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顾逊之便绕过了她往那头走去,她也紧跟着过去,想要看看有什么事。
姜氏的病情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而姜怀今日未去宫中,正在房里宽慰着她。
一阵叩门声轻启,二人凛了凛。
姜怀不动声色的,谨慎侧身拉开了门,却见是北疆世子一时有些怔仲不已。
顾逊之的面上带着些疲倦,道“我此番过来,是想要同二位说说瑾儿之事的。”
前段时日,还满朝的寻这世子。今日见他忽然冒了出来,有些惊诧。
“世子请里厢说话。”他立刻迎道。
走进来后,就见大夫人姜氏病弱的在床榻上靠着,她充满歉疚道“不能待世子以礼了,还请世子见谅。”
顾逊之伸出一手道“大夫人千万不要如此说。”
“世子这段时日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你了。”她代替姜怀问了出来。
“自从听到瑾儿遭那纳兰清如陷害,和亲去了边疆。我便按捺不住的自行杀了前去,夜闯了边疆军营。”
他虽已说得云淡风轻了,但两人还是错愕不已的愣愣着。
“什么、什么?”姜氏微张着嘴,心中一片激动,她忙问道“那世子,可瞧见,瞧见我家阿瑾了?”
她的眼中一片通红,带着泪意。
顾逊之郑重点了点头,道“大夫人莫要太担忧了,我现在就将瑾儿的处境,一一同你二人到来。”
姜怀让其坐下,姜氏心中紧张不已的扭转身子,迫切的听他说着。
许久过后,他才将这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姜氏掩目放声哭泣着,一颗早已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顾逊之省略了一些,大则就说了,仲容恪没有强迫瑾儿,且尊重她,军中将士也不敢对其乱来,处境算是不糟糕的。
以及将君无弦的计划也道了出来。
“那女子含烟,可靠吗?”姜氏着实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的阿瑾嫁去了边疆,一定是生不如死的,却没想到,还能够完好无损。
但这其中他们却是不知晓的。
顾逊之点头道“君无弦安插的人,定是可靠的。”
姜氏大喜,她一时激动喜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遍一遍的哭着唤着,“老爷,老爷,我们的女儿没事,我们的女儿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房门外,丫鬟阿俏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瞬间捂着自己的嘴,低低的呜咽着。
小姐,小姐没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真是太好了……
她如释重负的蹲了下来,泪花滚滚掉落着,心中的欣喜无比。
“二老放心,我与君无弦,定会救出瑾儿的。”顾逊之坚毅的道着。
姜怀听他这么说,便把自己还有那纳兰家的元小公子也说了出来。
“老夫与小公子,世子与王侯。此番定然能够将小女平安带回来!”
“元堇德?他不是纳兰王府之人?”他狐疑问道。
纳兰清如与其关系,怎的能让他相信?
“请世子放心,小公子为人正直,是非黑白分明。乃与我们同道,虽年纪轻轻,但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一定可以为我等助力。”姜怀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顾逊之迟疑的点头。
“对了,本世子从北疆回来一事,还望大将军暂且不要告之皇上。”他低低道。
姜氏与姜怀对了对眼,答应之。
丫鬟阿俏连忙离开,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小姐。
而此刻的姜乐,正在屋里头看着自己又亲手绣的一枚荷包。
她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亲手送给王侯便好了。
“二小姐,二小姐快开门啊!!”丫鬟阿俏兴奋的敲着房门。
姜乐皱了皱眉,打开了门,就撞见其一脸神采奕奕,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喜悦?”
阿俏急急喜道“大小姐,大小姐她!”
然后她望了望外头,连忙进去,同她将方才所听到的一一同她说了。
姜乐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她愣了愣,还是象征性的笑了,道“太好了,阿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身对着菩萨像说道。
丫鬟阿俏不禁乐呵呵道“二小姐可真是关心我们家大小姐,还将此观音像放在了此处。”
“应该的,阿姐待我这般好!”
但她却觉得二小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活泼爱笑了,而是变得有些深沉了,她想着,可能是因为担心大小姐吧。
“那奴婢就不打扰二小姐了,若有事便喊我。”她面带着笑意下去了,心中澎湃不已。
一想到大小姐就快要被救回来了,就觉得开心不已!
姜乐为姜瑾就快要回归的消息是纠结不已,一来她早已认为她嫁去了边疆,便生生世世皆是那头的人了。
但这会子听到她又要回来了,放当下便想去了君无弦那,她想着。
如果阿姐回来了,那么王侯会不会不计较那些事情,迎娶了她呢?
这不行,不行。
姜乐的手指缠绕在一起,虽然之前她很为阿姐感到担忧,但她真正要回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了阻碍。
好容易,好容易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但是为什么,阿姐要回来呢?
如果她依旧待在那边疆,她或许还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好的阿姐。
但此番,姜乐犹豫了,甚至为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有些愧疚。
自古以来,谁不想同自己的心上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她也是一样的,对于王侯君无弦,她是想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
如果,就这样让阿姐回来了,抢走了她的心上人,那么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姜乐坐在床榻上不知所措,她将那观音像默默的拿出房去。
她不能再祈祷了,不能。
原谅她的私心……
竟然阿姐在边疆那头过的很好,那么回来做什么呢?一日嫁为了人妇,便终生都是了。
所以,姜乐自私的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这等不好的想法与念头。
她不想让阿姐回来,不想。
“对不起。”她默默说道。
而另一边的姜氏,喜极而泣,命人好好送送顾逊之。
她只觉浑身都通畅了许多,这病情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
“老爷,世子他说得是真的,是真的吧。我不敢相信,我的女儿,竟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她抓着姜怀的臂膀,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意。
经过这一番,她对顾逊之是赞赏万分。
知晓他竟能够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相救于她。
“老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姜氏喜悦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姜怀拍着她,宽慰道“夫人啊,你就放心吧,啊。阿瑾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感叹着。
另一边,凉皇派去西谟搜查嫌犯的几个衙门之人,在途径一处竹林之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瞧瞧。那前头的人怎的如此眼熟?”其中一个迟疑着道。
闻声,另外几人争相的看了过去,有一个提醒道“快些将画纸打开来看看!”
一时间,众人均了然不已的忙打开,与前头西谟将领的面容相照,发现与画上之人一模一样!
瞬间,几人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点头。
而此刻的西谟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依旧自顾自的一路谈话朝着凉国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叶四气,强大的气流蹦出。
“好像有贼人!”其中一西谟将士提高警惕道。
“不对吧!我们几个有什么好偷的!”另一个疑问出声。
将领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只见那两边出来几人,迎面便杀了过来。
三人恰好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间,险些中了死招!
“什么人!”西谟将领沉声喝道。
“凉国衙门!”那人充满底气的说道,不给他们机会,再次攻过去。
两方人手周旋了一番,凉国胜在人多,便处在了上风。
而西谟只有三人,所以局势不容乐观。
这厢,一个黑衣人悄悄埋伏在了一旁,细细的窥视着两方之战。
西谟几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准备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发现了端倪,便从身上掏出一根银针迅速飞向,含有剧毒。
顷刻,还不及凉国衙门之人的趁胜追击,就见那前头的三人直直的口吐鲜血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何人在此!”衙门的人骇然一瞬左右瞧了瞧,只见一黑影迅速逃脱,他打算过去追寻,但被领头的阻拦了。
微查了下中伤的地方,发现三人乃身中剧毒,唇色发紫。
“快些回去,通报皇上,嫌犯已降!”带头的冷静道。
“是!”于是便有三人,一人拖一个的,趁着少无人烟之时,原路返回赶了回去。
凉国宫廷之中,纳兰清如正妩媚的趴在一旁,给皇帝喂着果子,看起来十分惬意的很。
忽然有人过来禀报,说那嫌犯有下落了。
凉皇感兴趣的坐直身子,让人连忙带上来。
在细看之后,他问道“死了?”
衙门捕快回道“皇上,这三人确实乃西谟之人,但小的们还没来得及降服他们时,便被一个神秘之人给杀死了。”
神秘之人?凉皇目光动了动。
纳兰清如则是顿了一顿,替代其问道“什么神秘人,可有看清他的面容?这三人又是如何死的?”
捕快愣了愣,说道“那人身形轻快且迅速,小的们并未看清,只见其黑影。这西谟三人,均死于毒发,小的猜想,或许是带有剧毒的银针。”
凉皇摩挲了下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道“暂且先交给钱知令。”
捕快道了句是,便将那死去的几人盖上白布,带了下去。
见其深思熟虑着,纳兰清如调笑着道“皇上,好容易您病好了,就不要着手此事了吧。”
她眨着媚眼。
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而她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够越闹越大。
但是假话还是得说一说的。
果见,凉皇也知晓此事的不一般,便缓慢的伸出一手示意她不必再说。
纳兰清如见好就收,便也没有再多嘴,继续喂他吃着果子。
“皇上日夜操劳,可要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呀。”她娇笑着。
“你有心了。”凉皇拍拍她的手背,目光似要吃了她一般。
纳兰清如脸娇羞着,道“这是自然的。”
于是,二人说着说着,便又滚了起来,身形纠缠着。
外头路过的丫鬟叹了口气,觉得自从来了这个娘娘后,皇上就整日的沉迷于情欲之中,这清妃,可不就是个妖女呢!
先前宁妃在世的时候,恩宠也不至于如此。
待纳兰清如回到了寝殿中,便立即唤了心腹,命令道“去衙门看看。”
他领命,赶了过去。
来到衙门中,那几个捕快将西谟三人的尸体抬到了杵作面前,让其进行一个尸检。
一会功夫过后,果真确认无疑,乃身中的毒针。
捕快将县衙知令钱大人给唤了过来,详细的将此事说了一遍。
听完,他惊叹道“本官知道了!定是那西谟国想要来我凉国卧底,进行不为人知之事,待被发现过后,便派一人来针对自家人毁尸灭迹!”
捕快有些错愕的听着,被其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还真有些道理。
钱大人正了正色道“此事本官要尽快告知皇上才是。”
不管如何,西谟将士来到凉国,准没有什么好事。
众所周知,凉国的关系并不好,且是敌对之国。
所以他们只能往那不好之处作思,以此来猜想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县衙知令钱大人火速的进了宫中,而这厢的纳兰清如也同时从心腹那儿知晓了此事,便坐等着看好戏。
“老臣叩见皇上。”他面上带着焦虑。
而凉皇则是慢悠悠的,不缓不慢的让他起身浑身被丫鬟轻柔的捏着,舒适不已,哪里还记得死去的宁妃,不过是一时的伤心罢了。
“钱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啊。”他歪着身子靠着,体态雍容。
县衙知令便将自己所想给皆言了出来。
凉皇当下便坐起了身,觉得他所说很有道理。
“老臣以为,现在诸国纷纷对我凉国有所忌惮。派过来的卧底数不胜数,皇上可要有所提防啊。此番这三名西谟之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全然阻断了我等的审问,这幕后之人怕是有心如此。”钱大人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便将自己的想法全说了出来。
凉皇一直附和着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吧,给朕一个方案。”凉皇体态雍容的继续靠了下去,丫鬟再次轻柔有道的揉捏着。
钱大人心下沉思了片刻,随即一个很好的点子冒了出来,道“皇上,老臣认为,可以杀鸡儆猴焉。”
“具体怎么做?”
“将这三名西谟之人的头颅悬挂于城门处,这样好让别国也不敢再来犯,心知肚明。”钱大人说完,低下了身子禀道。
凉皇觉得可行,此法甚好,便立即派人去为之。
一时间,整个凉国可谓是热闹纷纷,人挤人的,皆堵在了一起,想不知晓此事都难。
心腹听了纳兰清如的命令过来探看,发现那城门之出正悬挂着那三人的头颅亮相于民。
百姓们只当是这些外来贼子做了极不好之事,争相的指指点点,嘴里没有一句的好话。
他回去过后,便悄然无声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暗示了下纳兰清如,后者唤其进来。
“主子。”
心腹将城门口一事告诉了她。
“此事我已经听说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宫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单叩在地上询问。
“你速去西谟,将此事放风给皇帝,其余的,就看他们的做法了。”纳兰清如狞笑着。
她的这一招可谓是狠然,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她最会做了。
心腹凛然,便动身前往西谟。
但他的身份不便,所以需买通宫中的太监,才能够将此事迅速传播开来,到尉迟夜的耳中。
这厢,姜瑾在仲容恪的营帐里是愈加的坐立不安,她有极其强烈的预感,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但是这个即将,她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边疆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且有勇有谋,埋伏诸多。
此地形皆对西谟过来的将士们极其极其的不利,恐会中了其圈套,被其一网打尽。
还有那军中布防图,若是能将这两样图纸拿到,那么君无弦的胜算就会多许多。
只是,这堪比登天一般难。
她想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去做。
但是,侍女阿佩她知晓这两张图纸所藏的地方,难道要她去冒险么?
姜瑾只是不放心,怕她因此暴露了。
然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能够试一试。
如果不去做,那么便永远拿不到。
她这般思虑着,便想要将侍女阿佩唤进来。
这厢,营帐外有些声响,她的凤眸微动,上前几步探寻,却在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她感到惊诧不已。
只见那前头正跪着阿佩!
她身上明显还有被凌虐过的痕迹,正衣衫褴褛的被绑在外头一声不响的跪着。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任何?
姜瑾想要出去,却被将士拦了起来,道“王妃请回吧,大王吩咐了。您不准踏出一步。”
“放肆,本王妃难道一点权力都没有了么!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侍奉我的女侍,为何会这副光景在此!”她的凤眸里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措手不及。
将士想了会儿便道“这侍女犯了事,但碍于军中人手或缺,大王便只惩罚了她。现在她只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了。”
什么?!姜瑾如同晴天霹雳,面色惨白,身形微摇晃了一瞬。
她看着那前头距离自己并没有多远的阿佩,正面如死灰的跪着,她的心就凛凛不已。
“她,到底犯了何事。”
将士想也没想道“此女鬼鬼祟祟的在军机处窃听,被几个兄弟发现了,便惩戒了一番,带到了大王面前,这才有了此景。”
姜瑾咬唇不语,道“知道了。”
“我要见大王。”她的一双凤眸如嗜血般冷然。
将士骇然了几分,道“王妃若想要面见大王,属下这便去为您通报。”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道“王妃,请过去吧。”
姜瑾提着裙子,带着冷意的愤怒,朝着那主营帐走去。
仲容恪正不动声色的与含烟对弈着。
她现在了帘内,不作打扰的一直静静站着,等待他二人下好。
含烟见到了她,面色担忧,道“王上,王妃来了。”
他似没有瞧见她一般,依旧手执着黑子,充耳不闻的思索着,视她而不见。
姜瑾暗暗隐忍着,站立在一旁,胸口微微上下起伏。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的时辰过去。
她的双腿有些麻意,但是却依旧挺直着。
一局终是下完,仲容恪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注视着她道“有何事。”
她微微一笑,方才这段时辰她想了许多,觉得不可这么轻易的为一个女侍所求情,开罪于他。
所以,姜瑾便委婉的转换话茬,道“阿瑾的生辰快要到了。”
是在冬月。
只可惜每一年的生辰都是在将军府度过的,如今却是要在异国他乡。
他的眼中带着稍许的诧异,似乎很震惊她会说的这个,而不是其他。
“本王会大肆操办的。”仲容恪承诺道。
“在此之前,还请王上送阿瑾一个贺礼。”姜瑾微笑着。
“什么贺礼,王妃想要什么。”他低头睨着她。
她的手指微微平指,在风拂过帐帘时,恰巧看到了那外头跪着的女侍阿佩。
“阿瑾身边正缺个伶俐的丫头,不如王上便把送给我吧。一个哑了的女侍,相信使唤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这便是她拐着弯想要说的。
若突兀的进门便怒气冲冲的职责他,说为何要责罚那侍女,只会更加引起他的不满。
王者都是要颜面的,她现在更加清楚仲容恪的脾性,那便是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为何,偏偏要此女。本王军中伶俐的丫鬟甚多,挑选个最好的送予王妃岂不更好。”他的一双豹眸黑金闪闪着,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姜瑾笑,回道“她合我的眼缘,且听那几个将士说。她犯了事被王上毒哑了。阿瑾便想着,那便留在我的身边尽心伺候着吧,左右我也喜欢清静。”
仲容恪眼底波动了一瞬,他没有立即回应着其恳求,而是选择沉默了一会儿。
“只是一个女侍而已,王上都不肯给阿瑾么?那这贺礼,我也不要了。至于这生辰么,王上忘了便好,省得麻烦。”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丝毫的气恼。
像是在说着与她无关之事。
“本王答应你。”他心底复杂了一瞬。
姜瑾立即转换了笑颜,道“阿瑾多谢王上。”
蓦地,对着他福了福。
“这等西谟礼节,还是不要带来边疆了。”仲容恪低沉着道。
她怔了怔,颔首。
待掀帘出去后,姜瑾来到侍女阿佩的面前,充满怜悯的将其绳索解下。
再将她面上的青丝拂到一旁。
“你放心,你今日替我所做的一切。来日我必百倍报予你。”她的话里带着郑重。
阿佩的眼中含泪,发不出一丝声,凄然的点着头。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我自己做。”姜瑾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音说道“只是,你的记性可好?”
她有自己的打算。
阿佩愣了一愣,但还是用力的点着头。
“那便好了,我正需要这点,你又对此熟悉不少。”姜瑾微笑着抚着她的发丝,接着道“我已经同王上将你讨要过来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若是动了你,便是动了我。本王妃,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等着看。”
她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锋芒。
侍女阿佩感激涕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低低的哭泣着。
姜瑾将她揽过,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仲容恪没有瞧见这些,只是坐在营帐中,若有所思。
含烟见了,便上前道“王上,还是少思少虑些罢,对身子不好的。”
近日,她能感受到他渐渐对自己失了兴致,连那等事也不做了。
或许,是公子的药效起了?
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含烟一边心神不宁的宽慰着他,一边又自行的胡思乱想着。
姜瑾把侍女带进了营帐里,那将士瞧着奇怪,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是看她从大王那儿出来的,许是替其求情去了。
她拉过女侍的手,在那上头一笔一划的,缓慢的写着,一遍又一遍。
阿佩仔仔细细的看着,而后思量着,点头。
眼神中透露着坚毅,让她放心。
蓦地,她在姜瑾的手中也写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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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瑾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迅速转身,来到其身前,忽然指着她的后头喊道“有贼子!”
趁着侍女回头之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重重的在其脖颈之上奋力一击,使之晕迷。
这个时候,她左右查看了一下四周,将其身子拖至了一旁隐蔽处,如此便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了。
今夜所有的将士都在寻欢作乐,军机处只有领队阿远一人把守,她只能够一试了。
此时,侍女阿佩也脱身,先前与之约定好的,这个时辰悄悄去军机处。
姜瑾白日里头摸清了路线,也知晓军机处在哪儿,便悄然的轻声轻脚的一路遮掩的探过去。
漆黑之下,只有月色的朦胧光线,她不经意的踏到了一处柔软,差点惊呼出声。
“别走,别走……”阿远充满醉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姜瑾知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蹑手蹑脚的悄然绕过,进了那里头。
一片油灯点燃着,她一边回头望着有无人,一边在那案桌上秘密搜寻着。
在摸至两卷做工极好的图纸时,她按捺住喜色,想要摊开来细细瞧一瞧。
就在此刻,阿远清醒了过来,在听到里头有细索的声音后,他谨慎的起身,抽出剑缓缓靠近那里头。
在迅速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只见那灯火之下,一娇俏媚然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撑着头,伏在案前。
阿远在看清人儿的面容时,喉咙紧了紧,身上也传来莫名的异样,浑身燥热不已。
“奇怪……嗯,本王妃怎的,来到了这里。”姜瑾踉跄着,满眼醉意的靠近过去,痴痴的笑着凑近了她。
阿远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便皱了皱眉头。
“领队,你说……本王妃怎的就莫名醉到了此处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双柔柔的玉手,游移在他的面上。
阿远的喉咙不断的滚动着。
“本王妃真是……越看领队,越觉得顺眼的很。心中想着,竟寻来了此处……”姜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
“王,王妃。”他有些动摇,同时心中狂喜。
“我在呢……唤我作甚。”她白皙的玉手依旧游移在他的面上,娇媚无比。
阿远心中难耐,一双真挚的眼望着她,一把抓住其手,问道“你的心中,当真有我?”
姜瑾咯咯的笑着,温柔无比的轻声回应,“嘘,不要让王上知晓了,好不好。”
“我……”他实在按捺不住她的挑拨,便心中狂跳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就在他想要俯身之时,她的凤眸凛然了一瞬。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人呼道“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啊。”
含烟装作是不经意碰到的,便掀开了帐帘,惊呼道“王妃!”
阿远忙放开不知该作何解释。
只听得含烟急急道“还请领队勿怪,王妃喝醉了,烟娘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这厢便离去了,领队放心。”
她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将人儿搀扶着出去。
在此之前,姜瑾不动声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钗子丢下,安然由其扶出去。
在出了帐帘的一刹那,她瞬时恢复了一派清明,迅速的将含烟拉至偏僻的远处,秘密的将到手的两图纸递给她,道“全靠你了!”
她点了点头,当下便拿着图纸过去,恰巧碰到正迎面而来的侍女阿佩。
她接过含烟的图纸,拿到偏僻之处,手中带着火烛,将上头的字画飞速的记在自己的脑中。
阿佩乃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姜瑾便是掐准了这点,放心让她去做。
一会儿功夫后,含烟焦急万分的等候着。
蓦地,其终是收好了图纸,交给了她。
二人对视的点了点头,散开。
阿佩趁着这个时候,将脑中记忆下来的东西全部再回想了一遍,再确认无疑的,秘密的走出军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掩在高耸的草丛中。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画下来。
而含烟则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再次同姜瑾配合。
她立刻换上了醉态,由其搀扶着,发着酒疯道“我的钗子……我的钗子……”
进了那营帐里,此刻阿远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怎么了?”他眼底复杂的望着她。
“钗子……钗子……”
“王妃的钗子丢了,说什么也要回来找。还请领队帮个忙,一起寻寻吧。”含烟焦急说道。
“好。”阿远皱着眉头,在四周开始寻觅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含烟为之把风,姜瑾则是将图纸放回了原位,再从刚刚落下的地方捡起了钗子。
“找到了!”含烟欣喜道。
阿远掀开帘子进来,便舒了口气,道“还请好生照料着王妃。”
他担忧的望着醉醺醺的姜瑾。
“领队放心。”含烟将其搀扶了出去。
末了,阿远随意的望了望,心下疑虑了一分,但没有再细想,出了营帐继续把守着。
渐行渐远的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了神色。
“烟娘,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满面诚恳的托付道。
含烟立即会意的对着她点头,而姜瑾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榻上,闭眼等待着。
回到了宴会上,将士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但仲容恪却问道“她去哪了。”
含烟勉强的笑道“王妃醉了,烟娘是在那边上瞧见她的。这厢便将王妃送回了营帐,过来通报王上了。”
他沉了沉脸,“不会喝酒,偏要喝这么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笑着。
底下的将士纷纷好奇道,“怎的不见王妃了?奇怪了,方才不还在呢吗?”
“是啊是啊。”
含烟这时候出声回应几人道“王妃不小心喝醉了,现下正在帐子里躺着呢。”
将士们觉得扫兴,宴会上的主人竟然提前离席了,每个女人实在不好喝酒啊,扫兴。
他们便道“那不如烟娘你陪我们喝吧,不知你的酒量如何?”
含烟望了一眼仲容恪,摇头道“我,我不会喝酒的。”
“这倒也是,还是王妃酒力不错。”其中一个将士砸了砸吧嘴道。
“回去照顾着她,这里有本王。”他沉声道。
含烟立即心中喜悦,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唉怎么烟娘也要走了,这宴会还有何兴致啊。大王也太偏心了些。”有个将士喝醉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埋怨道。
仲容恪招了招手,让那些个舞姬们上来,瞬时他们便没话说了,一心都在她们的身段之上,各个如虎如狼似的瞧着。
侍女阿佩细细的将脑中所记一一绘画下来,现下此处没有人,能抓紧一些了。
营帐中,姜瑾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偷偷睁开眼,望着那帐帘。
随即,那帘子微动,似有人走进来,她忙闭上眼睛。
这时候,含烟低声道“王上还在宴上。”
她睁开眼,见其将帐帘封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瑾半直起身子,关切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切安妥。只是侍女那边,你可放心?”含烟皱着秀眉问道。
“放心,现在就只能等她了。”她的担忧便在此。
“那你打算拿到这两样东西过后,怎么才能带去给公子?”她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恐此事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
姜瑾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想到,但是先得手再说。”
含烟顿了顿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够平安顺利。”
她双手合十,心中乱如麻的祈祷着。
这般危险之事,终是不能够心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会散去,仲容恪满身酒气的来到了营帐里。
见那榻上的人昏沉的睡着,而含烟也撑着脑袋,假装睡着了一般在旁边看着。
他坐在了榻旁,伸手去抚摸姜瑾的秀脸,游移留恋不已。
她的伪装很好,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还在,真好,真好……”他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一旁的含烟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睫毛,心中狐疑。
仲容恪兀自的酒劲犯了,上了榻,睡在了姜瑾的身旁。
渐渐的,呼吸浅浅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同含烟两人瞬间睁开了眼,对了对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离开,掀开帐帘。
在一片寂静之下,将士们都睡了过去。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的在偏僻之处的草丛中,提着微弱的油灯,头疼不已的绘画着。
含烟四处寻觅着,忽然撞见了一人。她方要尖叫,就听得一声,“是我。”
领队阿远提着个油灯照亮了脸庞,“烟娘为何深夜在此,不去睡么?”
她心虚的勉强笑道“方照料着王妃,直到王上进去了,我便才得以空子出来,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他怀疑了一瞬,但没有当面提出疑虑,只应道“深更半夜,军中尽是醉酒男子。烟娘还是小心些为上。”
含烟微笑道“多谢领队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阿远目送着她回到主帐子,才放心的继续巡逻着。
此时是军中最松懈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将领,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只好担负此责任,一夜不眠的在此巡逻着,看有何不法人士。
这个时候,侍女阿佩一直在高耸的丛中专注的画着,身上有许多小虫咬着,又痒又痛。
她没有办法顾及着,只能大汗淋漓的加紧画,争取第二日天亮之前,可以交给王妃。
阿远在军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来来回回的。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那丛中似乎有亮光,便悄无声息的渐渐靠近过去。
侍女阿佩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正在匆匆的伏着地涂改。
姜瑾不放心,总是悬在那,怕有什么变故。
便轻轻转头看了眼仲容恪,趁着这个时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外头,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两处灯火,大感不妙。
领队阿远缓缓逼近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姜瑾发出一声“哎呀”的痛呼。
侍女阿佩惶然转头,便看到了其,忙弃了油灯,带着图纸从草丛中掩饰着转换地方。
阿远听到了呼声,觉得很是熟悉,便转身走了过去。
就见姜瑾正坐跪在地上,揉按着脚踝,看起来十分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担忧的蹲下身子,伸手探过去。
“是阿远啊。本王妃醒来觉得甚是口渴,恰巧女侍们也都歇息了,便想着自己出来寻口水喝。却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不知给什么绊了。”她信口诓道。
“我这里有水,等我。”
领队阿远迅速折回,去自己的帐中寻了水囊过来,并递给了她。
姜瑾望着眼前的水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厢迟疑着。
“王妃介意么?”他询问道。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多谢了。”
拔开那上头的塞子,隔着空倒了些水,碍于天黑他也瞧不清。
“脚能走吗?”他关切的望着。
姜瑾想为侍女争取多一点机会,便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要麻烦领队了。”
阿远心中喜悦难捱。
他一把将她稳稳的抱起,一路看着点的,送到了主营帐里。
但惊诧的发现,大王并不在里头,反而那榻旁睡着含烟。
她被稳稳的放在床榻上,但见他迟迟不离去。
“领队,不用去睡么?”姜瑾询问出声。
阿远木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才宴会之上,你进了我的帐中,对我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可算数?”
