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待在边疆,待在仲容恪这里,她就永远是个翻不了身的奴隶,而且还随时冒着犯错的危险,就比如前几日,她替她受了罚。
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被扔去营妓堆里的,又少么?
在这里,一个低等的下人,便是这般任由人践踏,不公平着。
但若她能够忠心待她,那么,倘若事成能够回去西谟,就能够给她安定,给她身份,让她在她这里,是平等的,做一个真正的人。
侍女听了,顷刻泪流满面,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如雷贯耳,深深的跪了下来,给她磕头道“王妃待奴如此,奴感激不已。定然会忠心效劳,万死不辞。”
久久,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
姜瑾与含烟相视一笑,侍女也跟着破涕为笑。
“起来吧,我也是极运气的遇见了你。切记,要小心谨慎,性命最重要,知道吗?”她关切的提醒道。
侍女忙拼命的点头,眼眶通红着。
没想到,有生以来,她还能够翻身。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嗯,去吧。有什么情况就告诉我,一定要小心。我这身子不便,无法关照着你。”姜瑾和颜悦色道。
侍女擦了擦眼角的泪,便领命的疾步而去。
含烟见她走了,便问道“此女,你当真放心?”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姜瑾微微笑了笑。
女侍走了出来,恭敬的将两手放在腰间,低低着个头,还不望左右瞧几眼的继续照着熟悉的路线过去。
这厢,另一个下人做好了手头之事,便打算同其唠嗑唠嗑,却见那洗衣处并没有其人影,且还像是洗到一半走了的模样。
她有些好奇的嘀咕着,“阿佩去哪儿了呢?”
这厢,军机处,已然哗声而起,纷纷高谈阔论着。
里头的布局很是简单,只是一桌一椅,那桌上便是边疆的地形图,众人围聚在一起,显然有些兴奋。
平日里那些在大王面前说不上话的将领,此时也能够发一发表自己的意见了,心中个个欢呼雀跃着。
而距离仲容恪主帐最近的领队阿远,则是日日处理着事宜,这意见么,少说也提了不少了。
所以在他看来,便如同往日一般,没什么可兴奋的。
几个军将的领头都热乎的在商谈着,仲容恪一一听着他们的意见,思忖着。
而阿远却是闭口不言的,不知在想着什么,似乎与这氛围有些不着调。
这会子,有一将领发现了,便挑衅道“阿远领队,你怎的不加入大家一起探讨呢?可是瞧不起我几个的想法,有什么高见啊?”
仲容恪闻声,冷然的微抬眼。
另外几个也争相附和着,平时他们同大王是很少能够接触到,一直尽心尽力的看管着军营。
可是这阿远凭什么这么能耐的,能够在大王的左右,时不时就能够提点意见,再捞点好处的。
他们的功德却只能够被埋没,这将领职位,都成了个挂名的了。
阿远知道同僚的嘲讽,但念在都是一个总营里的,且都为了大王所办事,便没有理会他们,自行加入进去,查看着地形图。
有两个心中暗暗的低啐了一声。
装腔作势。另几个心中很是不平衡。
趁着众人商议的热化之时,侍女阿佩听从了姜瑾的命令,默默伏在帐外窃听着。
并没有任何人知晓,都一心投入着自己的愤慨之中,忘乎所以。
而那些将士们勤加练习着,没有心思去关注任何。
阿佩假意的缓慢的走着,不断的绕着整个军机处。
听到了许多东西,但却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是在正经的讨论着。
过了一会儿,那先前在寻她的下人,恰好经过,看到了熟悉的身形,以为自己看错的重新后退两步侧身,发现正是那阿佩。
她古怪的望着,“阿佩这是在做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她不会是在窃听吧?糟了,得快些阻止她!”
下人忙左右巡视了一下,急急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后者是三魂七魄都吓没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呢,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赶紧回去,别被大王大王了!”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说着。
阿佩面带惊诧道“你怎么也在这。”
“我先前找你来着,发现你不在。就随意的晃荡晃荡,刚好手头的事情也都忙完了,闲的很。此处不好说话,还是换个地方吧,你这样很危险的知道吗?”叫小柳的下人忙将她拉走。
此时,军机营里,仲容恪的豹眸闪了闪。
“继续说。”
他疲懒道。
“末将以为,西谟痴心妄想,竟想以一女子和亲,来平息两地之战,乃为暂缓之意。”将领伸出一手,说的头头是道。
“大王,末将也赞同。想必西谟国是想趁着这个时候来蓄精养锐,好准备与我边疆发战。”另一名将领拱手道。
仲容恪喝了杯水,仔细的听着。
领队阿远道“那又如何?几位将领是对我边疆将士没有信心么?区区西谟而已,若他们敢来,我便让其有去无回!”
“说得轻巧,领队不会是打惯了胜仗开始得意忘形了吧。据我所知,近几年的西谟已不如以往了,他们壮大了许多。领队可不能太过松懈,小心骄兵必败。”最后一句是说的重中之重的。
仲容恪微拂了拂手,放下茶碗,冷沉道“今日是来商议的,各位尽管提各自的意见便好。本王不希望看到有争议出现。”
众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汕然不已。
外头,阿佩被小柳拽到了一处,指着她轻声道“你说你,你是不是不想活啦。到底是谁给你的这个胆子啊,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偷听军机呢。你难道不晓得,这是死罪吗?若是被发现了,少不得你好果子吃的!”
“可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她越说下去声音越低。
本还以为能够听到些关于王妃母国之事,却不想大王他们讨论的皆是普通的军中事宜,她根本听不懂。
“幸好有我,你该庆幸呢。”小柳得意的说着。
其实,她不知晓。正是因为她的到来,说的那些话,才让仲容恪有所察觉的。
阿佩无奈道“不会的,我没有发出声音,大王就不会知道。而且里有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没人注意到我的。但你一来,我倒是怀疑有没有被发现了!”
许是做贼心虚,即使小柳的声音很小,但她总觉得能被大王给听了出来!
所以这会子心中倒是有些忐忑了。
别什么也没听到,却被发现了!
“应该没有吧,若大王发现了你。咱们还能在这儿说话吗?”小柳自己心中都有些虚。
阿佩想了想,皱着眉头,觉得不能空口回去,每个交待,便想继续回去窃听。
“你疯了吧,你还要去吗?你这是明摆着送死呢!”小柳拽着她的胳膊,有些生气道。
要不是平日里头她俩关系算好,怎么会这么关切着她呢。
阿佩拂开她道“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必须要这样做。你是我最好的友人,所以一定要理解我好吗?”
小柳很是生气,觉得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便随便的摆了摆手,说不管她了,便赌气的转身,一路嘀咕着气极的走了。
没了好友的干扰,阿佩总算是得了清净,便重新回到了军机营外,不动声色的屏气凝神听着。
“大王,这地形图上皆画着我们的埋伏之人所处之位。”将领指着每一个地区上所标注的符号。
外头的人儿怔了怔,想要探脑去瞧,但又怕被发现,便只好努力的倾听着,企图能了解到一些重点。
“整个边疆,我们的军营所分散的各个点,分别是这几处。”将领探指而去。
仲容恪点了点头,“甚是精细。”
将领受宠若惊,被赞赏了便拱手言谢。
而一旁的领队阿远则是不屑一顾。
前者愤恨的睨了其一眼,不就是在大王身旁多待了点日子么,就得意的忘形了。
相信过了不久,大王定然能看到自己的能力的。
他心中冷哼了一声,继续讲解着。
“而这张,乃是边境的布防图。具体归为我们的人所驻扎之地。”将领点着道。
言罢,众人纷纷赞赏,但另一个却出声道“若是我等能窃取到西谟国内的布防图,就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了。”
此言一出,许多人纷纷恍然大悟。
“然,我们要如何去窃取?这比登天还难啊!”
“是啊是啊,这个不好做,不好做。”
几人皆摇着头,感叹的觉得惋惜着。
阿佩将这些全部听了个仔细,想着这就是关键所在了。
边疆的地形图与布防图,是最重要的。
如果到了他人的手里,想必是不堪设想的。
仲容恪微抬豹眸,问道“西谟国,近日可有什么消息。”
“回大王,没什么动静。只是,恐……有诈啊。”一个旁听的人颤颤道。
“派人混进去,打探打探。”他阴沉的开口道。
那人道了句是,便下去吩咐。
恰好,阿佩一个激灵的侧身朝着另一个方向掩之,没被其发现。
好险,她顺着心窝。
仲容恪面带疲乏,疏懒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尽管提之。”
几个将领你看我我看你的,也一时想不到该说些什么了。
“若再有何事,便再议吧。本王乏了。”
他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息,冷然不已的甩了甩衣袖,踏了出去。
此时帐外,已无一人。
阿佩早就及时的匆匆离去了。
仲容恪的幽深的眸子阴冷了几分,
将领纷纷感叹道“大王如今还是这般的意气风发,大家伙儿又有何惧呢?”
“是啊是啊,只要有大王领导着我等,便能够打得一片好江山啊!”
众人的将心纷纷上扬。
领队阿远正要离去,却被身后之人调侃道“前几日我可听闻了件事,正是关于我们这阿远兄弟的。”
他停顿了步伐。
“哦?何事何事?快说说。这阿远兄弟的诽言可不多啊,还是头回听闻。”
另一个乃其军好,便帮腔着说道。
那将领冷冷的嘲讽笑着,看向那正要离去的他道“阿远,走的这么快做甚呢。”
蓦地,依旧掀开了帘子离去。
将领愤恨的目光如炬,咬着牙暗道,等着瞧,早晚收拾你。
那名女侍匆匆的回到了洗衣处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小柳虽然心中有气,但见她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便也不再兀自气恼着了。
趁着此时只有她两人时,问道“你老实给我交待,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
小柳装作严肃的模样,以棒槌指着审问。
阿佩道“此事,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呀,你是不相信我吗?我同你这般好,又怎会出卖你?”她讶然惊诧道。
“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真的有苦衷。你要是真同我好,还是不要问了吧。我相信你,真的。”
王妃这件事情,怎么可以同任何人讲呢?若是自己倒是可以说出来。
小柳叹了口气道“好吧,我替你保守秘密就是了。”
她继续弯着腰锤洗着衣服,自言自语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前段日子我就听说一个侍女犯错,被还是王妃求情给谴走的,不然怕就是如那营妓的下场了。”
阿佩听着沉默不语,心不在焉的洗着衣物。
仲容恪回到了帐中,没见到任何异象。
“王上。”“王上。”
姜瑾与含烟同声唤道。
她一副清然的模样。
“这几日不安定,即便伤好了,也不能出去。”他坐了下来,将一旁木盒子里头的兵器拿出来,仔细的以墨帕擦拭着。
“是。”姜瑾讽刺的一笑。
她将视线投向那块帕子上,依旧是深深疑问着。
在西谟,他还是贼寇首领之时,她就怀疑他的身份。
仲容恪,到底是何方人士?难道真是边疆人么?
既如此,为何去到西谟,紧接着再次回来,一举坐上了这等高位。
在此之前,他又在做什么?
还有那块墨帕上头的图腾,到底代表着什么?
姜瑾觉得匪夷所思,琢磨不透。
还有,还有一样东西,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忘记过。
那便是公主所赐的出宫令牌,还在他的身上。
已过了这么久,这样东西,还会在他这里么?
因来到边疆,回去的路也不知是何日,她便将此事抛在了脑后。
但此番,她有了可以离去的机会。
这出宫令牌,自是要想法子拿回来的。
还有方才那侍女,也不知窃听的如何了。现在仲容恪在这里,她没有办法唤她进来。
“王妃,怎的这般瞧着本王。”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沉声道。
含烟也发现了,但不好提醒。
她这样胆大的视线,带着审问与打量,确实不太合礼数。
姜瑾闻声,默默的收回了视线,道“没什么,闲的慌,想些事情便出了神。”
她伸手拾起一旁桌案上的糕点,咀嚼了几瞬。
“想什么。”他抬眼,停止了擦拭。
迫于他的追根问底,她想了想,回之,“嗯,想了许多。比如,脚还没好,手就伤了。如此也太过废人了,这骑术也不知何时才能够学好。”
姜瑾拐着弯子。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心思倒不小。伤成这样,还想学骑术。”
她微微一笑,反讽道“是啊,阿瑾便不应该让王上教我马术的,不然也不会牵扯到这后头诸多之事了。”
“你是在怪本王?”他一双黑金的豹眸紧紧凝着她。
含烟出来打岔圆场道“王上,王妃她不是这个意思。”
仲容恪阴冷无比的反问,“那王妃此言何意。”
姜瑾没有说话,让他自行以为。
“本王是太过于放纵你了。”他话落,便唤来了一将士,让他将她带下去,禁在别帐中,不得出去。
她任由其带下去,无论含烟如何求情都不能幸免。
来到了旧帐,将士没好气的将她丢了进去。
姜瑾在其离开后,微笑了一瞬。
计划得逞。
她刚刚是故意那般的,挑战他的底线,惹怒他。
不然,时时刻刻在仲容恪身旁朝夕相伴着,她哪有什么机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有远离他的视线,才能够有一线的希望。
这时,姜瑾踉跄的撑地缓慢起身,来到那帐处,却见将士就守在门口。
“给我唤个侍女过来。”她命令道。
“王妃想要做什么?还是别玩什么把戏了,大王今日如此动怒,想是王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才招惹至此,劝王妃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这将士本就看不惯她,这厢见她失宠了,更加无法无天了。
姜瑾讥讽道“你说得不错,只是因为本王妃说了让大王不顺心的话才变成这般。待大王气消了,本王妃依旧风华一盛。倒是你,如此势利眼,就不怕自食恶果么。”
她此言带着重重的威胁。
将士迟疑的想了想,还是有些惧意的照做了,他立马换了个态度,好声好气道“王妃说的是,小人立马去寻。”
蓦地,便去找女侍了。
姜瑾拐着脚坐在了榻上,若是有他在此。
这伤,早就好了。
她望着,轻叹了一口气。
西谟,王侯府中。
合须日常得到消息,便进来通报。
“主子,属下去大将军府中探过了,将军已然准备完妥。元小公子也是随叫随到。你看,什么时候……”他皱了皱眉,询问道。
君无弦一袭月牙袍,身形纤长,负手站立在木雕环形的窗前,久久的凝视着那外头的景色。
“本侯知晓,再等等。”他的喉结滚动了一瞬,身形轻纱悄然拂动。
“是。属下还探听到,那前几日凌辱西谟女子的蛮人,实乃边疆之徒,现关押于大理寺中,由主掌使审判。”合须提了一提。
君无弦缓缓转过身来,衣袖翩翩,温润俊逸的面上,带着几分了然。
而另一头的凉国,纳兰清如费尽心机的踩着一片后宫妃子争宠,特别是那宁妃,她要趁此除之而后快。
只要没了她,自己便能是最得宠的一人了。
这日,纳兰清如秘密的将心腹唤了进来,命他去准备,毒杀宁妃,一定要做个干净,再嫁祸给另一妃子即可。
心腹领命,当夜便混入了一群奴才里头,并事先按照主子的吩咐,唤来另一妃嫔。
在此之前,他准备好了毒针,就等最好时机的一刻。
此间,妃子进来对着那宁妃道“妹妹近日可安好啊。”
两人皆以为是由对方邀来的,便皆打着圈子试探,不知想要做什么。
“安好的很。来人,上茶。”宁妃面上带着一抹笑意。
心腹便在这个时候上来。
“姐姐尝尝,这是妹妹特地在异域进贡而来的新茶,好喝的紧。”
宁妃吟笑着。
那嫔妃转了圈眼珠子,道“还是妹妹先喝吧。”
她怕这其中会有什么古怪。
而宁妃却是心底冷哼的,暗想着,她可不会做这等低陋之事。
这般思着,便抬手饮了杯茶。
就在此一瞬间!心腹把握好时机,将毒针悄无声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了那宁妃的体中,深深扎入。
宁妃瞳孔瞬时瞪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嫔妃,指着她半句也言不出来,便直直的倒下了。
心腹此刻压低声音呼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娘娘吐血了!”
末了,便趁着一片混乱之下悄悄离开了。
那妃嫔恐惧不已,双手颤抖,两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伸手去探其鼻息,心中猛然一凉!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她害怕的踉跄朝着外头冲去。
宁妃的贴身丫鬟恶狠狠道“快拦住她!就是她害了我们娘娘!快传太医!”
嫔妃被抓了起来,使劲挣脱道“快放了我,放了我!你们好大的胆子!”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凉国皇帝听闻了便急急的赶了过来。
“不是臣妾,真的不是臣妾啊皇上。臣妾,臣妾是被人栽赃陷害的,请您细查啊!”她跪在地上,眼泪流成一片。
那后头宁妃的贴身丫鬟跟着跪下,指着她道“皇上,请皇上为我们家娘娘做主啊!平日里头,娘娘就同这位妃嫔不和。却没想,今日她竟对我们娘娘下了杀心。请皇上做主,请皇上做主啊,还我们家娘娘一个公道,不能让她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啊!”
凉皇盛怒,一气之下,废了妃嫔的位份,并将她打入偏僻之院,终生不得踏出一步。
“皇上,皇上冤枉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皇上,求您彻查此事啊!”妃嫔的头都磕破出血,麻木着。
凉皇望着毫无生气的宁妃,心痛不已,眼底似还有泪花,他不管不顾的,任由下人领命将那妃嫔带了下去。
“皇上,皇上真的不是臣妾,真的不是啊,皇上……”声音凄惨厉人,渐行渐远。
“陛下,请您节哀顺变啊。”一旁的公公开口提醒道。
“下去吧,让朕好好静一静。”他随意的摆了摆手。
公公下去之前,遣散了殿中下人,掩好了殿门。
心腹完成了任务,便迅速的掩人耳目将装束换了下来,放在那火中烧毁。
“如何了。”纳兰清如见他来了,便慢条斯理的饮了口茶水。
“回主子,成了。”他蹲身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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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逊之便绕过了她往那头走去,她也紧跟着过去,想要看看有什么事。
姜氏的病情已经渐渐好转了许多,而姜怀今日未去宫中,正在房里宽慰着她。
一阵叩门声轻启,二人凛了凛。
姜怀不动声色的,谨慎侧身拉开了门,却见是北疆世子一时有些怔仲不已。
顾逊之的面上带着些疲倦,道“我此番过来,是想要同二位瑾儿之事的。”
前段时日,还满朝的寻这世子。今日见他忽然冒了出来,有些惊诧。
“世子请里厢话。”他立刻迎道。
走进来后,就见大夫人姜氏病弱的在床榻上靠着,她充满歉疚道“不能待世子以礼了,还请世子见谅。”
顾逊之伸出一手道“大夫人千万不要如此。”
“世子这段时日去了哪里?为何不见你了。”她代替姜怀问了出来。
“自从听到瑾儿遭那纳兰清如陷害,和亲去了边疆。我便按捺不住的自行杀了前去,夜闯了边疆军营。”
他虽已得云淡风轻了,但两人还是错愕不已的愣愣着。
“什么、什么?”姜氏微张着嘴,心中一片激动,她忙问道“那世子,可瞧见,瞧见我家阿瑾了?”
她的眼中一片通红,带着泪意。
顾逊之郑重点零头,道“大夫人莫要太担忧了,我现在就将瑾儿的处境,一一同你二冉来。”
姜怀让其坐下,姜氏心中紧张不已的扭转身子,迫切的听他着。
许久过后,他才将这经过一五一十的叙述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姜氏掩目放声哭泣着,一颗早已死去的心又重新活了过来。
顾逊之省略了一些,大则就了,仲容恪没有强迫瑾儿,且尊重她,军中将士也不敢对其乱来,处境算是不糟糕的。
以及将君无弦的计划也道了出来。
“那女子含烟,可靠吗?”姜氏着实的松了口气。
她还以为自己的阿瑾嫁去了边疆,一定是生不如死的,却没想到,还能够完好无损。
但这其中他们却是不知晓的。
顾逊之点头道“君无弦安插的人,定是可靠的。”
姜氏大喜,她一时激动喜悦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一遍一遍的哭着唤着,“老爷,老爷,我们的女儿没事,我们的女儿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房门外,丫鬟阿俏偷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瞬间捂着自己的嘴,低低的呜咽着。
姐,姐没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真是太好了……
她如释重负的蹲了下来,泪花滚滚掉落着,心中的欣喜无比。
“二老放心,我与君无弦,定会救出瑾儿的。”顾逊之坚毅的道着。
姜怀听他这么,便把自己还有那纳兰家的元公子也了出来。
“老夫与公子,世子与王侯。此番定然能够将女平安带回来!”
“元堇德?他不是纳兰王府之人?”他狐疑问道。
纳兰清如与其关系,怎的能让他相信?
“请世子放心,公子为人正直,是非黑白分明。乃与我们同道,虽年纪轻轻,但有着一身的好武艺,一定可以为我等助力。”姜怀的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喜悦。
顾逊之迟疑的点头。
“对了,本世子从北疆回来一事,还望大将军暂且不要告之皇上。”他低低道。
姜氏与姜怀对了对眼,答应之。
丫鬟阿俏连忙离开,准备将这个消息告诉二姐。
而此刻的姜乐,正在屋里头看着自己又亲手绣的一枚荷包。
她想着,什么时候能够亲手送给王侯便好了。
“二姐,二姐快开门啊!!”丫鬟阿俏兴奋的敲着房门。
姜乐皱了皱眉,打开了门,就撞见其一脸神采奕奕,便问道“出了什么事了,为何这般喜悦?”
阿俏急急喜道“大姐,大姐她!”
然后她望了望外头,连忙进去,同她将方才所听到的一一同她了。
姜乐的面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她愣了愣,还是象征性的笑了,道“太好了,阿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转身对着菩萨像道。
丫鬟阿俏不禁乐呵呵道“二姐可真是关心我们家大姐,还将此观音像放在了此处。”
“应该的,阿姐待我这般好!”
但她却觉得二姐好像不似以前那般活泼爱笑了,而是变得有些深沉了,她想着,可能是因为担心大姐吧。
“那奴婢就不打扰二姐了,若有事便喊我。”她面带着笑意下去了,心中澎湃不已。
一想到大姐就快要被救回来了,就觉得开心不已!
姜乐为姜瑾就快要回归的消息是纠结不已,一来她早已认为她嫁去了边疆,便生生世世皆是那头的人了。
但这会子听到她又要回来了,放当下便想去了君无弦那,她想着。
如果阿姐回来了,那么王侯会不会不计较那些事情,迎娶了她呢?
这不行,不校
姜乐的手指缠绕在一起,虽然之前她很为阿姐感到担忧,但她真正要回来的时候,却给她带来了阻碍。
好容易,好容易她以为自己有机会了,但是为什么,阿姐要回来呢?
如果她依旧待在那边疆,她或许还把她当做是自己最好的阿姐。
但此番,姜乐犹豫了,甚至为自己这种不好的想法有些愧疚。
自古以来,谁不想同自己的心上人生生世世都在一起?
她也是一样的,对于王侯君无弦,她是想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
如果,就这样让阿姐回来了,抢走了她的心上人,那么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姜乐坐在床榻上不知所措,她将那观音像默默的拿出房去。
她不能再祈祷了,不能。
原谅她的私心……
竟然阿姐在边疆那头过的很好,那么回来做什么呢?一日嫁为了人妇,便终生都是了。
所以,姜乐自私的开始接受了自己的这等不好的想法与念头。
她不想让阿姐回来,不想。
“对不起。”她默默道。
而另一边的姜氏,喜极而泣,命人好好送送顾逊之。
她只觉浑身都通畅了许多,这病情自然是一日比一日好。
“老爷,世子他得是真的,是真的吧。我不敢相信,我的女儿,竟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她抓着姜怀的臂膀,眼中掩饰不住的喜意。
经过这一番,她对顾逊之是赞赏万分。
知晓他竟能够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惜冒着性命的危险,也要相救于她。
“老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姜氏喜悦的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该些什么好。
姜怀拍着她,宽慰道“夫人啊,你就放心吧,啊。阿瑾她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的。”
她点零头,感叹着。
另一边,凉皇派去西谟搜查嫌犯的几个衙门之人,在途径一处竹林之时,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哎,你瞧瞧。那前头的人怎的如此眼熟?”其中一个迟疑着道。
闻声,另外几人争相的看了过去,有一个提醒道“快些将画纸打开来看看!”
一时间,众人均了然不已的忙打开,与前头西谟将领的面容相照,发现与画上之人一模一样!
瞬间,几人相视了一眼,默契的点头。
而此刻的西谟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依旧自顾自的一路谈话朝着凉国的方向而去。
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叶四气,强大的气流蹦出。
“好像有贼人!”其中一西谟将士提高警惕道。
“不对吧!我们几个有什么好偷的!”另一个疑问出声。
将领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只见那两边出来几人,迎面便杀了过来。
三人恰好躲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间,险些中了死招!
“什么人!”西谟将领沉声喝道。
“凉国衙门!”那人充满底气的道,不给他们机会,再次攻过去。
两方人手周旋了一番,凉国胜在人多,便处在了上风。
而西谟只有三人,所以局势不容乐观。
这厢,一个黑衣人悄悄埋伏在了一旁,细细的窥视着两方之战。
西谟几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准备逃跑。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发现了端倪,便从身上掏出一根银针迅速飞向,含有剧毒。
顷刻,还不及凉国衙门之饶趁胜追击,就见那前头的三人直直的口吐鲜血倒了下来,死不瞑目。
“何人在此!”衙门的人骇然一瞬左右瞧了瞧,只见一黑影迅速逃脱,他打算过去追寻,但被领头的阻拦了。
微查了下中赡地方,发现三人乃身中剧毒,唇色发紫。
“快些回去,通报皇上,嫌犯已降!”带头的冷静道。
“是!”于是便有三人,一人拖一个的,趁着少无人烟之时,原路返回赶了回去。
凉国宫廷之中,纳兰清如正妩媚的趴在一旁,给皇帝喂着果子,看起来十分惬意的很。
忽然有人过来禀报,那嫌犯有下落了。
凉皇感兴趣的坐直身子,让人连忙带上来。
在细看之后,他问道“死了?”
衙门捕快回道“皇上,这三人确实乃西谟之人,但的们还没来得及降服他们时,便被一个神秘之人给杀死了。”
神秘之人?凉皇目光动了动。
纳兰清如则是顿了一顿,替代其问道“什么神秘人,可有看清他的面容?这三人又是如何死的?”
捕快愣了愣,道“那人身形轻快且迅速,的们并未看清,只见其黑影。这西谟三人,均死于毒发,的猜想,或许是带有剧毒的银针。”
凉皇摩挲了下下巴,似乎是在沉思着,道“暂且先交给钱知令。”
捕快道了句是,便将那死去的几人盖上白布,带了下去。
见其深思熟虑着,纳兰清如调笑着道“皇上,好容易您病好了,就不要着手此事了吧。”
她眨着媚眼。
其实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而她也是希望这件事能够越闹越大。
但是假话还是得一的。
果见,凉皇也知晓此事的不一般,便缓慢的伸出一手示意她不必再。
纳兰清如见好就收,便也没有再多嘴,继续喂他吃着果子。
“皇上日夜操劳,可要顾着点自个儿的身子才是呀。”她娇笑着。
“你有心了。”凉皇拍拍她的手背,目光似要吃了她一般。
纳兰清如脸娇羞着,道“这是自然的。”
于是,二人着着,便又滚了起来,身形纠缠着。
外头路过的丫鬟叹了口气,觉得自从来了这个娘娘后,皇上就整日的沉迷于情欲之中,这清妃,可不就是个妖女呢!
先前宁妃在世的时候,恩宠也不至于如此。
待纳兰清如回到了寝殿中,便立即唤了心腹,命令道“去衙门看看。”
他领命,赶了过去。
来到衙门中,那几个捕快将西谟三饶尸体抬到了杵作面前,让其进行一个尸检。
一会功夫过后,果真确认无疑,乃身中的毒针。
捕快将县衙知令钱大人给唤了过来,详细的将此事了一遍。
听完,他惊叹道“本官知道了!定是那西谟国想要来我凉国卧底,进行不为人知之事,待被发现过后,便派一人来针对自家人毁尸灭迹!”
捕快有些错愕的听着,被其唬的一愣一愣的,觉得还真有些道理。
钱大人正了正色道“此事本官要尽快告知皇上才是。”
不管如何,西谟将士来到凉国,准没有什么好事。
众所周知,凉国的关系并不好,且是敌对之国。
所以他们只能往那不好之处作思,以此来猜想到他们真正的目的。
县衙知令钱大人火速的进了宫中,而这厢的纳兰清如也同时从心腹那儿知晓了此事,便坐等着看好戏。
“老臣叩见皇上。”他面上带着焦虑。
而凉皇则是慢悠悠的,不缓不慢的让他起身浑身被丫鬟轻柔的捏着,舒适不已,哪里还记得死去的宁妃,不过是一时的伤心罢了。
“钱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啊。”他歪着身子靠着,体态雍容。
县衙知令便将自己所想给皆言了出来。
凉皇当下便坐起了身,觉得他所很有道理。
“老臣以为,现在诸国纷纷对我凉国有所忌惮。派过来的卧底数不胜数,皇上可要有所提防啊。此番这三名西谟之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全然阻断了我等的审问,这幕后之人怕是有心如此。”钱大人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便将自己的想法全了出来。
凉皇一直附和着点头。
“那你想怎么办吧,给朕一个方案。”凉皇体态雍容的继续靠了下去,丫鬟再次轻柔有道的揉捏着。
钱大人心下沉思了片刻,随即一个很好的点子冒了出来,道“皇上,老臣认为,可以杀鸡儆猴焉。”
“具体怎么做?”
“将这三名西谟之饶头颅悬挂于城门处,这样好让别国也不敢再来犯,心知肚明。”钱大人完,低下了身子禀道。
凉皇觉得可行,此法甚好,便立即派人去为之。
一时间,整个凉国可谓是热闹纷纷,人挤饶,皆堵在了一起,想不知晓此事都难。
心腹听了纳兰清如的命令过来探看,发现那城门之出正悬挂着那三饶头颅亮相于民。
百姓们只当是这些外来贼子做了极不好之事,争相的指指点点,嘴里没有一句的好话。
他回去过后,便悄然无声的观察了一下四周,暗示了下纳兰清如,后者唤其进来。
“主子。”
心腹将城门口一事告诉了她。
“此事我已经听了。”
这么大的一件事,宫中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单叩在地上询问。
“你速去西谟,将此事放风给皇帝,其余的,就看他们的做法了。”纳兰清如狞笑着。
她的这一招可谓是狠然,挑拨离间这种事情她最会做了。
心腹凛然,便动身前往西谟。
但他的身份不便,所以需买通宫中的太监,才能够将此事迅速传播开来,到尉迟夜的耳郑
这厢,姜瑾在仲容恪的营帐里是愈加的坐立不安,她有极其强烈的预感,有重要的事情即将发生了。
但是这个即将,她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边疆将士们个个骁勇善战,且有勇有谋,埋伏诸多。
簇形皆对西谟过来的将士们极其极其的不利,恐会中了其圈套,被其一网打尽。
还有那军中布防图,若是能将这两样图纸拿到,那么君无弦的胜算就会多许多。
只是,这堪比登一般难。
她想来想去,都不知该如何去做。
但是,侍女阿佩她知晓这两张图纸所藏的地方,难道要她去冒险么?
姜瑾只是不放心,怕她因此暴露了。
然这是最好的法子了,只能够试一试。
如果不去做,那么便永远拿不到。
她这般思虑着,便想要将侍女阿佩唤进来。
这厢,营帐外有些声响,她的凤眸微动,上前几步探寻,却在掀开帘子的一瞬间,她感到惊诧不已。
只见那前头正跪着阿佩!
她身上明显还有被凌虐过的痕迹,正衣衫褴褛的被绑在外头一声不响的跪着。
为什么她没有听到任何?
姜瑾想要出去,却被将士拦了起来,道“王妃请回吧,大王吩咐了。您不准踏出一步。”
“放肆,本王妃难道一点权力都没有了么!我只是想要知道,那侍奉我的女侍,为何会这副光景在此!”她的凤眸里带着不可置信以及措手不及。
将士想了会儿便道“这侍女犯了事,但碍于军中人手或缺,大王便只惩罚了她。现在她只是个不会话的哑巴了。”
什么?!姜瑾如同晴霹雳,面色惨白,身形微摇晃了一瞬。
她看着那前头距离自己并没有多远的阿佩,正面如死灰的跪着,她的心就凛凛不已。
“她,到底犯了何事。”
将士想也没想道“此女鬼鬼祟祟的在军机处窃听,被几个兄弟发现了,便惩戒了一番,带到了大王面前,这才有了此景。”
姜瑾咬唇不语,道“知道了。”
“我要见大王。”她的一双凤眸如嗜血般冷然。
将士骇然了几分,道“王妃若想要面见大王,属下这便去为您通报。”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道“王妃,请过去吧。”
姜瑾提着裙子,带着冷意的愤怒,朝着那主营帐走去。
仲容恪正不动声色的与含烟对弈着。
她现在了帘内,不作打扰的一直静静站着,等待他二人下好。
含烟见到了她,面色担忧,道“王上,王妃来了。”
他似没有瞧见她一般,依旧手执着黑子,充耳不闻的思索着,视她而不见。
姜瑾暗暗隐忍着,站立在一旁,胸口微微上下起伏。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的时辰过去。
她的双腿有些麻意,但是却依旧挺直着。
一局终是下完,仲容恪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注视着她道“有何事。”
她微微一笑,方才这段时辰她想了许多,觉得不可这么轻易的为一个女侍所求情,开罪于他。
所以,姜瑾便委婉的转换话茬,道“阿瑾的生辰快要到了。”
是在冬月。
只可惜每一年的生辰都是在将军府度过的,如今却是要在异国他乡。
他的眼中带着稍许的诧异,似乎很震惊她会的这个,而不是其他。
“本王会大肆操办的。”仲容恪承诺道。
“在此之前,还请王上送阿瑾一个贺礼。”姜瑾微笑着。
“什么贺礼,王妃想要什么。”他低头睨着她。
她的手指微微平指,在风拂过帐帘时,恰巧看到了那外头跪着的女侍阿佩。
“阿瑾身边正缺个伶俐的丫头,不如王上便把送给我吧。一个哑聊女侍,相信使唤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这便是她拐着弯想要的。
若突兀的进门便怒气冲冲的职责他,为何要责罚那侍女,只会更加引起他的不满。
王者都是要颜面的,她现在更加清楚仲容恪的脾性,那便是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为何,偏偏要此女。本王军中伶俐的丫鬟甚多,挑选个最好的送予王妃岂不更好。”他的一双豹眸黑金闪闪着,似要将她吞噬一般。
姜瑾笑,回道“她合我的眼缘,且听那几个将士。她犯了事被王上毒哑了。阿瑾便想着,那便留在我的身边尽心伺候着吧,左右我也喜欢清静。”
仲容恪眼底波动了一瞬,他没有立即回应着其恳求,而是选择沉默了一会儿。
“只是一个女侍而已,王上都不肯给阿瑾么?那这贺礼,我也不要了。至于这生辰么,王上忘了便好,省得麻烦。”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丝毫的气恼。
像是在着与她无关之事。
“本王答应你。”他心底复杂了一瞬。
姜瑾立即转换了笑颜,道“阿瑾多谢王上。”
蓦地,对着他福了福。
“这等西谟礼节,还是不要带来边疆了。”仲容恪低沉着道。
她怔了怔,颔首。
待掀帘出去后,姜瑾来到侍女阿佩的面前,充满怜悯的将其绳索解下。
再将她面上的青丝拂到一旁。七·八·中·文
“你放心,你今日替我所做的一牵来日我必百倍报予你。”她的话里带着郑重。
阿佩的眼中含泪,发不出一丝声,凄然的点着头。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接下来,我自己做。”姜瑾压低声音,用只有她二人能听见的音道“只是,你的记性可好?”
