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云中仙宫TXT下载云中仙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云中仙宫全文阅读

作者:InkHeart     云中仙宫txt下载     云中仙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义财

    “你来出?你哪里来的八千金?”烟暮云已经完全直起了腰背,面带嘲讽地看着苏个翁。

    “是啊!爹爹!咱们哪里来地这么多钱?”苏梦灵有些急了,连忙拉住她爹的衣袖问道。

    “苏某自从年少时没考上功名后便开始经商,现如今也略有些家财。我的商队常年往来于各大洲之间,每年的净收入折合成黄金也有个六七百两。这个商队我作价三千两黄金不过分吧!”苏个翁抬眼看着烟暮云说道。

    “不过分,每年能盈利六七百两金子的商队值这个价。”烟暮云说道。

    “我的苏记皮货在西岐洲也颇有些声望,我连同货源和主顾一同给你,折价一千五百两黄金,价格可还公道?”苏个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着自己的身家,语气虽然平缓,可明显能听得出内心之中的波澜。

    “嗯!你那个皮货行可是观月城的纳税大户,每个月上缴的税款我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价格,很公道。”烟暮云点着头,嘴角微微上扬,满脸得意之色。

    “我再给你两千两黄金。现在存在票号中,晚点我把飞钱给你送来。”此时的苏个翁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这可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啊!

    “还差一千五百两。”烟暮云双手抱胸,一脸奸诈的坏笑让他那花里胡哨的脸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把我名下的田产都卖给你。这样够了吧!”苏个翁猛然抬头,眼睛紧瞪着烟暮云,目眦欲裂。

    “你苏半城名下的田产自然是很多,晚点我会找府内的文书去查验一下,不过折一千五百两黄金应该是够的。”烟暮云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淡淡的奸笑。

    “那什么时候把定气珠给我们?”苏个翁喘了一会儿气,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说够了,只不过是刚才够了。现在我改注意了,我觉得这颗极品地珠子一定要黄金一万两才能卖。”烟暮云气定神闲地说出了这句话。

    “无耻!”苏梦灵怒骂烟暮云,拉住了她爹爹的衣袖,“爹爹,咱们不买他的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找找,观月城没有咱们就去西岐洲别的城,西岐洲没有咱们就去别的洲。”

    李崇轲也劝苏个翁道:“个翁,灵儿说的没错,咱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如今这世道,恐怕再也不会有新的皓月石问世啦!”烟暮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故弄玄虚道。

    苏个翁急忙上前两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此话怎讲?”

    烟暮云把他的手甩掉,摆出一副洞察天机的模样,说道:“数月之前,云宫的大军清剿了朱渊族的余孽,我有一个烟族的族兄在云宫十二卫中当差,听他跟我说,原来这么多年来的皓月石,都是从天外来的,每年都会出现在朱渊族的神殿里。现在朱渊的后人死的死,逃得逃,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神殿的位置,哪里还能再有新的皓月石被运出来?”

    苏个翁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最近这几个月这观月城市面上的原料和成品的定气珠都没了存货,莫不是?”说话间,眼神看向了得意洋洋的烟暮云。

    烟暮云没有接他的话,只不过依旧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奇货可居,奇货可居啊!”

    “大哥哥,你是云宫元君,他是不是在骗我们啊?”苏梦灵不死心,转过头来看着李崇轲,希望她的大哥哥能跟她点个头,告诉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可是,天不随人愿,李崇轲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他说的不完全正确,杀掉朱渊族人的不是云宫十二卫,而是幽冥先锋军。不过,那个神殿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所言非虚。”

    “如此说来,这定气珠已经是有价无市了?”苏个翁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被烟暮云听到了,他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个翁啊!如果你真想要我这颗珠子也不是不可以。刚才你也凑的七七八八了。也就差个两千两。”

    “老朽已将全部家当奉上,此外别无他财。”苏个翁摇着头,满脸遗憾。

    “你不是还有座院子嘛!”烟暮云用肩膀拱了拱苏个翁,满脸坏人唆使别人犯事的嘴脸。

    “不行,那个宅子可是我爹爹的心血,多少文人雅士花万金要买这座宅子,我爹爹说什么也不肯卖。怎么到你这里只值那区区两千两?”苏梦灵一把将自己爹爹拉到身后,双手叉着腰,瞪着烟暮云吼道。

    烟暮云嘬着牙花子,摇着头对苏梦灵说道:“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为何如此蛮横,小心尽后嫁不出去啊!你们可以不买啊!不过,恐怕你们走遍西岐洲,也未必能买上一颗配得上咱们元君的定气珠了。”

    李崇轲一手拉着苏梦灵,一手拉了一下苏老爷,说了句:“走吧!”

    苏梦灵跺了一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可是,苏个翁却没有动。

    “好的,成交。”此话一出,不光李崇轲和苏梦灵感到震惊,连原本已经认定这笔买卖肯定告吹的烟暮云也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我这就回去准备文书和地契,飞钱到时候也会一同带来。十日之后,城主府大堂交易。你把你的定气珠准备好。”苏个翁笃定地说道。

    “好!好好好!”烟暮云兴奋地只知道连声说好,竟然说不出其他的词语来。这笔买卖在他看来,只有自己觊觎很久的苏家宅子最让自己满意。他自诩是附庸风雅的儒士,而在这观月城中最富有名士盛名的就是他们苏家的园子。之前他尝试托了几波人去打听那座宅院的价格,可都吃了闭门羹,今天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意外之举。

    至于那些黄金和定气珠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

    “你如此强取豪夺,就不怕云宫追查嘛!”李崇轲目光森寒,语气更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元君哪里话!你也看到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叫强取豪夺呢?再者说了,他苏家助元君重返天宫,可是头功一件。到时候元君随随便便赏赐一些小玩意儿,哪个不比这区区一万两黄金值钱?”他转过脸来跟苏个翁说道:“苏兄,您说是也不是啊?”

    苏个翁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告辞!”转身拉起李崇轲和女儿就出了城主府。

    砰的一声,苏梦灵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小心提醒着:“小姐,这门可是黄花梨的,珍贵着呢!”

    苏梦灵没好声没好气的呛了一句:“有什么好珍惜的,这宅子马上就要改姓烟了。”

    苏个翁随后跨进来,朝丫鬟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了。

    “爹爹!你为什么执意要买他的珠子啊!想到以后这宅子要给那个人住,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外面的人都说他有龙阳之好,这么恶心的一个人怎么配住爹爹苦心经营的庭院啊?”

    苏梦灵越说越气,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苏个翁将门掩上,来到苏梦灵身旁,他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灵儿啊!爹爹问你,如果当初咱们在破庙之中,你大哥哥没有来救我们,那我们会怎样?”

    苏梦灵缓缓抬起头来,眨巴着满是泪水地眼睛,抽泣着回答道:“那咱们父女俩就被那虎妖杀了,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苏个翁点点头,“是啊!变成了孤魂野鬼。那么孤魂野鬼哪里来的这般家产呢?”

    苏梦灵一脸懵懂,“爹爹的意思是?”

    老父亲溺爱地捏了捏女儿地脸,“灵儿啊!没有你大哥哥也就没有咱们现在这样的生活。而如今,幽冥宵小正在肆虐大陆,咱们没有时间去一个城一个城地寻找买得起地定气珠了。古有贤者,能舍身取义,而我只是捐出一点身外之物,就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苏梦灵摸了摸眼泪,“可是爹爹,你年纪大了,把宅子卖了咱们住哪里去啊?”

    “跟我回云中仙宫。”门吱呀一声,被李崇轲推开了。

    “元君!”苏个翁张了张嘴。

    李崇轲伸手打住了他的话语,“个翁刚才微言大义,李崇轲自愧不如。此次你们跟我回到云宫,给你们在翠微山上造一座跟现在一模一样的宅院。”

    “真的吗?”苏梦灵喜笑颜开,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可苏个翁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元君,老朽今日此番作为完全是为了报答当年元君救我父女性命之恩,并非攀龙附凤。如果日后我们跟随元君回到了那云中仙宫,享受世间少有的福气,那世人该如何看待我苏个翁?我一生爱竹如命,可以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个翁的个字,正是象征竹叶啊!还望元君以后再也不要提起带我回云宫的事情,那就是再毁掉我一世的清名啊!”

    李崇轲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再议”便转身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万金购珠

    十日后,苏个翁带着苏梦灵和李崇轲前往城主府,与他们一同出3发的还有四辆马车。这些马车里装的都是苏家名下的田亩粮册,商队账目,当然还有那沉甸甸的黄金。

    苏家要变卖家财的消息数日前就不胫而走,满城的商贾平民们都得到消息,今天早早地来到城主府门口,想亲身体验下这桩震动观月城的交易。

    “快看快看!苏家的车队来了!”一个衣衫朴素精瘦的汉子指着从街东方向走来的几辆马车。

    “真气派啊!据说这里面放的都是苏家的田产和铺子的账本,还有地契和田契呢!”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搭话道。

    “何止啊!你们看到最后两辆马车了吗?车辙印子那么深,车上的东西不轻啊!说不定装满了黄金哟!”妇人身旁的一个六旬老汉一脸羡慕地说道。

    “爷爷爷爷,什么是黄金啊?”老翁的孙子踮着脚尖也想探出头去看看。

    “傻孩子,黄金就是钱啊!这么一锭金子就可以把你们家给买下来了!”那个妇人拍了一下小孩儿的脑袋,调侃他道。

    “哇!那苏家真的很有钱呀!”才七八岁的孩童发出了所有大人心中同样的感叹,引得周遭一群观众频频点头。

    “哼!”在人群之中一个商贾打扮的胖男子一直沉默着,冷眼看了许久。方才听到那小孩儿的话语才忍不住发声:“过了今晚他们就会跟你们一样了。不!可能还不如你们!”

    此话一出,立马吸引了很多拥趸,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畅想苏家家道中落后的凄惨日子。

    “停~~~”苏伯一声长音,几辆马车同时停止了动作,静静地停在了城主府门口。

    “老爷!到了。”苏伯低着头,垂手侍立在马车旁。

    “嗯!知道了。”一个老者从马车中缓缓地走了下来,这老者气色很差,看上去最近都没有得到很好地休息,瞬间苍老了许多。

    “老爷您慢点儿。”苏伯要伸手去扶个翁,可手却被个翁给推开了。

    “我自己会走。”语气中透着一种执拗。

    苏个翁双脚刚刚落地,便吩咐苏伯道:“去,把小姐和李公子给请下来。”

    苏伯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走向第二辆马车。

    “等一下!”,苏个翁把苏伯给叫住了,“小姐要是不愿下车也就算了,去了也要给我惹乱子。”

    “谁说我会惹乱子的?”一个脆亮的声音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随后一个娇俏的小脸从里面钻了出来,纵身一跳,身姿轻盈地落了地。随后立马回身,伸手去接李崇轲。

    “大哥哥!你小心,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有什么意外。”苏梦灵甜甜一笑,一伸手把李崇轲的手臂挽在了胸口。

    李崇轲一下车,举目四望了一下。他明显对周围的人群有些不适应。于是低头指着自己被挽住的手臂跟苏梦灵说道:“灵儿,这儿人这么多,你这样...”

    苏梦灵抬眼看着李崇轲,大大的眼中满是疑问,“我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大哥哥很在乎吗?”

    “不不,不是的!”李崇轲连连摆手。

    “你给我松开!”苏个翁一声断喝从不远处传来。

    “十四五的大姑娘了,在外面也不注意点仪容。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苏个翁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严厉。

    苏梦灵满脸不服气地放开了李崇轲的手,嘴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城主府的正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地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奔苏家众人而来。

    “苏老爷,里面请。城主大人恭候多时了。”管家一脸谄笑着引着一行人往里面走。

    苏伯快走两步,赶上苏个翁问道:“老爷,这些马车怎么办?”

    还没等苏个翁说话,那个管家连忙殷勤地用手指了指大开的侧门,说道:“车马进侧门,直接去中庭。”

    然后又催着旁边的一个家丁说道:“赶紧把车子带进去啊!没点眼力劲儿。”

    一路无言,众人来到了城主府的花园中庭。

    那个涂脂抹粉的城主大人早就盛装打扮在那里等候了。

    “哎呀!苏兄!如约而至啊!不胜荣幸!”一连串客套话从城主烟暮云口中说了出来。

    “烟兄,客套咱们就免了吧!东西我都带来了,定气珠呢?”苏个翁神情平和,语气冷淡地说道。

    “啪啪”两记掌声,烟暮云的两个仆从扛上来一个三尺见方的精美箱子。

    “打开!”烟暮云得意洋洋地单手叉腰,一只手朝箱子一指。

    “是!”那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把华美木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木盒子。

    刚把头伸过去想一探究竟的苏梦灵,顿时翻了一个白眼。“烟伯伯,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参观你收藏的这些盒子吧。”

    “怎么会呢!来,继续打开!”。今天,烟暮云看上去心情不错,全然忽视了苏梦灵的揶揄。

    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摆放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就这破珠子也值一万两黄金?”苏梦灵挤开人群,伸长了脖子贴着定气珠看了看,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一打开会有霞光一片,五彩斑斓呢!居然这么平平无奇。”

    “小姑娘,你以为这定气珠跟你们你娃娃玩的珠宝首饰一样吗?不懂不要乱说。”烟暮云瞪了一眼苏梦灵,脸上写满了不屑。

    “元君,您来勘验一下吧。”苏个翁对李崇轲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梦灵也蹦跶了起来,拉着李崇轲来看那颗定气珠。“大哥哥!大哥哥!你来看,这颗珠子怎么样?不好的话咱就不要了。”

    李崇轲刚想伸手去拿,烟暮云立马出声制止:“且慢,定气珠珍贵,只可看,不可摸。”

    苏个翁伸手一指烟暮云道:“你怎可对元君如此无礼?”

    烟暮云双手抱于胸前,斜眼看着李崇轲,冷笑道:“生意场上只有买卖,没有君臣。规矩就是规矩,没付钱之前还是我的,说不能摸就是不能摸。”

    李崇轲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直起了腰。“一颗极普通的培元境四品的珠子,造这颗珠子的奇巧匠人手法也非常的粗糙。”他淡淡地说道。

    “对吧!我就说是个普通货色吧!我跟你说,女孩子看这些珍珠玛瑙是由天生的能力的。”苏梦灵找到了支持他的人,立马硬气的拿下巴看着烟暮云。

    “口气真大!这么好的珠子你走遍西岐洲都找不到第二颗。还敢说这匠人手艺不行,这珠子可是出自名匠之手。”见到自己的货物被人贬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烟暮云龇着牙朝他们咆哮。

    “在我面前没有人能说自己是名匠。”李崇轲脸上出现了难得的自负。

    “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拉倒,不要在这里多费口舌。”烟暮云脾气一上来准备关了盒子,终止这次交易。

    一只手按在了那盒子上,苏个翁抬起头,看着烟暮云说:“我买。快开始交易吧”

    “爹爹!”苏梦灵跺着脚喊道。

    “个翁,这珠子真的不值这个钱。”李崇轲也劝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珠子值不值一万两黄金的时候。元君,你晚回云宫一天,天下的黎民百姓就多受幽冥族贼人荼毒一天。钱跟人命比,那个重要?”苏个翁有说了一遍:“开始交易吧。”

    烟暮云笑呵呵地点点头,带着些许称赞的边说边打开盒子,对苏个翁说道:“苏兄啊!你还是这么胸怀天下,心系黎民。比起那些所谓的庙堂之上者更关心这江山社稷啊!”

    一个时辰后,双方交割完了货品,签了文书,整个交易就算完成了。

    烟暮云指了指苏个翁手里的那张交割单,嘱咐道:“苏兄,你可把这张纸给收好喽!要是丢了的话,就没办法证明这珠子属于你啦!咱们观月城的规矩,可别忘记了啊!”