她眨了眨凤眸,微捶了下脑袋,道“本王妃,做了什么?那时酒劲太大了,若是让领队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阿远心底叹息一声,道“算了,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一瞬,她急急开口道“阿远,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拂开了帘子,继续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有了前车之鉴,便十分骇然的一边警惕望着周边,一边画着。
一路躲躲藏藏,转换地方的,便到了天明。
姜瑾一夜未眠,满心的担忧。
这日早时,将士们都纷纷戴上了头盔,开始有素的自觉训练着。
而阿远也一夜未睡,精神劲不太好,揉捏着太阳穴。
“领队,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有个将士不忍心,便关切道。
“有劳兄弟了。”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去吧。”将士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便回了帐子里歇息下来。
仲容恪缓缓睁开眼,便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不见。
他眉目阴冷几分,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含烟也跟着陆续起来。
“王妃,可酒醒了?”在外头,他问道。
“还不曾。”
“本王今日要去围场,照顾着她些。”仲容恪命令完,便准备好装束驾马离开。
含烟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对着姜瑾耳语了几句。
她立马睁开了凤眸,带着星星点点。
“机会来了。”
她道完,便迅速起身,穿戴好衣裳。
将换洗下来的则是亲自拿了出去,走到那洗衣处,只见侍女阿佩心神不宁的在那搓洗着,四周暂且无人。
“阿佩啊,这是本王妃换下来的衣物。昨日的衣裳,可晒干了?”姜瑾开口提醒,将衣裳丢给了她。
阿佩见来人,忙会意的点头,从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谨慎的递给她。
“嗯,今日的也快些洗了罢。”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七·八·中·文
这时,有侍女纷纷从别的营帐里拿来一堆衣物,嘴里还抱怨念叨着,看阿佩则是清静多了,便道“你可真好,做了王妃的贴身侍婢,就不用像我一样,每日要洗那么多的衣裳了。”
阿佩不能说话,便只能笑笑。
姜瑾将衣物小心翼翼的搭在手中,将里口的位置隐藏的更加隐蔽。
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看守其的将士也没有再看守了,这厢便自由了许多。
含烟趁着时机,也进了她的帐子里。
二人心领神会的交汇了眼神。
“挡着些。”姜瑾开口道。
含烟了然,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则是坐在榻上,从衣物里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纸,凤眸顷刻凛凛,泛着星星点点。
她不知晓阿佩有没有记错哪一处,但看着上头,她也隐约的记得,便是这样的构造。
她轻抚着,再秘密的将其折叠着细小之状,从发髻上拔出一簪子,那簪子被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微微转动一下,便能够将此塞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法子!”含烟有些惊诧,她都不知道她暗暗的在进行着。
姜瑾轻笑,“待在此处,若整日清闲的,岂不是荒废了?总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的。”
她再将钗子牢牢的嵌入自己的发髻上,稳妥不已。
“那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得手了,我还是觉得需尽快通知给公子才是。”含烟提议着。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该如何才能秘密的将此送出去,又不怕中途被有心之人顺走呢。”这个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用鸽子实在不妥。
她皱着眉头,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得尽快抛了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纷争。
姜瑾与含烟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掀开了帘子,朝着那声响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仪态万千的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是前段时日被大王遣走的侍女,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希望大王能够发发善心再次容纳她。”将士说着,满是鄙夷与不屑。
“侍女?哪个侍女?”姜瑾望着那前头苦苦哀求的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
“罢了,你下去吧。既然王上今日不在军中,那么便由本王妃妥善处理此事吧。”她拂开,径直上前去。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引见一下大王,我真的知道错了。”侍女哀求着,但那名将士却不为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
姜瑾蹙了蹙眉,凤眸微动,若有所思。
她道“你退下吧,此事本王妃来处理。”
将士如救命稻草一般忙谢着离去了,将这烂摊子给了她。
侍女低低的哭泣着,在地上抹着眼泪,很是无措。
她在其上头,漠然开口道“抬起头来。”
侍女愣愣,停止了哭泣,见是她便猛然抬头,道“王妃,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时,姜瑾立刻回想了起来。
这女侍便是她初来边疆不久,因自己遭到领队阿远的敌视,便与其联合起来陷害顾逊之那名。
她冷哼一声道“你害我友人,莫说王上不会重新接纳你,本王妃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不要啊王妃,奴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她一改称呼,重新称自己为奴。
姜瑾甩了甩衣袖,面无神情的在她身旁悠然走着,道“你也知道,王上没有罚你去做营妓,也是本王妃不忍,替你求的情。若不是看在这份颜面上,你还能有机会离开?”
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无尽后悔的哭泣着。
含烟不动声色的低眉想着。
“至于这回来么,就不想了。即便是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也知晓王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没准,旧账翻了上来,一个不悦了。你还会大难临头。”姜瑾威胁着道。
侍女恐慌的想着,觉得她所说有道理,但眼下来都来了,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扒拉着她的腿道“王妃就可怜可怜奴吧,奴再也不敢了真的,求您了。”
她跪下来,对着她磕着头。
姜瑾不为所动,淡然端庄道“想让本王妃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随意的扫了两眼四周,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女一片骇然,道“这,这奴不敢做……”
她立马正色,冷然道“既如此,那你便只有一跳路。死。”
“不,不……奴,奴答应王妃便是了!”侍女虽然心中恐慌,但这不可否认的确实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瑾掩人耳目的从发上摘下来钗子,递予她道“你知道的。”
其颤抖的接过,深深的叩拜之,便绝然的离去了。
含烟看着总觉得担忧不已,很是不放心,便轻声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太冒险了,若她为了将功赎罪,将你出卖了,可如何是好?”
姜瑾笑了笑,凤眸闪着光,回道“你放心,那钗子上我涂了毒,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的。”
“那你岂不是也中了毒?”含烟不经意的望向她的手指。
“是,因担忧此钗会不甚落入到他人手中,便只好自行冒险了。不过我有解药,但接触过多,这两根指头已是木然了。”她伸出两指,从容的笑着。
含烟摇了摇头,道“你与公子,真是相像。”
姜瑾不置可否。
183
含烟猛然的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况且,她是不会拖累到公子,也不会连累到阿瑾的。
她来这里的目的,便是为了能够将她平安的送回去,与公子团聚。
这样,她就能完成公子所托了。看着他幸福,她便也幸福了。
“可是,我们要如何将书信平安的抵达西谟呢?”含烟皱着眉头思索道。
姜瑾出神的缓缓坐下,手指无意间的捋着灰鸽的羽翼,眼神放空涣散着,看起来极其的深思熟虑。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破了一片静谧,自信道“有了!”
“什么法子?”
“烟娘可否给我准备一张轻薄的白布。哦不用很大,只要可以卷起来不占地方即可。我要将其放在灰鸽的腿上。另外。”她笃思着。
“再取一些生姜过来,我要将它们捣成汁水。”姜瑾笑道“有劳烟娘了。”最快~手机端:
含烟的面容呈现处一副匪夷所思的模样,她歪了歪脑袋,左想右想也是想不到她到底想要用这些来做什么。
“嗯,那好。我这就去准备。”她还是选择默默的看她做,到时候就明白了。
趁着这个时候,姜瑾将所需要的火烛也拿了过来,放至一旁。
她伏低身子,撑着下颔,逗弄着灰鸽,道“真是辛苦他了,为了来救我,费了这么多的功夫。”
过了好一会儿,含烟拿着所需之物神神秘秘的进来。
“那外头的人,可起疑了?”她走了过去,将东西接好,放至桌上。
“没有,我只是说王妃在帐中闲的烦闷,便想着捣鼓些东西玩玩。仅仅是生姜与白布,他们也怀疑不到哪儿去的,放心吧。”她宽慰道,将生姜摆开,白布稳妥的摊在桌上。
姜瑾左右寻了寻,在一木匣子里找到一把利刃。
含烟有些紧张,吞了口唾沫,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呢?你不会是想要借此来杀了他们吧!”
“烟娘把我想的太胆大了些。”她笑着,将生姜切成片状,再留最后一个削成笔状。
“我实在是想不通你要做什么。”
“先将这些片状的生姜捣成汁,而后呢,将这笔状的沾着姜汁,写在白布上。”
此举,也是年幼之时,姜瑾在父亲的藏书阁里,从一本书中瞧见的。
当时,她只觉奇妙不已,跟着偷偷的做过,竟奇迹般的成功了。
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再派上这用场。
含烟听着,依旧是十分不解,“然后呢?将这姜汁写在白布上,不是什么都看不到吗?那公子他,如何知晓呢?”
“就是要让任何人都看不见!这样才安全。写完过后,为避免印记过于淡然,待它风干再涂一次。之后,便用这火烛上的火苗,对着白布一番烘烤,不一会儿,便能显现上头的文字了。”姜瑾略带些自信说道,一边忙活着将片状的生姜捣着。
含烟眨了眨眼,似懂非懂,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个法子,会奏效吗?万一看不见,不是白忙活了吗?”
“我幼年的时候在一本书中瞧见的。遂决定再试一试。若是成功了,便按照这个法子,就能够保证信件上的内容不会泄漏了。”她笑了笑。
含烟点了点头,跟着一起捣鼓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后,终是完毕了。
姜瑾随意的在上头涂绘了一些文字,而后对着其吹了吹让它干燥,再以烛火相映。
奇迹般的,上头的文字竟如幻术一般渐渐的闪现出来!
含烟只觉自己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惊喜,她欣悦的低呼道“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阿瑾,你真聪慧!”
她掩饰不住的赞赏着。
姜瑾笑道“学以致用罢了。抓紧时间,我们快些真正写吧。”
“可是,要写些什么通知公子呢?”
含烟看着白布,发愁着。
以往有好多情报要告知,现下却又不知该如何动笔。
“我来。”她以生姜做的笔,略思索了一番,便在上头极其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写着。
火烛映衬着她绝代风华的面容更加秀丽。
含烟瞧着,在心头思绪纷繁。
“好了。如此,便可以了。”姜瑾再描完一遍后,轻轻吹干。
将那只灰鸽按倒,把这白布缠绕上去,再以丝线死死的绑住,以防脱落。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被人发现?”她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夜间的时候我再放飞。便没有人能看清了。”姜瑾宽慰道。
含烟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现下,就该等待着了。
她们已经尽全力的去做了该做的事情,接下来便是听天命了。
凉国都城内,凉皇兴奋不已的好吃好喝,美酒美人的招待着仲容恪。
两国的联合,势必能强大百倍。
介时,不过一个小小的西谟而已,定能尽快的端了。
“大王,来,小翠敬你”凉皇别有用心的安置美人在其身旁,便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边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来。
但,奈何……
“本王,不喜欢人触碰。”仲容恪阴冷着脸,随意的将小翠的玉手拂开,似乎是极其厌恶的样子。
“这……难道大王是嫌弃小翠不成。”她嘤嘤的以手帕掩着面容,低低的装作哭泣的模样。
凉皇瞧见了,心有不悦,但面色还是没有显示出来,只是陪笑着道“哎,既然大王不近女色,小翠啊,你就下去吧。你们,也都下去吧。”
“是,皇上。”几个美人皆扫兴的退下了。
“大王啊,朕知道。你对王妃可是深情不渝,专情不已啊。所以呢,朕早已经差人去了大王的边疆,想要将王妃接过来。这样,大王便可以和王妃再次恩爱了,也少了思念之苦。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朕也是知道的。”凉皇说完,倒了杯酒水,不动声色的瞟了他一眼。
仲容恪早就清楚他的算盘,也没有婉拒,悉听尊便。
这厢,清妃的寝殿内。
纳兰清如由侍女潭儿搀扶着,缓缓走下了台阶。
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得逞的笑容,傲慢的开口道“皇上是不是已经派人去边疆,请王妃过来了。”
“回娘娘,已经派人过去了。相信很快王妃便能来我们凉国作客了。”潭儿也跟着不怀好意的笑着。
她冷哼了一声,面上的笑容丝毫没有减退,道“既然本宫不能去寻你,那便让你过来跟本宫叙叙旧。”
许久?清潭的眼神变幻莫测了一瞬。
她以为娘娘的用意只是为了以此巩固两国之间联合的友谊,却听到了这事。
难不成,两人曾经是相视的?
纳兰清如睨了她一眼,慢声问道“怎么了。”
清潭立即回神,紧张回道“没,没……”
“我知道。你曾经是在边疆侍奉过那王妃的。但你后来之所以被大王赶了出去,想必同那王妃也是脱不了什么干系罢。”她慢悠悠道。
听到此话,清潭立刻跪了下来,急急道“奴婢有罪,奴婢罪不可恕。请娘娘不要暴露奴婢的身份。”
她好不容易来到凉国,有了这立足之地,谋生之路。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王妃认出来,不然要是让大王知晓自己替其传递私物到西谟,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虽然大王还不确定是否是自己,但若王妃打草惊蛇,认出了自己,也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可不想再以身涉险,卷入什么与她无关的事情了。
清潭只想安分守己的待在凉国,其余的什么也不想。
纳兰清如面上笑容,扶她轻轻起身,道“急什么。本宫还没说要拆穿你的身份呢。只要你呀,好好的替本宫做事。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这话,本宫也强调过许多次了。”
她阴险的微笑让清潭更加的颤颤。
“是,是。娘娘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她低头紧张道。
“做什么,都愿意?”她的眼睛亮了亮,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清潭迟疑了短短一瞬,还是再次确定的道了一遍。
既然她此刻效忠的主子是纳兰清如,那么便好好的伺候服侍其即可。
若能够顺利的完成她想要自己做的事情,能拿到一些犒赏也是好的。
介时她有能力自行独立时,她便寻个机会悄悄的卷铺盖走人,前往别国。
这便是她目前的计划。
“好。那本宫就和你直说了吧。其实本宫之前同这边疆王妃有所过节。这过节呢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本宫实在看不惯她过的比本宫舒适。”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纤长犀利的指甲盖,缓声道。
清潭果不其然的猜测对了,她也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她曾经那样阻拦本宫,破坏本宫的好事。还将我逼到了绝境。所以,本宫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她放声狞笑着,只觉痛畅无比。
“那娘娘,想要让奴婢怎么做。”她直接开门见山的询问,表达自己的忠心,一丝一毫也没有犹豫。
纳兰清如走近几步,道“怎么做?当然是让她永远消失了。”
她几近癫狂的轻声慢语说着。
清潭的身子浑身颤颤,眼珠子充斥着不可置信,心底也十分的没底。
她吞着唾沫,眼神四下不定,手中局促着。
“你不用害怕。本宫的意思,也不是让你杀人。”纳兰清如傲慢的微笑着,朝着她递过去一手,示意她搀扶着自己走上台阶。
清潭忙搭过去,扶着她坐在了高位上。
“本宫也不傻,若是她死在了我凉宫,边疆之主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她敛了敛笑容,正色道。
侍女当下便松了口气。
“不过,你既已追随效力于我。不拿出些诚意来,如何能让本宫瞧见你的忠心耿耿呢?”纳兰清如一双纤长细挑的眼望过去。
清潭硬着头皮道“娘娘放心,奴婢的这条命随时掌握在娘娘的手里。只要娘娘有吩咐,奴婢必定会谨慎小心,全力去做的。”
“这样便好了。本宫就是需要这样一个,能为我分忧解劳的婢女。”她嘴角邪邪的笑着,端庄的执起玉杯,放至嘴边轻抿一口。
这厢,到了夜里。
姜瑾秘密的将侍女阿佩唤了进来,将重要之事同她叙述,并把灰鸽悄然的放到她的手中,道“一切小心谨慎,拜托你了。”
阿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摇头,表示她不用对自己这般客气。
她打着手势,让她放心,一定顺利完成她所托。
“去吧,等你的好消息。”
她点了点头,将灰鸽悄悄藏在了袖子里,手中端着面盆走了出来。
两个将士也没有起疑,依旧站的比挺挺的把守着。
趁着走远,侍女阿佩左右前后的都观察了一番,再偷偷摸摸的走出军营,来到一片草原中,把灰鸽拿出来,轻轻朝着空中抛去。
做完此事后,她松了口气,准备去向王妃禀报。
“你在做什么。”此时,面前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阿佩三魂七魄都仿佛散了一般,忙急中生智的捂着肚子,装出一副很痛的样子。
领队阿远嫌恶的瞧了一眼,便道“快些吧。”
他方才就见到草壤里一鬼鬼祟祟的身影,就上前定睛探看了一番。
原来是军中的侍女解手。
他轻掩口鼻,便提剑离开了,继续在军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这时候才吞了口唾沫,方才紧张的差些要分寸大乱。
她不忘回头看了看,一片静谧中,灰鸽早已消失不见。
她故意耽搁了一段时间,再从炊间将准备好的晚膳,借此端进了营帐内。
姜瑾与含烟立即起身,来至其面前同声问道“如何了?”
阿佩欣然一笑,点了点头,将晚膳放了下来。
“那便好,那便好。有劳你了,阿佩。”她伸手,放在她的手背上。
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快些用晚膳吧。
两人相视一眼,含烟道“那你也快些下去吃吧。”
阿佩领命,默默的走了出去。
“太好了阿瑾,这样公子就能收到我们的讯息了。但愿灰鸽能够平安将信件送到王侯府上。”她两只手紧握,祈祷着。
“王侯做事,我自是放心的。这只灰鸽,想必是经过严加训练的。只要途中不生变故,就能安然送到。别担心了,吃饭吧。”姜瑾坐了下来,动着筷子。
含烟放下顾虑,心中期盼着。
第二日一早,营帐外头隐隐约约的有些动静。
“王妃可醒了?”
“还没,是凉国那边有什么事吗?”
“暂且先不说,还是等王妃醒了再言吧。”
姜瑾听见声响,迷迷糊糊的缓缓睁眼。
一番穿戴完毕后,她对着帐外道“外头有何事?进来吧。本王妃醒了。”
来人立即掀开了帐帘,外头的阿远瞧见了,便径直走了上前,询问外头的将士,“怎么回事。”
“属下也不知晓,是派去咱们凉国的探子回来了。一大早的,说要寻王妃。”
阿远听了,便走了进去,恰好碰见那人跪在地上禀报。
“还请王妃随属下走一趟,凉皇命人设宴,说王妃定要前去同大王一起才是。”探子回禀道。
姜瑾蹙着凤眉,眼中变幻不定。
“是凉皇的意思?大王怎么说的。”阿远正色问道。
“大王也答应了。所以属下这便来接王妃过去,前往凉国都城。”他细细的道着。
她依旧无法回复,带着点点的犹豫。
“知道了,让本王妃想想。”姜瑾心中五味杂陈。
她若是卷入了这党政之中,便再也无法脱身了,定然会连累到君无弦的。
昨夜,她的讯息才前往西谟,现下他大抵还没有收到。
但是此时,凉皇却无端的邀请她前去凉国都城,设宴款待。
他到底打的什么心思?难道想以此来要挟,扣留她来促成边疆与凉国的顺利联合?
但仲容恪没有道理答应的。
凉国是什么个地方,她不知晓,但历来征战,她也清楚那皇帝是个昏庸再昏庸不过的了。
连残暴的尉迟夜都比他好多了。
姜瑾不知,赴了凉国之后,会有什么事情在等待着她。
若是她走了,君无弦趁此来相救,却是一场空,又该怎么办?
这样的打草惊蛇,仲容恪势必会更加的提防起来。
介时,她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怎么办?她的脑中盘旋着这三个字。
去,还是不去?如果不去,于礼不周,凉皇定然会认为她轻视凉国,不给薄面。
如果去,那重重凉国宫墙,她不晓得会有什么危险等待。
阿远也皱了皱眉头,低啐道“这个凉国皇帝,到底想要做什么!”
“王妃,你就莫让属下为难了。还是随属下一并过去吧。”探子再次低头恳求。
“这……”姜瑾迟疑着。
“我陪王妃去!”阿远一声落下。
她的眼中带着点点的惊诧。
“万万不可领队!若你跟着我等一并去了凉国,这军中之事该如何是好?”探子紧张道。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来了个人。
“这里,有本将在此看管。王妃与领队,放心的去吧。”将领负手傲慢的走了进来。
此人正是那军机处,与阿远对立的一名将领。
紧接着,身后陆陆续续的跟着几个部署之人也纷纷道“是啊,这里头不有我们这几个将领么。难道在这边疆,只认阿远,不认我等?”
探子有些勉强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领队是大王亲自命令,在军中掌管看守之人。若换做了他人,岂不是违抗了大王之命。属下唯恐担当不起。”
姜瑾不动声色的端庄瞧着来的几人,看他们面相便晓得不是什么正经之人。
若让他们留下来管理,自也是对她有好处的,这样边疆军营里便松懈了许多。
只是,唯一让她顾虑不下的,便是含烟。
仲容恪不在营中,好歹有她作为王妃留此镇压,但她走了,领队阿远势必也能维护其周全,保护军营安危。
但若阿远也跟着她一起去了凉国,那便没有人能够镇压这群之徒,她担心含烟会有危险。
“这等小事,要学会变通嘛是不是。王妃何等尊贵的身份,怎能让你一个小小的手下带去凉国呢,万一有什么个好歹,谁担当的起?本将看着,领队就很不错啊。早就听闻阿远对王妃有着不一样的情愫,那他定然是会尽心尽力一路护王妃周全的。由他随行,最好不过了。”那领头的将领疏懒的说着。
姜瑾冷哼了一声,厉斥道“大胆!”
那将领立即收敛了笑容,平淡的正色,似没有什么语气道“是,末将冒犯王妃了,末将罪该万死。”
她心底担忧着,若是将含烟单独留在这里,她实在不放心。
这几个人这般的不正经,实在让她无法不去忧心。
今日他们能够光明正大的谈论这避讳,定然也不会将含烟放在眼里的。
“你要是敢再乱说,我就让大王斩了你!”阿远一把揪住其衣领,咬牙切齿警告道。
那将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宽了宽衣领。
他走进了几步,对着姜瑾道“王妃啊,您就放心吧。我们等人一定会看守好边疆与这军营的,静心等待您与大王平安归来。”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道“若是没看好,本王妃回来,定然要同大王撤了你这职位的。”
她凤眸里带着威胁。
那将领心底呵了一声,面上低头禀了句是。
姜瑾面上冰冷,她抬起头来,吩咐道“本王妃此行,不仅要带着领队阿远前去。还要带两个侍女一路服侍照应。剩下的,这军中事务,便暂且交予将领处理了。”
“是,王妃。末将们定当好好看守,做好分内之事。绝不会让大王与王妃忧心的。”将领心底得意的谄笑着。
阿远有些后悔自己口直心快,如果将军营大小职务交给这几人,也不知他们能否真心完成所托。
见他面上带着忧虑,姜瑾凤眸波澜了一瞬,她想了想,侧身道“阿远,此次凉国之行,就有劳你了。”
他回过神来,立刻回道“保护王妃的安危,是末将的职责。”
一旁的探子趁此说道“事不宜迟,还望王妃现在就动身。”
“什么?你让本王妃现在就走?”姜瑾走近两步道。
“这……因为凉国都城距离我边疆路程甚远,想要赶上那凉皇的宫宴,也只能委屈王妃了。”探子小心翼翼的回道。
她内心不悦,道“好,本王妃知道了。容我整待整待吧,你出去寻个马车等候。”
看待其离开后,姜瑾好笑道“将领们杵在这里是做什么?难不成要窥视本王妃更衣么?本王妃现在人还没走呢,就这么想要肩负职责了?”
“……是,是,末将们这就退下。”几人面上附和着,心底却暗啐的离开了。
人走后,她侧身蹙眉对着阿远道“抱歉,阿远。准你随行,也实乃我的私心。因为在这里,我只相信你。”
他闻言,身形怔了怔,眼中带着惊诧与欣喜。
“但是,我,不放心含烟在这里。我怕她一个女子,没了照拂。会有危险。所以我要带上她,以侍女的身份。”姜瑾方才急中生智,想到了这点。
另外,她所说的带着两个侍女,还有一个便是阿佩了。
阿远点头,“我明白了。”
言完,便走了出去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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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么回事。”他疲乏的微抬眸。
女侍阿佩支支吾吾的比划着,但是却无法很好的表达出来。
这时候姜瑾看在眼里,对着他道“王上,便由阿瑾来解释吧。”
“阿佩是说,方才她正口渴打算去炊间倒杯热茶,想着太过于烫手了,便打算端出去,外头有风可以很好的凉开。但这时候,此将便阻拦她,让她就地饮完。”她一边看着,一边替其叙述着道。
“接着说。”仲容恪浑身侧靠在榻上,微闭眼道。
那将士吓得不敢出声,只能满头大汗的跪在地上听着。
阿佩又是一阵比划着,姜瑾缓缓开口道“但待她饮完水后,此将便说要搜她的身子。她不愿意,此将便要强迫,致使她一路逃到了本王妃与王上的帐外,才有了后来瞧见的那一幕。”
道完,女侍重重的点了点头,艰难的发出细微的赞同声。
“属下,属下那也是奉命行事。是领队发下的命令,说不管何人进出,都要仔细的盘查一遍。属下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怎么能够说是强迫这女侍呢。属下是绝无二心的。”将士替自己遮掩道。
“你当本王妃是瞎的么?本王妃分明见着你的手都伸进她的衣物里头了!你说,你还不是意图不轨!今日若不是我发现了,阿佩怕是早就有苦不能言了!”姜瑾转身厉斥道。
“那,那为何她没做亏心事,却不让我盘查?”将士壮着胆子回话。
“放肆。”仲容恪疲乏道。
“是,是大王。”
“那是因为,她是女儿身,一个清白的姑娘。怎的会容你一个男子上下其手?”她替阿佩说着话道。
诚然,姜瑾早就知晓此事是什么个经过。
阿佩是她的人,而含烟方才出去了也定然是将她担忧的事情拜托给了她。
但是,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够暴露了。
所以她便一直掩饰着,故意将话茬子引去将士身上,从而忽略阿佩做的事情。
言完,仲容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大王,属下实在是奉命办事啊,也没想这么多。属下的忠心,兄弟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啊。”将士面上一滴一滴的在冒着冷汗。
姜瑾这时候提议道“既然如此。本王妃倒是有个很好的提议。”
“王妃,但说无妨。”仲容恪眼也未抬的阴沉道。
她微笑着缓步走了一圈,道“既然此将想要盘查此侍女,那么便由本王妃代劳吧。同样是女儿身,我想她应是不会介意的吧。”
说罢,便转身寻求她同意一般。
阿佩重重的点头,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微弱声音,表示赞同。
但将士这时候却道“王妃是千金之躯,搜查一女侍的身子,不妥啊。”
“有何不妥的。本王妃是为了王上的安危着想。”姜瑾言完,还狠狠的瞪了其一眼。
仲容恪抿嘴,冷然道“开始吧。”
她应了一声,便来到侍女的面前,同她秘密的交汇了一下眼神,便象征性的在上头搜查了一番。
蓦地,她道“回王上,没有发现任何一样可疑之物。”
“王妃,可是看清楚啦?”将士不放心的再次询问。
姜瑾听了此言,凤眸锋芒了几分,迅速转身对着其喝道“放肆!你怀疑本王妃?好大的胆子!”
“属下,属下不敢,请王妃息怒。”
她冷哼了一声,道“此女确实正常不过,请王上莫要因此连累无辜。反倒是本王妃觉得,此将过于谨慎,也不知有多少侍女着了其道呢。”
她加重了“谨慎”二字。
那将士听她这么说,忙爬上前几步,道“大王,大王明察,属下没有,此侍女也是头回啊!”
话落,一片静谧。
姜瑾冷笑了一声。
将士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瞬间脸色惨白,支支吾吾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做掩饰。
“王上,你听到了吧。他已经承认了。此等不忠之将,还留在我军营作甚,倒不如撵了出去,以生事端!”她微低了低身恳求道。
自此,她顺利的将事情的火苗转移到了将士身上。
“不,不大王。属下一时糊涂,属下一时糊涂。请大王不要赶属下走啊!”
将士心中怨恨,但是无可奈何。
姜瑾见着,收敛了锋芒,一转话机,再道“然,我军营现在正是缺乏兵力与人手的时候。既然他已经诚心悔过了,王上便饶他一回,下次若再犯,便直接逐出军营处置吧。”
毕竟她也不想因此而树敌,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便点到为止。
仲容恪思忖了一瞬,道“就按王妃所说吧,下去吧。”
将士如劫后余生一般忙谢道“多谢王妃,多谢大王。属下这边退下。”
他缓缓的离去。
此间,姜瑾又佯势对着侍女阿佩道“你虽哑了,但若是有人欺负你,或是军中哪个侍女被欺负了,便可来寻本王妃。我是绝对不会容许军中有这等乌烟瘴气,扰王上清静的。”
阿佩做出非常感动的模样,连连对着仲容恪感激着,也对她感激着。
“好了,下去吧。”她宽慰的一笑道。
待其离开后,他沉声道“王妃这好人,当的滋味如何。”
姜瑾忽的一笑,道“本王妃觉得甚好,王上觉得如何呢?”
她不也连同着他一道好处呢么。
仲容恪没有理会她,只是合了眼侧榻而睡,只当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皆是一场闹剧而已。
她则也是图了个清净,趁着他真眠过去时,便悄然的拂开帘子,踏了出去。
却见,迎面走来那领队阿远,他看到人儿时关切问道“王妃不在帐子里,出来作甚。这天是愈来愈凉了,可要顾着些身子才是。”
姜瑾微微一笑道“只是未瞧见烟娘,有些不放心。便打算趁着王上熟睡时,出来瞧瞧。”
她说完,还侧了侧身子望了里头一眼。
阿远面无表情回道“烟娘事关大王病情,有些事想要再询问下军医,末将方才便送她过去了,王妃放心。”
他眼里闪闪。
“多谢了。”她迟疑着,便转身想要回去那营中。
“若王妃无事的话,不如同末将聊聊。”阿远叫住了她。
姜瑾正有此意,于是便欣然答应之。
二人漫步在军营里头,他身上配着剑随着脚步动作,擦着盔甲发出声响。
“领队有何想要对本王妃说的?”她微偏了偏头,看向他道。~
阿远顿了一顿,幽幽开口道“王妃想要做什么,我都了然。”
他见已经离帐子甚远了,便停住了步伐,正视着她。
姜瑾的凤眸微凝,她道“领队说笑了。不是一直以来,你都是知晓的么?”