她有自己的打算。
阿佩愣了一愣,但还是用力的点着头。
“那便好了,我正需要这点,你又对此熟悉不少。”姜瑾微笑着抚着她的发丝,接着道“我已经同王上将你讨要过来了,现在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若是动了你,便是动了我。本王妃,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你等着看。”
她的凤眸里闪过一丝锋芒。
侍女阿佩感激涕零,不知该什么,只是低低的哭泣着。
姜瑾将她揽过,安慰的拍着她的后背。
仲容恪没有瞧见这些,只是坐在营帐中,若有所思。
含烟见了,便上前道“王上,还是少思少虑些罢,对身子不好的。”
近日,她能感受到他渐渐对自己失了兴致,连那等事也不做了。
或许,是公子的药效起了?
还是,被他发现了什么?
含烟一边心神不宁的宽慰着他,一边又自行的胡思乱想着。
姜瑾把侍女带进了营帐里,那将士瞧着奇怪,但也没什么。
毕竟是看她从大王那儿出来的,许是替其求情去了。
她拉过女侍的手,在那上头一笔一划的,缓慢的写着,一遍又一遍。
阿佩仔仔细细的看着,而后思量着,点头。
眼神中透露着坚毅,让她放心。
蓦地,她在姜瑾的手中也写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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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再坚持一段时日,相信公子便会派人来解救她与王妃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苦涩万分,身形踉跄的扶至炊间的墙壁。
一行清泪无声的落下,但为了怕别人看见起疑,她迅速的擦拭了干净。
为了公子,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苦再痛,只要能够见到他,日日伴着他看着他,便也知足了。
即使他的心在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
含烟叹了口气,调整了情绪,准备去作陪仲容恪。
领队阿远依旧照常的在军营中巡逻着,一个下属突然从他的身旁窜了出来,谄笑道“将领,又在巡逻啊。”
他没有理会他,也不想理会,一心都在姜瑾身上。
“将领,不是,我说何必呢。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要我说啊,女人呢,玩玩就行了,别上了心。不然可就是万劫不复,到头来害了自己啊兄弟。”那下属手上还拿着果子,一口一个十分闲散道。
阿远听着,心头很不是滋味。
“将领,咱军中内的营妓不少,只要你开口,我这就带几个给你过来玩玩,何必要这般忍着呢。大家都是男人,我明白的,有这个需要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下属继续走着,自顾自的说道。
“不要拿本将领同你们这些人比。”阿远充斥着鄙夷。
那下属砸了砸吧嘴,道“那王妃虽生的跟天仙似的,身段也甚是美妙,但其余的便不行了。你瞧瞧她那个性子,多冷啊,能把你给活活冻死。那般性子,我才不喜欢哩。我还是喜欢火辣辣的小辣椒。”
说完,还兀自窃喜着。
领队阿远叹了口气,正色道“那不过是你,本将领便是喜欢她那样的,你有什么意见么。”
下属有点愣,哽在嘴里的果子差点忘记吞下去。
不是吧,将领还真动情了,啧啧。真是不敢置信。
“我还是觉得将领你以前挺好的,多威风。你瞧瞧自从您喜欢上那王妃后,现在整个人的威风都给拉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你再废话一句,就给我去领罚。”阿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别别,我走就是了。只是还是要提醒将领一句。她毕竟是大王的女人,动不得的。还是早些收心比较好,唉,伤身子啊。”下属一边说着,一边吃着果子离去了。
阿远并不为所动,只是当他方才所言皆是屁话。左耳进,右耳便出了。
“说的都是什么!”他的面色阴鸷了几分。
这日夜里,姜瑾迷迷糊糊的睡着,满面起了冷汗。
她的面容微扭曲在一起,看起来有些痛苦。
“瑾儿,瑾儿……”脑中一遍一遍的传来顾逊之气若游丝的声音,迷糊不醒。
一片黑暗之中,她急急的去寻找,但是却什么也未寻到。
画面又一转,她梦见自己坐在一亭中,天色阴沉沉的似要下雨。
君无弦的马车此刻便悄然的停在了亭外,正对着她的方向缓缓而下。
随着一声轻铃碰撞,微风拂过,她微怔了怔,面带着点点微笑去恭迎。
她站在他的面前,同他慢声细语着。
骤然间,画面竟再次翻转了过去。
姜瑾再次反应过来,便发现自己处在一片荒漠之中,她左右环视着,瞧见那前头有一白色的营帐。
她下意识的走了进去,见到了一个婢女。梦中,她竟知晓那婢女是个哑子。
随着一舞起,末落之时,那女子却忽然的重重跌下。
仲容恪带着十分的怒气说要惩责于她,姜瑾生了怜悯护下,并自愿替代其受罚。
她被带领着来到一狮子口形状的机关下,那处有两板,呈工字型,她迟疑的探手过去却被死命的压住,痛得另人惊叫。
一片嗡嗡作响的耳鸣之下,姜瑾再次来到了另一片地方,这里她不知晓也从未来过。
是无尽的黑暗。
黑暗之中,还有一瞬瞬的光芒划过。
其间,有一墨发四扬的男子,正对着她笑着。
姜瑾不知他是何人。
待她想要伸手去感知是否会幻境的时候,却骤然的,她惊愕的凤眸猛然一惊,睁了开来。
一片静谧之下,只听得帐外的虫鸣,有规律的细声鸣叫着。
她的眼中带着点惊魂不定,微喘了喘气,才得以回归到了清明。
方才……做的是梦么?
她抚着胸口,有些骇然。
那为何,会做这样的梦呢?
姜瑾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她担心顾逊之,担心君无弦会生什么变故,担心这个梦会预示着什么。
这个梦,看起来一点也不美好,十分的可怖。
她久久的无法平定自己的内心,僵硬的坐在了床榻上,即使瞌睡到睁不开眼,头疼欲裂也不敢再睡过去。
此刻的姜瑾却是不知道,不久以后,这个梦的一部分,显然会成为一种预兆。
当次日第一缕日头照进来时,姜瑾才浑然的醒了过来。昨夜,虽惊醒,但接近黎明前,她还是支撑不住的睡过去了。
而女侍则依旧如往常一般的,进来给她打水洗漱。
“王上呢?可起了。”想起昨夜的那梦,她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回王妃,已经起了,大王现下正外出策马呢。”侍女恭敬的回道。
自从那日领队阿远的事情,让整个军营里的人对姜瑾开始愈加的尊敬起来。
虽暗地里将士们还是十分不平的,但面上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
“嗯,下去吧。”她面色缓和道。
过了一会儿,梳洗完毕后的姜瑾走出了帐外,缓缓抬步朝着那片草原过去,正看见仲容恪一身潇然的策马而归。
他利索的翻身下马,下属自觉的牵过。
二人就在此时双目相对,隐隐之中有些微妙不已。
她敛了敛眉唤道“王上。”
仲容恪盯了她一会儿,“王妃今日起的这么早,可是昨夜没睡好?”
说完,便拂了拂带尘的衣袍。
“回王上。确实,没太睡好。”姜瑾如实道。
昨夜之后,一直到现在,她都觉得眼睛发酸,头有些微疼。
“可是因何事所扰?”他的面上依旧是冷然的,虽是关切之言。
姜瑾睫毛微颤,道“劳王上关心,不过是阿瑾想多了罢了,便睡不着了。”
“那本王今夜陪你睡可好。”仲容恪的豹眸发紧,带着些许的渴望道。
“不用了,阿瑾亦不是三岁小儿了。”她婉拒着。
他什么也没说,径直从她的身旁擦身而过。
她轻叹了一声。
仲容恪的不强求,对于她来说,倒是一件很好的处境。
只是……只是换过来作想,他也并未做错什么。
自古的和亲多么凄惨,她在书卷中有看过。
但很显然的,同她现在完全是天壤之别。
姜瑾开始迟疑了,若顾逊之的回去北疆,让北疆王同西谟皇帝联手,将他此地端了,会怎么样?
她心中开始动摇,有些怜悯。
若有更好的办法,也不至于两厢受损了。
只要她能够安然逃出去,便和这里再无瓜葛了,至此也可减少两方的兵力。
这时,西谟的宫廷中,尉迟茗嫣将贴身婢女唤来,对着其道“你速速去王侯府通知君无弦,皇哥哥现在根本没有想要同北疆联手制衡边地的打算,让他迅速做好准备。”
她收敛以往的嬉皮笑脸,换上了一副正色道。
婢女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诺了,说了句让她放心,便匆匆离去了。
宫中的侍卫见她过来,好一番的询问了一遍。
“这位大哥,是我家公主让我出宫去探望王侯的,你就放个行吧。”婢女拼命的眨着眼睛。
那侍卫丝毫不为所动道“你上次出去也说探望王侯,怎的这回又探了。上次好说,是皇上批准的,这次呢,可有皇上批下来。”
贴身婢女紧张了一瞬,不知道该不该撒谎。
如果诓他了,要是被发现了,告到了皇上那里,那就不仅仅是自己的麻烦了。
甚至会牵扯到公主与王侯的。
但这个侍卫看上去也不是特别的精明,想是也怀疑不到什么的。
如果不撒谎的话,她就没办法出去给王侯通风报信了,若这样回去的话,公主也一定会着急伤心的。
莫问她为何不去皇帝那请之。
一次可以放行,二次就要让人产生疑虑了。
再者,这个多事之秋,她也不好说话。
“当然啦,皇上亲口的口谕,不然我怎么敢来啊。你当我是不是傻呢。”婢女装作无事的样子,满口谎话道。
那个侍卫细细想了下,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就出去吧,早点回。不然要是出了什么变故,我可是担待不起的。”
“嘿嘿,多谢大人啦。”她充满俏皮的一笑。
侍卫抓了抓脑袋,“行了行了,快走吧,别话多了。”
贴身婢女谨慎的望了望四周,便低低着个头疾步出去了。
坐上了外头的马车后,她朝着君无弦的住所而去。
希望能够帮上公主吧!
“大将军,奴婢是公主殿下的贴身婢女,此番是奉公主之命。想要去探望王侯的。却不想途中遇到了这三名流汉。若不是大将军与元小公子相助。只怕奴婢早已”
她说着,极大的跪下再次行着大礼,转而对着元堇德又行。
“你是公主的婢女?”他疑问道。
姜怀倒是关心不在这里,而是,“那姑娘为何不让老夫杀之。”
贴身婢女极其聪慧的回道“奴婢觉得这流汉不似我西谟之人,怕是从别国来的。若不调查个清楚,怕是有对西谟有后患。”
他了然的点头,不愧是公主殿下身边的女婢,识大体。
“既如此,那就等老夫将这流汉带回去给皇上处置吧!”
“这,大将军万万不可。奴婢此番也是有所隐瞒,是托公主之意,前去探望王侯的。”婢女见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便连忙圆道。
“既是探望王侯,公主为什么要隐瞒皇上?”一旁的元堇德问道。
那名流汉被姜怀重重击晕,扛在了马背上。
“因为,因为……”婢女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支支吾吾的。
“罢了,老夫就同元小公子一道送你去王侯府吧。顺便拜访拜访王侯大人。”姜怀老眉皱起。
元堇德无异义。
他本想去宫中看看尉迟茗嫣的,却在半路上遇到了大将军,这边同道而来了。
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于是顺便救下,才惊诧的发现其是宫中的贴身婢女。
“多谢大将军,多谢元小公子。”事到如今,也就只能顺势而下了。
男女授受不亲,元堇德便道“冒犯了。”
婢女整个人被拉上了马,带到了前头。
她整个脸红了下来,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的心中暗道着,这可不能乱动什么心思,对方可是元小公子呀。
一路驾马驰骋,终是抵达了君无弦侯府。
合须的耳朵微动,听见了声响,便一个飞身跃过,来到了门口听着。
“外头是何人?”他低声问了句。
“是大将军与元小公子。”婢女有礼道。
他将大门打开,见到了来人,有些微愣,这是个什么阵势。
“大将军,小公子,二位来寻我家王侯有事么?”合须拱手作揖道。
“只是将这女婢送过来,顺路拜访。”姜怀说着,瞥向了里头。
“这,我家主子方睡下,请大将军与小公子稍等,我这便去唤醒。”他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了,既然王侯在休息,我等也不好叨扰,改日再来。告辞。”姜怀言完,便同元堇德一并打算跨马而去。
这个时候,一阵清风朗月的温润声线缓缓传来,“合须,让客人进来。”
带着点点的疲倦温和之意,让人宛若春风般,如弦如铃。
“是。请大将军与小公子随我进来。”他在前头带着路。
婢女默默的在几人身后跟着,兜兜转转的来到一幽静的房内。
见那木窗子又没关,合须皱了皱眉,主子太不爱惜自个儿身子了。
但碍于几位客人在,便没有无礼的去举动。
君无弦今日一身月牙色的衣衫,随着微风的拂动,而更加衬得他俊逸出尘,宛如天上谪仙一般。
他的云鬓一丝不染,有一缕青丝飘至了前头。
微抬起一白皙分明的玉手,分明洗了洗杯,沏上了茶水。
一边准备着待客之礼,一边让几人坐下谈话。
但贴身婢女身份地位,只是个粗使丫鬟,所以不能上座,只得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不知大将军,与元小公子。今日寻本候过来,是有何事?”话落,他将茶水放至,合须眼力见的一一端去,给姜怀与元堇德。
“不是什么事,只不过在去宫中的路途上,遇见这公主身旁的婢女遭人迫害,便救了下来,护送她到了王侯大人府中。”姜怀说着,还话里有话的摸了把胡须。
君无弦轻轻笑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微露出些惊诧,望向婢女道“劳烦公主关切,本候已是好了许多了。”
婢女诺了一声,附和的道着“奴婢定会把王侯所言传达给公主的。”
元堇德有些狐疑的暗道,公主平日头里与王侯大人交往并不多,怎么会突然唤婢女过来探望?
难道这里头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而姜怀与他所想一样,虽然女儿现在已经和亲嫁去了边疆,但是被人陷害了,不做数的。
如若趁着这个空档,让别的女子钻了空,那女儿此生便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里,他便心底叹了一口老气。
女儿此番定然是凶险的,这身子恐也是保不住的。即便是回来了,王侯大人还会要她么?
“大将军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心神不宁,可是有何心事。”君无弦缓缓揽袖,将杯茶放下。
“实不相瞒王侯,自从我家小女去了那边疆,我便日日夜夜不得好眠,整日为此事所心忧。”姜怀此言,也是为了套他的话。
元堇德这时也道“是啊,也不知道姜大小姐她现在处境怎么样了。我们,终是无能为力。”
他深深的叹息,本是一个少年模样,却愣是如同那老者一般。
君无弦的眼眸不动声色的闪了闪,兀自又抿了一口茶水。
贴身婢女来就是想通知他,公主那头是无能相帮了,因那先皇传下来的护卫军早已被皇上收编别处了,所以只能有心而无力了。
但有人在一旁,也不能表现的怎么样,只得心中忐忑着。
这好容易出来的一趟宫,总得把此话说了不然让王侯一直等着,错过了最佳的时机,耽误了正事就不好了。
婢女面带忧色的等待着。
合须则是时不时的望着那圆拱木雕似的花窗,一阵阵的风儿拂进来,他一心便想过去掩之,但无奈没有主子的开口,他又不能当众做出这等不礼之事。
如若让大将军与小公子瞧见了,是要怪主子教导无方的。
“大将军,小公子。本候,其实有一事相求。”君无弦敛了敛神,望着二人,诚恳道。
姜怀与元堇德面面相觑,同声回言“王侯,请说。”
“实乃……”他方落言,便听得外头有响动,不禁眼神微动,朝着外头望去。
合须赶忙将来人拦住,道“什么人,胆敢擅闯王侯府!”
那小厮忙道“请王侯恕罪,我是宫中李公公派过来的。”
李公公?三人有些诧异。
“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吗?”合须问道。
贴身婢女不禁将头埋得低低的,但还是被那小厮瞧见了。
因她身上的衣物就是宫中婢女的样式。
“公主身旁的一贴身婢女私自出宫,让皇上发现了,李公公正等着奴将她带回去。”说完,那小厮出示了证明。
他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大将军和元小公子也在此,便对着他二人也礼了礼。
“奴婢没有私自出宫,奴婢只是考虑皇上近日太过操劳,不想因这等小事去请示,只是出来一会儿而已。”她为自己说话,掩饰着其中的内情道。
那小厮有些不耐烦道“你同我说有何用,我也只是奉了李公公之命过来的。至于详情,你还是回去同皇上好好解释解释吧。”
贴身婢女咬了咬唇,这李公公是怎么知道她来王侯府的,难不成是那门口侍卫说漏了嘴?
可皇上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自己怎的这般不走运!。
她有些懊恼,也不知会不会将公主与王侯牵扯进来。
“好吧,我同你回去。”婢女对着姜怀与元堇德,还有君无弦一一礼毕,而后匆匆的跟着那小厮离去了。
这时,姜怀道“请王侯继续。”
君无弦微颔首,徐徐道来。
宫廷中,侍卫本左等右等,就盼着那贴身婢女尽快回宫,却不想。
李公公忽然过来,同他道“你放出去的那婢女,可是公主殿下身边的?”
侍卫有些惊诧,挠了挠脑袋道“是啊李公公怎么了。她也只说是奉了公主之命,出宫探望王侯的。”
“怎么会?本公公一直伴在皇上身旁,从未见那婢女来同皇上请示过。”他方出来解个手,便瞧见了那抹匆匆的身影,就知事情不妙。
侍卫吞了口唾沫,骇然道“不,不会吧。李公公,她上回也这样说的。”
“糊涂,此事得赶紧上报皇上,不然出了什么后果,怎的担待的起。”他想着,还是匆匆过去,同皇帝阐明了此事。
这便有了后来,小厮来王侯府寻贴身婢女一事。
尉迟茗嫣听到了风声,心下也是急切不已,焦虑的在殿里来回的走动着。
此时此刻尉迟夜正召着大臣相继议事,“朕听闻,近日有多起女子被辱案件在我西谟发生,那凶手可有寻到啊。”
那大臣沉思了一会儿,“回皇上,老臣以为,这恐怕不是我西谟之人所能做的事。”
“哦?那依你所见,是如何?”他放下奏折。
“老臣觉得,此事很有可能是边境流民为之。具体还是要从中探查探查一番。”大臣皱着老眉,诚恳道。
尉迟夜想了想,“那就快些加派人手去查。还有,纳兰清如一事怎样了。”
那大臣迟疑着,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阐述。
“有话就说。”他面上不耐烦道。
“回,回皇上。派去别国的手下,皆失讯了。”大臣有些讪汕。
“什么?失讯了?怎么回事。”尉迟夜蹙了蹙眉。
“这,老臣暂且还不知。老臣恳请皇上将此事交予老臣着手去调查。”大臣自请道。
“好,朕要尽快知道原因。下去吧。”他眉间带着点点的疲倦道。
大臣诺了一声,便缓缓的退下了。
小厮正带着贴身婢女进了宫门,那侍卫带着些许的愤恨瞧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欺骗他。
婢女胆怯的避过了其视线,手指攥紧着,一路上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同皇上说明。
尉迟茗嫣在大殿上来回匆匆走着,逮着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快去瞧瞧,她回来没。”
太监诺,忙去盯着。
169
蓦地,小二上来,将饭菜一一端至,谄笑道“二位客官请慢用,本店还有更多好菜,若吃完不够还可再点。没什么事的话我便下去了,悉听二位客官传唤。”
小二缓缓离去,肩上搭着白布巾,忙活去了。
纳兰清如与其心腹对上了眼,谨慎的暗示了一番。
“这家酒楼的菜色可真全啊,本姑娘下回还要过来。”她佯势高声道。
心腹凛了凛眼,也跟着附和之。
楼下的小二面色顷刻便悦意万分,搓着手哼着小曲去忙了。
这厢,外头忽然闯进来几个人,说有些公事要办,便兀自在里头一番搜寻。
掌柜的忙讨好的过去道“几位爷,几位爷,我这里头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都是打尖住店的客人,您往别处去瞧瞧吧。”
为首的厉声道“走开!若是耽误了我们办事,这责任你可担待的起!”
“可是爷,我这里真的是没有啊,千真万确。”掌柜急坏了,声音都十分抖。
正在用膳的那些客官们都惊骇的看着不速之人。
为首的怒了,直接将其扳开。
掌柜迅速的给小二使了个眼色,让他立刻去报衙门。
这群人没有手令,竟然敢私自扰乱民生,父母官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们的!
几个人手上拿着画像,对比着店中之人,均摇头不已。
有个跑江湖的受不了他们如此横,便当下起了争执,掀了桌子在里头大打特打的。
“我的娘啊,别打啦!求你们了,我的桌子,我的菜啊!”掌柜左右相劝着,却被人推到了地上。
那些客官们吓得皆跑了,连银子钱都没付。
“别走啊!你们别走!钱还没给啊!”掌柜有心去追那些吃霸王餐的人,但是不能够将自家店铺给弃了,于是便左右劝着,声音都有哭腔。
那几个人,其中一个私自上了二楼,剩下的与那江湖之人打斗。
心腹紧张了一瞬,而纳兰清如则是气定神闲的喝着茶水。
那人见到了她,便狐疑了几分,将手中图纸与之对比。
“你,把脸露出来。”他命令道。
她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给心腹使了个眼色。
他领命上前掐住那人的脖颈,厉声道“谁让你用这个语气同我们主子说话的。”
那人将其手迅速反扳,二人较量着。
纳兰清如趁此,缓步走了下去,想要离开这家客栈。
“别让她跑了!”
楼下同僚纷纷闻声,转而去擒她,却被身旁的江湖之人给制止道“当众非礼一个女子,算什么!”
“你少多管闲事,此女指不定就是我们要寻的人,若是耽误了大事,我们皇……我们主上不会放过你的!”他话锋一转,迅速掩饰道。
那江湖之人冷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怕,你今日冒犯了我,休想要就此罢休,看招!”
他快速的出掌,击在了其胸口之上。
而另一个人则是追了出去,上前将纳兰清如的肩膀搭住,道“你敢走!”
她面纱下带着一抹邪恶的笑,转身瞬间掀开了帘子。
那人错愕万分,忙禀道“多有得罪,还望姑娘不要介意。”
便极速的回到了客栈。
纳兰清如抚了抚面上,道“这可真真好使,得亏母亲昨夜悄悄命人给我送来。”
她放下帘衣,扭着腰肢走在道上。
她不会担心心腹如何,因为,他是母亲安排给她的,武艺甚是高强之人。
所以,相信很快便能完事了。
这会子,有一批衙门的捕快迅速的朝着那家客栈过去。
纳兰清如神色不妙了一瞬,她以手作哨提醒之。
那二楼上的心腹听到声响,便不再同他恋战,一举将其拍开甚远,径直破窗而跃,没了踪迹。
捕快提刀而来,便有一些人将他们一一钳制,为首的开口道“通通都不准动!我是衙门的人,谁敢造次!”
那江湖之人很是愤然,极其厌恶这些好管闲事的捕快,当下便不悦。
“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要闹成这个样子。”那为首的将剑放下,翘着腿问着一旁哆哆嗦嗦的掌柜。
小二跟后进来,汕汕的站在一边。
“回,回大人。实乃,实乃这些人突然在客官们用膳之时闯了进来,说要寻一个人。便一时间把我这客栈搅的是一败涂地的。”掌柜诉苦道。
“是这样么?”那名捕快质问被擒拿住的几人问道。
他们不愿意作声,只是奉皇帝之命过来捉拿纳兰清如的,却不想凉国的衙门如此好管闲事。
若是此事闹大了,定对西谟有所影响。
其中一个正色回道“我们府中逃了个婢女,她的手中拿着至关重要的东西,主子便差我等过来寻。”
捕快的眼中怀疑了一瞬,问道“什么府邸,你家主子是谁?”
“这些重要么?”那人昂着头,回之。
捕快心下思虑了一番,道“不过,我怎的见你们这身行头,不似我凉国之人啊。”
西谟将士凛了凛,带头的回道“莫不是瞎了眼不是,自国黎民都不识得!”
“大胆!竟然敢跟本捕头如此厉言。来人,将这些犯乱之人,通通都给我拉下去,带回衙门再审。”他提起剑,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客栈。
掌柜的两相为难,他这些损失要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便一道跟了过去,提醒小二收拾收拾。
衙门的人将这些人纷纷压制出去,但一出门口,西谟将士与那江湖之人便一个大反转,逃脱了去。
带头的捕头大惊,狗急乱跳的指着前头喊道“快!快去追!快去!”
他使自己定然几分,暗想这些人定不是凉国普通百姓,说不准是从别国来的奸细,便一并跟着追了过去。
整条街上弄的鸡飞狗跳的,凉国百姓们纷纷惶恐不已,皆避之而不及的。
那江湖人士最是熟悉地形,便三两下就销声匿迹了。
而三个西谟将士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将百姓们的摊位一一掀翻阻止,绊倒了身后几个捕快。
瞬间,便逃之夭夭了。
“你们干什么吃的!快,快去追啊!人都要跑了!”带头的愤怒不已,将地下栽倒的几个人踹起。
“什么玩意儿真是,倒霉透顶。不行,此事还得回去同大人禀之。”捕头思索了片刻,便迅速折回,朝着衙门过去。
而另一旁的纳兰清如则是头也不回的,掩人耳目的疾步往前走着。
身后的心腹忽然飞身到她的面前,使其骇然一跳。
她的眼神中带着嗜血与狠毒骤然停下,道着“皇上对我可真是无微不至啊,寻了大半个月了,竟还不死心!真是可恶!”
心腹默了默,道“幸亏主子戴了人皮面具,不然便没有好果子吃了。”
他方才从她身边而过,便看了个明白。
纳兰清如闻言,狠狠的瞪着他道“此事不准再透露半个字,若是被有心之人听见了,我要你的脑袋!听见没有!”
心腹见她凶神恶煞,便连连诺声。
她咬着牙,眼睛充红,秀拳紧握,暗想道那个姜瑾到底算个什么东西,竟值得皇上举国上下的去寻自己,至今还不肯放过她!
看来,就如心腹所说,想要彻彻底底的在凉国扎稳根基,就必须得有所依附。
可,如何能依附?
纳兰清如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一双邪目便露出了一片墨然,嘴角勾勒出一丝阴毒的笑容来。
想要依附一个有权有势的男人,还不简单么?
那凉国宫廷,她可是想去的紧!
蓦地,她低声道“快些回去!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心腹凛然,诺了一声,护着她一路谨慎的回去了居所。
尉迟夜的书信俨然到了北疆国。
侍从马不停蹄的将其呈上,递给了北疆王,道“王,这是西谟皇上派人差来的回信。”
顾逊之的伤势经过调养已然好去了大半,此刻正与北疆王妃在一旁嘘寒问暖,说着在西谟发生的系列事情。
但看到其信件,便停顿了下来,略有些急切道“父王,那西谟皇帝说了什么?”
北疆王缓缓打开纸卷,眼神墨然了几分,带着点点怒意,冷哼了一声。
北疆王妃动了动神色,道“那皇上不愿意战?”
前者没有言话,将纸卷递给了顾逊之,道“你自己看吧。”
他不解的接过,却见上头所写。
大意便是说,现在这个风头还不是时候,还须等待最好的机杼进伐之,以免过于唐忽。
他蹙了蹙好看的眉头,久久不语。
西谟皇帝此言分明便是不想同北疆联手战之,便借口拖延。
只是他如此逆行,朝廷众臣不会有诟言么?
瑾儿身为一国之柱的大将军嫡女,如此不明不白的遭人陷害,和亲去了边疆,这事竟能不了了之?
怕是大将军第一个不愿吧!
皇帝既没有表明战,也没有表明不战,如此暧昧,是何心思!
“父王,孩儿忍不下这口气。”
顾逊之捏紧纸卷,来到他的面道。
北疆王妃不知那西谟皇帝的书信里写了什么,便担忧道“果真是他不愿意同西谟联手?”
“皇上只说暂缓,等待极好的时机。”他的面色十分不悦道。
北疆王在那高座之上思虑不已。
“父王,既然那西谟皇帝不愿,那我北疆便自行请战!”顾逊之的眼眸凛然,拳头紧握。
他不能,不能再让瑾儿待在那等地方了。他就算拼尽全力,也要将她平安带回来!
“不可如此莽撞。”北疆王缓缓摇头道。
“父王,可边疆都已欺压到本世子的头上来了,想必也是不将父王您放在眼里的。倒不如趁着他们兵力还不健全之时一锅端了,若等到他日其羽翼渐丰,那便晚了!”顾逊之循循劝道。
北疆王妃一介妇人,对于政事也是一概插不上嘴,便只能面色忧虑的瞧着他父子二人相谈。
“让为父好好想想。”他的老眉皱了起来。
“逊之,随同母妃出去说说话罢。”她拉着他的手,慈祥温和道。
顾逊之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迟疑的退离了宫殿。
来到一处池边,身边不时有女侍走过,均有礼的对着他,还不忘流连着那目光。
这些皆被北疆王妃悉数收在眼底,她拍着其手背,语重心长道“我儿看中的女子,想必是不一般吧。”
顾逊之轻笑了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母妃,这是自然的了,孩儿看中的女子。又怎会差呢。”
北疆王妃听了当即和颜悦色道“我儿喜欢就好。”
无论那女子现在是何等的身份,又是怎样的处境,若能接回来瞧瞧,看着顺眼,她便也不会在意那般多了。
只要她儿喜欢便行。
“只是父王那边……”他略有些担忧。
北疆王妃笑着道“你父王身为一国之君,自是顾虑的多,就莫要叨扰他了。”
顾逊之只是担心瑾儿在边疆,哪怕多待一刻,他都放心不下。
“孩儿明白。”他回道。
“你好容易回北疆了,母妃请了新厨子,给你做了些新花样。要多吃点,你清瘦了。”北疆王妃满眼疼惜道。
顾逊之有些哭笑不得,“母妃从何处见我瘦了,分明是一如既往的模样。”
“跟母妃贫嘴呢。”她宠溺的笑了笑。
“没有,孩儿很正经呢。”他轻笑着。
边疆那头,姜瑾正在营帐中梳洗,末了,待女侍出去后。
随着又一阵的风灌入,她以为是侍女有什么事,便道“怎的又进来了。”
一片无声之下,来人的身形有些怔怔。
她发现了不对劲,便木然的转过头去,却诧然的发现是领队阿远。
他先前对她那般,让她排斥不已,心中警铃万起。
“你来做什么?”姜瑾冷声道。
之前给他了点好脸色,却不想让其开起了染坊。
现下他如此冒犯了她,又怎的能给他什么悦色。
阿远静静的站立着,眼神复杂,那臂膀由白布包扎着弯起。
虽然仲容恪所举让她着实吃惊了一瞬。
但想想,若自己的王妃容下属欺凌了,能忍的下这口气也就怪了。
他现在的这副光景,也是自作自受罢了。
想是经过了此番,便也不会再对她有所冒犯了吧。
“若领队没什么话说,那本王妃就要换衣了,烦请你出去。”姜瑾兀自的去寻换洗的衣物,视作他而不存在一般。
“对不起。”阿远过了一会儿,终是说出了这句话。
她冷笑了一声,不想作答。
这才说对不起?有用么。
如果不是仲容恪及时过来,她现在又会是如何?
“你也不用同我说对不起,你应该同你的良心说才是。”姜瑾把衣物在床榻上折叠着,眼也未抬的道。
“是我,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阿远低着头,充满忏悔道。
她也不知他此举是不是真心来请罪的,但也与她没什么干系。
“说好了么,说好了就请领队出去罢。现如今这个处境,若是让王上再瞧见了,怕是要新账旧账一起算,治你的罪。”
她继续道“其实这倒也没什么,左右同本王妃无干。只是若因为军营里的将士们又开始非议于我,本王妃也是捞不着什么好处的。”
姜瑾说的不过再清楚了。
领队阿远听着,知晓她在心中恨着他。
“那王妃,恨我么?”他默默道了句。
恨?姜瑾不禁觉得十分的好笑。
若是她与他有个什么扯不清的纠葛或者什么情分之类的,她倒也勉强恨一恨的。
只是,她与他,什么干系也没有,撑死算个“同僚”的。
这也是由于她二人先前约定好的。互相达成自己的目的,来暂时联手相助对方。
其余的,还能有什么?
