报。说凉皇想要在宫中设宴,邀我一并同去。”

    “可,为何会如此突然,王上他也答应了吗?”

    “我也不知。但约莫能猜得出来。王上定然是答应了凉皇什么,才会使其高兴大设。想必也会邀请一些凉国的王公贵侯前来。然我身为王妃的身份,是不能缺席的。”姜瑾方才静想了一番,觉得这才最贴切。

    “可是……”含烟叹了口气,心头尚有顾虑。

    “你担心的,我都知道。”她心中轻叹。

    但碍于现在的场合,二人不便详说,便皆了然的没有再言。

    这几日,君无弦若是收到了她的信件,或许会趁着仲容恪不在军营之时,带人过来解救于她。

    但偏偏这般巧的,才过一晚,今晨便受到了凉国的邀请。

    可谓是生不逢时。

    所以现下便是要想办法,提醒君无弦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身在凉国,也是没有法子。

    侍女阿佩静静的坐着,看着二人的面色,就晓得她们在为一事而忧心,但也不知该怎么帮她们。

    此刻清妃的寝殿里。

    纳兰清如手头正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夜明珠,她缓声问道“王妃的车马可来了。”

    清潭眨了眨眼,紧张回道“回娘娘,我们安插在前头的人还没有收到通报。想必还没来。”

    “本宫改主意了。”她突然狞笑道。

    原先是想,在凉国的边境派人去打探打探,但她现在却有了更好的主意。

    “娘,娘娘是想要怎么做?奴婢这就出去吩咐。”她面上带着些冷汗。

    纳兰清如缓缓放下夜明珠,说道“本宫总不能将她安然的带进宫里来。”

    这样,怎么好下手呢?

    不如,直接在路上,干脆杀了她,岂不快哉?

    “本宫想着,若是在宫里头,她出了什么事。那本宫的责任也大的很。所以,倒不如让她在过来的路上,发生点儿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样便与本宫毫无干系了。”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清潭不是很明白,询问道“那娘娘,是否要留活口?”

    “留活口?本宫这么大费周折的,还要让她活着过来?”她的眼中带着点点的莫名其妙与笑意。

    “是,是。奴婢知道了。”

    “记得,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些。不会让人怀疑到是本宫做的,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可清楚了?”纳兰清如傲慢的拢了拢发髻道。

    清潭应了一声,秘密的出去,寻着一黑影人,对着他小心谨慎的吩咐了一些事情,便看着其离开了。

    姜瑾啊姜瑾,你既然远道而来,本宫当然是要好好款待款待你了。

    长路漫漫,定然是枯燥的很吧。

    本宫细心体贴的为你着想,安排了些有趣的事情给你,你可要好好谢谢本宫呢。

    纳兰清如心中暗道着,面上收不住的狞笑。

    前往凉国的路途中,马车缓缓行驶着。

    从一林中小道穿梭过去之时,磕碰了一下。

    姜瑾的凤眸一瞬波澜。

    不知怎的,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如曾在西谟出宫,被贼寇所掳之时的担忧。

    而她此刻,便是这般之感。

    “没事吧?”含烟见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道。

    一旁的侍女阿佩也支支吾吾的询问。

    “没事。”她勉强的微一笑。

    她现在所担心的,只是君无弦会不会在她恰好赶去凉国之时来边疆相救她。

    其余的,皆交给领队阿远吧,希望此行能够顺利,不会再有什么土匪头子来挡道。

    姜瑾方才想完,就听见马车外头有声响。

    而马车里头的三个人儿则是互视了一眼,警惕就几分。

    她拂开帘子,望着那前头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似流民的人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手中拿着破碗乞讨着。

    “这些人可真是会找人的,见我们的马车如此,想是猜到我们乃是富贵之人,便想拦路乞讨。”那探子停住马,对着一旁的阿远道。

    “不用管他们!”他蔑视了一眼,继续将马绕道前行。

    这时候姜瑾却从包袱里拿出一根钗子,道“且慢。”