她围绕着其身旁端庄的走了一遭,再道“昔日领队答应本王妃的约定,现不知还做不做数。”
阿远笑,道“如果不做数,王妃以为,在我阿远的眼皮子底下,能够为所欲为么?”
她的心咯噔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狐疑,紧盯着他问道“你这是何意?”
“王妃问的是哪件事。”他的目光放远望去。
姜瑾在心头盘算了一瞬,认定他是绝不会知晓她秘密所为之事的,必然是其想要套她的话,从而抓住她的把柄。
她回过神来,平淡回道“领队有话就直说吧,在本王妃面前,又何须弯弯绕绕。”
阿远的眼底复杂了一下,他开口道“我知道你想走,你在暗暗密谋着计划。”
“那领队说说,本王妃是怎么密谋的。”姜瑾反问。
“我当然记得,同你的约定。所以有些事情,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王妃还能够顺顺利利的进行着计划么。”他不为所套,依旧同她来回的兜着弯子。
她暗想,既然他同她绕,那她便也同他绕着。
“领队说笑了,本王妃可要依仗着你让我平安回去呢。我在此地,一无所有,能做些什么呢?”姜瑾上前走动了几步。
“大王的病来的诡异蹊跷,当真不是你为之?”阿远的目中错综复杂。
她凤眸凛凛,果然是为了此事。
她坦然,道“本王妃也很惊讶,但确实不知晓。领队这是在怀疑本王妃么?”
他犹豫着,不知该说什么。
其实事发后,他便第一个疑心的她,虽然不愿意这般想,但在这军中,只有她有这个嫌疑可能。
“末将也不想疑虑王妃,但是却不得不去这般作思。我大可对你视而不见,也会配合你安然离去。只是,你不可以伤害大王。”阿远换了一种神情,仿佛如初见时,对她针锋相对那样。
姜瑾琢磨了顷刻,依旧辩解道“我没有伤害王上。”
“我知道是你。你到底对大王做了什么?解药又在哪?交给我。此事我便大可当做不知晓。”阿远咄咄逼人,朝着她伸出一手,走进几步向她讨要。
“还请领队自重。”她提醒道。
“你不要因我喜欢你,就如此任意妄为。”他沉了沉声。
姜瑾冷哼一声,“如果有的选,我一定不会想要一个你这样的爱慕者。你既已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但却又怀疑我,不信任我。这算哪门子?”
她的语气带着点点的恼怒。
阿远怔了怔,半会没挤出个话来。
“好,我就姑且信你一回。但是我要警告王妃,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当做不见,然你要是做出设计我边疆,军中之人,以及大王之事。我阿远,定然不会放过你。”他说完,便挥了挥披风,提剑离去。
姜瑾瞬时松了口气。
她暗暗思忖,方才听他说得这些话,无疑是在试探她。
而且事关于仲容恪的病情,并非是她所窃图纸抄绘一事。
想来,他是不知情的。
因为怀疑她给其主下毒,便有意私下探她,询问她。
姜瑾想着,领队阿远是个隐患。
本以为他可以为自己所用,帮助自己逃脱边疆。
但事发紧促,她已经将边疆地形图与军中布防图交给了君无弦。
甚至知晓含烟受其所托陷害仲容恪一事,而选择顺其自然。
如此,她回想起方才他对她的警告,有些不安心。
另一边的凉国城内,眼看着这秀女的选举即将开始,那从边疆过来的侍女也想飞上高枝,从而在租下的房子内悉心练着在边疆之时,所学的乐舞。
相信定然能够迷惑那凉国皇上的。
宫廷里,纳兰清如盖好杯盖,轻轻放下,问道“选秀女一事,进展的如何了。”
丫鬟回道“还有三日便是初试了,介时娘娘何不亲眼过去看看?这样才是最放心的。”
经她一提点,她点了点头,目中有阴狠划过,“本宫绝不允许,有人会踩在我的头上。”
纳兰清如重重的冷哼了一声。
丫鬟也跟着窃笑着,暗喜自己跟了个好主子,想来这日后的后位,定是属于娘娘的了。
介时自己也能够沾点荣耀,成为这宫中丫鬟里面子最大的一个了。
西谟国,皇帝合上了书卷,问道“近日那凉国,可有什么动静传来啊。”
大臣回道“自那日我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后,那凉皇便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他笑着冷哼一声,将书卷叠上去,没说什么话。
王侯府中,姜怀与元堇德等人在此已商谈多日,终是将两张图纸给理了个清楚。
“只要照着这边疆的地形图展开作战计划,直达仲容恪的军营,再根据其布防列阵,定然能够将瑾儿救出。”顾逊之指着图纸一路上滑轻叩着。
“现我等已理清这两张图纸,接下来便是商议着,如何作战了。”元堇德带着丝欣喜附和道。
姜怀抚着老须,深沉的点头表示赞许。
“各位大人既已了然此图,那便没有黔某的用处了。”黔峰自告道。
“来者皆是客。何必这么早离开呢?不如侠士便暂居本侯府中厢房处,自是还需要用得着侠士的地方。”君无弦温润的脸缓了缓,有挽留的意思。
“这……”
合须开口道“你放心,我会将你的家人一并接过来的。我家主子都已开口了,还望你不要推脱。”
黔峰想了想,碍于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推辞,便接受了道谢着。
“无需客气。”君无弦轻笑了一声。
姜怀与元堇德互视了一眼,清楚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几日有劳各位了。”他礼了礼,并吩咐下厨做些佳肴,款待之。
“王侯说的哪里话,阿瑾是老夫的小女,要论,还是老夫多谢各位帮忙才是。”他对着几人作揖着。
“大将军与王侯不用客气,姜大小姐有难,堇德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元堇德说着,也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里的不妥。
顾逊之宣布主权一般的道“瑾儿是本世子的,你们都不准抢。”
姜怀与君无弦皆摇头笑着。
他还以为他们是在嘲笑,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一心担忧着远在边疆的她。
一顿晚膳过后,众人便投入到计划作战的商谈中。
“从西谟经过此路,过河行至一竹林。这里,便是边境之处。”君无弦有意无意的加重圈着。
姜怀点头。
“但边境之处有他们人手驻扎,恐怕不容易硬闯过去。”元堇德提出了疑问,不自觉的望向顾逊之。
后者同几人说过,从那儿回来之时,便遭了埋伏。
所以不能贸然的前行过去,一旦打草惊蛇,势必有探子回去通禀,引起他们的注意,来防备等人。
“还请世子同各位道一道。那边境的埋伏是如何阵法。”姜怀皱着老眉询问。
顾逊之蹙了蹙,开始回忆着,道“我从边疆一路返回西谟时……”
蓦地,几人若有所思着。
黔峰因不便干预其军事,便没有在屋内,而是由合须照应着,明为看管。
不知议论了多久,灯火燃燃着。
另一头的边疆处,含烟悄悄将姜瑾一同带到了好说话的地方,假意散步。
“这件事情,已经让阿佩处理的干净了,王妃放心。”她谨慎的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已经将她保下了。”她淡然回之。
“什么?”
含烟那会儿不在帐中,为了支开领队阿远,好让侍女阿佩动作,便假意由其带自己去了军医处,假意借此关切仲容恪。
所以便不知后头所发生之事。
姜瑾见她疑惑,便把事情同她简练的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幸有王妃。”
含烟感激的对着她礼了礼,下毒之事乃是由她一直在秘密的进行着的,她不想因此牵连到姜瑾,无法同公子交待。
“那药渣,可毁了?”姜瑾蓦然道。
“已是悄然用烛火焚了,放心吧。”她宽慰道。
“如此便好,那药呢?”
“还剩最后一副。”
“放在哪儿了?”
含烟秘密的在她耳边道着。
她凛凛几分。
原是她将最后一副的药粉掺入了将士所食的饭菜中,只有少量,应是没有大碍的。
而且,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神不知,鬼不觉。
“你做的很好。现没了证据,便无人会盘查到我二人的头上。”姜瑾微皱着秀眉。
她只是顾虑着仲容恪,他虽不会怀疑到含烟,但已然是对自己起了疑心,包括那领队阿远。
若事态转变到她的身上,也是极为不妙的。
但这段时日,如果她比往常来的要关切他一些,只会更加引起他的注意。
现在便希望,此事的风波能够尽快过去。
虽不知晓仲容恪如何犯病,何时再犯。但在君无弦等人来相救她之前,最好别再生什么事端了。
他的目的,应当是最后交手之时,令他因此而不战而败,将士士主,军心定然不稳。
如此便能够抢得先机了。
这是姜瑾左思右想,觉得最能够贴切君无弦计划的想法。
然,她并不想害死仲容恪。
含烟见她深深皱着眉头出神,便打断道“你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王侯所赐毒粉,最终会不会要了仲容恪的性命?”姜瑾的凤眸波澜了一瞬。
“这……”她自己也不清楚。
“难道,你不想让他死吗?”含烟反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不想让他死,是因为来到这里,深受其庇护,才不至于处境艰难。再者,因我一人而挑如此事端,就算他死了,势必还有另一王再起。”
“你的意思是?”
“这些军中之人,最是忠心。倘若他们的大王死了,必然不会罢休。千方百计的侵占我西谟,介时只会民不聊生。”姜瑾担忧道。
“更何况。他也并非做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仅仅挽留我不让我离开。但我必须要离开。”她坚毅道。
“你说得对,但公子事先并我同我说过此药粉如何……不过,定然是有解药的吧。”含烟紧凝着眉道。
姜瑾细细思索着,慢性的毒药,就需慢性的解药解之,这过程怕是要养个一年半载的。
难道,君无弦打的便是这个计划?
这么说来,他并不是想要仲容恪的性命。
那么,为何他不趁此铲除异己,而是选择“纵虎归山”呢?
他大可因此战胜,回到西谟领军功的。
端了边疆,就等于替皇帝尉迟夜除掉一个心腹大患。
但他此番大费周折却是如此。
君无弦他,好似有意?
姜瑾摩挲着下巴,走动着。越发觉得猜不透他。
她的直觉所告诉她,或许他另有打算。
“进去吧,时间久了,势必会引起他人怀疑的。”
含烟与她一道,径直进了帘帐里。
这日,凉国的秀女选举热热烈烈的,那些个尚书郎们亲自将自己的女儿送上马车,希望能够庇佑她们被皇上选中,飞上凤凰枝。
那边疆过来的侍女用先前君无弦所赠的银两替自己置办了一些首饰与衣物,尽可能将自己装扮的像凉国人一些,好不那么引人注意。
自己的容貌虽不是那般好看,那也是一般般的,相信即便没有被皇上看中,也能够在宫中做个婢女的。
她将一切准备完毕,自行雇了个马车,前往那凉国的宫中去。
侍女在路上的时候,给自己想了一个名字,竟然来到了异国,就得隐姓埋名,以免被人发现了。
清潭,就这个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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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潭有些为难,左右顾虑着,不知该不该说。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的语气加重,威严万分。
她心中骇然,便脱口而出,道“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对那和亲王妃甚是了解,服侍过一段日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纳兰清如瞬时挑了挑眉。
“你们大王,对那新王妃可好?”她试探着询问道。
自从她陷害了姜瑾嫁去了边疆,便认为她在那等地方只会是生不如死,就一直没有去关注,也没有派人过去了解,落网之鱼早已无力挣扎,所以她不想花费心思去做。
但眼前来的这个婢女正是从边疆过来的,不问白不问。
清潭忙点头,道“大王对王妃极其宠爱。”
纳兰清如听完,震惊不已,一双秀眸睁大,表示很是惊诧。
她的胸前开始上下起伏着,目中带着点点的阴狠一步步走上那上座。
待坐定后,她才收敛了神情,道“你当真没有欺骗本宫?!”
“没有,奴婢所说皆是事实。大王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奴婢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王妃,才被大王给遣走的。”清潭跪了下来道。
纳兰清如咬着牙,秀拳紧握。
可恶!可恶!
没想到,那个贱人命竟然这般的好!
她本以为那等蛮夷之地,尽是畜生不如的男子,定然会将她当作营妓一般百般蹂躏,使其生不如死。
但却不想,她竟然处境这般的好!不仅当上了边疆之主的王妃,还深受其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
纳兰清如愤恨不平着,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姜瑾送过去,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大便宜。
不行!不行!她一路以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全是拜那贱人所赐,但现在她竟过的这么好!
她心中不平,也很是不甘。
她的眼中锋芒四起。
清潭匍匐在地上,听到无声,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查看,发现她如地狱魔鬼般嗜血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
难道她曾服侍过的王妃,同这眼前的娘娘,曾有过什么过节?
她也不傻,这清妃娘娘问的那些话,明显是在套她的话,而且句句不离王妃,关切着她过的如何。
但照着这反应,自她说出大王很是宠爱王妃之后,便引起娘娘的勃然大怒了。
说明,王妃果真同娘娘有过节?
清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王妃是从西谟过来的,难不成娘娘也是?
“好了,没事了。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纳兰清如撑着前额,有些气的昏沉。
“是,娘娘。潭儿告退。”她默默的按照凉国的礼法,退了出去。
离开其寝殿后,她便思索,如果清妃娘娘的敌人和她是一样的,那么便好给自己泄恨了。
都是因为王妃那友人,从而导致着她不得不断了谋生之路,被迫来到凉国当女婢,这一切都是拜那王妃所赐。
如若真是她心中所想那般,那她这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清潭邪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寝殿。
“姜瑾!既然本宫知晓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那么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暂且就让你快活一段时日!”纳兰清如面目狰狞,顺势将杯茶扫了下去。
而另一边,许久没有消息的北疆国一处,北疆王妃日日都忐忑着儿子。
“都不用管他!他既然敢只身闯出我北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北疆王吹胡子瞪眼道。
“可我还是很担心逊之啊。”她急急着道。
见夫人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舒缓了情绪,道“我已经派人暗暗在西谟观察着了,你就放心吧。”
“王。”北疆王妃以为他漠不关心自己儿子,但还是上心的,便心下有些感动。
“如若他有何事,便会有人回来通禀我。”北疆王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是管不住了!
罢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有让他自己好好在外头磨练磨练才知道苦头!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又宽慰着一旁的夫人。
顾逊之站在檐下,望着外头的风雪肆虐。
“世子,我家王侯请你过去。”合须提醒道。
“知道了。”他利索干脆的转身。
来到其府中时,见大将军姜怀与元堇德均已在内议事。
“本候昨夜,忽想到一事。”君无弦的眼眸微动,亲自给几人沏茶。
“哦?王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大将军伸手过去,接过了热茶道。
“仲容恪身为边疆之主。既然姜小姐命人所差的图纸经过验证后,确认为真实无疑。那么按照正确的思路而下,不难说,这或许是一场陷阱。”君无弦顿了顿,将热茶缓缓推过去,让几人饮。
陷进?三人面面相觑,皆沉思着。
“如若是陷阱,为何会以真图纸当作诱饵?仲容恪到底居心何在。”元堇德十分不解。
“……老夫明白了!”大将军惊诧道。
这时,顾逊之也同时反应过来,道“图纸是真图纸,但是仲容恪完全可以临时更改作战策略与阵法。”
元堇德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阴毒。
如果他们按照这图纸上所制定相关策法,那么无疑便上了他们的当。
仲容恪有心针对旧图纸进行新策更改,势必会做出一套,可以与之相克的策略与阵法。
介时,他们便落入其埋伏之中了。
“王侯所顾虑的甚是。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打算呢?”姜怀的一对老眉紧紧的拧着。
君无弦此时,却轻声一笑,缓缓道“想其所想,对其所对。”
元堇德与姜怀琢磨着他的话意。
“你是说,针对仲容恪的新策略与阵法,再行更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会如何制定。”顾逊之沉思道。
既然是针对于旧图纸上,所制造新的策略与阵法。那么就不难猜测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方略。
只要想他们所想,在其思路之上,再加制衡,便能够一举攻破!
“妙,妙也!”大将军想通后,连连赞赏。
君无弦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淡然道“如此,还望各位能够协助本候。这段时日,有劳了。”
几位互相还礼。
边疆,风雪肆虐,姜瑾有些冷意。
“王妃,还是回帐吧。”一旁的将士关切询问道。
她点了点头,准备同含烟一道进去。
“王妃且慢。”蓦地,那侧面走过来一人,是领队阿远。
他对着两个将士道“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是,属下们暂且回避。”
待离开后,姜瑾抢先道“你来的正好,对于昨夜之事,本王妃多谢领队了。”
她礼了礼。
阿远接过其手,将她缓缓抬起,道“王妃无须多礼。我只是随心而已,希望王妃不要误会,末将对大王的忠心。”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的。”
两厢沉默着,含烟打破了僵局道“领队可有何事来寻王妃吗?”
阿远郑重道“今日一早,凉国的皇帝说要同大王见面。所以,这几日军中上下,都由末将打理。”
姜瑾闻言,心中狂跳,但她掩饰着自己欣喜的内心,道;“为何忽然如此?”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末将多嘴提醒王妃一句。那边境之处皆是我们的人埋伏,不止那儿。大王还悉心叮嘱,每一里便有多起埋伏。所以王妃,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踏踏实实的待在军营里吧。”领队阿远将仲容恪的话传递了给她。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有劳领队了。本王妃自是会安分守己的等待王上回来的。”
“这样便好。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使,末将告退。”他洒然的提剑而去,很是干脆。
姜瑾低低对着含烟道“里厢说话!”
蓦地,其会意,默默同她走了进去,顺便将帐帘封上。
外头的狂风怒号与风雪皆消停了去,在营帐内静谧万分。
烛火燃燃之下,增添了一丝温暖之意。
姜瑾却愣神着,低头不语,秀眉深锁。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含烟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很想了解,凉皇为何会邀请仲容恪前去凉国?这其中的内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她眼下担心的便是这个。
“凉国?那不是于我们无关吗?为何要在意。”含烟不明白。
姜瑾语重心长直视着她,道“凉国,与西谟乃是邻国。但是却常年烽火连连,征战不已。两国水火不相容。”
“但是近两年自从打了平战以后,凉国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眼下边疆正是于西谟平和之时,你说,凉国这时候,打的是何如意算盘?”她继续道。
含烟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很不一般。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莫不是,凉国想趁此拉拢边疆,一同对抗西谟?”
姜瑾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西谟便会两国夹击,何等的危险?
“这……那该如何是好?”含烟担忧着。
“让我想想。”
姜瑾凛然了几分,低头细细的思忖着。
眼下这个风头之上,再有这等事情,恐怕不妙。
凉国此行,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会劝服仲容恪与之达成协议。
若此事真发生了,那西谟,也该同别国联手一同抵抗才是。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蓦然,她猛地抬头,想到了。
北疆。对,北疆!
只是,北疆王会不会愿意淌这浑水,仅仅作为西谟的邻国而帮助其抵抗,有些说不过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帮,好管闲事的。
所以,必须让北疆触到了不好的利益,使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借此同西谟联手一同铲除之。
她深深知晓,只有顾逊之这一层的关系,也万万不会让冷静沉着的北疆王而调动大兵大力尽全力的相帮。
只有能让他们受到了利益的损害,其目的与西谟共同一致之下,才能够安然联手,欣然派兵抵抗之。
“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吗?”含烟关切问道。
姜瑾瞧了她一眼,深沉道“原本我以为,边疆与西谟之间的平和取决于我一人。但现下却发现,我错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取决于利益,而并非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她再道,面上平和。
含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西谟沦陷吗?”
她笑着回道“不会那般容易的,你放心。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这……该怎么打探呢,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不得出去那军营的,这着实有些为难了些。”她面露忧色。
“不急,先观察观察,听听闲话。”姜瑾微笑着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但受她一番宽慰过后,便心底舒坦了一些。
此间,仲容恪带着人马前往凉国,路途遥远,便行径路上休憩了一会儿。
众人停靠于树下,此时入冬,寒风刺骨。
“大王,你说那凉国的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和我们边疆也从未有过什么来往的,现如今却忽然说邀请大王您前去,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内情啊。”
将领将水囊拿了出来,递给仲容恪,将士们见此也纷纷从那马上拿下包袱,在里头拿出干粮解饿。
“凉皇邀请本王,势必如意算盘打的响。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一些。”他深沉道。
“是,末将与弟兄们定当会全力庇护大王的。”将领禀了禀,接着笑道“行径路途之远,大王饿了吧,给。”
他讨好的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予了他。
仲容恪微点头接过。
不知过了许久,人马终是进了凉国都城。
一片热闹纷纷之下,百姓们皆不可思议的站在两旁,手中的菜拿着都忘了付钱。
“这是什么人啊都是,哪儿来的?”有个围着粗布头巾的男子指点着。
“是啊,看他们样子也不像是周边国土之人。难道会是那蛮夷之地的野人?”一个村妇手中拿着大白菜眯着眼道。
“坏了,他们进城来做什么?”男子担忧着看着。
“走,看看去。”
一行人壮着胆子人挤人的到了那前头,中间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孩子们。
“是啊,是啊,什么人啊……”
“我看啊,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是坏人。”
“哎哟说就说,别指着啊,看他们凶残的样子,仔细了你的脑袋哟!”
一个妇人打掉了那人的手,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我们凉国都城内,他们还敢放肆不成。”
边疆的将士们坐在马上,接受着两旁百姓们目光的炯炯,其中还带着鄙夷,指指点点的,让那将领看着好生受气。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们,若是知道在他们眼前的是边疆之主,一百个胆子也不够他们的!真是愚昧至极。
“大王,这些百姓们太过于胆大妄为,竟敢非议我等!”将领看不下去,实在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边疆不是好欺负的。
仲容恪微抬眸,伸出一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凉国,若头一回来便闹大了事情,对两方都不好。
他眼中凛然,浑然充满了君王之气,散发着寒意。
“我见那个领头的,气质不凡啊。生的倒是极好看的,奈何怎的这般的阴冷。”一个中年妇女嗔怨道。
“你啊,就别想了,守你的活寡去吧。依我看呀,这行人定然是我们皇上请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气度就知晓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肯定是皇上有何事才邀请他们过来的。”另一个有家室的男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那马上威风凛凛的人道。
随着人马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闭嘴不再多言。
仲容恪居高临下,巍然万分的随意睨着底下的凉国百姓们。
只见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红了脸,虽说是别国进来的,但是只要面相生得俊美好看,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他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大王,这凉国人怎的这么喜欢直眼瞧人的。”将领浑然不舒适,仿佛像被围观异类一般。
仲容恪没有言话,只是一身派然的墨袍着身,黑金的豹眸紧紧的凝视着前头。
没听见主子回话,他有些讪汕,便让身后的边疆将士们跟上来。
随着人马的渐行渐远,两旁的百姓们才渐渐的聚拢到了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嘴里说各话的都有。
“要我说呀,搞不好宫里头发生大事儿啦!”
“不会吧,你想多啦。估计是皇上请的别国使臣做客的吧。”
“嘶,有道理有道理。”
百姓们高谈论阔的,直到许久才渐渐散去,依旧卖菜的卖菜,买米的买米。
仲容恪的人马停在了宫中,将领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什么人!”两个士卒喝道。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王如此厉言!”将领顷刻拔出刀剑,马上的将士们也相继下来。
正当两方闹得僵硬之时,凉皇身边的公公谄笑着出来,打算恭迎,却见到这副场景。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紧张过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士卒见公公来了,便停手,退至一旁。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公公伸着食指点着。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位,想必就是边疆之主了吧。奴才,参见大王。”他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客气道。
将领昂着头,不屑一顾,冷冷的哼了一声。
公公知晓自家人怠慢了,转头狠狠的睨了两眼士卒,便回头谄笑着低声道“是,皇上让奴才过来迎接大王的。这两个小兵不懂事,给大王添麻烦了。还请大王,见谅。”
他深深的鞠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们皇帝,在哪。”仲容恪也不饶弯子,低沉道。
“请大王,随奴才进来。”公公言完,便恶狠狠的对着两个士卒道“还不让开!”
两人瞬时让出一条道,讪汕不已。
凉国公公带着边疆的一行人径直的走在宫道上,弯弯绕绕过后,才到了那正殿。
将领暗暗低啐着,这里就是麻烦。
“皇上,大王来了。”公公笑着,等候着吩咐。
凉皇见到了仲容恪等人,忙匆匆走了下来,上前道“这位,就是边疆的大王啊。”
他的眼中透露着欣赏。~
“皇上。”他面不改色的以凉国之礼作揖。
“来,大王请坐。来人,赐茶。”凉皇与其一并,坐在了对面。
“以往朕都并未款待过大王,今日还是头一回。方才,朕见到大王之时,便当下有所感叹。”他继续说着,目光中带着刻意装出的赞赏。
仲容恪道“皇上,感叹什么?”
侍女款款进来,端着杯茶,一盏先放在了皇帝面前,另一盏再是到了他的面前。
上茶完毕后,她缓缓离去,在到门口之时,还不忘撇了两眼。
“哎,哎。你可瞧见了,那边疆大王生得如何?”一个小婢女将她瞬时拉至了一旁,带着满眼的期待闪闪望着她。
“嘘,小声点。到远处说话。”
来到了一树下,她再带着欣喜道“瞧见了瞧见了!那大王生得可真真是俊美无比啊!”
“啊?不会吧。早就听闻那蛮夷之地的大王,不是那等身材硕大体宽的彪悍,便是满是胡须的糙汉老者。你真的没有看错吗?”此婢女强压着扑通乱跳的好奇心,再次询问道。
“我的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是真的。我也不敢相信,这边疆之主,竟然是这般年轻的,而且还生得这样好!哎呀。”侍女说着说着,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一颗芳心也是蠢蠢欲动的。
“啧啧,瞧你瞧你,脸都红了。唉,我也真想看看啊。也不知皇上同那边疆大王都说的些什么,真是恨不得进去亲自一睹。”婢女眼睛巴巴的,垫着个脚直勾勾的望进那殿里。
侍女掩嘴嘲笑着她,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然带着厉言的语气传来。
听到声音,二人三魂七魄都飞了似的连忙眼都不敢抬的,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在此妄议的。”
纳兰清如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殿内,俯视着二人道“那殿里头,来的可是边疆大王。”
“这……是,是。”侍女回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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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真的就要离开了吗?”她还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如一切顺利,应是。”她淡然答道。
这会子,将士徘徊着,见那女侍不见了,便过来询问道“王妃,你可是将那女子打发走了?”
“是啊,此女胡搅蛮缠的紧。本王妃便随意赐了她一钗子,让其另谋生路了。”姜瑾端庄优雅道。
将士禀了禀道“王妃高明。”
这厢,仲容恪策马回来,一身衣袍随风而动。
“大王。”
“王上。”
“本王不在军营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脱去披风,随意递给了一旁的将士道。
“回大王,方才来了个曾在营中犯了罪的侍女,说自己走投无路了,便还想着回来投靠大王。属下们觉得很是无可奈何,这时王妃便恰巧出来,没有答应那侍女。随意的赠予了一只钗子,打发其离开,另谋生路了。”将士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姜瑾则是面色坦然的,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含烟虽然心中虚的很,但是也没露出破绽,只低低着个脑袋。
仲容恪微敛眸,神色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知道了。”
便自行朝着营中走去。
将士默默的跟在其身后。
含烟见他们走后,便担忧道“不会有事吧。”
姜瑾缓缓摇头,没有回话。
她猜不透仲容恪心中所想,所以也妄不敢确言。
但大计已成,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你那,可有什么动静。”她蓦地,轻声询问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她所问何意,但想了想,终是了然了过来,她皱着个眉头道“不知为何,只见其憔悴,但并未有实显。”
姜瑾思忖了一会儿。
君无弦给的慢性毒,应是不会错的。
含烟也熬制了一段日子了,没道理只是让仲容恪憔悴一些,怎么的也应该显现出来一点病态才是。
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么?
