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无法无天
初冬的滨海，早上近六点，天才蒙蒙亮。
位于大学路与人民路交叉口的滨海大学附属医院，是滨海最好，也是最大的综合医院。
这所医院，彻夜未眠，时不时有救护车，呼啸着冲进医院大门……
叮的一声轻响，附属医院五号住院楼十七层的电梯门，缓缓的打开。
两扇电梯门刚开到一尺的宽度，一个消瘦的身影，就从里面挤了出来。
这是一位二十六七岁，额头满是细密汗珠，容貌秀美的女子。
她有着一头刚遮住耳朵的碎发，却凌乱的很。
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就没顾上梳理。
从她的衣着来判断，应该是属于后者。
她身上穿着格子条纹的棉睡衣，外面只是胡乱罩着一件到膝盖的素色羽绒服，脚上还是棉拖。
如此装束的女子，急促的呼着白气，一脸急色的跑向了十二号病房。
她一把推开病房门，紧接着就是浑身一震，仿佛被电击了一般。
紧挨着病房门的那张病床上，空空如也。
原本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不仅如此，病床上的床单，铺放的很是平整，被子也被叠成了一个方块。
刹那间，这名女子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身体瘫软在了门框上，缓缓的向下滑。
她的眼角，有大颗的泪珠溢了出来。
“非凡……非凡……”
眼看这名女子就要瘫坐在地上，一位听到动静跑过来的值班护士，及时扶住了她。
“言自若，言医生被送到了三楼的ICU……”
这句话如同一强心剂，注入了言自若的体内，让她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
“我弟没死？！”
“三楼ICU……”
言自若匆忙赶到了三楼的ICU病房区，就看到一位五十多岁，身材略有发福，留着花白短发，穿着白大褂的男子，站在一病房的窗户前。
她快步跑了过去。
透过宽大的窗户，言自若就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位脸上没有多少血色的瘦长男子。
她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就是她的弟弟，言非凡。
看到弟弟用上了呼吸机，头上和身上也连接了不少监测仪器，言自若带着哭音问：“刘院长，非凡他的情况，怎么突然就恶化了？”
被喊做刘院长的医生，轻声叹道：“凌晨四点十分，仪器监测他的血氧饱和度，降低到了九十，发出了警报。”
“值班医生检查发现，非凡他自主呼吸微弱，当即给他做了插管。”
“随后进一步检查…….”
刘院长停顿了一下，叹道：“非凡的脑活跃度已经下降到了濒临脑死亡程度……”
“不可能的，这是不可能的。”
言自若不相信的打断道：“非凡他昏迷的这一年多，脑电波一直很活跃。”
“你们不是都说，非凡的大脑活跃度比清醒的正常人都要高吗？”
“他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脑死亡了呢？”
刘院长伸手点了点病房内的脑电波监视器。
言自若看到那显示器上显示的，是一条几乎是水平的直线。
这让言自若的心如坠冰窖，全身冰冷，脑袋也是懵懵的，连刘院长的声音，都变得有些缥缈。
“非凡的大脑，一直是异常活跃，我们都满怀希望，明天，或许是某一天，他就会苏醒。”
刘院长语调沉沉的说：“我们抱着这个希望，等待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
“直到今天，过去了一年又三个月……”
刘院长转头看着泪流满面的言自若，痛心的说：“自若啊，我们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非凡他，灯枯油尽，不会苏醒过来了。”
刘院长停顿了一下，硬着心肠说：“自若，你也知道的，非凡他之前签下了器官捐赠协议。”
“在参加医疗队去川西执行抗震救灾的任务前，非凡还在签署的协议中特意指明，你是他万一发生意外后的全权监护人。”
“自若，这个器官捐赠，还需要你的同意……”
刘院长伸手扶住了有些站立不稳的言自若，继续道：“我知道，我说的话，有些残忍。”
“但是，如今的非凡，是没有可能再苏醒了。”
刘院长又缓缓的劝说：“符合非凡器官移植配型条件的，全国共有二十一位病人。”
“这二十一人中，有知名大学的教授，有年仅十四岁的少年，有市十佳青年称号的才俊，有……”
“刘院长，别再说了……”
言自若捂着嘴，泣不成声的说：“非凡他曾和我谈过此事，这个器官捐赠……”
“我……我……”
言自若回忆起了当时弟弟以开玩笑的口吻，把此事告知自己的情形。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会到来。
“……同意。”
言自若嘴唇哆嗦着，说出这重若千钧的一个词，身体就无力的趴在了窗户玻璃上，有些痴痴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弟弟。
忽然间，她又站直了身体。
“刘院长，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要和弟弟好好的做一个告别……”
言自若走进病房，挨着言非凡的身体，坐在了病床上，握住了他那瘦骨嶙峋又有些冰凉的手。
“非凡，你知道吗？”
“虽然从小到大，我们一直打打闹闹，但在姐姐心中，你一直是我最大的骄傲。”
“小学三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八年学制的临床医学专业，你也只用了六年就读完了。”
“每每听别人夸你是天才，别提我有多骄傲……”
言自若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喃喃自语道：“你说，从川西抗震救灾回来，就能很快从住院医，升职为主治医生了……”
说到这，言自若忽然情绪崩溃，伏在言非凡身上大哭道：“早知道会发生意外，我就是把你的腿打断，也不会让你去的！”
“弟弟，求求你，快快醒过来吧。”
“你再不醒过来，就……”
窗外默默看着的刘院长，眼圈也是微微发红。
言非凡作为他最优秀的学生，被他寄予了太多的希望。
只是如今……
只能说是造化弄人，天嫉英才啊！
就在这时，刘院长听到了轮床的声音。
他转头望去，就见心外科的梁主任，领着两名助手推着一张手术轮床，急匆匆而来。
刘院长脸色一沉，很是不悦的说：“梁主任，你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
“一个小时的时间，都等不了吗？”
梁主任有些讪讪的说：“我那个因病毒急性感染造成心脏重度衰竭的病人，随时会发生危险。”
“我只是先过来，做好准备……”
他目光透过窗户，看到言自若哭的不能自已，也是心有戚戚然的长叹了一口气。
“你们离远一些……”
刘院长朝梁主任的两位助手，摆了摆手。