    苏个翁将手中的纸折了四折,揣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朝烟暮云拱了拱手,说道:“多谢烟兄提醒,苏某告辞。”手一挥,苏梦灵跟着抱着小木盒的李崇轲转身就走。

    一行人快步出了城主府。此刻,人群已经散了去,街上车马萧索,一阵寒风吹过,似乎吹出了一曲天涯离别歌。

    来时马簇簇,归去空无物。

    回到苏府,三人刚在厅堂之中坐下,苏个翁便催促着李崇轲,赶紧把定气珠推进体内。“元君,请您快把定气珠吸收进体内,老朽恐怕迟则生变。”

    “哦?个翁为何有此疑虑?”李崇轲有些不解。

    “老夫只是单纯的不信任烟暮云他的人品。”苏个翁捋着胡须,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好!我就这来把这颗珠子化入体内。”李崇轲点点头,伸手从小木盒中取出那枚定气珠。按照之前练气的方法,尝试着将定气珠推入腹中。

    可说来也奇怪,原本只要轻轻一推,便能缓缓滑入修炼者体内的定气珠,此刻竟然在离李崇轲身体还有半寸之地便停住了,任凭李崇轲再怎么推它就是不肯前进一步。

    “怎么回事!”苏梦灵看到满头是汗的李崇轲,关心地问道。

    “我的修为都被废了,现在相当于是初学者,第一次融入这定气珠的确需要多尝试几次。让我休息片刻,再试一次。”李崇轲喘着粗气,回答道。

    苏梦灵一边帮李崇轲擦汗,一遍安慰他道:“大哥哥,你别着急,以你的本事,再试一次肯定可以的。”

    就在李崇轲努力地想把定气珠弄进自己腹中的时候,苏府门外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数十名身穿衙役装束的人冲进苏府,为首的一人手中举着一卷文书,站在庭院里高喊:“奉城主令,捉拿苏府一干人等。拒捕者,杀无赦。”

第一百五十四章 旧恨

    “哐镗”一声,苏个翁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没想到这老小子吃相竟然这么难看,前脚出他府门,后脚就派人来了。”苏个翁瘫软在红木雕花椅上,无力地说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那个姓烟的为什么派人来抓咱们呀!”苏梦灵如同一只收到惊吓的小鹿,慌乱蹬腿却不知道跑向哪里。

    “好一招无中生有。”李崇轲拍案而起,大步走出厅堂来到花园之中。

    那个手拿抓捕文书的人把卷轴展开,照着李崇轲的脸比对了几下,然后朝后面的衙役一挥手,“这个人也是同党,拿下!”

    四个彪形大汉拿着锁链镣铐就冲着李崇轲而来。

    “慢着!”李崇轲大声呵斥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你冒充云宫元君!”那名三角眼,满脸麻子蓄着八字胡的捕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抖开,朗声念了起来。

    “兹有苏府门客,前来城主府假冒云宫元君,招摇撞骗,辱没君上,特命城主府捕快上门拘拿归案,择日开堂审问。苏家窝藏包庇,做无可赦,全家压入大牢,家产充公。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假冒元君?混账!我就是李崇轲,我需要假冒我自己吗?”李崇轲伸手指着那个捕头鼻子骂道。

    那个捕快嘿嘿冷笑着,满脸的横肉不住地抖动。他边收文书边笑道:“我们是捕快,只管抓捕。你有什么辩驳等到堂上去跟主审官说吧。拿下。”

    那四个捕快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李崇轲的手,想将他反手铐起来。

    李崇轲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胸中一团怒火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他大喝一声,用力将身旁一人推开,然后又回过身来准备推另外一个。

    可是,今昔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叱诧风云,纵横大陆地无上元君了。

    刚被推开没多远的捕快赶忙侧身过来,将李崇轲的手臂抓住,他的其他同伴也七手八脚的把李崇轲抹肩头拢二臂地控制住了。

    李崇轲还想挣扎,却换来了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要么现在弄死我,要不然...”李崇轲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里就被塞上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破布。

    “大哥哥!你们放开大哥哥!”苏梦灵从里面冲出来,用她纤细的手,拼命地推着那几个捕快。

    可是,她越推哭得越伤心,越推心里越绝望。到最后,苏梦灵已经是爬在那个捕快背上,哭着央求他们把自己地大哥哥给放开。

    “我求求你们,把大哥哥放开。他没有假冒,他就是元君。是他救了我们苏家,我可以作证,我爹爹也可以作证。我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梦灵!”苏老爷站在他们身后,满眼泪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要再求他们了。这明摆着是有意为之。咱们跟他们去,我相信,这朗朗乾坤,没有人能颠倒黑白!咱们要有骨气,不要求他们了。”

    苏梦灵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走到李崇轲面前,蹲下身子,边帮李崇轲擦脸上地血边说道:“大哥哥,对不起!那天要不是我喊住你,你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是梦灵对不住你。”

    李崇轲艰难地抬起了头,展颜一笑:“梦灵何出此言?你们苏家对李崇轲恩重如山,李崇轲岂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此事完全是烟暮云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今日我若不死,定诛杀此贼。”

    捕头喝了一声:“说完了没有?絮絮叨叨的,还是留点力气到公堂上去说吧。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其余的捕快衙役们都涌上来,将苏家老小一股脑全部带走了。

    城主府中,捕头把一个木盒子呈给了斜倚卧榻的烟暮云。油头粉面的烟暮云伸手指,将小木盒子挑开,斜眼瞥了一下盒子中的那颗定气珠。哼笑了一声,然后挥了一下手,漫不经心地对捕头说道:“放回我的书桌吧。”

    捕头倒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盒子抱在怀中,谄媚的躬身施礼:“恭喜大人一石二鸟!哦,不对!是一石三鸟才对。”

    烟暮云披散着头发,翘着兰花指端起矮几上的一杯茶,挑着眉毛问道:“哦?说说看,哪里来的一石三鸟啊?”

    捕头见巴结的机会到了,连忙堆着笑,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烟暮云瞪了一眼,“丑东西,滚远点。”

    吓得捕头连忙后退数步,满脸的堆笑也变得滑稽起来。

    烟暮云轻抿一口茶,声音若有若无地说道:“继续说吧!”

    那捕头似乎重新找到了斗志,张口说道:“这一鸟便是占了苏家的商队和铺子,以后只要是进出西岐洲的皮货,定价都要看大人的脸色。这二鸟,便是苏老竹的竹园,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雅致之地啊!多少名士抢着要买,都被苏老竹给骂走了,这次大人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可喜可贺啊!”麻子捕头喜笑颜开,仿佛是自己占了这偌大的便宜。

    烟暮云依旧气定神闲地说着:“嗯!似乎都没错,那第三呢!”

    听到烟暮云说第三,那麻脸捕头提防地看了看四周,用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第三,就是拿住了那个冒牌元君。”

    “当”的一声,烟暮云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漏了一地。燕慕容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手明显颤抖了起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麻脸捕头有些担心他这位妖娆的男上司。

    “云宫元君!”烟暮云尖利的嗓音吼道,“你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啊!一句话便可以定人生死,一举手便可让一个大陆灰飞烟灭。我们烟族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们发配到这蛮荒的西岐洲。就因为烟族在比邻之境没有支援妖族吗?你只说一句烟族畏战不前,就让我们这么多年来在七族中抬不起头!可是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烟暮云扔掉手中的杯子碎片,抄起矮几上的一壶酒,直接仰脖子狂饮。

    “族长让我父亲带我去求援,路上我们俩被俘,我帮助父亲逃脱,可自己却被比邻人抓住。你有没有派人来救我?查都没查就认定我死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酒壶又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要真是死了也就算了,一了百了。可当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赶上队伍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发现我被除名了!不存在了!哈哈!不存在了。”

    烟暮云边说边哭,哭哭又笑笑,他的三千青丝随风飘扬,情形非常诡异。

    “幸亏我父亲怜惜我,给我安排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让我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可我,却只能隐姓埋名终生躲在这蛮荒边陲的弹丸之地,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外面广阔的天空。我受够了,受够了!”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动着双手,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砸掉一切可以砸的器皿。忽然,他抓到了那一卷天子三号的卷轴。他愣了一下,展开画卷。

    “云宫元君本尊画像,各族朝圣司礼之用!”烟暮云读着画上的一行小字。

    “平时脸面都不肯让人见,发张破画像就可以威服四海了吗?”刺啦一声,那张卷轴被撕成两半,扔到了空中。

    “有句话说得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落到我的手里,是上天赐给我雪耻的机会。我也要让你尝尝,被囚禁在一隅之地是什么滋味。”

    烟暮云仰天长笑,吓得在场的麻脸捕头脸色煞白,以为自家大人这次获利太丰盛,得了失心疯,在疯言疯语呢!

    观月城城主府地牢中。

    苏梦灵隔着监室朝旁边喊:“大哥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吗?”

    李崇轲带着全副的手铐脚镣,站立在监室中央,朗声回答道:“灵儿放心,我没事。”

    他对面监室的苏个翁坐在干草垛上,对李崇轲喊道:“元君...恩公啊!你别站着了,快坐下休息休息,他们没有这么快提审咱们的。”

    “他烟暮云怎敢如此颠倒黑白,罔顾王法?就不怕云宫的人来将他拨皮拆骨吗?”李崇轲仍旧怒不可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哼!王法?在观月城里,他烟暮云就是王法。说他只手遮天,一点都不过分。”苏个翁丧气地回答道。

    “他以前也如此欺压你们吗?”李崇轲不死心,继续问道。

    “换做是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他倒不敢如此嚣张。云宫的巡查天兵每年都会不定期的来民间探访一两回。况且,苏家如果遇到事情了,可以让商队捎个信到相熟的蓝族或者田族城主那边,自然会有势力来从中制衡。可现如今,云宫自顾不暇,商队也...也拱手送了他烟暮云。他还有什么顾及。”苏个翁越说越气馁,越说声音越低。

    “难道说,这城中的百姓都不分黑白,任由他胡作非为吗?”李崇轲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治下的朗朗乾坤,竟然如此黑暗。

    “百姓?百姓们只要是事不关己,除了看热闹,就是嚼舌根子。指望他们掀起滔滔民意来救我们,痴人说梦。”苏个翁冷冷地回答道。

第一百五十五章 碧血洒当街

    三天后。

    地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那个麻脸捕头带着几个手下迈步走向了囚室。

    “牢头,今天城主大人要提审苏况,把门打开。”麻脸眼睛看都没看那个矮胖的牢头,只用下巴一指苏个翁,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原本窝在墙根打瞌睡的牢头,听到麻脸的话,立马一个激灵从长凳上跳了起来,三步两步地跑到苏况的牢门前,准确无误地从众多钥匙中找到了打开苏况牢门的那一把,三下五除二地把门给打开了,期间还不忘回头看着麻脸捕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胡三儿,大伙儿只说你脑满肠肥,谁曾想到你身手如此矫健啊!”麻脸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小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可不敢耽误了大人的差事。您请。”堆着满脸笑的胡三儿将牢门大开,还伸手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你小子还有些会来事儿。以后啊,我一定在大人面前帮你美言几句!”麻脸点点头,随口敷衍着胡三儿弯腰走进了苏况的牢房。

    “烟暮云要先审我?”苏况抬起憔悴的脸,盯着麻脸捕头问道。

    “嘿嘿!没错!谁让你们是故交呢!”麻脸坏笑着拿来手铐给苏况带上,超后面吩咐了一声:“带走!”

    “爹爹!爹爹!”苏梦灵哭喊着,从牢房里伸出手来。“你们不要伤害我爹爹。”

    麻脸捕头回头看了下苏梦灵,哼了一声:“不用着急,下一个就是你。”说完,便带着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这个昏暗潮湿的地牢。

    “灵儿,你不要着急,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爹爹怎么样的。”李崇轲开口安慰道。

    “可是,大哥哥。我爹爹表面上看上去非常的随和,与人交往也从不脸红争执。可是碰到这种名节的事情,我真担心他想不开。”苏梦灵想到最坏的结果,越想越害怕,越害怕那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大堂之上,烟暮云皱着眉头看着堂下跪着的那个老者,他曾经是这座观月城中最富有盛名的儒雅长者,整个西岐洲每年慕名而来的学者才子络绎不绝。如今虽然沦为阶下囚,却依旧一副名士姿态。

    “苏况,你面见城主大人为何不下跪?”麻脸龇牙咧嘴地质问着苏个翁。

    “我苏况,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元君。要让君子给小人下跪,恕难从命。”苏况自始至终都是抬头望着府衙的屋顶,没有正眼看一下堂上的烟暮云。

    “大胆,见官不跪乃大不敬。你当真不怕死吗?”麻脸进一步恐吓道。

    “死?又有何惧?你毁的了我这副身躯,还能毁的了我的元神不成?”苏况轻蔑地一笑,对于这种无关痛痒地威胁,他向来嗤之以鼻。

    “给你几棍子,看你还嘴硬。”麻脸手一挥,后面两个衙役拿着水火棍便照着苏况的腿肚子上就是一顿猛揍。

    一开始,个翁还是屹立不倒,可毕竟五十多岁的年纪,挨了五六棍子之后,两条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麻脸坏笑着绕到他面前,讥讽道:“怎么?我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也不过如此嘛!”

    瘫坐在地上的苏况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能张口说话:“年岁大了,体力多少有些不济。咱们再来。”说罢,吃力地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在不住地颤抖。

    “好!那就满足你!继续。”麻脸朝后面拿水火棍的衙役们一挥手,两根儿臂粗的水火棍又开始在苏况的小腿肚和膝关节处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可是,苏况咬着牙,拼命坚持着,就是不下跪。最后麻脸急了,从旁边一个衙役手里抢过水火棍,应尽力气朝苏况背上狠命地一击。苏况闷哼一声,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扑到在地。

    “好了。”在堂上默默地看完这一切的烟暮云出言制止了还想拿棍子往苏况脑袋上敲的麻脸。

    “苏兄,你这又是何苦呢?”烟暮云好言相劝。

    苏况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搭理他。

    “过堂见主审官下跪可是元君定下的法度,你一个平民还是要遵守的嘛!”见地上的苏个翁不理会自己,烟暮云耐着性子继续安抚他。

    听到此话语,原本趴着的苏况,艰难地抬起了满是白发的头,满是血丝的双眼满是怒火地瞪着烟暮云。忽然,一口鲜血从苏况口中喷了出来,两尺之地浸染鲜红。

    烟暮云虽然高高在上,不会被喷到,可他仍旧慌忙抬起袖子,遮掩住自己满是脂粉的脸。

    “你也配说元君二字吗?你也配谈论君神?你言语粗鄙,堂堂七尺男儿,每日涂脂抹粉,逢人便搔首弄姿,鼓唇弄舌,满城尽知你有龙阳之好却不知收敛。你这条断脊之犬,安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高论君神法度。你也配!”

    虽然这一段话说完,苏况已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可心中畅快,张口狂笑起来。

    “你!你这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咆哮公堂。来人!让他签字画押!”气急败坏的烟暮云将整桶的令箭都扔了下去。

    底下的衙役们都涌了上来,有的按住苏况的脚,有的按住他的身体。麻脸拿了一张已经写好的供状来到苏况身边,蹲下身去拿起苏况的一只手,准备让他按手印。

    苏况虽然身体动不了,可他依旧死死地地握紧了拳头。麻脸扒了几下没有扒开他的手,一怒之下一脚踩在苏况的手上,苏况吃痛,咬牙忍住不松手。

    麻脸气急败坏地抄起一根棍子,照准了苏况的右手猛地砸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十指连心之痛,让苏况当场昏厥了过去。

    “快!快按手印!”麻脸满头大汗,把口供递给了旁边的衙役,衙役手脚麻利地拎起苏况的手指,在口供的头部,中段和尾部画押处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麻脸满脸谄媚地双手拿着口供纸,来到烟暮云面前,低头哈腰地说道:“启禀大人,堂下犯人亲口招供,唆使牢中的男子假扮云宫元君,在观月城中招摇撞骗,图谋不轨,犯下了忤逆君神之死罪。他的女儿苏梦灵受到此男子美色蛊惑,帮助其实施种种恶行,也是从犯之一...”

    烟暮云摆了摆手,打断了麻脸的话,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苏况,说道:“那盆水把他泼醒。”

    哗啦一声,一盆冰凉的水朝着苏况的头就泼了下去。

    苏况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水,想伸手去把脸上的水抹去,结果发现右手完全不听使唤。

    此时,一个声音从高高的案几后面传来:“苏况,虽然你刚才咆哮公堂,但念你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况且年事已高,本官本着仁慈牧民的原则,暂且不对你用刑。先将你收监,十日后问斩。”

    当苏况察觉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听烟暮云说完这段话,他苦笑一声,趴在地上说道:“烟兄,既然我已经认罪,离死期也只有十天。咱们相交多年,可否满足苏某临死前的一个愿望?”