“依你看,我还要不要继续……”她询问道。
“还剩多少。”
“不多了。”含烟如实回答。
姜瑾点头,吩咐她将剩下的用完,想必慢的很,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过程。
此话也有理,她便照做了。
而此时,那侍女本想将此图纸拿去给仲容恪,以此来为自己立功。
但忽然感觉自己全身抽痛,口中腥味不看,嘴角一探,竟是鲜血。
女侍顿时明白,自己是中了其计了,若是不将此钗子送回西谟她指定之处,便要惨死了。
她想着,心中愤恨,但也无可奈何,便将此钗子包裹在了帕子里,收了起来。
再用自己唯一的家当,雇了车马,离开边疆,寻着其所说住所而去。
此时西谟国。
那朱大人受了尉迟夜的命令,悄悄派高手前往凉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路过的三人杀害。
深更半夜之下,将头颅悬挂于城门口示众。
做完此事后,高手便回去通知朱大人,再一并通报了皇帝。
第二日一早,有百姓上街,看见此情此景,骇然的连滚带爬去报了官府。
衙门的门都快要被拍烂了,县衙知令匆匆的穿好衣物便上了堂,见外头纷纷扰扰的一大片。
直至了解事态过后,知令钱大人才面色沉了沉的命人迅速将那头颅拿下,并找到剩余的尸首。
捕快们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迅速归案。
只见三人的亲人寻觅过来,哭喊着说平常日子里也从未招惹过他人,怎的就引起这血光之灾了。
钱大人觉得此事不对劲,不自觉的关联到西谟将士那事上。
他便写了封奏折,上了上去。
凉皇在批阅之时愤怒的挥掉了案桌上的所有东西,纳兰清如不经意的瞄了一眼,了然于心的勾勒了嘴角。
她娇声的在旁提醒着道“皇上,我凉国可是从未发生过这等惨案啊。想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蓄意挑衅呢。”
“真真是岂有此理!”凉皇冷哼一声,愤怒不已。重重的拍了案牍,胸口上下起伏着。
“皇上还是莫要再生气了,现下是需要好好打探打探,看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土,这不是明摆着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纳兰清如从中挑拨着道。
凉皇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恼怒,便阴沉着个脸,说道“还要去探么?此事已经摆在面前了。定是那西谟国的尉迟夜,见朕杀了他三名西谟之人,他便也要还回来!”
“可是,这不一样呀。分明是他们先来犯我凉国的,我们此举不过是奉还罢了。这样说来,也着实亏了些。皇上,你可要替百姓们讨回公道呀。”她撺掇着道。
凉皇带着怒气,一直思索着。
纳兰清如不经意的妩媚一笑,接下来就等着好事上头吧。
衙门里乱成一锅粥,整个凉国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百姓们都不敢上街了。
县衙知令钱大人的门都要被踏破了,只得让捕快们出去挡着。
他在里头负手来回的走着,老眉深深的皱着,嘴中一直念叨着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奏折上去已是一日了,皇上为何还迟迟没有给予回复呢!
再没有什么动静的话,他这个县令都不用当了。
而另一头,将军府中,姜氏真可谓是度日如年。
“老爷,阿瑾要何时才能够回来啊。”她暗示着他为什么还迟迟不去。
姜怀蹙着眉头道“今日朝局动荡不稳,凉国蓄意挑衅,这中间怕是免不了一场仗的。若此时边疆逢着大好时机与之联合,那我西谟便危在旦夕了。”
姜氏听他这么一说,急急道“不是还有世子吗?那北疆可以联合之呀?”
他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夫人,不是如你这般想的简单的。”
“我不管,阿瑾无论如何都要救回来。”她说着,气恼的背过身去。
“夫人放心,趁着凉国之战前,我定会在这段时日,与王侯等人细细谋划的。”姜怀宽慰道。
姜氏听他这么一说,便缓了过来。
此间,顾逊之这段时日跑王侯府很是勤快,为了瑾儿,他只能如此了。
君无弦则也是习惯了。
合须突然急急的闯了进来,没有顾礼节的禀道“主子,外头有一马车停下,说要寻您。”
他的眼眸微动,温润的俊脸更加随和,道“可有说是何人?”
他摇头,“是个女子,只说什么王妃让她来寻的。”
顾逊之的心猛然一跳,望向君无弦低声道“是瑾儿!”
他如幽潭般的眸子闪了闪,“让她进来。”
那名女侍便一身粗布麻衣的进来了,对他行了个礼道“公子。”
她抬头的一刹那,便瞧见了顾逊之,当时有些骇然。
“你,你不正是王妃的友人吗?”她指着其失礼道。
“大胆,竟敢对本世子如此不敬!”顾逊之呵斥道。
女侍愣了愣,“世,世子……?”
君无弦淡然的揽了揽清风衣袖,品了口茶。
“快说!瑾儿在边疆怎么了,你又是如何出来的,不是被那仲容恪放走了么?”他接连抛了几个问题道。
那名侍女木然着,她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顾逊之暗道瑾儿聪慧!
“她可让你带过来何物。”君无弦放下盏茶,温和问道。
侍女怔了怔,从身上掏出一帕,拿出一钗子。
具体她也不知这到底有什么奥妙,王妃只说让她将此物交给这公子,便能拿到财钱,另谋生路。
但她此番却中了其毒,唯有再次回去才能够解之。
“此钗上有毒,奴不幸也中了。还望公子小心些。”侍女见他气质甚好,面容又是如此惊艳,便关切的多言了一句。
君无弦默默道了声谢,以手帕包着,接过那枚钗子。
他没有细细当着其面观察着,而是吩咐合须哪一些银两过来赐予她。
并从一旁的柜中翻了解毒之药递给她道“劳烦姑娘跑一趟了,这是解毒药。”
侍女当时十分欣喜,觉得这位公子实乃善人,便接过就道谢了。
见没有她什么事了,女侍便想离开,却被顾逊之叫住道“你还没告诉我,瑾儿到底如何了!”
“王妃她一切都好,请二位公子放心。”她道完,便离开了。
君无弦拦住了顾逊之,示意这钗子里的奥妙。
合须将门掩了起来,问道“主子,这钗子……姜大小姐是想说明什么?”
他蹙了蹙眉头,以帕子包裹着,细细转动着钗子,企图能看出什么奥妙来。
却在这时,转动的时候牵扯了微小的机关,那钗头竟缓缓开开,里头露出两褶皱的纸卷来。
顾逊之欣喜的说道“快些拆开来看看!”
君无弦迟疑的顿了顿,便从里头取出两纸,缓然妥开。
在见到了上头所画之时,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却是狠狠的震惊了一瞬。
合须望着两人木然着,便疑惑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这副图纸,看起来似地形图。而这一副……”顾逊之侧着瞧着,满眼的震撼。
“军中布防图。”君无弦淡淡的回道。
合须听着,呆若木鸡,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主子,这是边疆的地形图与布防图?姜大小姐她……是如何拿到手的,会不会有假?”
“这钗子,我见瑾儿戴过。”顾逊之满眼复杂说道。
这么重要图纸,怎么会轻易得手呢?
他不是不相信瑾儿,只是不相信边疆那等虎狼之地,会不会利用了瑾儿。
这两张图纸,亦不知是真是假。
合须提醒道“主子,还是小心为上。”
君无弦的温润的眉头紧了紧,如一股细绳一般拧了起来。
他专注的观察着上头的文字与图,道“这明显是两副重新抄绘的。”
但不会是姜儿亲自绘制。
“主子,要不要请专人过来查验。”他开口提议道。
“边疆的文形我等看不懂……也无法分析,不如就寻个江湖人士过来瞧瞧。”合须继续道。
君无弦深思着,没有做任何表示。
顾逊之想了想道“这等事情,只有由放心之人去做才可。以免走漏了风声。”
“世子所言不错。”他微抬眸,将两卷图纸缓缓合上,道“去吧。”
合须得了命令,便立即动身去办。
没过多久,一步履稳重的面上带着刀疤,蓄着胡须的男子沉重的走了进来。
“主子,找到人了。”他上前禀道。
那人恭敬的对着君无弦与顾逊之拱了拱手,道“黔某见过两位公子。”
“主子,此人早年间在边疆待过一段时日,所以很清楚那儿的地形。”合须一面解释道。
“请公子放心,江湖之人办事,绝不会走漏半点消息。”黔峰保证道。
君无弦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方式待人,但是万万不能缺了手段。
“你是独身一人?”他定睛看着,询问。
黔峰淡然回之,“家有妻女,现在在这小兄弟所安排的住处所居。”
他缓了缓面色,瞟了一眼合须,点头道“劳烦了。”
便放心的将两幅图纸交予了他。
只要手掌其家人,便可防止其背叛。
黔峰老手的接过,大致的看了下边疆的地形图,中肯道“依黔某在边疆所待之长久,此地形图乃千真万确。”
顾逊之迟疑着,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重要之物,岂会如此易得?
他没有亲眼瞧见瑾儿是如何得之的,遂不放心,怕她会因此而被仲容恪所利用。
但此方听到这个确认,他实在不知如何作想。
“你可看仔细了。”顾逊之低声问道。
“这位公子可是质疑黔某?但此图确实千真万确,无一处差错。”黔峰倒也不恼,只是耐心的回复之。
蓦地,他更加疑虑了,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的顺利。
“那,你再看看这副。”君无弦漆黑的眼眸如深潭水一般,递给了他。
黔峰接过,诧异了几分,指着此图对着其道“公子怎会有军中布防图?”
见他没有回答,他便仔仔细细的在上头看着,深思着。
“黔某虽未入过那军营里,只在边疆城内生活。但也听说过那头的军队之名,见这上头所写,正正对应。”他伸出一指在上头点着一处。
合须这时候开口提醒道“烦请你将那上头所述的文字解释一番。”
黔峰拍了下脑子,呵呵一笑道“我倒是忘了,公子不会看那边疆蛮文。那黔某这厢便给公子一一解释下吧。”
君无弦平淡如澜,他温和道“赐座。”
顾逊之见其坐下,便也跟着一并坐下,三人围着一张木桌子,对着这军中布防图开始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而另外一头,边疆军营里。
姜瑾忐忑着那两张图纸,侍女有没有送到君无弦那头。
虽知晓那他定然会给予她解药,放其离去。
但没有亲自收到通禀,终是心底不放心的。
她还是依旧选择等待着,如今大计已成,虽没了什么后顾之忧,但还是希望能够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能够安心下来。
此间,那侍女在马车的路上吞服君无弦赐的解药后,瞬间缓了过来。
“姑娘,接下来想去哪里?”马夫在那前头问道。
侍女有了银两,便能够想去哪就去哪了。
“距离此处最近的国度,是何处?”她询问出声。
马夫思索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是凉国。姑娘要去那儿定居吗?”
凉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里头如何?”
“甚是繁华,可选择长居。”马夫欣然向往道。
侍女笃定道“那便去那里吧!”
有了银两,就有了底气。幸好得以那公子赏赐的银两,看来王妃是没有欺骗她的。
左右送了一样物件,就能够换来自由,值得。
于是,马车便朝着凉国的方向渐行渐远了。
姜瑾不知的是,君无弦不放侍女回归,而是选择自行给之解毒药的原因,便是不希望那侍女回去边疆之时,被发现了端倪,从而连累到她自己。
这厢,三人对着图纸分析着,那黔峰说的头头是道。
合须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此人是他在江湖之上秘密寻到的,因主子事先关照过,必须得选有家室之人利用,务必不能择独立特行之人。
所以他便找到了此人,利用其妻女,居在自己所能掌控的视线里,防止其变。
这会子的西谟宫廷中,尉迟夜在早朝上询问凉国有没有什么动向。
但那朱大人所派去的高人回来禀之,说暂时没有什么轻举妄动。
“皇上,那凉国定然是被我西谟吓得闻风丧胆焉!”其中一大臣站出来禀道。
姜怀则是一心想着去王侯府上,与他们一道商讨事宜,便无心朝上。
“大将军,你如何看待之?”尉迟夜目光探寻过去问道。
“老臣以为……凉皇怕是无法应对,遂暂时没有妄动。”他站了出来回道。
“那依众卿所言,接下来该如何呢。”
底下的人放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凉皇现下没有出什么动意,理应不用去管,但便怕其忽然来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分寸大乱。
又或许是,凉皇不知西谟实力雄厚,有意试探之。
但发现并不是他心中所想,误以为自己轻敌,便收回了原来的想法。
畏惧着西谟的实力,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都没有意见么?”尉迟夜再次出声询问道。
底下依旧是一片寂静,皆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朕,便暂且将此事放一放边了。若那凉国不再滋事挑衅,朕也不会对他们如何。”他沉声道。
“说说边疆吧,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因凉国一事,寻觅纳兰清如一事便就此作罢了。
纳兰王一直没有吱声,生怕皇帝提及此事。
主掌使站了出来,回道“皇上,先前那边疆流民凌辱西谟女子一事,老夫已彻底查清。与其大王无关焉。”
尉迟夜皱了皱眉头,“除了此事,还有没有什么打探得来的消息?”
他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那便散朝吧。”尉迟夜黑沉着脸挥袖离去。
大臣们之间也皆是默不敢言,只恭迎着,便离开了宫廷。
这会子凉国,纳兰清如一人独宠于后宫之上,其朝廷命官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便纷纷暗示皇帝该早日将选秀女的日头提前了。
于是凉皇便一口答应,欣悦的吩咐人去办。
此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甚是怒意。
纳兰清如将杯水狠狠掷在了桌上,低喝道“这才多少时日!就这么见不得本宫一人独宠么!秀女,好啊。尽管来吧,本宫是绝对不会让她们爬到我的头上来的!”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阴狠,冷笑一声。
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倾得低低的,不敢多说什么。
蓦地,只听得一声,“这几日,你去替本宫好好打探打探。”
丫鬟迟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娘娘的心思奴婢明白,所以奴婢一定会好好替娘娘看着些的。”
纳兰清如闻言,转为谄笑道“还是你聪明,得本宫的心思。此事你若办好了,本宫就重重有赏。”
丫鬟的眼中一瞬间的欣喜,连道着多谢娘娘,便匆匆提裙去办了。
好容易才来到了凉国,顺利爬到了这个位置上,她是绝对不会让哪个女子能够同她有争宠的机会的!
这将来后宫之主的位子也只能是她一人的。
纳兰清如想着,嘴角便勾勒出一抹笑意来。
选秀女一事传的热热闹闹的,漫至整个凉国。
先前因那城门悬头一事的恐慌,渐渐被忘却,平息了去。
凉皇起先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以为西谟一开始有何不轨,但那尉迟夜竟然公然挑衅之,他再愤怒,也无可奈何。
觉得没有必要因三个普通百姓而对起发动战争。
自此,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凉国上下一时间都等待这秀女的选举太久太久,纷纷让自家的女儿开始琴棋书画的操练着。
有些则是特地请了大师过来教导之,便为了能够被皇上选中,送进宫里。
丫鬟将打听到的事情都回宫告诉了纳兰清如,她听着只是无尽的嘲讽与鄙夷,“真当以为这宫廷是这么好进的么。选举秀女,具体是何日,你可知道。”
她阴沉着脸放下杯水。
“回娘娘,约摸就是下月了。”丫鬟规规矩矩的如实回之。
“好。介时你要想办法,将那秀女之画一一拿过来,给本宫瞧瞧。”纳兰清如狞笑着。
“可是,这画是得由皇上经手先瞧的。”丫鬟有些为难,相比于娘娘来说,皇上自然是不敢触犯其龙颜的。
“本宫知道。本宫,是想让你偷偷的,拿过来。再赶上皇上看之前,明白了么?”她的眼中满是锋芒。
“……是。”
这时,侍女所乘的马车稳稳停在了城内。
她将原先君无弦所赠的银两,抽取了一点分给了其做费用。
但她是边疆之人,对于西谟的钱财不是很明白,所以便用蹩脚的语言问道“够了吗?”
马夫呆若木鸡的望了望手中的银两,以指头拨弄了几下,再望望眼前的侍女,暗想着其看上去平平凡凡的,问的有这么多钱。
便开了笑颜道“够啦够啦,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马夫立刻利索的上了马车,驾着马儿乐滋滋的离开了。
侍女望着身边经过的人,觉得他们穿的很是奇怪,而且整个国度都与他们边疆相差太大了。
“不管了,既然大王抛弃了我,王妃也不收留我,就只能来这凉国谋生了。西谟那等地方太危险,我可不愿再与王妃的故乡有什么牵连。”她迷茫的在整个街市上走着,左看右瞧的。
这厢,便被一处榜上所吸引。
见那前头人头躁动的,她好容易挤了进去,但看不懂上头的文字,也未念过书,所以便求助道“这位大哥,请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她拉了一个人,指着那榜上询问道。
那人上下眼神打量了她一下,道“看你的穿着打扮,与口音,都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侍女赖不过,便点头道“我,我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是来投奔亲人的。”
她晓得,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该留点心眼的。
那人便摸着一把,不怀好意道“哦,是这样啊。我同你说说吧,那榜上么呢,写着咱们的皇帝要开始选秀女了,所以现下许多女眷们都纷纷抓紧着呢。”
187
待在边疆,待在仲容恪这里,她就永远是个翻不了身的奴隶,而且还随时冒着犯错的危险,就比如前几日,她替她受了罚。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被扔去营妓堆里的,又少么?
在这里,一个低等的下人,便是这般任由人践踏,不公平着。
但若她能够忠心待她,那么,倘若事成能够回去西谟,就能够给她安定,给她身份,让她在她这里,是平等的,做一个真正的人。
侍女听了,顷刻泪流满面,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如雷贯耳,深深的跪了下来,给她磕头道“王妃待奴如此,奴感激不已。定然会忠心效劳,万死不辞。”
久久,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
姜瑾与含烟相视一笑,侍女也跟着破涕为笑。
“起来吧,我也是极运气的遇见了你。切记,要小心谨慎,性命最重要,知道吗?”她关切的提醒道。
侍女忙拼命的点头,眼眶通红着。
没想到,有生以来,她还能够翻身。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嗯,去吧。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一定要小心。我这身子不便,无法关照着你。”姜瑾和颜悦色道。
侍女擦了擦眼角的泪,便领命的疾步而去。
含烟见她走了,便问道“此女,你当真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姜瑾微微笑了笑。
女侍走了出来,恭敬的将两手放在腰间,低低着个头,还不望左右瞧几眼的继续照着熟悉的路线过去。
这厢,另一个下人做好了手头之事,便打算同其唠嗑唠嗑,却见那洗衣处并没有其人影,且还像是洗到一半走了的模样。
她有些好奇的嘀咕着,“阿佩去哪儿了呢?”
这厢,军机处,已然哗声而起,纷纷高谈阔论着。
里头的布局很是简单,只是一桌一椅,那桌上便是边疆的地形图,众人围聚在一起,显然有些兴奋。
平日里那些在大王面前说不上话的将领,此时也能够发一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心中个个欢呼雀跃着。
而距离仲容恪主帐最近的领队阿远,则是日日处理着事宜,这意见么,少说也提了不少了。
所以在他看来,便如同往日一般,没什么可兴奋的。
几个军将的领头都热乎的在商谈着,仲容恪一一听着他们的意见,思忖着。
而阿远却是闭口不言的,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与这氛围有些不着调。
这会子,有一将领发现了,便挑衅道“阿远领队,你怎的不加入大家一起探讨呢?可是瞧不起我几个的想法,有什么高见啊?”
仲容恪闻声,冷然的微抬眼。
另外几个也争相附和着,平时他们同大王是很少能够接触到,一直尽心尽力的看管着军营。七·八·中·文
可是这阿远凭什么这么能耐的,能够在大王的左右,时不时就能够提点意见,再捞点好处的。
他们的功德却只能够被埋没,这将领职位,都成了个挂名的了。
阿远知道同僚的嘲讽,但念在都是一个总营里的,且都为了大王所办事,便没有理会他们,自行加入进去,查看着地形图。
有两个心中暗暗的低啐了一声。
装腔作势。另几个心中很是不平衡。
趁着众人商议的热化之时,侍女阿佩听从了姜瑾的命令,默默伏在帐外窃听着。
并没有任何人知晓,都一心投入着自己的愤慨之中,忘乎所以。
而那些将士们勤加练习着,没有心思去关注任何。
阿佩假意的缓慢的走着,不断的绕着整个军机处。
听到了许多东西,但却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是在正经的讨论着。
过了一会儿,那先前在寻她的下人,恰好经过,看到了熟悉的身形,以为自己看错的重新后退两步侧身,发现正是那阿佩。
她古怪的望着,“阿佩这是在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她不会是在窃听吧?糟了,得快些阻止她!”
下人忙左右巡视了一下,急急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者是三魂七魄都吓没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回去,别被大王大王了!”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说着。
阿佩面带惊诧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先前找你来着,发现你不在。就随意的晃荡晃荡,刚好手头的事情也都忙完了,闲的很。此处不好说话,还是换个地方吧,你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吗?”叫小柳的下人忙将她拉走。
此时,军机营里,仲容恪的豹眸闪了闪。
“继续说。”
他疲懒道。
“末将以为,西谟痴心妄想,竟想以一女子和亲,来平息两地之战,乃为暂缓之意。”将领伸出一手,说的头头是道。
“大王,末将也赞同。想必西谟国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来蓄精养锐,好准备与我边疆发战。”另一名将领拱手道。
仲容恪喝了杯水,仔细的听着。
领队阿远道“那又如何?几位将领是对我边疆将士没有信心么?区区西谟而已,若他们敢来,我便让其有去无回!”
“说得轻巧,领队不会是打惯了胜仗开始得意忘形了吧。据我所知,近几年的西谟已不如以往了,他们壮大了许多。领队可不能太过松懈,小心骄兵必败。”最后一句是说的重中之重的。
仲容恪微拂了拂手,放下茶碗,冷沉道“今日是来商议的,各位尽管提各自的意见便好。本王不希望看到有争议出现。”
众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汕然不已。
外头,阿佩被小柳拽到了一处,指着她轻声道“你说你,你是不是不想活啦。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啊,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偷听军机呢。你难道不晓得,这是死罪吗?若是被发现了,少不得你好果子吃的!”
“可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她越说下去声音越低。
本还以为能够听到些关于王妃母国之事,却不想大王他们讨论的皆是普通的军中事宜,她根本听不懂。
“幸好有我,你该庆幸呢。”小柳得意的说着。
其实,她不知晓。正是因为她的到来,说的那些话,才让仲容恪有所察觉的。
阿佩无奈道“不会的,我没有发出声音,大王就不会知道。而且里有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没人注意到我的。但你一来,我倒是怀疑有没有被发现了!”
许是做贼心虚,即使小柳的声音很小,但她总觉得能被大王给听了出来!
所以这会子心中倒是有些忐忑了。
别什么也没听到,却被发现了!
“应该没有吧,若大王发现了你。咱们还能在这儿说话吗?”小柳自己心中都有些虚。
阿佩想了想,皱着眉头,觉得不能空口回去,每个交待,便想继续回去窃听。
“你疯了吧,你还要去吗?你这是明摆着送死呢!”小柳拽着她的胳膊,有些生气道。
要不是平日里头她俩关系算好,怎么会这么关切着她呢。
阿佩拂开她道“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必须要这样做。你是我最好的友人,所以一定要理解我好吗?”
小柳很是生气,觉得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便随便的摆了摆手,说不管她了,便赌气的转身,一路嘀咕着气极的走了。
没了好友的干扰,阿佩总算是得了清净,便重新回到了军机营外,不动声色的屏气凝神听着。
“大王,这地形图上皆画着我们的埋伏之人所处之位。”将领指着每一个地区上所标注的符号。
外头的人儿怔了怔,想要探脑去瞧,但又怕被发现,便只好努力的倾听着,企图能了解到一些重点。
“整个边疆,我们的军营所分散的各个点,分别是这几处。”将领探指而去。
仲容恪点了点头,“甚是精细。”
将领受宠若惊,被赞赏了便拱手言谢。
而一旁的领队阿远则是不屑一顾。
前者愤恨的睨了其一眼,不就是在大王身旁多待了点日子么,就得意的忘形了。
相信过了不久,大王定然能看到自己的能力的。
他心中冷哼了一声,继续讲解着。
“而这张,乃是边境的布防图。具体归为我们的人所驻扎之地。”将领点着道。
言罢,众人纷纷赞赏,但另一个却出声道“若是我等能窃取到西谟国内的布防图,就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恍然大悟。
“然,我们要如何去窃取?这比登天还难啊!”
“是啊是啊,这个不好做,不好做。”
几人皆摇着头,感叹的觉得惋惜着。
阿佩将这些全部听了个仔细,想着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边疆的地形图与布防图,是最重要的。
如果到了他人的手里,想必是不堪设想的。
仲容恪微抬豹眸,问道“西谟国,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回大王,没什么动静。只是,恐……有诈啊。”一个旁听的人颤颤道。
“派人混进去,打探打探。”他阴沉的开口道。
那人道了句是,便下去吩咐。
恰好,阿佩一个激灵的侧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掩之,没被其发现。
好险,她顺着心窝。
仲容恪面带疲乏,疏懒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提之。”
几个将领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了。
“若再有何事,便再议吧。本王乏了。”
他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息,冷然不已的甩了甩衣袖,踏了出去。
此时帐外,已无一人。
阿佩早就及时的匆匆离去了。
仲容恪的幽深的眸子阴冷了几分,
将领纷纷感叹道“大王如今还是这般的意气风发,大家伙儿又有何惧呢?”
“是啊是啊,只要有大王领导着我等,便能够打得一片好江山啊!”
众人的将心纷纷上扬。
领队阿远正要离去,却被身后之人调侃道“前几日我可听闻了件事,正是关于我们这阿远兄弟的。”
他停顿了步伐。
“哦?何事何事?快说说。这阿远兄弟的诽言可不多啊,还是头回听闻。”
另一个乃其军好,便帮腔着说道。
那将领冷冷的嘲讽笑着,看向那正要离去的他道“阿远,走的这么快做甚呢。”
蓦地,依旧掀开了帘子离去。
将领愤恨的目光如炬,咬着牙暗道,等着瞧,早晚收拾你。
那名女侍匆匆的回到了洗衣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小柳虽然心中有气,但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便也不再兀自气恼着了。
趁着此时只有她两人时,问道“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
小柳装作严肃的模样,以棒槌指着审问。
阿佩道“此事,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呀,你是不相信我吗?我同你这般好,又怎会出卖你?”她讶然惊诧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真的有苦衷。你要是真同我好,还是不要问了吧。我相信你,真的。”
王妃这件事情,怎么可以同任何人讲呢?若是自己倒是可以说出来。
小柳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替你保守秘密就是了。”
她继续弯着腰锤洗着衣服,自言自语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前段日子我就听说一个侍女犯错,被还是王妃求情给谴走的,不然怕就是如那营妓的下场了。”
阿佩听着沉默不语,心不在焉的洗着衣物。
仲容恪回到了帐中,没见到任何异象。
“王上。”“王上。”
姜瑾与含烟同声唤道。
她一副清然的模样。
“这几日不安定,即便伤好了,也不能出去。”他坐了下来,将一旁木盒子里头的兵器拿出来,仔细的以墨帕擦拭着。
“是。”姜瑾讽刺的一笑。
她将视线投向那块帕子上,依旧是深深疑问着。
在西谟,他还是贼寇首领之时,她就怀疑他的身份。
仲容恪,到底是何方人士?难道真是边疆人么?
既如此,为何去到西谟,紧接着再次回来,一举坐上了这等高位。
在此之前,他又在做什么?
还有那块墨帕上头的图腾,到底代表着什么?
姜瑾觉得匪夷所思,琢磨不透。
还有,还有一样东西,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
那便是公主所赐的出宫令牌,还在他的身上。
已过了这么久,这样东西,还会在他这里么?
