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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全文阅读

作者:木木三大少     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txt下载     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三章 纠缠

    扈成定睛看去,只见那大树上悬挂西门庆的网兜不知甚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那网子的残线断缕还挂在树枝上,网中的西门庆却已然不知去向。

    扈成再看林中牧马处,也悄无声息地少了一匹马。那马必然也是被他盗走了,西门大官人是如何办到的?

    扈三娘几步走上前去,仔细查看那破了的网兜,口中惊呼道:“这、这是被咬断的!西门大郎他好厉害的牙口!”

    扈成闻言也跑过来仔细查看,口中叹道:“真是小觑了西门官人!我这可是上好的牛皮索,他是怎生咬开的?三娘,既然他已经逃走了,不如今日就此罢休。你我打道回府,权当不知此事,且在庄上等他前来拜访吧!”

    “西门大郎必定还未走远。我等方才未听见疾驰的马蹄声,可见他十分谨慎,为了不被我等发觉,一定是在牵着马儿潜行。哥哥,我向西去追他,你与扈勇向东寻。你们若是没寻到他,就先回庄子里去等我。”扈三娘却是个倔性子,仍然不想就这样放过西门庆。

    扈成见劝不住自己的妹妹,只好到树林边去牵马。看着剩下的两匹马,扈成忽然眼中一亮,走到树前,解了一匹黄马的缰绳,把他牵到扈三娘的身旁。

    “三娘,你骑这匹马去寻他!路上须得当心。”扈成把马的缰绳递到了扈三娘手中。

    扈三娘接过黄马的缰绳,再转头看了看余下那匹绑在树上的马,亦是眼睛一亮,飞身骑上马去。

    扈三娘骑在马上放开缰绳,任那马儿自走。那黄马果然缓缓地转向西边而行。

    “西门大郎应是向西走了,我自去寻他。哥哥,你们两个先回庄上去吧!”扈三娘在马上侧身对扈成说了一声后,打马向西而去。

    扈成长吁了一口气,与那扈勇牵着剩下的那匹马,向东往扈家庄方向行去。

    西门庆此时正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拿着一把路边扯的青草,递到马嘴前,引着那马儿悄悄朝前行。

    西门庆用自己的铁齿钢牙咬破兜住自己的皮网之后,为了不惊动山洞中的三人,一路扯着青草,悄悄地引走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因为离开山洞不太远,西门庆不敢策马扬鞭地逃走,怕那三人听到响动后追赶过来。西门庆自知骑术不如对方,若是直接逃跑,必会被追兵赶上。是以,他只得牵着马悄悄步行,准备待走得远些了再上马逃跑。

    西门庆沿着山道拐了两个弯,突然听到后方隐约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不妙,那三人已经发觉我逃走了,这是追上来了啊!西门庆赶紧上马,双腿猛夹马腹,骑着马儿慌不择路地逃跑。

    这里路径杂乱,他们也未必知晓我走的哪条道吧!西门庆催马直往那看上去偏僻的路跑,甚至在没有路径的树林中穿行。

    不一会儿,在树林中东转西绕好几圈以后,就连西门庆自己都分不清方向了。他只得伏身在马背上,躲避着上方的树枝,任那枣红马带着他飞奔。

    也不知在这山林中转了多少圈,枣红马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当它跑到几株大树下时,停下了脚步,时而伸长脖子用鼻子四处乱嗅,时而竖立起耳朵不时嘶鸣,任西门庆怎么催促也不跑了。

    西门庆骑在马上环顾四周,这才赫然发觉,此地不是自己被贼人捉来吊在树上的地方么?

    前方不远就是曾经悬吊自己那株大树,只是那破网已然不在树上。在右上方就是那三个贼人烤食野味的山洞。西门庆还能闻到些许烤肉的香味,不由得口舌生津。

    这枣红马却是通人性,它这是回来寻它的主人了吧!不过,似乎它的主人已经离开这里,去别处搜寻我大官人去了。

    常言道,最危险之地也是最安全之地,料那三个贼人也想不到我西门大官人会折返此地!如今这里可算是最安全了吧,权且下马歇息片刻。

    西门庆跳下马来,把马拴在一株树下任它吃草,自己小心地靠近了那山洞。

    来到洞口,西门庆探头朝里一望,不由得喜出望外。那山洞内空无一人,却有半只烤熟的黄羊被扔在一块石头上,没有被人带走。

    当真是天助我也,那三个贼人走得匆忙,怎知却便宜了我!

    西门庆有半日没有进食了,虽然方才偷空吃了几根香草味的牛皮索,但肚子里还是空空落落的,早已“咕咕咕”地唱起了空城计。此刻有美食在前,如何还忍得住?他猛地一下就扑到了那黄羊身上,用他的铁齿钢牙咬了下去。

    ……

    祝龙与祝虎带着焦挺他们一路追踪,终于在一条路上看到了许多的马蹄印。

    只是这马蹄印分成了两个方向,左边向东南而去的马蹄印只有一个方向,而右边偏向东北的马蹄印两个方向都有,仿佛是有人故意来回践踏过,并且延伸入了没有路的密林。

    故意在地上踩出这么多马蹄印,这是对手故布疑阵,想引我等入树林里兜圈子啊!哼哼,雕虫小技,我祝龙岂会上当!

    祝龙带着焦挺他们打马上了一处高岗,向马蹄少的东南方向望去。也是凑巧,正好让他看到扈成骑马越过一道山梁的背影。

    “焦挺兄弟,你看可是那人?”祝龙急问道。

    焦挺未及细看,扈成已消失在山脊下。可他还是依稀认出前方那人就是一早拦截自己的蒙面骑士。

    得到焦挺的确认后,祝龙甚是自得,召集众人一齐追了下去。他却不知,向北翻过一个小山头,就可以见到山洞里正在吃食的西门庆。

    ……

    扈家庄外,祝彪找人打听消息,得知扈三娘没有在庄上之后,一下子犯了愁。

    怎地四处都寻不到三娘?她究竟藏身何处?我的猜想不会有错,西门哥哥必是被她抢走了。

    祝彪知晓扈三娘昨日夜里就欲寻西门庆哥哥的麻烦,却未能得逞。今日一定是她做出来的事,借以泄愤。可惜祝彪现今也不知晓去哪里找寻。

    无计可施的祝彪只好带着乔郓哥守在扈家庄外,做那守株待兔之人。也不知大哥与二哥他们怎么样了,能否找寻到西门哥哥?

    ……

    西门庆坐在山洞里忘情地吃着尚有余温的烤羊肉,浑然不觉山洞外已有人靠近。

第六十四章 你还不如马

    西门庆一气吃了半条黄羊腿肉,腹中方才有了几分充实。他打了一个嗝,差点没有被羊肉噎住。西门庆这才意识到没有喝水,好是口渴难熬。

    西门庆想起骑马过来时,似乎听到了水声,在这附近应该有条小溪。他急忙起身,出洞去寻那水源。

    刚到洞口,一旁突然伸出一个冰冷的物事,直架在西门庆的颈项间。西门庆心中一凛,身子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只听身后有个女子声音娇笑道:“好个偷羊贼!吃了我的羊,就想这般跑了不成?”

    西门庆一听那略显粗旷的嗓音,立时明白身后不是扈三娘,还会是谁?

    再稍一回想,西门庆就明白今日又是被扈三娘戏耍了。

    这个可恨的野婆娘!怎地如此粗卤,时不时就要发作一番?今日竟敢如此戏耍于本大官人,我择日一定要报复回来!

    不过想到脖子上还架着扈三娘的刀,西门庆决定今日暂时原谅她。

    我西门庆大官人贫贱能移,富贵能淫,威武更能屈。刀架在脖子上,我一定做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情郎!扈三娘,你就大胆的来劫色吧,我大官人决不反抗!

    西门庆挤出一副欣喜的笑容,慢慢转头对扈三娘说道:“三娘!怎么会是你?三娘你不知,官人我数日不见你,当真是茶不思,饭不想,端的是想煞我了!”

    西门庆刚刚昧着良心说了一句假话,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嗝,向扈三娘展现了他是如何的茶不思,饭不想。哎~当真是上天都不帮忙。

    好在此时西门庆也看清了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是带鞘的刀。由此可知这扈三娘还是心疼自己的,怕自己被误伤。她的内心也并不是如外表展现的那般刚强。

    明白了这一点,西门庆心中大为放松。

    “西门大官人,你休得瞒我!方才你在这洞里吃我的羊肉时,那模样可是吃得很香,只恨不得把骨头都嚼来吞了呢!说吧,你怎么赔偿我的羊?”扈三娘当面打脸,狠狠地嘲笑着西门庆。

    西门庆苦笑道:“三娘,你都把我捉来吊了这许久了,还不解气么?我也不计较今日你戏耍我之事。你我就此和好,可行?我不过捡了你们吃剩不要的半只羊,三娘你怎的恁般小气?还要耍弄于我?我这身上别无它物,不如把我赔给你?”

    扈三娘闻言,双目圆瞪,啐了一口说道:“好一个西门大郎,端的是贯会花言巧语!我要的是实诚的汉子,不要你这巧嘴的八哥!我来问你,你若真的是想我,为何不先来找我,却去那李家庄与祝家庄?依我看,大郎你还不如我的一匹马!马都会的,你却不会!”

    西门庆闻言,不由得探着脖子向下方的树林看去。这一看,真是傻了眼。

    只见自己绑在树旁的那匹枣红马正在快乐地仰天嘶鸣。

    原来如此,自己偷走的是一匹正在发情的母马,它带着自己在树林里兜兜转转,又回到这里来找公马。

    而扈三娘骑的那匹是公马,隔着很远就能闻到母马发情的味道。难怪这么快她就能找到我,原来是两匹马在作怪!

    扈三娘这是赤裸裸地挑衅我西门大官人啊!竟然说我不如马,这是对我最大的侮辱!

    扈三娘的意思是马都知晓去找同伴,西门庆却不知道来找自己,还不如一匹畜生有情。

    “三娘,你莫要羞辱我!不是我西门庆夸口,这马会的我都会,马不会的我也会。”西门庆无耻地说道。

    “哼!大郎你就只会说些胡话!好生无礼!渴了吧?给你!”扈三娘听了西门庆无耻之尤的话,却并未怎么生气。她反而收回手中带鞘的刀,又递了一个水囊给西门庆。

    西门庆正自口干得嘴里起泡,他一把接过水囊,甚么话也不说,仰着脖子就“咕哝咕哝”地灌了几口。

    西门庆还未及喝个够,扈三娘就劈手夺走他嘴边的水囊,口中轻骂道:“呆子!你吃了许多肉,再灌那么多水,可是想把自己撑死?你若真的想死,直告诉我一声。我一刀结果了你,也省得你难受!”

    “我的三娘最是爱我,如何舍得给我一刀?方才你的刀都未有出鞘,是否怕伤犯了你的大官人?”

    “我是怕你的污血脏了我的宝刀!”

    ……

    “这两匹马正闹得欢,我们怎么离开?”

    “大郎你急着去哪里?难道不愿意在这里陪我坐着说话?”

    ……

    “三娘,你看这里春色怡人。那马儿都在做春天该做的事,你我不如也……”

    “……拿开你的脏手!吃了羊肉手都未洗净,羊油抹到我身上了!”

    “三娘,勿需烦恼,我给你舔干净。嗯~真香!”

    “……啊……”

    ……

    “三娘,大官人我威猛吗?你看我像不像那匹公马?”

    “……我……我看你……像……像条野犬……”

    “三娘,你竟敢骂我是野犬?今日大官人要吃了你!”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动物们又迎来了交配的季节……

    扈家庄外,祝彪与乔郓哥站在一株大树下等了许久,没见到扈三娘归来,也没有从过路人口中打听到扈三娘的消息。

    正当二人等得不耐烦之时,只见东北方尘土飞扬,有两人骑着马疾驰而来,后面似乎还有追兵。

    祝彪眼尖,一眼看到前面骑马之人中,有一人是扈家庄的少庄主扈成扈大郎。

    何人在这扈家庄附近追赶扈成?我须得助扈成一臂之力!