    烟暮云马上摆出一副宽仁大量的姿态,高举右掌,非常诚恳的回答道:“苏兄你我同为这观月城名士,一直以来都惺惺相惜。你这愿望,只要是淹烟某能办得到的,尽管开口。”

    苏况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府门外的大街。这条街对我来说就是整个观月城。不知城主大人可否满足苏况这一小小的思乡之情?”

    烟暮云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看了看地上手脚都在流血的苏况,心中思量着反正他已经招供了,即使被街上的人看到,也只会说是自己心中宽容这忤逆之徒。转念一想,在这观月城中,自己就是天,就是法度,谁敢非议?

    心中思量完,于是又摆出那种宽仁大义的样子,对堂下的人吩咐道:“既然犯人在临死之前想看一下自己的故乡,那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你们几个扶他出去,看一眼就回。”

    麻脸嘿嘿一笑,领了城主之命,转身带了两个衙役,搀扶着苏况从侧门出了城主府府衙,来到大街主路之上。

    苏况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虽然春节已过,可西部的气候依旧严寒,街面上积雪覆盖,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个个行色匆匆,来往者都转头看着城主府侧门前站着的这几个怪异的人。

    麻脸伸手推了一下苏况,问道:“喂!你看完了吗?”

    苏况睁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反问道:“捕头大人,您可有妻儿老小?”

    麻脸不屑地回答:“你这是什么话,谁会没有妻儿老小?”

    苏况轻叹一声,说道:“那他们可被你害惨了。自古以来,为虎作伥者都得不到好下场,包括两位我身旁的衙役大哥。”

    麻脸和那两个衙役面面相觑,满脸疑问。麻脸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那苏况称两个衙役愣神的功夫,奋力挣脱开,朝着侧门旁的一个白虎石像而去。

    麻脸和另外两个衙役慌忙想去抓他,却晚了一步。那苏况一头撞在了白虎石像的底座之上,顿时头破血流,碧血抛洒在长空之中,落下来将满地白雪染得殷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梦灵断肠

    “呀!这个不是城中名士苏老爷吗?怎么撞死在这城主府门口啊?”

    “是啊!老先生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着囚衣嘛!被抓进去啦!”

    “啊?老先生犯了什么罪啊?不是前两天还风风光光地拉着那么多车黄金满大街溜达的吗?”

    “听说啊是找人假扮了云宫的君神!这罪过大了去了!”

    “哦哟!乖乖!老先生平时对人和善,乐善好施的。经常在城西给那些乞儿们施粥,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是啊!是啊!他家皮货商队在西岐洲可是响当当的招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会干这种事?不会不会。”

    “还有呐!听说他家女儿也被抓进去了,估计跟这事情脱离不了干系。”

    “苏家小姐?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哎哎哎!我听说啊!苏家小姐呀喜欢上了新来的那个乞儿,就是前几个月在街上一直溜达问有没有人可以带他去北仑洲的那个乞儿。”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乱说啊!人家苏小姐还没出阁呢!这种话可毁人清誉,要不得!要不得!”

    “那会有假!我表哥家的大外甥在苏府里当差,他们下人之间都流传开了,可不止我一人说呢!”

    “你还是别瞎说了!小心别人来抽你耳光!”

    “嘘~~~别说话了,城主大人来了。”

    烟暮云急匆匆地从府里面一路小跑地来到门外,等不及门房给他把正门打开,直接从侧门出了府。

    “怎么回事?人怎么死这里了?”他压低了声音质问麻脸他们几个人。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这老家伙路都不好走,还要人搀扶着。可没曾想到他竟然突然挣脱,几步就跑过去装死在了白虎石像上。”

    “一群废物!”烟暮云气急败坏地指着麻脸的鼻子骂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麻脸凑过来。他低声对麻脸说道:“去,去把他的供人状拿出来,当街宣读,快去。”

    麻脸似乎得到了一个特赦令,连忙点头慌不择路地往里面跑,另外一些衙役已经开始把人群隔离开来,又不让人离开。

    很快,麻脸又飞快地拿着口供跑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开始对着越聚越多地人群准备开始照本宣科。

    “慢着!”烟暮云出声制止了麻脸。

    麻脸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风姿卓越的上司。

    “让人去取铜锣来,把附近的百姓都聚拢起来再念。”烟暮云阴笑着,吩咐麻脸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你搞臭搞废,也省得以后留有后患。”他心里想。

    麻脸心领神会,立刻派人去拿来官府开道用的大铜锣,当街咣咣咣地敲了二三十下,很多的百姓都急匆匆地聚拢过来,人群是越聚越多。

    “观月城的百姓们听好了!”麻脸一本正经地举着手中的口供,在寒风中晃动着,像是一张灵幡。

    他一指地上躺在血泊中的苏况苏个翁,大声地向不知情的民众喊道:“此人,苏况。明面上是风流名士,通商大贾,可暗地里却干着差人假冒云宫君神,招摇撞骗的把戏。大家多少都知道了些,最近幽冥族和拜日教活动猖獗,苏况他们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蒙蔽大家,好为幽冥族做内应,来个里应外合,进而祸害咱们这观月城,荼毒城中的百姓。而他的女儿因被男色魅惑沦为其帮凶。现在口供在此,已有苏况本人签字画押,证据确凿。”

    听到麻脸捕头这么一说,下面围观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苏老头平常看不出来,竟然是幽冥族的奸细啊!”

    “哎哟!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你看你看!我刚才说的没错吧!他们家闺女就是不知道检点,干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真是败坏门风啊!”

    “依我看呐!他们家平常装出那副和善的样子,还到处施舍,就是掩饰,是伪装,为了不让人看出他们是幽冥族的奸细。”

    “我说为什么从大街上忽然捡回去一个乞儿,原来就是为了假扮君神,跟那帮杀人魔王里应外合啊!太卑鄙了!”

    “就是啊!那帮拜日教和幽冥族简直就是禽兽,杀人不眨眼啊!听说呀!中神洲和南炎洲那边很多城镇和村子都被他们洗劫了,人都变成了烧干的柴火,别提多吓人了。”

    “就是就是!我有个远房表亲,前阵子刚从南炎洲行商回来,据他说啊!这一路上经过的村镇都自发组织了民勇,官军根本逮不着那些流窜作案的家伙。”

    “就是逮住了也打不过,两个月前中神洲的几个仙裔族大国组了一支联军,在一个山谷处打了幽冥族和拜日教那帮人一个埋伏。可你们猜怎么着?愣是没围住他们,被他们跑了不说,自己还损失惨重!”

    “哎!这事情也只有云宫出面才能有救了!”

    “这冒充君神的罪过不小吧!”

    “当然啦!这种罪是十恶不赦之罪,要抄家灭族的!”

    “这么惨啊!”

    “惨什么惨?他们这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是没看到那些被幽冥族吸成柴火棍的人呐!那才叫惨...”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民众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烟暮云看到这样的情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麻脸吩咐道:“你们把民众都疏散了吧!再把府衙门口打扫干净!老爷我要回去再补个觉。”说罢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长长的哈欠。

    麻脸点头应是,旋即又开口问道:“大人,这苏老头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啊?”

    “这还要问?当然是拖到城外乱葬岗去喂野狗啦!哦对了!牢里是不是还关着他的女儿和那个年轻人啊?”

    麻脸点头称是。

    烟暮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似笑非笑地说道:“下午都送我那里去。”

    矮胖的牢头端着两碗糙米饭上面盖了几根腌萝卜,往苏梦灵和李崇轲的牢房里一塞。

    苏梦灵哭得两眼红肿,见有人来便扑了过去,拉住那矮胖牢头的衣角哭喊着:“牢头大哥,牢头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牢头一甩手,把苏梦灵推开,不耐烦地说道:“上面审完了自然会放他回来。我一个牢头怎么知道大人们的安排。”

    苏梦灵不甘心,再一次扑过去把手伸出监牢,死死的抱住了牢头的小腿,哀求道:“牢头大哥,你行行好!帮我打听一下我爹爹的情况,他是被冤枉的。劳烦你帮我带个话给烟伯伯,说我向他认错,以后保证再也不那样冲撞他了。牢头大哥,我这里还有一副耳坠,还有一根簪子和一根步摇,都给你,求求你帮我打听下爹爹的下落吧!求你了。”苏梦灵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哭得越伤心。

    那牢头叹了一口气,背着身对苏梦灵说:“苏家小姐,我还是劝你一句,遇到这种事只能往开处想,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这样对自己和死去的人都不好。”

    “死去的人?谁死了?”趴在监牢边上的李崇轲听到此话猛地敲打了一下木头栏杆,见牢头没有回答,又重重地敲了一次,高声问道:“快说,谁死了?”

    苏梦灵两眼满是泪水,死死地盯着牢头,可是又害怕他口中说出自己爹爹的名字,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就往耳朵上按。

    “你们别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牢头,上面特别关照,这事情不能告诉你们。我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多吃一些,保证你们在牢里面不受欺负。也算对得起苏老对我的一粥恩情。”说完,一边摇头叹气,一遍迈步离开了。

    “大哥哥,刚才牢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对死了的人不好,又说什么对得起苏老的恩情。大哥哥,他在说什么啊?”苏梦灵又急又害怕,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两只眼睛发出惊恐的眼神,头渐渐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面。

    “灵儿...”李崇轲显然已经知道了牢头说那话的原由,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苏梦灵解释,两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哥哥,爹爹回不来了,是吗?”

    过了好久,苏梦灵才问出这样一句话。

    “嗯!”李崇轲点头回答。

    “是他们杀了爹爹,对吗?”苏梦灵又问。

    “此仇不共戴天!”李崇轲眼睛血红,捏紧的拳头砸在了墙壁之上,手上的皮蹭破了,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灵儿!灵儿!你要哭就哭出来,有我在,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李崇轲听到隔壁没有了动静,担心苏梦灵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焦急地把脑袋贴着牢房门朝隔壁喊道。

    “大哥哥。我想跟爹爹一起走。”苏梦灵平静地说道。

    “灵儿,你说什么呢!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帮你父亲报仇啊!”李崇轲连忙劝说道。

    “大哥哥,我不想报仇,就算杀了烟暮云,我爹爹也不会活过来。我现在就想跟着爹爹一同去,路上也好照应他。天气这么冷,他的老寒腿在雪地里走不了路,我要去扶着他。”苏梦灵依旧用平稳和冷静的语气回答着。

    李崇轲心如烈火炙烤,疼痛难忍,怒火难以遏制,似乎要把着昏暗阴冷的地牢给烧穿。他恨不得将烟暮云和他的走狗们拨皮拆骨,挫骨扬灰,可是自己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帮不上一点忙。

    “大哥哥!灵儿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苏梦灵站在一墙之隔的牢房之中,伸手递过来一根兰花造型的金步摇。

    “大哥哥,你把这个收好,以后看到这根步摇就等同于见到梦灵了。”

    李崇轲心道不好,知道苏梦灵万念俱灰,想要寻短见,急中生智地喊道:“灵儿!灵儿你别做傻事,我有办法,我能让你爹爹再活过来。”

    就在此时,地牢的门被打开了,麻脸站在地牢门口朝里面喊道:“胡三儿,把苏家那两个犯人带过来,城主要见他们。”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两人联手

    苏梦灵听了李崇轲和捕头的话,自言自语道:“也好!让我先问清楚爹爹的情况再死也不迟。”然后便朝着牢头大喊:“牢头,牢头大哥,速来开门。”

    那牢头拿着一串钥匙,一路小跑得来到牢房门前,边开门边跟苏梦灵嘱咐道:“苏小姐,待会儿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做什么傻事。咱们人微言轻,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有句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年轻呐!”

    苏梦灵温婉地朝牢头施了一个蹲礼,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走出了牢房。

    随后,牢头来到李崇轲牢门前,边开门边跟说话说:“公子看面相不像是那种作奸犯科之徒,苏姑娘太可怜了,你好生劝劝她,千万别寻了短见啊!哎!”

    李崇轲点点头,说了声“有劳了”,便快步赶上苏梦灵,生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捕头的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内宅深处的一座大庭院内。

    麻脸站在月亮门外,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二人依旧不动,于是开口说道:“请吧!二位!你们不是有话要问城主大人吗?还愣着干什么?”

    苏梦灵面无表情,大步往里面迈去,李崇轲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两人来到正厅,见到大门敞开,屋内似乎有人弹琴唱歌。李崇轲拉住苏梦灵的衣袖,说道:“灵儿,你站在这里等我,让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苏梦灵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说道:“大哥哥,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门口就一定要进去,当面问问这人面兽心的烟暮云,他到底把爹爹怎么了。”

    说完,苏梦灵毫不迟疑地迈了进去。

    来到屋内,只见屋中有三四个舞姬正在厅中央跳着舞,左侧有几个乐工正在吹拉弹唱着,两拨人都非常卖力地取悦着躺卧在软榻上地烟暮云。

    这堂堂观月城的地方长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半露上身,衣不蔽体,笑容猥琐,令人侧目。

    “来啦!吃了吗?”烟暮云慵懒地问道。

    “我爹爹呢?”苏梦灵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问。

    “死了!”烟暮云也不想跟他们绕圈子,他现在兴致不错,所以也就跟她直来直去地聊着。

    “怎么死的?”苏梦灵上前一步,追问道。

    “自己寻了短见,就撞死在府衙门口的白虎石像上。”烟暮云翻动了一下身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不可能,我爹爹怎么会寻短见?”苏梦灵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的话,在自己心中,爹爹虽然是一介书生,平日里对人也很温和,可骨子里却孤傲的很,绝对不会轻易地就寻了短见。

    “街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还会骗你不成?”烟暮云躺卧在软榻上,双手枕在头下面,听着乐曲哼出小调来。

    “你们...”苏梦灵还要追问,被李崇轲拦住了。

    李崇轲把苏梦灵拉到身后,问烟暮云道:“你们可曾对苏翁用刑?”

    没有回答。

    李崇轲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回答。

    李崇轲问了第三遍,烟暮云闭着眼睛从塌上抛出一条女人的裙子,仍在了李崇轲的脸上,挑衅地说:“只要你穿上这条裙子,跳上一段舞,我就告诉你!”

    任由李崇轲有再好的涵养和修养,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如此的侮辱。

    于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崇轲一个箭步来到几案面前,抄起几案上一个铜质的香炉,就朝烟暮云的脸上砸去。

    那烟暮云也算是仙裔族人,虽为旁支末节,可多少也有些修为,他猛地睁开双眼,抬手将飞到半空中的香炉给挡开。

    李崇轲见一击未中,立马拿起几案上的两盆水果往他头上砸去。

    烟暮云翻身跃起,堪堪躲避过了两个铜盆的袭击,还没来得及喘气,紧接着一把切羊肉的小刀就飞了过来,角度非常的刁钻,直奔烟暮云脐下三分要害处飞去。

    烟暮云大骇,连忙两脚用力一蹬软榻,想腾空跃起躲过这一个袭击,却没曾想到因为自己怕冷,所以在这软榻之上铺了太多的被褥毛毯,结果只跳到半空中,那柄小刀便插进了他的左侧小腿处。

    李崇轲虽然失去了修为,可招式的诀窍却早已铭刻在心间。这样奋力一击之下,竟然也收到了奇效。

    烟暮云一声哀嚎,从半空中跌落会锦被软榻上,软榻受力不均匀,朝一侧翻塌过去,把烟暮云压在了下面。

    这下子,整个大屋中的歌姬,乐工们都炸了锅。到处尖叫着乱窜。

    李崇轲心知很快就有衙役捕快冲进来将他抓住,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急地满头大汗,要立刻想办法解决掉烟暮云,目光便落在了那张硕大的案几之上。

    李崇轲打定主意后,立马就想把几案推翻在已经倒塌的软榻上,无奈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修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将案几推动,却无法将其翻转起来。

    忽然间,那案几竟然被抬动了。李崇轲转头一看,是苏梦灵。她应该是看出来李崇轲想干什么,于是立马来帮忙。

    两人一起用力,把失去亲人好友的痛苦,都转化为推动这案几的力量。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案几被推翻在了软榻之上。

    “应该被压死了吧。”李崇轲两手撑着膝盖,口中喘着粗气问道。

    苏梦灵没有回答,直接走上了已经翻转的案几,还在上面连续地跳了几跳。然后她朝李崇轲招了招手,邀请他上来一同跳几下。

    李崇轲一伸手,被苏梦灵用力拉上了几案,两人在上面连蹦带跳了几下。

    忽然间,李崇轲看到在满地狼藉的暖塌附近,掉落着一只小木盒,这小木盒正是那日被人从苏府带走的那只。

    就当李崇轲打开那只木盒,从里面拿出那枚定气珠的时候,麻脸捕头带着大批的衙役和捕快赶到了现场。

    一进大屋,所有人都惊呆了。到处都是摔倒的桌椅,地上洒满了食物与水果。而之前城主非常喜爱的那张雕花暖塌已经翻了一个身,上面一张硕大的几案翻到在上面,而几案上还站着两个人,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怎么把手铐打开的?”麻脸讶异地问,刚才自己从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的手铐牢牢地拷在手上,怎么现在却...