因来到边疆,回去的路也不知是何日,她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但此番,她有了可以离去的机会。
这出宫令牌,自是要想法子拿回来的。
还有方才那侍女,也不知窃听的如何了。现在仲容恪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唤她进来。
“王妃,怎的这般瞧着本王。”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沉声道。
含烟也发现了,但不好提醒。
她这样胆大的视线,带着审问与打量,确实不太合礼数。
姜瑾闻声,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道“没什么,闲的慌,想些事情便出了神。”
她伸手拾起一旁桌案上的糕点,咀嚼了几瞬。
“想什么。”他抬眼,停止了擦拭。
迫于他的追根问底,她想了想,回之,“嗯,想了许多。比如,脚还没好,手就伤了。如此也太过废人了,这骑术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学好。”
姜瑾拐着弯子。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心思倒不小。伤成这样,还想学骑术。”
她微微一笑,反讽道“是啊,阿瑾便不应该让王上教我马术的,不然也不会牵扯到这后头诸多之事了。”
“你是在怪本王?”他一双黑金的豹眸紧紧凝着她。
含烟出来打岔圆场道“王上,王妃她不是这个意思。”
仲容恪阴冷无比的反问,“那王妃此言何意。”
姜瑾没有说话,让他自行以为。
“本王是太过于放纵你了。”他话落,便唤来了一将士,让他将她带下去,禁在别帐中,不得出去。
她任由其带下去,无论含烟如何求情都不能幸免。
来到了旧帐,将士没好气的将她丢了进去。
姜瑾在其离开后,微笑了一瞬。
计划得逞。
她刚刚是故意那般的,挑战他的底线,惹怒他。
不然,时时刻刻在仲容恪身旁朝夕相伴着,她哪有什么机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有远离他的视线,才能够有一线的希望。
这时,姜瑾踉跄的撑地缓慢起身,来到那帐处,却见将士就守在门口。
“给我唤个侍女过来。”她命令道。
“王妃想要做什么?还是别玩什么把戏了,大王今日如此动怒,想是王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才招惹至此,劝王妃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将士本就看不惯她,这厢见她失宠了,更加无法无天了。
姜瑾讥讽道“你说得不错,只是因为本王妃说了让大王不顺心的话才变成这般。待大王气消了,本王妃依旧风华一盛。倒是你,如此势利眼,就不怕自食恶果么。”
她此言带着重重的威胁。
将士迟疑的想了想,还是有些惧意的照做了,他立马换了个态度,好声好气道“王妃说的是,小人立马去寻。”
蓦地,便去找女侍了。
姜瑾拐着脚坐在了榻上,若是有他在此。
这伤,早就好了。
她望着,轻叹了一口气。
西谟,王侯府中。
合须日常得到消息,便进来通报。
“主子,属下去大将军府中探过了,将军已然准备完妥。元小公子也是随叫随到。你看,什么时候……”他皱了皱眉,询问道。
君无弦一袭月牙袍,身形纤长,负手站立在木雕环形的窗前,久久的凝视着那外头的景色。
“本侯知晓,再等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瞬,身形轻纱悄然拂动。
“是。属下还探听到,那前几日凌辱西谟女子的蛮人,实乃边疆之徒,现关押于大理寺中,由主掌使审判。”合须提了一提。
君无弦缓缓转过身来,衣袖翩翩,温润俊逸的面上,带着几分了然。
而另一头的凉国,纳兰清如费尽心机的踩着一片后宫妃子争宠,特别是那宁妃,她要趁此除之而后快。
只要没了她,自己便能是最得宠的一人了。
这日,纳兰清如秘密的将心腹唤了进来,命他去准备,毒杀宁妃,一定要做个干净,再嫁祸给另一妃子即可。
心腹领命,当夜便混入了一群奴才里头,并事先按照主子的吩咐,唤来另一妃嫔。
在此之前,他准备好了毒针,就等最好时机的一刻。
此间,妃子进来对着那宁妃道“妹妹近日可安好啊。”
两人皆以为是由对方邀来的,便皆打着圈子试探,不知想要做什么。
“安好的很。来人,上茶。”宁妃面上带着一抹笑意。
心腹便在这个时候上来。
“姐姐尝尝,这是妹妹特地在异域进贡而来的新茶,好喝的紧。”
宁妃吟笑着。
那嫔妃转了圈眼珠子,道“还是妹妹先喝吧。”
她怕这其中会有什么古怪。
而宁妃却是心底冷哼的,暗想着,她可不会做这等低陋之事。
这般思着,便抬手饮了杯茶。
就在此一瞬间!心腹把握好时机,将毒针悄无声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那宁妃的体中,深深扎入。
宁妃瞳孔瞬时瞪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嫔妃,指着她半句也言不出来,便直直的倒下了。
心腹此刻压低声音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吐血了!”
末了,便趁着一片混乱之下悄悄离开了。
那妃嫔恐惧不已,双手颤抖,两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伸手去探其鼻息,心中猛然一凉!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她害怕的踉跄朝着外头冲去。
宁妃的贴身丫鬟恶狠狠道“快拦住她!就是她害了我们娘娘!快传太医!”
嫔妃被抓了起来,使劲挣脱道“快放了我,放了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凉国皇帝听闻了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臣妾,臣妾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请您细查啊!”她跪在地上,眼泪流成一片。
那后头宁妃的贴身丫鬟跟着跪下,指着她道“皇上,请皇上为我们家娘娘做主啊!平日里头,娘娘就同这位妃嫔不和。却没想,今日她竟对我们娘娘下了杀心。请皇上做主,请皇上做主啊,还我们家娘娘一个公道,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
凉皇盛怒,一气之下,废了妃嫔的位份,并将她打入偏僻之院,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皇上,皇上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求您彻查此事啊!”妃嫔的头都磕破出血,麻木着。
凉皇望着毫无生气的宁妃,心痛不已,眼底似还有泪花,他不管不顾的,任由下人领命将那妃嫔带了下去。
“皇上,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啊,皇上……”声音凄惨厉人,渐行渐远。
“陛下,请您节哀顺变啊。”一旁的公公开口提醒道。
“下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公公下去之前,遣散了殿中下人,掩好了殿门。
心腹完成了任务,便迅速的掩人耳目将装束换了下来,放在那火中烧毁。
“如何了。”纳兰清如见他来了,便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水。
“回主子,成了。”他蹲身回道。
188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189
原来,昨日他父亲,也就是这医馆的老板。回家过后,同儿子说,有一大户人家要在他这里寻幻毒术之解法。
并出高价买之。当时少年就很欣喜,已经很久没有来过生意了,而且价钱也不是那般的好。若有了这一票,他们就发大财了。
医馆的老板还称,等干完这票大的就金盆洗手了,回到乡下给儿子寻门亲事。
少年既兴奋又激动,但当他晚上睡觉时细细想来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于是他等父亲去医馆时,便也跟了过去,怕会有什么事情。
这便被那唤作阿密的男子要挟,而且话语中带着点不善。
少年便想着,定是同父亲昨日说的那桩子事情有关。
医馆老板见自己的儿子在他人之手,只能一口答应帮他为之。
他虽不晓得是什么事,那毋庸置疑的一定乃是害人的勾当。
其实,这少年一直都不知医馆老板在做着杀人的买卖,只当是帮人救命解惑。
当日他便被那阿密塞在了酒罐子里,模模糊糊间,一个声响也没有听到。
他虽然盼着那位大贵人能够早日过来,但却也良心不安着。
“事情便是这样了。本来我在那罐子里,还担心着。但这会子被您所救,为了报答,我便将这些告诉您。”
少年不明白这位大贵人如何得知这里头有诈的,竟如此谨慎。怪不得迟迟未听得医馆里打斗的声响。
君无弦了然于心。
合须听了,才知晓自己险些酿成了大错,给主子带来麻烦。他低低的垂着头不言。
“你可晓得,那阿密去了哪里。”君无弦问道。
少年思虑了会儿,摇头道“未曾听他说起过,只是一日里头,最少三回离去。亦不知是去哪。”
是去通报纳兰清如了。
他的眼眸微动,凛凛闪着。
合须疑思了会儿,悄悄在君无弦身旁附耳道了几句。
“可行。”
少年努力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但却听不清楚。
“有一条生路,可以保你和你父亲安稳,走否。”他简练询问道。
少年迟疑了片刻,抬眼时不时的瞧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可不可靠。
末了,他点头一口答应道“好!你竟然救了我,我就姑且相信你们一回。”
君无弦对着合须吩咐了几句,他便立刻去操办。
不知过了多久,已快要接近午时。
阿密迅速的回来,查看了一眼罐子,无异。便继续上了屋顶,静静听着医馆里头的声响。
只见,医馆老板忐忑不已,手背敲着手心的等待着。
“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这可如何是好啊!我的儿子啊!”他急得满头大汗,来回的在店里头走动着,时不时的望向外头。
这时,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蒙面之人。
医馆老板心中咯噔了一声,忙凑了过去。
“这,这位大人,今日怎的来得如此之晚啊?”他过去讨好的问道。
但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他见着蒙面人好似与昨日有些不一样。
“我的东西呢。”他低沉的开口。
医馆老板打断了疑虑,眼下儿子要紧。
他便按照阿密一早吩咐好的,将假的那份药材,以及可以蛊惑人的幻术法卷交给了他。
“大人,这便是那幻毒术的解药与解法。”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抹着汗。
蒙面人望了他一眼。
“我怎么确定,这真假。”
医馆老板见他眼中的锋芒,碍于儿子还在阿密的手中,便只能抛下自傲,更加讨好道“大人请放心,如若是假的,我天打雷劈。”
他说完,在心中默默道着不做数,不做数。
蒙面人环顾了一下医馆的布局,眼神有意无意的停留在了那上头的房梁处。
他坐在了椅子上,手中摆弄着这二样东西。
医馆老板的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这,大人,东西既然我已经给了。那金子……”他为了做的逼真,不引起他的怀疑,便补充了句。
蒙面人抬起一双漆黑的眼,将手中之物随意的往后一抛,落在了桌上。
他睨着他,寒声道“真的那份,在哪。”
医馆老板立时大惊失色。
他道“大人在说什么呢,这就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了。”
蒙面人不置可否的冷笑一声,瞬间一个锋芒过去,小小的利刃平至在他的咽喉处。
医馆老板见此,飞身退了几步。
上头的阿密窥探着,面露诧异。
蒙面人追击过去,与他打斗了好几个回合。
医馆老板凛然,迅速闪躲,竟一丝一毫也未损。
他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完成阿密的任务,不能再让儿子身处于危险之中了。
于是他转退为进,上前同黑衣人又是一番的较量。
医馆老板见桌上的假药,他飞身过去,想要拿起来逼蒙面人吞下,再施下惑法,如此他的目的便达成了。
但还未等到触及到之时,便被蒙面人以侧掌拍开,重重的摔至地上。
医馆老板吐了口鲜血,捂住疼痛的胸口面目狰狞着。
“好厉害的掌功。”他面容扭曲,鲜血直冒。
他强行运功,使自己恢复了一瞬。
蒙面人有意放他,便没有从中干扰。
“将真物,交出来。”他淡然道。
医馆老板冷哼一声,笃定道“你不是昨日之人。”
蒙面人没有言话。
房梁上的阿密眉头皱了皱,计划赶不上变化。
“交出来。”他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以利刃挟持道。
医馆老板的眼睛快速的转了转,佯势叹息道“罢了,我给你。”
蒙面人犹豫了一分,渐渐将利刃移开。
踉跄的起身后,老板来到了台前,从里头翻出一白纸包裹之物,来到了他的身前。
“这回,是真的。”他的眼中划过一抹狞笑。
蒙面人顿了顿,这时,医馆老板趁势,迅速将纸内粉末拆散,飘于空中。
此间,四周一片白雾茫茫。
房梁上的阿密不知里头出了何事,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片花白之下,老板寻到了方才那假药,准备趁他慌乱之时,迅速投进其嘴中。
但蒙面人却出乎意外的冷静,他缓步听着声响过去,来到了他的面前。
千钧一发间,蒙面人揭开黑布,在老板错愕的眼神里,唇瓣动了动。
片晌,白雾渐渐散去,阿密仔细窥探着。
却发现店内瞬时一人也没有,他大骇,忙跳了下去。
突然,他的身后迅速窜出了一人影,阿密感知,反身回击,却慢了一步,被直直的打飞了出去。
他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吐了血,他的额上青筋爆起,目有熊熊燃烧之意,望着面前一左一右之人。
医馆老板与蒙面人联手,趁他败弱下来,又给了他一掌。
阿密的牙齿尽被鲜血染红,他咬牙切齿道“你的儿子还在我的手里。”
老板笑。顷刻,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形。
只见合须拍了拍身上的竹叶,闻了闻散发着酒香的衣裳,嫌弃不已。
而他身旁,则是那少年,医馆老板的独子。
“儿子!”“爹!”二人齐聚。
蒙面人对着地上的阿密,缓缓揭开了面布。
“主子!没事吧。”合须飞跃过来,到了他的身旁。
君无弦未言,望着阿密道“我不杀你。”
“为何。”他撑着自己的身子,愤恨道。
医馆老板打算带着儿子走,被合须给拦下来了。
“这么急着走,是不是忘了什么。”他伸出剑拦之。
少年悄悄在他耳边道了几句,老板便低头礼道“多谢两位公子搭救我儿之情。”
他说完,从身上拿出真正的解药与密法递给了他。
合须看了看,没什么异象。
“如何证明这是真物?”他可不想大动干戈了一番,回去还是个假的。
少年迟疑了会儿,站到了他的身旁,对着他道“为了证明,我愿意跟随你们一道走。”
医馆老板面露惊诧,立马道“不可!”
合须挑了挑眉,“为何不可?难道你给我的此物不正?”
前者垂了垂眼帘,道“罢了,我同你们过去罢。”
这会子便轮到少年担忧了,他想了会儿说“爹,孩儿和你一起去。”
老板方要开口拒绝,合须一声答应。
他望了眼主子,很是放心的带着两人离去。
君无弦收回了目光,淡对着地上的阿密道“你中了本侯的毒掌,若是不按照吾所说去做,定活不过明日。”
阿密震惊,瞧见了他手心的一片紫黑,心下骇然。
此人竟不惜自损来达成目的,实是阴毒。
他犹豫了很长一会儿。
君无弦早在先前便服用了解药,虽是如此,他的手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但他丝毫不在意的掩了过去。
“你说,要我为你做什么。”阿密复杂的开口问道。
“回去告诉纳兰清如,你得手了。”
他的眼眸轻轻微抬。
阿密瞬息变化万千。
“仅此而已?”他狐疑道。
君无弦敛了敛目,“仅此而已。”
“好。”阿密点头答应。
纳兰清如在王府中一直等待着消息,她唯恐这里头生了什么变故。
这会子,一阵门声轻叩,她立马道了句进来。
见是阿密,她问道“如何了?”
“不出小姐所料,已经顺利将假药交了出去。”阿密低头道。
纳兰清如的睫毛动了动。
看她犹豫,他道“小姐放心,此事稳妥。”
她点了点头,“干得不错。”
阿密内心稍稍舒了口气,他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纳兰清如扬起了得逞的嘴角,她缓缓笑道“自然是等着了。”
她命阿密给的那假药,乃是江湖流传的惑蛊,只要让顾逊之服用下,再催其法,便能够为她是鞍了。
到时候,他便是她一个人的了。
“此事既已成,那这赏金……”
阿密打算拿着钱财向君无弦讨要解药后就金盆洗手了。
纳兰清如见事成了,留他也没什么用了,便拢了拢发髻道“放心,不会少了你的。把住址给我,我命人给你送过去。”
阿密满心欢喜的报了一串,便退去了。
君无弦后回的府,合须早已在医馆老板的指点下,让顾逊之服下,并催法引导,另其醒了过来。
“世子。”姜瑾见他开了眼,便上前关问。
随着房门的推开,君无弦走了进来。
“可解了?”他问着一旁的合须。
后者点头,示意他看。
顾逊之缓缓的起身,腰酸背痛。
医馆老板见他已经醒来,便自请离去。
“慢着。”君无弦侧身道。
合须与几个在场的小厮立刻拦之。
少年有些愤愤道“你们的世子既然已经解毒了,为什么还不放我和我爹走!虽然你们救了我,但是这也不是留下我们的借口!”
医馆老板摆了摆手,示意儿子不要动怒。
“请问王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他拱了拱手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还有儿子在他身边,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怒气。
顾逊之醒来便有姜瑾在他身旁,觉得幸福无比。
君无弦淡淡瞟了二人一眼,收回目光。
此刻,阿密从墙头翻过,一路听着声响摸过来。
在见到医馆老板和其独子时,他并没有多惊讶。
“解药。”他站在人群里问道。
合须对上了主子的眼,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递给了他。
阿密接过,望了一眼手中的药丸,再狐疑的瞧了瞧君无弦,合手送进嘴里。
他吞了下去。
“纳兰清如怎么说。”
“她相信了。”
君无弦点头。
“还望各位同本侯去正厅,有事相商。”
阿密见自己已经解毒了,左右也没什么事,便跟了过去。
医馆老板同儿子对视了一眼,便还是答应了。
在几人离去后,姜瑾在身后叫住了君无弦。
她对着他礼道“此番。多谢王侯了。”
他停滞的脚步重新踏了出去。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回头。
顾逊之恢复了正常,也记起了那日酒会上发生的事情。
“瑾儿。我想起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知道如何同她道来。
姜瑾颔首,“世子请说。”
他来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平息情绪。
末了,他道“那日酒会。有一小厮过来通报我,说你喝醉了,我担心之下便去寻你。”
姜瑾的眼皮不动声色的跳了跳。
那天,他们三人皆被算计了。
“我进了一间房,那床榻上躺的人与你身形相似,只一个侧影,看不太真切。屋子里还伴有迷香味。我一时,有些恍然。”顾逊之说着,姜瑾咬了咬唇。
不会是她想象的那般的。她不言,静静的听着他说。
“本世子自幼习武。这点迷香,自是对我没有什么影响。待我走近细看,却是纳兰清如。”顾逊之皱了皱眉,又饮了一杯水。
若那时床榻的人儿是瑾儿的话,只怕此时他们的关系也不会这般好的了。
他了解她,如若他强迫于她,她定是会恨死他的。
他心中有些歉疚,但是他对任何女子都可以保持定力,唯独她,唯独对她。最快~手机端:
顾逊之想要狠狠的占有。如此,便无人可以从他身边抢走她了。
“她想要利用这迷香,同我……”他说着,停顿道“被我拆穿后。我答应她,为保其名声,没有走出房门。”
姜瑾怔怔。
她明白了。
纳兰清如是想趁此扳倒她,让她身败名裂。
同时,她还能拥有顾逊之,顺利成为世子妃。
而他只知晓她一部分的计划,却不知道她接下来的事情。
他答应她维护其名声,却不想,纳兰清如却是在拖延时间。
那时,姜瑾身中媚香,同君无弦神识不清,险些酿成了大错。
“接着,她递给我一杯水。饮下后,并未察觉到有何异象。但约摸一会儿,我便觉得视线模糊不已,见人都是重叠之样,觉得困乏不已。”顾逊之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道。
姜瑾的秀眉紧蹙着,也没有回话,只是认真听着他道着。
“我知晓是她做的,便推开了门,但那时的小厮再次出现,对我说了一些话,将我引去另一个房间。”
他说完,眼神深邃的带着点询问的望着她,似乎想在里头看出什么似的。
姜瑾眼底有一瞬间的波澜,她叹道“我与王侯,并无出格。”
顾逊之闻言,面容阴沉,他垂下了眼帘。
并无出格。
亦可以说,他们之间还是发生了些什么。
他静静道“瑾儿。你欢喜君无弦么?”
姜瑾愣了愣,她敛眉道“世子多想了。”
她没有。没有。
顾逊之沉默的颔首,然后久久的凝视她,伸手将她拥进怀里。
不得已,她的脑袋磕在他宽阔的肩上,眼神错愕不已。
他温柔的拂过她长长的青丝,闭眼道“瑾儿,我欢喜你,非常的欢喜你。”
四周静寂无声,只剩她急促的心跳怦怦有力的跳动着。
顾逊之放开她,望着她清丽的秀脸,似笑非笑的调侃道“瑾儿的心跳怎的这样快?”
姜瑾耳热,面上露出一丝绯意,她快速的脱离其身,同他保持着距离。
他也不再打趣她,见好就收,道“本世子想回宫了,瑾儿也同我一起去吧。”
实则是他并不想待在君无弦的府邸了,做什么都受局限。
姜瑾想了想,摇头,“现在还不可。”
纳兰清如以为他们中了她的计,如若现在见了顾逊之,一定会起疑的。
她还未曾明白君无弦的谋划,所以暂时不能轻举妄动。
“好,瑾儿说什么便是什么。”他咧嘴笑着。
姜瑾无奈。
这厢,君无弦让几人上座。
“今日几位到来,本侯自是不会让你们空手回去的。”他放出小利诱之,暂缓他们的耐意。
阿密与医馆老板认为有利可图,便皆望向了他,等待其下文。
这厢婢女端来了茶点,一一为之奉茶。
合须站在高座的主子身旁,一动也不动的看着台下两边之人。
少年在瞧清了那婢女的清容后,脸色微微泛着红。
“有关世子所中幻毒之事,还请各位替本侯在朝堂上做个证。”君无弦言罢,低头饮了口茶水。
阿密的神色变了变。他已经完成了纳兰清如同他的任务,决定金盆洗手不做了。
“我乃江湖人士,朝堂之事,不在我办事的范围之内。”他坚毅的开口。
左右解药已服,他不愿,君无弦还能胁迫他不成?
医馆的老板听了,也同他说得一样。
而那少年的心思皆在婢女身上,根本没有顾他们所说之言。
婢女低了低眉,奉完茶便退去了。
阿密低头啜了一口,医馆老板也跟后饮着。
君无弦淡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
末了,他道“既如此,那本侯也不强留了。合须,送客。”
一声令下,他观察着几人的面色,稍作犹豫。
这时,阿密忽然喘息着捂着自己的胸口,一阵一阵的收缩般的疼痛,连呼吸都困难。
医馆老板见此,也如他这般症状起来,坐了下来。不敢过度呼吸,只能揪着胸口暂缓。
少年大惊失色,望了眼茶水,这才明白,他瞪着眼道“是你!”
君无弦抿了抿唇。
合须站出来,双手环胸道“让你们不好好听话,早知方才,现在就不会受这罪了。”
阿密狠狠的锤了桌子,杯茶顷刻碎裂。
二人痛的死去活来,额头开始冒着汗,只能死死的揪住胸口,尽量不去呼吸。
其剧烈的收缩,带来的痛楚非常人能受。
“你给我们喝的是什么!”阿密面目狰狞问道。
“心头散。”君无弦语气淡淡。
阿密与医馆老板皆惊诧不已,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毒。
“我,我答应你便是了,快将解药拿出来!”
老板心知解药无处寻,只有君无弦这里才会有。
阿密恶狠狠的瞪着,话由别人替他说了,也就不必再多费口舌了。
“此毒,每日必发作三次。本侯会给予你们暂时缓解的药物,但是六日之内,若是不能得到解药,便会毒性发作而亡。”他说完,示意合须给他们暂缓之药。
二人服下后,忍气吞声,道“具体想要我闷做什么。”
“作证。将你们为纳兰清如做的事情一一抖落。至于皇上那边,我自会保下你们。”君无弦又饮了一口茶道。
医馆老板望了一眼阿密,是他让自己办事的,他都不知晓这最后的幕使是谁。
什么纳兰清如,他都没见过。
但左右不过出个证罢了!做就做!
“如若我们为你做事,你不给解药怎么办!”老板喘着气,平敛道。
“你二人,只能选择相信我。”君无弦放下盏茶道。
阿密咬着牙,一口答应。
少年与医馆老板对视了一眼,也无奈之下只好应之。
他吩咐合须,将第二份的暂缓药物也给他们。
接过药物,阿密问道“什么时候。”
“不出意外。便是明日。”君无弦回之。
送走了几人后,合须回来复命。
他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负手走出了正厅。
几人散去。来到姜瑾的房中,他看见二人的谈笑,开口道“在说些什么?”
顾逊之见到了他,立马收敛了笑容,不作任何表态。
姜瑾想起此事还没有同他道来,并将方才顾逊之的所说,皆简练的言述了一遍。
“事情便是这样了。”她末了,兀自倒了杯水道。
“还有,忘了同瑾儿说,那引我前去的小厮便是方才后来之人,想必唤你的那婢女也是同他一伙的。”顾逊之专注的盯着她道。
君无弦坐了下来,细细思忖着二人说的话。
“那王侯方才同那些人说了什么?”
姜瑾只知晓他先前的计划,后来的就不明白了。
他眸色动了动,将医馆里发生之事以及后来的事情都与二人说解了一番。
顾逊之哼了一声,面上软了软。
“本世子可没让你救我,是你要为之涉险的。”他口不对心道。
姜瑾不禁噗嗤一笑,她最是了解他,此番他若是这样说,定是表里不一的。
只不过是放不下他堂堂世子的自尊,不好意思开口道谢罢了。
“阿瑾多谢王侯。”她替他道了声谢。
毕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君无弦与顾逊之,皆是被她牵连进去的。
他默默颔首。
此间,皇宫内,一黑影利索的跃了下来,秘密的同尉迟夜道了几句。
“朕知道了,下去吧。”他漆黑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疑惑。
黑影领命,迅速潜走。
“今夜,好好歇息。”君无弦对着二人道了几句,便挥挥衣袖离开了。
姜瑾点头,便打算回房,却被人牵住了衣角。
顾逊之拉了拉,道“瑾儿,陪本世子再待一会儿吧。”
他宛若孩童般,再一次撒着娇。
她扶额,堂堂世子竟以如此面目待她,真是无奈。
“好,我就再待一会儿。”她拗不过他,便答应了她。
顾逊之咧嘴笑着,而后想起了那岔,询问“那日酒会,你同那君无弦,他可有碰你一丝一毫?”
这是他想要知道的。
他的瑾儿,绝不允许任何人的染指。
姜瑾的睫毛颤了颤,为了不让他去寻君无弦的麻烦,她只能扯谎了,“没有。”
他狐疑,在媚药的发作下,二人应是会意乱情迷的。
“真的没有?”他巴巴的望着她。
她再笃定的道了一句,“没有。”
顾逊之松了口气,又换上了嘻笑。
“阿瑾有点累了,想要回房歇息了。世子请自便吧。”她秀眉肿胀的开口道。
他默默的点了点头,放她离去。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垂下了眼帘。
只要她开心就好了。
他在心中默默道。
七绕八绕的回到了房中,姜瑾叹息。
她的心,不知为何,又乱了一乱。
此刻,她忽觉很想听君无弦的无忧曲,听着听着,便好似真的能忘却忧愁一般。
正想着,门外一阵轻叩,引出了他的身形。
未言话,她便知晓是他。
“王侯么?”姜瑾站在门边。
只听得低低的一声,“嗯。”
她便拉开了门,撞进了他一汪深邃的眼眸中。
“请进罢。”她对着他礼了礼。
君无弦淡淡的坐下,姜瑾为他倒了杯茶水。
“明日,姜小姐随本侯进宫罢。”他接过杯水,低头啜了一口,缓声放下。
她凝望着他整齐干净的鬓角,点了点头。
“王侯可做好万全的准备了?”
“一切已妥当,待看明日。”
姜瑾今晨,本还在忧虑他此去凶险,现下他平安回来了,还解了顾逊之的毒法,她心中的大石,不知不觉的挪了去。
她吐了口气。
“你担心本侯?”君无弦忽轻声一笑,十分悦耳,温润如风。
姜瑾如实回之,“王侯已帮了我太多,这点关切对于阿瑾来说不算什么。”
她面色平淡如水,看不出有何波澜。
“早些歇息吧。”君无弦的眼里星星点点,他注视了她一会儿道。
姜瑾微微颔首,恭送他离去。
过了会儿,婢女叩响了门,询问道“姜小姐需要沐浴否?”
她道“麻烦了。”
婢女会意,去准备着。
190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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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左右,她现在便可以暂且不必担忧自己的处境了。
这一切,皆是仲容恪的一句话而已,就能够左右她的。
所以,若是想要安稳的在此存活下去,就必须得顺他的心意一些。
姜瑾想了想,便亲自去沏了杯茶水,给他送了过去。
“王上。”她提醒他。
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擦拭着兵器。
“这是阿瑾特意沏的茶。”她缓声道。
他停顿了顿,如豹般的眼一眨也不眨的望着她。
感受到了目光的压迫,她有些僵不出,心里乱乱的。
他伸手将她的胳膊拽向她,姜瑾为了护这茶便一心专注的端着,不由得被他拽进了怀里,坐在他的腿上。
“王上,喝茶吧。”她浑身不自在的挣脱着。
“你来喂本王喝。”仲容恪低沉阴冷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
姜瑾颤了颤,想到了他的顾虑,便自行饮了一口道“没毒。”
他微敛目,低头从她脖颈边浅尝了一下。
转而放开了她,拂了拂墨袍。
“想好了么?”他冷然问道。
姜瑾没有回答。
“取悦本王,你才有立足之地。”仲容恪哑声提醒道。
她心中轻叹。
“阿瑾此番不正是在取悦王上么?”
她已经在勉为其难的讨好他了,连沏茶这等女侍做的事情都亲自做了。
他的眼神犀利的凝着她。
“你知道的,本王说的取悦,并不是让你如此。”
他的语气中带着点点威严。
姜瑾的秀眉拧在了一起。
仲容恪抬手,将她拉进了怀里,大手抚着她,低声道“何时能够同本王行房?”