    她从马车里缓缓走下来,递给那些流民道“这个你们拿好,可以去城内的当铺换些银子使用。”

    他们见了,忙感激的叩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只是。我们现在也有要紧的事情,得赶快起程,所以麻烦你们……”她示意道。

    那几个流民对视一眼,立刻会意的让开,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真的是好人啊。”

    姜瑾笑了笑,望了阿远一眼,自行上了马车。

    “王妃为何要亲自下去呢。那等流民的身份与您不符。”他在外头叮嘱了一声。

    她没有言话。

    “继续走吧。”他吩咐探子道。

    那几个流民目送着马车离去。

    其中一个说道“这姑娘的穿着看上去这么有钱,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不如咱们趁此,来换取些更多的银两如何?”

    另一个犹豫道“这不好吧,咱们这是恩将仇报啊。况且还有两个男子看守着,也不知有没有武功啊。”

    “这你就不懂了,不过一根钗子而已,只能保我们一时的饥荒。如果想要长此以往的吃上饭,还得干票大的!”

    几个流民纷纷探讨着,决心要劫那马车。

    含烟在马车里,对于方才姜瑾所做不是很认可,但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她。

    “我知道烟娘你在想什么。只是,若不给他们点恩惠,只怕他们会一直拦道不走。若是起了冲突,会生了不好的事端的。”她自行解释道。

    “但是。我们一看便是富足人家的,如果那些流民们不知恩,反过来想要索取更多,怎么办?”含烟正是顾虑的这个。

    姜瑾寻思了她说的这番话。

    确实,她当时只顾虑到了如何打发其离开,不想生事端,但却没有想到了这一点。

    “你也别多想了,可能他们,也没有我想的那般坏呢。”含烟见她皱着眉头,便立马改口道。

    “但愿。”

    那些流民悄悄的一路跟随在马车的后头,阿远骑在马上,眼神有意无意的瞟着身后。

    他早已是察觉,只是没有打草惊蛇。

    这时,行径到一处时,突然前头闪现出几个黑衣人。

    那几个人瞧见了马车,暗道着一定就是主子所命他们杀的人了,便一窝蜂的就上前开打。

    阿远及时的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保护马车里的人!”

    他怕败露王妃的身份,故没有道出来。

    探子便了然于心的趁着其与黑衣人相斗时,打算驾着马车离开。

    但黑衣人偏偏不让其如意,目标便是那马车里的人。

    含烟在里头满目的震惊与骇然,侍女阿佩也是慌张不已。

    “别怕,别怕。”姜瑾安慰着二人,眼中也带着紧迫。

    “外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我们啊!”含烟抓着她的手,急急道。

    “我也不知道。但这里偏僻,位于凉国与边疆的交界之地。除了强盗,我也想不到还有何人想要动杀机于我们。”她坐在马车里冷静不已。

    侍女阿佩担心着忐忑不已,便将帘子拂了开来,但与一黑衣人对上了眼,见其直直的杀了进来。

    探子见势,忙伸出刀剑一斩。

    阿佩吓得忙缩了回去,整个人颤抖不已的对着姜瑾描述着。

    “看来不是强盗那么简单了。如果是黑衣人,定是有计划有命令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来的。”她沉着的分析着。

    但眼下外头的局势已不容乐观,最紧要的就是保护自己与二人的性命。

    那悄悄埋伏在一旁丛中的流民惊诧道“你们说,那是些个都是什么人,咱们要不要趁乱将那马车里的姑娘给抢走,捞点油水。”

    “看看再说吧,当心别让咱们也给他们宰了。”另一个担心道。

    “那些人蒙着面的,又浑身遮掩着看不清楚面相。肯定不是什么劫财的,我看啊,就是有人雇他们来杀这马车里的姑娘的。”有一个说道。

    “这样看来,那姑娘是来头不小了。竟还有这么有势力的仇家。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了吧。”此流民头发乱糟糟的,心里头还是有些害怕的,临阵退缩不想再劫了。

    “什么屁话!跟都跟来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啊!这么好的时机,赶紧都上啊。你们不抢我抢,到时候分红可没有,都是老子一人的!”一直默默观察的流民说道。

    那个想要中途放弃的瘪了瘪嘴,虽然他们是被放逐的流民,但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也就只能干着强盗干的事情了。

    拼就拼一把吧!