    苏梦灵握了握手中的钥匙,那是刚才在牢房里面,胡三儿悄悄给她和李崇轲的。他们进来后趁着跟烟暮云对话的时候,慢慢地将手上的枷锁给解开了。

    “我爹爹是不是被你们逼死的?”苏梦灵恶狠狠地问麻脸。

    麻脸还处于发懵状态,被她这样一问竟然点头称是,随即察觉到了问题,又连忙摇头道:“苏老头是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有没有对我爹爹用刑?”

    “没,没有!就算有也没必要告诉你。况且他自己都招供了,唆使那个白脸的小子冒充云宫君神,意图与幽冥族里应外合。他都签字画押了,还能有假?”

    “一派胡言!我爹爹平日里做尽善事,时刻以君子之道自省,会是幽冥族的奸细?你们还能编出更荒谬的原因吗?”苏梦灵咆哮着,她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在临死之前竟然受尽了他们的凌辱,才做出了府门前撞死的事情,他是要自证清白啊!

    “跟你们废什么话,兄弟们,上去把他们都给抓了。把城主救起来。”麻脸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屋子里,自己才是优势的一方。

    麻脸手下的那些衙役捕快们听老大这样说,立马都蜂拥而上,直扑李崇轲和苏梦灵。

    尽管苏梦灵刚才咄咄逼人,可见到这么多人朝自己扑过来,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在本能的驱使下,她躲到了李崇轲的身后。

    于是,她发现了李崇轲的不同。

    一阵阵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汇聚在李崇轲身体周遭。在案几周围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旋风。

    冲到一半的衙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异样,那周身都环绕着一道幽幽蓝光的男子,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久违的气息;他如痴如醉地享受着重新沐浴在真气环绕之中的感觉。

    终一日,我将乘风归来,那将是君神再临。

    恶人们终将被天罡之风所涤荡,寰宇必将归于澄清。

    苏梦灵看着躺倒在地的那些衙役和捕快们,还有那些如同被狂风卷过的落叶一般,耷拉下来的门窗。抬头睁着不安的大眼睛,弱弱地问李崇轲道:“大哥哥,你真的是云宫君神吗?”

    李崇轲微笑着摸了摸苏梦灵的脑袋,“傻灵儿,大哥哥什么时候欺瞒于你?”

    说完,双手把苏梦灵从翻转的案几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右手一扬,地上的案几和床榻都被卷到了一边。

    李崇轲御气来到奄奄一息的烟暮云面前,右手呈掌平平地抬起,地上的烟暮云如同一挂面条般地被提了起来。

    李崇轲冷冷的问他:“告诉我,你把苏个翁的尸体藏哪里了?还有,你家里其他的月华石和皓月石藏在哪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 诛恶贼

    烟暮云已经受了重伤,胸口剧烈起伏,不住地喘着气。脸上眉间和额头都挂了彩,鲜血流淌下来,和脸上的脂粉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线条。

    “你的那些石头藏哪里了?还有你们把苏翁的尸体藏哪里了?”李崇轲怒视着半空中的烟暮云,恶狠狠地又问了一遍。

    烟暮云却没有回答他地意思,他眼睛紧闭,身体一动不动。

    李崇轲眉头一皱,右手化掌为爪,用力一握,烟暮云整个身体开始都动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你不忍心杀我!”烟暮云虽然身体多处骨骼断裂,满脸狰狞的表情,可是此时嘴角竟然浮现处一丝邪魅的笑。

    “你杀了我就永远也无法把苏老头复活。”烟暮云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加上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得诡异。

    “大哥哥,他在说什么?什么复活?”苏梦灵问李崇轲。

    “他想用月华石造出沧月珠,那珠子可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告诉你李崇轲,月华石我有的是,不光是月华石沧月珠我也有两个培元境九品的。可是,你就是得不到。我要让你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我在比邻之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的那种感觉。”烟暮云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李崇轲的眼,笑声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狰狞。

    他嘶吼着:“你弄死我啊!快弄死我!本来我也是个不存在的人,活这么久也够本了。快弄死我啊!哈哈哈哈!”

    噗!一把刀子插进了烟暮云的前胸。烟暮云狞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把片肉小刀,缓缓抬头看到了双手紧握刀柄还在不住颤抖的手。

    苏梦灵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嘴巴微微张开,剧烈地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可是那双稚嫩的双手紧紧握住那把小刀。

    “你逼死了我爹爹,还要玷污他的清誉。我苏家岂能容你苟活于世?”说罢,少女用尽全身气力往外把刀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前胸破洞出喷涌而出,这一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了心脏之上。

    烟暮云的脑袋缓缓地耷拉下去,像是秋天里伫立在田地中的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只不过满身沾满了血红色。

    “灵儿,我还没问出你父亲尸体的去向,难道你不想复活你爹爹了吗?”李崇轲手一松,把烟暮云的尸体放到一旁。

    “爹爹既然决意自尽就是不想再存活在这世上。他把自己的名节看得比生命重要。既然名节毁了,留着残躯简直是生不如死。”苏梦灵方才才从杀完人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积压下来的各种情绪:恐惧,悲伤,孤独,无助...此时一股脑地朝这原本天真无邪,烂漫纯真的少女心中袭来。

    她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一边痛哭着,一边用手不断地擦身上的血迹。可是那沾染在白色袄裙上的血迹越擦越多,越多苏梦灵哭得越伤心。

    “爹爹,这次梦灵替你做了主。爹爹,你不会怪我吧。”

    李崇轲叹了口气,在苏梦灵身旁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灵儿,如若时光能回转,你千万不要再搭理我,不要给我那两个白面馒头。”

    “大哥哥!这事情不怪你!烟暮云这老贼觊觎我爹爹的财产时日已久,即使不是因你而起也会因别的事情被他算计。只不过,只不过爹爹死的太惨了。”苏梦灵讲到伤心之处,情绪再度崩溃,转身扑到了李崇轲怀里。

    李崇轲双手张开,高举在半空之中无处安放,见少女哭得如此伤心,无奈之下只好把手放在了苏梦灵的肩头。

    一炷香过后,哭声渐止。

    苏梦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崇轲说:“大哥哥,你带我去沐浴更衣好吗?然后咱们去找爹爹。灵儿不想这么狼狈的样子被爹爹看到,爹爹会心疼的。”

    李崇轲点点头,把苏梦灵扶了起来。李崇轲侧耳倾听,听到后堂似乎有流水的声音,于是偕同梦灵一起来到后堂。

    这里烟雾缭绕,水声潺潺,竟然是一出温泉汤池。

    “这烟暮云倒是会享受,竟然把城外山中温泉水引到此处,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苏梦灵侧身坐在汤池边上,伸手往池子里探去试试水温。芊芊玉手在池水中晃了两下,觉得水温不错,于是受回手来对李崇轲说道:“大哥哥,你可否帮梦灵去找一套替换的衣服?”

    李崇轲在这烟雾缭绕之中,正看着池旁的苏梦灵愣神,听到她这么一说,立马点头说道:“拿衣服倒不是难事,只怕我离开后有贼人趁机暗算于你。”

    苏梦灵微微一笑,起身来到李崇轲身边,伸手拉起李崇轲的手就往外走,脸上充满了幸福之色。

    “你不洗了?”李崇轲有些纳闷。

    “我跟你一起去找衣服,女子的衣服大哥哥不见得能找对。”苏梦灵口中说着话,脑海里浮现处李崇轲满头大汗地寻找女子衣物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两人出了烟暮云的大屋,听到外面嘈杂一片,似乎还有兵器碰撞声和军马的嘶鸣声。

    “这观月城何时来了兵马?”李崇轲转头问苏梦灵。

    苏梦灵摇摇头回答道:“平日里只有一些巡防的兵丁,人数也不多。这观月城的城防都是由烟族大将军烟东来负责的。城主手底下只有些捕快和衙役。”

    李崇轲略略思索了一番,心中犯了嘀咕,不过他随即一想,即使有军队来又如何,现在他完全有能力把苏梦灵安全带出这观月城。于是抓着苏梦灵的手就拐进了一间侧厢房。

    “这间房里应该有女子的衣物。”李崇轲笃定的说。

    “哦?何以见得?”苏梦灵顾盼微睁,皱着眉头问道。

    “进门前我问到了一股胭脂味,准没错。”李崇轲回答的非常有自信。

    “哼!大哥哥想必也是在莺莺燕燕堆里摸爬滚打过的。”苏梦灵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是的!平日里多少机要需要处...”李崇轲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梦灵伸手打断了。

    “不需要解释,你是云宫君神,我一个弱质女流,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说完背过脸去,连忙捂嘴偷笑起来。

    两人在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翻找着,终于在里间牙床旁的一顶大柜子里找到了一套衣服,从里衣到外袍袄裙一应俱全。

    苏梦灵抱着这些衣服,转身看到一声不吭生闷气的李崇轲跟在自己后面,于是抬起手把这一摞衣服都放到了李崇轲手中,睁大眼睛双手抱拳放在下颚处,非常诚恳地对李崇轲说道:“大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李崇轲一张嘴:“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又是话没说完,苏梦灵已经转身出了这房间。

    一路小跑,返回了刚才那件大屋。李崇轲刚想跨进温泉房,却被苏梦灵的声音给制止了:“大哥哥,你就把衣服放在门口的长椅上。多谢。”

    李崇轲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那我在门外,你有情况就大声叫我。”说完就出了房间。

    来到屋外,寒风一吹,李崇轲感到十分得清醒。回想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虽然有些不堪回首,但的确让自己认识到了这真正的大千世界。

    然后,屋内的洗澡声又让他的脑海中闪过苏梦灵的点滴回忆,想到有趣之处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快,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苏梦灵推门出了屋子。刚刚洗完澡的苏梦灵浑身上下散发着女子出浴时特有的芬芳,让李崇轲一时晃了神。

    “大哥哥,咱们去把爹爹找回来。”此时的苏梦灵仿佛换了一个人,满脸的悲凉之色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李崇轲嗯了一声,运了一下气准备带着苏梦灵御气而走,却发现自己初用这颗定气珠,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迸发出强劲的真气。无奈只能拉着她徒步外城主府外赶。

    两人一路小跑,诺大的院子里竟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来到前门,发现正门紧闭,侧门却是虚掩着。

    苏梦灵快步上前猛地推开侧门准备冲出去,被李崇轲一把拉住手,狠命地拉了回来。

    就在苏梦灵满心疑问的时候,一阵箭雨从门外射了进来,此时的李崇轲和苏梦灵已经躲到了石柱后面。听到周围无数箭簇钉在门板上发出噗噗声,苏梦灵吓得直往李崇轲怀里钻。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场面。

    一盏茶的功夫,箭雨声渐渐消失。李崇轲让苏梦灵待在柱子后面,自己迈步现身走出了侧门。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朝着他的面门直飞过来。

    李崇轲眼睛看都没看,右手一挥,那支飞到一半的箭便忽然改变了方向,一头扎在了旁侧的青砖墙上,迸发出一串火花。

    “放箭!”外面一个儒将打扮的人,吩咐手下兵丁朝李崇轲那里继续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李崇轲双手呈掌,在自己胸前花了一个圆圈,然后用力往前一推。堪堪到达的一波箭雨就这样被他硬生生地推开,劈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汝乃何人?我四弟可在你们手中?”那位白袍儒将沉声问道。

    李崇轲甩了甩左右两个袍袖,将双手背在后背,悬浮于空朗声喝到:“吾乃云宫元君,烟暮云以下犯上,已被吾诛杀。”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破梅花阵

    那白袍将军眉头一蹙,冷声喝道:“我四弟派八百里加急传文书给我,告知我这观月城内有人冒充云宫君神,已被他擒获让我前来拿人。没想到我日夜兼程还是晚来一步。我第四竟然命丧你手。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盾牌手上前,准备强攻。”

    一声令下,百余名手执一人多高大盾的士卒应声上前,迅速列好阵型将大盾插在阵前方,发出一阵闷响。后面的长枪手立刻将一丈多长的铁枪搁在大盾之上,枪尖上冷森森的光芒令人胆寒。

    “早就听说你们烟族驰骋这西岐洲,与野兽和蛮族作战不但英勇而且军纪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崇轲不由得称赞道。

    白袍将军冷哼一声:“你以为现在这样的情形,就凭你这几句花言巧语能蒙混过关吗?白日做梦!”

    “烟暮风!你当真要与吾动手?”李崇轲催动定气珠,重新将周遭的真气汇聚起来,万千新生真气在李崇轲体内凝聚,逐渐形成一股股厚重的气劲。他自己也悬浮在半空之中,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暴烈的气息吹地张扬起来,宛如一株繁茂的黑色大树。

    “雕虫小技!”烟暮风讥讽道。说罢,他也鼓动真气,将自己漂浮起来,衣袍在狂风之下开始呼呼作响,旁边的大旗也开始剧烈地舞动着。

    烟暮风一言不发,连续甩出三记气刀朝着李崇轲上中下三处要害直扑过来。

    李崇轲面对这样的攻击自然是不屑一顾,他不躲不闪也没有出招化解,就让自己的护身真气硬接下这致命的三招。

    “当!当!当!”三声脆响过后,气刀打在护身真气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气旋,李崇轲的护身真气在气刀的激荡下也迸发出一股反向的气旋。两股气旋交织在一起在烟族军队惊讶的目光中朝他们袭去。

    烟暮风心道一声“不好”,连忙飞到大军阵前,拼命地催动体内地定气珠,竭尽全力才将这两股气旋挡了下来。

    “看来碰到硬茬了!”烟暮风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他接到烟暮云的文书后,只以为是一般的江湖毛贼,日常坑蒙拐骗而已。他带了少量亲卫前来,也只不过是想在他这个富得流油的四弟这里打些秋风,捞点好处罢了。可没想到,人刚到这里就听说四弟被杀了,急忙奔到城主府把阵型堪堪摆好,就与里面那厮来了一场硬碰硬,着实晦气。

    “我四弟的文书上只说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小混混,没曾想居然出手不凡。敢问阁下姓名。”烟暮风在这次交锋过后,已然领会到了对手的实力,拱手抱拳问起了对方姓名。

    “吾刚说了,吾乃云宫君神李崇轲元君是也。你要来验明正身吗?”李崇轲悬在空中,耐着性子回答道。

    “可有信物凭证?”白袍烟暮风右掌摊开,朝李崇轲抬了抬。

    “被强人掳去,身上并无信物。”李崇轲淡定地说。

    “哼,如此说来足下还是欺世盗名之辈。”

    “吾没有时间与你纠缠,你若想打便打,你若想查便去查,只不过你一人上来送死便可,切莫害了其他仙裔族的好男儿。”李崇轲袍袖一挥,转身缓缓落地,进到侧门内将躲在柱子后面的苏梦灵拉了出来,大步就要离开。

    “且慢!如今足下身份未明,况且还有我四弟的命案在手,怎可以一走了之?真当我烟族无人吗?”烟暮风手中长剑一指,身边的兵卒立即变换阵势。

    他们五人一组,两个巨盾手在前,两名铁枪手在后,最后面是一名弓弩手,现在手上端着一只强弩,正对着李崇轲,刚才的长弓已经背到了背后。

    五个组互为犄角之势,呈偃月形散开,将李崇轲和苏梦灵围在当中。

    “你知道这些寻常武器是伤不了一个修真武者的!”李崇轲看着越逼越近的包围圈,抬眼问包围圈外的烟暮风。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以为我痴傻不成。”烟暮风冷冷地回答道。

    “破气锥?”李崇轲眉头微皱,顺口称赞道:“烟族素来以奇巧机关闻名天下,吾倒忘记了,烟暮风最擅长的是机关术,西岐洲第一奇巧匠人看来也是名副其实。”

    烟暮风将长剑插在地上,冷笑道:“看来你还有几分眼力。一两支破气锥的确只能耗掉你一点点护身真气无法穿透,可你能同时抵挡多少呢?况且,待我损气盾合拢齐聚,五梅损气大阵生效之时,你的定气珠又能撑多久?”