    祝彪翻身上马,上前接应扈成。没想到,那扈成见到祝彪迎面撞来接应他,却一下子变了脸色,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祝彪忽然听到扈成身后传来祝虎的声音:“是三郎么?拦住那两人,是他们劫了西门哥哥!”

    祝彪闻言,急忙拦住扈成问道:“扈成哥哥!西门哥哥究竟在哪里?”

第六十五章 进入扈家庄

    扈成见到已被祝彪撞破,没有再躲避的必要,索性就一拉缰绳,让马把速度放慢,渐渐停在了那里。

    扈成与扈勇跳下马来,扈成让扈勇牵着马退到一旁歇息,自己望着祝彪说道:“三郎,你们三兄弟当真是神通广大,怎的哪都有人?你那两个哥哥追得我好急,险些把我的马给累坏了。我却没想到你们兄弟如此心热!”

    祝彪还未及答话,扈成身后追赶的祝龙、祝虎他们就追了上来。

    焦挺落在祝龙与祝虎身后,未看清扈成的面貌,兀自在那马上大叫道:“恶贼,我西门哥哥何在?”

    那领头的祝龙与祝虎此时却认出了扈成,不由得尴尬地对视一眼,想通了其中关节。

    祝龙咳嗽一声上前问道:“是扈成兄弟?我听说西门大官人被人捉了,可是你们兄妹干的?西门大官人现今可安好?”

    祝虎却去拦住焦挺与汤隆,对他们低语道:“两位兄弟,大水冲了龙王庙,前方那人却是扈成!”

    汤隆问道:“哪一个扈成?”

    焦挺与扈成在栾廷玉的婚宴上见过面,他定睛看去,口中说道:“怎会是他?扈家三娘的亲哥哥!”

    祝虎道:“正是!”

    汤隆在西门堡就听说了西门庆与扈三娘之间有牵扯,此时听到二人如此说,知晓今日之事别有蹊跷,按捺住了一棍敲破扈成脑袋的冲动。

    哎!今早被他回身点了一棒在肩头,至今隐隐作痛,只怕是没机会报仇了。

    祝虎、焦挺和汤隆都跳下马来,望着扈成三人。乔郓哥见到焦挺二人,也跑过来与他们站在一起。

    只见前方那扈成与祝龙、祝彪两兄弟低声说了些甚么,祝氏兄弟听得直是苦笑摇头,措手吁叹。

    不一会儿,三人语罢,一齐向后走来。那扈成远远地就抱拳说道:“三位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今日得罪了三位兄弟,扈成向你们赔罪了,还岂诸位恕罪。”

    焦挺三人此时却也发作不得,只得纷纷回礼,围住扈成询问西门大官人的去向。

    扈成苦笑道:“不敢欺瞒三位兄弟,西门大官人实是被我兄妹两人捉去了。只因他恼了我妹妹三娘,三娘在与他怄气。我本欲吓唬一下西门大官人,就把他放了。怎知西门大官人竟然挣脱逃走了!现今我那妹妹独自去追西门大官人,我也不知他们身在何处。”

    焦挺与汤隆、乔郓哥面面相覷,却不知该说甚么。大官人与那扈三娘之事说不清道不明,不是兄弟们好去管的。

    看来只得在这扈家庄等着大官人归来了。只是今日大官人若是再落入那扈三娘的手中,只怕还有得苦吃。

    扈成请焦挺三人与祝家三兄弟一起入扈家庄去休憩片刻,却被焦挺他们拒绝了。焦挺三人都要留在这庄外路口等着西门大官人。

    扈成见状,只得先带众人入那路边的村酒小店,胡乱吃些水酒,一起等候着西门庆与扈三娘归来。

    乔郓哥吃不得酒,凑合吃了些肉食,浅酌了几杯酒,就出门去守在了那路口。

    众人劝不住他,只好由得乔郓哥自去。扈成安排店家给乔郓哥送去了桌椅和茶水。

    众人在这村店里吃了大半个时辰,忽听得乔郓哥在店外叫道:“大官人回来了!”

    众人听了,放下酒碗就朝外走。焦挺口中兀自说道:“却是苦了大官人!”

    焦挺、汤隆抢在前面,祝氏三兄弟与扈成紧跟其后,一齐来到乔郓哥身边,站成一排朝前望去。

    只见远处有两人共骑一马,缓缓而来,在他们两人身后,还跟着一匹马。前方是一匹黄马,马上一人挺直胸膛,手抓缰绳,驾驭着那匹黄马,这人却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正是扈家庄的“一丈青”扈三娘。

    在扈三娘身前,西门庆慵懒地骑坐在马背上,把脑袋靠在扈三娘的胸膛上,半眯着双眼,不知在哼哼些甚么。那扈三娘面带桃花,小心地用双臂环抱着西门庆,怕他摔下马去。

    大官人这是吃的哪门子苦头?焦挺和汤隆相视一笑,终于放下心来。乔郓哥却跑着迎了上去。

    祝氏三兄弟看得直咂嘴,祝龙叹息道:“西门哥哥怎的就有这般能耐?真神人也!”

    扈成却看得心疼,心中暗道:妹妹,你就一点也不爱惜我那匹黄骠马啊!你们二人分明有多的马匹,如何偏生要二人共骑我的黄骠马?哎哟,哥哥我真是心疼啊!西门大官人,你怎的也与我那粗卤莽撞的妹子一般不知将惜马力?

    走得近了,西门庆眯着眼偷看众人的神情,享受着祝家兄弟和焦挺他们的崇拜之情。突然,他看到扈成心疼地看着自己胯下这匹好马,心里无奈地叹道:“哎,扈成啊扈成,大官人我也不想二人共骑一马,压坏了你这匹好马。可是你不知晓,大官人我在那山林中与这马比试了一番,端的是耗了许多体力方才胜过它!大官人我现在是力不从心,只得让三娘抱着我走啊!”

    来到众人身前,饶是西门庆的面皮够厚,也不好在众家兄弟面前再把扈三娘的胸膛当作枕头了。他与扈三娘都跳下马来,与众兄弟簇拥在一起,感激大伙今日四处找寻他的情谊。

    扈成见今日之事皆大欢喜,并未出甚么纰漏,也是喜笑颜开。他向西门庆施礼赔罪之后,就领着众人一起入了扈家庄。

    当天,扈家庄大摆宴席,接待远道而来的西门庆一行,以及祝家庄的三位郎君。在那扈成的大力操持之下,席间自然是宾主尽欢。

    吃了许多酒,祝家三兄弟当夜也留宿在扈家庄,与焦挺等人天南地北,好一番秉烛夜谈。要说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西门庆大官人当夜却又神秘地失踪了。

    次日醒来后,祝氏三兄弟一早辞别了众人,返回了祝家庄。西门庆却与焦挺等人留在了扈家庄上。

    经过昨日的一场风波,西门庆惊觉自己的骑术太差了,只能够以马代步,却不擅马上厮杀。

    江湖险恶,若是在其它地方再遭遇昨日之事,只怕是大为不利。因此,西门庆决定在扈家庄逗留几日,向扈成和扈三娘兄妹讨教马战之术。

    对于西门庆滞留在扈家庄,扈三娘自然是求之不得,那扈成亦是乐见其成。两人都是擅长马战之人,此时对西门庆均是倾囊相授。

    短短数日,西门庆的骑术就有了很大的提升。西门大官人的这般悟性,也让“飞天虎”扈成赞叹不已。

第六十六章 此地蜈蚣岭

    西门庆留在扈家庄苦学骑术时,让焦挺、汤隆与乔郓哥也跟着在扈家庄的演武场上修习骑术与武艺。

    那焦挺和汤隆许是习惯了步战,对马战的天赋却不多,几天下来,不过是稍有提升而已。看来,这二人以后也只能做一个骑马的步战将领了。

    乔郓哥年少机灵,这几日却是精进了许多。以前他在阳谷县里卖水果时,哪里会骑马。在跟了西门大官人以后,乔郓哥衣食无忧,也学会了骑马。

    只不过,以前乔郓哥只能勉强骑行。而这几日接受了扈成的教授训练之后,他不仅是马比以前骑得好了,还学会了射箭。

    西门庆看着这郓哥儿的进步也是甚为讶异。以前只知他为人乖觉,办事得力可靠,把他当作心腹小厮使用。却没料到这郓哥儿也有几分习武的天赋。

    西门庆与乔郓哥闲谈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乔郓哥的老爹年轻时亦是郓州东平府禁军里出名的弓手。想必乔郓哥是继承了他那老爹的射箭天赋。

    哈哈哈~假以时日,待郓哥儿长大后,我西门大官人府内必然又添一条好汉呀!

    在扈家庄里呆了些日子,西门庆大官人白日里骑烈马,深夜里被烈马骑,真是日夜辛劳,驰骋天地。

    十日后,西门庆自感骑术精进,马战业已熟练之后,告别了扈三娘一家,离开了扈家庄。

    此时已是四月天,天气转暖,沿途春光明媚,正宜出行。西门庆与焦挺、汤隆等人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十多日进入了孟州道。

    这一日,西门庆等人正在赶路,面前却出现了好大一条山岭。只见那岭上郁郁葱葱,遍山的松树,端的是个好去处。

    西门庆带着众人下马步行,牵着马儿沿着道路向岭上攀登。

    一路盘旋而上,过了晌午,西门庆他们终于登上了这山岭。

    汤隆赶上前来,问西门庆是否歇息片刻,吃点干粮。西门庆指着前方的松树林,让大家去林下好好歇息。

    不一会儿,西门庆等人就到了松林中,寻了块平坦的草地。家仆们在草地上铺好垫子,铺排好干粮果品后,西门庆与焦挺他们坐了下来,享用这略显简易的午膳。

    西门庆一边吃食,一边安排家仆们把马拴好后,亦来歇息进食。

    众人吃了一会儿,西门庆忽然感觉腹中甚急,就起身钻入林中,远远地寻了个僻静地方出恭。

    这松树林里有风吹过,松涛阵阵,再伴以各种鸟鸣声,让西门庆大官人当真是乐在其中。

    忽然,西门庆从风声中隐约听到远方似乎有人说话喊叫的声音,却怎生也听不清。

    这岭上有人家!真是幸运,不必再回去啃干粮了。西门庆出恭完毕,提好裤子就急忙往回赶。

    待到西门庆回到草地那里时,却发现场中多了一人。那人被焦挺几人围住,正自哭哭啼啼地在那里求饶,却原来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道童。

    西门庆走上前去,口中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小道童?何故哭泣?”

    乔郓哥答道:“大官人,方才你离开后,我无意中看到这小道童躲藏在松树林中偷覷我等,只怕是没安甚么好心。我与汤隆哥哥一起上前捉住了他,问他究竟,这小道童却不肯答话,只是哭泣。”

    “哥哥,我看这岭上林木葱笼,是个偏僻所在,难保不会有剪径的强人出没。这厮来得蹊跷,定是强人派来覷我等虚实的。这厮如此奸滑,不肯说一句实话,不如让小弟教训他一番!”汤隆立在一旁恶狠狠地说道。

    小道童听了汤隆的话,吓得伏在地上,只是哭泣求饶。

    西门庆上前对那小道童说道:“道童,起来好生说话,我们只是过路的客商,不会伤犯与你。你与我说实话,此地叫作甚么去处,你是哪个道观的?前方人声喧闹处又是何地?”

    焦挺等人奇道:“前方有人喧闹?我等怎地都未听见。大官人真非常人也!”

    那道童听了西门庆的话,却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再哭泣,站起身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这位官人,此地、此地叫做蜈蚣岭……”

    西门庆听这道童的言语,说这山岭乃是叫做蜈蚣岭,心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人。

    难道本官人真有暗藏的反派吸引属性,怎的如此巧,竟然来到蜈蚣岭,遇到了那人!

    西门庆打断道童的话,对他问道:“小道童,我来问你,你须如实相告。只要你不欺瞒于我,我今日保你一条性命。若是你有半句虚言,我也必取你性命,你那师傅也保不住你!道童,这蜈蚣岭下可是有一个张家庄?”