    几个流民趁着一片混乱之中,暗暗的从身后逼近马车。

    阿远与黑衣人搏斗着,发现了那鬼鬼祟祟的几人,一时急切之下被割伤了臂膀。

    他立刻从马上飞身而下,朝着马车而上。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窃窃道“我们的目的是那里头的人,绝对不能恋战。”

    于是便径直的追了过去。

    这厢马车里,姜瑾对着含烟道“把你的钗子递给我,快!”

    后者惊慌不定的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立马拿下来交给她。

    她接过锋利的钗子,死死的拽紧在手中,沉着冷静的候在帘后。

    “不要怕,躲在我的身后。”她将含烟与侍女阿佩皆揽在自己的后头。

    “可是……”

    话还未说完,便见帘子瞬间被掀开,姜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钗子凛然狠狠的刺下!

    一阵鲜血飞溅在她秀丽的面容上,发出一丝凄厉的惨叫。

    阿远这时候紧跟着将那侥幸的黑衣人一剑中心刺死,拉开帘子喘息道“你没事吧。”

    她的整个手都在颤抖,青丝到了嘴里也不得知,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没事,那些黑衣人的目标看来是我。你通知探子,千万不要恋战!趁此,快些变换道路,甩开追捕之人。”

    姜瑾言完,震惊的看见他身后一名黑衣人正逼近,她一把将其推开,以钗子再次刺入其心脏。

    阿远的眼底复杂一瞬,道“我会保护你的安危的。”

    他望着她满脸飞溅的血,疼惜不已。

    含烟与侍女阿佩看的胆战心惊,忙抱在一起不敢再看。

    探子与阿远见解决的差不多之时,便打算尽快脱离这里,以免再有他们的人源源不断过来。

    介时便只能筋疲力尽无法安然了。

    那些流民先前瞧见了阿远靠近马车,悄然走了一半便又隐蔽的蹲下身子。

    “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瞧那姑娘还真有胆识的,我们还是不要再干这等强盗之事了吧。万一被发现了,就……”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但是其中一个很有主见的沉着气道“不行,你们要是害怕我一个人上!”

    他说着就要冲过去,却被后头的人拉住了道“还是一起吧。”

    马车里,姜瑾抱着含烟与侍女阿佩宽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与面上所飞溅到的,心下颤抖不已。

    “可是,你,你……”含烟缓缓拉过她的手,五味杂陈。

    她道“如果我不杀他们,我们就会死。放心,我不会想那么多的。既然你们跟着我出来,我定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危!”

    外头,忽然帘子猛然掀起,姜瑾正抱着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她的手一松,含烟便被拖了出去。

    她惊骇不定的将其腿抱着,将她拖进来,在看到那外头是流民所为时,她后悔不已!

    姜瑾只身出来,将其护在自己的身后,手中紧紧拽着带血的钗子。

    阿远顾不得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将他们一刀毙命,飞身而来。

    她迅速的望穿其身后,大喊了一声使流民分心。

    趁此,她与阿远同时紧握手中利器,“呀!”的一声刺进!

    但考虑到这些只是为了谋生的流民,所以她避开了要害,只是想警告其。

    “阿远!留活命!”她迅速提醒。

    言完,他的手一松,与要害只相差一分。

    几个流民吃痛不已的纷纷倒下,疼喊着。

    而剩下的三个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都被其撂倒,不想再做无畏的牺牲,便低低道了句,“走!”