等那两人走远一些，确定偷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后，刘院长盯着梁主任，异常严肃的说：“老梁，你跟我说实话……”
“昨晚十一点十分，上医院内网比对言非凡心脏移植配型数据的人，是不是你？”
梁主任就是一惊，急忙解释道：“我那时在家休息，怎么可能联上医院内网？”
“再说，那个时候，还有苏醒希望的非凡，他的器官移植配型数据，还处在保密状态。”
“我没有权限……”
他忽然惊醒道：“老刘，你的意思是？”
刘院长冷声道：“半夜刚有人比对了数据，凌晨四点，言非凡就莫名的进入了脑死亡状态！”
“我不信，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梁主任的脸上浮出了怒色，“太无法无天了。”
“刘院长，那这例心脏移植手术？”
刘院长沉吟着说：“现在还无凭无据，手术又不能耽搁，只能是先做了再说。”
他又叹道：“只希望这个十佳青年，不辜负了非凡的天才心脏……”
就在这时，连墙壁都无法阻隔的惊喜喊声，传入了刘院长和梁主任的耳鼓。
“动了……动了……非凡的手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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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言家姐弟
时间如白驹过隙，匆匆过去四个多月……
无影灯下，手术台上，病人胸口被扩胸器撑开，一颗成人拳头大小的红色心脏，完完全全的暴露在了空气中。
一位眉清目朗，带着手术口罩的瘦高男子，正在紧张有序的缝合左心房与肺静脉的接口。
他右手拿着持针钳，左手拿着手术镊，目光炯炯的盯着缝合处，手腕和手指灵动如飞，行云流水一般一针又一针的在快速缝合……
忽然间，有咚咚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又有穿透力十足的魔音传了过来。
“言非凡，醒了没？”
“赶紧的，起床了！”
随着这喊声，无影灯、手术台，连同手术台上的病人，就像被重击的钢化玻璃，刹那间破碎崩解，消散在了空气中。
原地只留下了一个戴着手术帽和口罩，手中还拿着持针钳和手术镊的瘦高男。
他转头看向窗户，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瘦高男又转头看向被敲的咚咚响个不停的卧室门，语带无奈的大声回道：“十分钟。”
这人就是从长久昏迷中，苏醒过来的言非凡。
如今，冬去春来，距离他苏醒，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的时间，进入了草长莺飞的三月中旬。
言非凡身体康健的，已是差不多。
今天是周一，是他回附属医院上班的日子。
言非凡把持针钳和手术镊轻放在书桌上，脱下手术橡胶手套，又摘下手术帽和口罩，想挪步去衣橱换衣服，却发现双腿竟然不听使唤。
站立太久，腿和脚都麻木的毫无知觉了。
言非凡扶着书桌坐在床上，一边拍打自己的双腿，一边回忆分析刚才做到一半的心脏移植手术。
这种3D仿真模拟手术整个过程的能力，是言非凡在长久的昏迷过程中苦炼出来的。
长达一年三个月又十一天的昏迷，言非凡的意识，其实一直是清醒的。
而且是，非常的清醒。
只是他的意识，如同被隔绝在了无边无际，又寂静无声的绝对黑暗牢笼中。
甫一开始意识到自己处在这种前所未有的状态中，言非凡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法摆脱出来。
这让他备受煎熬和恐惧。
无限惊恐中，有一丝理智和清明告诉言非凡。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没有让自己寄托或分散心神的事情，很快就会崩溃发疯的。
作为学霸的言非凡，想到的让自己平静下来的方法，那就是……背书。
在接连背过了两本专业书籍后，冷静些许的言非凡就意识到了一点。
自己的记忆力，竟然这么好。
虽然他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引以为傲，一篇千字内的文章，用心读过一两遍，就能背诵下来。
但如此从头到尾的背过一本书，还是专业书籍，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而且，书中的标点符号，还有那细致的专业插图，也是历历在目，如同书籍就摆放在眼前。
恍惚间，一点灵光闪过。
有研究表明，人的记忆能力十分强大。
可以把看过、听到、感受到的所有，丝毫不差的记录在案。
只是大脑的处理能力有限，海量记忆只是存储在了大脑深处，不曾再被想起。
如今这种状态，以意识存在的自己，可以把所有的，甚至是细枝末节的细节，都调动回忆起来？
为验证这一点，言非凡继续背书。
这一次，他不知时间流逝，没有疲倦的背过了一千二百八十一本书和专业期刊，才停了下来。
验证了自己的猜测，言非凡又不禁有些感慨。
这一千二百八十一本，如果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书架上，那得有多壮观啊。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几排大书架，就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
这一幕，让言非凡惊喜不已！
这让他认识到了一点。
这里，可以说是他的意识世界，可以把想要的东西，通过幻想具现出来！
这里，他就是主宰，就是上帝，就是造物主。
他要这里有光！
他要这里有吃的！
他要这里有一切……
等言非凡苏醒过来，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昏迷了多少时间。
得知这个时间是一年三个月又十一天，言非凡是愣怔不已，思绪万千。
他在自己的意识世界，感觉可是度过了百年千年那样长久。
这让他深切感受到，古人所说的黄粱一梦百年，是真的有可能发生的……
言非凡洗漱完毕，在餐桌旁坐下，伸手端起身前的一碗白粥，禁不住抽动了一下鼻子。
“糊了！”
言自若瞪了他一眼，生气的道：“吃现成的，还这么挑剔？”
“爱吃不吃！”
她又愤愤的道：“这段时间，可都是你起来做饭的，怎么今早就没起来？”
“我不得不赶紧的淘米煮粥，又去小区外面买了你爱吃的烧麦。”
“回来后，我还得忙着梳洗……”
此时的言非凡，埋头喝粥吃烧麦，没有半点搭理言自若的意思。
言自若对此，早已经是习以为常了，继续叨叨着解释，“煮粥的锅一时没照顾到，也是正常的。”
她忽的又露出了迷人的笑意，语调也变温柔了许多，“非凡啊，你今天要开始上班啦。”
“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
“我们的生活，也该恢复如初了吧？”
言非凡抬头迎着厚脸皮的姐姐那殷切的目光，满脸无奈的说：“还是照旧吧！”