    “五梅损气大阵?这可是你们烟族的看家法宝啊!你们也太看得起李某了。”李崇轲双手抱于胸前,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废话少说,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烟暮风咄咄逼人。

    “阵是好阵,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吾前些年就提醒过烟东来,这五梅损气阵并非无懈可击,若有一培元境的修为者用自相矛盾之法便可以轻易破解此阵。”

    听李崇轲如此说,烟暮风心中一寒:此等族中机密,此人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嘴上依旧蛮狠的恐吓道:“你现在逞口舌之快是不是有点玩了?还不如趁早跪地求饶,我还能酌情让你少受些苦楚。”

    五朵梅花已经迅速合拢,损气大盾也连在了一起,围在当中的卓苏二人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息变得稀薄起来。哐当一声,他们头顶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铁枪封住了去路,这种铁枪枪头宽阔,两两连接后遮天蔽日,将日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放箭!”烟暮风挥动长剑往阵中一指,那小梅花中的强弩手早就换好了特制的弩箭,这种箭头发着微微绿光的弩箭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伤对手,而是将对手的护身真气一点一点的消耗掉。

    而那个损气大盾,这种表面暗淡无光,专门吸收真气的法器,低阶的修真者只要用少量的气劲催动便可以将面前的扇形区域内的气息给吸干。吸收过来的气息在五人小组之间流淌传递,使得整个五梅大阵拥有非常恐怖的持久战斗力。

    这两种法器加上特殊的阵法,同常情况下一个入仙境的修真者无法坚持一昼夜,入夜后必定因气息不济而被杀身亡。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无敌的阵法。

    万箭齐发之下,李崇轲将苏梦灵抱入怀中,以不可思议的姿态在五梅损气大阵之中闪转腾挪。不但没有一根弩箭射中他的护身真气,而且每一根弩箭飞过他的时候都被他在尾部注入了许多气劲。

    这样一来,飞过来的弩箭非但没有伤到李崇轲和苏梦灵,反而将众多损气大盾扎得如同刺猬。

    盾和弩箭相互排斥,没有持续的气息注入到大阵之中,三波箭雨过后,李崇轲用最后一点气劲集中朝着一朵梅花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大盾散开,后面的五个士卒被拍出去两丈多远,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五梅损气阵,一朵梅花消散,其余花朵也不堪重负,纷纷被李崇轲用脚踹散开来。

    “你究竟是何人?怎懂这破阵之法?”烟暮风看着满地的亲卫,心中又惊又怕,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占据头脑。

    “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他是云宫元君!”苏梦灵扯着嗓子朝着烟暮风喊道。

    “这五梅阵原本精妙无比,可这破气锥和损气盾原本就是相生相克之物,虽然你在大盾之上蒙上开山兽皮,能够挡住破气锥对射时的威力,可如何能挡住我在每一根弩箭上加上去的气劲呢?射穿兽皮之后,破气锥的效果瓦解了损气盾的法力。这就是我说的自相矛盾的破阵之法。”

    李崇轲边说边来到烟暮风面前,这位白袍簪缨的儒将,原本想举起长剑的手迟疑地放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此破阵秘法,家父只跟我提过,除我之外别无他人知晓。家父断然不会到处跟人宣扬,莫非...”

    忽然之间,他将长剑抛于身旁,单膝下跪,低头抱拳道:“罪臣烟暮风,未知君神在此,冲撞了君神。罪该万死!”

    李崇轲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此事暂且记下,烟暮云已被吾诛杀,你现在进去帮他收尸。另外,有三件事你要马上办到。”

    烟暮风的汗水已经将后背打湿,他不敢怠慢,连忙回道:“任凭元君差遣,暮风在所不辞。”

    “其一,你要立刻派人找到苏家老爷苏况的尸体并带到苏府。其二,将烟暮云栽赃陷害,冤杀苏况之事公之于众,还苏况一个清白。其三,将城中最好的神石材料给我找来,我要做定气珠和沧月珠。”

    烟暮风毫不迟疑地领命起身,立刻带人去处理李崇轲吩咐的事情。

    等人都离去后,李崇轲转过身来跟苏梦灵说道:“灵儿,你先不要着急,等他们找齐材料我就开始造沧月珠,估摸三日三夜便能做好,到时候就能把你爹爹复活。一般来说,五日内复活的人,状态与生前毫无差别。”

    苏梦灵点点头,想起冤死街头的爹爹不禁悲从中来。她抽泣着说道:“也不知道爹爹愿不愿意被救活,他那个爱钻牛角尖的脾气,哎!”

    李崇轲将她的头搂在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第一百六十章 苏园小诗

    待众人离去后,李崇轲转身问苏梦灵:“灵儿,你要不要跟我回云中仙宫?”

    苏梦灵的眼神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她“啊”了一声,旋即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大哥哥若是要问我,我自然是想的。可是,我听说没有修为之人无法在天宫里久待。”

    “这还不简单,我教你修炼便是。”李崇轲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凡人,没有仙族血脉也不是仙裔七族中人,修行谈何容易啊!”苏梦灵低下头,那种身为璞人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没事的,血脉上的先天缺陷最多会使你在修行方面缓慢些罢了。辅之以秘法炮制的法器,做个奇巧匠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奇巧匠人?我吗?”苏梦灵吃惊的问道。

    “然也!”

    “这怎么可能呢?一枚培元境的定气珠就要上万金,那些秘法炼制的法器可都是无价之宝,更别提找奇巧匠人帮忙打造了。我们苏家如何能支撑得起啊!”苏梦灵连连摆手表示难以置信。

    李崇轲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在这个大陆之中,奇巧大陆之术无人能出我其右。法器自然是我帮你炼制。你安心啦!这些事情有我,你不用担心。走吧!咱们先回你家。”

    话音刚落,李崇轲拉起苏梦灵的手腾空而起。刹那间,苏梦灵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地搂着李崇轲的脖子。眼睛还不住地往下面看,看一眼又吓得半死,立马闭上了。

    须臾间,李崇轲已经御气来到苏府门前。门前景致如故,却已物是人非。

    李崇轲见苏梦灵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家的大门发呆,便知道这姑娘心事又起,于是出言宽慰道:“他们很快就会把你爹爹找回来,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苏梦灵点点头,开始迈步走进家门。

    大门虚掩着,李崇轲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家里没有人?”李崇轲察觉到了不对劲。纵然平日里苏家老爷喜欢清净,佣人原本就不多,不过这门房里面肯定是有人的。

    他们两人带着满腹的狐疑,一路来到正厅,只见厅堂外的竹园之中苏伯正在洒扫。

    苏梦灵快走两步,上前问苏伯道:“苏伯?为何家中只有你一人?其他丫鬟仆佣呢?”

    苏伯听到有人问他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是苏梦灵,大吃一惊,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小姐?真的是你吗?小姐!”苏伯老泪纵横,如枯树般的双手颤巍巍地伸了过来,握住苏梦灵的胳膊用力地按着。

    “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老爷子转惊为喜又喜极而泣,“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

    “我没事!让苏伯担心了,灵儿有错。”苏梦灵像小孙女儿一般,把头依偎在苏伯的肩头。

    “哪里的话!小姐何错之有啊!小姐在外面折腾了一整日,肚子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苏伯转身就要走。

    苏梦灵一把拉住苏伯的胳膊,急忙问道:“苏伯,这府中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苏伯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脸回答道:“小姐,这事情也不能怪他们。都听说咱们苏家被烟暮云霸占了去,老爷也生死未卜,这些下人都是受过老爷恩的人,自然不会愿意跟着那个喜好男风的主子。都散了。”

    “可你为何不走?”苏梦灵追问。

    “我自小就长在苏家,看着你老爷长大,后来又看着小姐长大,我这辈子都活在苏家了,我能去哪里?”苏伯说着话,泪水又出来了。

    “这帮家伙奴籍未除能跑到哪里去?到外边还不是被官府抓了给送回来?真是一群傻子。”苏梦灵气呼呼地说道。

    苏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转过身来问:“小姐,为何只有你们两人回来,老爷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府?”

    苏梦灵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爹爹,他出了点意外...他这会儿还回不了府...”

    苏伯越听越糊涂,李崇轲这时候一把将苏梦灵拉回来,上面一步对苏伯拱手施了一礼,苏伯一脸茫然地也拱手回了礼。

    李崇轲说道:“苏老爷身体不怎么舒服,现在暂时没法回来。估计入夜黄昏的时候就能到家了。不过到家后也需要静养些时日,方能出房门。”

    苏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转身边走边说:“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啊!”

    李崇轲看了看苏梦灵,苏梦灵抱歉地一笑,说道:“苏伯年岁大了,有的时候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李崇轲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然后他对苏梦灵说:“梦灵,你回房间休息下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就好了。”

    苏梦灵抬头看看渐渐变暗的天色,点了点头,转身便朝自己闺房方向而去。才走了没两步又转过身来对李崇轲说道:“我爹爹回来了一定要叫我。”

    李崇轲笑盈盈的点了点头,朝她挥了挥手让她离去。

    人都走后,李崇轲的心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到了这会儿他才有时间感知一下体内的这颗定气珠。

    “培元境六品的资质,哪里有九品,烟暮云这个傻子让人给骗了。”李崇轲喃喃自语道。

    他尝试着让真气迅速凝聚,可尝试了数次都感到不满意,旋即摇了摇头,来到了厅堂之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李崇轲起身来到庭院中,站在了廊檐之下。

    烟暮风急匆匆地带着一帮人来到了李崇轲面前,放下了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以及一口大木箱。

    他气喘吁吁地抱拳禀告李崇轲:“启禀元君,苏况尸体以及神石材料均已送到,请元君查验。”

    李崇轲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然后来到担架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想掀开脸上的白布。手悬停在半空中良久,吸了一口气才动手翻开。

    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脸上表情极度的痛苦。

    在旁边的烟暮风赶紧解释道:“苏老爷被那混小子派人遗弃到了城外的乱葬岗,那里野狗众多。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了。臣不敢妄自断定那就是苏老爷,于是赶忙差人去把遗弃他的衙役找来辨认,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望元君莫怪。”

    李崇轲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地挥了挥手让烟暮风离去。烟暮风如遇大赦,长舒一口气后慌忙作了一个揖,毕恭毕敬地退出了苏府。

    “就算叫了衙役又如何,这样的尸体恐怕那两个衙役也不敢细看吧。”李崇轲心里想。

    他来回踱着步,最后还是决定去问问苏梦灵。

    于是他穿过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和一排排竹林,来到了苏梦灵的院子。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没有睡啊!”李崇轲收回了敲门的手,略带尴尬地问道。

    “没有,虽然困乏得紧可是心中一直静不下来,所以就在书桌那儿写点东西。”苏梦灵揉着太阳穴说道。

    李崇轲转身刚把门掩上,书桌边的那扇窗却不知怎么的被一阵风吹开了。春寒料峭,寒风吹起一张书桌上的信笺,飘飘扬扬地落在了李崇轲面前。

    李崇轲伸手接住翻过来一看,是四行字体娟秀的小诗:

    君本无意山麓风

    奈何倾心引山洪

    任其倨寒众沟壑

    衔石平川冰消融

    李崇轲看完便知道这苏梦灵心中的意思,手中举着那张信笺,目光却有些涣散。

    “大哥哥,都是灵儿心绪不宁之时的胡思乱想,我也知道爹爹还没复活,不该想这些的。”说完便伸手夺回了李崇轲手中的那张信笺。

    这一下却把李崇轲的思绪拉回到苏况身上,他轻咳两声问道:“对了梦灵,你爹爹身上有没有贴别的记号。那帮搜寻的衙役死心眼的很,一定要十分确认才肯把人带回来。”

    “比如说胎记之类的?”苏梦灵问道。

    “没错,比如说胎记或者伤口之类的。”

    苏梦灵抬头侧望着,一根手指搭在下颌上想了一会儿,说道:“爹爹有没有胎记我真的不知。不过,那年在破庙被虎妖袭击的时候,爹爹用右臂为我挡下了一记虎妖的爪击。当时就流了好多血,伤口非常的深。我想他的右臂上应该还有几道伤疤。”

    李崇轲点点头,转身准备返回庭院中再去检查下尸体。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到梦灵面前说道:“灵儿,夜色渐深,寒意也浓了,你就不要出门了。我让苏伯再给你做点吃的,你吃完就早些歇息吧。”

    苏梦灵见他回转,以为是因为那封信笺上的小诗,心剧烈的跳动着,脸瞬间通红。可听完他说的却与此事无关,又有些悻悻。于是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李崇轲返回到庭院,点着一个火把后拉开那具尸体的右臂上的衣袖,竟然十分光洁,没有任何巨大的伤疤。而且李崇轲仔细地查看了这具尸体,身量,须发和衣着丝毫不差,可这具尸体的皮肤明显要比苏况更富有弹性,也就是这个死者要更加年轻才对。

    “难道是尸体被掉了包?谁干的?是烟暮风?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昏迷

    烟暮风跪在台阶下,脸上尽是肃然之色。

    “为何不是苏况本人?”李崇轲厉声问道。

    烟暮风虽然跪着,可腰板绷得笔直。他摇头道:“此事待暮风来到之时已然是尘埃落定。我也只能依靠之前送苏老爷去乱葬岗的那几个衙役们前去辨认。况且,大家都不知道苏老爷胳膊上有伤痕之事,唯有靠衣着辨认。当时这具尸体已经被野狗豺狼啃得面目全非,如何能识别得出。”

    “苏况被烟暮云所害在先,尸体在你烟暮风手中被掉包在后。我岂能容你?”李崇轲盛怒之下,尽然想动手除掉烟暮风。

    只见李崇轲猛然催动定气珠,真气暴涨,正在他张弓搭箭将发未发之时,苏梦灵一下冲到场中央,拦在了李崇轲与烟暮风之间。

    与此同时,李崇轲心中一个声音忽然想起:“苏况是被我带走的,与其他人无关。”

    李崇轲骤然将即将爆裂的真气改变方向轰向天空,只听得半空之中一声炸雷滚过头顶。

    他急忙稳住心神,用传音入密追寻那神秘的声音:“你是谁?苏况现在如何?”

    那个神秘的声音回答道:“我是你的族人!苏况如今活得很好!他让我告诉你和灵儿,你们别再找他了!”

    这个声音在李崇轲脑海中奇妙地回响着,一遍又一遍,李崇轲再次询问他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如此奇异的情形使得李崇轲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苏梦灵使劲地把他摇醒。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梦灵啊!”苏梦灵满脸惊恐,使劲地摇着李崇轲。

    李崇轲刚从一种无法名状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他轻咳两声,对苏梦灵说道:“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多危险啊!”

    苏梦灵回头看了一眼烟暮云,说道:“大哥哥,虽然我不知道爹爹被谁带走了,但我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他。大哥哥,你不能因为我爹爹而错杀好人啊!”

    李崇轲点点头,低声对苏梦灵说道:“我知道,你爹爹他没事,现在被我同门的一位高人带走了,刚才传音给我,让你放心。”

    苏梦灵一开始满眼困惑,但当她听到自己爹爹安然无事,心中的郁结也就解开了,她无所谓爹爹在哪里,只要他过的好,自己就放心了。

    然后李崇轲来到烟暮风身旁,俯下身子将他扶起,说道:“暮风,此事因我而起,原本不该怪罪你,无奈我修行多年仍旧过不了这个世俗之情。你四弟之事,容我晚些日子亲自登门向你父亲谢罪。”

    烟暮风着实有些困惑,刚才还暴跳如雷地要将自己干掉,现在居然和颜悦色地说要上门去谢罪,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半路跑出来拦在中间的女子?可这女子为何要这样做?一系列的问题让他不知道前因后果。

    不过,多年来沙场上的历练,让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于是,烟暮风低头拱手对李崇轲说道:“君神言重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暮风也了解了一个大概。当然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些该死的幽冥杂碎。不过,若不是我四弟心中对于比邻之战中的那些往事耿耿于怀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还请君神莫要再提登门谢罪之事。若被我父亲知道,恐怕不光暮风难逃家法惩治,我四弟他虽然死了也不会被允许列入族谱,牌位也进不了宗族祠堂的呀!”