她怔了怔,咬唇不语。
得不到她的回应,他迅速的收回了短暂的温情,将其推离自身,冷哼一声。
姜瑾一个措手不及,踉跄的跌倒在地,有些狼狈。
她支撑着起身,身形摇晃了两下,故作镇定道“阿瑾需要时间来考虑。”
蓦地,仲容恪寒声道“随你。”
便继续以墨帕,仔细的擦拭着兵器。
姜瑾忽觉得身心疲乏,掀开了帘子,去外头走走。
或许边疆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自由。
心情不佳时,或许可以驰骋着骏马在一片草壤上奔腾着。
只是她一不会武艺,二不会骑马,也就只能在此走动走动了。
也不知,西谟如何了。父亲和母亲,会怎样。
君无弦与顾逊之,此时又是在做什么。
她叹了口气,仰望着天上的鸟儿。
西谟国内。
尉迟茗嫣突然惊醒,发现身旁正围着众多的人。
“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快去救她啊!”她哭着摇晃着面前的人。
“嫣儿,到底发生什么了。”尉迟夜替她轻轻擦去眼泪,叹道。
尉迟茗嫣一边哭着,一边将事情经过同他说完。
此刻,姜怀与姜氏正匆匆的赶来宫里,面带焦灼。
“皇上,大将军与大夫人来了。”李公公忙躬身过来提醒道。
“朕知道了。”他的眼里透着复杂。
二人来到了宫中,根本没见到自己的女儿,便寻到了公主这里,却不想皇帝也在此。最快~手机端:
“老臣叩见皇上。”“臣妇叩见皇上。”
姜氏还掏出帕子哭啼着。
尉迟夜深深的望着,道“大将军与大夫人,所为何事。”
姜怀凛凛道“小女一直未归,老臣寻遍了皇宫都未曾见到,恐她出了何事,便想着过来问问公主。”
尉迟茗嫣听着,哭得更加汹涌了起来。
姜氏抬起错愕的眼睛,立刻会意,她的双肩抖着,道“阿瑾,我的阿瑾啊。”
“对不起大夫人,对不起。”她哭啼着,哽咽不已。
姜怀沙哑着问道“阿瑾出了何事,还望公主告之。”
“阿瑾姐姐,阿瑾姐姐她,被纳兰清如所陷害,去了边疆和亲了。”她伏在了尉迟夜的肩上哭着。
二人听了,大骇不已。
姜氏更加,她瞪着双目,两眼一白,接受不了的晕了过去。
尉迟夜赶紧换来太医,姜怀不断的掐着其人中,摇晃她道“夫人!夫人!”
太医为其把脉,说是急火攻心导致的,过会儿便能醒过来了,无需担忧。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都是嫣儿太蠢,都是嫣儿太蠢了!”她十分歉疚的低头道着。
顾逊之在发现姜瑾消失后,便也瞬时想到了尉迟茗嫣这里,风风火火的赶来,却瞧见了这般景象。
“世子。”几个下人唤道。
“瑾,瑾儿呢?瑾儿呢!”他质问着。
尉迟夜不悦,“还请世子淡然些。”
顾逊之上前行礼,而后问尉迟茗嫣道“公主,瑾儿去哪儿了?她到底去哪里了,本世子,本世子到处都寻不到她。”
后者越发的觉得愧疚难耐,如若不是她那么愚蠢的去了纳兰清如那儿,也不会被她利用,有了这后头之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嫣儿的错,是嫣儿害了阿瑾姐姐。”
顾逊之烦躁不已,他再次问道“请公主你如实将这事情经过道来。”
尉迟茗嫣无声的点头,便一五一十的将整个事情的发生说了出来。
“便是这样了。若是本公主执意制止,阿瑾姐姐就不会去边疆和亲了。”她低低的哽咽着。
尉迟夜的眼眸微动,他道“朕会想法子的。”
姜怀一声不响的将姜氏抱了出去。
“大将军,稍安勿躁。”他是在提醒着他,不可擅自带兵前去边疆。
“老臣明白。”
顾逊之双拳紧握,道“皇上,本世子想起来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尉迟夜没有阻止,让其出去。
“皇哥哥,是不是都是嫣儿不好啊,你骂嫣儿吧。”她的眼神充满着自责。
“不怪嫣儿。”他宽慰着道。
末了,他沉着脸回到寝殿,命人缉拿纳兰清如。
并将纳兰王与其夫人叫进了宫。
一番礼后,他道“王爷与夫人可知晓,朕将你们叫过来的用意。”
二人相对无言。
“纳兰清如胆大包天,胆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陷害大将军之女,使其替代之,前往了边疆和亲,而此刻她本人却是无影无踪。”尉迟夜啜了口茶水道。
纳兰王甚是震惊,诧异的望向其夫人。
纳兰夫人眼神闪躲着,手指局促的缠绕着。
“朕让你们抛下私心。配合朕的下属将心术不正的此女捉拿归案,带过来面见于朕。”尉迟夜放下杯水道。
“这,这……”纳兰王极度犹豫且惊诧的愣着。
“纳兰清如是你夫妻二人的嫡女。怎的,出了这等事,王爷与大夫人不愿意?”他慢声道。
“老臣遵旨。”
即刻,他忍痛画下了女儿的画像,并领兵去能找到她的地方去寻着。
而这时,纳兰夫人悄悄密信过去,告知她西谟已经不安全,如今之计,只有前往别国另谋生路。
并附上了诸多的银两吩咐人带了过去。
纳兰清如收到来信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些尽然都在她的谋划之中。
皇贵妃的心腹替她寻来可靠的人手在路上相助于她,自己动身回了皇宫。
于是趁着黑夜之时,纳兰清如与帮手默默的出了城,前往了别的国度。
此事一出,合须便赶忙过来说予君无弦听。
他的眼眸里少有的震惊了一瞬。
“主子,眼下该怎么办?”
“容本侯好好想想。”他的眉头紧紧的拧在了一起,头疾再次犯了。
合须不忍的别过,退了下去。
他望向外头的黑夜,心下黯然万分。
将军府中,阿俏与姜乐得知了此事夜不能寐,眼泪都流干了。
姜氏更甚,一病不起的躺在榻上,不愿醒来。
一时间,府中乱成了一锅粥,这些重担皆压在了姜怀的身上。
他自行请命,想带兵前去边疆寻觅,但碍于皇帝不准,陷入了僵局之中。
尉迟夜不想因一个小小嫡女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平,若是因此事而大动干戈,那么必定会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次引发两国的战争。
从而构成民不聊生,劳兵劳力。
但为了表面功夫做的妥善,便私下授受一些兵将前去边疆走走,再假意传出姜瑾已死的消息出来,让姜怀心死,便再也没有那么多的后患。
他不至于为了一个小女子,而不顾他整个西谟的利益。
姜怀相信着皇帝,便没有违抗圣旨,焦灼万分等待着。
尉迟茗嫣整日涣散着,叫她她也不应,终是旧疾复发,引得宫廷上下动乱不已。
元堇德过来看望她,时常叹气而归。
这日,边疆的营帐中,姜瑾正闲散的与之下着棋。
“王上,累了吧,可否要午睡一会儿?”她缓声微笑道。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她明白,只要她安分守己,不去触犯他的底线,便能够安稳自保。
这里不比西谟,仲容恪不似君无弦那般温润,也不似顾逊之那般谦和,他对于她,有的只是压迫、威严与冷漠。
是她要巴着他,来使自己有立足之地,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对他冷脸相待,那样只会给自己带来极差的处境。
毕竟她也不想沦落到营妓的下场,如若只是对他温言温语,笑脸相迎。那这点,还是能够做到的,且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本王不累,继续。”
仲容恪依旧是低沉冷然的语气。
姜瑾顺从,执起一白子轻缓落下。
他的指腹摩挲着黑子,迟疑的掷之。
二人一追一赶,渐渐下成了平局。
她有意退之,便让白子扭转了棋局,自己落了下风。
仲容恪抬起豹般的眼眸,紧紧盯着她道“你在让着本王?”
姜瑾心中咯噔,道“怎么会呢,王上莫要高估阿瑾了。”
他紧抿着薄唇,面容如刀锋般凛冽。
忽的,有一下属掀开了帘子,进来参报道“大王,我等发现有一可疑人士正鬼鬼祟祟的,打算探入我边疆的营帐中。”
可疑人士?!姜瑾怔了怔。不由得想去了别处。
仲容恪冷哼一声,放下了黑子,道“将他抓过来。”
下属应了一声,立即带上足够的人手前去。
她心神不宁的攥着白子,手腕有些颤抖,却不自知。
但愿,但愿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他微微抬眸,冷笑道“是你那情郎么?”
姜瑾错愕的木然着。
在西谟林中,她曾被掳之时,就假意诓他说,君无弦是她的情郎。
她回神,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会是谁呢?
她心中忐忑的思着。
仲容恪阴沉着面容,食指在棋盘上轻叩。
不一会儿,便听得外头一片的嘈杂之声。
只见一下属进来通报道“大王,行踪鬼祟之人已经被我等抓住,是否要将他压进来。”
他默不作声,下属立刻会意的命人将外头之人给带了进来。
姜瑾不自觉的吞下一口唾沫。
她的心中变得更加慌乱,忐忑。
待帘子掀开之后,两个下属将一男子带了进来。
她猛然转过头去,在看到来人的面容后大惊不已,面色顷刻惨白。
仲容恪冷笑了一声,瞟了她一眼。
“带过来。”他低声道。
几个下属将来人压了上前,只见他的腹部正中一黑色利器,上头的血已经开始暗沉,而他的面色毫无一丝血色,惨白无比。
姜瑾身形摇晃。
“你,是何人。”仲容恪微敛眸道。
他本低垂着头,听到其声音,十分嘲讽的抬眼,却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不已。
二人眼神相汇,她的凤眸里夹杂着一丝凄楚,无声的对他缓缓摇着头。
不该来的,他不该来的。
“瑾儿……瑾儿!”顾逊之瞪着俊目,挣扎着,但却强烈的牵扯到腹部的利毒。
姜瑾唇色发白,紧张的来到他的面前,扶着他道“你为什么要过来,你不该来的。”
她的眼眶中含有点点泪意。
顾逊之勉强的笑着,腹部一直在忍耐的疼痛流血,他满头大汗,道“瑾儿,瑾儿……你没事就好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一定会的。”
她的眼泪瞬间决堤。
对不起,对不起。她亏欠他的,太多了。
仲容恪冷眼看着,不发一声。
蓦地,姜瑾忙转过身去,跪了下来。
她此生,跪父母,跪皇帝,却从没有给他人这般屈辱过。
但此刻,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为了他能够平安,这点又算的了什么呢?
“王妃这是做什么?当着本王的面,求另一个男人么?”他的一双豹眼锋芒不已。
顾逊之因毒性发作,嘴唇冰冷哆嗦着,他面如寒霜,双拳紧握。
“是,恳请王上,能够放了阿瑾的友人。”姜瑾的心中平静万分。
仲容恪浑身散发着王者的威严,他问道“友人?”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跪着,后背挺得直直。
“扰乱本王的军营,直闯本王的营帐。他,这是想做什么?”
“若王上能够答应阿瑾放了他,那么阿瑾愿意服侍王上。”
姜瑾的语气平淡,面无神情,她低低的匍匐下去。
顾逊之震惊,抬起头,嘶吼道“瑾儿,瑾儿不可以!不可以!我不准!”
末了,他愤怒的暴喝一声,将钳制他的几人震得远远。
营帐外头的边疆人听到声响,瞬间如鱼一般踊跃至进,个个手握染毒的利器,凶狠的对着他。
仲容恪眼皮都未抬,他缓缓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大王!”其中一个领头的很是急切道。
没有得到指令,他们渐渐的后退。
顾逊之的一双俊目血红,他喘着气息,咬牙望着他。
姜瑾丝毫未动,只是诚恳的叩拜着。
只要能够放他安全离去,她什么也不想了。
她的这条命,都是他换来的。
仲容恪面上无笑,哑声对着地上的她道“你愿意,服侍本王,因为他。”
她缓缓抬头,颔首,道“只要王上能够放了阿瑾的友人。”
顾逊之对着面前将他包围的一些人,养精蓄锐着。
他狠狠的将腹部上带毒的利器拔去,重重掷下。
“好,那本王便放他走。”仲容恪一个眼神定定扫了过去,下属们皆不断的后退散开。
直到他们极不甘心的给他让出一条通路,才收回了手中的架势。
“你走吧。”他冷然道。
姜瑾踉跄的起身,低垂着眉目,站在其身旁。
顾逊之的面上皆是血痕,他瞪着仲容恪,喘着气息。
瞬间,他轻功跃去,踩着脚下之物,飞至他的方向,给了他一击。
仲容恪迅速防之,将其肋骨挫伤。
下属们见大王受伤,愤恨不已,急急的以手中的利器挥了过去。
顾逊之一一闪躲,与之过招。
他浑身爆发出的力量皆是因为她,他不能,不能让瑾儿留在这里屈辱。他要带她走,带她走!
仲容恪面目阴冷,他借助身旁的弓弩对准。
姜瑾惊骇不已,拼了命的向他跑去,抱着他,护在了其前头,意想中的箭却没有落来。
她瞪着凤眸转身,却见她的身后就站着仲容恪,手中持有折断的箭头。
她浑身酸软,抱着的人突然直直的倒下,她措手不及的随之倒去,被身后之人揽住了腰。
“顾逊之,顾逊之!”姜瑾在他的身旁一直呼喊着,拍打着。
他面上愈加的铁青发紫,浑身冰冷如寒。
她不知如何是好,捂嘴痛哭着。
“逊之,逊之……你醒醒,醒醒。”她悲痛欲绝,以为他已经死去。
仲容恪的声音冷不防从她面前飘来,“没死。”
她顷刻停滞,带着泪眼望他。
“请,请王上救救阿瑾的友人。”她踉跄的起身,来到他的身前道。
“本王已经答应你,给了他机会。是他不想离开这里,还伤了本王。这笔账,王妃觉得,该怎么还?”仲容恪的眉目阴鸷。
姜瑾平敛了情绪,一声不吭。
蓦地,她紧紧盯着他。
“那便由阿瑾来还吧。”她的声音寒冷不已。
当着众将的面,她上前了几步,凑近了他。
微微垫脚,她覆上了一片柔软冰凉的唇瓣。
夹杂着一丝苦涩,她的眼角滑过一滴泪。
仲容恪的呼吸紊乱,心脏扑通有力。他按着她的青丝,与自己更加贴合万分。
带着狂野的吻,他攻破了她的齿关,滑入了甜蜜。
将士们不断的咽着唾沫,想看又不敢继续看的,原地踌躇着。
领头的低啐了一句,带着他们离开了营帐。
姜瑾心如死灰,如木偶般的由他支配着,好似已是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一般。
仲容恪心中蠢蠢欲动,一双豹眸沾染着情欲,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榻上。
而她双眼空洞,丝毫没有动弹的平躺着,一滴一滴的泪花不受控制的流进云鬓中。
他望着她这副死水的模样,许久都没有上榻。
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一白玉瓶放在了她的身旁。
姜瑾雾眼朦胧的转头。
“给他服下。”仲容恪喘息着,决绝的掀开帘子,离去。
她的凤眸里动了动,诧异而又淡然的半直起身子,拿起小玉瓶,久久的望着那随风而飘动的帐布。
整一夜,她都衣不解带的在顾逊之身旁照料着。
连清洗伤口,擦身喂水的这等事情,都是她一人亲力亲为之。
而仲容恪却不知去了何处。
“逊之。”她在他身旁叹息,低低的叫唤着。
“你为什么要过来呢,你知不知道,会死的。”
“你很傻,真的很傻。为了我,不值得的。”
“放心,在这里,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就算是牺牲一切,也要让你平安的回去。”
她已经不想再让任何人为了她而冒险了。
他明明可以选择做一个北疆国无忧无虑的世子,却要在这里满身伤痕的陪她一起生死与共着。
她想着,便趴在他的身旁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忽感肩头一沉,一件温暖的外衫盖在了她的身上。
姜瑾怔了怔,悠然的醒来。
仲容恪身形魁梧的站立一旁,冷沉道“本王从不喜欢强迫于人。本王,要待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既已答应你的事情,就不会反悔。”他道完,便凝视了她片刻,带上弓弩,走了出去。
营帐外头传来下属的声音,“大王是要去哪儿?”
“打猎。”
他短暂的道完,就听得一阵马蹄之声,渐行渐远。
姜瑾收回了目光。
仲容恪他,对于自己,已是仁慈义尽了。
或许他是看在西谟之时,她通知了其皇帝的阴谋,才使得他们人财尽保。得以放他们逃脱,到了边疆此地,有了今日的辉煌吧。
这么想来,她倒有些后悔了。
昔日的放虎归山,竟不想让她酿成了如今的大错。
只是事有因果,生生循环。
再悔,也是这样了。
192
此间,纳兰清如的寝殿里,丫鬟道“娘娘的这招可真是高啊,暗暗买通安插我们的人服侍皇上,这样就对您的地位无法造成威胁了。还能一举两得的顺皇上的心意。”
她面上带着邪笑,饮了杯茶水,缓缓放下,道“本宫自是要为自己打算的。”
一厢无话间,她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昨日宫门处的边疆女子,人在何处?”
丫鬟思了思,回道“娘娘您说要将她收为婢女,奴婢就擅作主张将她调遣去后厨了。”
她说着,还有些战战兢兢的。
“什么?!”纳兰清如的面目凶狠。
“快些去将她调回来!你若是破坏了本宫的大计,有你好看!”她一挥袖子,盛气凌人。
丫鬟骇得六神无主,忙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便去将清潭调回来。
过了一会儿,来人默默的走了进来,按着凉国的礼节,别扭的行礼道“奴,奴婢拜见清妃娘娘。”
“来,过来。”纳兰清如一改锋芒,变得缓和不已,对着她微招了招手。
清潭只觉有些古怪且惧怕,但碍于其高等的身份,便照做了,走上前了几步。
“本宫啊,自昨日见到你,就觉得同你很是缘分。”她笑眯眯的看着底下的人儿。
“娘娘抬,抬爱了。”她的手指局促的搅绕在了一起,不敢仰头看着上头之人。
“你看啊,本宫的名字里有个清字。恰好呢,你也有。”纳兰清如道完,眼中不经意的闪过一丝锋芒。
清潭分不清这话是好话还是坏话,于是便道“奴婢怎能同娘娘相提并论呢,等奴婢回去就将名字改了。”
她闻言,轻缓的抬起杯茶,左右的打量了一遍,瞧着上头的纹路,道“听说,你之前在边疆之主身旁效力过。”
这话看起来似漫不经心的,却是字字珠玑。
清潭有些紧张起来,不知这凉国的嫔妃为什么要问她关于边疆之事。
她支吾着,不敢多话。
“不要紧张,本宫待下人从来都是极好的,也不曾打骂过。你们说是不是呀。”纳兰清如一个犀利的眼神过去,身旁两个丫鬟便哆哆嗦嗦的道是。
但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平日里,这个娘娘无法无天的一点事情就会狠狠的训斥,找她们发泄。
做错了什么事或者腿脚不利索便被拖出去仗打。
听说前几日,还打死了一个婢女,这事密不通风的只有她们做下人的知晓,要是给皇上知道了,这清妃娘娘会找她们算账的。
“这,是,是……”清潭点头。
“本宫昨日,有听见你说什么,大王?”纳兰清如作迟疑状,想要套她的话。
“大王,大王待我们极好。若不是奴手脚不利索做错了事,也不会被大王遣走的。”她深知自己不能将做得坏事说出来,不然在凉国宫中也没有机会谋生了。
“哦?做错了什么事?”她一点一点的询问着。
清潭更加紧张,面上掉落一滴冷汗。
“本宫同你说笑的。在我这里,凡是只要乖乖听话的,本宫自然不会亏待她的。”纳兰清如将杯盖在沿上滤了滤道。
“好了,本宫也不问多了,怕你嫌烦。”她点到为止,心中却暗暗的打着算盘,一双眼如狼一般。
“娘娘说笑了,奴婢就算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嫌弃娘娘的。”清潭跪在地上,满面大汗。
“甚好,今日就到此吧。实然本宫虽生在凉国,但日日不得出,尤其喜欢那异域风光,恰好昨日听说你是从边疆过来的,本宫便感兴趣至极,难免多问了几句。”纳兰清如微笑着说道。
她如释负重的忙点头。
“你留下来吧,做我的贴身婢女。”
话一说完,一旁的丫鬟便惊诧着,带着埋怨与不甘心。
凭什么呀?她都服侍娘娘这么久了,也暂时顶着个贴身婢女的位子,怎的这蛮夷之女一来,就给她这样一个位子。
实在是太可气,太可气了!
丫鬟愤愤不平着,本还想尽心服侍娘娘,最后能跟着其一起飞黄腾达呢。
结果呢,便是这番景象,着实浪费了她精心的一副苦心。
“多谢娘娘。”清潭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
“以后,本宫便唤你潭儿吧。”纳兰清如喝了一口茶水,面上温和,心底却如蛇蝎一般算计着。
“是,潭儿叩谢娘娘。”她深深的行了个大礼。
一旁的丫鬟暗暗不平的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一个新来的么。”
在抬头的一瞬间,对上了纳兰清如阴狠提醒的目光,丫鬟便忙吓得低下了头去,不敢再多言。
那清潭一瞧,以为这纳兰清如当真是个很好的人,心中便舒了舒心。
想着只要在凉国宫中,尽心尽力的服侍这清妃,就一定能好好过活的。
这夜,含烟被赶去了姜瑾之前所住的营帐里。
而姜瑾,则是顺理成章的同仲容恪住在了一起。
“王上为何要将烟娘遣走?”她带着点点的警惕看着掀帘而入的人。
“你是本王的王妃,你说,为什么。”他面无表情的向着她走过来。
她带着些不自然,坐在床榻上挪了挪。
“你说。若你怀了本王的子嗣,还会不会想离开?”仲容恪高大魁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
姜瑾听了此言,瞬时心中凛凛。他是想支开含烟,对自己行不轨之事!
“王上,说笑了。即便如此,阿瑾宁愿死,也不过是一尸两命,绝不会更改初心。”她暗示着他道。
蓦地,忽感下颔一阵吃痛,他伸手狠狠噙住了她。
“你倒是大无畏的很。”仲容恪冷笑着。
“强扭的瓜不甜。”她被迫抬高,望着他。
“本王,便喜欢不甜的瓜。”仲容恪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姜瑾什么也不说,怕惹怒了他,她一个女子的气力自是不如男子的。
“怎么,不说话了。往常,你不是一直对本王针锋相对的么。”他嘲讽着笑。
她的眼神望向别处,一副宁静淡然的模样,仿佛他此举就如个笑话一般,无人关切。
忽的,身子被重重的震到了床榻上,她面容扭曲,捂着发疼的胸口,怒视着他。
“王上要杀要剐请随意,何必如此折腾?”姜瑾的嘴角开始溢出一丝血,格外的鲜红。
只见仲容恪伸手过去,拭去她嘴角的血,舔舐了一下,异常的诡异笑道“本王便是想要狠狠的折磨你,如此才痛快,不是么?”
恶心!她忍着一丝作呕,强撑着自己。
“王妃知道痛吧。那本王的痛,你可曾知晓?”他的面目阴冷,带着些嗜血的残暴之气。
姜瑾不说话,只是觉得浑身疼痛,无力不已。
仲容恪渐渐的靠近,随即便上了榻,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将她撑在了榻上。
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滋味,欣赏着她此时眼中的瞬息万变,带着不安与恐惧望着他。
“本王欢喜你,你便是这么对待本王的?嗯?”他的大掌在她的身子上缓缓游移着,所经之处,都像点燃了火一把炙热。
姜瑾浑身颤了颤,目光木然的看着他。
见他目中一派清明,她喃喃道“原来王上的喜欢,便是永无止境的强迫。”
上头的人怔了怔,眼神阴冷道“得不到你的心,得了你的身子也是极好的。”
她不知被他施了什么术,浑身疼痛的发麻,无法动弹一丝一毫。
且无力发出声音大喊。她怅然的望着头顶的帐子,约莫今夜就要失身与他了吧。
“你不必做出如此视死如归的神情,同本王交好,你应当感觉荣幸之至才是。”仲容恪见面前的人儿唾手可得,便难得的同她耐心的说话。
姜瑾厌烦他在自己耳畔低沉的声音。
她摆出一副死鱼的模样,整个人也不挣扎的望着上头。
“本王,终于要得到你了。”他低头,轻抚着她的发丝。
这时,帐外不放心的含烟过来悄然看着,却震惊不已的掩嘴。
她急中生智的连忙跑去军机处,大喊“领队,领队大事不好了!”
两个将士将她拦住,不让她进去。
阿远正同将领们商议新的作战计划,却听得一阵微弱之声,连拂开帘子走了出去。
“发生何事了!”他见到了含烟,隐约觉得不妙。
“王妃,王妃她……领队你快去吧,再不去来不及了!”
阿远迟疑了一会儿,心中狂跳着,眼皮也跟着跳,整个人颤抖着冲向了那主营帐。
此时,姜瑾的衣衫还未被脱去,只是两眼睁睁的瞪着上头的人。
“你这么做,他不会放过你的。”
“你说的是,你那情郎?”仲容恪的眼中染上了一些欲念。
“是,我欢喜他,他也欢喜我。若是知晓你动了我,他定会血洗边疆。”她的凤眸闪过一丝锋芒,如剑般犀利。
他冷笑,“既如此,他为何还不来救你?”
姜瑾的眼睛波动了一瞬,她当然不能告诉他,君无弦在秘密的谋划了。
“他已经抛弃你了。”
她就当作没有听到的偏头望向外面。
现在的拖延也只是权宜之计,她在被仲容恪所留之前,同含烟眼神示意过。
想她也会密切的关注着她与其动向。
若她猜测的没错,含烟定然去请领队阿远了。
“你在看什么?事到如今,还期盼着有人能够救你么。”他将她的脑袋扳回,正视着她道。
“阿瑾只是在想,王上若是缺女人,大可随意从那军中带来一些泄欲。”她目光坦然。
“泄欲?你以为本王只是想要泄欲?你当真,看不到本王对你的心思?”仲容恪的眼中头一回露出了一丝苦意。
姜瑾见机,觉得或许可以说动他,便继续道“阿瑾明白。只是不喜欢被人强迫,若能给彼此再多些时间,这样不好么。”
营帐外头,阿远静静听着里头传来的声音,等候着。
“本王只是想要得到你,有什么错!”他的面目突然发狠,阴冷万分,狠狠的欺压着她,允吸着她的脖颈。
趁此,她方才养精蓄锐,拼尽所有的气力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啊!”
阿远等到了机会,便径直的闯入进来,看到了眼前的景象,他避了避目光。
仲容恪见到了来人,从她身上起来,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姜瑾拼命的对着其使着眼色。
“末,末将只是听得王妃大喊大叫,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当下有些担忧,便闯了进来。打扰大王休息了。”他禀了禀手。
“既如此,还不退下!”他浑身散发着寒意。
阿远有些犹豫,含烟跟后走了进来,那些将士们以为发生了不得了的情况,也跟着过来了。
一时间,气氛仿佛是凝结了一般,各个面面相觑。
仲容恪的眉眼却愈发的阴鸷。
姜瑾浑身动弹不得,对着含烟挤着眼色挣扎着。
后者则是惊呼一声,“哎呀,王妃这是怎的了。”
她跑着过去。
“本,本王妃忽然动弹不得了。”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仲容恪。
将士们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便皆讪汕不已。
阿远关切的目光扫了过去,见她由含烟搀着直起身子而不得,便当下想过去搭把手。
“是谁允许你们,没有本王的命令,直直闯进来的。”他面色阴寒。
“这……大,大王,属下们是见,见……”领队在身旁,也不好出卖他,所以他们便吞吞吐吐的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王,王妃她……”阿远皱着眉头,明知故问道。
仲容恪面目冷然的转身过去,望着浑身无力,没法起身的姜瑾。
他走了几步,伸手定了几处穴道,便将她解了开来。
“本王在教训自己的女人,还要劳烦你们进来么?”他的一双豹眸凛凛。
“大王说的是,属下们这就告退,这就告退。”
将士们后悔不已,早知道是这茬怎么可能闯进来,瞧见领队风风火火的样子,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以为能有用的上他们的地方,所以便跟了上来。
竟没想,原来大王是在调教着王妃呢,这等闺房之乐,让他们撞见了,怪不得大王会这般生气了。
仲容恪一言不发,等着其退下。
其中一个走时还不忘拉拉阿远,示意他一并走。
“大王,末将这便退下。”道完,不放心的瞧了一眼姜瑾,犹豫着离开了。
含烟浑身无措,结巴道“王,王上。烟儿,烟儿本打算出去走走的,结果就听到王妃的大喊大叫,恰好碰到了正在巡逻的领队,便一同进来了。还望王上恕罪,没打扰,你和王妃吧?”
她是明知故问。
姜瑾对着她缓缓摇头。
“烟娘此话怎讲。王妃与本王在帐中,能有何事?”仲容恪的兴致被打搅,面上带着沉沉的不悦。
受其点拨,含烟便也为难的不作声了。
“夜深了,你回去歇息吧。”他转身,负手背对着她,看不出有何神情。
姜瑾暗示性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离去。
“是,烟儿这便下去了。”她顾虑的再瞧了她一眼,终是落下了帐帘。
“王妃此时的心情如何。”仲容恪转身,讽刺道。
她微微一笑,从榻上起身,道“王上觉得,发生了这等难堪的事情。阿瑾的心情,能好到哪儿去呢?”