姜瑾觉得,此人甚是自作多情。
“领队多想了,本王妃哪来的恨?事情都过去了,还望你也不要耿耿于怀了。本王妃不计较便是了。”她道完,见他的神色焕彩几分。
为了不让他想太多,也为了这种事情下次再也不会发生,她便继续道着。
“只是,领队最好清楚了。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本王妃的面前,同我这般平和的说话。也是因为我保下的你,不然只怕你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了。”姜瑾便是要想说明这个。
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她还开恩的为之求情,留下了其一条命。
她想让他愧疚,让他亏欠。
阿远的眼睛闪了闪,对着她道“多谢王妃开恩。”
姜瑾见他如此低声下气,便好言了一番,“本王妃不想还有下次,还请领队你自爱。”
他浑身猛然的颤了颤,对于她的警告而感到心痛不已。
“你身为王上的军中将领,王上也是极其看得起你的。还望你能够一心辅佐王上,莫要有不臣之心。”她再次道。
她这是要提醒他,仲容恪待他也不薄,如今能有今日的光辉,也非他一人起家的。
若是背叛之,便是忘恩负义。
领队阿远黯然了眼,道“末将知晓。”
他十分神伤的,没有看她,道“王妃若没有话要说,我便退下了。”
姜瑾很满意其表现,说明自己说的话也对他起了很大的关键。
刚来军中时,他便对自己那般的凶恶排斥,屡屡以下犯上的。
而如今,她便是想要借此挫挫他的锐气。
他是臣,她是主子。这一点,得让其明确。
“等等。”她忽的叫住。
领队阿远的脚步停顿,心中还带着点点的期许。
“别误会了,本王妃不是想说别的。只是,做人得要有信誉。我们既已说好的,你答应我的事得做到,我答应你的事也必然会替你完成。”姜瑾提醒着他道。
她也不会傻傻的就此失了一个得力助手。
如果没有了领队阿远,那么她也不会有什么好处可言的。
既然做不成朋友,那也不能视作敌人。该用的还是得用。
他默默的听着,道“请王妃放心,末将不会忘的。”
末了,他脸色闷闷的离开,看不出什么好颜。
姜瑾得逞的轻笑,如此甚好。
只是,顾逊之有没有平安回到北疆,这是个值得忧心的事情。
她这几夜都已经反复思好了。
她想着,等顾逊之与君无弦过来救她时,这时候便可以借助阿远的松紧,来助她顺利离开了。
这段日子,她是反复的想了又想,心中既期待又忐忑着。
原先她也没有想这么多的,以为自己可能一生都要困顿于此了。
但却不想,顾逊之的到来,让她重新有了希望。
虽然姜瑾不想见到他为了自己而屡次以身犯险,但是这份情却让人动容。
她亏欠最多的,便是他了。
所以,也就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全力,去关切着他了。
此间,主营帐中,仲容恪手支撑着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乏不已,面色也不是那般好。
含烟不动声色的掀帘走进,见他如此模样,便甜甜的笑道“王上,烟儿给您熬了补汤,趁热喝了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她话落,便将这补汤轻轻放在了他的面前。
“烟娘有心了。”他抬眼睨了睨她,转而单手撑着,瞧着兵书。
含烟见他一直未动,心下便忐忑着,劝道“王上近日操劳不已,这身子想必也不是那般的俊朗了。不若烟儿喂你喝罢,王上可一边瞧着书,两不耽误。”
她笑着端起汤碗,拿着勺子轻轻拌着,吹了吹。
仲容恪疲乏的点头,什么也没说。
含烟只觉自己计划得逞,便更加悦色万分,她端庄轻柔的将一勺子汤递到了其嘴边。
“王上,小心烫嘴。”她的声音柔柔的,另人十分心动。
他看了一眼汤汁,微抿下了一口。
蓦地,道“烟娘应备上两份才是。”
含烟的秀目惊讶了一番,问道“为何,要备两份呢?”
仲容恪语气无异,翻着书卷道“你也该补补。”
她听着,紧张了一瞬,很快便掩饰了下来,道“烟儿无需这些,只要看着王上的身子愈加愈好,烟儿便知足了。”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娇羞。
“来,王上。”含烟又舀起了一勺,递到他的唇边。
仲容恪顿了顿,拂开,望着她道“你喝一口,本王喝一口。”
含烟的心中顿时心惊肉跳,睫毛颤了颤,心头暗想着莫不是被他发现了。
但碍于这等目光,她便当着他的面,神色无异的嗔怪道“王上也真是的,那烟儿便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舀了一勺,放入嘴中,吞咽了下去。
仲容恪的豹眸动了动。
“好了,王上。这是烟儿好不容易给您熬制的呢,可不能浪费了去。听说男子喝了这补汤,对女子来说亦是好的。”含烟隐晦的暗示着,面色还带着娇羞。
他想了想,便从其手中接过,道“本王知道了。”
末了,一碗饮下。碗中见底。
含烟的心口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她接过空碗道“王上能够接受烟儿的心意,烟儿真真是高兴呢。”
她掩嘴低低的调笑着。
仲容恪没有回话,兀自瞧着兵书,投入起来。
含烟的眼中却在这个时候,恢复了正色,她带着点点的狐疑。
公子给她准背的这药,想必是慢性之毒,但具体该如何显现,何时显现,她却不知。
所以她这厢便忐忑着,恐无法拿捏妥当。
但是既是公子,那便能够世事算准的吧,只要选择相信他便好了。
含烟道了一句,“王上,烟儿去将这碗放回去,再来陪您伴读。”
仲容恪眼也未抬的,无声缓缓点头。
她踏着步履掀开了帘子,最后瞧了两眼,见其并无异。
快了,很快了。
170
“多大年纪?”
“约摸及冠之年。”
姜怀的身形凛了凛,他想到了与如今之事有所关联的地方。
那日最后见世子一面,是在其得知阿瑾被纳兰清如陷害,去了边疆和亲一事,自那日开始便没了音讯。
而正好,听两个下属所言,均与其靠边。
难道……
姜怀细细的思索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大将军,属下们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
“不怪你们,下去吧。”他宽厚道。
两位下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诺了一声退下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世子是去救阿瑾的。
那么他又为何会回来?
姜怀想了想,唤来了奴仆道“快去备马,我要去宫里一趟。”
仆人十分不解,大将军这不才从宫中回来吗。
但也没有道出心中疑问,只是默默的去操办了。
一番功夫后,他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在外头道“皇上,老臣有事觐见。”
尉迟夜正头疼不已,容婢女揉捏着,这厢又听到此言,真真觉得烦躁不悦。
“进来吧。”
婢女见大将军来了,便退下,让其议事。
“有什么事。”他身子略微前倾道。
姜怀拱了拱手,收袖,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世子定然是去寻小女了。”
尉迟夜的眉头紧了紧,“大将军此言何意?”
姜怀想了想,他总不能将自己暗暗派人去寻阿瑾的事情抖露出来吧。
“那日自从世子知晓小女深受陷害去了边疆后,便再也没见到他了。依照往日,世子对小女上心不已,老臣便这厢猜测,或许皇上应派人前去瞧瞧。”
尉迟夜当下黑沉着个脸,不知所思。
另一头,西郊城林旁的客栈中。
顾逊之的手指轻动,似要醒来。
侍从坐在桌上,不言不语的深思着。
又是一会儿,他突然开始面上大汗淋漓,伸手凭空抓着,口中念念道“瑾,瑾儿……瑾儿……”
瑾儿?侍从百般疑虑。
“世子!世子醒醒!”他紧张的唤道。
“瑾儿,别怕,别怕……”他依旧处在一片漆黑的梦中,面容看起来痛苦不已。
侍从也没在唤了,等着主子醒过来。
世子口中的瑾儿,会是他爱慕之人吗?难道同世子的受伤有关?
他联想着那边境之处。
这时,顾逊之忽然坐起,满头大汗。
他错愕的望着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到了侍从。
“我这是在哪,你怎的在这儿?是不是父王,父王他来了!”他赶忙起身。
“世子,你这是在西谟,大王他还未过来!”
西谟?顾逊之木然。
他想起,昨夜正与那些边疆人恶斗,却忽逢了一阵飕风,再便是什么也不知了。
“我要回北疆!”他笃定道。
侍从立刻点头,带着点点的欣喜,“我这就差信回去,告知大王!”
顾逊之默不作声,身形纤长而立,周身的气质似变了一般。
瑾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他的内心燃燃着。
边疆那头,下属过来回禀领队阿远道“报!边境昨夜突遇一场飕风,我们的人无一幸免,现在死伤不少,还有的竟失踪不见了!”
“什么?!”
该死!他的目光阴鸷着。
“至于领队所说的,王妃那友人,属下当真未瞧见。领队,您还是快些报与大王吧!”下属一脸骇然与紧张,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快些去将受伤的弟兄们安置好!”他愤然道,转身迅速去了那营帐内。
此时,姜瑾恰好要出来透气,便见他怒意汹汹的朝着仲容恪的主帐走去。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恐生了什么事端,便疾步过去,与他并肩走道“出了什么事?”
他无心给她解释,待回过神来,已是见他进去。
姜瑾候在帐外,听着里头的声响。
“回大王!昨夜边境突袭一场巨大飕风,将前线的弟兄们卷的卷走,死伤诸多,其余的甚至失踪不明!”阿远正色严谨道。
含烟微微有些惊诧,她抬望着身旁之人的脸色。
仲容恪的目光愈加的冰冷,浑身如寒。
“随本王过去看看!”他一把掀开了帘子。
这时,姜瑾迅速侧身垂目。
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转了一瞬,便抬步而去。
含烟跟后过来,瞧见了她,道“王妃。”
“我都听到了。”她回之。
“你那友人,不知如何了。”含烟忽然想起这岔,便道。
姜瑾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眉目紧紧皱着,“你快些回帐中,命女侍相陪。我得过去一趟。”
军营里没了仲容恪与领队,她此番也要前去查探,实在不放心含烟一人留在此地,便急中生智的想到这点。
“我知道了,王妃一切小心。”她道完,便差了女侍陪自己在帐中等待。
姜瑾松了口气,欲要离开帐营,却被一下属阻拦道“王妃这是要去哪。”
她换上了至高无上的威严,厉声道“本王妃要去哪儿,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滚开!”
她现在急火攻心,根本做不到什么坦然自若。
下属愣了愣,平日里见这王妃一副乖娘子的模样,现下却变得这般凶恶,他心头有些畏意。
“没有大王的指令,属下不能够放王妃离开。”他低头禀道。
姜瑾的眼神加狠,说道“本王妃只是关心昨夜边疆战士的情况,想要随王上一同前去看看,这也不行么!”
下属犹豫不定着,终是挪不开半步,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她的胸脯因这怒意而上下起伏着,微微喘息,怒目而视。
她对着前头走的不远处的仲容恪,大声唤道“王上!等等阿瑾!”
前头的人怔了怔,转身,一双豹眸分辨不明其意。
下属微愣,放眼过去,见自家大王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
“王上在等着我,还不快给本王妃让开!”姜瑾瞪着他道。
“是是,属下这便放行。”他低着身子让出一条道,供她过去。
她疾步提裙而去,赶上了他,同他并肩。
“多谢王上。”她平敛了心神道。
仲容恪一言不发,抬着信步再次朝着那边境走着。
每往那前头多行几步,姜瑾的心便紧了一分。
逊之,逊之,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她在心头默默的祈祷着。
领队阿远神色复杂,一片静谧无声。
她的脚步生铅一般艰难的走着,一心全在生死之上,丝毫也没有想到,她已是出了军营,离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更近一些了。
边境乃西谟与边疆的交界之处,虽如此说,但两地还是相隔甚远。
近的,也只是一片数不尽的树林而已。
姜瑾跟随着仲容恪与领队阿远终是到了那前头。
放眼望去,均是那些躺倒在地的将士们,有人嘴中还含着树叶与土壤。
她虽心有怜悯,但是却不是时候。
她的目光带着急切与忧虑,在这些人中寻找着那抹身影。
姜瑾还不知顾逊之已然到了西谟,她只认为或许他便是在这些人的中间。
那些将士们见到自己的大王过来了,便心下感动不已,还有的对着几具尸体抹眼泪。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将这些死去的弟兄,埋了。伤着的,抬回去,令军医瞧瞧。”仲容恪的喉咙发紧,目光动容道。
领队阿远诺了一声,配合那些人扶起伤员回去。
“王妃在寻什么?”他转头过去,见她满目担忧。
姜瑾定了定,满是嘲讽道“阿瑾的友人。”
“不用寻了,他定然不在此。”仲容恪冷淡道。
“王上如何知晓?”
“要是能寻到,本王的人早便寻到了。”
她想着,确实如此。
那顾逊之他是回到西谟了么?但愿吧!
姜瑾微微舒了口气,停止了探寻。
“本王还以为,王妃是在替我边疆将士忧心,才这般赶过来。”他字句嘲道。
她回应之,“那不过是王上的想法罢了。”
她不承认,也不说出来,就让他自行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左右现在顾逊之已经回去了,这些人没有一个知晓他是何等的身份。
这一点,也是她掩护得当。
从他来这边疆开始,姜瑾就故意隐瞒,为的便是今日。
他若平安的回去了,便能揣动北疆与西谟双双联手抗之。
即使仲容恪能有力抵挡,必然也会亏损不少。
要问她为何如此自信两国能够联手。
那都取决于顾逊之如何说之了,她相信着他。
北疆堂堂世子却在此被人如此对待,西谟与边疆的仗也是不得不打的,为了能给顾逊之一个公道,只好同其联手,共同抗敌。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她便是这其中的渔人了。
只是,君无弦……他会亲自过来么?
姜瑾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无尽的思念与渴望呼即而出。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领队阿远带着将士们过来,将这些负伤的人搬回去,供军医医治。
她在一旁冷眼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仲容恪站得直直,望着那不远处,问她道“王妃可知晓那前面有什么。”
姜瑾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如实道“一片荒芜,或者还会有树林。”
“那里是什么地带。”
她想了想,“西谟与边疆的交界。”
“动心么。”他冷不丁的偏头望她。
动心?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前面就是自己国家的地质了,她能不动心。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无法逃离。
姜瑾没有回话,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你恨本王将你留在身边么。”仲容恪的目光灼灼。
“不恨。”
“为什么?”七·八·中·文
“因为,立场不同。”她坦然道。
他是这里的王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将一个喜欢的女子,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又算得了什么。
“随本王过来。”仲容恪负手在前头走着,身形坚挺,青丝束起,俊朗洒然。
姜瑾眨了眨凤眸,默默的跟着他过去。
来到了她的帐内,她微微有些惊诧。
不顾其视线,他沉声对着外头站着的女侍道“本王要沐浴,今夜,要睡在王妃这里。”
她身子僵了僵,无法动弹。
“王上,既然王上要洗浴,阿瑾就退下了。”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慌张不定。
合须从房梁而下,来到他身侧,提醒道“夜深露重,主子还是回房歇息吧,这咳疾不能再狠了。”
“无事。”
他淡淡的抬望着那夜下柔和的月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思念姜小姐的心思,合须十分明白。但若因此您的身子亏恙了,那么属下就不得不多嘴了。”他坚毅道。
虽然他也很惋惜,但也不想再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下去了。
君无弦没有作声,眼神灼灼的望着那月,似要将它看透了去,他侧颜愈加的温润,眉入云鬓。
“嗯,本侯这便歇了。下去吧。”他低声命令道。
合须最后不放心的瞧了他两眼,诺了一声便缓缓退下,悄无声息的消失而去。
末了,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夜之中忽有一阵翅羽声扑棱。
定睛一看时,一只灰鸽正昂首停落在他的面前。
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一瞬,微抬袖,着手而去,将其栖于玉指之上。
他借着点点柔光,细细的轻轻翻看着。
见那灰鸽的右腿上,先前的那抹黑墨,早已是不见。
“姜儿……”
他的眼中波澜万瞬,喃喃的念着那另其朝思暮想的女子之名。
蓦地,君无弦轻叹了一声。
伴随着充满凉意的阵阵夜风,呢喃声随之掩没。
边疆的营帐里,姜瑾和衣而睡,在一片漆黑的静谧之中,她却是无心睡眠。
微微侧身翻了翻,她竖着耳朵,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笛音。
婉转而又流连。
她知道,必然是仲容恪了。
只是,她很想念曾在西谟的日子,在君无弦的府邸中,也有这般睡不着的时候,便踏出房门,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一赋无忧曲。
姜瑾越想,俏鼻就越发酸。
不能,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她对于他的感情,只能点到为止了。
可这份情愫,又岂是能让她说控制便能控制的住的呢?
她深深的叹息,朱唇轻启,附和着那外头的笛音,低低吟唱了一曲思君赋。
营帐外头的笛音似乎是感知到了她,便愈加的配合之。
直到许久,姜瑾吟吟着,便昏睡了过去。
仲容恪也一并停下了笛音,在她的帐外,他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次日,西郊城林旁的客栈,那上头的雅间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侍从差信而回,报了平安。
顾逊之英姿飒爽的驰骋着骏马,飞奔在前往回北疆的路上。
他的一心,只在如何救回他的瑾儿之上,其余便没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了。
“世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能到达西谟与北疆的交界之处了。可否要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我怕世子长途漫漫,无法坚持。”侍从关切的提醒道。
这关外风沙肆意,他们的干粮与水还算凑合,但不知这马能再跑多久。
“你若是想要停,那便停,本世子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去告诉父王,不能耽搁。”顾逊之眼神决然,再次挥起了马鞭,使其速度愈加快些。
侍从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相劝,便将那马鞍上挂垂的水囊取下,抛过了去,道“无论如何,水是不可少的,世子还是饮几口吧。”
他瞟了一眼,便迅速接过,灌了几口水,发出痛快的声音。
再努力的驰骋着骏马,朝着目的地紧赶而去。
侍从也加大了马力,挥打着马匹,快速的跟随过去。
所行之处,皆扬起了漫天的风沙,尘烟滚滚。
西谟宫廷之上,各大臣纷纷上了早朝。
尉迟夜沉着面色唤来一下属,问道“那北疆而来的侍从,怎的不见他?”
“回皇上,属下未曾注意过。”他如实回禀之。
姜怀这时开口提醒道“皇上,老臣建议,此时应该派人着手去北疆探之。”
“哦?为何。”尉迟夜身子前倾道。
“北疆侍从寻不到世子,定然不会轻易放弃焉。但这会连其也一并没有讯息了,此事怕是同边疆一事有关。”
那日,他有在宫中同皇帝细细道来过,然这些个大臣却是不知,故再借此朝堂之上言一言。
“众人皆知,世子欢喜我家小女,自那日他得知小女被纳兰王的嫡女所陷害,和亲去了边疆过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见其中的利害。”
姜怀此言一出,诸位大臣纷纷是点头附和。
而纳兰王则是面色难堪不已,黑黑着个脸。
“皇上,依老臣看,世子或许正如大将军所说,只身一人去了那边疆之地。”一位大臣站出来道。
尉迟夜凛了凛眸,道“朕知道了。”
此战,是不得不打了。
退出朝堂,姜怀回到了将军府中,这时,阿俏面带悦色的过来道“将军,大夫人她醒了!”
他忙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过去查看,却见姜氏正靠坐在那榻上,面色白如鬼魅,唇色无血。
“夫人!”他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老爷,阿瑾……阿瑾……”她的眼里带着凄楚,止不住的纵泪。
姜怀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宽慰道“放心吧,皇上今日早朝之上,已经决定同边疆开战了。”
姜氏的眼中急切了一瞬,她忙问道“这一打仗了,那阿瑾,阿瑾呢?”
“阿瑾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怎会忍心看她沦落。夫人放心,就算是有去无回,也要将我们的女儿平安带回来!”他的目光凛凛。
姜氏无声的点头,默默道着“老爷,我心好痛,好痛。一想起阿瑾在那等虎狼之地,会遭受的不测,我这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啊……”
经她这么一说,身旁的丫鬟阿俏瞬时哭啼了起来,十分凄惨的道着“小姐,小姐。”
姜怀望着一主一仆如此,便道“莫要再哭了,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女儿护送归来!”
“我也不要你死,老爷你和阿瑾,在我心头都是一样的。”姜氏扑进了其怀里放声痛哭着。
“好了夫人,莫要再哭了。等着看吧,阿瑾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顺着她的背,安慰着。
宫中,尉迟茗嫣秘密的吩咐贴身婢女,将一块玉佩交给她,道“记住,一定不要被人看见了。不然本公主同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罪受的。”
婢女在其身旁服侍多年,也在这宫廷里摸打滚爬的,自是事事谨慎稳妥的。
她诺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推开寝殿的门,四下观察了下无异,便从容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般,朝着兵部而去。
尉迟茗嫣忐忑的在殿中等待着。
“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不可行,但管不了那么多了,相信王侯一定是对的。”她的一双手局促的搅绕在一起。
那日她派贴身婢女过去拜访,目的便是能够从君无弦的口中探探阿瑾姐姐的处境如何,但婢女却听说他也不知。
后来,竟没想他二人能够联起手来。
不过,都是为了阿瑾姐姐,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
于是君无弦便把计划同贴身婢女道来,并说自己手头的人手暂缺,需要公主的相帮。
尉迟茗嫣便瞬时记起,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给她留了一支暗军,好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她。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便是用上它的时候了。
她有些唏嘘感慨,心底也不禁惦念着先皇。
但此刻最为重要的是,不知还能否调动那支军队。
虽只有上百号人,但与君无弦的加在一起,便是绰绰有余了。
再者,父皇给她留下来的军队,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她相信,事情一定会朝着好的兆头上发展的。
贴身婢女带着能够证明其主子的玉佩去了练兵营,一些将士们纷纷疑惑为何会有女子过来。
将领上前询问道“姑娘过来我们军营做什么?可是皇上他有什么吩咐。”
她有些不自然的勉强笑道“哦,也不是什么事。”
他面露疑虑,问道“那,是来寻什么人的么?”
贴身婢女望了望四周,悄悄低声道“奴婢奉了公主之命,是想过来看看先皇曾给公主遗留下来的一支护卫军的。”
将领狐疑,他从未听说过这岔子的事,或许老将领能够知晓,但他已是早年间便战死沙场了。
“本将对此事全然不知,这里人多口杂,姑娘还是请回吧。”他对着她拱手请示。
贴身婢女见他下了逐客令,便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个奴婢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只得道谢后便匆匆返回了。
将领怀疑,招了招手,唤来一名士卒,秘密吩咐道“跟着前头那女子,看看她是不是公主殿里的人。”
士卒领命,隐蔽的跟过去,假意巡逻。
171
姜瑾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黑暗之中,她迅速转身,来到其身前,忽然指着她的后头喊道“有贼子!”
趁着侍女回头之时,还未来得及看清,她便重重的在其脖颈之上奋力一击,使之晕迷。
这个时候,她左右查看了一下四周,将其身子拖至了一旁隐蔽处,如此便不会让人发现端倪了。
今夜所有的将士都在寻欢作乐,军机处只有领队阿远一人把守,她只能够一试了。
此时,侍女阿佩也脱身,先前与之约定好的,这个时辰悄悄去军机处。
姜瑾白日里头摸清了路线,也知晓军机处在哪儿,便悄然的轻声轻脚的一路遮掩的探过去。
漆黑之下,只有月色的朦胧光线,她不经意的踏到了一处柔软,差点惊呼出声。
“别走,别走……”阿远充满醉意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姜瑾知晓这是个大好的机会,便蹑手蹑脚的悄然绕过,进了那里头。
一片油灯点燃着,她一边回头望着有无人,一边在那案桌上秘密搜寻着。
在摸至两卷做工极好的图纸时,她按捺住喜色,想要摊开来细细瞧一瞧。
就在此刻,阿远清醒了过来,在听到里头有细索的声音后,他谨慎的起身,抽出剑缓缓靠近那里头。
在迅速掀开帘子的一刹那,只见那灯火之下,一娇俏媚然的女子,柔弱无力的撑着头,伏在案前。
阿远在看清人儿的面容时,喉咙紧了紧,身上也传来莫名的异样,浑身燥热不已。
“奇怪……嗯,本王妃怎的,来到了这里。”姜瑾踉跄着,满眼醉意的靠近过去,痴痴的笑着凑近了她。
阿远闻到了浓烈的酒味,便皱了皱眉头。
“领队,你说……本王妃怎的就莫名醉到了此处来呢。”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一双柔柔的玉手,游移在他的面上。
阿远的喉咙不断的滚动着。
“本王妃真是……越看领队,越觉得顺眼的很。心中想着,竟寻来了此处……”姜瑾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面上。
“王,王妃。”他有些动摇,同时心中狂喜。
“我在呢……唤我作甚。”她白皙的玉手依旧游移在他的面上,娇媚无比。
阿远心中难耐,一双真挚的眼望着她,一把抓住其手,问道“你的心中,当真有我?”
姜瑾咯咯的笑着,温柔无比的轻声回应,“嘘,不要让王上知晓了,好不好。”
“我……”他实在按捺不住她的挑拨,便心中狂跳的想要低头一亲芳泽。
就在他想要俯身之时,她的凤眸凛然了一瞬。
随后,便听到外头有人呼道“王妃,王妃你在哪里啊。”
含烟装作是不经意碰到的,便掀开了帐帘,惊呼道“王妃!”
阿远忙放开不知该作何解释。
只听得含烟急急道“还请领队勿怪,王妃喝醉了,烟娘就当什么也没看到,这厢便离去了,领队放心。”
她装作很是担忧的样子,将人儿搀扶着出去。
在此之前,姜瑾不动声色的将事先准备好的钗子丢下,安然由其扶出去。
在出了帐帘的一刹那,她瞬时恢复了一派清明,迅速的将含烟拉至偏僻的远处,秘密的将到手的两图纸递给她,道“全靠你了!”
她点了点头,当下便拿着图纸过去,恰巧碰到正迎面而来的侍女阿佩。
她接过含烟的图纸,拿到偏僻之处,手中带着火烛,将上头的字画飞速的记在自己的脑中。
阿佩乃是天生的过目不忘,所以姜瑾便是掐准了这点,放心让她去做。
一会儿功夫后,含烟焦急万分的等候着。
蓦地,其终是收好了图纸,交给了她。
二人对视的点了点头,散开。
阿佩趁着这个时候,将脑中记忆下来的东西全部再回想了一遍,再确认无疑的,秘密的走出军营,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纸笔,掩在高耸的草丛中。
她一边回想着,一边画下来。
而含烟则是一刻也不敢耽误的,再次同姜瑾配合。
她立刻换上了醉态,由其搀扶着,发着酒疯道“我的钗子……我的钗子……”
进了那营帐里,此刻阿远还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怎么了?”他眼底复杂的望着她。
“钗子……钗子……”
“王妃的钗子丢了,说什么也要回来找。还请领队帮个忙,一起寻寻吧。”含烟焦急说道。
“好。”阿远皱着眉头,在四周开始寻觅起来。
趁着这个时候,含烟为之把风,姜瑾则是将图纸放回了原位,再从刚刚落下的地方捡起了钗子。
“找到了!”含烟欣喜道。
阿远掀开帘子进来,便舒了口气,道“还请好生照料着王妃。”
他担忧的望着醉醺醺的姜瑾。
“领队放心。”含烟将其搀扶了出去。
末了,阿远随意的望了望,心下疑虑了一分,但没有再细想,出了营帐继续把守着。
渐行渐远的二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恢复了神色。
“烟娘,一切就拜托你了!”她满面诚恳的托付道。
含烟立即会意的对着她点头,而姜瑾则是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自己的营帐,躺在了榻上,闭眼等待着。
回到了宴会上,将士们都没有怎么注意到她。
但仲容恪却问道“她去哪了。”
含烟勉强的笑道“王妃醉了,烟娘是在那边上瞧见她的。这厢便将王妃送回了营帐,过来通报王上了。”
他沉了沉脸,“不会喝酒,偏要喝这么多。”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陪笑着。
底下的将士纷纷好奇道,“怎的不见王妃了?奇怪了,方才不还在呢吗?”
“是啊是啊。”
含烟这时候出声回应几人道“王妃不小心喝醉了,现下正在帐子里躺着呢。”
将士们觉得扫兴,宴会上的主人竟然提前离席了,每个女人实在不好喝酒啊,扫兴。
他们便道“那不如烟娘你陪我们喝吧,不知你的酒量如何?”
含烟望了一眼仲容恪,摇头道“我,我不会喝酒的。”
“这倒也是,还是王妃酒力不错。”其中一个将士砸了砸吧嘴道。
“回去照顾着她,这里有本王。”他沉声道。
含烟立即心中喜悦,点了点头便应了一声退下了。
“唉怎么烟娘也要走了,这宴会还有何兴致啊。大王也太偏心了些。”有个将士喝醉了酒,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的埋怨道。
仲容恪招了招手,让那些个舞姬们上来,瞬时他们便没话说了,一心都在她们的身段之上,各个如虎如狼似的瞧着。
侍女阿佩细细的将脑中所记一一绘画下来,现下此处没有人,能抓紧一些了。
营帐中,姜瑾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不时偷偷睁开眼,望着那帐帘。
随即,那帘子微动,似有人走进来,她忙闭上眼睛。
这时候,含烟低声道“王上还在宴上。”
她睁开眼,见其将帐帘封上,朝着她走了过来。
姜瑾半直起身子,关切问道“他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没有,一切安妥。只是侍女那边,你可放心?”含烟皱着秀眉问道。
“放心,现在就只能等她了。”她的担忧便在此。
“那你打算拿到这两样东西过后,怎么才能带去给公子?”她的眉头无法舒展开来,恐此事不会这么顺利的进行。
姜瑾摇了摇头,“暂且还没有想到,但是先得手再说。”
含烟顿了顿道“也只能这样了,希望能够平安顺利。”
她双手合十,心中乱如麻的祈祷着。
这般危险之事,终是不能够心安的。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宴会散去,仲容恪满身酒气的来到了营帐里。
见那榻上的人昏沉的睡着,而含烟也撑着脑袋,假装睡着了一般在旁边看着。
他坐在了榻旁,伸手去抚摸姜瑾的秀脸,游移留恋不已。
她的伪装很好,自始自终都没有露出破绽来。
“你还在,真好,真好……”他嘴中含糊不清的念叨着。
一旁的含烟不动声色的颤了颤睫毛,心中狐疑。
仲容恪兀自的酒劲犯了,上了榻,睡在了姜瑾的身旁。
渐渐的,呼吸浅浅了过去。
这个时候,她同含烟两人瞬间睁开了眼,对了对眼色。
后者不动声色的离开,掀开帐帘。
在一片寂静之下,将士们都睡了过去。
侍女阿佩满头大汗的在偏僻之处的草丛中,提着微弱的油灯,头疼不已的绘画着。
含烟四处寻觅着,忽然撞见了一人。她方要尖叫,就听得一声,“是我。”
领队阿远提着个油灯照亮了脸庞,“烟娘为何深夜在此,不去睡么?”
她心虚的勉强笑道“方照料着王妃,直到王上进去了,我便才得以空子出来,想四处走走,透透气。”
他怀疑了一瞬,但没有当面提出疑虑,只应道“深更半夜,军中尽是醉酒男子。烟娘还是小心些为上。”
含烟微笑道“多谢领队提醒,我这便回去了。”
阿远目送着她回到主帐子,才放心的继续巡逻着。
此时是军中最松懈的时候,他作为一个将领,不可掉以轻心。
所以,只好担负此责任,一夜不眠的在此巡逻着,看有何不法人士。
这个时候,侍女阿佩一直在高耸的丛中专注的画着,身上有许多小虫咬着,又痒又痛。
她没有办法顾及着,只能大汗淋漓的加紧画,争取第二日天亮之前,可以交给王妃。
阿远在军中仔仔细细的搜查着,来来回回的。
此时他突然注意到那丛中似乎有亮光,便悄无声息的渐渐靠近过去。
侍女阿佩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降临,正在匆匆的伏着地涂改。
姜瑾不放心,总是悬在那,怕有什么变故。
便轻轻转头看了眼仲容恪,趁着这个时候,她轻手轻脚的离开。
在外头,她走了几步,忽然瞧见两处灯火,大感不妙。
领队阿远缓缓逼近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姜瑾发出一声“哎呀”的痛呼。
侍女阿佩惶然转头,便看到了其,忙弃了油灯,带着图纸从草丛中掩饰着转换地方。
阿远听到了呼声,觉得很是熟悉,便转身走了过去。
就见姜瑾正坐跪在地上,揉按着脚踝,看起来十分无助的模样。
“你怎么样。”他担忧的蹲下身子,伸手探过去。
“是阿远啊。本王妃醒来觉得甚是口渴,恰巧女侍们也都歇息了,便想着自己出来寻口水喝。却黑灯瞎火的摸不着路,不知给什么绊了。”她信口诓道。
“我这里有水,等我。”
领队阿远迅速折回,去自己的帐中寻了水囊过来,并递给了她。
姜瑾望着眼前的水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这厢迟疑着。
“王妃介意么?”他询问道。
她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多谢了。”
拔开那上头的塞子,隔着空倒了些水,碍于天黑他也瞧不清。
“脚能走吗?”他关切的望着。
姜瑾想为侍女争取多一点机会,便无辜的摇了摇头,道“恐怕要麻烦领队了。”
阿远心中喜悦难捱。
他一把将她稳稳的抱起,一路看着点的,送到了主营帐里。
但惊诧的发现,大王并不在里头,反而那榻旁睡着含烟。
她被稳稳的放在床榻上,但见他迟迟不离去。
“领队,不用去睡么?”姜瑾询问出声。
阿远木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反问道“方才宴会之上,你进了我的帐中,对我说的那些,做的那些,可算数?”