    李崇轲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观月城的残局还是要你来收拾下。这里虽然只是一个戍堡,可地处机要之地,战略要冲,不可大意。”

    烟暮风一撩铠甲,哗啦一声跪下,双手抱拳道:“烟族男儿誓死捍卫仙裔西疆。”

    李崇轲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去吧”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漆黑的房间之中,一条璀璨的星河蜿蜒曲折地流淌着。李崇轲看着这壮美地奇观出神。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境界?”李崇轲仍旧无法明白,之前那个自称是仙族人的声音是谁?

    “以前在仙族大陆,能有这样修为的人除了刘醉儿和我,那就剩下在最后战役中仙逝的子白山长了。难道是他?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仙族大陆已经支离破碎,那条星河就是他们最后的埋骨之地。不可能。”他摇了摇脑袋,想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给甩出去。

    排挤掉杂念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脑子被其他东西所填满。

    李崇轲来到那一口四四方方的木箱边上,这是烟暮风送过来的。李崇轲抬手将箱子打开,一阵柔和的光芒从箱中散发出来。

    他从众多皓月石中挑出一颗最上乘的来,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在手中沉甸甸的。这皓月石并不是越重越好,而是要结合分量以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一起综合起来看。李崇轲是这方面的老手,经过他手挑选出来的众神境界的皓月石不下十颗,可惜都在诸神之战中遗失了。他自己的那颗灵华被刘醉儿拿走后,加上她自己的那颗琴台,刘醉儿手中应该握有这世上仅存的两颗众神境定气珠。

    李崇轲看了看手中的这颗皓月石,再瞥了一眼箱子中稀稀拉拉的几根神鸟尾羽,心中盘算了下它最多也就能做成一颗入仙境一品的定气珠。

    “总比现在的要好!”他心里想着。

    经过大半夜的敲敲打打,直到天空重新变亮,李崇轲才把这颗珠子给做完。

    他用手掌托着这一颗新诞生的定气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即使我从云宫中拿出最好的皓月石,最上层的辅料,做出来的东西依旧比不过灵华和琴台。”

    想到这里,他怒从心中生,右手紧握那颗崭新的定气珠就要往墙上砸去。

    “为何一定要靠定气珠?”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在李崇轲的脑中。

    李崇轲心中大骇,连忙鼓动真气,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别慌,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个声音说道。

    “你是谁?为何老是出现在我脑海中?”李崇轲有些气愤,他觉得自己被人窥视,私密的东西被他人一览无余,这种感觉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感到又怒又怕。

    “我就是你!”那个声音又说着这句话。

    “哼!一派胡言!我劝你速速现身!否则,被我找出来的话,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大陆之中。”李崇轲的戒备之心不减反涨,警惕地用神识搜索着周围,可是任凭他怎么放大自己的神识,就是找不到这个理应很强大的灵源。

    “你别费劲了,你的神识怎么能搜索到自己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一定要靠定气珠?”那个声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李崇轲哼了一声,道:“没有上好的定气珠,如何调用海量的真气来催动我的那些功法?”

    “无中生有,有生万物。墨守成规,大陆成河。”那种空灵的声音又一次来来回回地飘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李崇轲头痛欲裂,双手使劲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企图把那种声音从脑子离给拽出来。李崇轲抱着头,在房间中左摇右晃,一不小心把头装在了墙壁之上,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阵剧烈的刺痛把李崇轲从昏睡之中唤醒。在朦朦胧胧间,他仿佛看到一张长须白发的老者,可听到的却是苏梦灵的声音。

    “竟然做起如此荒唐的梦啊!”李崇轲心中一笑。

    “醒了醒了!薛神医您真的是妙手回春啊!”苏梦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哪里哪里!苏小姐谬赞了!这位公子只不过是不小心磕碰到了天灵,晕厥了而已。老夫略施金针,重新将其唤醒。小道尔!小道尔!”那个白胡子老头儿笑嘻嘻地收拾好了自己的金针,起身对苏梦灵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苏小姐,你过来看看他吧。”

    这时候,苏梦灵娇俏的脸庞才进入李崇轲的眼帘,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哥,你醒啦!可把灵儿吓坏了。”

    李崇轲双手撑住床沿想起身,可一时间用力太快太猛,头部又是一阵晕眩,轰的一声又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一摸额头,才察觉到额头上已经包扎了一条条的白布。

    “这位公子,你之前磕碰到了头颅,可不能起地如此迅速啊!否则的话,再次晕厥过去,老夫不一定有把握把你再救醒啊!”哪位老者殷切的过来查看着李崇轲,一伙儿搭下脉搏,一会儿又看看他的瞳孔,确认只不过是头晕而已,才放下心来。

    苏梦灵也凑上前,温言相劝道:“大哥哥,你现在要好好修养,薛神医嘱咐过了,你最起码要在床榻上趟上三天,等到头完全不晕了方可下床。你好好得躺着,起居的事情不用操心,灵儿都会安排好的。”

    说完这些,苏梦灵起身来到薛神医面前,微微蹲身施礼,道:“多谢薛神医施针相救,三天以来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梦灵都快心如死灰了。万幸遇到薛神医,我大哥哥才得以苏醒。请受梦灵一拜。”说完就要跪下。

    薛神医连忙扶起她,说道:“悬壶济世乃医家本分,况且苏老爷与薛某是故交,接到他的讣告便连夜动身前往。没想到苏兄他竟然没事,还能遇到奇缘,真是羡煞薛某啊!”

    苏梦灵莞尔一笑,随口说道:“薛伯伯,我已让苏伯备好了谢仪,稍后便会奉上。”

    薛神医摆了摆手,说道:“梦灵你说的哪里的话!我薛某原本来苏府就是来探望老友的,施针救人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岂能收你钱财?药方我写好了,就在桌子上,让你家下人照方子抓药吧!薛某告辞。”

第一百六十二章 梦灵赴云宫

    十日之后,李崇轲已经完全康复了。苏梦灵正在帮他一点一点的将头上的纱布仔细地拆下来。

    “灵儿,多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李崇轲感激不尽。”

    “大哥哥哥,哪里的话!你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苏梦灵嘟着嘴,佯装不高兴的样子。

    李崇轲沉默不语,眼神望向窗外,问道:“灵儿,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苏梦灵点点头,回答道:“是啊!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让苏伯去料理了。下午就可以出法。”

    “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跟我去北仑洲?”李崇轲的话刚说出去立马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旋即立马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此行一路困难重重,原本咱们驭气飞行的话,二十日也就到了。可是...”

    李崇轲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还有那一长溜的车队,心中的话想说可是没有说的出来。

    “大哥哥,你云宫有急事你就先走。这些都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将他们遗弃。这次前去云宫,以后就不回来了。我可以和护卫们晚些到达啊!我问过了,最晚在端午节前肯定能到。”苏梦灵边把换下来的纱布收好,还小心翼翼地帮李崇轲把额头上的污渍给擦去。

    “这怎么可以!外面现在非常的乱,我问过烟暮风了,除了西岐洲还算安稳外,其余诸洲都被幽冥族和拜日教荼毒得十室九空。你一个女孩子家带着这么多辎重。不行!不行!”李崇轲连连摇头。

    苏梦灵双手搭在李崇轲肩膀上,含笑安慰他道:“哎呀!大哥哥!我还有那么多的护卫呢!都是烟将军的亲卫,个个都是高手!你不用担心我啦!”

    李崇轲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了下来,很坚决得说道:“这事你不要坚持了,我已经在你父亲的事情上做错了一次,不能再此在你的事情上犯错误。我跟你一起走。”

    苏梦灵将他的手松开,转身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会说,云宫君神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不顾社稷江山咯!”说完便咯咯地娇笑起来。

    李崇轲满脸无奈,手指点了点苏梦灵的额头,假装呵斥道:“你成天就会寻我开心。”

    苏梦灵吐了吐舌头,满脸坏笑着端着药盒边跑边说道:“大哥哥,我去帮苏伯忙啦!你自己慢慢郁闷吧!”

    庭院里留下了一连串空灵的笑声。

    李崇轲望着苏梦灵远去的背影,自己的思绪再一次沉浸入之前的那个神秘声音之中。

    “无中生有,有生万物。墨守成规,虚空成河。”李崇轲来回低吟着这句话,不知不觉已经沉入了识海。

    李崇轲的识海之中刚刚从死寂一片之中渐渐复苏过来。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李崇轲,看着眼前的这十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句话有何玄妙之处?”李崇轲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那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想到外面的黎民百姓已经被那帮杀人恶魔终日残害,云宫的情形也无法了解。自己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办法立刻和云宫那头取得联系。烟暮风是派了八百里加急去报信了,可是如今天下大乱,这信能不能送到还是个问题。

    嘭的一声,带着劲风的一拳挥向了那十六个字,瞬间将它们打的粉碎。金色的粉末飘飘扬扬地从空中落下,仿佛下了一场金粉之雨。

    李崇轲一挥手,将满地金粉吹散。刚想转身脱离识海,余光却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原本应该被吹散的金粉,兜了一圈后又回转回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旋转着的洞,周围金粉形成的旋臂在不住地往洞中央跌落,无尽往复。

    李崇轲心中大惊:这不就是吞噬星河迸发之前的气旋深渊吗?可是按我体内这颗定气珠,是无论如何无法催发定气珠形成气旋深渊的啊!再者说,即便是催发了吞噬星河,也无法与众神境的刘醉儿抗衡。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击穿了他的思维。

    “如果我把这颗定气珠变成一个气旋深渊,那么我岂不是可以无时无刻不再吸收至真至纯的真气了?这样根本不需要用定气珠来催发真气,而且跟人交手,对方越强,自己就越强。如此强大又可怕的威力。”

    “可是,要如何将定气珠变成一个气旋深渊呢?”李崇轲又陷入了沉思。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幻化出了一个普通的培元境一品定气珠。

    他用尽全身气力,朝着那颗定气珠发出山崩海啸般的一击,只见手中那颗定气珠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

    李崇轲呼出一口气,将那堆粉末吹散,摇了摇头。

    旋即又幻化出一颗培元境的定气珠,将其抛向空中,然后迅速地从指尖射出一道剑气,从定气珠的中央穿透。

    只见那颗定气珠在闪耀了几下光芒后,从中间崩裂开来,散落成片片发着微弱光芒的叶片。

    “还是不行!”李崇轲重重一拳砸在了虚无之中。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鼓起勇气,再此幻化出了一颗飞升境的定气珠。

    他脑海中重新闪现出了那句话:无中生有,有升万物!

    “先要把它变成无,然后这个无才能变成有。”李崇轲心中想到。

    他将那颗定气珠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虚无之中,将自己体内的一缕缕真气凝聚成至真至纯的气劲。

    待到体内的至纯气劲已经积蓄到快把自己撑破的时候,猛地将那颗定气珠压在了另一个手掌之中。

    双掌一齐用力,两股强大地气劲从四面八方朝着那颗珠子压来。只见那颗定气珠发出地光芒逐渐变亮,珠子也在变热。

    这个过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颗定气珠已经从一个拳头大小,被压缩成了一粒赤豆大小。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是,这仍旧没有消失啊!”李崇轲心里有些焦急,于是加大了双掌之中气劲的输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颗红豆般的定气珠再也无法承受外部强大的压力,迸发出了一道极强的光芒之后,变成了一个犹如针头般大小,旋转着的气旋深渊。

    这个气旋用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膨胀着,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无法逃脱掉这种强大的吸力。

    李崇轲立刻感到自己体内的至纯真气正在快速地流向了那个气旋深渊。他不慌不忙,用双掌之中的蛮横气劲将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气旋深渊推入自己的体内。

    刹那间,天地为之震动,鬼神为之哭泣。

    李崇轲感到自己已经和这个虚空融为了一体,不光是气息,任何物体都任他予取予夺,任何巨大的物体都能在瞬间被他化为齑粉。

    “这种力量太可怕了!”从识海之中出来的李崇轲已是满头大汗。“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直接放入体内,虽然能立刻为自己提供无穷的战力,可也说不准会在某一时刻将自己反噬掉。”

    李崇轲站了起来,窗外的寒风将他的思绪渐渐地清晰起来,看到苏梦灵正在车队之中忙前忙后,看到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做。

    “造个东西把它困起来。在这之前,不能将这恶魔释放到人间。”李崇轲这样想。

    “大哥哥,车队都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苏梦灵一路小跑地来到李崇轲的窗下,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对李崇轲说道,满眼都是对未来旅途的憧憬。

    “好!咱们出发。”李崇轲一拍她的额头,笑着走出了房间。

    云宫的天牢之中,蓝升盘膝坐在地上,正在入定的他满头大汗。对面监牢的李芸见到他这般模样,急忙催促蓝升旁边的林柏道:“林宫主,你快看看蓝升啊!他怎么了?”

    林柏躺在石床之上,嘴里叼了一根稻草,愤恨地说道:“别叫我宫主,早就不是了。”

    “林大哥,你快帮我看看蓝升,他满头大汗,浑身在颤抖,我真怕他出事,万一心魔出了窍,那可是要出事情的啊!”李芸都快哭出来了。

    苏欣把头凑到了栏杆边上,朝蓝升那里望了望,然后索然无味地爬了回来,对李芸说道:“没事!只不过是心神有些不宁罢了!死不了!”说完又爬回了石床。

    秦盈瞪了一眼苏欣,恶狠狠地呵斥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收敛点,那宋老蟒蛇就应该把你的腿打断。不!直接打死才一了百了。”

    苏欣翻了一个白眼给她,翻了一个身,面朝里面不动了。

    骂完苏欣来到李芸身边,蹲下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蓝升的识海之中留有之前元上留下来的神识,他应该是感应到了元上的变化才会如此的。你别担心。”

    话音刚落,蓝升双眼圆睁,不断地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屈服,目光里充满了惊恐之色。

    “元上遇到了大变故,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能感受到他非常得害怕!”

    众人皆为之变色,纷纷聚拢到监牢边上,想听蓝升多说一点。

第一百六十三章 蟒君反叛

    蓝升满眼都是惶恐之色,汗水从额头直接滴到了眼眶里,一种辛辣的感觉刺痛着他的眼睛,才把他从之前那种惊恐之中给拉了回来。

    “这几个月以来,元上的神识印记在我的识海之中已经暗淡了很久,直到前几日才重新散发出微弱的光。我当时还跟你们说,我有信心能与元上联系起来。”蓝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旁边的众人诉说着。

    林柏见他嘴唇干裂,于是急忙来到监牢角落之中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端到蓝升面前。

    蓝升看了一眼是清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得快冒烟了,急忙端起水瓢咕咚咕咚几口就将清水喝干。喝完一抹嘴边还在流淌下来的清水,朝着林柏点头表示感谢。

    “别谢我啊!接下去说啊!”林柏手里晃着水瓢催促道。

    “这几日我不断地尝试与元上的神识进行沟通,可总也得不到回应,直到刚才元上的神识突然变得无比惊慌,那种慌乱的情感连我都能切身体会到。可是,无论我如何地安抚和劝慰,尽然对元上毫无用处。再后来我感到心神无比浮躁,感觉心魔快突破修心的束缚,就要占据我的思想。就在这时,我及时退出了我的识海。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蓝升双手一摊,朝着诸位表示解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哥是遇上大麻烦了,平日里不论遇到多大的风浪他都微笑面对,这次...”李芸面露担忧之色,又开始蹂躏她手中的那块锦帕.

    苏欣一把夺过李芸手里的帕子,仍在了一旁,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东西,碰都事情就知道折腾这条帕子。”

    她这么一下尽然把李芸给弄哭了,她梨花带雨地说着:“我这也是心急,担心元上。可是我修为低微,让我斟茶递水的我绝不含糊,可这样的大事,让我如何是好。”

    秦盈大步走到苏欣背后,一把将她拖到了墙角,边拖口中边骂道:“你一个断腿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好生休养。到时候长成了长短腿可别哭爹喊娘。”

    苏欣被拖着倒是享受,满脸不在乎地说道:“我那天敢那样斥骂宋湘那个老匹夫,长短腿又如何?”