言自若嘻嘻的一笑，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哈，像今天这样赖床不起来做早饭的事情，可不许再发生了。”
“再有下次……”
她挥手对着言非凡虚拍了几下，威胁道：“我的降弟十八掌，可是沉寂许久了。”
“如今你的身体，也能挨得住打了。”
言非凡不屑搭理她，继续吃饭……
言家姐弟住的这套房子，是一套有些年头的两室两厅的拆迁安置房。
虽是拆迁户，但两人并没有多少积蓄。
两人的父母，在言非凡三岁时就离婚了，不久之后，他们又各自重组了家庭。
获得言家姐弟抚养权的妈妈，二婚后不久，就把他们丢给了父母，和新婚丈夫移民去了国外。
言家姐弟在外公外婆的照顾下，和只年长他们七八岁的小舅一起，还算是顺利且健康的长大。
只是在言非凡读高中和大学之时，外公外婆相继因为糖尿病并发症和胃癌去世。
拆迁分到的钱和房子，因为小舅的胡作非为，还有给外公外婆治病，花的是七七八八。
如今，言家姐弟也只剩下这一套房子傍身了。
两人吃过早饭，还不到早上七点半。
因为他们住的小区有些偏远，不敢耽搁时间，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家门。
两人先坐公交，又转乘轻轨，再换乘地铁，用了一个多小时，才赶到了滨海大学附属医院。
进了医院大门，言自若忽然停住脚步。
她转身，举手，用力拍了拍言非凡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叮嘱说：“弟弟，时隔一年半，你再次来这里上班，如果有人欺负你，就报出我的名号。”
言非凡看着转身跑向医院综合办公楼的姐姐，很是无语的摇了摇头。
学财会专业的言自若，原本在一家企业工作。
后来言非凡发生了意外，附属医院就提供了言自若一个财务相关的工作岗位，方便她照顾弟弟。
言非凡伸手扯了一下公文包的肩带，也抬步朝眼前的综合办公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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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灭绝师太（求收藏和推荐票）
言非凡对祁主任的突然发火，感觉莫名奇妙。
但对方是医院的大佬，他不好直言询问。
言非凡端正了一下态度，坐直身体，很是客气的说：“祁主任，我确实是记住了，请您检查。”
言非凡可没有说谎。
苏醒以后，他就发现记忆能力有了质的提升。
只要他想记住，用心快速看过一遍后，就能半点不差的复述出来。
言非凡猜测，这或许就是人们平时常说的，脑子是越用越灵。
身体昏迷，意识依然清醒的那段漫长时间，对记忆的挖掘，还有各种具现想象、行为模拟等操作，很有可能让大脑得到了深度开发。
祁主任见言非凡一副随便你问的架势，心中的火气更盛了一些。
良好的修养让他压着火气，状是平和的问：“好，好……”
“你一再强调都记住了，那我就开始问了。”
“先问简单的……”
“病人年龄、身高、体重!”
言非凡轻声回道：“主任，病人名叫乐虹，现在十四岁又五个月，162厘米，43.4千克。”
“尿常规指标？”
言非凡语调如常，继续答道：“主任，在我们医院检测的尿常规数据是，酸碱度6.2，尿比重1.01。”
“其他的亚硝酸盐、红白细胞数、胆红素、尿糖等指标，也都显示正常。”
这没有半点中断的回复，让祁胜有些惊讶。
他手指在平板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突然问：“病人在金陵医院检测的肝功能数据？”
言非凡不加犹豫的回道：“谷丙转氨酶24，谷草转氨酶26。血清总蛋白68，血清球蛋白23，碱性磷酸酶76……”
祁胜脸上的惊讶之色更盛。
他又滑动了一下屏幕，打断问：“在苏省武警总医院检测的肝功数据？”
“谷丙转氨酶26，谷草转氨酶25。”
“血清总蛋白62，血清球蛋白21，碱性磷酸酶71……”
“好了，不用再说了。”
祁胜再次打断了言非凡，一脸惊奇的说：“我真的相信，你确实是记住了。”
他打量着言非凡，又啧啧道：“没想到你竟拥有图像式记忆，怪不得能被称作天才。”
“我以前只是听闻，有人有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识！”
“厉害，厉害啊……”
祁胜称赞了一声，又教导道：“小言医生，过人的记忆，只是奠定了成功基础。”
“要想成为一代名医，还是善于运用所知所学，对信息和数据进行高效的分析和提炼。”
见言非凡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祁胜满意的点点头，又期待的说：“小言医生，你既然把病人的资料都记住了，关于病人病因，你可有什么想法？”
祁胜又紧接着补充道：“你随便说。”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怕说错，没人会笑话你的。”
“对于疑难杂症，我们向来是放开思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言非凡沉吟片刻，说：“主任，在说出我的想法前，我想和病人单独谈一下，确认几个问题。”
他这话一出，还未等祁胜回应，魏欣就语带不悦的率先说：“言医生，是我负责对病人做的情况了解，病情和病史询问。”
“所有问题，我在病历上都有记录。”
“难道我的记录，还不够全面，有所疏漏？”
言非凡没搭理她，而是看向祁主任，说：“主任，我要确认的问题是，病人有没有✘生活？”
“浮肿和刺痛，是不是在✘生活之后产生的？”
魏欣就是呵呵的一笑，别有意味的说：“言医生，你不是过目不忘吗？”
“病历上可是清楚的写着，病人只有十四岁，一再说没交过男朋友。”
“而且……”
魏欣又重重强调道：“病人所做的一项妇科检查，明确指出，***完好无损。”
“这项检查结果，你是没看到？”
“还是没能记住啊？”
言非凡面对对方的讥讽，语气淡淡的说：“边缘姓行为，还有自卫等引发的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兴奋和刺激，也可以造成血液在盆腔聚集。”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祁胜，直言道：“主任，我怀疑病人得的是由盆腔静脉瓣膜发育不全导致的骨盆腔充血症侯群！”
这时，大块头医生开口质疑道：“言医生，据我所知，这骨盆腔充血症侯群，可还没在这样年轻的女子身上确诊过啊？”
盆腔静脉瓣膜发育不良导致的骨盆腔充血症侯群，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妇科疾病。
当女子受到✘刺激时，盆腔就会充血。
静脉内的瓣膜，它相当于一种单向控制阀，是防止血液倒流的。
当盆腔静脉瓣膜发育不全或缺失时，随着腹部充血，血压升高，盆腔静脉血的流动会受阻，甚至会出现静脉血逆流的情形。