她眨了眨凤眸,微捶了下脑袋,道“本王妃,做了什么?那时酒劲太大了,若是让领队误会了,我在此道歉。”
阿远心底叹息一声,道“算了,王妃好好休息吧。”
他转身落寞的背影让她愧疚一瞬,她急急开口道“阿远,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
他的身子僵了僵,拂开了帘子,继续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巡逻着。
侍女阿佩有了前车之鉴,便十分骇然的一边警惕望着周边,一边画着。
一路躲躲藏藏,转换地方的,便到了天明。
姜瑾一夜未眠,满心的担忧。
这日早时,将士们都纷纷戴上了头盔,开始有素的自觉训练着。
而阿远也一夜未睡,精神劲不太好,揉捏着太阳穴。
“领队,你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有我就行。”有个将士不忍心,便关切道。
“有劳兄弟了。”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去吧。”将士拍拍他的肩膀。
阿远便回了帐子里歇息下来。
仲容恪缓缓睁开眼,便发现身旁的人儿早已不见。
他眉目阴冷几分,穿好衣裳出了帐子。
含烟也跟着陆续起来。
“王妃,可酒醒了?”在外头,他问道。
“还不曾。”
“本王今日要去围场,照顾着她些。”仲容恪命令完,便准备好装束驾马离开。
含烟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对着姜瑾耳语了几句。
她立马睁开了凤眸,带着星星点点。
“机会来了。”
她道完,便迅速起身,穿戴好衣裳。
将换洗下来的则是亲自拿了出去,走到那洗衣处,只见侍女阿佩心神不宁的在那搓洗着,四周暂且无人。
“阿佩啊,这是本王妃换下来的衣物。昨日的衣裳,可晒干了?”姜瑾开口提醒,将衣裳丢给了她。
阿佩见来人,忙会意的点头,从一旁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拿了出来,谨慎的递给她。
“嗯,今日的也快些洗了罢。”她装模作样的说了一番。
这时,有侍女纷纷从别的营帐里拿来一堆衣物,嘴里还抱怨念叨着,看阿佩则是清静多了,便道“你可真好,做了王妃的贴身侍婢,就不用像我一样,每日要洗那么多的衣裳了。”
阿佩不能说话,便只能笑笑。
姜瑾将衣物小心翼翼的搭在手中,将里口的位置隐藏的更加隐蔽。
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那看守其的将士也没有再看守了,这厢便自由了许多。
含烟趁着时机,也进了她的帐子里。
二人心领神会的交汇了眼神。
“挡着些。”姜瑾开口道。
含烟了然,只身站在了她的面前。
而她则是坐在榻上,从衣物里拿出两张手绘的图纸,凤眸顷刻凛凛,泛着星星点点。
她不知晓阿佩有没有记错哪一处,但看着上头,她也隐约的记得,便是这样的构造。
她轻抚着,再秘密的将其折叠着细小之状,从发髻上拔出一簪子,那簪子被她做了个小小的机关。
微微转动一下,便能够将此塞入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好法子!”含烟有些惊诧,她都不知道她暗暗的在进行着。
姜瑾轻笑,“待在此处,若整日清闲的,岂不是荒废了?总要做些什么,以防万一的。”
她再将钗子牢牢的嵌入自己的发髻上,稳妥不已。
“那你打算,接下来该怎么办。既然已经得手了,我还是觉得需尽快通知给公子才是。”含烟提议着。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该如何才能秘密的将此送出去,又不怕中途被有心之人顺走呢。”这个便是一个问题。
所以用鸽子实在不妥。
她皱着眉头,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得尽快抛了去才是,免得夜长梦多,恐生变故。
正想着,外头忽然传来几声纷争。
姜瑾与含烟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眼,两人便掀开了帘子,朝着那声响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她仪态万千的上前询问道。
“回王妃,是前段时日被大王遣走的侍女,说自己实在走投无路了,希望大王能够发发善心再次容纳她。”将士说着,满是鄙夷与不屑。
“侍女?哪个侍女?”姜瑾望着那前头苦苦哀求的人,看不清其面容。
“这……”
“罢了,你下去吧。既然王上今日不在军中,那么便由本王妃妥善处理此事吧。”她拂开,径直上前去。
“大人,你就行行好吧。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请你帮我引见一下大王,我真的知道错了。”侍女哀求着,但那名将士却不为所动的一把将她推开,道“滚开!”
姜瑾蹙了蹙眉,凤眸微动,若有所思。
她道“你退下吧,此事本王妃来处理。”
将士如救命稻草一般忙谢着离去了,将这烂摊子给了她。
侍女低低的哭泣着,在地上抹着眼泪,很是无措。
她在其上头,漠然开口道“抬起头来。”
侍女愣愣,停止了哭泣,见是她便猛然抬头,道“王妃,王妃,我真的知道错了。”
在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容时,姜瑾立刻回想了起来。
这女侍便是她初来边疆不久,因自己遭到领队阿远的敌视,便与其联合起来陷害顾逊之那名。
她冷哼一声道“你害我友人,莫说王上不会重新接纳你,本王妃也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不,不要啊王妃,奴真的错了,真的错了。”她一改称呼,重新称自己为奴。
姜瑾甩了甩衣袖,面无神情的在她身旁悠然走着,道“你也知道,王上没有罚你去做营妓,也是本王妃不忍,替你求的情。若不是看在这份颜面上,你还能有机会离开?”
她在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
侍女没有说话,只是无尽后悔的哭泣着。
含烟不动声色的低眉想着。
“至于这回来么,就不想了。即便是我可以原谅你,但你也知晓王上的性子,他是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的。没准,旧账翻了上来,一个不悦了。你还会大难临头。”姜瑾威胁着道。
侍女恐慌的想着,觉得她所说有道理,但眼下来都来了,且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她扒拉着她的腿道“王妃就可怜可怜奴吧,奴再也不敢了真的,求您了。”
她跪下来,对着她磕着头。
姜瑾不为所动,淡然端庄道“想让本王妃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吧,我给你指条明路。”
她随意的扫了两眼四周,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侍女一片骇然,道“这,这奴不敢做……”
她立马正色,冷然道“既如此,那你便只有一跳路。死。”
“不,不……奴,奴答应王妃便是了!”侍女虽然心中恐慌,但这不可否认的确实是一条好走的路。
姜瑾掩人耳目的从发上摘下来钗子,递予她道“你知道的。”
其颤抖的接过,深深的叩拜之,便绝然的离去了。
含烟看着总觉得担忧不已,很是不放心,便轻声用只有她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这太冒险了,若她为了将功赎罪,将你出卖了,可如何是好?”
姜瑾笑了笑,凤眸闪着光,回道“你放心,那钗子上我涂了毒,相信她很快便能明白的。”
“那你岂不是也中了毒?”含烟不经意的望向她的手指。
“是,因担忧此钗会不甚落入到他人手中,便只好自行冒险了。不过我有解药,但接触过多,这两根指头已是木然了。”她伸出两指,从容的笑着。
含烟摇了摇头,道“你与公子,真是相像。”
姜瑾不置可否。
174
“多大年纪?”
“约摸及冠之年。”
姜怀的身形凛了凛,他想到了与如今之事有所关联的地方。
那日最后见世子一面,是在其得知阿瑾被纳兰清如陷害,去了边疆和亲一事,自那日开始便没了音讯。
而正好,听两个下属所言,均与其靠边。
难道……
姜怀细细的思索着,摆了摆手,示意二人退下。
“大将军,属下们办事不力,还请您责罚。”
“不怪你们,下去吧。”他宽厚道。
两位下属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便诺了一声退下了。
若真是如此,北疆世子是去救阿瑾的。
那么他又为何会回来?
姜怀想了想,唤来了奴仆道“快去备马,我要去宫里一趟。”
仆人十分不解,大将军这不才从宫中回来吗。
但也没有道出心中疑问,只是默默的去操办了。
一番功夫后,他来到了皇帝的寝殿,在外头道“皇上,老臣有事觐见。”
尉迟夜正头疼不已,容婢女揉捏着,这厢又听到此言,真真觉得烦躁不悦。
“进来吧。”
婢女见大将军来了,便退下,让其议事。
“有什么事。”他身子略微前倾道。
姜怀拱了拱手,收袖,道“回皇上,老臣以为,世子定然是去寻小女了。”
尉迟夜的眉头紧了紧,“大将军此言何意?”
姜怀想了想,他总不能将自己暗暗派人去寻阿瑾的事情抖露出来吧。
“那日自从世子知晓小女深受陷害去了边疆后,便再也没见到他了。依照往日,世子对小女上心不已,老臣便这厢猜测,或许皇上应派人前去瞧瞧。”
尉迟夜当下黑沉着个脸,不知所思。
另一头,西郊城林旁的客栈中。
顾逊之的手指轻动,似要醒来。
侍从坐在桌上,不言不语的深思着。
又是一会儿,他突然开始面上大汗淋漓,伸手凭空抓着,口中念念道“瑾,瑾儿……瑾儿……”
瑾儿?侍从百般疑虑。
“世子!世子醒醒!”他紧张的唤道。
“瑾儿,别怕,别怕……”他依旧处在一片漆黑的梦中,面容看起来痛苦不已。
侍从也没在唤了,等着主子醒过来。
世子口中的瑾儿,会是他爱慕之人吗?难道同世子的受伤有关?
他联想着那边境之处。
这时,顾逊之忽然坐起,满头大汗。
他错愕的望着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到了侍从。
“我这是在哪,你怎的在这儿?是不是父王,父王他来了!”他赶忙起身。
“世子,你这是在西谟,大王他还未过来!”
西谟?顾逊之木然。
他想起,昨夜正与那些边疆人恶斗,却忽逢了一阵飕风,再便是什么也不知了。
“我要回北疆!”他笃定道。
侍从立刻点头,带着点点的欣喜,“我这就差信回去,告知大王!”
顾逊之默不作声,身形纤长而立,周身的气质似变了一般。
瑾儿,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一定。你再等等,再等等我。
他的内心燃燃着。
边疆那头,下属过来回禀领队阿远道“报!边境昨夜突遇一场飕风,我们的人无一幸免,现在死伤不少,还有的竟失踪不见了!”
“什么?!”
该死!他的目光阴鸷着。
“至于领队所说的,王妃那友人,属下当真未瞧见。领队,您还是快些报与大王吧!”下属一脸骇然与紧张,心有余悸。
“我知道了!快些去将受伤的弟兄们安置好!”他愤然道,转身迅速去了那营帐内。
此时,姜瑾恰好要出来透气,便见他怒意汹汹的朝着仲容恪的主帐走去。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恐生了什么事端,便疾步过去,与他并肩走道“出了什么事?”
他无心给她解释,待回过神来,已是见他进去。
姜瑾候在帐外,听着里头的声响。
“回大王!昨夜边境突袭一场巨大飕风,将前线的弟兄们卷的卷走,死伤诸多,其余的甚至失踪不明!”阿远正色严谨道。
含烟微微有些惊诧,她抬望着身旁之人的脸色。
仲容恪的目光愈加的冰冷,浑身如寒。
“随本王过去看看!”他一把掀开了帘子。
这时,姜瑾迅速侧身垂目。
他的眼神在她的身上流转了一瞬,便抬步而去。
含烟跟后过来,瞧见了她,道“王妃。”
“我都听到了。”她回之。
“你那友人,不知如何了。”含烟忽然想起这岔,便道。
姜瑾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她眉目紧紧皱着,“你快些回帐中,命女侍相陪。我得过去一趟。”
军营里没了仲容恪与领队,她此番也要前去查探,实在不放心含烟一人留在此地,便急中生智的想到这点。
“我知道了,王妃一切小心。”她道完,便差了女侍陪自己在帐中等待。
姜瑾松了口气,欲要离开帐营,却被一下属阻拦道“王妃这是要去哪。”
她换上了至高无上的威严,厉声道“本王妃要去哪儿,你有什么资格问我,滚开!”
她现在急火攻心,根本做不到什么坦然自若。
下属愣了愣,平日里见这王妃一副乖娘子的模样,现下却变得这般凶恶,他心头有些畏意。
“没有大王的指令,属下不能够放王妃离开。”他低头禀道。
姜瑾的眼神加狠,说道“本王妃只是关心昨夜边疆战士的情况,想要随王上一同前去看看,这也不行么!”
下属犹豫不定着,终是挪不开半步,依旧挡在她的身前。
她的胸脯因这怒意而上下起伏着,微微喘息,怒目而视。
她对着前头走的不远处的仲容恪,大声唤道“王上!等等阿瑾!”
前头的人怔了怔,转身,一双豹眸分辨不明其意。
下属微愣,放眼过去,见自家大王停下了脚步,也没有回头。
“王上在等着我,还不快给本王妃让开!”姜瑾瞪着他道。
“是是,属下这便放行。”他低着身子让出一条道,供她过去。
她疾步提裙而去,赶上了他,同他并肩。
“多谢王上。”她平敛了心神道。
仲容恪一言不发,抬着信步再次朝着那边境走着。
每往那前头多行几步,姜瑾的心便紧了一分。
逊之,逊之,你一定要活着回去!
她在心头默默的祈祷着。
领队阿远神色复杂,一片静谧无声。
她的脚步生铅一般艰难的走着,一心全在生死之上,丝毫也没有想到,她已是出了军营,离自己朝思暮想的地方更近一些了。
边境乃西谟与边疆的交界之处,虽如此说,但两地还是相隔甚远。
近的,也只是一片数不尽的树林而已。
姜瑾跟随着仲容恪与领队阿远终是到了那前头。
放眼望去,均是那些躺倒在地的将士们,有人嘴中还含着树叶与土壤。
她虽心有怜悯,但是却不是时候。
她的目光带着急切与忧虑,在这些人中寻找着那抹身影。
姜瑾还不知顾逊之已然到了西谟,她只认为或许他便是在这些人的中间。
那些将士们见到自己的大王过来了,便心下感动不已,还有的对着几具尸体抹眼泪。
毕竟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们。
“将这些死去的弟兄,埋了。伤着的,抬回去,令军医瞧瞧。”仲容恪的喉咙发紧,目光动容道。
领队阿远诺了一声,配合那些人扶起伤员回去。
“王妃在寻什么?”他转头过去,见她满目担忧。
姜瑾定了定,满是嘲讽道“阿瑾的友人。”
“不用寻了,他定然不在此。”仲容恪冷淡道。
“王上如何知晓?”
“要是能寻到,本王的人早便寻到了。”
她想着,确实如此。
那顾逊之他是回到西谟了么?但愿吧!
姜瑾微微舒了口气,停止了探寻。
“本王还以为,王妃是在替我边疆将士忧心,才这般赶过来。”他字句嘲道。
她回应之,“那不过是王上的想法罢了。”
她不承认,也不说出来,就让他自行爱怎么想便怎么想吧。
左右现在顾逊之已经回去了,这些人没有一个知晓他是何等的身份。
这一点,也是她掩护得当。
从他来这边疆开始,姜瑾就故意隐瞒,为的便是今日。
他若平安的回去了,便能揣动北疆与西谟双双联手抗之。
即使仲容恪能有力抵挡,必然也会亏损不少。
要问她为何如此自信两国能够联手。
那都取决于顾逊之如何说之了,她相信着他。
北疆堂堂世子却在此被人如此对待,西谟与边疆的仗也是不得不打的,为了能给顾逊之一个公道,只好同其联手,共同抗敌。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她便是这其中的渔人了。
只是,君无弦……他会亲自过来么?
姜瑾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无尽的思念与渴望呼即而出。
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领队阿远带着将士们过来,将这些负伤的人搬回去,供军医医治。
她在一旁冷眼看着,也帮不上什么忙。
仲容恪站得直直,望着那不远处,问她道“王妃可知晓那前面有什么。”
姜瑾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如实道“一片荒芜,或者还会有树林。”
“那里是什么地带。”
她想了想,“西谟与边疆的交界。”
“动心么。”他冷不丁的偏头望她。
动心?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前面就是自己国家的地质了,她能不动心。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无法逃离。
姜瑾没有回话,收回了眷恋的目光。
“你恨本王将你留在身边么。”仲容恪的目光灼灼。
“不恨。”
“为什么?”
“因为,立场不同。”她坦然道。
他是这里的王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将一个喜欢的女子,强行留在自己的身边,又算得了什么。
“随本王过来。”仲容恪负手在前头走着,身形坚挺,青丝束起,俊朗洒然。
姜瑾眨了眨凤眸,默默的跟着他过去。
来到了她的帐内,她微微有些惊诧。
不顾其视线,他沉声对着外头站着的女侍道“本王要沐浴,今夜,要睡在王妃这里。”
她身子僵了僵,无法动弹。
“王上,既然王上要洗浴,阿瑾就退下了。”她的眼神带着些许的慌张不定。
合须从房梁而下,来到他身侧,提醒道“夜深露重,主子还是回房歇息吧,这咳疾不能再狠了。”
“无事。”
他淡淡的抬望着那夜下柔和的月色,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主子思念姜小姐的心思,合须十分明白。但若因此您的身子亏恙了,那么属下就不得不多嘴了。”他坚毅道。
虽然他也很惋惜,但也不想再看着自家主子如此下去了。
君无弦没有作声,眼神灼灼的望着那月,似要将它看透了去,他侧颜愈加的温润,眉入云鬓。
“嗯,本侯这便歇了。下去吧。”他低声命令道。
合须最后不放心的瞧了他两眼,诺了一声便缓缓退下,悄无声息的消失而去。
末了,不知过了多久,那黑夜之中忽有一阵翅羽声扑棱。
定睛一看时,一只灰鸽正昂首停落在他的面前。
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一瞬,微抬袖,着手而去,将其栖于玉指之上。
他借着点点柔光,细细的轻轻翻看着。
见那灰鸽的右腿上,先前的那抹黑墨,早已是不见。
“姜儿……”
他的眼中波澜万瞬,喃喃的念着那另其朝思暮想的女子之名。
蓦地,君无弦轻叹了一声。
伴随着充满凉意的阵阵夜风,呢喃声随之掩没。
边疆的营帐里,姜瑾和衣而睡,在一片漆黑的静谧之中,她却是无心睡眠。
微微侧身翻了翻,她竖着耳朵,听见了外头传来的阵阵笛音。
婉转而又流连。
她知道,必然是仲容恪了。
只是,她很想念曾在西谟的日子,在君无弦的府邸中,也有这般睡不着的时候,便踏出房门,时不时就能听见他的一赋无忧曲。
姜瑾越想,俏鼻就越发酸。
不能,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了。
她对于他的感情,只能点到为止了。
可这份情愫,又岂是能让她说控制便能控制的住的呢?
她深深的叹息,朱唇轻启,附和着那外头的笛音,低低吟唱了一曲思君赋。
营帐外头的笛音似乎是感知到了她,便愈加的配合之。
直到许久,姜瑾吟吟着,便昏睡了过去。
仲容恪也一并停下了笛音,在她的帐外,他的目光更加的深沉。
次日,西郊城林旁的客栈,那上头的雅间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侍从差信而回,报了平安。
顾逊之英姿飒爽的驰骋着骏马,飞奔在前往回北疆的路上。
他的一心,只在如何救回他的瑾儿之上,其余便没有什么更为重要的了。
“世子,翻过前面那座山头,就能到达西谟与北疆的交界之处了。可否要停下来休憩一会儿,我怕世子长途漫漫,无法坚持。”侍从关切的提醒道。
这关外风沙肆意,他们的干粮与水还算凑合,但不知这马能再跑多久。
“你若是想要停,那便停,本世子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去告诉父王,不能耽搁。”顾逊之眼神决然,再次挥起了马鞭,使其速度愈加快些。
侍从听他这么说了,也不好再相劝,便将那马鞍上挂垂的水囊取下,抛过了去,道“无论如何,水是不可少的,世子还是饮几口吧。”
他瞟了一眼,便迅速接过,灌了几口水,发出痛快的声音。
再努力的驰骋着骏马,朝着目的地紧赶而去。
侍从也加大了马力,挥打着马匹,快速的跟随过去。
所行之处,皆扬起了漫天的风沙,尘烟滚滚。
西谟宫廷之上,各大臣纷纷上了早朝。
尉迟夜沉着面色唤来一下属,问道“那北疆而来的侍从,怎的不见他?”
“回皇上,属下未曾注意过。”他如实回禀之。
姜怀这时开口提醒道“皇上,老臣建议,此时应该派人着手去北疆探之。”
“哦?为何。”尉迟夜身子前倾道。
“北疆侍从寻不到世子,定然不会轻易放弃焉。但这会连其也一并没有讯息了,此事怕是同边疆一事有关。”
那日,他有在宫中同皇帝细细道来过,然这些个大臣却是不知,故再借此朝堂之上言一言。
“众人皆知,世子欢喜我家小女,自那日他得知小女被纳兰王的嫡女所陷害,和亲去了边疆过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见其中的利害。”
姜怀此言一出,诸位大臣纷纷是点头附和。
而纳兰王则是面色难堪不已,黑黑着个脸。
“皇上,依老臣看,世子或许正如大将军所说,只身一人去了那边疆之地。”一位大臣站出来道。
尉迟夜凛了凛眸,道“朕知道了。”
此战,是不得不打了。
退出朝堂,姜怀回到了将军府中,这时,阿俏面带悦色的过来道“将军,大夫人她醒了!”
他忙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过去查看,却见姜氏正靠坐在那榻上,面色白如鬼魅,唇色无血。
“夫人!”他过去拉住了她的手。
“老爷,阿瑾……阿瑾……”她的眼里带着凄楚,止不住的纵泪。最快~手机端:
姜怀深深的叹了口气,坐在一旁,宽慰道“放心吧,皇上今日早朝之上,已经决定同边疆开战了。”
姜氏的眼中急切了一瞬,她忙问道“这一打仗了,那阿瑾,阿瑾呢?”
“阿瑾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又怎会忍心看她沦落。夫人放心,就算是有去无回,也要将我们的女儿平安带回来!”他的目光凛凛。
姜氏无声的点头,默默道着“老爷,我心好痛,好痛。一想起阿瑾在那等虎狼之地,会遭受的不测,我这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啊……”
经她这么一说,身旁的丫鬟阿俏瞬时哭啼了起来,十分凄惨的道着“小姐,小姐。”
姜怀望着一主一仆如此,便道“莫要再哭了,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要将女儿护送归来!”
“我也不要你死,老爷你和阿瑾,在我心头都是一样的。”姜氏扑进了其怀里放声痛哭着。
“好了夫人,莫要再哭了。等着看吧,阿瑾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他顺着她的背,安慰着。
宫中,尉迟茗嫣秘密的吩咐贴身婢女,将一块玉佩交给她,道“记住,一定不要被人看见了。不然本公主同你,都不会有什么好罪受的。”
婢女在其身旁服侍多年,也在这宫廷里摸打滚爬的,自是事事谨慎稳妥的。
她诺了一声,便小心翼翼的推开寝殿的门,四下观察了下无异,便从容的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那般,朝着兵部而去。
尉迟茗嫣忐忑的在殿中等待着。
“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可不可行,但管不了那么多了,相信王侯一定是对的。”她的一双手局促的搅绕在一起。
那日她派贴身婢女过去拜访,目的便是能够从君无弦的口中探探阿瑾姐姐的处境如何,但婢女却听说他也不知。
后来,竟没想他二人能够联起手来。
不过,都是为了阿瑾姐姐,没有什么做不了的事情。
于是君无弦便把计划同贴身婢女道来,并说自己手头的人手暂缺,需要公主的相帮。
尉迟茗嫣便瞬时记起,先皇还在世的时候,便给她留了一支暗军,好在关键时刻,能够保护她。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便是用上它的时候了。
她有些唏嘘感慨,心底也不禁惦念着先皇。
但此刻最为重要的是,不知还能否调动那支军队。
虽只有上百号人,但与君无弦的加在一起,便是绰绰有余了。
再者,父皇给她留下来的军队,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的,她相信,事情一定会朝着好的兆头上发展的。
贴身婢女带着能够证明其主子的玉佩去了练兵营,一些将士们纷纷疑惑为何会有女子过来。
将领上前询问道“姑娘过来我们军营做什么?可是皇上他有什么吩咐。”
她有些不自然的勉强笑道“哦,也不是什么事。”
他面露疑虑,问道“那,是来寻什么人的么?”
贴身婢女望了望四周,悄悄低声道“奴婢奉了公主之命,是想过来看看先皇曾给公主遗留下来的一支护卫军的。”
将领狐疑,他从未听说过这岔子的事,或许老将领能够知晓,但他已是早年间便战死沙场了。
“本将对此事全然不知,这里人多口杂,姑娘还是请回吧。”他对着她拱手请示。
贴身婢女见他下了逐客令,便当下也不知如何是好,她一个奴婢也是做不了什么主的,只得道谢后便匆匆返回了。
将领怀疑,招了招手,唤来一名士卒,秘密吩咐道“跟着前头那女子,看看她是不是公主殿里的人。”
士卒领命,隐蔽的跟过去,假意巡逻。
172
众人见了皇帝,纷纷跪下,但碍于太后躺在榻上未醒,便轻声叩拜。
他摆了摆手,上前几步,问道“太后如何了?”
旬太医收回手,眉头舒展开来,“请皇上放心,老臣已经仔细的瞧过了。太后的脉搏乃虚浮不稳之相,想是受了什么惊吓所致。等老臣开几副药草调理调理,便能缓过来了。”
闻言,尉迟夜松了口气。
他吩咐人拿来纸笔,供旬太医书写药方子。
这厢,他的面色凝重深沉。
“太后好端端的。怎会受了惊吓?今日随同太后一起的婢女是哪个?出来回话。”尉迟夜厉言厉语。
只见一年纪轻轻的小婢女畏畏缩缩的走了出来。浑身抖成了筛子一般。
“回,回皇上,是,是奴婢。”她来到了他的面前,更是颤抖不已。
尉迟夜俯身睨着跪下的婢女,黑沉着脸道“太后今日都去了哪里?其贴身婢女又何在?朕见你很是面生么。”
婢女大气也不敢出,身子叩得要触碰到地面,她低垂着脑袋回道“奴,奴婢小蝶,是新进宫来的。听闻阿缪姐害了风寒,便接替了她的职责,陪太后出殿散了步。”
婢女小蝶满头大汗,滴落在地上。
尉迟夜面上又沉一分,他道“那你今日带着太后都去了哪里,说!”
小蝶只觉厉声悬耳,满眼昏花,她强撑着道“去,去了,去了……”
她头一回进宫,根本不晓得这宫中的各个地方,叫不出来名字,慌乱的支吾着。
“来人。”尉迟夜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并不瞧她,并吩咐道,“将这婢女拖下去,斩了。”
小蝶如晴天霹雳一般,汗如滂沱,难辨东西的求饶道“皇,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小蝶对这宫中不熟,叫不出来那经过地方之名。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啊!”
她重重的在地上磕着,头破血流的。
一旁的李公公看着很是不忍心,便道“皇上,不如将太后的贴身婢女唤过来,再问问。”
尉迟夜瞟了他一眼,“去办吧。”
李公公诺了一句退下。
婢女小蝶满面泪水,感激的磕头言谢,“多谢皇上不杀之恩。”
尉迟夜懒得瞧,坐在了一旁的椅上等待。
很快,贴身婢女阿缪便佝偻着身子进来的,唇色看起来略显苍白。
她低低的叩拜道“阿缪参见皇上。”
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一点也不怯畏,得体万分。~
尉迟夜将视线转向了她,定睛道“可是你让她去服侍太后的?”
阿缪瞥了婢女小蝶一眼,咽了口唾沫,强压着紧张道“是。”
“你可知,太后现在昏迷不醒,正是这婢女所致?”他的语气虽然平和,但是对于阿缪而言,却是如针如刺。
方才已经听李公公简便的说了几句,她便匆匆而来了。
阿缪按耐住自己发抖的双手与双腿,规规矩矩回道“请皇上将此婢女交给阿缪审理。”
尉迟夜冷哼了一声,不作回答。表示默认。
阿缪缓缓起身,身形有些踉跄,浑身都在轻轻颤着。
她来到婢女小蝶的身旁,只见她满眼噙泪,似在向她寻求庇护。
阿缪轻轻拍了拍的肩膀,让她先平静下来。
“我问你,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太后是怎么昏倒的,她可是瞧见了什么?”
小蝶哭成了个泪人,拉住她的一双臂膀,道“小蝶只是陪同太后一起走在宫中,经过了一处上锁的屋子。谁知,那里突然飞出一只乌鸦。紧接着,小蝶便瞧见那屋里头好似有人影在走动。再转过头去时,便瞧见太后的双眼瞪大,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她说完,尉迟夜的眼眸波澜了万瞬,有些震悚之意。
阿缪大致也了解了,她道“不,不怪你。你是新进宫的,自是不晓得那里是皇宫的禁地。”
她服侍在太后身边许久,只是晓得那里不容他人停留,具体这其中的奥妙却不知晓。
太后久居宫殿,也不曾出来走动,听闻有处禁地,也并未去过,遂不知晓。
但听小蝶那般说法,宫中很少有上锁的屋子,想来便是那处禁地了。
“可,可阿缪姐。小蝶是真的瞧见了,那里头好像有东西,也不知是人是鬼。”
婢女小蝶的瞳孔张大,满是可怖的骇异,她吓得浑身抖着。
阿缪只是轻轻拍了拍她,不再理会。
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却不该说。
她跪在了皇帝的面前,回道“皇上,奴婢已经探查清楚。想来,小蝶是新来的丫鬟,不懂得这宫中的规矩。便犯下了这等错误。终归究底,是奴婢的管教无方,还请陛下责罚。”
尉迟夜碍于她是太后的贴身婢女,打狗也要看主人。太后若是醒来,见他重罚于婢女。即便是母子,也会置气一段时日的。
再者,她的身子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刺激。
于是他妥善的想了想,开口道“阿缪管教下人无方,理应受罚。便自行去领二十大板罢。”
“谢皇上开恩。”阿缪诚恳的匍匐在地。
“至于,这婢女小蝶。朕想了想,念在她初入宫,不懂规矩之下。好在太后安然无恙。便打个三十大板,充配去浣衣局吧。”尉迟夜道完,甩了甩衣袖,起身。
小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忙谢过皇上。便随同阿缪与李公公一同下去安排了。
尉迟夜来到太后的身旁,拉着她略微有些苍老的手,缓声道“母后。父皇已经不在了,所以母后一定要平安无事。陪孩儿久一点,再久一点。”
殿中无声。只听得他一人轻声呢喃着。
侯在一旁规规矩矩的下人,心里都清楚着,他们的皇上最是孝顺至极。
亦不知过了多久,太后缓缓的醒了过来。
她瞧见了身旁的儿子,支撑着便要起来。
尉迟夜将她轻轻扶起,半坐在榻上。
“夜儿啊。”
太后的面容看上去疲乏几分。
他点头,默不作声。
“我方才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都听到了一些。都是我自己乱走,不能怪她们。”太后宽容道。
尉迟夜漆黑的眼眸转了转,道“母后都瞧见了什么?”
太后的眼睛闪了闪,想到白日里头看见的,叹了口气,便附耳道了几句。
“就是这样了。母后当时也是吓得,不知是不是看岔了。”她拉起他的手,包裹着。
“此事,就交给孩儿吧。一定还母后一个安危。”尉迟夜坚毅道。
太后想着,点了点头,躺了下来。
他掖好被角后,深深凝望了几眼,便摆驾回殿了。
遣散了所有的下人,他对着一片空旷,低声唤了一句。
跟后,一个人影从上而下,来到了他的面前,静候吩咐。
“替我去警告他,安分守己。”尉迟夜脸色阴沉的可怕,“顺便,将一个叫小蝶的婢女,杀了。”
那人诺了一句,利索的离去。
来到那禁地,只听得二人如此的对话。
“我家主子特意命我来警告,还望阁下能够在此安分守己。”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哈哈大笑了一声,嘲讽道“他已经困了我这么多年,还要困多久?!”
下手顿了顿,回道“该带的话我都带了,若是被我家主子发现,你再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小心你的命。”
只听得一声重重的冷哼,便没了声音。
下手回去复命了一番。
“朕知道了,退下吧。”尉迟夜手中把玩着扳指。
又是一阵风,下手来无影去无踪。
他放下了扳指,眼中冒着精光,散发着无比的寒意。
这厢,王侯府上。
顾逊之阻拦着,不让姜瑾出去同君无弦洽谈。
“瑾儿,本世子不让你走,你是我的。”他强制的拽着她的手腕。
只见,那白皙纤纤的玉手微微泛了红。
姜瑾叹了口气,道“世子何时变得如孩童一般了?若是北疆王瞧见世子如此模样,想必定会失望不已吧。”
这话果然有效。顾逊之松开了她的手,沉默不语。
姜瑾微微笑了笑,道“阿瑾也是无意伤世子的。只是有事要同王侯相谈,还望世子能够宽宏大量。”
顾逊之闷声,侧身不理会她,像是在吃味。
她无奈,看了一眼碗筷道“希望阿瑾回来时,这膳食世子吃下了。”
言罢,姜瑾推开了门,走了几步,在前头的廊里,见到了君无弦。
“王侯久等了。”她上前,望着他的脊背道。
君无弦缓缓转过身,道“我在宫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
姜瑾的身形颤了颤,笑容僵硬在面上。
这是他头一回同她说,他在宫中安插了眼线。
见她不说话,他兀自开口道“宫里生了变故。”
他道完,姜瑾忽然想起,方才离开之时,房门未关。
顾逊之的耳力极佳,虽不会伤害于她,但是或许对王侯会有些不利。
君无弦方要开口再道,她立刻急急的打断,“王侯,阿瑾方才想起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还请王侯随阿瑾来。”
她自顾自的走到了前头,带着身后的他,一路弯弯绕绕的离开房门甚远。
她瞧了瞧这距离,便安了安心。
姜瑾抬眼,却对上了君无弦如沐春风般的笑容。
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
末了,他清润道“姜小姐,不是同世子关系很好么?”
她怔怔。他这是猜到自己的用意了。
姜瑾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如何道出。
君无弦笑,“姜小姐这是在关心本侯?”