    那道童惊讶地瞪大双眼,口中说道:“官人如何知晓此地虚实?不敢欺瞒官人,这蜈蚣岭下确是有个张家庄。”

    乔郓哥在一旁笑道:“道童,你晓得甚么,我家大官人乃是大英雄大好汉,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这世上有何事瞒得住他?”

    西门庆心中乐道:“郓哥儿说得好,大官人我爱听。此时正该唬一唬这道童。”

    西门庆又对那小道童问道:“前方喧闹所在可是那张家庄的坟庵?你那师傅‘飞天蜈蚣’王道人又在干甚么黑心勾当?”

    小道童被西门庆吓傻了,口中惊呼道:“官人,你、你莫非真是活神仙?怎地甚么都知晓?前方的确是、是那张家庄的坟庵,如今被我师傅占了。我那师傅确是自称‘飞天蜈蚣’王道人。他……他……”

    小道童说到这里,突然跪下对着西门庆磕头求饶,口中说道:“活神仙饶了小人的命!小人也是被逼的。小人乃是被那‘飞天蜈蚣’王道人掳掠到这蜈蚣岭来的,非是自愿随他作恶。那王道人贪图张家庄小娘子的美色,此时捉了张家庄的张太公一家,正在坟庵里逼小娘子就范。王道人分付小人出来替他望风,小人不敢不从。活神仙饶命!”

    哦?今日来得这般巧,那“飞天蜈蚣”王道人正在害人!

第六十七章 焦挺的神威

    “那坟庵里,你师傅‘飞天蜈蚣’可还另有帮手?”西门庆对小道童问道。

    “活神仙,小人不敢欺瞒你,那王道人从来独来独往,并无其他帮手。他只捉了小人一个来服侍于他……”

    “焦挺兄弟、汤隆兄弟,你二人随我前去救人。郓哥儿,你带人看好这小道童。”

    西门庆分付完毕,从马上取了一把朴刀,急急地向前赶去。

    汤隆与焦挺二人也跟在西门庆身后赶去救人。

    西门庆三人急行了一阵,穿过两片小树林,但见前方松树林中,傍山有一座坟庵,约有十数间草屋。

    西门庆与焦挺、汤隆悄悄来到屋外,竖起耳朵凝神细听,在东首的一间草屋内传来女子的呼救声,还有一个男子正在恶语威胁女子的声音。

    找到了!这间草屋内正在作恶的男子必是那“飞天蜈蚣”王道人。

    西门庆正要安排焦挺与汤隆救人,怎知那焦挺突然就如一头发狂的公牛般,顺着屋内的声音直接撞破草屋冲了进去。

    西门庆不及反应,就听见里面“轰”地一声巨响,整个草屋都在晃动,仿佛要塌了一般。

    屋内同时还伴随着传出一个男子的惨叫声和年轻女子的尖叫声。

    西门庆与汤隆推开门朝里一望,只见焦挺兄弟雄赳赳气昂昂地立在屋子中间,捶着自己的胸膛,对着靠着后墙根,斜瘫在地上的一个道人狂吼道:“恶贼!起来再吃老爷一拳!”

    西门庆再看那地上的道人,只见他胸口凹陷,口鼻中不断喷出血来,眼见得已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焦挺竟然一拳就重伤了那“飞天蜈蚣”王道人!

    西门庆记得,这“飞天蜈蚣”王道人的武艺可不差,和武松单挑也能交手十多个回合。想不到王道人今日与焦挺一个照面不到,就被焦挺兄弟打倒在地。

    我这兄弟焦挺今日虽有突然偷袭的先机,但也是难得的大发神威啊!

    为何焦挺兄弟今日这般冲动?

    西门庆却不知,这些日子焦挺胸中早就憋了一口气,需要找人发泄。

    在西门堡里,西门昕比武招亲之时,焦挺输给了栾廷玉。

    前些日子,焦挺在独龙岗又因骑术不佳被扈成兄妹戏耍了一场,胸中好不憋屈。

    这些日子接连受挫,焦挺胸中早已压抑了一股潜藏的怒火。

    今日却是“飞天蜈蚣”王道人倒霉,正在作恶时撞在了焦挺手里。

    此时乃是行侠仗义,不需对恶人留手,是以焦挺突然爆发神威,一拳就重伤了武艺不弱的王道人。

    “哈哈哈~恶贼,怎地不起身了?你这稀松本领,也敢出来作恶?还当不得焦爷我一拳,我呸!甚么狗东西!”

    焦挺意气风发地调笑着“飞天蜈蚣”王道人。

    那“飞天蜈蚣”王道人本就身负重伤,眼看不治,此时再被焦挺一激,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双腿一蹬,气绝身亡。

    这时,旁边一个惊呆了的小娘子清醒过来,扑到焦挺身边倒地便拜,口中哭道:“奴谢过恩公搭救之恩!呜~呜~呜~若不是恩公来得及时,奴就要被这恶道人玷污了清白。呜~呜~敢问恩公大名?”

    焦挺急忙扶起那女子,口中说道:“小娘子莫惊,那恶贼已死,再害不得人了。我叫焦挺,乃是……”

    焦挺突然身子一僵,愣在了那里。

    西门庆与汤隆还站在门外,那小娘子立起身来后,只见她身上衣裳破损,显然是被那王道人撕扯烂了。

    西门庆清晰地听到身旁的汤隆咽了一口唾沫,但他并未转头去看汤隆,而是盯着那小娘子,心中鄙视汤隆道:“汤隆兄弟,你这个无耻好色之徒!”

    焦挺突然清醒过来,转头对西门庆二人说道:“二位哥哥切莫入来,且先在屋外稍等片刻。”

    这个好色的大胖子!

    西门庆与汤隆转身退后几步,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对焦挺的深深鄙视。

    我们要不要入屋去行侠仗义,打倒那色迷心窍的焦胖子?

    汤隆哀叹道:“要是我先杀入去就好了!那王道人也不难对付,我怎的没有想到直接撞墙入去?此番真是便宜了焦挺兄弟。”

    这个无耻下流的汤麻子!还有那个见色忘友的焦挺,你们两个是要败坏我西门庆大官人的名声么?

    “让二位哥哥久等了!”身后突然传来焦挺的声音。

    西门庆与汤隆转身看去,只见焦挺领着那小娘子出了草屋,那小娘子的身上还披着焦挺的上衣。

    因焦挺身躯胖大,那上衣披在小娘子的身上却如一件宽松的半身裙,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那小娘子红着小脸,小心地跟在焦挺身后,仿佛要把自己藏在那焦挺的身影之中。

    焦挺把那小娘子带到西门庆身前,告知那小娘子,是西门大官人查知了“飞天蜈蚣”王道人在此地做恶,方才带着自己和汤隆兄弟前来救援。

    那小娘子走到西门庆身前来,唱了个喏,倒地便拜。

    西门庆扶住那小娘子,口中说道:“娘子且住,休拜我。那恶人合该天谴,我等搭救你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娘子无须如此大礼。你且与我说,你是哪里人氏,那恶道人又是如何作恶的?”

    那小娘子哭着道:“奴是这岭下张太公家女儿。这庵是奴家祖上坟庵。

    那道人不知是哪里人,自号飞天蜈蚣王道人。

    数月前,他来我家里投宿,言说善习阴阳,能识风水。

    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庄上。后因请他来这里坟上观看地理,被他说诱,又留他住了几日。

    那厮一日见了奴家,便不肯去了。

    那厮在此住了三两个月,今日一早却把奴家爹娘哥嫂都骗上岭来,现今不知身在何处。

    奴家来寻爹娘,却又被他把奴家强骗在此坟庵里,欲行不轨。

    若不是官人带人来救,奴家只怕已被他玷污了清白。”

    那小娘子的话听得焦挺咬牙切齿,他在一旁对那小娘子说道:“娘子莫哭,我等这就去寻你的爹娘。”

第六十八章 张家庄招婿

    西门庆与焦挺、汤隆逐间搜索那十多间草屋,终于在最靠里傍山的一间草屋里找到了张太公一家人。

    所幸今日西门庆三人来得及时,那“飞天蜈蚣”王道人还未及杀害张太公一家人,只是将他们五花大绑,堵住嘴后关在了草屋里。

    西门庆三人为张太公一家一一松绑,跟在身后张氏小娘子也扑上前来与自己的爹娘和哥嫂抱作一团,痛哭不已。

    张太公向女儿问明获救的缘由,急带着儿子上前拜谢西门庆三人。那老夫人见到女儿身上披的外衣,却把女儿拉到墙角悄悄查看,与她的女儿窃窃私语。张氏小娘子红着脸在她娘耳边不知说些甚么,那老夫人不时地偷看焦挺两眼。

    西门庆何等精明之人,早把那老夫人与小娘子的神情都看在眼里。西门庆心道造化弄人,我这焦挺兄弟的姻缘莫非就应在这里?

    西门庆让汤隆回去找乔郓哥等人,带他们来这坟庵会合,自己与焦挺陪着张太公一家说话,好生安抚他们。

    过不多时,汤隆、乔郓哥和几个家仆牵着马匹,带着那小道童来到了坟庵前。

    小道童见到那王道人的尸体,吓得面色发青,急忙翻箱倒柜,把那王道人平日里积攒的金银财宝都收作一包,献给西门庆祈求活命。这王道人一生作恶,倒也攒下了数百两金银。

    西门庆知晓这道童是被王道人掳掠而来的,并未做下恶事,本就未有杀他之心。不过,王道人那些不义之财,西门大官人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西门庆给了那道童二十两银子,让他自己下岭寻路回家,那小道童千恩万谢地拜别了西门庆,择路下山远去。

    待那小道童离开后,西门庆等人护送着张太公一家人下得岭来,入了那岭下的张家庄。

    那坟庵里王道人的尸首,自有张太公安排人去料理,西门庆大官人却不会为这些小事烦心。

    张家庄中,张太公一家劫后余生,回到家中恍如隔世。这一家老小对西门庆等人是感恩不已,奉为上宾。

    张家庄虽不是大庄子,这张太公却也是当地大户。不消多时,张太公安排人杀猪烹羊,捉鸡宰鸭,在庭院中摆上了几桌丰盛的宴席。

    西门庆等人在路途中只吃了点干粮垫底,腹中正缺油水。此刻有好酒美食在前,无须张太公父子来劝,众人自是敞开肚子吃得不亦乐乎。

    焦挺今日一拳打杀了“飞天蜈蚣”王道人,在大官人眼前出够了风头,胸中端的是舒畅无比。此刻他更是狼吞虎咽,尽显豪杰风范,看得张太公一家频频点头赞许。

    这张太公一家今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知当今天下不太平,纵是有些家财,家中没有个强硬之人,也难保长久平安。因此,张太公夫妇对这一拳打杀王道人的好汉焦挺大生好感,悄悄商议后,有意将那张家小娘子嫁给焦挺,招他为女婿。

    酒过几巡,张太公就向西门庆打听焦挺的来历,对他透露出欲把女儿嫁给焦挺之意。

    西门庆早就看出了一些端倪,自是大赞了焦挺如何英雄了得。他也告知张太公,自己乃是山东阳谷县的首富西门大官人,焦挺乃是自己的兄弟,在阳谷县亦有自己的基业。若张太公有意嫁女,这女儿须得跟着焦挺回阳谷县安身,问张太公夫妇可是愿意。

    张太公这才知晓眼前这几位恩公有钱有势,更出他的望外。虽不能把这好汉焦挺留在张家庄,颇为可惜,但能与西门大官人这等有钱有势的大富人家攀扯上关系,对他一家日后也是大有裨益。张太公夫妇如何不肯?

    西门庆知晓了张太公的意思,不由得哈哈大笑,在席间就把这好消息告知了焦挺。

    “没面目”焦挺数月前还在江湖上四处流浪,无处容身。自从跟了西门大官人之后,自己的命运可谓是天翻地覆,不仅是每日好吃好喝,有了容身之地,如今还能被这一庄之主招为女婿,将那花朵一般娇滴滴的小娘子嫁与自己。

    西门庆哥哥,真是我“没面目”焦挺的贵人!