此处的拥堵，还会导致身体血液流动不畅，造成全身的浮肿和疼痛，尤其以腹部和大腿为甚。
当盆腔的积血逐渐消散，全身血液的流动性恢复如初，这浮肿和疼痛，也就随之消失了。
这时，祁胜缓缓道：“若是自幼就有盆腔静脉瓣膜发育不良，这充血侯群症可以在外因诱导下，出现在任何年龄段。”
他看向言非凡，询问道：“浮肿和刺痛，与这两个症状关联的疾病，不下几十种。”
“小言，你为什么会单独提这一种？”
面对祁主任，还有魏欣、大块头等人的目光，言非凡表情自若的说：“能被诊断科接手过来的病患，至少就排除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常见和不太常见的疾病。”
“剩下的情况就三种，罕见的疑难杂症、复杂难以辨识的复合疾病，最后一种是还未被医学界发现并记载的新型疾病。”
停顿了一下，言非凡又分析道：“病人表现出的症状太少，得复合疾病的可能性，非常小。”
“至于未发现的新型疾病，这超出了我如今的知识辨识能力范围。”
“所以，我就在有限的能引发浮肿和刺痛的罕见疾病中，一一的进行比对了。”
言非凡又接着道：“病人说，这浮肿等症状首次出现在去年的二月中旬。”
他加重了一些语气，提醒说：“二月中旬有一个重要节日，那就是情人节。”
“全身浮肿，在骨盆腔充血症侯群中，属于相当严重的症状表现。”
“而且，病人的各项检查数据，也没有特别指向其他的疾病。”
“所以，我猜测，这是自身发育缺陷，在外在刺激和诱因下的突然爆发。”
“综合以上……”
言非凡自信的说：“我大胆推测，病人是由盆腔静脉瓣膜发育不良导致的骨盆腔充血候症群。”
祁胜点点头，轻笑着说：“不错，不错！符合我们大胆猜测，小心求证的思路……”
就在这时，放在办公桌上的一部手机，忽然急促的响了起来。
祁胜起身过去拿起手机，接通了来电。
“什么？”
“现在她怎么样？”
“好，我现在就过去！”
满脸担忧和着急的祁胜，结束通话，收起手机，对言非凡等人吩咐道：“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小言医生、魏欣，你们两个再去询问一下病人，并给她做一个盆腔静脉造影检查。”
“其他人边等检查结果，边继续讨论……”
对祁主任匆忙离开的原因，言非凡和魏欣在前往病人病房的途中，就从一个护士那里知道了。
言非凡被消息震惊的同时，也不由的感叹小道消息传播速度之快。
祁主任的学生，大名鼎鼎的灭绝师太，断肢再植手术专家秦颖医生，服药自杀……
第3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求收藏和推荐）
大学附属医院负责医务管理工作的副院长刘锦，细细打量着前来报道上班的言非凡。
清爽短发，单薄身材，显得他近一米八的身材更加颀长，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给人一种弱不禁风之感。
他那五官分明，清俊阳光的瓜子脸上，能明显看到表示身体健康的红润之色。
刘锦欣慰的点点头，轻笑道：“非凡啊，你的体检报告，还有苗主任出具的精神鉴定报告，我都看过了……”
“你要求回来工作，是没问题的。”
“只是……”
刘锦语带关切的说：“我看你的身体还是瘦弱了些，还没彻底恢复，不在家再休养一些时日？”
言非凡摇摇头，道：“谢谢老师关心，这段时间，在家里实在是待烦了。”
刘锦哈哈一笑，说：“了解，了解！”
“你那个姐姐不止一次的说，你在家里一直闲不住，除了积极康健外，不是看手术教学视频，就是拿手术器械练习找手感。”
停顿了一下，刘锦转而道：“这两天，就你的情况，我和几个科室主任商议了一下……”
他沉吟着说：“非凡啊，你住院医的主要科室轮转实践，还有儿科和妇科没有完成。”
“只是这两个科室，病人扎堆的厉害，工作强度大，我们都担心你一时难以承受……”
就在言非凡准备表态自己身体没有问题，能撑得住高强度工作时，就听刘锦接着道：“我们谈论了一番，决定……”
“先让你去诊断科。”
刘锦又解释道：“诊断科主要面对疑难杂症，需要动脑的工作居多，工作量相对较少。”
“你先适应下医院的工作节奏，身体再恢复了一些，再安排你下一阶段的工作……”
诊断科是一家医院的核心科室，其实力高低，可以说是一家医院医疗救治水平最直观的体现。
诊断科汇集了全院临床经验最为丰富的医师，会对各科室难以确诊，或者是他院转来的疑难杂症病患，进行反复的检查和试验，确诊病因，给出最终治疗方案。
滨海大学附属医院的诊断科，共有五名专家级别的诊断医师。
他们的临床工作经验都超过了三十年，在各自的擅长领域，在全国医学界都享有盛誉。
他们各带一个中青年医疗团队，在接诊疑难病患的同时，还同时进行教学指点工作。
附属医院各科室的优秀青年医生，都以进入诊断科为目标。
那样的话，他们就可以近距离的接受诊断医疗专家的指点，大受裨益……
言非凡对这个安排，自然是心中欣喜。
他道谢一声，离开了副院长办公室，先去了行政后勤处领取了新的工作服和新工作证。
然后，他又去设备处领取了工作所需的听诊器、医用小手电、签字笔、笔记本、个人平板电脑等一应工具。
检查无误，穿戴整齐的言非凡，匆匆来到了综合诊断楼的六楼。
敲门走进诊断科主任祁胜的办公室，言非凡就见七名中青年医生，正围坐在头发全白，精神矍铄的祁胜医生旁，热烈的探讨病情。
见众人停下讨论，齐齐的看向自己，言非凡朝着祁胜欠了欠身，自我介绍说：“祁主任，我是住院医师言非凡，过来报道了。”
眼前这位祁胜主任，六十一岁，主任级医师，是享受国务院专家津贴的医学专家。
至于其他七名年龄不一的医生，言非凡只觉得其中两人面相有些熟悉，其他五人就是全陌生脸。
附属医院作为一家集医疗、科研和教学为一体的特级综合医院，全院职工足有三四千人。
言非凡也不是一个爱交际的人。
整个医院，他如今见面能准确喊出名字的，也就寥寥四五十人。
祁胜打量了言非凡一眼，随手一指旁边的沙发空位，道：“坐吧！”
言非凡顶着其他人审视目光，安然坐了下来。
“我们正讨论一个病患的病情。”
祁胜解释了一句，又转头看向身边三十岁许的留着马尾的女医生，吩咐道：“魏欣，把病人资料传给小言一份。”
被喊做魏欣的女医生，应了一声，通过蓝牙，把一份病人资料传到了言非凡的平板电脑上。
接下来，言非凡就在平板电脑上，快速翻看病人的病历，还有检查化验等各种数据……
病人是一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女，从苏省转诊而来，主述症状是身体莫名的浮肿，全身刺痛。
这种症状的出现，是无规律的。
据病人自己的描述，第一次症状出现，是在去年的二月份中旬。
此后，有时隔两三个月；有时隔一两周，就会出现一次。
这突然而来的症状，持续一两天后，就会自主消失，无不良的后续影响。
病人还描述，浮肿和刺痛逐次增强……
言非凡翻看到资料后面，发现病人在其他医院，还有在附属医院最新做的各项检查和化验，均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数据和表征……
在言非凡翻看病人资料之际，祁胜和医疗团队中断的讨论，也重新开始……
讨论了几分钟后，一位大块头男医生嗓门洪亮的道：“主任，我认为是某种物质造成的过敏。”