“王侯可以这样理解。”她如实禀道。
既然他二人乃同僚,自是要顾着他一点的,全然不能只为了自己。
果不其然,顾逊之偷偷的在门边窃听着,发现没什么声音后便怪异的探头一看,二人已消失不见。
“可恶的君无弦。”他使拳狠狠锤了下门框。
但他却听到了不该听的。
只是,为了不让瑾儿受牵,他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的。
顾逊之老老实实的躺了回去,等待着她回来。
君无弦很满意她关心的话语,便温润道“如此,无弦多谢姜小姐的提醒与关切了。”
姜瑾皱了皱眉。
她扯了扯嘴角,道“宫中,究竟生了什么变故?”
能让尉迟夜听到消息后,风风火火的急切赶回去,怕也不是轻事了。
“太后受了惊,已经请了太医过来瞧过了。”君无弦缓声道。
太后?姜瑾对这个女子很是陌生。
她便是尉迟夜的生母罢。
想来,她前尘之事,有许多都不记得了,她时常想着,是否是自己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
“如何惊的?”她询问道。
“看了,不该看的。”君无弦的眼眸波澜了一瞬。
姜瑾沉思。
“姜小姐可还记得。本侯头一回将你从宫中相接,回了将军府一事?”君无弦开口道。
她点了点头。她记得的。
那是尉迟夜想要将她留宿在宫中,父亲不放心,便请了他连夜将自平安送回了府。
想来这一路,皆亏了他的相帮。
“在那之前,姜小姐路过一处房屋,恰好被本侯碰见,及时阻止。”
姜瑾想了想。
没错。
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个房屋太过怪异,而且还发出了一些细弱的声音,她因好奇而走过去,还询问两个婢女此事。
恰巧被君无弦撞见,打断了她的询问。
那时她对他存有警惕,不明白他为何要同自己作对。
现在想来,他定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
“阿瑾记得。只是,太后的惊吓,也是因这屋子么?”
“我在宫中各处,分别都安插了人手。连那禁地,也不例外。”君无弦漆黑的眼眸凝视着她。
姜瑾的眼皮跳了跳。有种强烈的预感。
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他或许能告诉她了。
君无弦见姜瑾一副凝重的样子,不禁悦耳的轻笑出声,“姜小姐是在想什么?”
她回过神来。
她是在想,这件皇宫里的秘事,他是不是要告诉她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姜瑾淡然一笑。
君无弦顿了顿,道“此事,本候自会告诉你。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她点了点头。
如今至关重要的事情便是,如何能解顾逊之这幻毒术。
普天之下,纳兰清如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想必,除了她,还会有他人知晓此术。
“这幻毒术,王侯可晓得其他法子解之?”姜瑾询问道。
君无弦思虑了一番,“没有。”
她垂下来眼帘。难道真的要顺着纳兰清如走么?
“不过。”他继续道“本候听闻,一些江湖人士最擅这些。或许,可以一用。”
江湖人士……?姜瑾皱起了眉头。
这类人远离高堂,无派别。乃闲散之人。
若利用不当,也是后患无穷。
她有听闻,这些江湖人士皆不受于皇帝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若是有什么事,也是一种麻烦。
更何况,他们无纪无律,散散乱乱的,不见得能听从他人的安排。
“怕是不妥。”她深思熟虑过后回之。
君无弦动了动眸,“有何不妥?姜小姐是在顾虑什么?”
姜瑾颔首,道“我们并不深解江湖,所以还是有些风险的。”
她是对未知产生的担忧。
“这一点姜小姐完全不必担心。”君无弦温润的声线传来,他伴随着点点的笑意。
她疑惑的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只见君无弦站立不动,身形纤长,他对着周围淡淡唤了句,“合须。”
姜瑾不禁左右观望。
合须立刻从房梁上下来,跃至两人面前。
她着实吓了一跳。
“王侯,合须在。”他单膝叩下,等待主子的命令。
姜瑾望了望房梁上头,这上头是有什么机关么?
他可真是神通广大的。
这么说来,方才他二人的对话他全部听到了么。但既然是君无弦的心腹,便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方才我同姜小姐说的话,都明白了么?”他望着下手,让他起身回话。
合须瞄了一眼姜瑾,见她身旁没带来丫鬟阿俏。
他回道“回王侯,属下明白,这便去打理。”
君无弦颔首,“切忌小心行事。”
合须诺,一个飞身,无影无踪。
姜瑾收回了目光。
原来这下手不单单只是个奴才而已啊。
“王侯让这位下手去打理,可是他乃江湖中人?”她询问道。
“正如姜小姐所说。”君无弦如实答复她。
如此就好办事了。
她低头深思。
一缕缕微风拂过,将一片细叶吹了过来,稳稳落在了姜瑾的青丝上。
君无弦心中微动,他轻柔的伸出手,替她拿下。
因这一举动,她有些茫然。瞧见了他手中的细叶后,她不置可否的一笑。
“多谢王侯。”依旧是有礼端庄的。
他并未做声。已是习惯她如此。
两厢沉默着,君无弦深深的注视着她清丽的脸,再往下瞧去,她的朱唇如玉。
姜瑾无法面对他如此灼灼的目光,睫毛轻颤着敛了敛眉。
自从那日过后,他们之间,就如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的共处。
“王侯若是无事的话,阿瑾便回去相陪世子了。”她两手福在腰际。
君无弦抿了抿唇瓣,道“孤男寡女,不太合适。”
姜瑾微怔,心跳如鼓。
“除此之外,阿瑾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再者,她也不能放着顾逊之不管。
四周寂静无声。
有一鸽子停在了回廊处。
姜瑾细细定睛一看。
这不是,这不是她的鸽子么?!
她伸手一把将它从地上捞了起来,笑道“好啊,没有主子的吩咐,你竟然敢擅自过来王侯府上。”
她戳了戳它的羽毛,害它不停的扑棱着。
君无弦的面色温润,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他低低一笑道“想是一来二去的,熟悉了。”
什么熟悉了。
她看分明就是有人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它,回到了自家主子府里后,无人细心照料着,便飞回来了。
这种二心的鸽子,她不要了。
姜瑾将它放回了地上,赌气道“你以后就跟着王侯了,再也不是我的鸽子了。”
信鸽在地上来回的走动着,慢慢到了她的身边,围着她转。
君无弦面带浅笑,眼神温柔的望着她。
感受到了异样的视线,她轻咳了几声,蹲下了身子,戳着它道“可惜,你还得问问王侯要不要你。毕竟他已经有一个鸽子了,想必是嫌弃你的。”
“罢了,见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发发善心,勉强再收下你吧。但是你要是再对我不忠,那你就别回来了。”姜瑾抓了抓它的羽翼。
信鸽在原地走了走动,便挥挥翅膀离去了。
她跟着起身,见也无事了,便请礼打算离开。
“等等。”君无弦轻声在她身后道了句。
“世子现在已醒,看起来也无多大碍,无需照料。你若过去,势必会被他纠缠。”他信步走了上前,来到了她的身旁。
姜瑾不晓得,他为什么会屡次阻拦自己去寻顾逊之。
“不如趁闲,陪本候走走。”他的衣袖微微拂动着。
她低头想了会儿,颔首,“好。”
二人经过回廊,来到了一处两旁皆是花草之地。
风一吹,便散发着着淡淡的花香。
她恍然间,仿佛觉得这香气似曾相识,但却想不起来。
“这些,都是王侯亲手种植的么?”她说完,有些后悔。
她多话了。像这等府邸里的,草木都是由下人照管着这些,哪用得着主子呢?
君无弦的玉手停留在一株鹅黄色的花瓣上,他淡然道“是本候亲自种的。”
姜瑾微微有些惊诧。
“很好奇么?本候为何亲手种植这些。”他收回了手,继续同她一道并肩走着。
她点头,“想不到王侯还有这等闲情逸致。”
君无弦忽然站定。
他转过身深深久久的凝望着她,道“本候做的这些,都是因为一个人。”
姜瑾的心“咯噔”了一声。
她笑得有些勉强,问道“不知是哪位女子,能有这个荣幸之至。”
“姜小姐怎知,是位女子?”君无弦反问她道。
她扯了扯嘴角。自是知晓的。
从第一回留宿在他府中,瞧见了那精致的绣鞋,就明白了。
再是那女子闺房,里头的任何一物都布置的细心不已。
想必,是他的心上人罢。
只是她来了许多回,也并未瞧见一女子,除了那唯一的端茶婢女。
姜瑾带着疑问,便询问了出声,“阿瑾记得,皇上曾赐予王侯二十西域美人,那些个美人,都去了哪里?”
君无弦淡淡回道“遣散了。还有一个宁死不肯走的,收做婢女了。”
她闻言,哭笑不得。
173
想来对她的阿瑾,是真心实意了。
她叹息了一声,若不是女儿还未及笄,早些将她许配了过去,也就不会生这么多的事端了。
有了王侯的庇护,谁又敢动女儿呢?
“是真的夫人。我此番本意去顺路拜访,但他既然托于我,我正好也有此意,便顺水成舟了。”姜怀知晓她喜。
“甚好!甚好!只是,皇上那头,怕是……。”她还是很担忧。
若此事成了倒也没什么,暗暗进行。
若此事败了,必然会暴露。介时皇上他定会饶不过将军府与王侯府的。
“夫人莫急,我同王侯自有决策。此番,亦会借助纳兰王府的元小公子之力为之。”姜怀宽慰道。
元小公子?是那元堇德?姜氏一听到是纳兰王府的,便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他们的嫡女纳兰清如,将女儿陷害至此的!
现如今,竟还寻不到她。真真是气迷。
姜氏想着,便急火攻心的头晕目眩了一阵,栽倒在身后的床榻上。
“夫人,夫人!你这是,这是怎的了,来人,来人!”姜怀充满急切唤道。
阿俏听了忙踏了进来,知晓大夫人又晕了,便赶忙出去寻药,末了给她服下。
半柱香的时辰过后,姜氏缓缓的醒了过来,云里梦里的。
她再次流下了两行热泪,抓住姜怀的手,道“老爷,你一定要将我们的女儿平安带回来。”
“我明日再去王侯府一趟。你便放心吧。”他将她按下,掖好了被角。
阿俏默默的走了出去,叹了不知多少气,抬望着天上,祈祷着。
而姜乐则是二门不出的,终是关在房门里,不知从何处寻来一观音菩萨像,对着她诚恳的祈祷着。
希望菩萨能够保佑,保佑阿姐能够顺利归来。
元堇德自从那日从君无弦处回来,便勤加练武着。
纳兰王虽疑虑万分,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路过停一停,观察一瞬而已。
这会子,一只信鸽飞进了府中,恰好被他抓住,查看了一番。
见里头是一片熟悉的字眼,果不其然是自家女儿清儿的来信。
他看了看周围,细细阅了一番,而后盛怒的攥紧卷纸。
真是个不成事的。
没想到,到了别国,她还不能够自力更生,三五次向家中要钱。
如此,怎的能长居在外?倒不如回了西谟,关进那牢中算了。
纳兰王生气至极,暂时不想将此事告知夫人,以免她又惯着她。
是时候断了这条链子了,让她好好在外吃吃苦头。
凉国,衙门捕快至今未寻到那些滋事之人,便只能回了官大人,称他等办事不力。
“再继续找,若是找不到,你让本官如何同老百姓交待。若是他们告到了天子脚下,本官同你是皆没有好果子吃的!”那县衙知令是又气又急道。
捕快有些为难不已,道“不过是一小小的案件,大人何须这般上心呢。”
“上心?不不,本官是怕天子他怪罪下来。如若是普通寻常的滋事倒好,但你也瞧见了,这分明便是从别国过来的奸细,假扮我凉国之人,在客栈内大肆为事,你说这让本官如何不头疼?”
知令只是怕那些人还做了什么不干净的事情,到时候顺藤摸瓜给查了出来,他这个父母官就不用当了。
捕快想了想,道“大人说的对,我这就多派人手去凉国上下寻之。”
“快去快去。”知令忙摆手。
出了衙门后,那捕头叉着腰,望着外头的日头,坐在了阴凉处。
“头儿,你说大人这是不是存心的瞧着咱们整日闲的慌,给我们找事儿做呢。”一个跟班抱怨的跟后坐在了冰凉的台阶上,实在不想动了。
“嗨,你就别说了。大人让我们做什么,咱还能不做么?还是早些找到早些完工吧。”另一个鄙夷的望着前一个跟班道。
“去去去,一边凉快去,没人跟你说话。”他嘴中嘀咕着,恹恹道。
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行去了别处。
“头儿,要不咱们还是多找点人打听打听吧。”
“成吧,现在就去找。”捕头起身,拍了拍灰尘。
末了,一行人在大街上肆意的搜查着。
这时候纳兰清如却在一寻常不过的府邸里住着。
“有回信了么?”她极其傲慢的看着心腹。
“还没有。”
“什么?不是昨天就让你差信回去了么?什么叫还没有。你是不是不把本小姐当回事,你看我现在落魄了就觉得没有心思跟着我了是么。”纳兰清如以为心腹不上心,还没有将信差回去。
不然一般当晚或者第二日早早就到了,此番都快要日落了。
“不是的主子。昨日您方写完,属下就送出去了。还是再等等吧,许是因何事耽搁了。”心腹也不恼,劝道。
她没话说,便寻了个地方,开始考虑自己该如何攀附权贵,在凉国驻足。
这夜,西谟国大理寺内。
烛火燃燃着,在一个闷热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狱里,关着不少的罪犯。
那活下来的流汉被押进了单独一间房审讯。
主掌使的手中拿着一块烫板,他左右的翻转着,还吹了吹灰,道“说吧,为什么要残害无辜的西谟女子。”
那流汉知道自己是死罪难逃的,便道“玩呀,兴致来了就去抢个如花女子过来强了,还能有啥子理由。”
主掌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将烫板放在那火炉上细细的烤着,“玩?老夫让你玩。”
言罢,便迅速的将其烫在了流汉的胸口处,发出了滋滋作响的声音以及惊悚的惨叫声。
地下牢狱里处处充斥着发霉与血腥的味道。
一些被关押的犯人们都争相好奇的看热闹,不知是何人敢惹怒掌事使,上来就烫,啧啧。
那流汉剧烈的反抗着,但他身上的绳索不知是什么宝贝,禁锢的一下也挣脱不开来。
他惨叫着,本就是丑陋的脸更加狰狞粗犷万分。
“要是我家大王知道了,是觉得不会放过你的。”
掌事使的眼睛亮了亮。
他停了下来,摸了把胡须,故意套他的话道“你那个大王算个什么?”
流汉听自家大王被言辞侮辱,便破口大骂道“大王是边疆最强大的主上,你们这个破皇帝永远也无法降下他!”
一言出落,整个地下牢狱先是寂静了一片,再是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那些在里头干活的人纷纷好奇的投过来眼光。
暗想着到底是什么蛮子,敢连他们的皇上都骂,不要命了。
“是你们的大王派你们过来西谟做这些事的?说!”掌事使的眼神都能杀人的凶狠。
流汉最是不屑别人对他硬,便隐忍着烫板余留的痛苦,死活都不张嘴。
“不想开口?老夫成全你!”他将刑具拿了上来,有一蛊里,含有巨多的成虫。
望着里头攒动的乌漆墨黑之物,流汉咽了口唾沫。
他改主意了,便骇然道“不是我们大王教唆的,不是。”
掌事使一听这话,就晓得他说的不是事实,便将里头的成虫放了出来,倒了一些在其身上。
瞬时,流汉感觉浑身痒痒一片,过了一会儿,便开始了剧烈的疼痛,犹如雷击一般,灵魂都要出窍。
看在他奄奄一息时,掌事使迅速倒下了一滩水物,那些成虫便爬了下来,聚集在了那地面上。
“老夫告诉你,这只是一小部分。识相的就给我说实话!听到没有!”他暴喝一声。
流汉喘着粗气,道“不是我们大王教唆的,是我们自行入境的。”
还不说实话,还不说实话!
那些被关押的罪犯都忍不住的咽了口唾沫。
那受审的到底是何蛮子?
掌事使的耐心到了极点,他盛怒的从身旁的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刀剑,就要砍向他。
瞬间,侍卫大骇,及时的给阻止了下来道“掌事万万不可啊!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啊,请大人三思啊!”
流汉这个时候开始哆嗦了,本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但到了关键的时候还贪生怕死的。
“我真的没有说谎啊,是真的。”他带着一口蹩脚的话语道。
掌事使气消的放下了刀剑,道“你说你没有撒谎,那老夫问你。你们这几人是如何进入我西谟境内的,到底想要做什么。”
侍卫见他稳定下来了,便默默站在了一旁看着。
那些被关押着的罪犯则是唏嘘不已,暗想着反正不是来做好事儿的。
“我们,我们是被一阵飕风给卷进来的。但是你们国前头有将士驻守,害的我们又回不去。”流汉此话是千真万确的。
前段时日他们在边疆守着,忽然一男子要闯出去,照着上头的命令,他们便与之抗衡。
但是却不想,好端端的忽然刮来一阵巨大的飕风,命是捡着了。
然他们三人却被刮到了敌国内。
左右是回不去了,便想着多做一些残害西谟之事来报复之。
主掌使冷哼了一声,根本不知飕风一事,只当其是荒谬之言。
“你等残害我西谟多数女子,就算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气!”他就快要气糊涂般的指着其点着。
流汉则是什么也体会不到的,想着怎么不多糟蹋一些,就被抓到了。
“来人,给我行刑!”
侍卫领命,将其抓的牢牢的束缚着,并由大人挑选的刑具来伺候之。
只听得地下牢狱里一阵一阵的惨叫声,此起彼伏,鬼哭狼嚎一般。
其余的罪犯们心有余悸的,个个乖乖的自行缩在了牢里头,生怕滋事,像对待此蛮人一样被对待之。
主掌使并不打算就此要了这边疆人的性命,而是恰好想借此来另做文章。
他只是吩咐侍卫,将其折磨的差不多时,便停下,千万不能让他死了。
待离开了大理寺,他折回了宫廷之中,准备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皇帝。
边疆,那些将士们依旧没有放弃寻找自己的同僚,但是屡屡未果。
而剩下的一些受伤的,已都好了差不多了。
含烟继续在做着让仲容恪每日喝下慢性毒的事情,顺风顺水的,毫无被人察觉。
若有了,也是看不出来的,这种毒药极其隐蔽,会被归类于另一种病上。
就比如上回军医说的肾虚罢了。
而姜瑾,每日自行谋划着逃跑的路线,她忽然很想骑马。
这样到了紧要关头,也不会无能为力了。
她掀开了帐帘,看到了领队阿远,想想还是错开了。
“王妃且慢。”他眼快的叫住。
“将领有什么事么。”她对他极其的冷淡,没有过多的表情。
阿远知晓,他默然道“我见你要出营帐,可是有什么需要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闷的很,想出来透透气罢了。”姜瑾诓道。
她可不想将实话道出来,给他抓了个把柄。
让他教她马术,她可不愿。
这厢,仲容恪走了出来,见到了两人,眼眸深沉了几分。
“巡逻去吧。”他对着领队阿远道。
后者顿了顿,领命。
“出来做什么。”他冷然望向她。
姜瑾迟疑的开口道“我想,学骑术。”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王妃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的那些伎俩么。”
好吧,她也只是试探性的问问,就知道他是不会答应她的。
“既然王上不愿意,那便作罢了。”她说着,便面带不悦的想要回去营帐。
“慢。本王可以教你。”他突然转口道。
姜瑾的秀眉复杂了一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难得的好机会,不用白不用么。
她道了谢,便被仲容恪带到了一片草场之上。
温柔的风拂过,带着深秋的冷意。
她下意识的哆嗦了一瞬,拢紧了衣物。
曾在西谟时,她从未感受到冷。来了这边疆,便每日都要受凉着。
衣物穿的多了,又太过于臃肿,行动不便。
仲容恪飒然的跨上了一骏马,顺了顺它马背上的细毛。
“上来。”他对着她伸向了一手。
姜瑾瞬间心中狠狠的一怔,思绪纷繁到了旧时。
君无弦也曾屡次,这般对她做过。
他那般温润的玉手,就像此时一样,朝着他伸来。
不过,物是人非,面前的人却不是自己的心上人。
她微微的吸了口气,向她递过去柔荑。
一个用力,姜瑾只觉身子浑然一轻,便被带上了马。
她的腰肢,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束缚着,是他有力而温热的大掌。
“居高临下的感觉,如何?”仲容恪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很好。”她如实回答。
但与君无弦的安心不同,她感受到的只有莫名的恐惧与不安。
“你在害怕?”他望向她绝容的侧颜出声道。
“是啊,阿瑾怕王上一个不顺意的,将我从上头丢了下去。”她的玉手紧紧的抓着马毛。
马儿踏着蹄,头高高的扬起,走动了起来。
姜瑾蹙着秀眉,一面以斜眼观察他。
“王上,开始教了么?”她偏头问道。
仲容恪磁性的声音再次穿过她的耳畔,道“嗯,开始了。驾!”
骏马仿佛是来了动力,极其兴奋的在一片辽阔的草原上自由的驰骋着。
她心脏瞬间收缩的提在空中,只觉要喘不过气来,猛然伏低了身子,闭上眼睛面容有些惊恐道“王上,请慢些。”
他头一回露出了笑意,见她如此失态,他倒是觉得畅快的很。
随即,更加加大了马力,鞭策着飞奔在草场上。
姜瑾只能强忍住想吐的意思,掩嘴顶着狂风低低着头。
她是想让他教她策马的!不是来陪他作乐的!
她愤然不已,但是现在的处境不是一般的不妙,只能无力的陪着其畅作着。
“王妃,滋味如何?”仲容恪自来阴冷的面色,此时此刻,却是绽放了一些温色。
“不好!”她掩着嘴,强撑着道。
姜瑾坐在马上,五脏六腑都似要颠沛出来一般。
末了,不知过了许久,马蹄终是缓缓的停下。
“王妃不是想要骑马么,但本王怎么见你,这般都承受不了了?”仲容恪紧紧箍住她的纤纤细腰,难得了露出一丝笑意。
她翻了翻眼,没好气道“王上说的教阿瑾骑术,却不想就是这样的。既如此,阿瑾倒不如随意让军中一将士指导去。请王上,放我下来。”
他听她此言,面上重拾了阴冷,似有愠意。
“王妃自行下去吧,本王忽觉有些疲懒。”仲容恪的豹眸闪了闪。
姜瑾气不过,暗想着,自己下就自己下吧。
她望着那高高的草地,心下有些骇然,但还是拿开了他的大掌,赌气的对着那地上就是一跃。
他的目光中带有着惊诧与紧张,跟随而下,来到其身边,想要搭手过去,道“你的性子,也太倔了些。本王让你下去,你便不能,求我一次?”
她自嘲的笑笑,拂开他的手,自行撑着站了起身。
一种熟悉的钝痛感而来,她下意识的去望自己的脚脖子,无奈用鞋包住了,什么也瞧不见。
“不劳王上费心了,阿瑾可以。”姜瑾无视他伸来的大掌,自行踉跄的拖着步子朝着军营走去。
但她却不知是何方向。
方才一路策马着,早已偏离了营帐之地,放眼望过去,只剩一片的辽阔草地。
她不回头的继续提着裙子,跛着脚慢慢行着。
仲容恪的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便上前几步,将她轻缓的抱了起来。
姜瑾恍然间只觉翻天覆地的一瞬,身子腾空,她错愕的望着上方的人,依旧是那般不苟言笑的沉冷模样。
“阿瑾说了,无需王上多劳,我可以自己走。”她偏过头去,没有再瞧他。
“你自己走,要走到什么时候。本王可不想让自己的王妃,被野狼叼了去。”他不顾她的反抗,兀自带着她重新上了马。
姜瑾的面上带着恼意,面目阴鸷着。
一路上,两人皆无言。
在到了军营里时,领队阿远恰巧碰见,眼神十分黯然。
仲容恪先行下了马,再是将她一把抱了下来,朝着营帐里去。
她完全充当一个死鱼一般,这种情况,越是折腾,就会越吸引人的注意。
姜瑾可不想,所以她便老老实实的。
阿远有些急了,他还以为是大王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事情,便过去询问道“大王需要些什么么?”
他侧头,冷然吩咐道“将军医唤来。”
前者愣了愣,十分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见她身上并无受伤,又为何要请军医。
阿远一边作想着,一边将人给带了过去。
来到营帐中,就见姜瑾坐在那榻上,身旁还伴又含烟,他便舒了口气。
“看看王妃之足。”仲容恪浑身散发着寒意道。
军医点了点头,俯身将她的鞋子脱去。
她知道,在边疆这等地方,没有太多的礼节。
入乡随俗吧,她也不用再这么介意了。
白袜一并也被剥去,露出一片红来。
望着那高高肿上的脚踝,仲容恪的眉蹙了蹙。
阿远则是满眼的疼惜,他不断的望着她的神情,却见她依旧平淡无奇的,坦然着。
这个女子,真真是让他永远猜不透的。
她总是这般,冷冷淡然的性子。
他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关切问道“可否需要属下去取一些需要之物?”
军医略一思索道“不用麻烦领队了,只需让侍女端一盆澈冰之水进来即可。”
他当下便唤来了女侍,让其去准备着。
打开了医药箱,从里头拿出一枚药丸来,姜瑾默默接过,吞咽了下去。
过了一会,一盆冰澈之水端了进来。
此间,外头已是深秋,就快要迎来冬日。
这盆冰水无疑是让人饱受折磨。
“请王妃将此足放入盆水之中浸泡之。”军医耐心的指导着。
姜瑾了然的照做,瞬间一股凉透心底的冰袭遍全身。
“王妃夜间记得将衣物枕在足上,尽量抬高之,还要透风。”
军医说完,便收拾好药箱子,默默佝偻着身子退下了。
她垂了垂眼帘,望着盆水不语。
“自作孽,不可活。”仲容恪冷然道了句。
她则是充耳不闻的无视之。
领队阿远打着圆场道“大王,不如随属下去看看军中将士们,训练的如何吧。就让王妃在此,好好休息。”
仲容恪睨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径直的出去了。
“好生照料自己。”阿远默默叹了口气,抬步远去。
姜瑾微微仰头,望着那头顶的帐子,思绪翩翩。
记得曾在西谟,王侯府时,她也是这般,同君无弦赌气,而伤了自己的脚踝。
她虽与他置气着,但他却依旧是那般的温润如水,细心体贴的照料着她。
从不将她的蛮横与倔强往心里去。
事事都亲力为之,悉心呵护着,宛若她似个易碎的瓷器一般。
姜瑾想着,眼底微微有些闪光。
太晚了,太晚了。悦君兮,君不知。
多么苍白无力的念想。
她浸泡了许久,便命侍女撤去,躺在了床榻上。
那过去的回忆顷刻涌现了上来。
含烟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又端着一碗汤进来。
“喝些吧。”她递了过去。
“多谢,给烟娘添麻烦了。”姜瑾微微扯出一丝笑意。
含烟挨着她身边坐着,帮助她半直起身子。
“王妃的性子,也着实倔强了一些。”她望着她垫高且红肿的玉足,叹了叹。
姜瑾没有言话,默默的小口喝着那热汤。
“王妃,喜欢公子么。”她突兀的问道。
一片静谧之下,她放下了汤碗。
欢喜之事,她不会大肆的去说出来。
况且,在这种处境下,绝对不能连累任何人。
所以,姜瑾没有回话。
含烟不知她到底喜不喜欢。但见她这样,也知晓其倔强的性子,便不再多问了。
“王妃今日就歇此吧,我去你那儿睡。”她随和的一笑。
“使不得。”她正了正色道。
“有什么使不得的。”仲容恪掀帘走了进来。
二人皆是一凛,互相交换了一下神色。
175
次日晨间,有三个女侍进来,分别服侍伺候着。
“王妃好好的待在帐中吧。本王与旧友约好要去打猎。”他迅速果断的穿好一身墨色的便衣,青丝束起揽在了发上,身形魁梧,长眉入鬓。
姜瑾没有回话,默默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她,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的听话。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要同含烟出去走动走动,再说说平日里生怕被其听见的那些秘言了。
仲容恪对着含烟道“你便也留在此,陪她说说话。”
她应了一声,恭送他出去。
末了,姜瑾遣散了女侍,对着她道“过会儿,陪本王妃出去散散步。”
含烟心知肚明的颔首。
待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之时,她便由她搀扶着,踉跄的掀开了营帐。
这时,却见外头站有两女侍,见她出来了,便道“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可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差奴去取来便是。”
姜瑾闻言瞬时不悦道“怎么,本王妃就是觉得烦闷,想出去同烟娘散散步,你也要拦我么。”
那侍女立马低下了头,表示恭敬道“不是的王妃,是大王临行前跟奴打了招呼,说务必要看好王妃,悉心听候着。大王也是,也是担心您的脚不便,才这厢吩咐的。”
她的凤眸凛然几分,道“王上的心意我心领了,只是这闷也是会闷坏的。你放心,我这脚虽然不方便,但是有烟娘在一旁相伴,也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再者,本王妃就是在军营里走动走动,不会走太远的。”她继续道,眼睛却平视着前头辽阔的草原。
那侍女都见她这么说了,平日里也是素闻这王妃的性子倔强不已,怕因此招惹了她,自己也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是。”她低眉顺眼的应了声。
姜瑾踏着步伐,微微踉跄着,由含烟缓慢的扶着,走动。
在军营里穿行着,她时不时能瞧见那领队阿远巡逻的身影,其视线还有意无意的撇向她。
“王妃,我们还是换道走吧。”含烟因上回其冒犯她之事而担忧不已,便好生提醒她道。
“不用,你放心。”她拍了拍其搀扶的玉手。
在走出了军营外以后,那女侍也并未注意到。
阿远则是转了个弯,看着二人,默默的跟了上前去。
感受到了身后之人的跟踪,含烟有些不放心的紧张着。
姜瑾骤然停下了步伐,缓缓转身,问道“领队可有什么事么,这般跟着本王妃,是想做什么。”
阿远停了下来顿了顿道“我是怕王妃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便跟着保护。”
她冷哼了一声,“不用,本王妃不走远,就在这边上。若领队不放心,请距离远些瞧着,你站在此,我反而觉得不便。”
他眉目凛凛,看不出什么神情,片晌答应之,自行站到了那较远处。
姜瑾知晓习武之人耳力非常的好,便带着含烟兀自又走了一段路。
却见他默默又上前了几步,她有些恼意。
“领队不能站远些么,难道这女子闺房之语,你想窃听不成。”她试探的用寻常声响道之,见那前头站立的阿远怔了怔,自行的又离远了许多。
幸好,她留有一手。
“再退后一些。”她再次试探道。
但是,前头的人没有任何动静,姜瑾便再次重复了一遍,丝毫没有动向。
此刻,她才确认无疑,阿远听不见她二人的对话。
“可以了。”她轻声对着含烟道。
后者点了点头,以手掩着,对着她耳语了一番。
姜瑾的凤眸颤了颤,略带些惊诧,但很快便恢复了如常。
“是王侯让你这么做的?”她尽量压低声音道。
含烟颔首。
“你要想好这后果,万一被发现了,你要如何自处。”她询问。
她此番日日给仲容恪熬制那慢性毒汤药,总有毕露的一日,那时,她又该如何自保?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想完成公子的计划。”含烟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姜瑾心下无言。
“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既然,你是因为我所受了王侯之命,在这里,我都会尽量的相帮与你的。”她诚恳的说道。
含烟是因她而受牵连至此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性命,若那日真正到达的话。
“这是,他的一部分么?还有其余吩咐你的事情么。”姜瑾时不时便以余光撇向那远处,声音低低道。
含烟缓缓摇头,“没有了,做完这件事情,其余便靠我自己应变了。”
“那你可知西谟的情况,还有王侯的消息。”她问出了这段时日,一直藏在心底,最想问的事情。
就是关于君无弦。
许久未见了,他怎么样,还好么?
“公子怕出了纰漏,除却那日的灰鸽,便没有再同我传递消息了。”含烟说着,心中有些泛酸。
姜瑾怜悯,伸手将她微微揽了揽,安慰性的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同样身为女子,但我却佩服你的果敢与无私,自叹不如。”
这样一个不求回报,不惜牺牲自我的痴情女子,还能有几个?
虽然在自己眼里是不值得的,但或许在含烟的眼中,却是十分值得的。
“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同王侯取得消息。”姜瑾皱了皱凤眉。
“没有。王妃还是再等等吧,相信公子那头准备好了,便能够接你回去了。”她说此话的时候,有了长长的解脱感。
她微点了点头,轻叹道“烟娘,这段时日,多亏有你了。”
姜瑾面目诚恳道。
含烟微微笑了笑道“不辛苦。”
西谟国大理寺中,那流汉一口咬定就是自己所述,但是明显掌事使不相信,也不知那飕风一事,便彻底的对其进行刑罚。
而在凉国,西谟将士的画像被张贴起来,便有重金悬赏。
一时间,纷纷有人自告奋勇去衙门,带人过去。但一一对比,有些模样虽生的像,那没有那般凛凛的气质,身形之类也远不及。
这时候,僻静的府邸里,心腹将此事告诉了纳兰清如。
“主子,我们什么时候动静。”他的声音带着些把握与急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看看吧。我需要最好的时机,才能够走这一步棋。”她慢悠悠的喝着杯茶。
心腹诺了一声,继续去探看着。
此时西谟国,尉迟夜一如往日的在批阅着奏折,那曾派去凉国寻纳兰清如的几个将士,心中却不安着。
在收到皇帝还让他们去寻的时候,几人都面面相觑的,为难不已。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尉迟夜停了停笔,望着那前头的将领道。
“回皇上,末将觉得此时去怕是不妥。”他迟疑的说道。
“如何不妥啊。”他的声线带着几分的疏懒,挥了挥衣袖,将墨笔搁置一旁。
这……将领犹豫不定着。
“好吧,皇上。末将这就带着人过去再次搜寻。”将领想了想,还是暂且不要再提了。
尉迟夜眼也未抬的摆了摆手让其退下。
事物诸多,他早就忘记将领之前就同他说过,在凉国被衙门通缉一事。
而这将领也知晓皇上多忘事,便也不想再开口提醒他。
走出了殿门许久,身旁一位小士卒疑问道“头儿为何不同皇上再将凉国一事,叙述出来。”
“多说无益,只会引发两国的不和。现如今有边疆虎视眈眈,还是不要从中作梗了,息事宁人吧。”他解释道。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动身去凉国?万一被衙门发现了,可就不妙了啊。”士卒面带忧虑。
将领叹了口气,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这厢,凉国的皇帝要暗暗的微服私访,只有其身旁的公公知晓。
其余的黎民百姓,莫说皇帝了,一直以来连个脸长啥样都不知道。
所以此番是偷偷的。
衙门的捕快无意中发现了,便连滚带爬的到了堂前,同知府县令耳语了一番。
“什么?!”他狠狠震惊的老身子一颤,晴天霹雳般的慌慌张张的。
“那,那本官在缉拿的别国要犯,此事可被皇上知晓了?”他紧张的吞咽着唾沫道。
那名捕快还极其认真的想了想,再摇了摇头。
知令瞬时松了口气,道“此事不能再拖啦,快去快去,动用本官所有人力,都要去缉拿回来。不若让皇上知晓我办事不力,这乌纱帽都别想戴了!”