    秦盈眼中泛起一丝怜爱之意,想到当时她孤身一人为了大家伸张正义,当庭斥骂宋湘趁人之危,篡权夺位之时是何等的正义凌然。可是,宋湘却没有因此而感到羞愧难当,反而让他的爪牙们用天火棍将苏欣的双腿硬生生打断。秦盈他们当时在天牢之中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想到这里,秦盈又摸了摸苏欣的额头,那里的一个伤口结了很大的一个痂。

    苏欣伸手拍掉了秦盈的手,嫌弃地说道:“老娘不需要怜悯,等我养好了身子再去找那帮乌龟王八蛋算账。”

    秦盈本想还嘴,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林柏也不耐烦地吼道:“这不还是没法联系到他嘛!咱们憋在这鸟地方十来天了,出又出不去,人又找不到。真是急死我了。”砰的一拳打在了监牢地石壁之上,可那石壁却丝毫没有变化。

    休息了一会儿的蓝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笃定地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血债血偿,云宫中的那些勇士的血不能白流。”

    观月城外的十里长亭,烟暮风正端着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呈给李崇轲。

    “元君,您确定不需要微臣带兵护送吗?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就这百余人的护卫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暮风啊!你不用担心,我的修为已经回来了一些,对付那些杂鱼还是有把握得。你们烟族的精锐还是留在这里镇守疆土,防范幽冥贼子吧。”李崇轲伸手端过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后会有期。”

    说完,李崇轲一转身回到车队,苏伯一声长长的哨子,车队缓缓地朝东边开动了。

    坐在车里的李崇轲看着满眼新奇的苏梦灵问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为何如此开心?”

    苏梦灵把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收了回来,朝着李崇轲甜甜的一笑,原本大大的眼眸此时却变成了一弯新月,两个酒窝甜甜的挂在了俏丽了脸庞。李崇轲不解,随口问道:“你光朝着我笑,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何故呀?”

    苏梦灵莞尔道:“大哥哥你真是个木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脸上依旧带着开心的笑容。

    李崇轲嘴角微微上扬,低语道:“以前那人总笑我是个罐头,现在可倒好,又多了一个人叫我木头。”

    这时苏梦灵没有回头,把头枕在手臂上,仰着头看着冰雪渐融的初春景致,悠然地说道:“一定是那个大姐姐说的吧!”

    “嗯!那时候她成天欺负我,可又总帮我把那些欺负我的同门师兄弟给打跑了!”李崇轲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可嘴角却泛起了一抹微笑。

    “大姐姐真幸福!”苏梦灵满脸艳羡之色。

    “幸福?此话怎讲?”李崇轲有些不明就里,头歪向了苏梦灵那侧,可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想啊!大哥哥如此厉害的一个人,你那种满脸无奈的表情真的是太令人愉悦了。而你只能被大姐姐一个人欺负,这世上没有人能看到你那种无奈的表情。这难道不是盛世独宠吗?”说罢,苏梦灵捂嘴偷笑起来。

    李崇轲闷哼了一声,佯装斥骂道:“你们都是没有良心的。”

    苏梦灵撅起小嘴,半酸不甜地回了一句:“我可享受不了那种幸福啊!你赶紧修炼吧!不用管我,我自己酸一会儿就好了。”

    李崇轲被憋得够呛,又拿这个小妮子没有办法,只好闷声沉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之前那个赤豆大小的气旋深渊,到这会儿已经成长到碗口般大小,如此迅速得变化让李崇轲吃了一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将这个肆意增长的气旋深渊控制住,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达到收放自如。

    李崇轲先是在自己的识海中幻化出一种由最坚硬的奥石所制成的法器,他想用这坚固的笼具将气旋深渊给困住。

    可是,当他堪堪把奥石法器靠近气旋深渊的时候,坚固如奥石也无法抗住气旋深渊那强大无比的引力,竟然被撕裂成碎片。那些原本能承受飞升境高手致命一击的奥石,如今却成了一粒粒细微的粉尘,这些尘埃在强大吸力的作用下,在气旋深渊周围盘旋起来,形成了一条条向内塌陷的螺旋条纹。

    没用多久,原本如西瓜那般大小的奥石法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李崇轲不禁吓出了一声冷汗:“坚固如奥石都无法承受这种撕扯之力,何况人乎?”

    可转念一想:“如果最强硬的奥石无法控制住它,那么最柔韧的天蚕丝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李崇轲立马幻化出了无数大陆中最柔韧的天蚕丝,将双手举在半空中之中。那团天蚕丝仿佛有了灵性,随着李崇轲的双手在空中舞动起来,李崇轲再锤炼着他们,时而将他们舒展成一条星河般,时而又把他们聚成一个金日的模样。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捶打了数十个会后,李崇轲猛地将这些天蚕丝聚拢在气旋深渊的周围,用气劲将天蚕丝的两端融化后迅速地粘合起来。

    一开始,这些天蚕丝在强大的吸引力下开始变得极度变形,可是没过多久被拉伸的部分却又奇迹般地收缩了回来。

    此刻,一副奇特地场景出现在了李崇轲面前,一团纯白色的天蚕丝,内部包裹住了一个拥有强大吸引力的气旋深渊。这团天蚕丝时而收缩,时而膨胀,看上去像极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李崇轲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然后尝试将这个新诞生的“心脏”缓缓推入腹中。

    从来没有人做出如此的尝试,李崇轲可是故今日一人。

    他小心翼翼地推动着,生怕半途之中出了什么岔子而导致前功尽弃。

    不过还好,他创造的这个天蚕法器在隐没进他的小腹后已经将气旋深渊包裹的非常完好。

    霎那间,一股强大的真气充斥着李崇轲的身体每一寸角落,他的气息从来都没有感到过如此德充沛,汩汩而来似乎永远也不会枯竭。

    “似乎这个法子可行!那解下来就要开始搜寻材料制作法器了!”李崇轲如是说。

    他渐渐地从识海中退了出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线使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举起手来遮挡了一下阳光。

    苏梦灵此刻已经躺在对面的卧榻上睡着了。看他睡得香甜,李崇轲轻轻地挪了过去,帮她把皮裘盖盖好。

    他走出车厢,看到外面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李崇轲高声喊来苏伯问道:“苏伯,您还知道这西岐洲那里有极品的天蚕丝卖?”

    苏伯听罢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回答道:“回元君的话,如果说西岐洲有卖这等神物的地方的话,必定会在西岐洲最大的城市天水城。那里是东来商旅必定驻足的中心,咱们可以先去那里查看一下。”

第一百六十四章 玉长生

    车队一路不急不徐地朝东边进发,一路上看到许许多多的难民扶老携幼地从东边往西边逃难。人群遇到苏家的车队自动地朝路两旁分开。车队缓缓地在人群中行进,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讲话,偶尔有孩童地啼哭声也很快被挑着箩筐地父亲或者是旁边随行的母亲给制止了。

    初春时节,被冰雪封冻了一个冬天的泥土在暖阳的温润下开始融化,道路十分得泥泞,马车的车轮压在一处水塘之中,溅起一片泥水泼在了刚巧路过的一家人身上,怀抱中的婴孩儿被冰冷的泥水给浇醒了。

    婴儿的哭声响彻了这静谧的清晨,把车厢中熟睡的苏梦灵给惊醒了。

    “大哥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苏梦灵睡眼惺忪,缓缓起身爬到车窗打开车窗往外看。

    李崇轲从里面的隔间里把隔断移到一边,探出头来也往窗外看去,顺口说以一句:“似乎是有孩童哭闹。”

    “停车!”苏梦灵清脆的声音划过长空,车队应声缓缓停下。

    “小姐,有何吩咐?”苏伯赶忙来到苏梦灵的香车旁,隔着车门躬身问道。

    “吱呀”一声,苏梦灵披了一件厚厚的白狐裘推门而出,见到地面泥泞不堪,刚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苏伯心领神会,招了招手就有三四个小厮报来一捆捆稻草铺在了地上。

    苏梦灵跳下马车,李崇轲紧随其后。两人双双循声而去,来到刚才哭闹的婴儿边上。

    婴儿的父母见到苏梦灵和李崇轲过来,身后还带了仆人和护卫,以为自己的孩子惊扰到了这家贵人,连忙将婴儿的嘴捂住,全家一起跪倒在地,祈求贵人原谅。

    苏梦灵见他们呼啦啦跪了一地,突然就懵了,不明就里地愣在那里。

    李崇轲看了一眼她,然后大步来到那位婴儿的父亲面前,俯身欲将他扶起,可那庄稼汉子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孩子还小,不懂事,贵人莫怪!”

    李崇轲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苏梦灵,指了指他们一家身上的泥水。

    苏梦灵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找到苏伯让他拿些清水和干净衣服来。

    苏伯带人把东西都备齐后跟着苏梦灵来到那家人跟前,苏梦灵蹲下身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叔!你快起来吧!是我们不对在先。车子溅起的泥水把你家小孩儿给弄醒了。这里有清水,赶快擦洗下吧!然后把这些衣服给换上。”

    那汉子始终低着头,不住地回答着:“这如何使得!被泥水溅到是我们倒霉,跟贵人无关呐!”

    李崇轲在旁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起来吧!我家小妹跟其他豪门大家不同,她是真心向你们道歉。”说完也弯腰去搀扶他们。

    这帮流民应该是来自同一个村子,原本马车驶过的时候把这家人溅了满身泥水,有几个性子急的乡亲本想拦下车马跟苏家理论一番。可是见到车队中有众多家丁,还有穿戴整齐的烟族精锐护卫,边只剩下敢怒不敢言了。

    不过,此刻周围的人都出言相劝,地上趴着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见到苏家家丁捧来的替换衣服又是一阵感谢。

    苏梦灵见他们都起来了,赶紧拿起锦帕帮妇人怀抱的婴儿仔细地擦拭去脸上的泥水。妇人见她动作笨拙,望了望她身后的李崇轲笑言道:“妹妹还没有和你夫君有娃娃吧!伺候孩子的活儿看来没干过。”

    苏梦灵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到那妇人含笑看看自己又看看李崇轲,忽然意识到了妇人的言外之意,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姐!我们...我们是兄妹啦!”说着,娇俏的小脸上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妇人悄悄地拿起自己的棉布,沾了沾清水便接着帮孩子擦脸,眉头轻抬,笑道:“大姐可是过来人,你们是不是兄妹,大姐看一眼便知道。按我说啊!你们两才女貌,家世又好,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幸福着呐!”

    苏梦灵低着头红着脸,接过那妇人手中的布,用力在水中搓洗,嘴巴里嘟囔着:“我倒是想嫁,可他要肯娶啊!”

    李崇轲在旁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转过头来问已经换好衣服的汉子:“大哥!你们从哪里来啊?”

    那大汉刚穿上干净衣服,还有些不适应。这些衣服虽然是苏家下人穿的,可比起他们这些流民穿的麻布衣可要舒服多了。汉子一边将麻布衣仔细叠好,放进挑筐里。回过头来朝李崇轲憨厚地一笑:“浆洗一下还能穿。”

    李崇轲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口问了一声他们打哪里来。

    汉子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答非所问,连忙回答道:“回贵人的话,小的们是从天水城那边过来的。”

    “天水城?”李崇轲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接着问道:“天水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天水城倒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城门紧闭,不让进也不让出。”汉子耸了耸肩无奈道。

    “是不是拜日教那帮贼人猖狂得很,开始冒犯天水城了?”李崇轲追问道。

    “没错!那帮腌臜胚子到处烧杀抢掠,听说东边很多国家都已经荒无人烟了,仙裔王族的军队在三个月前一败涂地,现在都龟缩在一些大城市里保存实力呢!”

    “所以就不让你们进城?”李崇轲有些怒了,这帮混账东西,平日里让他们多多经略武备,可他们只知道放纵和敛财,把正经事都抛在一边,关键时刻就把百姓甩到一边不挂不顾。想到这里,自己的心又咯噔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儿女情长,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真是荒唐。

    汉子点点头,说道:“不让进,来往的车马都不让进城。说是现在是战时,为了防止奸细混入城中搞破坏,一律不准进城。除了城中每日输送给养的车队,其余的人都被驱赶了。”

    “东边的战时,是不是已经糜烂到无法拯救的地步了?”李崇轲这句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样的乡野村汉懂什么战局呢?

    “没错!十室九空,易子而食之状遍布各国。军不用命,将不知兵,遇敌一触即溃,可谓糜烂至极。但,倒也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李崇轲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书生模样的青衣长衫少年,正坐在路边一石头上,手捧一本书,边看书边回答道。

    李崇轲听此人谈吐不凡,于是上前施礼道:“李某愿听公子高论。”

    那青年合上手中书卷,抬眼看了一下李崇轲,然后又把书打开继续看书,只说了一句:“朱门之人,只道何不食肉糜,怎也关心起民间疾苦来?笑话!”

    李崇轲知道他话中在挖苦自己,苦笑一声继续躬身问道:“公子,朱门之人也不尽是无知之辈。仙裔男儿中,大有人匡扶社稷,救民于危难。云宫星君们更是挽狂澜于即倒扶危厦于将倾。”

    那书生冷哼一声,啪的一声用力将书合上,伸手指向漫长的流民队伍,问李崇轲道:“敢问公子,此刻仙裔好男儿们何在?云宫星君们何在?”

    李崇轲一时语塞,自从龙宫一役自己失手被擒后,天下似乎就大乱了。之前听烟暮风谈到,就在李崇轲消失后没多久,蛰伏于各地暗处的拜日教忽然之间在各大洲都活跃了起来,他们烧杀抢掠,袭击官署,占领城镇,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就预谋好的。而且,仙裔七族各族长于云宫的联系在一夜之间也被切断了,送出去的急报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复。

    现在的整个天下,仿佛是一条百足之虫,虽没有僵硬,可已经失去了头和足,只能任人宰割。

    李崇轲心中有愧,深鞠一躬,倍感歉意道:“李崇轲失职,大意被掳,罪责难逃。如今外有幽冥拜日教祸乱黎民,内有贪腐横行,民不聊生。李崇轲知罪,必当竭尽全力弥补过失,以告慰天下人之心。”

    “你是李崇轲?那个云宫君神?”青衣书生忽然抬起头仔细端详了一下李崇轲的样貌,脸色突变。

    李崇轲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青衣书生刚有些骇然的脸上,立刻变成了之前那种冷漠的模样,他转过脸去冷冷的说道:“我玉长生代表不了天下苍生。你...你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吧!”

    “玉长生?你也是仙裔族玉家的?”李崇轲问道,想不到在这流民之中也能碰到仙裔族的子弟,李崇轲感到那种亲切又心疼的复杂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玉长生点点头,从石头上下来,只拱了拱手,口中说了一声:“玉族荆楚国世子玉长生,拜见云宫君神。”

    “你倒是没有像烟暮云那样,把我当作假冒的。”李崇轲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在父王书房见过你的画像,记忆深刻,断然不会错。尤其是你那种凌然于天地的眼神,怎么会错得了。”玉长生回答道。

    “见君神不跪可是大罪啊!”李崇轲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的少年书生说道。

    “诛三族嘛!我知道。”玉长生坦然地回答道。

    “哦?既然你知道,为何不跪?难道想连累家人吗?”李崇轲有意调侃他。

    “不劳您动手,幽冥族和拜日教那帮杀人恶魔已经把我地族人都给杀干净了。现在我一个人就代表着荆楚国王族,你只需要杀我一个人便可以了。”玉长生倔强的昂着头,目视东南方向,眼眶中的泪水在不住地打转。

第一百六十五章 归云宫

    “荆楚国怎么了?”李崇轲急忙上前一步问道。

    “全没了!”玉长生仰着头,努力的不让泪水落下来。

    “什么叫全没了?荆楚国土纵横三千多里,人口百万,戴甲之人何止二十万。想要把彻底铲除荆楚谈何容易!况且你父亲身为玉族族长,手中握有幻灭镜这样的飞升境法器,怎么会…”

    李崇轲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长生给打断了,他咆哮着对李崇轲吼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不知道刘醉儿郡主,不,那个恶魔也在幽冥军中吗?”

    李崇轲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他他的问题。

    这时候苏梦灵走了过来,轻拍玉长生的后背,安慰他道:“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长生看了一眼苏梦灵,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李崇轲开口说道:“此事奎木狼可曾知晓?”