“这能很好的解释，病人无规律的浮肿和刺痛，还有自愈现象。”
魏欣反驳说：“病人之前做过过敏源的筛选和测试，可没有发现类似的过敏反应。”
大块头坚持道：“过敏源千千万万，在实验室条件下做测试，有所疏漏很正常。”
“主任，我强烈建议去病人生活和学习的地方，做一次细致的环境调查和采样……”
说到这，大块头忽的注意到，祁主任的面色有些不悦，顿时心中一凛。
他又紧接着注意到，祁主任这脸上的不悦，不是对他，而是对刚来的那个年轻住院医。
大块头看向言非凡，就见他双目毫无焦距的看着天花板，似乎正在放空。
“言非凡，病人资料看完了？”
听到祁主任语带不满的询问，大块头正襟危坐的坐直了一些，唯恐自己被殃及池鱼了。
他眼角余光看向言非凡，就见他收回了目光，表情如常的说：“主任，我看完了！”
“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
听到言非凡的这声回复，大块头暗叫糟糕。
他听出祁主任的话语中，已经含有了怒气。
十多页的详细询问记录，加上之前他院医生的诊断记录和治疗方案，还有十几项的检查和化验数据，从头到尾浏览一遍也得需要几分钟时间。
更别说记住了。
这家伙如此的大言不惭，这不是找事吗？
言非凡这是有所恃？
还是昏迷了一年多，脑袋坏掉了？
祁胜工作多年，又位居科室主任，自身的涵养还是相当可以的。
他从魏欣那里取过平板电脑，一边翻阅一边道：“言非凡，你的情况，我是了解一些的。”
“知道在发生意外之前，你素有学霸和天才之称，一贯清傲自负的很。”
停顿了一下，祁胜就毫不客气的说：“你的意外遭遇，我表示同情，但医生肩负着治病救人的职责，容不得任何的欺瞒和不严谨。”
“你说，你都记住了，那我就要考考你了。”
祁胜注视着言非凡的眼睛，语气陡然严厉，“如果你是在不负责任的说大话，你就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
第5章 可以一试
秦颖医生，言非凡是认识的。
她毕业于滨海大学医学院，如今是滨海第一人民医院创伤科的医学专家，在断肢再植、运动创伤恢复等方面，在国内享有很高的声誉。
不过，秦颖医生最广为所知的，是她响亮无比的外号，灭绝师太。
四十多岁的她，至今单身，也没有子女。
私底下都说，她是一个性格孤僻乖张，绝情绝性的变态老巫婆。
据传，她对助手和青年医生要求极其苛刻。
他们稍有失误，就是非打即骂的待遇，能从灭绝师太手下顺利过关的医生，可以说是百不存一。
简而言之，秦颖医生在很多人的言传中，就是一个令人闻风色变，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魔头。
言非凡觉得，这个传言未免太过夸大其词。
在那次支援川西的抗震救灾中，他曾作为手术助手，协助秦颖医生做过几台手术。
通过那次近距离的接触，言非凡觉得秦医生除对手术要求有些苛严外，也没什么太过分的地方。
这次骤然听闻秦医生自杀的消息，言非凡在震惊的同时，也很是同情。
五个月之前，市第一人民医院发生了一件轰动整个医学界的大事。
秦颖医生被一名青年医生暴起袭击，被砍断了右手三根手指。
那名青年医生，随后就跳下了十一楼。
秦医生的断指，虽然再植成功，但右手的手指功能受限，不可能拿起手术刀，再上手术台。
这种打击，对于外科医生来说，是致命的。
对无亲无故，以治病救人为唯一追求的秦颖医生来说，更是如此。
“希望秦医生能顺利抢救过来吧！”
言非凡暗自唏嘘，祝福了一声，和魏欣一起来到了五楼的一单人病房。
走进病房的言非凡，就看到一位穿着病号服的青涩马尾辫少女，正拿着一本书半躺在病床上。
在病床旁，站着两位衣着得体的中年男女。
“我们要带乐虹去做一个盆腔静脉造影检查。”
魏欣没介绍言非凡，直接对三人解释了一句来意，又接着道：“不过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和乐虹谈几句。”
她又特意强调道：“要单独谈！”
乐虹的父亲急忙道：“好，我们这就出去。”
他又转头叮嘱乐虹，“虹虹，一定要配合医生，问什么就答什么。”
等这对中年夫妻离开病房，病房门也关上后，言非凡也没等魏欣示意，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浮肿和刺痛症状，每一次都是在和男友的亲热爱抚，或者是自卫等行为之后，才出现的？”
这话一出，魏欣就有了抚额的冲动。
丫的，问的这么直接，一点过度和含蓄都没有，对方可是十四岁的未成年少女。
你这丫的，就不怕被人家父母打死啊？
乐虹也是被问的有些懵。
她反应过来后，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野猫一样，叫了起来。
“医生，你这是问的什么啊？”
“我说过，没有男朋友，我还是处女，是处女，是处女，你懂不懂？”
看着激动的满脸通红的乐虹，言非凡不为所动，表情淡淡的说：“乐虹，你细微的面部表情，还有下意识的肢体动作，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他又转头对魏欣道：“现在来看，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接下来，就通过检查，确认她的瓣膜发育不良有多严重。”
魏欣有些惊疑的问：“言医生，你真的能像审讯专家那样，通过一人的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就能判断出一人是否说谎？”
言非凡点了点头，说：“除非经过苛刻和严格的专业训练，人体下意识的反应、细微表情和肢体动作是不会骗人的。”
他又补充道：“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病人，不能对医生准确描述自己的身体感受。”
“面对难以启齿的隐私问题，病人总是倾向于说谎或者掩饰。”
“所以，我不相信病人的表述，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检查和判断。”
魏欣长长的哦了一声，看向乐虹。
就见她的脸上露出了怯怯的表情，目光也有些躲闪，如此，魏欣心里已经大半信了言非凡的话。
魏欣板起面孔，语气严肃的说：“乐虹，我们再给你一次说实话改正的机会。”
“一旦血管的造影检查结果出来，在事实面前，你的任何谎言都会被戳穿……”
魏欣的话还没说完呢，乐虹就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道：“医生，医生，求求您们！”
“千万不要告诉我爸妈……”
“我会被打死的，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因为乐虹还未成年，作为监护人的父母拥有知情权，而且检查结果确认后，后续的治疗，还需要她父母的同意。
所以，这瞒，终究是瞒不了的。
魏欣只能建议乐虹主动向父母坦白。
她又严厉告诫道：“你的这个病症，在没有彻底治好之前，需要杜绝此事。”
“否则你的症状，就会越来越严重，直到有生命危险……”