    能够娶到一个美艳的媳妇儿,焦挺如何会不乐意?得知这个消息,他喜得连喝了几大碗酒,那憨厚的样子逗得张家小娘子低头捂住小嘴直笑。众人也都哄笑不已。

    席间只有“金钱豹子”汤隆心中略感失落,恨不得在那里捶胸顿足。我怎地如此命苦,冲入草房斗杀恶人的为何不是我汤隆!

    汤隆端着酒碗凑近西门庆,在他耳边说道:“西门哥哥,以后再有这般行侠仗义的机会,你可得让兄弟先上!兄弟也想救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

    西门庆与汤隆碰了下酒碗,将碗中酒一干而净后,对他笑道:“汤隆兄弟,跟着哥哥我,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哥哥一定照拂于你!”

    汤隆得到西门庆的承诺,脸上的麻子都笑开了花。仿佛即将要当新郎官的人不是胖子焦挺,而是他汤麻子。

    西门庆、焦挺与张太公一家商议妥当,决定在这张家庄多住几日,待张太公选定一个良辰吉日,让小女与焦挺成亲之后,再出发去那孟州城。

    不几日,张家庄上张灯结彩,广邀亲朋,为好汉焦挺与张家小娘子热热闹闹地操办了婚礼。

    婚后又过了几日,西门庆看那焦挺日夜躬耕,那形如满月的胖脸都消瘦了几分,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就带着焦挺几人离开了张家庄,出发去往孟州。

    西门庆、焦挺与张太公说定,待从东京返回山东阳谷县时,再顺路来接张氏小娘子一齐回阳谷。

    离开了张家庄,焦挺一路上春风得意,傻笑个不停。

    西门庆和汤隆、乔郓哥却是一路取笑他,说若不是大官人及时把他救离张家庄,只怕焦胖子会变成焦瘦子。若是一身相扑功夫因此废了,大官人可不会再要他,只能留他在张家庄耕田种地。

    焦挺只管骑在马上咧嘴憨笑,直把众人的调笑当耳边风,却丝毫不往心中去。

    众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快意,不觉间又前行了五十余里。眼前却又出现了一个山岭。

    西门庆一路上也算着路程,此刻看见这个苍翠的山岭,心中若有所思。他见前后并无行人,就让众人下马,暂作休息。

    西门庆坐在树下,对乔郓哥分付道:“郓哥儿,你带上几个人,去四周看一看,给我寻一个熟悉地方的当地人。”

第六十九章 初会孙二娘

    乔郓哥办事果然利落,他带人去了不久,就给西门庆找回来一个在地里锄田的白发老丈。

    西门庆起身向那老丈行礼,对那老丈问道:“老丈,借问你,这里地名叫做甚么去处?离那孟州城还有多远?这山岭那边又是甚么去处?”

    那老丈见西门庆一副大官人做派,忙把锄头杵在地上,对西门庆说道:“大官人动问,小人自当详细禀明。这岭唤作孟州岭,翻过岭去,再走一两里路可就到了孟州城。这孟州岭的那一边,有一片柳树林,那树林边便是有名的十字坡,乃是一个南北东西道路汇集的去处。”

    我果然没有算错,此地已离十字坡不远!西门庆心中暗道。

    那大树十字坡有间酒店,乃是后来的梁山好汉“母夜叉”孙二娘和“菜园子”张青夫妇开的黑店。

    这两口子守着那十字坡,专干杀人越货之勾当。尤其可怖的是,他们还把人肉做成肉馅,包成馒头卖与过路人吃,实是两个不折不扣的魔王。

    这般草菅人命,无恶不做之徒,却还上了梁山,自称好汉。可见那梁山上的好汉都是甚么样的货色。

    西门庆记得历史上武松在孟州血洗鸳鸯楼之后,向东逃到十字坡孙二娘店里。

    在孙二娘那里,武松换装化作了头陀,又向东行了五十里地,在那蜈蚣岭遇到并杀死了“飞天蜈蚣”王道人。

    因为对这一段记得比较清楚,西门庆知道蜈蚣岭向西五十里后会接近大树十字坡,遇到“母夜叉”孙二娘开的黑店。

    “老丈,这附近可有落脚歇息的旅店?我等走了一日,已是乏了,须得寻店歇息。”西门庆对那老丈问道。

    “大官人,这岭下并无歇脚的脚店,但向南不远就是小人所在的村坊,那里却有两家小村店,可以让人住宿歇息。大官人若是不嫌村店简陋,可随小人前去。”那老丈扛起锄头,对西门庆说道。

    “如此就有劳老丈带路了,我等今日就住在你村里。”西门庆对那老丈说道。

    在那老丈的引领下,西门庆一行人很快就走到了那村子里,寻到了两家村店。西门庆给了一锭银子与那老丈,作为领路的报酬。

    当日夜里,西门庆一行人就投宿在那小村里。吃过晚饭后,西门庆把焦挺、汤隆、乔郓哥三人叫到自己屋里,一齐秘密商议。

    次日日头东升,西门庆等人在村中吃过早饭,问明道路后,就牵着马儿翻山来到了孟州岭上。

    岭上风光明媚,西门庆等人也不停息,直接奔过岭来。只一望时,见远远地土坡下约有十数间草屋,傍着溪边,柳树上挑出个酒帘儿。

    西门庆见了,把手指道:“各位兄弟,那溪边酒店必是那十字坡酒店了,待会儿兄弟们可要在那里多吃点儿酒,好生休憩。”

    焦挺等人笑道:“想必那店里的酒滋味不错,我等都听哥哥的!”

    众人有说有笑走下孟州岭,一直奔到十字坡边。

    西门庆安排汤隆带着几个家仆在树林里埋伏接应,自己与焦挺、乔郓哥带着两个家仆,牵着马匹,一路说笑着走向那酒店。

    抬头看时,为头一株大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看看抹过大树边,早望见一个酒店,门前窗槛边坐着一个妇人,露出绿纱衫儿来,头上黄烘烘的插着一头钗环,鬓边插着些野花。

    见西门庆等人热热闹闹地来到门前,那妇人便走起身来迎接。

    西门庆定睛看去,只见那妇人下面系一条鲜红生绢裙,搽一脸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主腰,上面一色金钮,这身装扮当真是好村好风骚。

    那妇人腰粗手大,满脸的脂粉也盖不住脸上那丝凶狠。看样子,她就是那传说中的“母夜叉”孙二娘。

    当时那妇人倚门迎接,口中说道:“客官,歇脚了去。本家有好酒好肉,要点心时,好大馒头。”

    西门庆分付两个家仆先把马牵到柳树边拴好,自己和焦挺、乔郓哥先入店来,那妇人慌忙便道万福。

    三个人入到里面,一副柏木桌凳座头上坐了。都脱了上半截衣裳,搭在一边窗槛上。

    只见那妇人笑容可掬道:“客官,打多少酒?”

    西门庆道:“不要问多少,只顾荡来。肉便先切十斤八斤来,一发算钱还你。”

    那妇人道:“我看客官这许多人,少不得吃食,我这里也有好大馒头。”

    西门庆笑道:“你这店家却会做生意!罢了,你也把它三五十个来做点心。”

    那妇人嘻嘻地笑着,入里面托出一大桶酒来,放下三只大碗,三双木箸,切出三盘肉来。一连筛了四五巡酒。

    待到西门庆的两个家仆也入店来坐定后,那妇人又为家仆们筛酒切肉,之后去灶上取了两笼馒头来放在两张桌子上。

    西门庆心中暗笑,心想孙二娘啊孙二娘,你这作恶多端的婆娘今日可是遇到克星了,休想在我这里讨到好!且让西门大爷学学武松,调戏耍弄你一番!

    西门庆从笼里取一个馒头拍开看了,口中叫道:“酒家,这馒头是人肉的?还是狗肉的?”

    那孙二娘嘻嘻笑道:“客官休要取笑。清平世界,荡荡乾坤,哪里有人肉的馒头,狗肉的滋味?自来我家馒头,积祖是黄牛的。”

    西门庆道:“我从来行走江湖上,多听得人说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那里过?肥的切做馒头馅,瘦的却把去填河。’这馒头真不是人肉的?”

    那孙二娘慌道:“客官哪得这话!这是你自捏出来的。”

    西门庆道:“我见这馒头馅内有几根毛,看上去像人小便处的毛一般,好不恶心,以此疑忌。”

    那孙二娘兀自强辩道:“客官定是看错了。许是我的火家揉面时掉了根头发进去,让客官误会了。我与客官换一笼可好?”

    西门庆没有理会孙二娘换馒头的要求,却又问道:“娘子,你家丈夫却怎地不见?”

    孙二娘道:“我的丈夫出外做客未回。”

    西门庆调笑道:“恁地时,你独自一个须冷落。”

    孙二娘笑着寻思道:“这肥羊却不是作死,倒来戏弄老娘!正是灯蛾扑火,惹焰烧身。今日不是我来寻你,是你自己来寻我找死。原本看你长得俊,老娘还想让你多活片刻。你这厮自己寻死,老娘正好把来麻翻了剁成馒头馅!似你这般有钱的客官来到这十字坡,老娘何曾放过一人!我且先对付这厮!”

第七十章 孙二娘的洗脚水

    孙二娘心生歹意,却对西门庆笑道:“这位客官,休要取笑奴家。客官们再吃几碗了,可以去后面树下乘凉。若是客官当真要歇,便在我这家安歇也不妨。”

    西门庆听了孙二娘这虚情假意的话,自家肚里寻思道:“这孙二娘不怀好意了!她看我带来的人都入了店,八成是准备下蒙汗药,把我等一网打尽了。嘿嘿,这婆娘却是寻死,看我且先耍她一耍!武松可以调戏孙二娘,我西门庆大官人也可以依样画葫芦嘛!”

    西门庆打定主意学习武松,戏耍那孙二娘一番。

    于是,西门庆故意对孙二娘说道:“大娘子果是好客!只是你家这酒却好生淡薄,吃得我这嘴也忒无味。你家别有甚好的酒,把来请我们吃几碗。”

    焦挺也在一旁帮腔,掏出一锭大银子拍在桌子上,咋咋呼呼地说:“正是,这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主人家怎地拿这等劣酒来糊弄我等!莫非怕我等出不起酒钱?”

    孙二娘本就要伺机给西门庆等人下蒙汗药,听得这些话,正中她的下怀。

    孙二娘对西门庆笑道:“客官既这般问,我也不瞒客官。我家是有些十分香美的好酒,只是浑些,客官可要?”

    西门庆道:“最好,陈年老酒,越浑越好吃。快快端几碗上来,让我等尝尝,须少不得你酒钱。”

    孙二娘心里暗喜,便去里面托出一旋浑色酒来。

    西门庆看了,心知这必是下了蒙汗药的酒,口中却说道:“这个正是好生酒,只宜热吃最好。”

    孙二娘道:“还是这位客官省得。我荡来你尝看。”

    孙二娘自忖道:“这个汉子正是该死,倒要把酒热吃,这药却是发作得更快。哼哼!这厮当是我手里行货!”

    孙二娘那加了药的酒荡得热了,把将过来筛做五碗,便道:“客官,试尝这酒。”

    那两个家仆不知内情,那里忍得饥渴,只顾拿起来吃了。

    西门庆之所以未告知两个家仆,也是有意让他们试酒,以便知晓吃了蒙汗药酒后,几时发作,自己三人方好依葫芦画瓢地做戏。

    西门庆有意支开孙二娘,便对孙二娘说道:“大娘子,我从来吃不得寡酒,你再切些上好牛肉来与我过口。”

    孙二娘见与西门庆同行的那两个家仆已把酒吃了,不疑有他,自转身去切肉。

    西门庆与焦挺、乔郓哥三人张得那孙二娘转身入去,却把这酒泼在僻暗处。

    西门庆端着空酒碗,口中虚把舌头来咂道:“好酒!还是这酒冲得人动!”

    那孙二娘哪曾去切肉,只虚转一遭,便出来拍手叫道:“倒也,倒也!”

    那两个家仆只见天旋地转,强禁了口,望后扑地便倒。

    西门庆三人见了,有样学样,也把眼来虚闭紧了,扑地仰倒在凳边。

    孙二娘叉着腰笑道:“着了!由你这汉子奸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看着东倒西歪的五人,孙二娘便叫道:“小二,小三,快出来!”