“总有一日,本王会让你乖乖的成为我的女人的。”他愤然的丢下这句话,便去了那外头。
姜瑾则是上了榻,整理了被褥盖上,眼睛一闭什么也不想的睡了。
外头白雪皑皑的,让他出去受着吧。
活该,让他强迫于她。
若不是有了那前车之鉴,她也不会这般小心翼翼的防着他,做了这么多谨慎的事情。
多亏有了烟娘,以及那阿远。
她便是利用了阿远欢喜她这点,知晓他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的女人被迫承欢于另一个男人的身下的。
这是一种本能的排斥与保护。
所以姜瑾不会与阿远的关系闹的太僵,在这军营里头,她还要靠着他,关键时刻能派上用场。
虽然这样做有些不太好,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就这样了。
她沉沉的睡着,直到夜半床榻一沉,才知仲容恪回来了,睡在了她的身旁。
好容易来的瞌睡虫,却在那一刹那,魂飞魄散,让她不得不再次高度提着警惕之心。
就这样到了次日一早。
姜瑾不知不觉什么时候睡去了,低头忙检查了一下,再感知身上有没有哪里异样,一番顾虑之后,她才放心的唤女侍过来服侍。
用完早膳,再出了帘帐时,已是皑皑白雪,所行之处,皆堆积成了厚厚的积雪。
有侍女扫着那门前阻挠走路的厚雪,一滩的水让她皱了皱眉头。
“你可知,领队阿远何在?”她逮着一名侍女询问。
“回王妃,想是在那前头巡逻吧。”
姜瑾道谢,企图踏着步伐过去找寻,但只走出帐门几步,便被眼尖的两个将士给拦住了。
“还请王妃莫要让属下们为难,这是大王的命令,不得让您踏出半步。”
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让踏出半步,她已经走了很多步了。
“本王妃只是想去寻你们的领队说说话罢了。”她好言好语道。
那两个将士听到自己领队的名讳,当下有些迟疑,虽两人之间曾发生过的事情他们不去顾虑,但大王的命令不可违抗,他们还是拒绝了。
“还请王妃回去吧,外头这般冷,若是感了风寒。属下们也没法对大王交待。”
姜瑾心底轻叹,无奈之下便道“那本王就在帐门口走走总是可以吧?”
“这……”两个将士犹豫着,面面相觑,而后点头道“可以。”
她微笑了笑,“多谢。”
“王妃莫要同我们客气。”将士受宠若惊。
从一开始这个外来的王妃嫁来了他们边疆之后,他们就很是不屑,不将其放在眼中。
甚至还想要逢着机会挑衅挑衅她。
但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不知不觉,他们心底便认为大王很是在乎这个王妃,若是他们有一点的怠慢,便会被大王所责骂的。
于是长此以往的将士们皆抛开了从前的不敬,变得很是恭敬了起来。
连他们的领队都喜欢这王妃,尊敬她。他们又岂敢不呢?
更何况从那日王妃生辰宴过后,他们的心底对其印象大改了过来,认为王妃不似他们想象的那样不堪,也是有他们边疆女子的豪气的。
所以心里的那些偏见,渐渐的便消失殆尽了。
姜瑾在帐外来回走动着,她是想要等。
阿远每日都要在军营里巡逻,想是会绕到她的帘外的。
所以她不刻意去找,那么便来个偶遇吧。
昨夜之事,须得好好感谢感谢他才是,日后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也还会有的。
这时候,含烟梳洗完毕,走了出来。
“王妃,是在做什么呢?”她看了身旁的将士一眼。
“烟娘知道的,本王妃被王上下令软禁在帐中。”姜瑾微微一笑。
“王妃性子倔强执着。大王也是需要时间的。你二人呀,就莫要再闹别扭了。”
含烟此话是故意说给将士听的,好让他们以为是因为两人闹别扭导致的这个境地,而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被罚软禁在此。
她会意她是为自己说话,便笑了笑。
另一边的凉国,纳兰清如单独将清潭召了进来,命人都退下去。
“潭儿,你知道本宫寻你有何要事么?”她一双眼尾描的狭长,让人看起来威严万分。
“奴婢不知。”她有些忐忑不自然道。
“你也莫要害怕。事实上是,本宫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纳兰清如从上座上缓缓走了下来。
“娘娘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奴婢一定会悉数告知娘娘的。”清潭低低着个头。
“好。本宫呢,对这边疆是甚感兴趣,一直以来都想去瞧瞧。听闻那里头的草原甚是辽阔,自由万分。”她绕着圈子盘问道。
清潭没有说话,等待着她的下文。
纳兰清如轻笑了一声,在她的身旁围绕着走动。
轻轻挥了挥衣袖,她定住继续道“本宫听闻,前段时日,边疆嫁去了个外来的女子做和亲王妃。可有此事啊。”
闻言,清潭颤了颤。
她就是因为连同领队起先得罪了王妃,所以才被大王赶出去的。
这会子,莫不是自己泄漏了什么,让这凉国的娘娘发现了?
她在心中胡乱猜疑着,冒着冷汗,不敢回话。
“你放心,本宫从来不喜多管闲事,只是对那新去的王妃甚感兴致。你既然在边疆大王身旁服侍过,想必也清楚了解那和亲王妃了。”
纳兰清如平和的开口,侃侃而道,一双犀利的眼有意无意的看着她。
193
来到了一台阶上坐下,他十分的郁闷。
因为姜小姐这事,主子便自损咽喉,至此引发一阵阵的咳疾,夜里还要忍着咯血的痛。
如此以来,主子便能够专心的在府中筹划着。不必再日日进宫上早朝,来避人耳目。
他不禁叹了一口气。若是这些姜大小姐都能够知道就好了,明白主子的一番苦心。
也希望她能够在边疆安好!
宫廷中,尉迟茗嫣撑着个脑袋,想破头颅也没有办法尽自己的一份力。
“你说说,本公主是不是很没用啊。”她厌烦着。
贴身婢女茫然道“不会啊,公主明明又聪明又心善的。”
她翻了翻眼道“我说的是,本公主很没用。不是这些。”
“公主。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还是放宽心吧。”婢女端了一盘的提子洗净给她。
“元堇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不来进宫瞧本公主了。莫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她投了一颗进嘴里道。
婢女略思索了一会儿,“还有大将军也是,近日也不怎么来朝中了。”
尉迟茗嫣听着,停止了咀嚼,似乎是在想着什么。
“公主,公主,你在发神吗?”她轻轻唤着。
“没有,本公主是在想。那日你去王侯府中时,大将军与元堇德都在么。”她不解的歪着脑袋瞧她。
婢女点了点头道“是啊,公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尉迟茗嫣忙挥手,道“没有没有。”
可她心中却默默想着,王侯会不会拉拢大将军与元堇德呢。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此时,途径宫殿的一名太监听见了二人的对话,便觉得有些可疑。
他将自己的疑虑存放着,暂且离去了。
去西谟的路上,风沙四起。
顾逊之飒然的策着马,顶着满面之尘,艰难的在荒漠上驰骋着。
遇到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抵达西谟。
但是,一定要尽快,一定要尽快。
因为,瑾儿还在等着他。
西谟的三个将士一路缓慢的走着,前往凉国。
“头儿,我不想去。”其中一个蹲坐了下来,停歇。
三人都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衣物,看不出来什么。
“你说咱们过去,这不是送死呢吗。万一让那凉国的衙门给抓了,对西谟有啥好处啊!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另一个也跟着一并坐了下来,拿出了水囊喝了一口。
领头的深沉道“可我直觉认为,纳兰清如很有可能就在凉国隐蔽着。”
那两人听着,其中一个好笑的摇了摇头。
“头儿,你咋还,还相信这种直觉呢,忒不靠谱了些哟!”他拔着那前头的草叶道。
“不管怎么样,都受了皇上的命令。若让人发现我等还在西谟境内,没有前去那凉国。皇上知道了,我等免不了一罪受的。”将领说完,便走了。
两人坐在地上互视了一眼,只好无奈的起身,跟了上前去,嘴里有的没的嘀咕着。
“放心吧,我们穿的一身便服,再隐蔽一些,就不会被发现的。”
“好吧,都听领头您的。”
三人便一路歇歇停停着。
而边疆那头,姜瑾由含烟搀扶着,准备回到帐中。
此时,仲容恪风风火火的策马而归,停在了二人的面前。
含烟有些紧张的垂着眼,姜瑾则是淡然从容的接受着其凌迟的目光。
形成了一个对比。
“本王交代了,王妃不准离开这营帐。”他面上带着些许的愠色。
侍女闻声匆匆而来,忙跪了下来道“大王息怒,是奴没能制止王妃,请大王责罚。”
仲容恪心情不佳,微抬了抬眸,道“来人,拖出去。”
姜瑾伸手阻拦,道“慢,此事由我而起,是我命令她不准拦之的。王上惩罚一个无辜之人,未免太不公道了些。”
他冷笑了一声,“那王妃想替此侍女受罚么?”
她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量。
“来人,带王妃下去受罚。”他说完,便重重的挥了衣袖,进了营帐中。
那侍女忙道着不要不要,但还是有将士过来请姜瑾过去。
“王妃,跟属下走吧。”他谄笑着。
平日里就看不惯她了,正好逮着一空子,可以好生的教训教训她了。
“王妃……”含烟不放心,但也不知道为何王上今日如此大发雷霆,莫名其妙。
这突然而来的变故,让她都措手不及。
“没关系。”姜瑾坦然道了一句,便冷冰冰的随着那将士下去。
女侍感动不已,但也无能为力阻拦,只得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着。
这厢,正好领队阿远瞧见了,便上去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要带王妃去哪。”
那名将士受了大王的命令,底气都是足一些的,他道“领队,王妃犯了错。大王命我将她带下去受罚。还望领队不要阻拦才是。”
阿远盯了她一会儿,道“我随你们一同去。”
“这,不太好吧领队。”将士知晓他喜欢王妃,恐从中作梗。
“好不好,不是由你说了算。”他眼神发狠。
将士忙低下了头,想着还是不要多招事端比较好。
于是便应了一声,随之过去。
含烟进了帐中,跪着对仲容恪恳求道“求王上饶了王妃吧。”
他看也不看她,兀自的拿出新弓箭对着靶心试着。
“王上,是烟儿带王妃出去散散的,想着帐子里太过于沉闷,出去透透气总是好的。”她将责任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知道,她的脚伤了么。”仲容恪对着靶心就是迅速的一射,不偏不倚,正中。
含烟有些惶然,她吞吐道“王妃的脚踝已是好许多的,若整日闷在帐中,对她的身子也是不利的。”
他放下弓弩,扔到桌上,发出脆响声。
“本王不喜欢她,擅作主张。视本王的命令于不顾。这般不听话之人,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仲容恪躺在了虎皮椅上,缓缓闭上眼睛,慢声道“过来,替本王锤肩。”
含烟叹了口气,上前去揉按着。
姜瑾跟随着将士来到一处。
“把手放上去吧。”
她望着那形状怪异之物,瞬间有什么涌了上来。
是那个梦!她那夜做了个古怪的梦。
眼前之物,便是和梦里一模一样。
这是个狮头形状的刑具,嘴中呈两板。
姜瑾回忆起那梦中的可怖痛楚,心下迟疑了几分。
“怎么,王妃不敢啦。方才不是挺从容的么。”将士嘲讽着摇头道。
领队阿远蹙了蹙眉,道“换一个,她承受不了。”
话一出,她便迅速的将手伸了过去,道“开启吧。”
将士谄笑着,一刻也不耽误的启动开关。
只见那中间的两板渐渐挤压,她感受到了手背与手心的狭隘。
慢慢的,越来越压迫,越来越沉重,姜瑾紧紧的咬着牙,忍耐着。
若不是在梦中早已尝过了此番滋味,有了心里的准备。
此时,她怕是要惨叫起来。
痛,剧烈的疼痛!她感觉自己的三魂七魄都要被压碎,强烈的耳鸣一阵阵的响彻在脑中。
“够了!”阿远关了那机关。
姜瑾面容惨白,满脸冷汗,唇无血色的无力瘫软了一瞬。
手已经没了知觉,连腿脚也软乎。
她两眼一翻,承受不住的倒下。
阿远满眼疼惜的接过,她的身子稳稳靠在他的怀中。
他狠狠的瞪着将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朝着帐中走去。
“扮猪吃老虎。”只听得一声低啐。
姜瑾觉得浑身轻飘着,毫无知觉。
她口中含糊不清的喊着“无弦……无弦……”
在现实里,她从未这般亲昵的喊过他。
但是却在昏迷不醒的时候,唤了出来。
阿远抱着她身子的手狠狠的怔了怔,望着她的脸,眼中带着错愕,脚步生钝一般迈不开步子。
“无弦……他是你欢喜的男子么?”他的双拳紧握,绕了个道,将她抱回了仲容恪的帐中。
这厢,含烟瞧见了,忙过去接道“王妃,王妃你醒醒,醒醒!”
“请王上,寻军医过来。”阿远默默的将她放到榻上。
仲容恪不为所动,道“本王让你插手此事了么。”
“没有。”
“违抗军纪,领罚。”
“是。”阿远头也不回的利索出了营帐。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便不明白了,究竟是大王变了,还是他变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女人,自从嫁来了边疆。
所有的一切,都跟着一起变了。
含烟望着她的肿大的手,于心不忍道“王上,还请您救救王妃吧。”
仲容恪冷着一张脸,看也不曾看的,道“这是她自找的,死不了。”
言罢,便出了帐子。
那名女侍一直在外头听着,待看到大王离开军营的时候,便赶紧悄悄去唤来了军医,给姜瑾医治。
蓦地,军医经过一番的整治过后,便道“切忌要王妃好好歇息,万不能再受创了。”
侍女感激的去送送。
不知过了多久,姜瑾再次醒来,便看到了含烟。
“有劳你了,烟娘。”她的声音很微弱。
“王上阴晴不定,你受苦了。”含烟叹着气,巴巴的望着公子能够尽快出兵。
“没什么苦的,他说的不错,自作孽罢了。”她挑战君王的底线,是该罚。
待在这里久了,又受着他的庇护,渐渐便得意忘形了。
日后,要更加谨慎才是。
侍女端着药汤走了进来,眼眶红红的,道“王妃,奴给您喂药。”
姜瑾支撑着身子起来,想要自己去端,但无奈手已经不成样了。
偏偏还是最顺的一边。
她点了点头。
女侍一边吸着鼻子,一边喂着药。
末了,她搅着汤药问道“王妃,你想回家吗。”
姜瑾怔了怔,看了一眼含烟,笑道“身不由己,言不由心。本就不愿,何来思乡?”
“奴,奴会想办法,让王妃您回去的!”侍女放下汤碗,跪在地上,哭啼道“王妃何等尊贵身份,竟然为了奴一个小小的卑微身份,而代替受了如此惩罚。奴感激涕零,遂一定会帮王妃达成心愿的。”
她说着,便红着眼眶擦泪。
“奴是个孤儿,苟且偷生之下,来到这里做侍女。从未有人关切,但今日,王妃却替奴承受至此,奴不知所言,唯有衷心回报之。”她低着身子,匍匐了三下。
姜瑾撑着身子想要去扶,含烟却扶她起来。
“你放心吧,我与王妃情同姊妹,你说的这些话我都不会说出去的。相反,我也想回去。”含烟柔柔道。
侍女很惊诧,感激的看着两人,“奴一定赴死不辞。”
她在这里干了许久,明白这里的地形,以及军中大大小小之事。
自从听说这王妃是遭人陷害嫁到这里的,她便有些怜悯,但也无可奈何。
只是悄悄的偶然多帮助帮助她,力所能及的做一些事情。
譬如上回那领队阿远对她做那般苟且之事,她虽然害怕,但还是去唤来了大王。
此番,不愿意让她出去,不单是为了大王的命令,也同样是担忧其足。
她是个孤儿,所以明白那种无依无靠无奈的滋味。
姜瑾望着自己包扎的高高的玉手,成了猪蹄一般。
但能在此收获一个忠心的丫头,对她也是极有力的,不管怎么样,值了。
虽然事情因她而起,理应不是侍女的责任的。
“这下好了,脚伤了,手也伤了。本王妃是个残人了。”她苦笑着调侃道。
“好好养养罢,不要多想。”含烟宽慰道。
“现在,是什么时季了。”姜瑾忽然望着那轻轻拂动的帐帘,出声问道。
侍女利索的回道“王妃,快要冬月了。”
这么快啊……
她有些恍惚。
仿佛才来不久一般,但实然却是过的如此之快。
算来算去,她与他未见,如隔三秋。
北疆,顾逊之口渴难耐,肚子也在咕咕作响,但依旧没能出境。
已是行了两日两夜了。
饿时,他便随意的打只野味垫垫。渴了,便在那潮湿土地上,以寸布挤之,能暂解一时口渴。
风沙肆虐,他却坚持着,只要再挺挺,便能到了。
又行了两日,马儿终是劳累的无法走动。~
顾逊之下了一剂狠药,以剑刺之,缓了缓这残局。
凉国境内,纳兰清如跟随着皇帝进了宫廷之中。
但还是位份比较低的,暂且住在了小院里。
“人找到了么。”她穿着一身华服,对着铜镜理了理发髻。
心腹悄然的回道“还未。”
“继续找着,发现踪迹后,带去衙门。”她慢声的说道,手中拿着几个精致的簪子左右挑选着。
“你说,这两只,哪个好看。”纳兰清如妩媚的摆弄着。
心腹顿了顿,“都好看。”
“嗯,你说的对,那我两个都戴了。”她娇小着,对着铜镜轻轻嵌入。
凉皇自从回到了宫中,便忙不开交的处理着奏折。
这厢,公公道“皇上,今夜要翻哪位妃子的侍寝牌。”
他头也不抬的,道“随意随意,朕忙着呢。”
公公应了一声,私心的去翻他所效忠的真正的主子,宁妃。
纳兰清如打扮了许久,夜里左等右等,却依旧未等到皇帝。
“主子,皇上今夜去了宁妃那了。”受命去查探的丫鬟走了进来,恭敬禀报着。
什么?!宁妃?宁妃又是谁!
难道皇上就这么将她给忘了吗?明明进宫才没几日的!
她十分愤然,觉得不能够在这么被动下去了。
不然迟早被冷落,那她进了这凉国宫廷又有何用?
还不如随意找个公侯许了呢!
“你进宫多久了。”纳兰清如问着那丫鬟道。
“回主子,三个年头了。”
“那你一定很了解宁妃吧,同我说说。等日后我有机会上了高位,是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端庄的品了口茶水。
丫鬟便一五一十的跟她说了一遍,把自己所了解的都一一交代了。
“嗯,很好。还有这宫中大小事宜,都说说。以及皇上素日爱好,都替我打听打听去。”纳兰清如嘴角带着邪邪的笑,一脸掌握着道。
边疆,含烟端着汤碗来到了仲容恪面前。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公子的这药效到底有何作用?为什么迟迟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只稍许比往常看起来气色差些罢了。
她疑虑着,还是放在了其面前。
姜瑾躺在榻上,一双凤眸带着几分的凛然。
她不动声色的以余光望着,心里知晓这汤大有来头。
但这么久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么?
她的心中忐忑着,但相信着君无弦,相信着含烟,定然可以完成好这件事的。
只见仲容恪似乎是习惯了一般,看也未看的饮过,继续瞧着兵书。
姜瑾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专注的睨着自己的手,由厚厚的白布包扎着。
崴着的脚也还未好,她无奈的心底叹息,这会子是哪儿也去不成了,这不正正和了他的意么?
一早决定好要学的骑术,早知还不如让那领队阿远教授,也好过同仲容恪一起。
他莫不是故意的罢,惹怒她,再有了她此番的境地。
但无论是怎样的猜想,姜瑾这后果也是妥妥的展现出来了。
忽的,营帐被人掀开,阿远走了进来,还不望以关切的目光撇了她一眼。
“大王,今日有场军议。还望大王能够加入兄弟们一起探讨。”他话里没有什么语气,只是履行公务一般严谨,正色。
仲容恪翻阅着兵书,好一会儿,才放了下来,道“知道了。”
阿远忽的见那桌上的汤碗,便多嘴的关切一句道“大王,可是病了?”
“何出此言。”他顿了顿,豹眸微凝。
“末将见那碗中还残存药渣。”他低了低头道。
仲容恪没有回应他,只是站了起身。
从他身旁经过时,便随意道了句,“烟娘给本王做的补汤。”
领队阿远了然,但还是狐疑的望了一眼含烟,以及那碗中的残渣。
待两人都离开了营帐,姜瑾将她唤到自己身旁来。
“烟娘,我总觉得,此事太过于顺利了些。”她眨了眨凤眸,心中暗暗思忖。
“不会吧。”含烟的眉紧紧的凝在了一起。
“我来到边疆这么些时日,未曾听到有何军议。”姜瑾认为,或许仲容恪在暗暗的进行着什么。
与此有关的,也就只能是西谟了。
“我要想办法,窃听到他们的对话。你可有法子?”她现在是残足败手,无法亲身亲为。
含烟迟疑着,道“这不妥啊,定会被他们发现的。介时便说不清了。”
“你来到这里不及我来的早,所以得寻一熟悉这里之人。”她的心中,已然是有了一个答案。
“你的意思是?”含烟询问出声。
姜瑾答,“昨日的,那女侍。”
受了她的这份情,便忠心于她的那名侍女。
不是正想法子让她回去西谟么?
在那之前,她要了解一些东西才是。
知己知彼,才能够百战百胜。
含烟点了点头,道自己明白了,便默默的离开营帐,趁着这个时候军力都松懈之时,寻到了那正在洗衣的女侍。
她的相貌特殊,很好辨认出来。
那侍女瞧见了她,忙擦了擦手要行礼。
含烟迅速望了两眼周围,便压低声音对她道“王妃要见你,有话要同你说。”
前者了然的明白,跟着她谨慎的进了帐子。
姜瑾见二人来了,便支撑着身子努力将自己坐的更起,对着其道“你可知晓,这军议?”
侍女没有犹豫的就点头道“知晓,每一年,大王都会与军中的各个将领在军帐中谈论着边疆的地势与作战策略。”
闻言,她的眼睛亮了亮。
这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实然,我有个忙想要让你帮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姜瑾望着其面容,诚恳之致。
侍女只觉受宠若惊,听出了她对自己的自称没有用王妃一位份,显然并没有拿她当卑微的奴隶看待。
她不禁感然万分,低了低身子,坚毅道“请王妃吩咐,奴什么也愿意做,只要能够帮到您。”
含烟听了,暗暗喜悦着。
“你也知道的,我很想回家。我也知道,你在这里做奴婢一点不好过。只要我回到了母国,我会想办法将你一同带回,给你安排住处,好好过日子,再也不用当下人了。”姜瑾放出小利循循善诱。
没有完全对你好之人,适当的,也要给些甜头才是。
女侍没想那么多,忙摇头道“这怎么行呢王妃,奴天生就是下人,怎能与人平等。”
“在别人眼中,你是个卑微的下人,但在我的眼里,你是同我一样平等的。你放心,只要我能够有机会回去了,定然不会亏待了你的。你也晓得我的身份不菲,不会让你吃苦的。”她接着道着。
姜瑾说的话,无非就是想告诉她。
194
“好了。”一番功夫后,头饰皆装扮完毕。
小莲与装扮的姑娘皆看痴了。“……真美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她左右对着铜镜,没什么感觉,觉得二人有些夸张的。
或许是自己看了十多年了免疫了吧。
“回神吧。”姜瑾无奈道。
“我若是男子,定然穷极一生都要将卿儿姑娘给娶回家的!”小莲无比羡煞的望着她的面容。
“可惜你是女子。”她无情的打击。
“嘿嘿开玩笑的。”小莲默默将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道“这是兰姨为姑娘准备的一群,姑娘快些去屏风后头换上吧。”
姜瑾望着那薄如纱的飘仙裙,秀眉紧紧的蹙着。
她摊开来上下看了看,果然……是花楼女子风。
“这……”她面上带着犹豫与为难。
小莲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外头的姑娘们穿的才是毕露呢。”
姜瑾无奈的接受,到了那屏风后头,换了上去。
但实在觉得羞耻不已,还是打算换下来。
“不行,卿儿姑娘必须要穿的,这是兰姨吩咐的呢。姑娘就别让小莲难做了。”她见那屏风后头的人磨磨蹭蹭的,过去一看,果然。
姜瑾低头一看,胸前的沟壑若隐若现,下至白皙的双腿。
这不是,这不是……
引人浮想翩翩吗。
“可我实在……”
“卿儿姑娘。”小莲正色打断道“你若想从花楼里出去,寻个富贵人家好好过日子。就比如得这样,你得成为这花楼里一等一的头魁。”
姜瑾暗想着,她说的对。
她就是要吸引更多的人,更多的人。
这样自己的机会才会越来越多。
“好,我不脱就是了。”她放下了手。
“嗯!那小莲就去忙了,在夜晚来临之前,姑娘都不能出来的。”她说完,便和另一个女子出去了,关好了门。
现在花楼里定然是忙成一片的,先前听说兰姨要做场子,这氛围得多大?
姜瑾心中一边在忐忑紧张着,一边又希冀着。
仲容恪快马加鞭的赶着路程,一路烟尘四起。
经过了昨夜一夜的驰骋,终是到了西谟与边疆的交界处。
而此间,君无弦的指腹轻轻摩挲着那白卷上娟秀的字体。
他少有的心乱,思绪不宁着。
骨节分明白皙的玉手,单指轻叩在桌上。
蓦地,他唤道“合须。”
一片静谧无声。
君无弦叹了叹,自行披上了似雪的貂绒,笃定的掩门,走出了府。
但愿能如吾所想,你真的在这里。
姜儿。
花楼里,姜瑾只觉冷然不已,现在还没开春,依旧是冬日。
但相比在边疆,西谟的冷倒是要好一些的。
这么大冬日的,真的要穿这么薄如纱的衣裙出去站着让人看么?
不行,她想着,还是从屏风后头取下一件绒毛披风,将自己整个身子严严实实的罩住了。
现在快要到午时了。
也不知外头如何了。
君无弦纤长的身形似雪,一身白貂绒相衬,让他俊逸脱尘的面容更加温润。
行在路上,引来不少的女子甚至男子的青睐。
“娘,那位哥哥真好看。”一个小女孩指着道。
“哎呀傻孩子,不要拿手指着人家呀。”孩子他娘说着,也跟着瞧过去,顿时红了红脸。
他的长如墨的青丝贴着背,款步而行。
紧抿的唇微启,呵着白气。
众人行走街市上,纷纷瞧见了这位白衣胜雪的公子,皆痴呆的自觉让出一条路来。
“那位公子真好看啊……从未瞧见过如此谪仙般的人儿。”一名女子就位于其不远处,倾心道。
“我们不如上去询问下,是哪家的公子吧?”另外几个女子一同道。
“好啊好啊。”
于是,顿时半条街的女子都围了过来。
君无弦停顿了脚步,面上并未有怒意,反而带着温润的笑。
“啊,他笑了,笑了。真好看啊!”几个女子兴奋的跺着脚,带着娇羞,敢看也不敢看的。
“可否请各位姑娘们相让,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处理。”一阵清越如风的声线传来,让人仿佛至于绵绵的温柔乡中,另人沉醉矣。
那些女子们并不打算让开,就在此时,另一头有许多的男子闻声而去。
“前头出了何事,怎的这么多人?”其中一个女子探脑望道。
“管他呢,有这翩翩如玉公子在此,我才不想去看看呢。”
君无弦幽如潭水的眼眸瞬息万变,他敛了面上的温润之色,抬步向着前头走去。
围在那儿的姑娘们不敢和他对视,面对那渐进的人儿,条件反射的让开了。
从身旁轻轻走过时,还隐隐约约能闻见一阵清雅的淡香。
“啊,公子……”姑娘们皆惋惜。
努力的嗅着方才他离去所留下来的隐隐暗香。
“我们是不是被公子讨厌了啊?”
“应该不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好像是有事情的样子。我们还是别打扰了,就远远的看着吧。”
这时,另一个姑娘出声道“那前头叫喝的不是花楼吗?公子好像朝着那个方向过去了。”
啊……
此话一处,姑娘们咬唇不语。
唉。好容易遇见个这么谪仙的美公子,竟然还是同普通男子一样,好美色。
她们瞬间觉得恹恹,都散开了。
君无弦觅声而去,不知为何,时隐约觉得,那心头人就在他的身边。
这种感觉,已伴随了他多日,直至今日,他才真正打算出门探寻。
“哎我听说啊,咱们西谟第一花楼里新来了个大美人儿啊。”一个男子指点着道。
闻声,君无弦温润的眉头跳动了一瞬。
“什么?新来的,还是个大美人儿!人呢,我想瞧瞧啊!”
“嗨别想了,只有有钱的大户人家才能得见真颜。听闻今夜开始竞拍,价高者就能抱的美人归啦!”