捕快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与危机性,便赶忙的动用衙门所有的人力,暗暗的伪装成黎民百姓的模样,四处留意搜查着每一个人。
心腹记得住衙门捕快的模样,心下便觉得疑惑万分。
于是便悄无声息的跟踪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
蓦地,在一处少无人烟的旧街处,两国皇帝由身旁一位武艺高强之人还有扮成百姓的公公作陪着,在此高谈论阔着。
还不忘指指点点的,一副高傲的模样。
那些个百姓们见其衣装,就晓得是不菲的,以为是哪家的有钱人出来逛荡了。
便也没有搭理。
顷刻,一捕快没见过凉国皇帝,气势汹汹的上前去,左看右看,上下打量了一番,确认不是自己要寻的人,便离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被其身旁的高手给制止住了,而皇帝也没做什么阻拦。
捕快以为碰到了市井蛮横之人,便拔出了剑,道“想要做什么,爷我可是衙门捕快,耽误我办事,没你们好果子吃!”
凉国皇帝冷哼了一声,慢悠悠的站到其面前,从身上拿出一件证明自己身份之物。
“皇,皇上!”捕快惊的魂飞魄散,连忙跪倒在他的面前,大汗淋漓,忘了如何吸气。
“嘘。朕这次是微服私访,切忌不要让人知道了。走吧。”皇帝心情极好,也不想同人计较。
收到命令后的捕快,那跑得是如鸡毛腿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身旁的高手感应到了有不好的气息,怒喝道“是谁!”
只见一个身影迅速消失,没了踪迹。
凉国皇帝摆了摆手,雍容道“不要大惊小怪的。”
高人便应了一声,几人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走着。
那黑影经过几个偏僻之地,绕回了府邸。
“主子,重大发现。”他立马禀道。
纳兰清如则是悠闲道“什么发现。”
“凉国皇帝,微服私访了!”
“什么!!!”她满目的震惊,眼睛瞪的大大的。
随即一阵痛快的笑声而来,久久停歇,她兴奋的锤着石桌子,道“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啊!哈哈哈哈。”
心腹虽然不明白自家主子在打的什么算盘,但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大笑,畅快不已的,就知道有极好的事情来了。
“但是皇上身边有一武林高手,属下差些被发现了。”他低低着个头道。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纳兰清如扭着腰肢,面带着娇笑,拍了拍他的臂膀。
“那主子,属下要不要去跟踪他们?”心腹得了甜头,心情愉悦。
她邪邪的笑着,道“不用,我自有办法。”
纳兰清如坐了下来,细细的思索着。
心腹不敢打搅,便站在了一旁,老老实实的等候着。
“那些衙门的捕快,可有动静。”她出声道,一玉手端起了杯茶。
他顿了顿,回道“衙门派了大量的人手,在整个凉国上下搜寻着,看起来十分急切的样子。”
急切?自然的么。皇上都来了,还不抓紧点。
纳兰清如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狞笑。
她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了,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哈哈哈哈。”她痛畅的笑着。
纳兰清如秘密的同心腹道了几句,便由他按照自己的计划去办事了。
凉国皇帝在街市上走着,看着一些人窃窃私语的对着那告示指指点点的。
“这也不知道是哪国的,也太嚣张了些,竟然敢在天子的脚下动土。”一老百姓愤愤不平道。
“可不是吗,据说那衙门查了许久都没能找到这几人,前几日啊,还死了个人呢,就是那面馆的老板,什么银子啊全都给偷走了。哎哟,这叫什么事啊!”一个老婆子手背拍着手心,不平道。
“是啊是啊,真是不像话,不像话。希望官府能够早日抓获真凶,给我们老百姓一个交代。”人群里纷纷有人觉得不满,嚷嚷道。
凉国皇帝黑沉着一张脸出了人堆,走在了街市上。
一旁的公公同高人面面相觑的,不知该说什么。
“朕要去趟衙门,看看那钱晓是怎么办事的!”他冷哼了一声。
这钱晓,便是那衙门知令,钱大人了。
凉国皇帝盛气凌人的朝着官府过去,好不容易微服私访一趟,竟就碰上了这等事。
若平日里头高堂坐,这种事情还会少么!
门口的捕快不识,便拦住。
“什么人,想要来衙门做什么。”
皇帝没说话,一旁的公公低声道了句大胆,便拿出象征身份的令牌来。
捕快慌忙的要下跪,却被其阻止说皇上这次是微服私访的,万不能让老百姓知道了。
于是便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其县衙知令见到了来人,左右的揉了揉眼睛,在晴天霹雳的忙跪下,道了句皇上。
其余的人错愕不已的惊叹着,也跟着下跪行礼。
地上的钱大人有些虚的颤抖着,道“老臣不知皇上到来,有失远迎,该死,该死。”
“行了,朕这次是秘密私访,不得让其他人知晓朕出宫了。”凉国皇帝径直坐上了高座。
钱大人立马派人将门掩上,出去把守着。
“皇上,不知皇上到来是,是因为何事。”
“因为何事?朕若是不来,就出大事了。”他接过捕快递来的热茶道。
“这,这……”前者眼神复杂错综。
“查清楚了么,是哪国之人为之。”皇帝慢声问道。
钱大人有些汕汕,低低着个头不敢言。
“无能!”
凉皇话刚落下,就听得外头有人道着什么。
“什么人,将她赶走,没看到皇上在此么。”
捕快应声,去赶。
纳兰清如跺脚,愤愤不平。
“我知道大人所通缉之人,是哪国人士!”
话一出,凉国皇帝喝茶的手一滞,吩咐知令将她带上来。
“民女清如。”她自报名讳道。
此时,她还未知晓眼前的人真是皇帝,只不过恰巧赶上了时候。
钱大人指着道“大胆,还不叩见皇上。”
纳兰清如目光震惊了一瞬,心底却欣喜若狂。
“民女,民女叩见皇上。”她立马作了起来,十分动人美丽。
皇帝喉咙一紧,道“你说,你知道是哪国之人,朕有赏。”
她默默的舔了舔唇,柔声道“小女见那画上之像,一眼便能看出来,乃是西谟人士。因小女年幼之时,曾随同父母去那里走访亲友过,便小住了一段时日,了解那里的人。”
她撒谎道。
钱大人迟疑着,仿佛是在极其认真的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假。
凉皇沉默了一会儿,道“朕如何信你呢。”
纳兰清如笑了声,“皇上可暗暗派人去西谟调查,便可水落石出了。”
“嗯,快去。”他对着一旁的钱大人吩咐道。
后者则是立马不敢耽误的派人暗暗探去了。
蓦地,只剩下两人。
纳兰清如心底窃喜着,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这凉国的皇帝既然微服私访了,又恰恰被她遇到了。
可要抓准机会才是!
凉皇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只觉如出水如蓉一般,身材曼妙动人,气质也不菲。
“告诉朕,你是哪家的小姐。”他感兴致的问道。
纳兰清如面作娇羞状,差点想要将纳兰一氏道出来,但想了想,在这等地方,还是不要多生事端。
于是便迅速的随意报了个普通百姓的王府,李氏。
“李清如。”凉皇赞赏的点着头,“这名字好。”
她害羞不已。
“这样,等此事过后,确认无疑。朕便好好的赏你,如何。”他端了杯茶。
“是,多谢皇上。”纳兰清如跪拜道。
但她怎么可能就这么甘心的离去呢。
趁着这个时候无人,她大胆的扭着腰肢,搔首弄姿的,尽量将自己的胸口领子拉大,诱惑道“皇上,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啊。”
凉皇眼都看直了,忽感浑身燥热了起来。
“皇上,你可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够凉快凉快呢。”纳兰清如扭着上前几步,变得更加柔媚道。
“这,这。”凉皇吞了口唾沫,不知说什么。
她娇小着,道“清如可是有法子呢,不知皇上愿不愿意呀。”
她又扯大了领口,若隐若无的展现着那里头的美好。
为了能够顺利的盘符权贵,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纳兰清如这么想着,便伸出一玉手在凉皇的衣袍上轻抚着。
这会子,终是按捺不住。
凉皇的眼中充斥着色相,将她捞到了自己身边,享用。
“皇上,不要急嘛,我们应该寻间房的。在这里被人瞧见了,很羞的。”她娇声嘀咕着,手指还在其身上画着圈。
“好好,美人儿,朕都依你。”凉皇色心大起,唤人找了间房,便把纳兰清如抱上了床榻。
不知过了多久,床榻上纠缠的身影才彼此分开来。
“皇上,清如想要进宫伺候皇上。”她衣着寸缕的伏在其身上,挑逗着。
凉皇有美人在怀,想也没想的就答应了,“好,朕定会给你一个位份的。”
纳兰清如听了高兴不已,道“谢皇上。”
北疆宫殿里。
一片欢歌盛舞之下,顾逊之却一盏一盏的喝着酒。
“逊之啊,少喝些吧。”北疆王妃关切道。
“母妃,我决定了。我要自行带兵,去救瑾儿。”他放下杯盏,随意的擦拭了下嘴角。
“这,太冒险了。你父王他绝对不会答应的。”她抬头望向那高高在上的人,正与好友在高谈论阔中。
顾逊之压低声音道“母妃,孩儿坐不住了。瑾儿我一定要去救。”
他烦躁的将杯中之酒倒去,起身想要离开这另人心烦意乱之地。
舞女们与乐师们则是没有顾及的,依旧在跳着,弹着。
北疆王面色沉了沉,但还是同好友谈论着,暂时没有发出声来。
感受到一片暗示的视线后,北疆王妃随后跟了出去。
在一处池子旁,她看到了自家儿子。
“逊之啊,母妃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这般同你父王逆来啊。再者,你要是为之冒险,有个什么好歹,让母妃如何自处。”她语重心长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拍拍道。
顾逊之眉头紧锁,望着那池中的锦鲤不语。
“但也并不是全然没有什么办法。你在西谟待了不长不短,可有结识一些好友?能够替你做此事。”北疆王妃想了想道。
“好友?没有,孩儿只有瑾儿一人。”他脱口而出。
但这个时候,忽然想到了君无弦。他的眼神闪了闪。
“母妃,孩儿想一人静一静。”顾逊之诚恳道。
北疆王妃点头,轻叹了一口气
他收回了视线,开始细细的思索着。
同瑾儿一并在边疆之时,她就同自己说过,君无弦在暗暗的相助于她。
且在离开之前,她也曾嘱咐自己,要同君无弦一并联手。
顾逊之深思,他是在计划着什么。而这计划,真的可以救出瑾儿么?
无论如何,他现在是单枪匹马,君无弦也是。
若是能够将瑾儿顺利平安带回来,与他同谋又如何?
这般想着,他不动声色的查看了下四周,准备前往西谟。
在那北门口时,有几位兵将驻守。
“本世子要出城一趟,把门打开。”他跨在马上,厉声吩咐道。
那几个兵将很是为难,其中一个讪汕的站出来回道“世子殿下,没有大王的准许,我等是没有权力打开这城门的,还请世子殿下见谅。”
顾逊之冷哼了一声,“这么说来,你们只认我父王,不认本世子了么。”
母妃说的不错,即便是他有心救人,但在北疆,他根本没有兵权。
这些人的心目中,只有父王,没有他这个世子。
兵将迟疑着,正在这个时候,他冲了出去。
“世子,世子不可啊!”他转而对那些人道“快去通禀大王!”
便上前阻拦之。
顾逊之奋力将城门打开,策马奔腾而去。
但身后却来了许多的兵将,他们怕世子出事,且没有大王的口谕,是不能放他出去的。
“世子,请回来!请回来!”兵将急急的在后头叫喊着。
但在北疆,无人能比的上他的骑术。
顾逊之随意的拐了几个弯,便甩脱了他们。
蓦地,他便按照自己的记忆,反复的衡量着,朝着西谟的方向而去。
但他出来匆忙,并没有带水以及粮食。
此刻的王侯府中。
合须疾步走了进来,禀道“主子,一切准备妥当。”
君无弦微敛眼眸,揽着轻袖,放下了笔墨。
他的睫毛轻颤,道“本候知道了。”
因这阵子的咳疾,他的身形又清瘦了不少,温润的侧颜看起来苍白了一些。
“主子,为了姜小姐,不惜伤害自个儿的身子,值得吗?”合须不忍道。
君无弦没有言话,将手中的纸卷细细收好。
“大将军与小公子那头,如何了。”
“因怕人起疑,属下便没有去探。”他低了低身道。
“不急,再过几日。”他掩着嘴,又低低的咳嗽了起来。
合须自请退下。
176
姜瑾迅速命人将阿佩与含烟唤进来,没有时间同她们解释了,只说要换件衣裳,低调一些,一会儿就随她坐马车前去凉国都城。
二人相视一眼,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她们也是难以一时反应过来。
“其他的路上再说,先换衣服。”她急切道。
过了好长一会儿,三人便整装待发的走了出去。
姜瑾位于中央,她褪去了边疆的女裳,换上了轻便的素衫,连发髻都是干干净净的以一根钗子绾起。
而阿佩与含烟则是作为其侍女的身为,穿着更加朴素低调。
阿远提剑在马车前来回等待走动。
“走吧。”她带着二人走了上前。
那几个将领不可傲视的瞧着不远处的他们,其中一个道“这下连王妃也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哈哈哈。”
“小点声!”另外一个提醒道。
“怕什么。这大王与王妃一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眼下我们便没了束缚,还不是想怎样就怎样?”其中一个坏笑着道。
“说的对!”
“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阿远听见了声音,眉头紧蹙,实在不放心。
但他也在离开之下,给心腹手下留了话,让他秘密的探视着这几人,若是军营里有任何的事情发生,立即过来通报他。
“劳烦领队一路护送了。我们走吧。”姜瑾在马车前站定,对着他笑道。
阿远见面前的人儿素净的装束,心中更是欢喜了几分。
“王妃,请。”他伸手过去。
她微微一笑着轻颔首,搭过其手,便上了那马车里头。
含烟与阿佩也相继进去,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的姜瑾收敛了笑容,面上凝重正色。
“起程。”阿远淡淡开口道。
他言完,便上了前头一马,缓缓的与之跟着。
探子充当马夫,稳落的行驶着。
“走了,他们走了!”
“兄弟们,我们的日子来临了,哈哈哈。”
几个将领高兴着,就要去大肆喝酒吃肉,顺便还要弄几个女人玩玩。
而早先被吩咐的一下属,按照领队的话,暗暗的监视着几人的一举一动,到时悉数的告诉他。
马车匀速的行驶,里头的含烟似有话说,又怕让外头的两人听见,便犹豫着还是没问。
姜瑾察觉到,便悄然凑了过去,压低声音道“烟娘是否想问关于此行凉国一事。”
她望了眼外头,默默的点了点头。
“今日晨时,探子来我帐中通报。说凉皇想要在宫中设宴,邀我一并同去。”
“可,为何会如此突然,王上他也答应了吗?”
“我也不知。但约莫能猜得出来。王上定然是答应了凉皇什么,才会使其高兴大设。想必也会邀请一些凉国的王公贵侯前来。然我身为王妃的身份,是不能缺席的。”姜瑾方才静想了一番,觉得这才最贴切。
“可是……”含烟叹了口气,心头尚有顾虑。
“你担心的,我都知道。”她心中轻叹。
但碍于现在的场合,二人不便详说,便皆了然的没有再言。
这几日,君无弦若是收到了她的信件,或许会趁着仲容恪不在军营之时,带人过来解救于她。
但偏偏这般巧的,才过一晚,今晨便受到了凉国的邀请。
可谓是生不逢时。
所以现下便是要想办法,提醒君无弦暂且不要轻举妄动,不然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身在凉国,也是没有法子。
侍女阿佩静静的坐着,看着二人的面色,就晓得她们在为一事而忧心,但也不知该怎么帮她们。
此刻清妃的寝殿里。
纳兰清如手头正把玩着一个精致的夜明珠,她缓声问道“王妃的车马可来了。”
清潭眨了眨眼,紧张回道“回娘娘,我们安插在前头的人还没有收到通报。想必还没来。”
“本宫改主意了。”她突然狞笑道。
原先是想,在凉国的边境派人去打探打探,但她现在却有了更好的主意。
“娘,娘娘是想要怎么做?奴婢这就出去吩咐。”她面上带着些冷汗。
纳兰清如缓缓放下夜明珠,说道“本宫总不能将她安然的带进宫里来。”
这样,怎么好下手呢?
不如,直接在路上,干脆杀了她,岂不快哉?
“本宫想着,若是在宫里头,她出了什么事。那本宫的责任也大的很。所以,倒不如让她在过来的路上,发生点儿什么有趣的事情,这样便与本宫毫无干系了。”她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
清潭不是很明白,询问道“那娘娘,是否要留活口?”
“留活口?本宫这么大费周折的,还要让她活着过来?”她的眼中带着点点的莫名其妙与笑意。
“是,是。奴婢知道了。”
“记得,事情一定要做的漂亮些。不会让人怀疑到是本宫做的,千万别落下什么把柄,可清楚了?”纳兰清如傲慢的拢了拢发髻道。
清潭应了一声,秘密的出去,寻着一黑影人,对着他小心谨慎的吩咐了一些事情,便看着其离开了。
姜瑾啊姜瑾,你既然远道而来,本宫当然是要好好款待款待你了。
长路漫漫,定然是枯燥的很吧。
本宫细心体贴的为你着想,安排了些有趣的事情给你,你可要好好谢谢本宫呢。
纳兰清如心中暗道着,面上收不住的狞笑。
前往凉国的路途中,马车缓缓行驶着。
从一林中小道穿梭过去之时,磕碰了一下。
姜瑾的凤眸一瞬波澜。
不知怎的,她有种熟悉的感觉。
就如曾在西谟出宫,被贼寇所掳之时的担忧。
而她此刻,便是这般之感。
“没事吧?”含烟见她面色不好,关切的问道。
一旁的侍女阿佩也支支吾吾的询问。
“没事。”她勉强的微一笑。
她现在所担心的,只是君无弦会不会在她恰好赶去凉国之时来边疆相救她。
其余的,皆交给领队阿远吧,希望此行能够顺利,不会再有什么土匪头子来挡道。
姜瑾方才想完,就听见马车外头有声响。
而马车里头的三个人儿则是互视了一眼,警惕就几分。
她拂开帘子,望着那前头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看起来似流民的人一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手中拿着破碗乞讨着。
“这些人可真是会找人的,见我们的马车如此,想是猜到我们乃是富贵之人,便想拦路乞讨。”那探子停住马,对着一旁的阿远道。
“不用管他们!”他蔑视了一眼,继续将马绕道前行。
这时候姜瑾却从包袱里拿出一根钗子,道“且慢。”
她从马车里缓缓走下来,递给那些流民道“这个你们拿好,可以去城内的当铺换些银子使用。”
他们见了,忙感激的叩谢,“谢谢,谢谢。”
“不用谢,只是。我们现在也有要紧的事情,得赶快起程,所以麻烦你们……”她示意道。
那几个流民对视一眼,立刻会意的让开,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姑娘真的是好人啊。”
姜瑾笑了笑,望了阿远一眼,自行上了马车。
“王妃为何要亲自下去呢。那等流民的身份与您不符。”他在外头叮嘱了一声。
她没有言话。
“继续走吧。”他吩咐探子道。
那几个流民目送着马车离去。
其中一个说道“这姑娘的穿着看上去这么有钱,定是个来头不小的。不如咱们趁此,来换取些更多的银两如何?”
另一个犹豫道“这不好吧,咱们这是恩将仇报啊。况且还有两个男子看守着,也不知有没有武功啊。”
“这你就不懂了,不过一根钗子而已,只能保我们一时的饥荒。如果想要长此以往的吃上饭,还得干票大的!”
几个流民纷纷探讨着,决心要劫那马车。
含烟在马车里,对于方才姜瑾所做不是很认可,但也不知该怎么开口问她。
“我知道烟娘你在想什么。只是,若不给他们点恩惠,只怕他们会一直拦道不走。若是起了冲突,会生了不好的事端的。”她自行解释道。
“但是。我们一看便是富足人家的,如果那些流民们不知恩,反过来想要索取更多,怎么办?”含烟正是顾虑的这个。
姜瑾寻思了她说的这番话。
确实,她当时只顾虑到了如何打发其离开,不想生事端,但却没有想到了这一点。
“你也别多想了,可能他们,也没有我想的那般坏呢。”含烟见她皱着眉头,便立马改口道。
“但愿。”
那些流民悄悄的一路跟随在马车的后头,阿远骑在马上,眼神有意无意的瞟着身后。
他早已是察觉,只是没有打草惊蛇。
这时,行径到一处时,突然前头闪现出几个黑衣人。
那几个人瞧见了马车,暗道着一定就是主子所命他们杀的人了,便一窝蜂的就上前开打。
阿远及时的反应过来,大喊一声,“保护马车里的人!”
他怕败露王妃的身份,故没有道出来。
探子便了然于心的趁着其与黑衣人相斗时,打算驾着马车离开。
但黑衣人偏偏不让其如意,目标便是那马车里的人。
含烟在里头满目的震惊与骇然,侍女阿佩也是慌张不已。
“别怕,别怕。”姜瑾安慰着二人,眼中也带着紧迫。
“外头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我们啊!”含烟抓着她的手,急急道。
“我也不知道。但这里偏僻,位于凉国与边疆的交界之地。除了强盗,我也想不到还有何人想要动杀机于我们。”她坐在马车里冷静不已。
侍女阿佩担心着忐忑不已,便将帘子拂了开来,但与一黑衣人对上了眼,见其直直的杀了进来。
探子见势,忙伸出刀剑一斩。
阿佩吓得忙缩了回去,整个人颤抖不已的对着姜瑾描述着。
“看来不是强盗那么简单了。如果是黑衣人,定是有计划有命令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派来的。”她沉着的分析着。
但眼下外头的局势已不容乐观,最紧要的就是保护自己与二人的性命。
那悄悄埋伏在一旁丛中的流民惊诧道“你们说,那是些个都是什么人,咱们要不要趁乱将那马车里的姑娘给抢走,捞点油水。”
“看看再说吧,当心别让咱们也给他们宰了。”另一个担心道。
“那些人蒙着面的,又浑身遮掩着看不清楚面相。肯定不是什么劫财的,我看啊,就是有人雇他们来杀这马车里的姑娘的。”有一个说道。
“这样看来,那姑娘是来头不小了。竟还有这么有势力的仇家。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了吧。”此流民头发乱糟糟的,心里头还是有些害怕的,临阵退缩不想再劫了。
“什么屁话!跟都跟来了,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啊!这么好的时机,赶紧都上啊。你们不抢我抢,到时候分红可没有,都是老子一人的!”一直默默观察的流民说道。
那个想要中途放弃的瘪了瘪嘴,虽然他们是被放逐的流民,但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饭,也就只能干着强盗干的事情了。
拼就拼一把吧!
几个流民趁着一片混乱之中,暗暗的从身后逼近马车。
阿远与黑衣人搏斗着,发现了那鬼鬼祟祟的几人,一时急切之下被割伤了臂膀。
他立刻从马上飞身而下,朝着马车而上。
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窃窃道“我们的目的是那里头的人,绝对不能恋战。”
于是便径直的追了过去。
这厢马车里,姜瑾对着含烟道“把你的钗子递给我,快!”
后者惊慌不定的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照做,立马拿下来交给她。
她接过锋利的钗子,死死的拽紧在手中,沉着冷静的候在帘后。
“不要怕,躲在我的身后。”她将含烟与侍女阿佩皆揽在自己的后头。
“可是……”
话还未说完,便见帘子瞬间被掀开,姜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将钗子凛然狠狠的刺下!
一阵鲜血飞溅在她秀丽的面容上,发出一丝凄厉的惨叫。
阿远这时候紧跟着将那侥幸的黑衣人一剑中心刺死,拉开帘子喘息道“你没事吧。”
她的整个手都在颤抖,青丝到了嘴里也不得知,吞咽了一口唾沫道“没事,那些黑衣人的目标看来是我。你通知探子,千万不要恋战!趁此,快些变换道路,甩开追捕之人。”
姜瑾言完,震惊的看见他身后一名黑衣人正逼近,她一把将其推开,以钗子再次刺入其心脏。
阿远的眼底复杂一瞬,道“我会保护你的安危的。”
他望着她满脸飞溅的血,疼惜不已。
含烟与侍女阿佩看的胆战心惊,忙抱在一起不敢再看。
探子与阿远见解决的差不多之时,便打算尽快脱离这里,以免再有他们的人源源不断过来。
介时便只能筋疲力尽无法安然了。
那些流民先前瞧见了阿远靠近马车,悄然走了一半便又隐蔽的蹲下身子。
“哎,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我瞧那姑娘还真有胆识的,我们还是不要再干这等强盗之事了吧。万一被发现了,就……”那人做了个抹脖子的表情。
但是其中一个很有主见的沉着气道“不行,你们要是害怕我一个人上!”
他说着就要冲过去,却被后头的人拉住了道“还是一起吧。”
马车里,姜瑾抱着含烟与侍女阿佩宽慰道“好了,好了。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她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与面上所飞溅到的,心下颤抖不已。
“可是,你,你……”含烟缓缓拉过她的手,五味杂陈。
她道“如果我不杀他们,我们就会死。放心,我不会想那么多的。既然你们跟着我出来,我定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危!”
外头,忽然帘子猛然掀起,姜瑾正抱着二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紧接着她的手一松,含烟便被拖了出去。
她惊骇不定的将其腿抱着,将她拖进来,在看到那外头是流民所为时,她后悔不已!
姜瑾只身出来,将其护在自己的身后,手中紧紧拽着带血的钗子。
阿远顾不得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将他们一刀毙命,飞身而来。
她迅速的望穿其身后,大喊了一声使流民分心。
趁此,她与阿远同时紧握手中利器,“呀!”的一声刺进!
但考虑到这些只是为了谋生的流民,所以她避开了要害,只是想警告其。
“阿远!留活命!”她迅速提醒。
言完,他的手一松,与要害只相差一分。
几个流民吃痛不已的纷纷倒下,疼喊着。
而剩下的三个黑衣人见自己的同伴都被其撂倒,不想再做无畏的牺牲,便低低道了句,“走!”
立即没了踪迹。
姜瑾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如释负重的缓然倒下来,浑身如被抽空了一般,双腿软的没有一丝气力。
含烟与侍女阿佩忙连滚带爬的过去,来到她身边,紧张道“王妃,王妃你没事吧,王妃!”
她只觉松软万分,使不出气力,也道不出话来。
方才她是头一回杀人,已经用了她尽数的力气,超常的冷静与沉着使她现在想好好休息休息。
阿远解决了黑衣人,便担心的过来,单膝叩下,将她抱进了马车中。
而探子则是查看那些人的鼻息,顺便从他们身上摸出了东西。
“凉国?!”他狐疑的将银两拿好,心下骇然,走了过去。
“可有发现什么。”阿远从马车里出来,吩咐侍女伺候着姜瑾。
“这是从黑衣人身上搜到的。”探子复杂的递过去。
“什么?!”他左右查看了下,却在银两的底端瞧见了象征。
这是,这是来自凉国的银两!
两人眼中瞬息不已的对视了一眼。
情况,变得复杂许多。
阿远望着那马车里头的姜瑾,想了想,道“此事暂且不要告诉王妃,她需要好好的休息。”
探子点头应了一声。
“王妃,王妃你觉得如何?”含烟紧张道。
侍女阿佩则是从包袱里拿出水囊,再倒入手帕上,轻轻的将她面上手上的血迹擦去。
“只是方才用力过多。现在平定下来,只觉浑身发软。没事的,歇息一会儿就好了。让你们为我担心了。”姜瑾的面色有些惨白,她宽慰着道。
“我还以为,你方才是真正的坦然自若了。原来,都是为了不让我们慌张担忧,才做出来的假象。”含烟叹了口气,责怪道。
“你们是被我连累的,我当然要保护你们的安危了。”她任由阿佩擦拭着黑衣人飞溅出来的血迹。
一片静谧之下,含烟心有所想,思绪纷繁。
她望着姜瑾,也不知晓自己该不该问。
刚才那些黑衣人来势汹汹,直直的向着马车里头冲来,看似动的杀机。
也不知晓,这时得罪了什么人。
但据她所了解,在这边疆,还会有什么人好得罪?
难道,是仲容恪的仇敌打探到了王妃离开了边疆,便趁此来报复?
无论是哪种结果,含烟都放心不下。
既有了第一回,定然还会有第二回的。
那些黑衣人这次没有得手,还会重蹈覆辙再来的。
此去凉国路途遥远艰辛,停停顿顿少说也耽误许久,真正要抵达怕是要多日了。
上回仲容恪是快马而去的,而她们却是缓缓的马车,免不得要慢许多。
姜瑾闭着眼,心有余悸的回想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幕幕。
谁,到底是谁要杀她?
她此时,必须要养精蓄锐。
按照那些人,定然达不到目的死不罢休的。
凉国此行,必会再来犯之。
所以,她得做好万全的准备来抵挡。
外头,阿远骑在马上若有所思,眉头深锁。
探子驾着马车,也不好同他商讨此事,于是便只好作罢。
怎么会是凉国呢,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刚才的一幕幕他二人都有瞧见,那黑衣人很显然的目的便是那马车里的人。
而马车里,只有王妃的身份最为显赫,也是最可能的。
但他们为什么要对王妃下杀机?此刻大王也在凉国之中。
难道……难道大王在凉国出事了?
或者同那凉皇起了什么冲突,才命人过来想要杀王妃的?
但左想右想他都觉得很不合理。
如果大王在凉宫有什么动作,那前头自是会有人快马加鞭过来通报的。
但却没有。这就是奇怪所在了。
凉国的银两,也不一定就是王室所用。
然王妃是头一回离开边疆,哪儿会有什么仇敌呢?
莫非是其他的原因?
177
“那我们,真的就要离开了吗?”她还是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如一切顺利,应是。”她淡然答道。
这会子,将士徘徊着,见那女侍不见了,便过来询问道“王妃,你可是将那女子打发走了?”
“是啊,此女胡搅蛮缠的紧。本王妃便随意赐了她一钗子,让其另谋生路了。”姜瑾端庄优雅道。
将士禀了禀道“王妃高明。”
这厢,仲容恪策马回来,一身衣袍随风而动。
“大王。”
“王上。”
“本王不在军营里,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脱去披风,随意递给了一旁的将士道。
“回大王,方才来了个曾在营中犯了罪的侍女,说自己走投无路了,便还想着回来投靠大王。属下们觉得很是无可奈何,这时王妃便恰巧出来,没有答应那侍女。随意的赠予了一只钗子,打发其离开,另谋生路了。”将士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
姜瑾则是面色坦然的,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含烟虽然心中虚的很,但是也没露出破绽,只低低着个脑袋。
仲容恪微敛眸,神色闪了闪,沉默了一会儿道“本王知道了。”
便自行朝着营中走去。
将士默默的跟在其身后。
含烟见他们走后,便担忧道“不会有事吧。”
姜瑾缓缓摇头,没有回话。
她猜不透仲容恪心中所想,所以也妄不敢确言。
但大计已成,接下来便是等待了。
“你那,可有什么动静。”她蓦地,轻声询问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她所问何意,但想了想,终是了然了过来,她皱着个眉头道“不知为何,只见其憔悴,但并未有实显。”
姜瑾思忖了一会儿。
君无弦给的慢性毒,应是不会错的。
含烟也熬制了一段日子了,没道理只是让仲容恪憔悴一些,怎么的也应该显现出来一点病态才是。
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么?
“依你看,我还要不要继续……”她询问道。
“还剩多少。”
“不多了。”含烟如实回答。
姜瑾点头,吩咐她将剩下的用完,想必慢的很,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过程。
此话也有理,她便照做了。
而此时,那侍女本想将此图纸拿去给仲容恪,以此来为自己立功。
但忽然感觉自己全身抽痛,口中腥味不看,嘴角一探,竟是鲜血。
女侍顿时明白,自己是中了其计了,若是不将此钗子送回西谟她指定之处,便要惨死了。
她想着,心中愤恨,但也无可奈何,便将此钗子包裹在了帕子里,收了起来。
再用自己唯一的家当,雇了车马,离开边疆,寻着其所说住所而去。
此时西谟国。
那朱大人受了尉迟夜的命令,悄悄派高手前往凉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路过的三人杀害。
深更半夜之下,将头颅悬挂于城门口示众。
做完此事后,高手便回去通知朱大人,再一并通报了皇帝。
第二日一早,有百姓上街,看见此情此景,骇然的连滚带爬去报了官府。
衙门的门都快要被拍烂了,县衙知令匆匆的穿好衣物便上了堂,见外头纷纷扰扰的一大片。
直至了解事态过后,知令钱大人才面色沉了沉的命人迅速将那头颅拿下,并找到剩余的尸首。
捕快们一刻也不敢耽误的,迅速归案。
只见三人的亲人寻觅过来,哭喊着说平常日子里也从未招惹过他人,怎的就引起这血光之灾了。
钱大人觉得此事不对劲,不自觉的关联到西谟将士那事上。
他便写了封奏折,上了上去。
凉皇在批阅之时愤怒的挥掉了案桌上的所有东西,纳兰清如不经意的瞄了一眼,了然于心的勾勒了嘴角。
她娇声的在旁提醒着道“皇上,我凉国可是从未发生过这等惨案啊。想是有人故意为之的,蓄意挑衅呢。”
“真真是岂有此理!”凉皇冷哼一声,愤怒不已。重重的拍了案牍,胸口上下起伏着。
“皇上还是莫要再生气了,现下是需要好好打探打探,看是何人敢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动土,这不是明摆着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吗?”纳兰清如从中挑拨着道。
凉皇听她这么一说更加恼怒,便阴沉着个脸,说道“还要去探么?此事已经摆在面前了。定是那西谟国的尉迟夜,见朕杀了他三名西谟之人,他便也要还回来!”