    “玉黑石?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当时父王只来得及安排我跑出王城,后来的惨案也是我在流民之中听到的。”玉长生回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崇轲见他情绪平复了一些,于是想把问题弄清楚。

    “数月前,也就是朱渊大战之后,我父王就下令全国戒严了,为的就是防止幽冥先锋军他们趁乱偷袭荆楚。同时积极备战,巩固边防,一面联络中神州的各大国要求支援。”玉长生又坐回了那个大石头,将手中的书放进自己的书袋,低头回答道。

    “你父亲并没有做错,这样做是很正常的应对之策。”李崇轲说道。

    玉长生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实习他别急。“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刘醉儿郡主出现在我父王宫中,要他交出仙族七宝之一的幻灭镜。我父王自然不依从她的命令,反而带领宫中禁军将她包围起来。”

    “你们困不住她的!”李崇轲说道。

    玉长生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就当我父王大军用留仙大阵将刘醉儿郡主困在校场中央之时。城外喊杀声四起。早就蛰伏在城中的拜日教徒开始四处作乱,在城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王宫之中竟然也有他们的细作,就在禁军围困刘醉儿郡主的同时,打开了王宫大门,将作乱的拜日教徒放了进来。”

    “据我所知,那些教众都是些乌合之众啊!城防军和禁军联手都无法镇压吗?”李崇轲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时的场面非常得混乱。而且,冲进王宫的那帮人个个身手不凡,很快就突破了禁军的三道防线,直冲我父王而去。而在包围圈中的刘醉儿郡主似乎也是在等这一刻,五招之内就挣脱了留仙大阵。”

    “你父亲…”李崇轲刚想指责他父亲大意轻敌,玉长生就伸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我父王平日里没有好好演练战阵。可这时候责怪他还有意义吗?”

    李崇轲点点头,伸手请他继续。

    “我仓惶逃出来后就一路向北走,越走遇到的流民就越多,在流民中我听说荆楚的王族被杀了个干净,王宫也被付之一炬。好多荆楚的老百姓被拜日教给掳走了。”说完,玉长生的泪水再一次的滴在了烂泥之中。

    “抱歉,你父王是个英雄。”李崇轲走到玉长生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玉长生奋力地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来怒吼道:“都是因为你这个昏君,就是因为你整天只顾着儿女情长,女魔头走后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终日不理朝政。各国的军备能如此荒废吗?还有,若不是你被那女魔头设计掳走,导致群龙无首,四洲大陆会变成如此糜烂不堪吗?你根本不配当这个云宫的主人,不陪拥有天下子民的爱戴。”

    玉长生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挥出一拳打在了李崇轲面门之上。

    砰地一声。李崇轲的嘴脸流出了鲜艳的血液。

    “大哥哥!”苏梦灵一声惊叫,急忙跑过去帮他擦拭。

    “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玉长生有些慌了神,拳头还没有缩回来。

    “因为你说的都对,我的确不配。”李崇轲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可是,目前讨论谁的罪责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当务之急是如何稳定住局势,然后重拾旧山河。”

    玉长生长叹一声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这个说法:“可是,现如今云宫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似乎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之前我父王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得到回应。导致目前各国只能抱团取火,可那些小国的百姓...”玉长生伸手指了指那绵延到天边的流民队伍,痛心疾首地说道:“若是这局势再无法稳定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流民出现,而仙裔的国君们无法保护他们的臣民,那么这些人就会倒向拜日教。那后果...”

    “你跟我回云宫,去见你的叔叔。”李崇轲对玉长生说道。

    “我不去。”玉长生倔强地回答道。

    “为何?”李崇轲有些不解。

    “玉黑石虽然是我亲叔叔,可从我出生就没有见过面。听我父王说,他们之间也许久不联系了。而且他脾气暴躁,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玉长生心中忐忑,面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可是呀!他毕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吗?”苏梦灵在旁适时地插上一句。“他会对你好的。是吗?大哥哥?”她回头看着李崇轲问道。

    李崇轲点点头,拍了拍玉长生的肩膀,说道:“长生,你大可放心。你叔叔身为一宫宫主,对属下都和睦待之,如何会苛责你一个亲侄子呢?”

    “对啊!对啊!再说,还有大哥哥呢!你放心好了。跟我们走吧。”苏梦灵开心得拉起玉长生的胳膊就往车里拽。

    玉长生点了点头,俯下身子去想把自己的书袋和行李抱起来,结果书袋太沉,一下子没有提上来。

    李崇轲伸手一把将沉甸甸的书袋拎在手里,对玉长生说道:“走吧!这个我来帮你拿。”

    三人回到车中,苏梦灵把李崇轲那隔间收拾了一半出来给玉长生住。

    玉长生一进这车厢,赞叹了一句:“这车厢可真宽敞啊!居然还有两间净室。”

    李崇轲一指在里面忙活的苏梦灵,向玉长生介绍道:“观月城苏家的大小姐,他们家的宝马香车可是西岐洲一绝。”

    玉长生听闻连忙放下手中的行李,连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观月苏家,久闻盛名,失敬失敬。”

    苏梦灵边铺床铺边回道:“久负盛名的是我父亲,不是我!我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小丫头。”说完还回头问了李崇轲道:“对不对呀!大哥哥!”

    李崇轲转身关上车厢,将初春寒风挡在车厢外,哼了一声道:“你怎会是蛮横不讲理的小丫头呢!你兰质蕙心,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温文尔雅。”

    玉长生在一旁笑了起来:“元君,您这说的太...太那个了!”

    苏梦灵佯装生气的探出头来,问道:“太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样的吗?”

    玉长生还想辩驳,李崇轲出言打断了他,问道:“长生啊!你一路过来都是自己抱着这么多书的吗?”

    长生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有个书童,一路从南炎洲陪着我流浪到了天水城。可前几天又饿又病的,没熬过来,我把他葬在了天水城外的荒山上。”他的眼眶湿润了,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你们一路受了很多苦,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咱们以后生活的宝贵经验。”李崇轲安慰道。

    “对了,我看你气息不强,难道你父王没让你修习仙族心法吗?”李崇轲想缓解下气氛所以换了个话题问道。

    “回元君的话,长生自小体弱多病,体质偏弱,所以父王母后为我取名长生,希望我福寿绵长。之前也请过一些高人来教授我练习入门心法。无奈练了十多年也只有培元境一品的修为。”玉长生有些沮丧,不断地整理着他的那些书。

    “那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吗?”苏梦灵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床铺,此刻正在帮他和李崇轲煮水沏茶。

    玉长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放到苏李两人面前。

    “幻灭镜?”李崇轲脱口而出。“你父王把这个东西给你带出来了?”

    玉长生点点头。

    “大哥哥,什么是幻灭镜啊?很厉害吗?”苏梦灵拿起那一面看上去很普通的镜子,铜质的镜身,周边刻满了祥云纹饰显得古朴凝重。反面却只有一行字:镜中浮华皆虚幻。

    李崇轲伸手将幻灭镜拿了过来,对苏梦灵说道:“这面镜子是我和刘醉儿郡主从仙族大陆带来的,上古先师留给仙族的除了荒芜鼎还有仙裔族七宝。幻灭镜,能摄人心魄,让对方能沉浸在自己的虚幻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从而击垮敌人的战斗意志。”

    “那这个神器岂不是可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苏梦灵好奇地问道。

    “在这虚无之中,不存在绝对无敌的人或者法器。有很多神器可以克制或者反制幻灭镜。而且,像刘醉儿郡主或者是幽冥大帝这样的存在,这面镜子大部分的时候毫无用处。”李崇轲把镜子还给了玉长生,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硝烟弥漫

    一行人马走走停停,又过了十日方才到达天水城下。此刻,天水城依旧大门紧闭,城头上旗帜破败不堪,城墙上布满箭簇,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以及血腥味。

    “刚刚大战过一场。”李崇轲对其他两个探出车外的脑袋说道。

    “看来,先前一直认为拜日教是乌合之众,今日一观他们进退有度,武器也颇为精良。”玉长生指着还在城头下燃烧的自走云梯残骸说道。

    “应该是有奇巧匠人投靠了幽冥一方,否则这种国之重器怎会落日敌人之手?”李崇轲眉头紧锁,忿忿道。

    “如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名节这东西还不如一碗面条一张烙饼来的实惠啊!”玉长生边说边弯着腰走出了车厢。

    气候逐渐变暖,已经有徐徐的东风吹拂着大地,吹到人脸上有种亲切的温度。

    苏梦灵在李崇轲后面喊着:“大哥哥,你今天若是喊不开这天水城的大门,咱们可要断了补给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把暖车里的寝具搬到另外一辆车里,两个丫鬟在帮她打下手。

    李崇轲苦笑一下,抬头望着还在冒烟的城头,心想如此大战过后,哪个守城的将军会把大门打开?

    不过不能只待在城下,于公于私都是要进去见一见烟族大族长烟东来。

    “你在这里守着,看看梦灵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帮一下,我去去就来。”李崇轲说完,没等长生说话就一个纵跃翻进了西岐第一坚城天水的城墙之内。

    城内到处在冒烟,很显然这不是中午升起的万家炊烟,而是被城外的火箭和投石车点燃的民宅,大火被扑灭后的景象。

    靠近城墙的民房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守城得官兵将拆下来得石块木料运上城头用于击退敌军所用了。

    “拜日教的军队怎么会发展得如此迅速?竟然能把西岐洲第一大城打得如此狼狈不堪?”李崇轲御气在空中掠过,看到地面上各种惨不忍睹得场景不禁心生疑问。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城中的那栋最大也是最醒目的建筑。李崇轲刚在城主府门口落了地,刷啦一声,周围立马围拢过来无数的兵卒将他团团围困。人群之外一个黑脸的大汉,正坐在城主府衙外的台阶上,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战刀,一边仰着脸问李崇轲:“御气之术可生了得啊!幽冥那帮杂碎现在都这样硬闯城主府了吗?简直太瞧不起某家了。留仙阵伺候着,让他们知道,这天水城不是杂碎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声令下,众烟军士兵呼喝着迅速结好阵型,依旧是长盾在前,铁枪在中,硬弩在后。

    李崇轲心想,你们烟族这点破阵法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要每次结阵之前都呼呼喝喝地喊个半天。

    “吾乃李崇轲元君,特来见烟东来,这是烟暮风的手书。”李崇轲晃了晃手中的一个长条木盒,盒盖上还有鲜红的烟族火漆封印。

    黑脸大将认得那个盒子,那种特殊的烟波纹是烟族王室特有的,刚才还漫不经心的他现在也不敢大意,忙叫来一个亲信进到人群之中把李崇轲手中的那个长条木盒给取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府衙内宅。

    “白脸的书生!你说你是云宫君神?老子听说你被幽冥族的一个贼婆娘给掳走了,怎么没把你做压寨相公,倒把你给放了回来?”黑脸将军此话一出,周围众军士哄堂大笑。

    “我若真是云宫主人,尔等还敢如此放肆吗?”李崇轲板着脸,阴沉地问道。

    “我管你是不是云宫主人,想必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天水城的惨状。这天水城原本是西疆第一重镇,号称塞上江南。如今你再看看,这天水城,这西岐洲都成了人间炼狱。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黑脸将军越说越怒,将手中的战刀敲在石阶上砰砰作响。

    “我不管是谁,只要是祸害了百姓,祸害了这大好的河山,就是于我为敌,就是要除之而后快。”黑脸大将吼着吼着又落下泪来:“可怜我那一家老小,还没来得及撤到安全地带,就被城外的流石给砸死了,尸首都分不清啊!”

    随着黑脸大将的嚎啕哭声,周围的兵卒很多人也暗自落下泪来,另外一部分眼中的恨意愈发得浓厚了,紧紧地握住手中地兵器,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将这包围圈中的恶贼碎尸万段。

    “你可知冲撞君神的罪状?”李崇轲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试问道。

    “大不了就是一死,有甚怕的?老子巴不得早点死了早点去陪我那一双儿女,还有我的妻子父母。可是幽冥杂碎无能,次次都让我活着回来。”

    “敢问将军姓名?”李崇轲心中着实有些钦佩这位黑脸的汉子。

    “老子叫烟丛旭,王室禁军统领。你死了大可来找我报仇,不要连累我这些无辜的兄弟。”烟丛旭瞪着环眼,恶狠狠地看着李崇轲。

    “烟将军,城主有令!切莫动手!切莫动手!”那名亲卫手里拿着金剑令牌,飞也似地跑向门外。

    “将军,将军!城主令!收兵,速速收兵!”那个亲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真的是云宫主人?”烟丛旭有些不信。

    “是...是真的,城主马上就到,将军速速收兵准备迎驾。”亲卫跑地太急,喘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完。

    “撤!”烟丛旭心中忿忿地大手一挥,哗啦一声,众军士收起武器迅速地分列道路两旁。

    烟丛旭不情愿地带起头盔,大步来到李崇轲面前,抱拳单膝跪地到:“罪臣烟丛旭,方才冒犯了君神,还请君神发落。”

    此刻,城主府大门洞开,七彩依仗纷纷从府里鱼贯而出。正中间簇拥着一位圆脸白面的长者,他刚出门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李崇轲,低声说了一句:“果真是元君。”连忙跑到李崇轲面前跪下,诚惶诚恐地低着头说道:“臣迎驾来迟,御下无方,请元君责罚!”

    李崇轲平和地说道:“烟卿家平身。吾偶然造访,未曾知会烟卿,你何罪之有啊!”

    他俯下身子将烟东来扶起,同时朝当场所有人都说道:“平身吧!”

    其余诸人呼呼啦啦地都起了身,站立在步道两旁,唯独烟丛旭依旧抱拳低头跪在当间纹丝不动。

    “丛旭,你这时干什么?还不快快起来。”烟东来低声催促他道。

    “烟丛旭但求一死!”

    “胡闹!这时候你闹什么孩童脾气?”烟东来有些急了,伸手去搀扶,可烟丛旭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跟他较上了劲。

    李崇轲轻拍城主的肩膀,示意让他来。

    于是,李崇轲俯身低头在烟丛旭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之后的烟丛旭脸色大变,连忙说道:“不可能,此阵法完美无缺,你说的...你说的...”

    李崇轲也没有再理会他,朝烟东来招了一下手,便进了城主府。而烟丛旭立刻站立起来,找了几波士兵开始按照刚才李崇轲说的,心急火燎地操练阵法。

    来到前殿官署正堂,李崇轲立在当中。烟东来率领天水城全体文武官员举行正式地朝拜仪式。按照大朝会的流程走完一遍之后,李崇轲对底下群臣说道:“相信大家也都有耳闻,吾被幽冥贼人掳走,导致云宫群龙无首。如今天下民生凋敝,战局危如累卵,实乃吾之过错。可现如今还请诸君给李崇轲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李崇轲这么一说,底下众人都晃了神,都摆着手说岂敢岂敢。

    烟东来出列朗声说道:“启奏君神。幽冥贼人之所以能肆虐神洲,错不在君神,错在女魔头刘醉儿。她身为仙族后裔,肩负重振仙族一族的神圣使命,可她却与敌人狼狈为奸,做出众多大逆不道之事。此次我仙裔联军败得如此蹊跷,正是因为有她暗中将仙裔族留仙大阵的破阵之法泄露给了幽冥族和拜日教那帮贼人。另外,我听说蟒族的宋湘也投靠了女魔头,现在...”

    说到这里,烟东来没敢继续往下说,抬眼看了看李崇轲的脸色。

    李崇轲心中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现在如何?速速讲来!”

    “据线报,现在蟒君宋湘带领蟒族,已经控制了云中仙宫,逃出来的仙裔族人都说,四宫之中,已有半数归顺了蟒君,拥立宋湘为新的云宫之主。”烟东来在说这段事情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李崇轲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不可能!”李崇轲大喝道,“有林柏和秦盈在,他们如何会得逞?”

    “消息上说,林宫主和秦宫主连同那些没有投降的人,已经被关押进了云宫中的天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被处置掉!”

    “刘醉儿,你好狠的心!你真想将这一世融化,尽数毁在你手中吗?”李崇轲目眦欲裂,似乎刘醉儿就在他面前。

    此时,殿外想起一阵号角声,通传来报:“城外二十里发现敌军。”

    李崇轲此刻猛然想起来,连忙拉着烟东来的手说道:“快!快去将城外的那队马车接进城来!”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3084/ 第一时间欣赏云中仙宫最新章节! 作者:InkHeart所写的《云中仙宫》为转载作品,云中仙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云中仙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云中仙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云中仙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云中仙宫介绍:
我本想做逍遥仙,
奈何时运枉疯癫。
红颜纠葛断肠路,
望断凌霄望断天。
李崇轲只想跟他师傅一样,安安静静地做一个机关术师,能进到大匠造府衙当差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可命运偏偏不让他如愿,把他捧上云霄之后又把他摔得粉碎。为仙为神还是为君王?李崇轲誓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云中仙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云中仙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云中仙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