“啧啧,真是期待啊。虽然买不到,看看也是好的。你可别骗我掏钱啊。”
“什么话你说的这是,我能骗你吗?你悄悄那边,是不是有个场子,那就是花楼里特意安排今夜举办的竞拍大会呢。”男子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那方向道。
众人皆顺着其看过去,一见还真有,看来是千真万确的事了。
君无弦缓缓收回视线。
“哟,这位美公子,怎么样,是不是也想去啊。”这男子乃是原先一早由老鸨买通,刻意在街上拉人伪装成路人的,说点好话,再看看哪个大户人家,顺便捞点提成。
他微抬眸,平视启声道“在下不好美色。”
“不好美色?不会吧,像公子这样画上的人儿怎会不好美色呢?不如这样,我看你就很派头的样子,想必是家境不错的。你给我点银子,我带你去最前排的位置怎么样?”后面一句,那人刻意在他身边低声谄问道。
君无弦抬步要走。
“啧啧,看来是个断袖啊。”那人故意激将道。
众人听着也怀疑的纷纷指点。
“请这位兄台注意言辞。”他淡淡道。
“哟还不让说了,那你要不是断袖,你就证明给大家伙看啊是不是。若是你进了那场子,就证明你不是断袖,怎么样?”那人心底打着小算盘,若是拉了这么有钱的公子过去,指不定能买下那姑娘,捞个大提成呢。
他生得这般好看,身上那件貂绒也是极罕有的,定然非常有钱。
“是啊是啊,公子就证明吧。”路人里头,有几个是同此人一起的,遂帮腔。
君无弦眼眸微动,转身道“罢了,既然兄台如此说。那在下只好证明了。”
他拿出一银,递过去低声道“位置的事情,就有劳这位兄台了。”
那人见钱眼开,瞬间眼睛亮着接过,兴奋道“好说,好说。”
“看来真不是啊。”
“是啊是啊,散了吧都散了吧,还等晚上才开始呢。”路人们纷纷无趣散开。
君无弦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里,眼神灼灼的望向那花楼。
回想起方才那人说的
“花楼里近日来了个新来的,听说是个大美人儿呢。”
回忆褪去,他心中暗暗道希望本候猜得没错。
这厢花楼里,姜瑾轻轻拉开房门,便瞧见那楼下门口处有一小厮谄笑的进来。
“姑娘还是进屋吧,兰姨吩咐了姑娘是不能出来的。”
“不打紧,我就在这看一会儿。”她在二楼的房门外,观察着底楼的来来往往之人。
“嘿嘿,兰姨啊,你猜我给你拉来个什么样的客人。”那厮就是方才在街市上装模作样之人。
老鸨不动声色的拢了拢发髻,傲慢道“拉来个什么人儿啊。”
她不信就这小子的穷酸样,还能拉来什么大富贵人家,不过是让他在街市上吆喝吆喝罢了,也没存多少希冀。
“嘿,兰姨你这副模样可就小瞧我了。方才啊,我在那街上碰见一个,哎哟!真真是美如谪仙般的如玉公子郎啊。”那厮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姜瑾浑身颤了颤。
是他,一定是他……一定是他的!
她的凤眸无限的波澜着,身子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更加听清楚那厮所说的话。
“姑娘还是进屋吧,别让我们难做。”身边的人提醒道。
“就一会儿。屋中太沉闷,不过透透气罢了。放心,我怎么会为难你们。”她说着,眼神一定不定的望着底楼。
“兰姨我这儿做的都是男人的生意,可不做女人的生意啊。你同我说那公子郎作甚,我这里只有女人,不收男人的。”老鸨明显是想到了那处去。
小厮暗骂她迂腐,但面上还道“错了错了兰姨!我见那位公子啊气质非凡,一身如雪的貂绒相衬,哎呀一看就是了不得的人物,肯定很有钱了!”
“然后呢?”老鸨开始感兴趣的询问。
“然后兰姨你猜怎么着。那公子本对我们的花楼丝毫没有兴致的。看着也是不好美色之人,但最终还是凭借我的激将法,成功的将他揽了过来。”小厮沾沾自喜的得意着。
“我不信。”老鸨偏了偏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哎你还真别不信,我啊,就说了一句话。就让他来参加我们的竞价会了。”
“什么话?”
“我说呀,他是个断袖。如果没办法证明自己,那就是妥妥的了。当时周边好多人呢,估计他也是面子上搁不住就一口答应了。还让我为他选个极佳的位置呢。”小厮看了看周围,凑近过去压低声音道。
老鸨立刻欣喜的合不拢嘴,“若真是这样,少不了你的好处的。”
她就不信,再怎么不好美色的男人,待看到她们卿儿时,一定会迈不开腿的。
无论如何,都会竞价而上的!
小厮也偷偷喜着,狗腿道“谢谢兰姨,谢谢兰姨。”
老鸨喜悦的随意摸了摸发髻,转身望了一圈,就见二楼的房门方合上。
哎呀卿儿啊卿儿,你可真是我兰姨的招财树啊。
她心头暗道着。
掩上了门后,姜瑾坐在了床榻上,拉拢了身上的绒披风,有些忐忑紧张。
虽说是为了能够出去,而配合穿的这件冷飕飕的薄如纱的衣裙,但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来了。
当着众男子的面前,穿的这般衣不蔽体,定然是羞耻万分的。
她与他分别了三季,从夏至冬。
不短暂,也不漫长。但是对于她来说,却像是度过了几年一般难熬。
姜瑾叹息了一声。
再次相见过后,他的神情又会是如何?
“卿儿姑娘,兰姨让我们给你送午膳来了。”
“进来吧。”她缓声道。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姜瑾听到了外头的嘈杂,便问道“外头有何事,这般喧哗?”
“我也不知道。”
她作罢,接过了膳食。
待她吃完后,让人送出去碗碟。
趁此,便问道“你们可知外面生了何事?”
“好像听到,说城内来了个穿着奇异之人,但那相貌也是俊美的惊人,所以那半条街的男女老少都围过去看了。”
穿着奇异之人?俊美的惊人?
姜瑾的眉头恍然跳了跳。
她的凤眸里带着些许的不自然,将碗碟交给其中一人手中,“麻烦了。”
便掩上了门,坐在椅上若有所思。
她心中猜测着,但不敢确信是不是他。
已经来到西谟有几日了,边疆的人一点动向都没有。
难道,他们真的有在寻她?为什么呢?她对于边疆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别国的女子罢了。
这王妃也是不实的。
但方才听人所说,只有一位穿着奇异之人。
姜瑾不敢置信,也不想去证实。
她忐忑不安着,她不愿意再回到仲容恪的牢笼里了。
如果真的是他,他为何会知晓自己在西谟?
又为何,只身一人来此?
让姜瑾不知道的是,其实仲容恪不光是因为她一人所来,还为了那虫毒的解药。
解药之处,便在西谟,君无弦的手中。
此番他想一并拿了解药,再暗中找寻她,将她带回边疆。
不行,不行……
现在她开始陷入了矛盾之中。
一心想要吸引众人的姜瑾,只是为了能够锋芒毕露让她顺利回到将军府,或是让君无弦发现她在此。
但仲容恪如果在此时恰巧来了,那她势必要涉险了。
她不敢赌了。
究竟是上竞价会还是不上?
姜瑾缓缓摇了摇头。
她有的选么?罢了,还是看天意吧。
此刻的街市上,那些个女子一脸娇羞的模样,互相窃窃私语道“方才走了个谪仙公子,这会子又来了个俊美郎儿。只不过,他的穿着好生奇异,是别国来的吗?看着也,好阴冷的样子……”
“是啊是啊,总感觉给人很害怕的样子。”
几个女子虽喜美色,但是也心头畏惧着。
仲容恪至始至终皆阴寒着面容,薄唇紧抿着,他驾在马上环顾着西谟的街市。
一阵风拂过,从他身边缓缓行过一白衣胜雪的如玉公子,他步履轻款,青丝贴着后背,袖口生风的轻轻飘动着。
女子们一颗芳心瞬间袭过去,皆兴奋不已,果然还是这温润公子更得她们的心啊。
“公子且慢。”仲容恪三分森寒的声音从后传来。
君无弦站立停住。
蓦地,他轻笑了一声,声线悦耳清越。
“不知这位阁下,找在下有何要事?”他并未转身,但见其身形,就能猜想那正面是何等的风华。
女子们望着他的侧颜,温润如玉,痴痴不已。
仲容恪道“见公子的身形,让我想起一个人。”
他道完,眼神冰寒的扫向人群。
众人愣了半晌却见他依旧盯着,便了然过来,晓得这是两人要谈话了,就迅速散开了。
君无弦微侧了侧身,道“普天之下,似在下身形之人众多,阁下是认错人了吧。”
仲容恪的眼中闪过一抹狐疑,他道“打扰公子了。”
他冷冷的跨上了马,从其身边缓慢踏过时有意无意的撇了他一眼。
一阵风拂过,青丝飞扬,挡去了君无弦的面容。
一双深潭如水的眼眸,动了动。
仲容恪周身散发着寒冰的气息。
不会错的。
曾在西谟为寨领时,他与其正面交锋过。
那身形与气质,还有平淡如水的声线,相相吻合。
普天之下,身形相似的人确实众多,但似他如此的,应是不多见。
他冷哼一声,解药是必须要拿到的。
他的王妃,也要带回边疆!
阿远因不放心大王只身抱恙前去西谟,便事先安排了探子暗中跟随着,以防不策。
在行至一空旷之地时,仲容恪翻身下马,冷然道“出来吧。”
探子愣了愣,躲在草丛中的身影缓缓毕露。
“大王。”他面上带着些尴尬。
“谁让你跟来的。”
“是……是领队不放心大王的安危,遂派遣属下默默跟行,以确保大王完好无损的返回边疆。请大王恕罪。”他单膝叩下等待发落。
“本王正好缺个人手,起来。”仲容恪沉声命令。
探子应了一声,便问道“大王有何吩咐。”
“方才本王在路上遇见的那位公子,你暗中跟着他,找寻到他的住处。”他的眉间带着点点阴鸷。
“这,大王为何要如此做。”探子不是很明白。
“解药,在他的手里。”仲容恪确认无疑。
“是,属下这便去跟踪。”他立马去办。
但原路返回到那方才的街市上时,却发现整条街上,那抹白衣胜雪的身影消失了。
探子心下疑问,但也不好就这样回去复命,于是便四处暗暗寻着。
虽然不明白为何大王如此确信,那虫毒的解药就在那人身上。
然他暗暗跟着大王时,也一并看见了那公子,就晓得他是个不凡之人,想来大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
而且,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短短功夫不见了?
此人定然是个不一般的男子。
探子继续隐蔽的找寻着。
君无弦回到府中,褪去雪白貂绒,当下,便有人翻墙而过。
他侧颜望了一眼,悄无声息的站立。
君无弦曾在西谟与仲容恪两厢交锋过,但并不知后来他到了边疆,还坐上了边疆大王的位置。
方才他从其马边行过时,见其穿着打扮便知是边疆人,在看到了其面容后稍许的震撼了一瞬。
知晓他曾是寨子里的首领,当街被识出,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只是,为何他会以边疆的穿着来西谟,目的又是什么。
这些,皆是他暂且还不得知准备打探的事情。
“王侯大人,是属下。”他是合须派来联络他之人。
君无弦收敛了眼底的锋芒,缓声道“凉国可有消息了。”
“合须大人连续寻了几日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姜大小姐的踪迹,想来或许不在凉国都城,但是却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何事。”
“前日夜里,边疆大王只身匆匆骑马离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了。”这也是合须之前派人在边疆留意着所得的消息。
君无弦的神情划过一抹诧异。
回想起方才街市上的一幕。
他瞬时,了然于心。
“本候知道了。”
“另外,合须大人说现在正前往边疆探寻,看看姜大小姐会否在那儿。”
“不必了。”君无弦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让他回来。”他道“本候有重要的事情吩咐他。”
那人诺了一声,匆匆翻墙离去,通报。
仲容恪,来了西谟。
若猜的不错,方才街市之上,就是他了。
他来此的目的,君无弦猜的也是八九不离十了。
此间,顾逊之将整个凉国都翻遍了,也没有办法寻到姜瑾一丝一毫的踪迹。
他与合须正前往着边疆。
“不对。”他突然停下来道。
“世子怎么了?”
“若瑾儿在边疆,为何那仲容恪据你的探子所报,匆匆离开去了西谟?”
“这,属下也不是很明白,或许那边疆大王是别有目的?”
顾逊之迟疑了一会儿,猛地敲定道“瑾儿,瑾儿在西谟!”
合须有些惊诧,道“世子此话怎讲。”
“来不及说了,快些同本世子赶回西谟探查!”
于是两人便急急的离开了凉国。
暮色快要黑沉下来,姜瑾愈发的忐忑紧张。
千万,千万不要是她所想的那样,仲容恪来到了西谟。
白日里她听到了许多关于那外头穿着奇异衣裳的美男子,在街市上策马而过的消息。
还有的说一定是蛮夷之人混进了城内,更有的直接道出是边疆人,说凉国有和亲的基础,想是边疆出了什么事,来进城找他们皇上来了,之类的话。
这些皆困扰着姜瑾。
没有亲自看一看,她不想去相信那就是仲容恪。
眼看着自己就要有机会出去了,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就能够回到将军府了。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生了事端。
但若这次她放弃了,下一次便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所以,还是得赌,必须得赌。
她只盼望着,君无弦能够快些发现她,将她救离这里。
姜瑾胡思乱想着,房门被轻轻的推了开来。
“卿儿啊。”老鸨谄笑着。
“怎么了兰姨。”她闻声立刻掩饰了自己眼中的神情。
“没有没有,只是想来告诉卿儿该做好准备了,吃完这晚膳啊。我们就可以出去了。外面的台子啊都搭建好了。”老鸨坏笑着,命人将膳食端进来。
姜瑾如往常一般接过,没有多想。
“那你先吃着,过会儿兰姨再来通知你。”她说道。
她点了点头,见其退出了房门。
见那膳食,她隐隐约约有些不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
这么想着,她便吃了下去。
但忽然,感觉脑袋有些晃晃,发沉,姜瑾还没有察觉到的,便倒了下来。
碗碟摔碎在地上。
195
清潭有些为难,左右顾虑着,不知该不该说。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的语气加重,威严万分。
她心中骇然,便脱口而出,道“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对那和亲王妃甚是了解,服侍过一段日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纳兰清如瞬时挑了挑眉。
“你们大王,对那新王妃可好?”她试探着询问道。
自从她陷害了姜瑾嫁去了边疆,便认为她在那等地方只会是生不如死,就一直没有去关注,也没有派人过去了解,落网之鱼早已无力挣扎,所以她不想花费心思去做。
但眼前来的这个婢女正是从边疆过来的,不问白不问。
清潭忙点头,道“大王对王妃极其宠爱。”
纳兰清如听完,震惊不已,一双秀眸睁大,表示很是惊诧。
她的胸前开始上下起伏着,目中带着点点的阴狠一步步走上那上座。
待坐定后,她才收敛了神情,道“你当真没有欺骗本宫?!”
“没有,奴婢所说皆是事实。大王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奴婢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王妃,才被大王给遣走的。”清潭跪了下来道。
纳兰清如咬着牙,秀拳紧握。
可恶!可恶!
没想到,那个贱人命竟然这般的好!
她本以为那等蛮夷之地,尽是畜生不如的男子,定然会将她当作营妓一般百般蹂躏,使其生不如死。
但却不想,她竟然处境这般的好!不仅当上了边疆之主的王妃,还深受其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
纳兰清如愤恨不平着,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姜瑾送过去,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大便宜。
不行!不行!她一路以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全是拜那贱人所赐,但现在她竟过的这么好!
她心中不平,也很是不甘。
她的眼中锋芒四起。
清潭匍匐在地上,听到无声,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查看,发现她如地狱魔鬼般嗜血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
难道她曾服侍过的王妃,同这眼前的娘娘,曾有过什么过节?
她也不傻,这清妃娘娘问的那些话,明显是在套她的话,而且句句不离王妃,关切着她过的如何。
但照着这反应,自她说出大王很是宠爱王妃之后,便引起娘娘的勃然大怒了。
说明,王妃果真同娘娘有过节?
清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王妃是从西谟过来的,难不成娘娘也是?
“好了,没事了。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纳兰清如撑着前额,有些气的昏沉。
“是,娘娘。潭儿告退。”她默默的按照凉国的礼法,退了出去。
离开其寝殿后,她便思索,如果清妃娘娘的敌人和她是一样的,那么便好给自己泄恨了。
都是因为王妃那友人,从而导致着她不得不断了谋生之路,被迫来到凉国当女婢,这一切都是拜那王妃所赐。
如若真是她心中所想那般,那她这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清潭邪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寝殿。
“姜瑾!既然本宫知晓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那么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暂且就让你快活一段时日!”纳兰清如面目狰狞,顺势将杯茶扫了下去。
而另一边,许久没有消息的北疆国一处,北疆王妃日日都忐忑着儿子。
“都不用管他!他既然敢只身闯出我北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北疆王吹胡子瞪眼道。
“可我还是很担心逊之啊。”她急急着道。
见夫人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舒缓了情绪,道“我已经派人暗暗在西谟观察着了,你就放心吧。”
“王。”北疆王妃以为他漠不关心自己儿子,但还是上心的,便心下有些感动。
“如若他有何事,便会有人回来通禀我。”北疆王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是管不住了!
罢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有让他自己好好在外头磨练磨练才知道苦头!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又宽慰着一旁的夫人。
顾逊之站在檐下,望着外头的风雪肆虐。
“世子,我家王侯请你过去。”合须提醒道。
“知道了。”他利索干脆的转身。
来到其府中时,见大将军姜怀与元堇德均已在内议事。
“本候昨夜,忽想到一事。”君无弦的眼眸微动,亲自给几人沏茶。
“哦?王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大将军伸手过去,接过了热茶道。
“仲容恪身为边疆之主。既然姜小姐命人所差的图纸经过验证后,确认为真实无疑。那么按照正确的思路而下,不难说,这或许是一场陷阱。”君无弦顿了顿,将热茶缓缓推过去,让几人饮。
陷进?三人面面相觑,皆沉思着。
“如若是陷阱,为何会以真图纸当作诱饵?仲容恪到底居心何在。”元堇德十分不解。
“……老夫明白了!”大将军惊诧道。
这时,顾逊之也同时反应过来,道“图纸是真图纸,但是仲容恪完全可以临时更改作战策略与阵法。”
元堇德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阴毒。
如果他们按照这图纸上所制定相关策法,那么无疑便上了他们的当。
仲容恪有心针对旧图纸进行新策更改,势必会做出一套,可以与之相克的策略与阵法。
介时,他们便落入其埋伏之中了。
“王侯所顾虑的甚是。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打算呢?”姜怀的一对老眉紧紧的拧着。
君无弦此时,却轻声一笑,缓缓道“想其所想,对其所对。”
元堇德与姜怀琢磨着他的话意。
“你是说,针对仲容恪的新策略与阵法,再行更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会如何制定。”顾逊之沉思道。
既然是针对于旧图纸上,所制造新的策略与阵法。那么就不难猜测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方略。
只要想他们所想,在其思路之上,再加制衡,便能够一举攻破!
“妙,妙也!”大将军想通后,连连赞赏。
君无弦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淡然道“如此,还望各位能够协助本候。这段时日,有劳了。”
几位互相还礼。
边疆,风雪肆虐,姜瑾有些冷意。
“王妃,还是回帐吧。”一旁的将士关切询问道。
她点了点头,准备同含烟一道进去。
“王妃且慢。”蓦地,那侧面走过来一人,是领队阿远。
他对着两个将士道“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是,属下们暂且回避。”
待离开后,姜瑾抢先道“你来的正好,对于昨夜之事,本王妃多谢领队了。”
她礼了礼。
阿远接过其手,将她缓缓抬起,道“王妃无须多礼。我只是随心而已,希望王妃不要误会,末将对大王的忠心。”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的。”
两厢沉默着,含烟打破了僵局道“领队可有何事来寻王妃吗?”最快~手机端:
阿远郑重道“今日一早,凉国的皇帝说要同大王见面。所以,这几日军中上下,都由末将打理。”
姜瑾闻言,心中狂跳,但她掩饰着自己欣喜的内心,道;“为何忽然如此?”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末将多嘴提醒王妃一句。那边境之处皆是我们的人埋伏,不止那儿。大王还悉心叮嘱,每一里便有多起埋伏。所以王妃,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踏踏实实的待在军营里吧。”领队阿远将仲容恪的话传递了给她。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有劳领队了。本王妃自是会安分守己的等待王上回来的。”
“这样便好。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使,末将告退。”他洒然的提剑而去,很是干脆。
姜瑾低低对着含烟道“里厢说话!”
蓦地,其会意,默默同她走了进去,顺便将帐帘封上。
外头的狂风怒号与风雪皆消停了去,在营帐内静谧万分。
烛火燃燃之下,增添了一丝温暖之意。
姜瑾却愣神着,低头不语,秀眉深锁。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含烟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很想了解,凉皇为何会邀请仲容恪前去凉国?这其中的内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她眼下担心的便是这个。
“凉国?那不是于我们无关吗?为何要在意。”含烟不明白。
姜瑾语重心长直视着她,道“凉国,与西谟乃是邻国。但是却常年烽火连连,征战不已。两国水火不相容。”
“但是近两年自从打了平战以后,凉国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眼下边疆正是于西谟平和之时,你说,凉国这时候,打的是何如意算盘?”她继续道。
含烟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很不一般。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莫不是,凉国想趁此拉拢边疆,一同对抗西谟?”
姜瑾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西谟便会两国夹击,何等的危险?
“这……那该如何是好?”含烟担忧着。
“让我想想。”
姜瑾凛然了几分,低头细细的思忖着。
眼下这个风头之上,再有这等事情,恐怕不妙。
凉国此行,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会劝服仲容恪与之达成协议。
若此事真发生了,那西谟,也该同别国联手一同抵抗才是。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蓦然,她猛地抬头,想到了。
北疆。对,北疆!
只是,北疆王会不会愿意淌这浑水,仅仅作为西谟的邻国而帮助其抵抗,有些说不过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帮,好管闲事的。
所以,必须让北疆触到了不好的利益,使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借此同西谟联手一同铲除之。
她深深知晓,只有顾逊之这一层的关系,也万万不会让冷静沉着的北疆王而调动大兵大力尽全力的相帮。
只有能让他们受到了利益的损害,其目的与西谟共同一致之下,才能够安然联手,欣然派兵抵抗之。
“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吗?”含烟关切问道。
姜瑾瞧了她一眼,深沉道“原本我以为,边疆与西谟之间的平和取决于我一人。但现下却发现,我错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取决于利益,而并非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她再道,面上平和。
含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西谟沦陷吗?”
她笑着回道“不会那般容易的,你放心。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这……该怎么打探呢,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不得出去那军营的,这着实有些为难了些。”她面露忧色。
“不急,先观察观察,听听闲话。”姜瑾微笑着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但受她一番宽慰过后,便心底舒坦了一些。
此间,仲容恪带着人马前往凉国,路途遥远,便行径路上休憩了一会儿。
众人停靠于树下,此时入冬,寒风刺骨。
“大王,你说那凉国的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和我们边疆也从未有过什么来往的,现如今却忽然说邀请大王您前去,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内情啊。”
将领将水囊拿了出来,递给仲容恪,将士们见此也纷纷从那马上拿下包袱,在里头拿出干粮解饿。
“凉皇邀请本王,势必如意算盘打的响。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一些。”他深沉道。
“是,末将与弟兄们定当会全力庇护大王的。”将领禀了禀,接着笑道“行径路途之远,大王饿了吧,给。”
他讨好的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予了他。
仲容恪微点头接过。
不知过了许久,人马终是进了凉国都城。
一片热闹纷纷之下,百姓们皆不可思议的站在两旁,手中的菜拿着都忘了付钱。
“这是什么人啊都是,哪儿来的?”有个围着粗布头巾的男子指点着。
“是啊,看他们样子也不像是周边国土之人。难道会是那蛮夷之地的野人?”一个村妇手中拿着大白菜眯着眼道。
“坏了,他们进城来做什么?”男子担忧着看着。
“走,看看去。”
一行人壮着胆子人挤人的到了那前头,中间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孩子们。
“是啊,是啊,什么人啊……”
“我看啊,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是坏人。”
“哎哟说就说,别指着啊,看他们凶残的样子,仔细了你的脑袋哟!”
一个妇人打掉了那人的手,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我们凉国都城内,他们还敢放肆不成。”
边疆的将士们坐在马上,接受着两旁百姓们目光的炯炯,其中还带着鄙夷,指指点点的,让那将领看着好生受气。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们,若是知道在他们眼前的是边疆之主,一百个胆子也不够他们的!真是愚昧至极。
“大王,这些百姓们太过于胆大妄为,竟敢非议我等!”将领看不下去,实在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边疆不是好欺负的。
仲容恪微抬眸,伸出一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凉国,若头一回来便闹大了事情,对两方都不好。
他眼中凛然,浑然充满了君王之气,散发着寒意。
“我见那个领头的,气质不凡啊。生的倒是极好看的,奈何怎的这般的阴冷。”一个中年妇女嗔怨道。
“你啊,就别想了,守你的活寡去吧。依我看呀,这行人定然是我们皇上请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气度就知晓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肯定是皇上有何事才邀请他们过来的。”另一个有家室的男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那马上威风凛凛的人道。
随着人马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闭嘴不再多言。
仲容恪居高临下,巍然万分的随意睨着底下的凉国百姓们。
只见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红了脸,虽说是别国进来的,但是只要面相生得俊美好看,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他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大王,这凉国人怎的这么喜欢直眼瞧人的。”将领浑然不舒适,仿佛像被围观异类一般。
仲容恪没有言话,只是一身派然的墨袍着身,黑金的豹眸紧紧的凝视着前头。
没听见主子回话,他有些讪汕,便让身后的边疆将士们跟上来。
随着人马的渐行渐远,两旁的百姓们才渐渐的聚拢到了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嘴里说各话的都有。
“要我说呀,搞不好宫里头发生大事儿啦!”
“不会吧,你想多啦。估计是皇上请的别国使臣做客的吧。”
“嘶,有道理有道理。”
百姓们高谈论阔的,直到许久才渐渐散去,依旧卖菜的卖菜,买米的买米。
仲容恪的人马停在了宫中,将领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什么人!”两个士卒喝道。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王如此厉言!”将领顷刻拔出刀剑,马上的将士们也相继下来。
正当两方闹得僵硬之时,凉皇身边的公公谄笑着出来,打算恭迎,却见到这副场景。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紧张过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士卒见公公来了,便停手,退至一旁。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公公伸着食指点着。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位,想必就是边疆之主了吧。奴才,参见大王。”他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客气道。
将领昂着头,不屑一顾,冷冷的哼了一声。
公公知晓自家人怠慢了,转头狠狠的睨了两眼士卒,便回头谄笑着低声道“是,皇上让奴才过来迎接大王的。这两个小兵不懂事,给大王添麻烦了。还请大王,见谅。”
他深深的鞠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们皇帝,在哪。”仲容恪也不饶弯子,低沉道。
“请大王,随奴才进来。”公公言完,便恶狠狠的对着两个士卒道“还不让开!”
两人瞬时让出一条道,讪汕不已。
凉国公公带着边疆的一行人径直的走在宫道上,弯弯绕绕过后,才到了那正殿。
将领暗暗低啐着,这里就是麻烦。
“皇上,大王来了。”公公笑着,等候着吩咐。
凉皇见到了仲容恪等人,忙匆匆走了下来,上前道“这位,就是边疆的大王啊。”
他的眼中透露着欣赏。
“皇上。”他面不改色的以凉国之礼作揖。
“来,大王请坐。来人,赐茶。”凉皇与其一并,坐在了对面。
“以往朕都并未款待过大王,今日还是头一回。方才,朕见到大王之时,便当下有所感叹。”他继续说着,目光中带着刻意装出的赞赏。
仲容恪道“皇上,感叹什么?”
侍女款款进来,端着杯茶,一盏先放在了皇帝面前,另一盏再是到了他的面前。
上茶完毕后,她缓缓离去,在到门口之时,还不忘撇了两眼。
“哎,哎。你可瞧见了,那边疆大王生得如何?”一个小婢女将她瞬时拉至了一旁,带着满眼的期待闪闪望着她。
“嘘,小声点。到远处说话。”
来到了一树下,她再带着欣喜道“瞧见了瞧见了!那大王生得可真真是俊美无比啊!”
“啊?不会吧。早就听闻那蛮夷之地的大王,不是那等身材硕大体宽的彪悍,便是满是胡须的糙汉老者。你真的没有看错吗?”此婢女强压着扑通乱跳的好奇心,再次询问道。
“我的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是真的。我也不敢相信,这边疆之主,竟然是这般年轻的,而且还生得这样好!哎呀。”侍女说着说着,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一颗芳心也是蠢蠢欲动的。
“啧啧,瞧你瞧你,脸都红了。唉,我也真想看看啊。也不知皇上同那边疆大王都说的些什么,真是恨不得进去亲自一睹。”婢女眼睛巴巴的,垫着个脚直勾勾的望进那殿里。
侍女掩嘴嘲笑着她,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然带着厉言的语气传来。
听到声音,二人三魂七魄都飞了似的连忙眼都不敢抬的,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在此妄议的。”
纳兰清如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殿内,俯视着二人道“那殿里头,来的可是边疆大王。”
“这……是,是。”侍女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