    立即没了踪迹。

    姜瑾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的缓然倒下来,浑身如被抽空了一般,双腿软的没有一丝气力。

    含烟与侍女阿佩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来到她身边,紧张道“王妃,王妃你没事吧,王妃!”

    她只觉松软万分,使不出气力,也道不出话来。

    方才她是头一回杀人,已经用了她尽数的力气,超常的冷静与沉着使她现在想好好休息休息。

    阿远解决了黑衣人,便担心的过来,单膝叩下,将她抱进了马车中。

    而探子则是查看那些人的鼻息,顺便从他们身上摸出了东西。

    “凉国?!”他狐疑的将银两拿好,心下骇然,走了过去。

    “可有发现什么。”阿远从马车里出来,吩咐侍女伺候着姜瑾。

    “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探子复杂的递过去。

    “什么?!”他左右查看了下,却在银两的底端瞧见了象征。

    这是,这是来自凉国的银两!

    两人眼中瞬息不已的对视了一眼。

    情况,变得复杂许多。

    阿远望着那马车里头的姜瑾,想了想,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王妃,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探子点头应了一声。

    “王妃,王妃你觉得如何?”含烟紧张道。

    侍女阿佩则是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再倒入手帕上,轻轻的将她面上手上的血迹擦去。

    “只是方才用力过多。现在平定下来,只觉浑身发软。没事的,歇息一会儿就好了。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姜瑾的面色有些惨白,她宽慰着道。

    “我还以为,你方才是真正的坦然自若了。原来,都是为了不让我们慌张担忧,才做出来的假象。”含烟叹了口气,责怪道。

    “你们是被我连累的,我当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危了。”她任由阿佩擦拭着黑衣人飞溅出来的血迹。

    一片静谧之下,含烟心有所想,思绪纷繁。

    她望着姜瑾,也不知晓自己该不该问。

    刚才那些黑衣人来势汹汹,直直的向着马车里头冲来,看似动的杀机。

    也不知晓,这时得罪了什么人。

    但据她所了解,在这边疆,还会有什么人好得罪?

    难道,是仲容恪的仇敌打探到了王妃离开了边疆,便趁此来报复?

    无论是哪种结果,含烟都放心不下。

    既有了第一回,定然还会有第二回的。

    那些黑衣人这次没有得手,还会重蹈覆辙再来的。

    此去凉国路途遥远艰辛,停停顿顿少说也耽误许久,真正要抵达怕是要多日了。

    上回仲容恪是快马而去的,而她们却是缓缓的马车,免不得要慢许多。

    姜瑾闭着眼,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

    谁,到底是谁要杀她?

    她此时,必须要养精蓄锐。

    按照那些人,定然达不到目的死不罢休的。

    凉国此行,必会再来犯之。

    所以,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来抵挡。

    外头,阿远骑在马上若有所思,眉头深锁。

    探子驾着马车,也不好同他商讨此事,于是便只好作罢。

    怎么会是凉国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刚才的一幕幕他二人都有瞧见,那黑衣人很显然的目的便是那马车里的人。

    而马车里,只有王妃的身份最为显赫,也是最可能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对王妃下杀机?此刻大王也在凉国之中。

    难道……难道大王在凉国出事了?

    或者同那凉皇起了什么冲突,才命人过来想要杀王妃的?

    但左想右想他都觉得很不合理。

    如果大王在凉宫有什么动作,那前头自是会有人快马加鞭过来通报的。

    但却没有。这就是奇怪所在了。

    凉国的银两,也不一定就是王室所用。

    然王妃是头一回离开边疆,哪儿会有什么仇敌呢?

    莫非是其他的原因?

    奇女子上位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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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子上位记介绍:
苏青抱著一箱方便面,上面叠著几袋子面包还有刚才没吃完的烧饼,累得半死的回到宿舍,砰地一声把箱子扔到地上。奇女子上位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奇女子上位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奇女子上位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