“可是,这不一样呀。分明是他们先来犯我凉国的,我们此举不过是奉还罢了。这样说来,也着实亏了些。皇上,你可要替百姓们讨回公道呀。”她撺掇着道。
凉皇带着怒气,一直思索着。
纳兰清如不经意的妩媚一笑,接下来就等着好事上头吧。
衙门里乱成一锅粥,整个凉国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百姓们都不敢上街了。
县衙知令钱大人的门都要被踏破了,只得让捕快们出去挡着。
他在里头负手来回的走着,老眉深深的皱着,嘴中一直念叨着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奏折上去已是一日了,皇上为何还迟迟没有给予回复呢!
再没有什么动静的话,他这个县令都不用当了。
而另一头,将军府中,姜氏真可谓是度日如年。
“老爷,阿瑾要何时才能够回来啊。”她暗示着他为什么还迟迟不去。
姜怀蹙着眉头道“今日朝局动荡不稳,凉国蓄意挑衅,这中间怕是免不了一场仗的。若此时边疆逢着大好时机与之联合,那我西谟便危在旦夕了。”
姜氏听他这么一说,急急道“不是还有世子吗?那北疆可以联合之呀?”
他缓缓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夫人,不是如你这般想的简单的。”
“我不管,阿瑾无论如何都要救回来。”她说着,气恼的背过身去。
“夫人放心,趁着凉国之战前,我定会在这段时日,与王侯等人细细谋划的。”姜怀宽慰道。
姜氏听他这么一说,便缓了过来。
此间,顾逊之这段时日跑王侯府很是勤快,为了瑾儿,他只能如此了。
君无弦则也是习惯了。
合须突然急急的闯了进来,没有顾礼节的禀道“主子,外头有一马车停下,说要寻您。”
他的眼眸微动,温润的俊脸更加随和,道“可有说是何人?”
他摇头,“是个女子,只说什么王妃让她来寻的。”
顾逊之的心猛然一跳,望向君无弦低声道“是瑾儿!”
他如幽潭般的眸子闪了闪,“让她进来。”
那名女侍便一身粗布麻衣的进来了,对他行了个礼道“公子。”
她抬头的一刹那,便瞧见了顾逊之,当时有些骇然。
“你,你不正是王妃的友人吗?”她指着其失礼道。
“大胆,竟敢对本世子如此不敬!”顾逊之呵斥道。
女侍愣了愣,“世,世子……?”
君无弦淡然的揽了揽清风衣袖,品了口茶。
“快说!瑾儿在边疆怎么了,你又是如何出来的,不是被那仲容恪放走了么?”他接连抛了几个问题道。
那名侍女木然着,她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经过一一道了出来。
“原来如此!”顾逊之暗道瑾儿聪慧!
“她可让你带过来何物。”君无弦放下盏茶,温和问道。
侍女怔了怔,从身上掏出一帕,拿出一钗子。
具体她也不知这到底有什么奥妙,王妃只说让她将此物交给这公子,便能拿到财钱,另谋生路。
但她此番却中了其毒,唯有再次回去才能够解之。
“此钗上有毒,奴不幸也中了。还望公子小心些。”侍女见他气质甚好,面容又是如此惊艳,便关切的多言了一句。
君无弦默默道了声谢,以手帕包着,接过那枚钗子。
他没有细细当着其面观察着,而是吩咐合须哪一些银两过来赐予她。
并从一旁的柜中翻了解毒之药递给她道“劳烦姑娘跑一趟了,这是解毒药。”
侍女当时十分欣喜,觉得这位公子实乃善人,便接过就道谢了。
见没有她什么事了,女侍便想离开,却被顾逊之叫住道“你还没告诉我,瑾儿到底如何了!”
“王妃她一切都好,请二位公子放心。”她道完,便离开了。
君无弦拦住了顾逊之,示意这钗子里的奥妙。
合须将门掩了起来,问道“主子,这钗子……姜大小姐是想说明什么?”
他蹙了蹙眉头,以帕子包裹着,细细转动着钗子,企图能看出什么奥妙来。
却在这时,转动的时候牵扯了微小的机关,那钗头竟缓缓开开,里头露出两褶皱的纸卷来。
顾逊之欣喜的说道“快些拆开来看看!”
君无弦迟疑的顿了顿,便从里头取出两纸,缓然妥开。
在见到了上头所画之时,往日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神却是狠狠的震惊了一瞬。
合须望着两人木然着,便疑惑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这副图纸,看起来似地形图。而这一副……”顾逊之侧着瞧着,满眼的震撼。
“军中布防图。”君无弦淡淡的回道。
合须听着,呆若木鸡,以为自己听错了,便问道“主子,这是边疆的地形图与布防图?姜大小姐她……是如何拿到手的,会不会有假?”
“这钗子,我见瑾儿戴过。”顾逊之满眼复杂说道。
这么重要图纸,怎么会轻易得手呢?
他不是不相信瑾儿,只是不相信边疆那等虎狼之地,会不会利用了瑾儿。
这两张图纸,亦不知是真是假。
合须提醒道“主子,还是小心为上。”
君无弦的温润的眉头紧了紧,如一股细绳一般拧了起来。
他专注的观察着上头的文字与图,道“这明显是两副重新抄绘的。”
但不会是姜儿亲自绘制。
“主子,要不要请专人过来查验。”他开口提议道。
“边疆的文形我等看不懂……也无法分析,不如就寻个江湖人士过来瞧瞧。”合须继续道。
君无弦深思着,没有做任何表示。
顾逊之想了想道“这等事情,只有由放心之人去做才可。以免走漏了风声。”
“世子所言不错。”他微抬眸,将两卷图纸缓缓合上,道“去吧。”
合须得了命令,便立即动身去办。
没过多久,一步履稳重的面上带着刀疤,蓄着胡须的男子沉重的走了进来。
“主子,找到人了。”他上前禀道。
那人恭敬的对着君无弦与顾逊之拱了拱手,道“黔某见过两位公子。”
“主子,此人早年间在边疆待过一段时日,所以很清楚那儿的地形。”合须一面解释道。
“请公子放心,江湖之人办事,绝不会走漏半点消息。”黔峰保证道。
君无弦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方式待人,但是万万不能缺了手段。
“你是独身一人?”他定睛看着,询问。
黔峰淡然回之,“家有妻女,现在在这小兄弟所安排的住处所居。”
他缓了缓面色,瞟了一眼合须,点头道“劳烦了。”
便放心的将两幅图纸交予了他。
只要手掌其家人,便可防止其背叛。
黔峰老手的接过,大致的看了下边疆的地形图,中肯道“依黔某在边疆所待之长久,此地形图乃千真万确。”
顾逊之迟疑着,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重要之物,岂会如此易得?
他没有亲眼瞧见瑾儿是如何得之的,遂不放心,怕她会因此而被仲容恪所利用。
但此方听到这个确认,他实在不知如何作想。
“你可看仔细了。”顾逊之低声问道。
“这位公子可是质疑黔某?但此图确实千真万确,无一处差错。”黔峰倒也不恼,只是耐心的回复之。
蓦地,他更加疑虑了,总觉得事情不会这般的顺利。
“那,你再看看这副。”君无弦漆黑的眼眸如深潭水一般,递给了他。
黔峰接过,诧异了几分,指着此图对着其道“公子怎会有军中布防图?”
见他没有回答,他便仔仔细细的在上头看着,深思着。
“黔某虽未入过那军营里,只在边疆城内生活。但也听说过那头的军队之名,见这上头所写,正正对应。”他伸出一指在上头点着一处。
合须这时候开口提醒道“烦请你将那上头所述的文字解释一番。”
黔峰拍了下脑子,呵呵一笑道“我倒是忘了,公子不会看那边疆蛮文。那黔某这厢便给公子一一解释下吧。”
君无弦平淡如澜,他温和道“赐座。”
顾逊之见其坐下,便也跟着一并坐下,三人围着一张木桌子,对着这军中布防图开始有条有理的分析着。
而另外一头,边疆军营里。
姜瑾忐忑着那两张图纸,侍女有没有送到君无弦那头。
虽知晓那他定然会给予她解药,放其离去。
但没有亲自收到通禀,终是心底不放心的。
她还是依旧选择等待着,如今大计已成,虽没了什么后顾之忧,但还是希望能够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才能够安心下来。
此间,那侍女在马车的路上吞服君无弦赐的解药后,瞬间缓了过来。
“姑娘,接下来想去哪里?”马夫在那前头问道。
侍女有了银两,便能够想去哪就去哪了。
“距离此处最近的国度,是何处?”她询问出声。
马夫思索了一会儿,斩钉截铁道“是凉国。姑娘要去那儿定居吗?”
凉国……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里头如何?”
“甚是繁华,可选择长居。”马夫欣然向往道。
侍女笃定道“那便去那里吧!”
有了银两,就有了底气。幸好得以那公子赏赐的银两,看来王妃是没有欺骗她的。
左右送了一样物件,就能够换来自由,值得。
于是,马车便朝着凉国的方向渐行渐远了。
姜瑾不知的是,君无弦不放侍女回归,而是选择自行给之解毒药的原因,便是不希望那侍女回去边疆之时,被发现了端倪,从而连累到她自己。
这厢,三人对着图纸分析着,那黔峰说的头头是道。
合须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此人是他在江湖之上秘密寻到的,因主子事先关照过,必须得选有家室之人利用,务必不能择独立特行之人。
所以他便找到了此人,利用其妻女,居在自己所能掌控的视线里,防止其变。
这会子的西谟宫廷中,尉迟夜在早朝上询问凉国有没有什么动向。
但那朱大人所派去的高人回来禀之,说暂时没有什么轻举妄动。
“皇上,那凉国定然是被我西谟吓得闻风丧胆焉!”其中一大臣站出来禀道。
姜怀则是一心想着去王侯府上,与他们一道商讨事宜,便无心朝上。
“大将军,你如何看待之?”尉迟夜目光探寻过去问道。
“老臣以为……凉皇怕是无法应对,遂暂时没有妄动。”他站了出来回道。
“那依众卿所言,接下来该如何呢。”
底下的人放纷纷面面相觑,不知所言。
凉皇现下没有出什么动意,理应不用去管,但便怕其忽然来个措手不及,让他们分寸大乱。最快~手机端:
又或许是,凉皇不知西谟实力雄厚,有意试探之。
但发现并不是他心中所想,误以为自己轻敌,便收回了原来的想法。
畏惧着西谟的实力,没有再敢轻举妄动。
“都没有意见么?”尉迟夜再次出声询问道。
底下依旧是一片寂静,皆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朕,便暂且将此事放一放边了。若那凉国不再滋事挑衅,朕也不会对他们如何。”他沉声道。
“说说边疆吧,今日可有什么消息传来。”因凉国一事,寻觅纳兰清如一事便就此作罢了。
纳兰王一直没有吱声,生怕皇帝提及此事。
主掌使站了出来,回道“皇上,先前那边疆流民凌辱西谟女子一事,老夫已彻底查清。与其大王无关焉。”
尉迟夜皱了皱眉头,“除了此事,还有没有什么打探得来的消息?”
他迟疑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那便散朝吧。”尉迟夜黑沉着脸挥袖离去。
大臣们之间也皆是默不敢言,只恭迎着,便离开了宫廷。
这会子凉国,纳兰清如一人独宠于后宫之上,其朝廷命官觉得这样下去不好,便纷纷暗示皇帝该早日将选秀女的日头提前了。
于是凉皇便一口答应,欣悦的吩咐人去办。
此消息传到了她的耳中,甚是怒意。
纳兰清如将杯水狠狠掷在了桌上,低喝道“这才多少时日!就这么见不得本宫一人独宠么!秀女,好啊。尽管来吧,本宫是绝对不会让她们爬到我的头上来的!”
她的眼神里充斥着阴狠,冷笑一声。
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头倾得低低的,不敢多说什么。
蓦地,只听得一声,“这几日,你去替本宫好好打探打探。”
丫鬟迟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娘娘的心思奴婢明白,所以奴婢一定会好好替娘娘看着些的。”
纳兰清如闻言,转为谄笑道“还是你聪明,得本宫的心思。此事你若办好了,本宫就重重有赏。”
丫鬟的眼中一瞬间的欣喜,连道着多谢娘娘,便匆匆提裙去办了。
好容易才来到了凉国,顺利爬到了这个位置上,她是绝对不会让哪个女子能够同她有争宠的机会的!
这将来后宫之主的位子也只能是她一人的。
纳兰清如想着,嘴角便勾勒出一抹笑意来。
选秀女一事传的热热闹闹的,漫至整个凉国。
先前因那城门悬头一事的恐慌,渐渐被忘却,平息了去。
凉皇起先不过是想杀鸡儆猴罢了,以为西谟一开始有何不轨,但那尉迟夜竟然公然挑衅之,他再愤怒,也无可奈何。
觉得没有必要因三个普通百姓而对起发动战争。
自此,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凉国上下一时间都等待这秀女的选举太久太久,纷纷让自家的女儿开始琴棋书画的操练着。
有些则是特地请了大师过来教导之,便为了能够被皇上选中,送进宫里。
丫鬟将打听到的事情都回宫告诉了纳兰清如,她听着只是无尽的嘲讽与鄙夷,“真当以为这宫廷是这么好进的么。选举秀女,具体是何日,你可知道。”
她阴沉着脸放下杯水。
“回娘娘,约摸就是下月了。”丫鬟规规矩矩的如实回之。
“好。介时你要想办法,将那秀女之画一一拿过来,给本宫瞧瞧。”纳兰清如狞笑着。
“可是,这画是得由皇上经手先瞧的。”丫鬟有些为难,相比于娘娘来说,皇上自然是不敢触犯其龙颜的。
“本宫知道。本宫,是想让你偷偷的,拿过来。再赶上皇上看之前,明白了么?”她的眼中满是锋芒。
“……是。”
这时,侍女所乘的马车稳稳停在了城内。
她将原先君无弦所赠的银两,抽取了一点分给了其做费用。
但她是边疆之人,对于西谟的钱财不是很明白,所以便用蹩脚的语言问道“够了吗?”
马夫呆若木鸡的望了望手中的银两,以指头拨弄了几下,再望望眼前的侍女,暗想着其看上去平平凡凡的,问的有这么多钱。
便开了笑颜道“够啦够啦,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马夫立刻利索的上了马车,驾着马儿乐滋滋的离开了。
侍女望着身边经过的人,觉得他们穿的很是奇怪,而且整个国度都与他们边疆相差太大了。
“不管了,既然大王抛弃了我,王妃也不收留我,就只能来这凉国谋生了。西谟那等地方太危险,我可不愿再与王妃的故乡有什么牵连。”她迷茫的在整个街市上走着,左看右瞧的。
这厢,便被一处榜上所吸引。
见那前头人头躁动的,她好容易挤了进去,但看不懂上头的文字,也未念过书,所以便求助道“这位大哥,请问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呀?”
她拉了一个人,指着那榜上询问道。
那人上下眼神打量了她一下,道“看你的穿着打扮,与口音,都不是我们这儿的人吧。”
侍女赖不过,便点头道“我,我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是来投奔亲人的。”
她晓得,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该留点心眼的。
那人便摸着一把,不怀好意道“哦,是这样啊。我同你说说吧,那榜上么呢,写着咱们的皇帝要开始选秀女了,所以现下许多女眷们都纷纷抓紧着呢。”
178
“你是本王的王妃,同我睡一起,有什么不应该的。”他坐在了榻上,伸手去触碰其玉足,却被她收了收。
“从今往后,烟娘便调去另一帐内吧。王妃同本王睡一起。”仲容恪望着她的秀脸,继续道。最快~手机端:
姜瑾皱了皱眉,开口道“不用了王上,阿瑾一个人住惯了,喜欢清静。”
他一双黑金豹眸紧盯着她,道“本王,便是不喜欢你这僻静的性子,所以要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含烟见此,只觉不能破坏了公子的计划,便忙紧张道“王上可是不喜欢烟儿了,烟儿是做错了什么。”
她立刻梨花带雨的嘤嘤哭啼了起来,看起来还十分的动容。
仲容恪丝毫不为所理,吩咐她立刻搬过去。
姜瑾心底叹息。
才觉得自己静谧了一段日子,眼下却又落入了这虎穴之中。
逊之啊逊之,你还好吗?
什么时候能够,能够同他一并过来呢。
她默默的想着,一言不发。
含烟觉得这事不能这样下去,得想法子挽留仲容恪,若是让他厌烦了自己,那就没有再机会接近他,喂予那慢性汤药了。
“王上,可否让烟儿一并住在此呢。你瞧那边,不是还有一个榻吗?”她面带柔弱且娇怯的指着道。
姜瑾不知她的计划,也从未听她说过。
但知晓含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君无弦,为了她。
于是,便附和道“烟娘一人住着,王上想来也是不放心的。便暂且同阿瑾与王上一块吧。”
仲容恪的眉间暗沉,他似乎是在思索着她的话。
“王上不也说阿瑾性子僻静么。我倒是觉得同烟娘挺谈的来,想着时不时能同她一起聊聊天,也是好的。再者,我这脚踝已是伤了,恐怕暂时也不得外出了,如此闷着,也是极其磨人的。”
姜瑾循循善诱的劝导着。
含烟这时候也跟着道“是啊王上,烟儿不求别的,只求能在王上身边伺候着便可以了。您真的忍心抛下烟儿不管了么。”
她假装抹着眼泪水。
仲容恪神色凝了凝,“随意。”
便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
只剩下二人时,她们互相交换了下眼神,心知肚明。
“明日,我便陪王妃外出散散步,走动走动。”含烟明媚的笑着道。
姜瑾回之,“确实,整日闷在营帐里,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那厢,凉国城内,一处偏僻的宅邸里。
纳兰清如正愤愤的坐在桌前,饮了口水,但还是觉得烦躁万分,便摔碎了瓷杯。
“主子,怎么了。”心腹从一旁悄无声息的出来,关切问道。
“母亲怎的迟迟不给我所需的银两,这要让我如何在凉国过活!”她整张面容都狰狞了几分。
“想是,想是王府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我想大夫人,是不会放大小姐您不管的。”心腹宽慰着道。
纳兰清如冷哼了一声,“这都几日了?!再没有钱财本小姐要过不下去了!你快些再去差信前去,我就不信了!”
她咬着牙,偏头对其恶狠狠道。
心腹连诺了一声,迅速去准备着。
这厢纳兰王府中,纳兰王再次收到了来信,更加面目阴沉,对着一旁的下属道“这段时日,此人来的信,都自行退回去。”
下属愣了愣,但还是照做了。
这样来来往往又是耽搁了两日,纳兰清如已是饥荒的前胸贴后背了,但这时候却收到了回信。
她满心欣喜的拆开之,却发现是她写的那封,被退回了!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纳兰清如愤恨的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下,依旧不解气。
心腹讪汕,道“大小姐,大夫人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有什么苦衷?你给我说说,说说!”她的面目可憎,指着道。
末了,不知过了许久,她终是平定了下来,微微喘着气,秀拳紧紧的锤着。
好啊,好啊。既然连她这么个唯一的嫡女都不要了,那便走着看吧。
就算没有纳兰王府的接济,她一定也能过下去的!
纳兰清如自尊心极强的跺着脚。
她得想办法,想办法让自己驻足于此。
实然,她早已有了决策,但那毕竟是长远的。
此番的重中之事,还是得解燃眉之急!
她的瞳孔迅速的转动着。
心腹知晓主子又是在想什么害人的鬼点子了,便不打算打扰她,自行又隐蔽了起来。
顷刻过后,她听得外头一阵沸沸扬扬之声,便唤心腹过去探查之,到底是生了何事。
蓦地,他回到禀道“主子,是那日的捕快,正在捉拿要犯。”
纳兰清如神色微动,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就是从西谟过来的那几个将士,想要搜查主子踪迹的。那日客栈里,我们都在的。”心腹缓声道。
她点了点头,眉头轻佻,“如此甚好。”
“我想到办法了。”她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邪的笑意。
西谟不是想要抓她么?那她便趁着这大好的机会,来个反抓。
这些凉国的捕快们若是不能及时的寻到要犯,怕是会闹到上头去吧。
纳兰清如暗想着,何不趁此,来挑拨挑拨呢?
“主子,什么办法。”心腹的眼睛亮了亮,询问道。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我要吊着他们,等他们狗急跳墙的时候,再雪中送炭。方能解其燃眉之急,到时候,我便是最大的渔翁之利。”她咯咯的娇笑着,满心的愉悦。
“可是现在,我们的吃喝……”心腹迟疑着道。
纳兰清如秀眸微动,“这还不好办么?我要你去冒充他们所缉拿的要犯,去做行窃之事,切忌不要被发现。如此既加深了他们的罪行,又能深切引起衙门的之重,也能因此捞得小利,岂不快哉?”
心腹想了想,觉得此法甚是不错,一箭三雕!
他带着点点悦意诺了诺,便转身一溜烟的,去办了。
府外几个衙门捕头,正唉声叹气的找寻着。
此时外头的天色都已黑沉了下来,他们便找了个街边铺子叫了几碗面条。
几人相对着坐下,把剑搁至一旁,倒了杯茶水,咕咕的倒了几口。
“头儿啊,你说咱们这样盲目的寻着,这得找到什么时候,真是。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事儿呀。”一捕快兀自的向小二要了罐酒。
这店小二本没有注意到几人,现下一看,乖乖,是几个官爷来了啊!
于是便忙不迭的就上上去几罐子的酒,说他们老板的送的,不要这酒钱。
“这么好啊嘿嘿。”那捕快搓着手,倒了一杯孝敬头子。
捕头没什么感觉的饮了杯,叹了口气。
“头儿,你叹个啥气啊真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要我说啊,就慢慢找咯,哥儿几个都喝酒啊,来,满上满上,别整那些有的没的,多扫兴。”他面带谄笑的一一给其他几个人倒上。
几碗热腾腾的面条上来,都个个跟狼似的不顾烫嘴的唆着。
这厢,都吃的尽兴着呢,忽然一阵风沙拂过。
紧接着便是一黑衣人迅速席卷了面店,将里头之人挟持着,逼其把银两都交出来。
那老板见捕头就在外面,便不怕他,大声嚷叫道“来人啊!来人!有强盗啊!”
瞬间,便没了声,黑衣人迅速搜番,将大量的银子搜刮一空,踩着面店老板的尸体上走过。
只见其舌头外翻,歪着脑袋翻着白眼。
小二瞧见了便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快来人啊!老板你醒醒啊,你快点醒醒啊,我的工钱怎么办啊!”
外头的捕快听着事情不对劲,便忙互相看了几眼,提着剑,拔出鞘,走了进去。
一阵挥舞之下,没有任何人,再走进去细细一看,竟是那老板,此刻正惨死之样,而那小二则是颤抖不已。
“发生什么了!是你杀死了老板?”捕头厉声斥道。
“不是啊,不是啊冤枉啊,方才我听见老板的声音,便进来看看,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所以才唤官爷们进来的!怎么会是小的呢。”小二觉得肉疼,自己干了一个月的工钱,就这么的没了,实乃气人!
那捕头伸手过去摸血迹,道“应该还没跑多久,快追!”
几人纷纷领命,飞跃到了外头,在一片茫茫的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小二出门见几人走了,便想到了鬼点子,觉得这老板死都死了,膝下也无子的,还没个老伴,那这家店铺不就没人继承了嘛。
刚好自己可以啊!小二想着,便进去搜刮了一番,发现银两全都没了,便愤恨不已!
这可恶的强盗,杀人就杀人,还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
如此说来,这强盗是为了钱财而害人的。
小二一边心里头害怕,一边又禁不起这利益的诱惑。
觉得将这店铺废弃在这里又没用,还不如自己接手了。
如果那强盗再来,就雇个武艺高强之人看守!
捕快们一路兵分几条路的追踪着。
其中,捕头在一个黑暗的巷子中,发现了异样的声响,走进去一看,一个身影迅速的逃脱了。
他低咒了一声,跟后追了过去,但不知黑衣人去了什么方向,只好一番抉择之下,靠着感觉走。
一个时辰过后,几人聚在了一起,纷纷道“没有。”
“头儿,你那呢?可有发现什么踪迹。”捕快叉着腰哈气道。
捕头的眼中不自然了一下,他打着哈哈道“继续搜,不然回去没法跟大人交待!”
几人连连诺声,便继续搜捕了。
而此刻的黑衣人故意留下等待,出现在其中一人面前,道“回去告诉你们的头儿,前几日客栈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罢休的!”
说完。便迅速的没了踪迹。
那名捕快只感叹其功夫了得,便匆匆的将此言告知了头子。
“就是这样了,咱们要不要继续追,头儿?”他疑惑的问道。
捕头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他只好紧锁着眉头道“此事咱还不能轻举妄动,还是回去同大人说说。”
月黑风高之下,黑衣人小心谨慎的进了府邸,摘下了黑布,道“主子,成了。”
纳兰清如听完,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来。
呵,可真是天助于她啊。
“行了,东西呢,到手没?”她端庄的带着笑望过去。
心腹将包袱放下,发出重重的声响。皆是银两的清脆声音。
她打开来,发现满贯钱财,亮了亮眼。
“你干的不错。这是我赏给你的,拿着吧。”纳兰清如递给他一些道。
心腹忙低头道“主子的心意属下领了,只是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同吃同住的,也无需这些银钱。”
见他忠心,她倒也不强求,拿了回来,对着他笑道“我真是发现,你对本小姐越来越忠心了。放心吧,若以后飞黄腾达了,也是少不了你的。”
她说着,一玉手有意无意的搭在其肩膀上。
心腹不避开,只是当做没发生过一样,恭敬道“多谢主子,属下定当追随主子,万死不辞。”
纳兰清如娇笑着,扭着腰肢,将满满的银两带回了房去。
母亲不给她钱,父亲不理会她。
可她却有的是办法捞来!
她轻蔑的冷哼了一声,数着这些银两,诡异的笑着,合不拢嘴。
眼下这燃眉之急是解了,接下来,便是该好好筹划筹划,怎么在凉国驻足,攀附权贵了。
纳兰清如望着自己美艳的脸,十分妩媚动人,自信不已。
那个姜瑾,呵,看她现在有她过的好么?
只怕是现在早已沦为万人骑的下场吧!
“哈哈哈哈,跟我斗!我让你跟我斗!”她解恨的一边狂笑着一边用簪子划着铜镜。
这厢衙门里,那些捕快火速的赶到了知府县令所在的房外。
“大人,您睡了吗?头儿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您。”他敲了敲门。
“谁啊真是,大半夜的也不安生。”睡在一旁的小妾嗔怪道。
知府县令却睡得昏沉,丝毫没有听见。
小妾翻了翻眼,推了他一下道“老爷,外头有人找你。”
“这三更半夜的也不知什么事,至于么,真是讨厌。”
又听得一阵的敲门声,知令终是不耐烦的醒来,穿好衣服,道“谁啊,敢扰本官歇息。”
“大人,是小的。”捕快在门外轻声道。
“有什么事,就在外头说吧。”知令一脸的不耐烦。
那捕快就小心谨慎的看了一圈周围,对着起门缝,将今晚发生之事,一一道了出来。
“什么?!”
听到老爷惊诧,一旁的小妾也跟着觉得骇人。
小妾觉得一阵寒意,柔弱的哆嗦道“老,老爷。妾身觉得,还是尽快查出来吧,以免夜长梦多啊!”
还不知是何人,也不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会不会再次杀人。
若是动到了衙门土上,那可就了不得了。
县衙知令赶忙穿起了衣物,将所有的捕头都叫了进来。
“你们可曾记得那人的模样,还有他的身形,身上之味。”
众人里,还有一些不知晓具体情况的。个个都摇着头,表示没有注意到。
也不怪他们,就算碰到了,又有谁会想到这一层呢?
一心都想着抓人了!
末了,一位更夫突然在衙门外面叫喊着,说自己能够提供情报。
知令快速的让捕头去请他进来。
“来者何人!为何三更半夜喊衙。”他厉声道。
那更夫表现的战战兢兢,忙跪下来道“回大人,小的今夜在打更时,突然看到一抹怪异的身形,他穿着一身的黑衣,往那面馆里走出来,但是却没有蒙住面部,恰好被小的看见!”
知令狐疑的与捕头对视一眼,问道“你可还记得他的模样。”
更夫想了想,道“看他面相,不似我凉国百姓之貌,倒似别国的。”
“来人,拿纸笔。本官命令你,速速将其容貌与特征画下来,重重有赏!”知令是下了本了。
那更夫听了,立马喜着磕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末了,此人便一边回忆着,一边画着,看起来有模有样的。
此画交给了知令后,他疑虑的左看右看了一番,点了点头,并吩咐下去,让捕快们去沿着可疑路线寻之。
“大,大人,那小的赏钱呢?”他巴巴道。
知令冷哼一声,道“人还都未寻到,倒先提赏钱了。你放心,本官绝不会欺瞒百姓的。你此番回去,若寻到了此要犯,必定不会少了你的。”
更夫连连道谢,便出了衙门。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撕下了人皮面具,暗暗的阴笑着。
回到了僻静的府邸,他对着她道“主子,一切都按照您的计划顺利进行,下一步该如何。”
纳兰清如听见这个好消息,娇笑着赞赏了他一番,说的无非就是办事得力之类的。
“不要急,抛长线,才能够钓大鱼。”她的面容奸佞着。
心腹道了句是,便不再多言。
“对了,你可真真记清楚了那日在客栈里,那领头之人了?”纳兰清如不放心的确认问道。
“回主子,属下记得清楚,过目不忘。不会画错的。”
“那就好。”她拢了拢发髻,咯咯的笑着,嘴角勾勒出一抹邪恶。
看来离开西谟而来到凉国是对的做法,诚然还是自己的棋局走的好啊。
即便纳兰王府不给予她资助,那又如何?
她还不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让这些个银两唾手可得了么?
呵!果然还是靠自己是最好的。
她纳兰清如,再也不需要纳兰王府了!
现在,就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吧。
相信不久之后,她便能够坐享渔翁之利了。
“主子可真是高明。”心腹将此事一一理来,也禁不住的赞赏着。
“这是自然的。此事还要多靠了你呢,说吧,想要些什么赏赐啊。”纳兰清如傲慢道。
她现在唯一的得力助手就是心腹了,如果没了他,她可做不成这些好事。
凡事都得给点甜头,才能够让他继续忠心的为效力才是。
什么不求回报,那都是说的好听罢了。
“属下不需要这些,多谢主子好意。”
他方说完,就见其端庄的款步进了屋子,拿来一些银两交到他的手里,装作十分好意的道“若不是有你,我根本没有现在的处境,多亏你了。收下吧,莫要再推辞了。”
心腹还有些感动,便沉默不语的接过,更加的感恩,忠心于她。
纳兰清如见他这般神情,便知道自己这招收买人心妥妥的成了。
在她身边,只有更忠心,没有最忠心。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容忍这种时候生了叛徒。
这样的好计划,可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主子,我想再去外头打听打听下风声,请您等属下的消息!”心腹诚恳道。
她笑着摆摆手,优雅道“去吧,一定要小心谨慎,可不要被发现了。”
前者迅速的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
她嘴角的弧度则是愈加愈大了起来。
敢跟我纳兰清如斗,便是这个下场!
她的眼底闪过一抹凶恶。
要一步一步的,才能够将这条路走的更好,走的更长。
她有的是这个耐心。
既然西谟对她这么死缠烂打,不放之。那么她便借着此事,来表达表达对凉国的忠心。
毕竟这里,她纳兰清如可是要久住的地方。
西谟,她永远也不会再回去了!
还有纳兰王府,既然母亲与父亲都不管她了,那么她也就当没有她二人。
从今往后,便是她的天下了!
纳兰清如的脸色阴险,野心勃勃。
次日一早,衙门便在那人多的地方,张贴出了一张通缉画,上头的人便是那尉迟夜所派去凉国,在城内搜查纳兰清如的将领。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事件,乃是由人一手策划之的。
整个凉国与西谟,皆成了其两枚的棋子。
边疆,姜瑾就这般重新住在了仲容恪的主营帐中。
昨夜,她都是离他远远的,本来头晚是在外向睡的,结果半夜却滚落了下去。
有了此乌龙过后,他便强制的让她睡在里厢了。
不过好在含烟也在同一帐中,就睡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床榻上。
有了她,姜瑾想着,即便仲容恪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想来也不是那么方便了。
于是便度过了又一夜。
179
元堇德回到了纳兰王府,第一件事情便是去寻纳兰王。
他带着点点怒意,迟疑的抬手敲了敲门,“叔伯,我是堇德。”
纳兰王的眼神眺了眺,沉声道“进来吧。”
元堇德轻声推开了房门,上前几步礼了礼,“叔伯。”
他应了一声,放下手中之物,望着他道“何事过来?”
“有关清如一事。”他坚毅的道着。
纳兰王的眼神波澜一瞬,“清儿,又犯了何事。”
这句话,带着点点的潜意。
元堇德抿嘴,低声回道“堇德昨日瞧见她同一江湖人士来往,其言语中带着不善,亦不知晓是在谋划着什么。”~
纳兰王面色无异,和善道“堇德啊。你同清儿乃是亲人之系。这有些事情,该怎么做,就得怎么做。不顺心的,闭眼不见就好。”
闻言,他愣了愣,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上头之人,“叔伯!”