瘫坐在病床上的乐虹，擦了擦眼泪，担忧的问言非凡，“医生，我这个病，能治好吗？”
“容易治吗？”
言非凡缓缓的说：“能治好。”
“具体的治疗方法，就要看你的静脉瓣膜发育不良严重到什么程度了。”
“你还处在发育期，情况不算严重的话，可以通过药物和刺激治疗，期待那瓣膜再次发育。”
“没有效果的话，就只能通过介入手术治疗，植入人造静脉瓣膜。”
“这个介入手术……”
言非凡迟疑了一下，还是直言道：“会比较的痛苦，还需要终身服药……”
“至于有没有其他的疗法，还要看具体的检查结果了。”
随后对乐虹做的盆腔静脉造影检查，还有腹腔镜检查，确认了言非凡的推测。
作为褒奖，言非凡获得了打电话向祁主任汇报检查结果的荣誉。
打通祁主任的电话后，言非凡简明扼要的把检查结果汇报了一遍。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祁胜的声音，“小言，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不负天才之名，一来到我这里，就解决了一个疑难病例。”
“不过呢，你可不要骄傲，还有更多更复杂的疑难杂症，等着你去攻克。”
言非凡客气的回道：“谢谢主任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很好！小言，我看好你。”
祁主任给了一句认可后，又吩咐道：“关于这病人的治疗方案，你们先商议着。”
“我大概下午四五点，就会回去……”
在祁主任即将挂断电话之际，言非凡忽然开口问：“主任，秦医生她？”
“这事，你也知道了？”
言非凡对着话筒，嗯了一声。
听筒里就传来祁主任的一声叹息，“这次是抢救过来了。”
“我们早有预防，平时开给她的安眠药，都是加了料的，药效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
“只是抢救了这一次，对一个失去了身心寄托的绝望之人，很可能还会有下一次。”
“我们需要重新唤起起她对生活的欲望，或者是让她找到新的寄托。”
“哎，小言，你可有什么建议？”
祁主任的声音，继续从话筒里传出，“秦颖其实是我的外甥女，我就是她最亲近的亲人了。”
“早年，她曾有一个相爱的恋人，但因为一次失误，那个家伙受到病毒感染而去世。”
“那件事让秦颖性情大变，眼里容不得过错。”
祁主任又在通话里长叹了一声，“小言，我不该问你的，我这也是愁糊涂乱投医了。”
“唉……”
言非凡略微迟疑了一下，开口说：“主任，我倒是真有一个建议，可以一试……”
第6章 眼见为实（求收藏和推荐票）
祁胜急匆匆的从市人民医院赶回附属医院的综合诊断楼，刚过下午三点。
来到办公室的他，对起身相迎的言非凡、魏欣等人摆摆手，道：“都坐下吧！”
“关于病人治疗方案，你们商议可有了结果？”
几人之中年龄最长的朱向东，看了言非凡一眼，汇报道：“主任，鉴于病人盆腔静脉瓣膜畸形和缺失严重，我们认为，采用保守和刺激疗法，期待静脉瓣膜重新发育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们一致认为，手术治疗。”
说到这，朱向东又看了言非凡一眼，说：“对于手术疗法，相比植入人造静脉瓣膜的传统治疗方法，言医生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手术设想。”
“哦，有多大胆？”祁胜期待的看向言非凡。
言非凡回道：“病人的情况，我算过，通过血管介入手术，至少要植入十二个人造静脉瓣膜。”
“这个手术需要从颈动脉介入，把人造瓣膜送去盆腔静脉，手术过程病人十分痛苦不说，植入难度也是相当之大。”
“不仅如此，病人需要终身服用抗凝血等药物，还需要做定期检查。”
“病人才十四五岁，漫长岁月难免会有人造瓣膜脱落等意外情况发生。”
停顿了下，言非凡道：“因此，我提议，从病人的腿上和手臂上截取几段瓣膜发育良好的静脉血管，用分段拼接的方式植结在病人的盆腔静脉上，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祁胜微微颔首，道：“小言，不得不说，你这个想法确实大胆，也有一定的可行性。”
“只是，通过血管介入手术把人造瓣膜植入盆腔静脉，虽然有难度，但是能做到的医生，光我附属医院就有不下两人。”
“而你这个自身静脉拼接手术，可就是一个全开腹的四级大手术，全国能做这例手术的，应该不会超过五个人，还不敢说有把握。”
祁胜又摇了摇头，道：“这样难度的大手术，手术中和恢复期发生意外的可能性，太大了啊。”
“小言，病人如今有更加稳妥的选择，最好不要拿病人的性命来冒险。”
言非凡张了张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祁胜看向朱向东，叮嘱道：“你去把治疗方案告知病人家属。”
“如果他们愿意在我们这里治疗，就把病人转去心内科。”
朱向东嗯了一声，又询问道：“主任，言医生的治疗方案，要不要一同给他们做一下介绍？”
祁胜沉吟了片刻，说：“告诉他们吧。”
他又强调道：“你必须把这方案的风险，做一个详细的告知，不要造成不必要的误导。”
祁胜又摆手道：“好了，你们各自去忙吧。”
“小言留一下……”
祁胜慢条斯理的泡了一壶红茶，给自己和言非凡各倒了一杯。
“得良才而教之余之幸也，这种想法，我相信秦颖医生也是有的。”
祁胜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接着道：“小言，你的优秀，我是承认的。”
“今天你也用实际表现，证明了这一点。”
“只是……”
祁胜停顿了一下，说：“小言，我就直说了。”
“我特意打听了你轮转科室时的几位指导老师，他们都说，你在手术实践方面上的表现，值得肯定，在那一批住院医中，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但是呢，还谈不上惊艳。”
祁胜又轻叹道：“我这外甥女是知名的外科医生，最看重的就是手术操作技能。”
“她的眼界可是高的很，就你这不到惊艳程度的手术技能水平，估计很难打动她啊。”
“再说，你昏迷了一年多，又在家休养了几个月，这技能难免会生疏不少。”
“小言，可否透漏一下，你打动我外甥女收你为学生的信心，来自哪里啊？”
言非凡自然不会犯傻的说，他的信心来自于在意识世界里对一千三百三十五具尸体的详尽解剖。
他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轻声道：“主任，我说了，或许你不会相信……”
“这次意外事故，还有长时间的昏迷和在家修养，对我的改变非常大。”
“这让我沉淀了许多。”
“这一番沉淀、回顾和思考，我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通俗一点说，我开窍了。”
祁胜就有些哭笑不得，说：“小言，你不是在故意的逗我开心吧？”
“你原本就有天才之名，按照你这个说法，敢情那时候的你，还懵懂没有开窍？”
言非凡浅浅的笑了笑，说：“主任，眼见为实，百说不如一做。”