    只见里面跳出两个蠢汉来,先把两个家仆扛了进去。

    这妇人后来,桌上提了西门庆几人的包裹,捏一捏看,约莫里面是好些金银。

    孙二娘欢喜道:“今日得这五头行货,倒有好几日馒头卖。又得这若干好东西,今日倒是好运!”

    那孙二娘把包裹提了入去放好,却出来看时,只见这两个蠢汉子正在扛抬焦挺,却哪里扛得动。那焦挺直挺挺躺在地下,却似有千百斤重的。

    孙二娘看了,见这两个蠢汉拖扯不动,喝在一边,口中说道:“你们这两个鸟男女,只会吃饭吃酒,全没些用,直要老娘亲自动手!这个鸟大汉这等肥胖,正好做黄牛肉切来卖。那两个瘦蛮子,只好做水牛肉卖。扛进去先开剥这厮。”

    孙二娘一头说,一面先脱去了绿纱衫儿,解下了红绢裙子,赤膊着便来提焦挺。

    西门庆就在焦挺身边虚着眼儿偷瞄,见孙二娘走过来,他突然伸脚一跘。

    那孙二娘哪里料到被麻翻的人还能动弹,猝不及防之下,一跤跌在地上。

    西门庆就势按住那孙二娘,将她生擒活捉。

    孙二娘自恃有几分蛮力,却待挣扎,又怎生挣扎得脱?

    那膂力远胜孙二娘的扈三娘与西门庆亦不过是五五之开,都时常被西门庆制服,这孙二娘又岂是西门庆对手?

    孙二娘见不是事,杀猪也似叫将起来,给自己那老公张青报信。

    一旁那两个汉子急待向前救孙二娘,却被焦挺跳起身来,一拳一脚,打得口歪眼斜,瘫倒在地。

    孙二娘被按压在地上,看这阵势,心中一连迭地叫苦,口中只叫道:“好汉饶我!”哪里还敢挣扎。

    只见门前一人急慌慌闪到门口,望见西门庆按倒那孙二娘在地上,那人大踏步跑将进来叫道:“好汉息怒!且饶恕了,小人自有话说。”

    哦,打了老婆,躲在暗处的老公终于肯现身了!西门庆知道,来人必是那江湖上的大忽悠“菜园子”张青。

    西门庆跳将起来,把左脚用力踏住孙二娘的前胸。他从身上掏出一把牛耳尖刀,威风凛凛地指着进来那人。

    孙二娘被西门庆踩得好生难受,但她看到西门庆手中的尖刀,哪里还敢吱声?

    焦挺与乔郓哥也摸出短刀,面色不豫地盯住来人。焦挺还大喝一声,让来人站住。

    西门庆看那人时,头带青纱凹面巾,身穿白布衫,下面腿絣护膝,八搭麻鞋,腰系着缠袋;生得三拳骨叉脸儿,微有几根髭髯,年近三十五六。

    西门庆越看越觉得此人獐头鼠目,颇有几分贼相。

    那人看着武松,叉手不离方寸,口中说道:“好汉恕罪!愿闻好汉大名。”

    西门庆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阳谷县西门庆的便是。”

    那人纳头便拜道:“闻名久矣,今日幸得拜识。”

    西门庆心道,闻名个屁!你这厮倒是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语。我西门大爷又未在江湖上四处干那杀人放火的勾当,你这厮怎会知晓我的大名?

第七十一章 无耻度爆棚的张青

    西门庆对那人道:“你这汉子又是甚么人?你莫非是这妇人的丈夫?”

    那人道:“是,小人正是她的丈夫。小人的这浑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怎地触犯了西门官人?可看小人薄面,望乞恕罪。”

    西门庆有心让这张青出丑,故意引他的话头,便对他问道:“我看你夫妻两个也不是等闲的人,愿求姓名。倘若说出个道理来,我就放了你这老婆。”

    那人道:“小人姓张名青,原是在此间光明寺种菜园子。为因一时间争些小事,性起把这光明寺的僧行杀了,放把火烧做白地。后来也没对头,官司也不来问,小人只此大树坡下剪径。

    忽一日,有个老儿挑担子过来。小人欺负他老,抢出去和他厮并。斗了二十余合,被那老儿一匾担打翻。

    原来那老儿年纪小时专一剪径,因见小人手脚活便,带小人归去到城里,教了许多本事,又把这个女儿招赘小人做了女婿。

    城里怎地住得?只得依旧来此间盖些草屋,卖酒为生。实是只等客商过往,有那入眼的,便把些蒙汗药与他吃了,便死。将大块好肉,切做黄牛肉卖,零碎小肉,做馅子包馒头。小人每日也挑些去村里卖,如此度日。

    小人因好结识江湖上好汉,人都叫小人做菜园子张青。俺这浑家姓孙,全学得她父亲本事,人都唤她做母夜叉孙二娘。她父亲殁了三四年,江湖上前辈绿林中有名,他的父亲唤做山夜叉孙元。

    小人却才回来,听得浑家叫唤,谁想得遇到西门官人!小人多曾分付浑家道:‘三等人不可坏他:第一是云游僧道,他又不曾受用过分了,又是出家的人。’

    则恁地,也争些儿坏了一个惊天动地的人。原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姓鲁名达,为因三拳打死了一个镇关西,逃走上五台山落发为僧。

    因他脊梁上有花绣,江湖上都呼他做花和尚鲁智深。使一条浑铁禅杖,重六十来斤。也从这里经过。

    浑家见他生得肥胖,酒里下了些蒙汗药,扛入在作坊里,正要动手开剥。小人恰好归来,见他那条禅杖非俗,却慌忙把解药救起来,结拜为兄。

    打听得他近日占了二龙山宝珠寺,和一个甚么青面兽杨志霸在那方落草。小人几番收得他相招的书信,只是不能够去。”

    西门庆听了张青的话,心中直是冷笑,甚么叫强盗逻辑,这就是强盗逻辑。杀了你是因为好汉们看你入眼,你变成了馒头馅都该感到荣幸。

    这两夫妻杀人放火,剪径害人,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张青把这些恶行当作江湖好汉的行径大肆宣扬,却偏还有鲁智深、武松这些人欣赏,真把他们看作江湖好汉!

    由此可见,这些所谓的好汉都是些甚么狗东西!武松这喜欢滥杀无辜的贼厮已死在我西门大爷手上,日后遇到这种残害人命的“好汉”,西门大爷我有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西门庆为了让张青把丑话说完,不动声色地说道:“‘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这两个,我也在江湖上多闻他名。”

    张青见西门庆没有翻脸,心中暗喜,以为这西门庆也与那些江湖好汉一样,听到他夫妻杀了这么多人,就把他们两人引为同道。看来今日这祸事可以躲过去,此番又是有惊无险。

    张青兴奋地趁热打铁道:“只可惜了一个头陀,长七八尺,一条大汉,也把来麻坏了,小人归得迟了些个,已把他卸下四足。

    如今只留得一个箍头的铁戒尺,一领皂直裰,一张度牒在此。别的都不打紧,有两件物最难得:一件是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一件是两把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

    想这头陀也自杀人不少,直到如今,那刀要便半夜里啸响。

    小人只恨道不曾救得这个人,心里常常怀念他。又分付浑家道:‘第二等是江湖上行院妓女之人,他们是冲州撞府,逢场作戏,陪了多少小心得来的钱物。若还结果了他,那厮们你我相传,去戏台上说得我等江湖上好汉不英雄。’

    又分付浑家道:‘第三等是各处犯罪流配的人,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切不可坏他。’

    因此小人与浑家虽在这里剪径,却从不肯伤犯了江湖上的好汉。

    小人的浑家不知官人乃是江湖好汉,无意招惹了西门官人,还祈官人恕罪,放了我这浑家。”

    西门庆听张青说罢,哈哈大笑道:“张青,你的话可说完了?”

    张青心中一惊,今日怎地与往日不一样?此时难道不应该是这西门大官人受我夫妻的好汉壮举和江湖义气所激,放了我那婆娘,对我夫妻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么?这西门官人怎地与其他好汉不同?

    原来这“菜园子”张青和他婆娘“母夜叉”孙二娘霸住这十字坡剪径杀人,却也有自己的分工。

    孙二娘在前面抛头露面,下药麻人,张青则躲在后面给她暗做遮护。

    一旦孙二娘出现失手,抵不过对头,这张青就跳出来用他那些强盗言语攀交情,结交江湖上的好汉。

    若是孙二娘顺利得手,张青却自在柳树阴下乘凉,哪管你死的是不是甚么好汉!

    “菜园子”张青这一招曾经屡试不爽,颇迷惑了许多江湖好汉。只是今日遇到西门庆,他那套强盗歪理却丝毫行不通,反而激起了西门庆的杀心。

    西门庆一脚狠狠踏住孙二娘,盯着张青笑道:“张青,你的话说完了?好一通江湖好汉的道理呀!可惜你弄错了一点,我西门庆不是江湖上的好汉!我乃是经营正经生意的本分人家,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打家劫舍、剪径杀人的强盗!你们这种败类也配称为好汉?”

    那张青听了西门庆的话,犹如五雷轰顶,吓个半死。他见事不妙,拔腿就向门外逃去。

    母夜叉孙二娘见张青要跑,在地上哭叫道:“张青救我!救我!”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那张青已逃到门口,没有半点停留,哪里还顾得到孙二娘。

第七十二章 斩草要除根

    西门庆与焦挺、乔郓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张青逃走,却并未去追张青。

    张青正在暗自庆幸,才闪出店门,就被劈面一棒砸在头上,当即头破血流地晕死过去。

    只见汤隆在门外现身,踢了张青一脚骂道:“狗贼,若是你能从老爷这里逃走,老爷就不叫金钱豹子了!”

    几个家仆跟在汤隆身后,掏出早就准备的绳索,把张青、孙二娘与那两个蠢汉都绑得结结实实,滚作一团。

    西门庆让乔郓哥带着几个家仆在店里守着孙二娘、张青四人,自己与焦挺、汤隆走入后堂去救人。

    西门庆知晓孙二娘这黑店后面有人肉作坊,里面的场景太恐怖,所以留下了乔郓哥。毕竟这郓哥儿还是个少年人。

    三人出了后门,看到了后院里的人肉作坊。汤隆兴奋地冲在前面,口中兀自念道:“不知此番能否救个小娘子出来?”

    西门庆与焦挺跟在汤隆身后,一起入到那人肉作坊里看时,见壁上、地上血迹斑斑,房中还有几具尸体,显然是这两日才遇害的过路人。

    西门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觉得好是恶心难受。

    焦挺一见这场景,勃然大怒,口中怒骂道:“好一对狗男女,竟然真的干下这等勾当!这对狗男女真该打下十八层地狱!”

    那汤隆环顾四周,只见那两个家仆一颠一倒,挺着在剥人凳上。屋内已无其他活人。

    汤隆再仔细一看房间内遇害的行人,瞠目大叫道:“好一个小娘子,却被那狗男女害了!老爷要他们的狗命!”

    汤隆一边大叫,一边顺手从桌案上抓了把开膛刀就往外冲。

    西门庆在他身后叫道:“汤隆兄弟,留一个活口!”

    汤隆应了一声就冲入了前面店里,只听得那里传出孙二娘杀猪般的惨叫声。

    焦挺把那两个家仆一手一个,提在手里,跟着西门庆出了人肉作坊,回到了酒店里。

    只见汤隆狂性大发,已把作恶多端的孙二娘与张青二人当场宰杀。

    那两个帮凶蠢汉也被汤隆捅死一个,只留下一个,吓得不停的磕头求饶。

    西门庆让那蠢汉带路,找出解药来救醒了两个家仆。又对那蠢汉说道:“你这厮想死还是想活?”

    那汉听到西门庆的话,知道一线生机就在眼前,如何不想抓住?他对着西门庆“梆梆梆”地磕头,口中答道:“客官,大官人,小人想活命,小人想活命!”