“好了,你叔伯我近日事务有些繁忙,若无事的话,便退去罢。”纳兰王不去看他,拿起了一旁的公务,认真的瞧了起来。
许久,元堇德低头,道了一句,“堇德知道了。这便告退。”
他果决的掩门离开。
他碍于纳兰清如是叔伯的亲嫡女,才没有将自己被其陷害一事道出。
况且他终究是叔伯,而不是自己的父亲,还是隔了一些的。
如若道出,他必定不会相信自己,而是选择信任自己的女儿。
所以,左思右想的他,还是放弃言出。
只是他未曾想到,叔伯怎会变成了如此,他竟包庇着纳兰清如,视她做的那些事情而搁置不闻。
不但如此,叔伯的话意里也无不透露着教训,让他不要胳膊肘往外拐,不要多管闲事。
元堇德轻叹了一声。
既然不能左右她,便在府里盯着她一些也是好的,方便及时通报给姜瑾与王侯。
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纳兰清如迫害无辜之人,也不能看着她走入歧途。
想着,他便释怀了,兀自的朝着屋内走了过去。
这时,纳兰清如扭着纤纤细柳的腰肢过来,极其妖治。
她张口“呀”的惊诧了一声,“这不是堇德嘛,你去哪儿啦?怎的一大早的并未瞧见你。”
明知故问。
元堇德的眼中怒火中烧,不打算与她理会。
“慢着。”纳兰清如傲慢的开口道。
“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说。”他推开了房门。
“也没什么,就是来警告警告你,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只会玉石俱焚。”纳兰清如扬起邪邪的嘴角。
元堇德冷哼的一声,道“你连我都敢陷害,我若是什么都不做,你终究还是要加害于我的。”
她矢口否认,道“堇德,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乱讲。我待你如此之好,你怎的能这样说我呢?”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懒得同你计较。”他打算关门。今后都要谨慎的提防着她了。
纳兰清如拦在了中间,笑道“你放心,终究是自家人。我是不会下此狠手的,只不过是想要教训教训你罢了。可千万不要自以为是。”
她继续道“若是你做了什么阻拦我的事情。那我可不会念及这份亲情了。”
说完,她的目光变得凶狠几分,哼了一声,便扭着腰肢离去了。
元堇德摇头,简直是无可救药!
他掩上了门,坐在桌前,倒了杯茶水喝。
这样下去,亦不是事。现在有了叔伯的纵容,这纳兰清如想是更加的放肆。
他得秘密命人,多加盯着她点。但愿能抓住她的把柄。
宫廷内,尉迟茗嫣来回的在殿上走着。
这会子,其贴身婢女赶忙上来,回道“公主公主,有消息了。”
她面露喜忧,道“快说!”
“据奴婢派去宫外的探查,姜小姐正在王侯府安心的住着,暂没有什么危机。至于这世子,奴婢便不知了。”婢女说着,声音弱了下来。
尉迟茗嫣顺着胸口,道“还好还好。”
她吩咐,“你拿着我的玉佩,派人进去王侯府,具体了解下。顺便看看顾逊之如何了。”
婢女接过她的玉佩,点了点头,下去命人去做。
这次事件,她是半分都没有参与,也不知晓。碍于皇哥哥的威严,她只能站在一旁默默听着,不敢插话。
这后头发生的事情她也不知道,次日也只有皇哥哥一人去了趟纳兰王府。
后来母后受惊昏倒,她几乎没有什么闲情可以去过问这些事情。
直至母后身子好些,她才得空回殿吩咐了婢女去打探。
这厢便得到了结果。
此事具体是如何,她不得而知。但是有了前车之鉴,她便情不自禁的想去了纳兰清如的头上。
那日酒会之上,她分明有瞧见纳兰清如同一小厮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跟后元堇德过来敬酒,她便只顾着生闷气,将这疑心是忘得一干二净。
这般想来,说不定正如她心中所思。
那么,她得想法子去将自己的疑虑告诉阿瑾姐姐。
贴身婢女差人去了王侯府中,不忘将玉佩递给了他。
这时候,合须已然出发。
姜瑾在顾逊之的厢房中忐忑的等待着。
“瑾儿,为何如此紧张?”他见她心神不宁,便问了出来。
她两眼涣散着,并未听到他所言。
顾逊之有点闷闷,道“那个君无弦呢,怎么不见他人了。”
姜瑾回过神来,同他说了事情经过。
“什么?!”他略有些惊诧。
“不行,本世子可不想欠他什么人情。”他说着,便只身要出门。
“世子,请回来。”她叫住了他道。
顾逊之脚步停顿,转了回去。
“瑾儿。”他的眼神有些怨念。
姜瑾倒了杯茶水饮下,使自己的内心平复。
她冷静的想着。任何人都不能打破他的计划,如果去了,只会添乱而已。
她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世子就安生的待在这里吧。”姜瑾瞧了他一眼,也替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见她如此,顾逊之嘻笑着接过,“既然瑾儿留在这里陪本世子,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他饮下了茶水,厚脸皮的让她再倒一杯。
她无奈的摇头,便遂了他的意。
只是顾逊之的心中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他本人留在这里,却让君无弦过去,这样不是白白欠他一个人情么?
他叹了口气,道“都怪我,连累你们了。”
姜瑾轻笑,“想不到世子也会有这等亏欠的模样。”
她紧张的情绪因为他而渐渐平坦了下来。
瞧她笑了,顾逊之便也安心了,他最不喜她皱眉了,忧心忡忡的。只望她能够平安喜乐,那便知足了。
“瑾儿。”他冷不丁的突然开口道。
“嗯。”姜瑾轻轻应了一声。
“如若去的是本世子,那瑾儿会不会也如这般忧虑。”顾逊之巴望着,询问道。
她不置可否的一笑。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明摆着的,当然会了。
她如实的点了点头。
顾逊之的面上喜忧参半。
这一路过来,他为了自己不惜豁出了性命,一次一次的因自己而连累。
在她的心底,她早已把他视为友人。
虽然他偶尔也会有惹她不耐烦,甚至不想理的时候,但是他的个性便是如此。
所以,一个是她的同僚,一个是她的友人。都很重要。
何谈什么担忧不担忧呢?
“那,瑾儿是怎么看待君无弦的。”顾逊之问出了很想问的话。
姜瑾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王侯一直都是王侯,也是阿瑾的同僚,如此而已。”
她对着他明媚的笑着。
顾逊之虽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但却也看不出有多开心。
“世子这是怎么了?”姜瑾见他今日甚是反常,便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现在的瑾儿,似乎有所不同了。”顾逊之勉强的笑着。
不同了?有么,她怎么没有发现。
“初见瑾儿时,好似刀锋般凛冽。而现在,却是能够温和待人了。”顾逊之说着,不由得想到了君无弦。
那人便是这样,表面时常温润,却不知心底有多阴沉。
他觉得自己的瑾儿开始变了。
姜瑾摇了摇头,道“阿瑾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我已然把你当作了好友。若是陌生之人,阿瑾恐还是那副淡然的性子。”
顾逊之怔怔,不知所言。
重生一世,她会好好珍惜那些待她好的人。
闻言,顾逊之内心黯然。
只是……好友么。
不过,他想想瑾儿说的,觉得君无弦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他至少还是瑾儿的友人呢。
而他,只是同僚而已。
这么想着,顾逊之便咧了咧唇角,当下对着姜瑾拥了过去。
后者一阵恶寒,悄无声息的避之。
“瑾儿,你可真心狠。”他险些坠到了地上。
“世子说笑了。”她微微抿嘴。
这厢,有小厮过来传话道“回世子,姜小姐。外头有一人,自称是公主殿下派来的,还持有玉佩。”
姜瑾与顾逊之对视了一眼。
“现在正是风头之盛时,务必小心。”他提醒道。
她点了点头,道“有劳了,请带他进来。”
小厮离去,不一会儿,便将一男子带了进来。
那人看上去,倒是个精明的。他来到姜瑾的面前,询问“这位便是姜小姐了吧?”
再一转头,见到了顾逊之,想了会儿觉得甚是眼熟。
“大胆,见到本世子竟然不行礼。”他清了清嗓子道。
下人瞬时想了起来,此人便是世子无疑了,便诚恳的礼了礼。
“你说你是公主派来的,过来做什么?”顾逊之望了一眼他手中的玉佩,睨着他道。
姜瑾顺势瞧过去,确实是公主的贴身之物。
下人为了证明,便将玉佩递给了顾逊之,让他一辨身份。
她对着他微微颔首。
“确实是公主的东西。说吧,公主让你过来做什么。是她在宫中有难了么?”顾逊之见那尉迟茗嫣的模样,就晓得是个喜闯祸的。猜测着是不是宫中生了什么事端,便过来寻他们帮忙。
下人佝偻着身子,道“回世子,姜小姐。是这样。公主殿下现在大殿里无法脱身,便想着派奴才过来看看,姜小姐与世子是否安稳。”
姜瑾闻言,心头一暖。
“替我多谢公主的关切,阿瑾一切皆好,世子他,也无需担忧。这段时日阿瑾不能再去看望公主了,还望她见谅。”她端庄的回话道。
下人身子低的更低了,连忙道“姜小姐客气了。公主殿下让奴才也来告知,说她近日有事缠身,恐无力相帮之了,甚感愧疚。”
姜瑾点了点头。想来是太后受惊一事吧。
另外……下人犹豫着不知该说不该说。
方才他已经准备离宫的时候,公主殿下突然赶到,将最后一句话吩咐给他,并让他必须带到。
“还有什么话,便说吧。”姜瑾淡淡道。
下人不再迟疑,直接道出“公主殿下说,那日酒会之上,她亲眼瞧见纳兰小姐同一小厮密语着,跟后便出了这等子之事,让姜小姐定要提防。”
她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她早就知晓是纳兰清如做的了。
“嗯我知道了,替我感谢公主。”
下人诺,接过玉佩,缓缓离去。
此刻的将军府,姜怀深感风寒,身子亦不是那么的爽朗。
“夫人啊,怎的好似未见阿瑾,她去哪儿了?”他随意的披了一间外衫,询问道。
姜氏不想事情闹大,便有意隐瞒之,回道“去了宫中,相陪公主了。”
她说完,便眨了眨眼睛。
姜怀听后并未多想,点了点头,便回了房。
她的心中不免担忧,也不知女儿是要何时才能回来。
这其中是除了何等的事!她叹了口气。
不过,有王侯在,应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至于姜乐那小蹄子最近亦安生了不少,基本不出房门,她心中虽然觉得怪异,但也没有多想,最好不要让她抓到什么把柄。
另一边的房内,姜乐摸着自己精心绣制的荷包,低低叹着气。
“也不知阿姐现在在同王侯做什么呢?这荷包几时才能送出去。”她闷闷不乐的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看着,摸着。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的了。
阿姐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阿俏就会时不时的照顾着她些,比如一些本该由丫鬟做的事情,便由着她去了。
姜乐心中有些感激。
但想想,自己到底是这个府里的二小姐,她伺候自己也是应该的。
此间,正想着,阿俏便端来了糕点,偷偷的拿了进来给她。
小姐不在将军府,她思念至极,平日里头小姐不仅待自己好,待二小姐也是极好的。
所以在她不在的时候,她得替小姐照顾好二小姐,让她放心。
她时常趁着大夫人不在的时候,偷偷关照着她。
这厢,那下人匆匆回到了宫中,将姜瑾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贴身婢女。
她再将话传达给公主,并将玉佩奉还。
“阿瑾姐姐同世子平安无事便好了。”尉迟茗嫣如释重负的坐下了榻,手里把摸着玉佩。
贴身婢女宽慰道“公主便放心吧。有王侯大人在,自然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尉迟茗嫣点头,她确实相信着王侯能够照料好阿瑾姐姐。于是便不再为此忧心忡忡了。
“替我梳妆,我要去看看母后如何了。”她转而微笑道。
婢女见她终是放松了下来,面带悦色的给她打扮。
这会子,尉迟夜与皇贵妃一并在太后的榻旁,嘘寒问暖着。
“母后无事,你公事繁忙,不要总是来瞧我,耽误了去。”太后慈祥的笑着道。
皇贵妃贴切的开口道“太后,这都是臣妾与皇上应该做的。”
尉迟夜点头,道“母后要好好养着身子,太医说您血气不足,须得好好调理调理才是。若缺了什么,朕吩咐人去置办。”
太后轻轻摇了摇头,满足的笑着,“不用,不用。母后什么也不缺。”
说完,她疑虑着问道“前几天,那个叫什么来着,新进宫的小婢女,哪儿去啦?怎的未瞧见她。虽她人笨拙了些,但待我也是极贴心的。”
尉迟夜面露难色。
皇贵妃见了,便打着圆场道“太后,臣妾忽然想起。碍于身子的原因,也有许久未能来陪您了。这会子臣妾身子大好了,便想同太后谈谈心。”
尉迟夜趁此道“母后,既然有贵妃在此,那朕便去忙了。”
说完,起驾回了殿。
皇贵妃便和颜悦色的同太后攀聊了起来。
尉迟夜到了寝殿后,对着前头唤了一声,人影便迅速落下。
“皇上,有何吩咐。”男子单膝叩地,等待着。
“朕命你紧盯王侯府与纳兰王府,可有什么异象。”他缓声开口道。
那人想了会儿,如实道“今晨王侯与小厮出了趟门,具体不知为何。而纳兰王府却无什么大动象,只是瞧见一江湖人士,翻墙而来。”
江湖人士?尉迟夜的眼眸微动。
他沉声,道“继续盯着,有什么情况过来汇报朕。”
那人诺了一声,便一个轻跃消失不见。
君无弦与合须到了那所谓的医馆周边。
见其狼藉一片,也不知打着此招牌,实际却做的什么勾当。
“主子,便是那里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合须指着那前头一家医馆,询问出声。
“莫要打草惊蛇,先看看再说。”君无弦道完,寻着一隐蔽之处观察。
这里的环境他并不熟悉,所以需要一点时间去摸透。
两人在观察了半柱香过后,发现并无人烟,就连只老鼠也曾不来光顾。
合须想了想,再左右对了对地址,的确是此处无疑。
君无弦不动声色。
表面的风平浪静,却更衬得实际的波涛暗涌。
“主子,要不,我先进去吧。”合须提议。
君无弦摇了摇头,淡淡道“再等等。”
又一炷香过后,医馆里的老板也是满头大汗,想着那小厮怎的还不见人影。
他担心儿子在阿密的手中,遂不停的抹着汗。
合须迫不及待,有些没耐心道“主子,再等也无济于事,还是进去瞧瞧吧。”
君无弦的面色却依旧平淡,看不出有什么波澜。
他见主子不作声,当下便也闭了嘴。
这时,医馆的房梁上,出现了阿密,他满脸不悦的跳下,道“怎么回事,说好的人呢?”
他已经在上头等待许久,却迟迟没有见到人影。
老板也是急的不得了,满头大汗道“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昨日也没有约个时辰,他想着,既然是救命的东西,自然会早点过来取。
只是左等右等,都未见其人。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你的儿子可在我的手里。”阿密阴狠的道了一句。
老板道“我知晓,只要你不伤害到我儿子,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办成。”
他举着手掌担保着。实则心里却十分没底。
阿密睨了他一眼,便从正门走了出去。
合须听到脚步声,与君无弦迅速掩好。
他心中想着,听主子的就是没错。
如若当时他就进去了,肯定会被他们来个瓮中捉鳖的。
他虚了虚,望了一眼谨慎的主子。
阿密出来后警惕的望了一眼四周,然后在一巨大的酒罐子里捞出粗制布袋,见里头乃一人形。
他道“老实点,要是再发出点声响,我就杀了你。”
那里头的人瞬间就不支唔了,安分的静止了下来。
阿密冷哼了一声,将他重新塞进罐中,放进偏僻的道里,以干竹叶掩之。
做完这些,他便一个飞身,上了另一个屋顶,朝着东面的方向而去。
计划没有按照应有的时辰进行,他要去通报纳兰清如,以免一步错,步步错。
待阿密走后,合须听从主子的吩咐,猫腰掀开了那些遮掩之物,而后在那罐中扛出了麻袋,带去隐蔽之处。
“主子。”合须将人放下。
君无弦抬手三两下解开了麻袋,露出里头的人。
那人眼中带着恐惧一直支唔着,他的嘴上被一白包头堵着。
身子则是以粗绳牢牢的绑了起来。
“你是谁。”君无弦淡然问道。
少年拼命的挪动着身子,眼神向下,示意他拿去自己的堵嘴之物。
合须迅速拿开,让他得以说话。
“我是这医馆老板的儿子,你们是来救我的吗?”少年的眼中充满着希冀。
君无弦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少年大喜,忙道“大哥哥,那你一定就是我爹说的那大贵人吧!”
他顿了顿,不禁将眼神抬向合须。
后者摇了摇头,具体也是不清楚如何。
少年见他不回答,便一股脑的将事情道了出来。
180
清潭有些为难,左右顾虑着,不知该不该说。
“本宫让你说,你便说。”她的语气加重,威严万分。
她心中骇然,便脱口而出,道“正如娘娘所说,奴婢对那和亲王妃甚是了解,服侍过一段日子。”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纳兰清如瞬时挑了挑眉。
“你们大王,对那新王妃可好?”她试探着询问道。
自从她陷害了姜瑾嫁去了边疆,便认为她在那等地方只会是生不如死,就一直没有去关注,也没有派人过去了解,落网之鱼早已无力挣扎,所以她不想花费心思去做。
但眼前来的这个婢女正是从边疆过来的,不问白不问。
清潭忙点头,道“大王对王妃极其宠爱。”
纳兰清如听完,震惊不已,一双秀眸睁大,表示很是惊诧。
她的胸前开始上下起伏着,目中带着点点的阴狠一步步走上那上座。
待坐定后,她才收敛了神情,道“你当真没有欺骗本宫?!”
“没有,奴婢所说皆是事实。大王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奴婢也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王妃,才被大王给遣走的。”清潭跪了下来道。
纳兰清如咬着牙,秀拳紧握。
可恶!可恶!
没想到,那个贱人命竟然这般的好!
她本以为那等蛮夷之地,尽是畜生不如的男子,定然会将她当作营妓一般百般蹂躏,使其生不如死。
但却不想,她竟然处境这般的好!不仅当上了边疆之主的王妃,还深受其宠爱!
凭什么,凭什么!
纳兰清如愤恨不平着,觉得是自己亲手将姜瑾送过去,让她得了这么好的大便宜。
不行!不行!她一路以来受了这么多的苦,全是拜那贱人所赐,但现在她竟过的这么好!
她心中不平,也很是不甘。
她的眼中锋芒四起。
清潭匍匐在地上,听到无声,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查看,发现她如地狱魔鬼般嗜血的模样,心下骇然不已。
难道她曾服侍过的王妃,同这眼前的娘娘,曾有过什么过节?
她也不傻,这清妃娘娘问的那些话,明显是在套她的话,而且句句不离王妃,关切着她过的如何。
但照着这反应,自她说出大王很是宠爱王妃之后,便引起娘娘的勃然大怒了。
说明,王妃果真同娘娘有过节?
清潭百思不得其解,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暗猜想着。
王妃是从西谟过来的,难不成娘娘也是?
“好了,没事了。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纳兰清如撑着前额,有些气的昏沉。
“是,娘娘。潭儿告退。”她默默的按照凉国的礼法,退了出去。
离开其寝殿后,她便思索,如果清妃娘娘的敌人和她是一样的,那么便好给自己泄恨了。
都是因为王妃那友人,从而导致着她不得不断了谋生之路,被迫来到凉国当女婢,这一切都是拜那王妃所赐。
如若真是她心中所想那般,那她这日后的日子可好过了。
清潭邪笑着,回头望了一眼寝殿。
“姜瑾!既然本宫知晓你还活的如此逍遥自在,那么本宫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等着瞧!暂且就让你快活一段时日!”纳兰清如面目狰狞,顺势将杯茶扫了下去。最快~手机端:
而另一边,许久没有消息的北疆国一处,北疆王妃日日都忐忑着儿子。
“都不用管他!他既然敢只身闯出我北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北疆王吹胡子瞪眼道。
“可我还是很担心逊之啊。”她急急着道。
见夫人如此,过了好一会儿,他舒缓了情绪,道“我已经派人暗暗在西谟观察着了,你就放心吧。”
“王。”北疆王妃以为他漠不关心自己儿子,但还是上心的,便心下有些感动。
“如若他有何事,便会有人回来通禀我。”北疆王说着,深深叹了一口气。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也是管不住了!
罢了,他做事也有自己的想法,就由他去!这般冲动的性子,只有让他自己好好在外头磨练磨练才知道苦头!
他心中暗暗想着,一边又宽慰着一旁的夫人。
顾逊之站在檐下,望着外头的风雪肆虐。
“世子,我家王侯请你过去。”合须提醒道。
“知道了。”他利索干脆的转身。
来到其府中时,见大将军姜怀与元堇德均已在内议事。
“本候昨夜,忽想到一事。”君无弦的眼眸微动,亲自给几人沏茶。
“哦?王侯想到了什么,不妨直说。”大将军伸手过去,接过了热茶道。
“仲容恪身为边疆之主。既然姜小姐命人所差的图纸经过验证后,确认为真实无疑。那么按照正确的思路而下,不难说,这或许是一场陷阱。”君无弦顿了顿,将热茶缓缓推过去,让几人饮。
陷进?三人面面相觑,皆沉思着。
“如若是陷阱,为何会以真图纸当作诱饵?仲容恪到底居心何在。”元堇德十分不解。
“……老夫明白了!”大将军惊诧道。
这时,顾逊之也同时反应过来,道“图纸是真图纸,但是仲容恪完全可以临时更改作战策略与阵法。”
元堇德听着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阴毒。
如果他们按照这图纸上所制定相关策法,那么无疑便上了他们的当。
仲容恪有心针对旧图纸进行新策更改,势必会做出一套,可以与之相克的策略与阵法。
介时,他们便落入其埋伏之中了。
“王侯所顾虑的甚是。那眼下我等该如何打算呢?”姜怀的一对老眉紧紧的拧着。
君无弦此时,却轻声一笑,缓缓道“想其所想,对其所对。”
元堇德与姜怀琢磨着他的话意。
“你是说,针对仲容恪的新策略与阵法,再行更改。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想,会如何制定。”顾逊之沉思道。
既然是针对于旧图纸上,所制造新的策略与阵法。那么就不难猜测出,会是什么样的一个作战方略。
只要想他们所想,在其思路之上,再加制衡,便能够一举攻破!
“妙,妙也!”大将军想通后,连连赞赏。
君无弦却没有过多的神情,只是淡然道“如此,还望各位能够协助本候。这段时日,有劳了。”
几位互相还礼。
边疆,风雪肆虐,姜瑾有些冷意。
“王妃,还是回帐吧。”一旁的将士关切询问道。
她点了点头,准备同含烟一道进去。
“王妃且慢。”蓦地,那侧面走过来一人,是领队阿远。
他对着两个将士道“我有些话要同王妃说。”
“是,属下们暂且回避。”
待离开后,姜瑾抢先道“你来的正好,对于昨夜之事,本王妃多谢领队了。”
她礼了礼。
阿远接过其手,将她缓缓抬起,道“王妃无须多礼。我只是随心而已,希望王妃不要误会,末将对大王的忠心。”
她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的。”
两厢沉默着,含烟打破了僵局道“领队可有何事来寻王妃吗?”
阿远郑重道“今日一早,凉国的皇帝说要同大王见面。所以,这几日军中上下,都由末将打理。”
姜瑾闻言,心中狂跳,但她掩饰着自己欣喜的内心,道;“为何忽然如此?”
“具体我也不知。只是,末将多嘴提醒王妃一句。那边境之处皆是我们的人埋伏,不止那儿。大王还悉心叮嘱,每一里便有多起埋伏。所以王妃,还是不要白费气力了。踏踏实实的待在军营里吧。”领队阿远将仲容恪的话传递了给她。
她也不恼,只是笑着道“有劳领队了。本王妃自是会安分守己的等待王上回来的。”
“这样便好。王妃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使,末将告退。”他洒然的提剑而去,很是干脆。
姜瑾低低对着含烟道“里厢说话!”
蓦地,其会意,默默同她走了进去,顺便将帐帘封上。
外头的狂风怒号与风雪皆消停了去,在营帐内静谧万分。
烛火燃燃之下,增添了一丝温暖之意。
姜瑾却愣神着,低头不语,秀眉深锁。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含烟出声提醒。
“我知道。但我很想了解,凉皇为何会邀请仲容恪前去凉国?这其中的内情,难免不让人怀疑。”她眼下担心的便是这个。
“凉国?那不是于我们无关吗?为何要在意。”含烟不明白。
姜瑾语重心长直视着她,道“凉国,与西谟乃是邻国。但是却常年烽火连连,征战不已。两国水火不相容。”
“但是近两年自从打了平战以后,凉国便再也没有动作了。眼下边疆正是于西谟平和之时,你说,凉国这时候,打的是何如意算盘?”她继续道。
含烟听着,也皱起了眉头,觉得此事很不一般。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似的,道“莫不是,凉国想趁此拉拢边疆,一同对抗西谟?”
姜瑾犹豫了一瞬,缓缓点头,“我所能想到的,便是如此。”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西谟便会两国夹击,何等的危险?
“这……那该如何是好?”含烟担忧着。
“让我想想。”
姜瑾凛然了几分,低头细细的思忖着。
眼下这个风头之上,再有这等事情,恐怕不妙。
凉国此行,必然是势在必得的会劝服仲容恪与之达成协议。
若此事真发生了,那西谟,也该同别国联手一同抵抗才是。
她的眼珠子飞快的转动着。
蓦然,她猛地抬头,想到了。
北疆。对,北疆!
只是,北疆王会不会愿意淌这浑水,仅仅作为西谟的邻国而帮助其抵抗,有些说不过去。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个道理,谁人都懂。
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相帮,好管闲事的。
所以,必须让北疆触到了不好的利益,使他们不得不忌惮的,借此同西谟联手一同铲除之。
她深深知晓,只有顾逊之这一层的关系,也万万不会让冷静沉着的北疆王而调动大兵大力尽全力的相帮。
只有能让他们受到了利益的损害,其目的与西谟共同一致之下,才能够安然联手,欣然派兵抵抗之。
“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吗?”含烟关切问道。
姜瑾瞧了她一眼,深沉道“原本我以为,边疆与西谟之间的平和取决于我一人。但现下却发现,我错了。”
“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取决于利益,而并非我一人能够左右的。”她再道,面上平和。
含烟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你说的对。但是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西谟沦陷吗?”
她笑着回道“不会那般容易的,你放心。眼下我们要做的便是,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这……该怎么打探呢,不仅是你,就连我也不得出去那军营的,这着实有些为难了些。”她面露忧色。
“不急,先观察观察,听听闲话。”姜瑾微笑着道。
含烟不是很明白,但受她一番宽慰过后,便心底舒坦了一些。
此间,仲容恪带着人马前往凉国,路途遥远,便行径路上休憩了一会儿。
众人停靠于树下,此时入冬,寒风刺骨。
“大王,你说那凉国的皇帝到底打的什么算盘。这和我们边疆也从未有过什么来往的,现如今却忽然说邀请大王您前去,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内情啊。”
将领将水囊拿了出来,递给仲容恪,将士们见此也纷纷从那马上拿下包袱,在里头拿出干粮解饿。
“凉皇邀请本王,势必如意算盘打的响。不管如何,都要谨慎一些。”他深沉道。
“是,末将与弟兄们定当会全力庇护大王的。”将领禀了禀,接着笑道“行径路途之远,大王饿了吧,给。”
他讨好的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递予了他。
仲容恪微点头接过。
不知过了许久,人马终是进了凉国都城。
一片热闹纷纷之下,百姓们皆不可思议的站在两旁,手中的菜拿着都忘了付钱。
“这是什么人啊都是,哪儿来的?”有个围着粗布头巾的男子指点着。
“是啊,看他们样子也不像是周边国土之人。难道会是那蛮夷之地的野人?”一个村妇手中拿着大白菜眯着眼道。
“坏了,他们进城来做什么?”男子担忧着看着。
“走,看看去。”
一行人壮着胆子人挤人的到了那前头,中间自然而然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两旁围满了看热闹的妇孺孩子们。
“是啊,是啊,什么人啊……”
“我看啊,肯定没打什么好主意,不是坏人。”
“哎哟说就说,别指着啊,看他们凶残的样子,仔细了你的脑袋哟!”
一个妇人打掉了那人的手,好心提醒道。
“怕什么,这是我们凉国都城内,他们还敢放肆不成。”
边疆的将士们坐在马上,接受着两旁百姓们目光的炯炯,其中还带着鄙夷,指指点点的,让那将领看着好生受气。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贱民们,若是知道在他们眼前的是边疆之主,一百个胆子也不够他们的!真是愚昧至极。
“大王,这些百姓们太过于胆大妄为,竟敢非议我等!”将领看不下去,实在想好好教训教训他们,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好知道边疆不是好欺负的。
仲容恪微抬眸,伸出一掌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在凉国,若头一回来便闹大了事情,对两方都不好。
他眼中凛然,浑然充满了君王之气,散发着寒意。
“我见那个领头的,气质不凡啊。生的倒是极好看的,奈何怎的这般的阴冷。”一个中年妇女嗔怨道。
“你啊,就别想了,守你的活寡去吧。依我看呀,这行人定然是我们皇上请来的。你看看他们那嚣张的气度就知晓了,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城,肯定是皇上有何事才邀请他们过来的。”另一个有家室的男子鄙夷的瞧了她一眼,指了指那马上威风凛凛的人道。
随着人马到了他们面前,两人才闭嘴不再多言。
仲容恪居高临下,巍然万分的随意睨着底下的凉国百姓们。
只见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红了脸,虽说是别国进来的,但是只要面相生得俊美好看,她们也是不在意的。
他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大王,这凉国人怎的这么喜欢直眼瞧人的。”将领浑然不舒适,仿佛像被围观异类一般。
仲容恪没有言话,只是一身派然的墨袍着身,黑金的豹眸紧紧的凝视着前头。
没听见主子回话,他有些讪汕,便让身后的边疆将士们跟上来。
随着人马的渐行渐远,两旁的百姓们才渐渐的聚拢到了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嘴里说各话的都有。
“要我说呀,搞不好宫里头发生大事儿啦!”
“不会吧,你想多啦。估计是皇上请的别国使臣做客的吧。”
“嘶,有道理有道理。”
百姓们高谈论阔的,直到许久才渐渐散去,依旧卖菜的卖菜,买米的买米。
仲容恪的人马停在了宫中,将领也跟着从马上下来。
“什么人!”两个士卒喝道。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王如此厉言!”将领顷刻拔出刀剑,马上的将士们也相继下来。
正当两方闹得僵硬之时,凉皇身边的公公谄笑着出来,打算恭迎,却见到这副场景。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紧张过去拦道“使不得,使不得呀。”
士卒见公公来了,便停手,退至一旁。
“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呀!”公公伸着食指点着。
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位,想必就是边疆之主了吧。奴才,参见大王。”他点头哈腰的恭恭敬敬的客气道。
将领昂着头,不屑一顾,冷冷的哼了一声。
公公知晓自家人怠慢了,转头狠狠的睨了两眼士卒,便回头谄笑着低声道“是,皇上让奴才过来迎接大王的。这两个小兵不懂事,给大王添麻烦了。还请大王,见谅。”
他深深的鞠躬,面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你们皇帝,在哪。”仲容恪也不饶弯子,低沉道。
“请大王,随奴才进来。”公公言完,便恶狠狠的对着两个士卒道“还不让开!”
两人瞬时让出一条道,讪汕不已。
凉国公公带着边疆的一行人径直的走在宫道上,弯弯绕绕过后,才到了那正殿。
将领暗暗低啐着,这里就是麻烦。
“皇上,大王来了。”公公笑着,等候着吩咐。
凉皇见到了仲容恪等人,忙匆匆走了下来,上前道“这位,就是边疆的大王啊。”
他的眼中透露着欣赏。
“皇上。”他面不改色的以凉国之礼作揖。
“来,大王请坐。来人,赐茶。”凉皇与其一并,坐在了对面。
“以往朕都并未款待过大王,今日还是头一回。方才,朕见到大王之时,便当下有所感叹。”他继续说着,目光中带着刻意装出的赞赏。
仲容恪道“皇上,感叹什么?”
侍女款款进来,端着杯茶,一盏先放在了皇帝面前,另一盏再是到了他的面前。
上茶完毕后,她缓缓离去,在到门口之时,还不忘撇了两眼。
“哎,哎。你可瞧见了,那边疆大王生得如何?”一个小婢女将她瞬时拉至了一旁,带着满眼的期待闪闪望着她。
“嘘,小声点。到远处说话。”
来到了一树下,她再带着欣喜道“瞧见了瞧见了!那大王生得可真真是俊美无比啊!”
“啊?不会吧。早就听闻那蛮夷之地的大王,不是那等身材硕大体宽的彪悍,便是满是胡须的糙汉老者。你真的没有看错吗?”此婢女强压着扑通乱跳的好奇心,再次询问道。
“我的两只眼睛,明明白白的看见了,是真的。我也不敢相信,这边疆之主,竟然是这般年轻的,而且还生得这样好!哎呀。”侍女说着说着,便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一颗芳心也是蠢蠢欲动的。
“啧啧,瞧你瞧你,脸都红了。唉,我也真想看看啊。也不知皇上同那边疆大王都说的些什么,真是恨不得进去亲自一睹。”婢女眼睛巴巴的,垫着个脚直勾勾的望进那殿里。
侍女掩嘴嘲笑着她,别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冷然带着厉言的语气传来。
听到声音,二人三魂七魄都飞了似的连忙眼都不敢抬的,下意识的就跪了下来,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在此妄议的。”
纳兰清如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殿内,俯视着二人道“那殿里头,来的可是边疆大王。”
“这……是,是。”侍女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