“我解释再多，也不如我动手给您展示一下？”
言非凡这次出主意，自荐自己出面吸引秦颖医生的关注，引发她倾囊相授的爱才之心，断了寻死的念头，可不是圣母心发作，想要牺牲自己，自投虎口，挽救秦颖医生。
他也是有几番考虑的。
言非凡在意识世界，不知岁月的学习和苦练所强化的一身知识和本事，是有限制的。
这天花板就是，他在过去的所知所学所闻。
形象一点说，言非凡现在的医学基础非常雄厚，地基都打到地下一百零八层了，但地上高度，平均也就只有两三层高。
举个简单例子，医院按照手术大小、难度等要素，把手术划分为一、二、三、四个等级。
言非凡只主刀过大部分的一级手术，并在指导医生的监督下，主刀过腹股沟疝修补手术、各种息肉切除等一二十种二级手术。
至于要求更高、难度更大的三级和四级手术，他只是旁观或作为助手参与过。
这类复杂的手术，可不是单凭观看手术视频，模拟操作就能学会精通的。
他需要技术高明、经验丰富的老师做指点。
而秦颖医生无疑有这样指导他的资格。
至于对方要求苛刻，言非凡向来是不惧的。
再者，言非凡对秦医生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在那次在川西的抗震救灾中，他做为支援小队的一员，在秦医生所在的医疗点工作。
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秦颖医生一连三十几个小时不停歇的为地震伤员做手术，直到累的虚脱，才被抬下去休息。
而且，据言非凡所知，虽然秦颖医生被同行称之为灭绝师太，但在病人心中却是绝对的好医生。
每一年从病人那里收到的锦旗、感谢信和答谢礼物等，都能装满一间屋子。
如此全心全意对待病患的秦颖医生，言非凡认为，她只是要求苛刻，不会是无理之人。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附属医院的知名医生，每个人需要指点的学生、规培生、实习生、进修生、助手等等，十个八个都是少的，一二十人再是正常不过。
主任医师巡视病房，呼啦啦的被几十人簇拥的场景，在附属医院是经常看到的。
如果他成为秦颖医生的学生，有极大概率就是独苗一棵了。
这种一对一的教导效果，可不是盖的。
综合以上几点，再加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古话，言非凡就提出了自荐为其学生的建议。
祁胜看着沉静的言非凡，忽然笑了，说：“眼见为实，我也是这个想法。”
“我已经跟刘副院长通过电话了，他很快就会过来，我们喝茶等他一下……”
说着这话，祁胜给言非凡续了一些茶水。
又喝了两杯茶后，两人等到了刘锦副院长。
刘锦把手中提的小型器官保存箱，往茶几上一放，说：“小言，这是我从一具供实习生练手学习的大体老师身上取下的左手。”
“你来展示一下本事吧……”
第7章 完美的一一
下午近三点半，综合诊断楼七楼的病理实验室！
穿着消毒服和手套、戴着手术帽和口罩的言非凡，在祁胜和刘锦两人的注视下，手起刀落，在操作台上的那只左手手背上，划下了第一刀。
这一刀落下，祁胜和刘锦两人俱是眼睛一亮。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作为专业人士的祁胜和刘锦，自然从言非凡这看似随意的一刀中，看出了其中蕴含的功力。
这刀尖，随着手背的起伏而上下。
刀锋过后，如划开凝脂一般，轻易分开了皮肤层，还有皮下薄薄的一层脂肪。
但是，暴露出来的肌肉，还有血管，却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这份得心应手的控制力，即便有三五年手术经验的主治医生，都不容易达到。
而且，祁胜和刘锦还注意到，在手术刀落下的那一刻，言非凡就好像是变了一人。
他的眼神就如此的专注，似乎在他的世界里，除了那只正被解剖的断手外，再无其他。
在言非凡的身上，他们还隐隐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自信和从容。
祁胜和刘锦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脸上遮掩不住的惊喜，相互点了点头，再一次把饱含期待的目光，投注在了言非凡的身上……
“言非凡，速度慢了不少，你这是在藏拙吗？”
言非凡正在专心致志的解剖断手，脑海中忽然响起了这么一声清脆的话语。
他的眼角余光一扫，就在身体左侧，看到了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
这个女子，身高腿长，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
至于她的容颜……
如果有其他人也能够看到她的容貌，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忘了呼吸和心跳。
这是一张已经达到人类想象极限的完美面容。
用“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等词语描述，都不够确切，是无法言明的令人窒息之美，极限之美。
只是，如此达到一人想象极限的完美佳人，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站立一旁的祁胜和刘锦，就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仍在目不转睛的看着言非凡的解剖操作。
言非凡手上没有半点的停顿，但在脑海中有些生气的说：“一一，你怎么又冒出来了？”
“立刻给我回去，不要打扰我！”
被喊做一一的完美佳人，不悦的哼道：“言非凡，虽然我是你幻想出来的虚拟人物，但我融合了你分裂出来的技术型人格。”
“也就是说，我们可是平等的，你可没权利命令我。”
“言非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言非凡轻哼一声，没搭理她。
眼前这位完美到极点的一一，确实是言非凡幻想出的人物。
困在意识世界里不知岁月，如果没人陪着聊天说话，言非凡非疯了不可。
只是言非凡没想到。
苏醒之后，一一还能在眼前冒出来。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成了多重人格之人。
庆幸的是，占据身体的主体人格，还具有强大的掌控之力。
目前的一切，还处在言非凡的可控之内。
一一见没有回应，眉毛一挑，冷声威胁道：“言非凡，你不要忘了，要不是我们帮忙，你能轻易过了医院的精神状态鉴定？”
“你信不信，我把二二、三三她们都喊出来，坏了你这次的手术操作技能展示？”
听到这，言非凡无奈，只得服软道：“一一，我确实是在藏拙，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
“再是开窍，即便有天才光环罩身，这操作技能的提升，也要有一个限度。”
“我需要给别人一个逐步接受的过程。”