    西门庆对他说道:“你这厮若是想活命,就带我等去你家主人开设的分店。你瞒不得我,我早知这孙二娘与张青开有几处分店,那里也有些个捣子在跟着孙二娘与张青杀人卖人肉!”

    那汉见西门庆甚么都知道,简直惊若天人,如何敢欺瞒西门庆。为了保住自己性命,只得出卖那几个分店的伙计了。

    西门庆留下乔郓哥和几个家仆,对乔郓哥分付交代一番,就与焦挺、汤隆二人一起提刀拿棒,跟在那蠢汉身后往孙二娘的分店走去。

    那孙二娘与张青果然是大恶之人,他们在这十字坡周边竟然开了五处杀人卖肉的店面作坊!

    这两夫妇在梁山上的排名虽然不高,但论起作恶多端,那可真是要排在前列,没几个好汉比得上。

    西门庆三人跟着那蠢汉一间间店面摸过去,把那五间黑店里的泼皮捣子都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顺便三人也把那些黑店积攒的金银搜刮一尽。

    在每间黑店里,都有遇害的行人。

    焦挺和汤隆看得破口大骂,直欲回去在那孙二娘和张青的身上戳上千百刀方才解气。

    带着西门庆三人清剿完最后一间黑店的伙计后,那蠢汉眼巴巴地望着西门庆,祈求活命。

    西门庆也不说话,背过身去,挥了挥手,让那汉自去逃命。

    那汉千恩万谢,跌跌撞撞地就向外跑,还未跑到门口,就被焦挺一刀砍翻在地,横死当场。

    焦挺吐了他一脸唾沫,口中说道:“大官人答应饶你一命,老爷我可没有答应!你这厮跟着那对鸟男女干了那么多恶事,却饶你不得!”

    西门庆转过身来,微笑着走到焦挺身旁,拍了拍他的肩头,口中赞道:“焦挺兄弟果然好悟性,这就是昨夜我给你们说的‘铲草除根、除恶务尽’!这等恶人,如何留得。焦挺兄弟这一刀砍得好!”

    焦挺也笑道:“哥哥倒会做好人,这恶人只有兄弟来当了。”

    汤隆在一旁说道:“焦挺兄弟出手好快!下次这般恶人,就让给兄弟来当吧!”

    三人一起仰头大笑,只感觉胸中说不出的舒畅。

    ……

    西门庆三人回到那大树十字坡的正店后,只见乔郓哥已按照西门庆的分付把事办好。

    那黑店里,搜出了整整两箱金银珠宝,都是张青夫妇杀人越货后积攒下来的。

    另外,西门庆最想要的那对雪花镔铁戒刀也被乔郓哥寻到了。

    此刀乃是杀人无数的宝刀,但那戒刀的形制却不适合西门大官人使用。

    西门庆准备把此刀带回阳谷县后,让汤隆给他重新打造,改成适合他用的刀型。

    乔郓哥还把张青、孙二娘和那伙计的尸首都拖到酒店门前排好。

    在那酒店外墙和那株几人都抱不住的大树上,也已各自贴上了一张告示,将今日张青所说的,他夫妻二人如何作恶的都一一书写明白。

    西门庆走进店内,看见桌子上也写有一份记录张青和孙二娘杀人卖肉之事的状子。

    西门庆走到桌子前,掏出几锭银子押在了那状子上,然后返身出了酒店。

    西门庆站在门前左右看了看,见诸事都已齐备,就带着众人把两个宝箱架上马背绑好,一起骑马离开了那大树十字坡。

    西门庆却不知道,他们在那十字坡杀死孙二娘与张青之事,却被一个躲在林中的汉子看了个清楚明白。

    待到西门庆一行人走远后,那汉子钻出林子,来到酒店前。

    汉子先仔细看了看墙上的告示,又低头望了几眼孙二娘和张青的尸首,口中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消失在那孟州岭的密林之中。

第七十三章 此地乃是快活林

    西门庆带着众人离开大树十字坡,一路向西而行,赶往那孟州城。

    在路上,骑在马上的汤隆想到被孙二娘和张青残杀的那个小娘子,心中好不悲痛,一路咬牙切齿的骂那张青和孙二娘。

    走出不远,焦挺也疑惑地问西门庆道:“哥哥,今日你带我等端了这两个恶贼的黑店,为民除害,兄弟我好不畅快!只是兄弟我有一事不明:那些恶贼死有余辜,该当死在我们刀下!只是我们杀了这么多人,就那么摆在光天化日之下,恐怕在地方上容易惹上官司,岂不是自添烦恼?依兄弟我说,我们杀他个痛快之后,为甚么不一把火把那黑店烧个精光?如此却不省事?”

    西门庆笑道:“焦挺兄弟,那张青夫妇做下这等恶行,我们若是一把火把那十字坡烧成白地,岂不是反为他两个恶人遮掩罪行?此番我就是要把此等恶人的罪行公之于众,使得世间知晓江湖上有这等万恶不赦之徒。此外,也是要借这两个恶贼的人头,警诫如他们一般的为非作歹的绿林强人。兄弟你放下心来,哥哥我料定那地方上不会去查是谁杀了这些恶贼。”

    焦挺听了,在马上抱拳道:“还是哥哥想得周全,我们这些江湖粗汉都不如哥哥啊!哥哥乃是做大事的人,焦挺以后誓死追随哥哥的脚步!”

    西门庆哈哈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自是同富贵共患难,焦挺兄弟何须如此。”

    一行人渐渐向西远去。

    ……

    西门庆与焦挺等人离开了十字坡后,也有那过路的旅人来到这十字坡投店。

    在看到孙二娘与张青的尸体,又看了墙上的告示后,这些旅人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直呼神佛保佑。

    若不是不知哪里来的好汉行侠仗义,杀了这两个贼首,破了这黑店,只怕我等今日就要成为他们的刀下亡魂。现今想起来,怎不令人心惊胆寒?

    众旅人面面相觑,都在庆幸自己逃过一难。有那晓事的,急忙跑去向那地方上的里正报知此事。

    过不多时,里正就带着七八个乡里的庄丁来到了十字坡。

    看到这店门口孙二娘与张青的尸体,里正也吓得够呛。可是职责所在,他还是战战兢兢地走入那店里。刚踏入店内,里正就被桌子上白花花的几十两银子晃了眼。

    那里正快步冲上前去,趁着无人进来,把那银子揣入了怀中。回头确认无人发觉后,里正方才招呼众庄丁入店,四处搜寻勘察。

    不一会儿,就有庄丁在人肉作坊里发现了那些人皮和人腿,吓得屁滚尿流地急奔出来,向那里正通报。过不多时,按照告示去往那五家分店查看的庄丁也惊惶惶地回来报信。

    这十字坡当真是个贼窝!今日一下死了这许多贼人,端的是好大一个案子!里正不敢怠慢,留下几人看护现场,自己匆匆赶往该管的县上去报案。

    当然了,那里正亦是个明白人,知道给他留下银子的人不想暴露了行踪。他到县上对知县相公禀报时,自然是说据他周密调查打听,那行侠仗义,杀了黑店店主之人已然遁入孟州岭不知所踪,只怕是已经离开了孟州。

    遇到这等骇人听闻的案子,那知县也不糊涂。能一口气杀光这些绿林好汉的人,岂是易与的?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以免惹火烧身。

    那知县诈作相信了里正的说辞,安排人手随里正去那十字坡细细记录一番后,就此了结了这个糊涂案。

    ……

    西门庆等人向西行了一会儿,远远地望见一座城池,知道孟州城到了。

    只见那东门外好大一座市井,粗略看去,怕莫有百十处大客店,三二十家赌坊与兑坊。那市井里,茶坊酒楼间杂其中,人来人往,真是好不热闹!

    待走得近些了,西门庆寻了一位路人,向他打听这是何地。

    只听得那路人说道:“官人是外地来的吧?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孟州城的快活林?此地乃是孟州城有名的快活林,是我们孟州城最为繁华之地。但是山东、河北过来的客商们,都聚在这里做买卖。”

    “受教了!”西门庆对那行人抱拳行礼。那人也回了一礼后走开了。

    原来这就是快活林啊!西门庆心中一阵激动,这快活林可是历史上武松醉打蒋门神的地方。

    武松那厮已被我西门大爷干掉了,这蒋门神是不是该感激我西门大官人,一见到我就纳头便拜呢?

    要知道,我西门庆穿越过来,不仅改变了自己和潘金莲的命运,也改变了蒋门神的命运啊!

    曾经同为给武松垫背的盒饭党,西门庆现在有一种去会会蒋门神的冲动。

    记得蒋门神在这快活林里开了家酒肉店,却在哪里呢?

    西门庆等人来到快活林外,下得马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里走。西门庆左右张望,拿眼寻那蒋门神的酒肉店。

    众人进入这快活林市井,向前行了七八十步后,西门庆看见丁字路口出现一个大酒店。

    那酒店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子,写着四个大字道:“河阳风月”。转过来看时,门前一带绿油阑干,插着两把销金旗,每把上五个金字,写道:“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酒店内,一边厢肉案砧头,操刀的家生,一壁厢蒸作馒头,烧柴的厨灶。再去里面,一字儿摆着三只大酒缸,半截埋在地里,缸里面各有大半缸酒。正中间装列着柜身子,里面坐着一个老掌柜。柜台外还立了五七个当撑的酒保。

    这大酒店的模样好生熟悉,莫非就是那蒋门神的酒店?

    西门庆让乔郓哥上前打探,不消一会儿乔郓哥就探听得消息回来。乔郓哥告知西门庆,打听得这酒店的主人不姓蒋,却是一个叫作施恩的人。听说那施恩乃是孟州牢城营管营相公家的小管营,诨名叫做“金眼彪”。

    西门庆听了乔郓哥的话,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历史上武松在阳谷县杀了西门庆之后,在郓州东平府坐了两个多月的牢,这才发配孟州。而自己杀了武松后,并未耽搁这么久,就直接来了这孟州城。

    算起来,自己是比那历史上的武松早两个月到了孟州。却原来此时还没有发生蒋门神打伤“金眼彪”施恩,强夺了他的酒肉店之事。

    如今历史已经因为自己的穿越发生了改变,这快活林里还会发生蒋门神与施恩的争斗吗?

第七十四章 肉霸施恩

    西门庆带着众人在这施恩的酒肉店旁寻了家大客店住下,准备在这孟州逗留几日,闲逛一下,顺便打听一下那蒋门神蒋忠的下落。

    在房间里把包裹安放好之后,西门庆与焦挺、汤隆和乔郓哥一起先下得楼来,就在这店中叫了些酒肉,胡乱先填些肚子。

    那店家很快切了几盘牛肉上来,又为西门庆四人筛了四碗酒,口中说道:“客官,且慢用,倘若有何不周之处,还祈恕罪!”

    汤隆说道:“你这店主人好生奇怪!我等都是正经生意人,自吃我自己的酒,非是那撒泼、撞闹之徒,却来讹你。你这店主人如何这般小心赔罪?”

    那店家苦笑道:“客官说得是,小人一时糊涂,在此多嘴。客官莫与小人一般见识,小人这就退下,客官慢用。”

    那店家刚退走,西门庆等人用木箸夹了一片牛肉塞入嘴中,却一下子都愣住了。

    焦挺“呸”地一声把牛肉吐在地上,对那店家叫道:“店主人,你且莫走!这牛肉怎地恁般难吃?莫不是死牛肉?”

    那店家急跑过来,对西门庆几人说道:“客官恕罪,切莫大声喧哗招惹了那小霸王!非是小人敢用这牛肉糊弄几位客官,实是小人这店里只剩得这般牛肉。客官吃不得这牛肉时,小人即刻换成下饭蔬果。若是几位客官不嫌这肉味淡,且请享用,小人也不敢另收分文。”

    西门庆见那店家张皇失措,吐掉口中的牛肉,和颜悦色地问那店家道:“店主人,你且莫怕。我这兄弟就是嗓门大一点,实是一个好心肠之人,断不会伤犯于你。店主人,我有一事不明,却要向你请教。”

    那店家见西门庆好说话,忙答道:“客官有何疑问,但说无妨,小人一定知无不言。但有一点,几位客官切莫声张,若是招惹了隔壁的太岁,只怕难得平安。”

    焦挺与汤隆正要发问,西门庆摆手示意,使他们闭口不言。西门庆对店家问道:“店主人,这快活林虽是客商往来的繁华之地,但也有几十家大客店在争客。你这店里如何用那不新鲜的牛肉来卖与客人?这岂不是把客人赶走?天下哪有这般做买卖的道理?”

    那店家叹道:“客官说得乃是正理,只是……只是……嗨~只怨我等命苦……”

    西门庆问道:“店主人敢是有甚么难言之隐?可能说与我等听一听?”

    那店家叹道:“不瞒几位客官,我这店里原本卖的也是上等的好牛肉,过往客商哪个不夸?只是、只是半年前那隔壁的酒肉店开张以后,我这店里就只有这般牛肉卖了。”

    “哦!这却是为何?”西门庆追问道。

    “只因隔壁那酒肉店开张以后,把原本给我们这些客店卖肉的店家都赶走了。如今这快活林里,不管是我们这些客店,还是那赌坊、兑坊,都只能从那酒肉店里买肉。”店家一脸苦相的说道。

    乔郓哥听到这里忽然插了一嘴,对那店家问道:“店主人,你说的酒肉店可是隔壁那家主人叫甚么“金眼彪”施恩的酒肉店?怎的他能如此霸道,独占这恁大个快活林的生意?”

    那店家慌忙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见远近都无外人,就对乔郓哥说道:“小客官,当心些,可不能让人听去!客官你说得没错,那家酒肉店正是施恩开的。你不知道,那施恩可是我孟州一霸,切不可得罪了他!你们都是外来的客人,却犯不着去招惹这个太岁。”

    西门庆问道:“那施恩也不过是两只手,两只眼,又未长了三头六臂,如何你众人都怕他?”

    店家答道:“客官不知,那施恩乃是我们这孟州牢城营里施管营的衙内,人都叫他小管营。

    他自幼从江湖上师父学得些小枪棒在身,因性子凶狠残暴,孟州人给他取了一个诨名,叫做金眼彪。

    那小管营一者倚仗随身本事,二者仗着营里有八九十个弃命囚徒听命于他,以此横行这孟州城市井之中,无人敢管。

    半年前,施恩来这快活林开着一个酒肉店,霸占了快活林卖肉的生意,把他那店里的肉不分好坏都分与众店家和赌坊、兑坊里,谁敢不要?

    因此,如今我这店里才无好肉招待各位客官,还请几位客官原谅则个。”

    焦挺和汤隆都看向西门庆,西门庆微微摇头,然后对那店家说道:“原来如此,此事须怪不得店主人你!也罢,你就给我们上一些时令果蔬吧,这牛肉实难下咽。”

    那店家见这几个客官通情达理,自是喜滋滋地去后面准备菜蔬果品去了。

    焦挺见那店家走了,问西门庆道:“哥哥,那厮如此可恶,可要兄弟给他点教训?”

    西门庆摇了摇头说道:“焦挺兄弟不可妄动!此地就在孟州城东门外,离城池太近。那施恩又是牢城营的小管营,帮手众多。此地都是在他的势力范围之内,轻易不可造次。”

    焦挺低声问道:“难道哥哥也怕了他?”

    汤隆也低声问道:“那孙二娘与张青我们都不怕,还惧怕这么一个市井恶徒?”

    西门庆摇头道:“那厮现今恶行不彰,我等只能暂作隐忍。待寻得他的破绽时,我们在离开孟州去往东京汴梁前再好生给他一个教训!”

    焦挺三人都应道:“听哥哥的安排。”

    这次倒不是西门庆谨慎,而是西门庆来之前并未计划寻那“金眼彪”施恩的麻烦。

    那孙二娘和张青夫妇杀人卖肉,实是罪大恶极,让有现代价值观的西门庆无法容忍。西门庆早就策划在路过孟州时,顺手把那孙二娘和张青这两个凶人干掉,为民除害。

    而这施恩,不过是个官二代,利用点老爹手中的权势欺行霸市而已,这厮尚未有必死之罪,还不是西门庆有心除去的对象。

    再说了,西门庆现今是西门大官人,并不是西门大侠,不是江湖上的所有鼠辈都要西门大官人来清剿的。

    看情况吧,若那施恩当真可恶,离开孟州时悄悄地闷他一棍就走,倒也未尝不可。

第七十五章 忍不住想打人

    不一会儿,那店家就重新铺排好果蔬菜品,为西门庆四人换掉了那牛肉,又筛了几碗好酒。

    西门庆待那店家忙完,无意地问了一句:“店主人,今日我见那酒肉店里只有一个老掌柜和几个酒保,却未见那小管营。往日他可曾来此酒店?”

    那店家答道:“客官,今日天色已晚,那小管营八成是去西瓦子街寻花问柳去了。若是没事,他每日都会到这快活林来走上一遭,耍一耍他的威风。”

    西门庆听了,也不再多问,与焦挺三人用过饭后,各自回屋歇息。

    第二日天光大亮,西门庆方才起床,与焦挺他们一齐用过早膳后,预备去孟州城内逛一逛。

    几人还没出门,就见那店家从门外闪入门来,面色不豫地朝地上呸了一口,与那店小二交头接耳,躲在窗边向外张望。

    看这店家的神情,敢是门外有事?西门庆走到窗边,朝外看去。

    那店家昨日见西门庆四人的形貌,已知不是等闲人物。此刻见西门庆过来,急忙让到一旁,口中说道:“客官,那街面上的就是金眼彪施恩。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客官休与这等人一般见识。”

    西门庆知道这店家是怕自己与那施恩斗起来,牵连到他吃了挂落。他笑着对店家说道:“店主人放心,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岂会在这异地他乡招惹是非?”

    那店家口中答道:“小人就知道客官乃是个明白人。”拉着店小二退到柜台那里。

    西门庆站在窗口朝外看去,焦挺与汤隆也来到他身后,只有那乔郓哥个子矮,与他们挤在窗前不好看,如同猴子般钻出门去。

    只见街面上,那酒肉店外的酒望子下,立着一人。

    那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级,白净面皮,竖眉金睛,三綹髭髯,身上穿着一领青纱上盖,手拿一把高丽纸扇。

    西门庆心道:这施恩许是有一些胡人血统,生了一双金黄色的眼睛,难怪被人唤作“金眼彪”。

    只见施恩身后站了几个粗手粗脚的恶汉,目露凶光,为他虚张声势。

    那施恩的金眼也闪着寒光,逼视着自己眼前之人。口中说道:“老东西,你怎敢违了我的规矩?昨夜我让你带你女儿去我那里,你这老货怎敢不去?若不是我早就安排人盯着你,倒让你这老货逃离孟州,坏了我的规矩!今日不当着众人惩戒你一番,岂不是让人小覷了我‘金眼彪’施恩?”

    在那施恩的身前,跪着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头儿,那老头儿抹着眼泪在那里哀求道:“官人明鉴啊!小老儿虽是个穿州过府耍杂戏的路歧人,可我那女儿却从未学过手艺,不是那卖艺人啊!小老儿昨日已向官人交过例钱,不曾有违官人的规矩啊!”

    施恩哼了一声并未发话,在他身后的一个恶汉开口说道:“你这老货却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穿州过府来到孟州之人,谁不知这孟州快活林的规矩?

    但有过路的路歧艺人和卖笑妓女,到这里来时,必先要来参见我家小管营,然后才许他去趁食。

    你那女儿生得如此妖艳,敢说不是干那娼妓营生之人?按这快活林的规矩,你那女儿须得先陪我家小管营睡上一夜,待我家小管营教会她规矩之后,方才能在这里做买卖趁食!”

    西门庆在店内听得暗暗咋舌,这施恩才是真正的欺男霸女的恶霸啊!居然明目张胆地在大街上作恶,还能这么振振有词。这些外地来的卖艺人,谁要是长得漂亮一点,他就可以强说你是娼妓,还必须给他侍寝!

    这“金眼彪”施恩的无耻下流真不输于十字坡的“菜园子”张青啊!怎的孟州尽出这等人物?这孟州属于京西北路,距离东京汴梁并不远,居然都有这么多恶人,整个大宋天下治理成甚么样,可想而知!

    与这施恩比起来,那单恋林冲娘子,苦苦追求爱情的高衙内;那包养二奶外宅,却是个妻管严的“镇关西”郑屠都算不得坏人了。我这前身西门庆,若不是合谋毒死武大郎,单单只是偷情的话,比起这施恩简直都可算作五好青年!

    这施恩也是梁山“好汉”之一,果然真正的恶人都在那水泊梁山!

    这时那跪在地上的老头儿对着施恩磕头苦求道:“官人,小人所说句句是实,小人那女儿实是清白人家啊!求官人把小人的女儿给放了吧!”

    施恩身后的一个恶汉笑道:“你这刁滑的老狗!若是人人到了这快活林,都似你这般自称清白人家,却让我们兄弟去吃风?老狗,我家小管营看上你那女儿,愿意亲自教她规矩,乃是你们的福气。如若不然,却是我们兄弟去教授她一番,嘿嘿嘿~”

    那老头儿听了恶汉这番言语,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施恩轻蔑地看着那老头儿,口中骂道:“老狗,还不快滚?明日再来这里候着。若是我心情好,明日就放了你女儿。”

    焦挺在窗内看到这些,气得胸膛都要炸了,他对西门庆说道:“哥哥,这厮竟然如此可恨!兄弟我忍不住了!今日我定要痛揍这厮一番!”

    西门庆回过头来,想看汤隆是甚么意见。谁知汤隆已经跑上楼去,不一会儿就提了一把朴刀下来,对西门庆说道:“哥哥,兄弟要去救那小娘子!”

    那店家和店小二看到汤隆那个架势,吓得后退几步,对着西门庆连连抱拳告饶,口中哀求道:“客官……客官……”

    西门庆见焦挺与汤隆如此激愤,也改了主意。娘的,不如就此干他一场!收拾了那“金眼彪”施恩,救出那老儿的女儿之后,立即离开孟州城,那施恩又能奈我等如何?

    西门庆对那店家说道:“店主人,不干你的事。倘若日后有人来问,你就说我们是河东来的客商,欠了你房钱就跑了。你也正寻我们不着。”

    那店家唯唯诺诺,也不敢上前来拦西门庆几人,只是心中一连迭地叫苦。

    西门庆对焦挺和汤隆说道:“两位兄弟,我们上!教训了那施恩,我们即刻离开孟州。”

第七十六章 老爷也来学规矩

    西门庆三人还未冲出店门,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声音:“兀那鸟汉子,你这快活林有甚么规矩?老爷我也是穿州撞府的卖艺人,今日方到这孟州,却不知晓有甚么规矩,你这鸟汉子过来告诉老爷?”

    西门庆闻声,与焦挺和汤隆挤到店门口一看,只见好大一条壮汉,怕有九尺来长身材。他赤膊上身,如同怒目金刚一般站在那老头儿身后,抱着双臂看向施恩和他背后那几个恶汉。

    一街的人本就惧怕施恩,都在远处看热闹。此刻见到有人要来闹事,更是躲到了屋子里。大街上只剩下施恩和他的手下,地上跪着的那个老儿,以及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这个莽汉。乔郓哥见街面上人散了,也跑回客店,与西门庆三人站在一起。

    西门庆看那大汉,只见他形容丑恶,相貌粗疏。一身紫肉横生,几道青筋暴起。黄髯斜起,唇边扑地蝉蛾;怪眼圆睁,眉目对悬星象。坐下狰狞如猛虎,行时仿佛似门神。端的是好雄壮一条大汉!

    哈哈!看这汉的模样,必是那蒋门神来也!此番有好戏看了!

    西门庆对汤隆递了个眼色,汤隆会意,先收起了手中的朴刀。焦挺也双目有神地盯着街面上这个壮汉。

    施恩和他背后那几个恶汉却是吓了一跳,哪里来了这么一个瘟神?

    施恩今日只是来抢一个耍杂戏老人的女儿,并未带多少帮手。他也没有想到在这快活林还有人敢挑战他小管营的权威。此时见对方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先自怯了几分。

    那地上跪着的老头儿也傻了眼,不知身后这个犹如神魔般的汉子怎地突然现身。老头儿前后张望,一时不知该做些甚么。

    那壮汉把地上跪着的老头儿搀扶起来,让他站到一边,对他说道:“老人家,且歇一歇,先让我来与这鸟人问问规矩。”

    那施恩心中虽有几分疑惧,但是这丁字路口四周三条街都有人在远远的围观,他也是骑虎难下,不能先自怯场,坠了自家威风。

    在施恩的暗示下,他身后一个身高八尺的恶汉上前两步说道:“好汉,你是何方人氏?许是方到这孟州城?你不知我家大郎乃是这孟州城安平寨牢城营的小管营,在这孟州最是英雄!在那牢城营中,似你这般的好汉也有百十来条,哪个不听命于我家小管营?我家小管营岂是好招惹的?”

    施恩身后的另一个恶汉又说道:“好汉,我看你是初来乍到,不知这里的深浅。我家小管营最是喜爱结交江湖好汉,定不会与你计较。好汉不如暂且退下,待我家小管营办完正事后,再与好汉细谈。”

    施恩身后这哼哈二将威胁利诱人的话语好是熟稔,一个先挑明施恩的黑白两道背景进行威胁,另一个却假扮好意给对手递梯子,让对手知难而下,双方不必撕破面皮。

    那壮汉听了,哈哈大笑道:“你这两个泼才说的话好不酸臭,却似放屁!老爷这耳朵可听不进去!你这几个鸟男女要知道老爷是谁?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蒋名忠,乃是京东西路兖州人氏。老爷身材长大,人送诨号“蒋门神”。老爷也是个穿州撞府,各地表演相扑为生之人。听说你这快活林还有甚么鸟规矩,说来与老爷听一听?”

    施恩见这甚么蒋门神软硬不吃,面色亦是一沉。他对蒋忠说道:“你这人好不晓事,我等敬你是条好汉,这才好言相商,却不是当真怕了你。你去那孟州城里打听一下我‘金眼彪’施恩可是好相与的,再来与我说话。汉子,劝你切莫莽撞,在这孟州城反害了自己。”

    蒋门神咧嘴笑道:“你这鸟男女怎地也学他们放屁?老爷是来学规矩,交例钱的,怎的你们都不告知老爷该交多少银子?”

    那蒋门神转头问那街边站着的老头儿道:“老人家,这满街没有一个会说话之人。你且说与我知,你交了多少银钱与这甚么小管营?”

    那老头儿战战兢兢地答道:“此地、那官人、那官人的规矩是要在这快活林趁食,须得先交足一贯钱。”

    蒋门神笑道:“老人家,我今日出来得急,忘了带钱,你能借我十文钱吗?”

    那老头儿未曾见过这般高大凶恶的人,怎敢不允,赶忙掏了一枚十文铜钱递给蒋门神。

    蒋门神右手两根手指捏住那铜钱,把手伸向施恩,口中问道:“老爷只有十文钱,今日你等要还是不要?这钱虽少,规矩却不能坏,你这几个鸟男女切莫嫌少,快快拿去!”

    见蒋门神用区区十文钱羞辱自己,施恩也恼了。他口中说道:“好汉何须这般客气?”却向后一挥手,示意身后几个恶汉一起动手。

    那几个恶汉常年跟着“金眼彪”施恩为非作歹,靠着人多围殴对手乃是最为擅长的。此时得到施恩之令,恶汉一个个四面包抄而上,想把那身材高大的蒋门神扳倒在地,再好生料理。

    蒋门神方才故意挑逗施恩一伙儿,岂会没有防备。他一见那几个恶汉向前迈步,立即双脚一蹬,像一头蛮牛般反撞上去,直把两个身长七八尺的恶汉撞得飞到那酒店的墙壁上,晕死过去。紧接着,他那双拳抡圆了就打,一拳一个,眨眼间就把剩下的三个恶汉打倒在地,只留下“金眼彪”施恩一人独自站在酒店前。

    “好拳脚!”焦挺站在西门庆身边赞道。

    西门庆自己枪棒娴熟,如何看不出蒋门神手上的功夫?需要武松用“玉环步,鸳鸯脚”绝技才能打倒的蒋门神,果然拳脚功夫出众啊!如此看来,有机会倒是可以与这蒋门神结交一番。就不知他与焦挺的相扑之术,谁更技高一筹?

    施恩呆立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带出来的这几人,都是牢城营里选出来的罪犯,一个个都曾经干过杀人放火之事,个个身手不错,怎的一个照面就被这黑大汉全打翻了?没有一个立得起来!

    蒋门神黑着脸站在施恩面前,把手中的那文铜钱依然用两根手指夹住,递到施恩眼前,口中说道:“鸟男女,规矩不能坏,快把钱拿去!”

    施恩此刻被蒋门神的煞气镇住了,不由自主地按蒋门神说的,用手去拿那枚铜钱。

第七十七章 蒋门神戏打金眼彪

    施恩用手去拿那枚铜钱时,那铜钱却纹丝不动地留在蒋门神的两根手指之间。

    “你这鸟男女莫不是没有吃食,却没半点力气!怎的一枚小小的铜钱都拿不走?老爷守了这快活林的规矩,你这鸟男女也得守规矩,今日须得把这枚铜钱拿走,否则就是故意与老爷过不去!”蒋门神说这话时,扬起左手,把那钵大的拳头在施恩眼前晃了一晃。

    施恩只觉得心头肉跳,额头的汗滴顺着他那白净面皮直往下淌。他双手捏住那枚铜钱的一半,使出吃奶的力气往自己怀里拽,却依然拽不动那铜钱。

    蒋门神瞪大那双怪眼,哇哇叫道:“鸟男女,怎的还不把钱拿去?难道你也要坏这快活林的规矩?你这鸟人不给老爷面子,老爷今日须饶不得你!”

    施恩口中发苦,惊惶地叫道:“你等还不快来帮忙!”

    只见那酒店中的几个酒保和那掌柜都跑出来,抱着施恩的腰就一起往后拉。可惜这几人虽然合起来力大了一些,施恩却如何抓得牢那枚铜钱?

    施恩手上吃痛,放开了手,与身后那几个酒保和掌柜都跌到在街面上,如同一地的滚地葫芦。而那铜钱却还稳稳地在蒋门神的手上。

    施恩见今日这势头不对,在地上滚了几圈,爬起身来就向外跑,想趁着混乱溜掉。

    这黑大汉简直不是人,傻子才留在此地与他继续纠缠。此时逃命要紧,管他快活林的其他人怎生看。待我回安平寨拉他几十个军健回来,再与这黑大汉理论不迟!

    施恩固然是打得好算盘,见机得快,那蒋门神又怎会轻易放过他?蒋门神的一双怪眼就没有离开过施恩,此时见施恩要逃,他三两步追赶上去,朝后心一脚,踢得施恩扑倒在地,啃了一嘴泥。

    “你这鸟人敢瞧不起老爷的铜钱!”蒋门神骑在施恩身上,一手按住施恩的脑袋,一手握拳就朝下擂。

    “好汉住手,有话好说!哎哟~哎哟~你怎敢打我!哎哟~我是管营、管营之子,你,你脱不得干系!哎哟~哎哟~好汉饶命!哎哟~哎哟~小人错了,好汉饶命!好汉要甚么尽管提,只求饶了小人一命!”施恩被打得连连告饶。

    蒋门神收起拳头,跳将起来,叉着腰站到一边,冷眼看着那趴在地上,如同死狗般难以动弹的“金眼彪”施恩。

    几个酒保和醒过来的恶汉急忙上前来扶起施恩,只见他已然被打得鼻青脸肿,衣衫破烂。

    这快活林的人何时见过“金眼彪”施恩这般狼狈,不知是谁躲在人群中笑出声来。紧接着,又有第二个人偷笑起来,过不一会儿,四处稀稀落落的笑声就连成了一大片。

    施恩此时正自低着头站在蒋门神面前,乖巧得像个小娘子,哪里还敢偷眼去看是何人在取笑他。

    蒋门神对施恩问道:“你这鸟男女,今日抢的那小娘子关在何处?快快与我取来!若是迟上半步,惹得老爷性起,老爷两拳要了你的狗命!”

    “好汉息怒!那小娘子就在这酒肉店里,未曾受到半点伤犯。在下这就放她出来。”施恩急忙让手下人入酒肉店去,把那抢来的小娘子松了绑,从酒肉店里放了出来。

    那父女两人相见,自是在街边抱头痛哭一场。

    施恩陪着小心问蒋门神道:“好汉还有何吩咐?小人定必照办!”

    “老爷打听过了,你这鸟人往日仗着有几个贼配军为你卖命,在这快活林欺行霸市,干了不少坏事。若是放在往日,老爷一拳结果了你的性命。今日老爷心情好,给你一个机会,要你依我一件事。你若依我时,老爷权且饶你一条性命。若是不依,休怪我这双拳头不识得哪一个是小管营!”

    施恩陪笑道:“好汉,莫说是一件,便是百件,在下也依得!”

    蒋门神道:“你这欺行霸市的鸟人不可再留在快活林,自今日起,把这酒肉店让与我,日后不得踏入这快活林一步!更不得使人叨扰这快活林的众商家!此事你依还是不依?”

    “依得!依得!好汉但有吩咐,小人都依!”此时施恩只想脱身,自是无不应承。

    “你这鸟人快让人去请这快活林各大客店、赌坊、兑坊里为头为脑的英雄豪杰到这酒肉店来,当着众人面把话说清。”蒋门神对施恩说道。

    施恩听了蒋门神的话,急忙安排那几个恶汉和酒保分头去请这快活林里各店铺的当家人。自己小心陪着蒋门神入了酒肉店里。

    街边那老头儿拉着他的女儿,急急忙忙地向北离去。

    西门庆看着这一切,眉头微皱,分付乔郓哥悄悄地跟在那两父女身后,有甚么发现即刻回报。

    当酒保到西门庆所在的这家客店来请店家去施恩的酒肉店时,那店家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去。

    西门庆对店家好言相劝,让店家带他一起去看一看,店家有人壮胆,终于决定去施恩那酒肉店参会。

    不一会儿,快活林各大客店、赌坊、兑坊里为头为脑的人物都在酒肉店里聚首。蒋门神分付酒保为众人把酒筛好,自坐在上首位置,让施恩在他身旁把话说明。

    施恩迫于无奈,只得违心地对众人说,往日自己对快活林的众位高邻多有得罪,做了许多错事。今日受这好汉蒋忠哥哥之教导,方才知晓自己过去的罪过。如今自己决定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自己要离开这快活林,再不回来,决定将这酒肉店让与这好汉蒋忠哥哥。

    众人都知晓今日街面上蒋门神痛打施恩,逼他就范之事。此刻听了施恩的话,却无一人答话,大家都埋头吃着闷酒。

    这快活林的人都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这施恩虽然今日暂时受挫,可他在孟州的背景与势力众人都清楚,岂是轻易就能制服之人?

    而这好汉蒋忠,虽然有一身好武艺,但是双拳难敌四手。他真的能够单枪匹马战胜那“金眼彪”施恩的一众人吗?

    众人心中不看好蒋门神,是以在施恩面前都很谨慎。

    西门庆却是知晓蒋门神也是有背景的,再加之本就不喜欢施恩,所以他此时独站出来,贺喜蒋门神新得了酒肉店,着实恶心了那施恩一把。

    酒肉店内的快活林众店家主人都吓了一跳,心道这是何人,为何如此大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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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介绍:
主角穿越回1116年(宋政和六年)北宋京东西路东平府阳谷县的西门庆身上,正好看到王婆与潘金莲毒死武大郎,这点儿赶得可真好。
招惹了杀神武松,真是要命啊!武松背后,还有宋江等黑道势力。西门大官人表示压力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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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年(宋宣和七年)金国将大举攻宋,乱世就在眼前。只有十年时间准备,西门大官人应该怎么办?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穿越水浒之西门大官人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