一一语气很不屑的道：“你有绝对的本事在身，何须顾虑他人看法？”
“听我的，放手施为，让天才之名更加响亮……”
“一一，这是我的决定！”
言非凡不耐的回了这一句后，就不再搭理，还是按照自己既定的节奏，解剖断手……
两个多小时过去，言非凡放下了手术刀。
在他身前的几个医用托盘里，从右到左依次放着一张完整的左手皮肤。
用肌肉和肌腱，组成的左手！
用粗细不等的血管，组成的左手！
用粗细不等的神经，组成的左手！
最后一个托盘里放的是，不沾一丝一毫肌肉和血丝的骨头，组成的左手。
“啪……啪……”
鼓掌的刘锦大声赞道：“精彩！非常的精彩！”
祁胜也是一边拍手，一边兴奋的颔首道：“小言，你着实是震撼到了我，惊艳到了我。”
“你这娴熟又不差毫厘的解剖和剥离手法，我必须给你竖起两个大拇指，很多有七八年临床经验的外科医生，也难以做到这一点啊。”
“谢谢主任认可！”
言非凡客气的一句，又询问道：“我这操作水平，能引起秦医生的关注吗？”
祁胜信心十足的道：“没有半点问题。”
“如果她看到你的这个表现，还无动于衷，那她就是彻底的心死了。”
“那种情况下，谁也救不了她了。”
刘锦呵呵笑道：“我敢百分百的断言，秦颖医生见到非凡你这样的天才学生，肯定是舍不得再去寻短见的。”
“不过，祁主任，有些话，我需要说在前头……”
刘锦看着祁胜，一脸严肃的说：“秦医生可以调到我们附属医院做专家门诊，也可以专做教学或管理类的工作，想去滨海大学医学院当老师，我都可以协调。”
“但是……”
他伸手一指言非凡，接着道：“言非凡，一定，且必须留在我们附属医院。”
“让他去市一医院，是绝对不可能的。”
祁胜轻笑道：“刘副院长，我也是附属医院的一员，自然不会让小言离开。”
他又轻声叹道：“发生了那样这样的事情，我这外甥女也该换一个工作环境了。”
祁胜看了一下时间，对言非凡说：“小言，到下班时间了，你今晚回家好好休息一晚。”
“明天在我外甥女面前，再好好的表现一次……”
言非凡先回了综合办公楼的住院医休息室，换好衣服，把白大褂、听诊器等锁进储物柜里。
他走楼梯刚踏入一楼大厅，就被跑过来的一人给紧紧的抱住了。
言非凡提醒道：“姐，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我拥抱自己的亲弟弟，要注意啥影响？”
言自若挽起言非凡的胳膊，朝楼外走去。
“哈哈，非凡，你去了诊断科，我太高兴了。我那些同事都说，诊断科只有受到医院重点培养的中青年医生才能进去呢。”
“非凡，今天在诊断科怎么样？”
“累不累？”
“还有，指导老师，还有其他人待你好吗？”
“还行！”言非凡就回了这么一句。
言自若嘻嘻笑道：“还行，就代表很不错了。今晚要好好庆祝一下，多买几个菜。”
停顿一下，言自若又一惊一乍的说：“哎，非凡，那个灭绝师太自杀了，你听说了没？”
言非凡点了点头。
言自若又神秘兮兮的说：“非凡，我告诉你啊，我今天听说，那个跳楼的青年医生，其实是挺优秀的一个人。”
“他和别人打赌，说是他能通过灭绝师太的考核，就找死的主动去选了灭绝师太做指导老师。”
“只不过，接连几次被灭绝师太批了个体无完肤，直接就被没脾气了。”
“好死不死的，他在一次考核中作弊，被灭绝师太抓住了，说是要开除。”
“就那样，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发疯了……”
“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弱了。”
言自若评价了一句，又吼吼道：“非凡，那青年的家人来医院闹过一两次，后来不知怎么的，就没在闹了。”
“应该是和医院达成和解了吧……”
回家一路上，言自若把她自己听到的大小事情，都叽叽喳喳的讲给了言非凡。
言非凡只是听着，既没有表示不耐烦，也没有插言发表意见，只是安静的听着。
他们地铁转轻轨，又换乘公交，下了公交后又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了一些菜和肉。
到了晚上七点半，两姐弟才走进小区。
他们进了七号楼，乘坐电梯，来到了十二楼。
电梯门甫一打开，言非凡就看到一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女，就盘腿坐在他家门前的地上看书呢。
第8章 高清素颜照（求收藏和推荐票）
“言哥哥！若若姐！”
来自隔壁楼的初中生田雨，手脚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
一尺长的小马尾，在她脑后跳跃不停，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田雨主动接过言非凡手中提的菜，嘿嘿一笑，道：“我爸妈今晚上又要加班，我就厚着脸皮跑来蹭晚饭了，嘿嘿……”
“那你有口福了！”
言自若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轻笑着说：“我们今晚买了大虾、牛肉和排骨呢。”
田雨欢呼了一声，刚要跟着进家门，却被言非凡用警告的眼神给止住了。
她醒悟过来，急忙大力拍打了几下屁股和腿上的灰尘，又跳了几下，才进了屋。
田雨换上她留在这里的拖鞋，扬起她那张眉毛弯弯，讨人喜欢的小圆脸，询问道：“言哥哥，你第一天上班，累不累啊？”
“还行！”
言非凡回了一声，又问道：“辅导班，补习老师，还没找到合适的？”
田雨摇摇头，瘪着嘴说：“费用都太高了。”
“言哥哥，我知道你现在上班了，工作忙，没时间再辅导我功课了。”
“我可不可以等你在家休息的时候，过来请教一些知识和问题呀？”
言非凡看着小丫头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
田雨高兴的跳了起来，欢快的喊道：“言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我爱死你了。”
这时，换好家居服的言自若，出了房间，轻笑道：“小雨，你现在就抓紧请教问题吧。”
“我去做晚饭！”
她这话刚说完，就被田雨一把抱住了胳膊。
还听田雨娇声说：“若若姐，我还在长身体呢，还是让言哥哥做晚饭吧。”
“我一边给言哥哥打下手，一边请教问题。”
言自若就见言非凡提着菜走向了厨房，随手敲了田雨的脑门一下，轻哼道：“不领情的两个家伙，我还乐的轻松呢……”
田雨嘻嘻的一笑，又蹦又跳的跑去厨房，很是熟练的开始洗菜，还不忘显摆说：“言哥哥，今天班主任又夸我了。”
“说我进步很大，只要保持住这趋势，在几个月后的中考中，考上重点高中的希望很大。”
言非凡把买的大虾，还有排骨，用清水泡好，开始处理牛肉，嘴中开始催促，“别浪费时间，赶紧的说你不理解的知识。”
田雨哦了一声，说：“言哥哥，今天老师讲的几道数学题，我一直有些迷糊……”
素有天才之称的言非凡，在中学生辅导这一块，有着丰富的经验，而且享有赞誉。
他和姐姐两个人读高中和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都是他做家教赚来的。
顶峰时期，言非凡曾在大二暑假，租了一套房子，同时为三十五名不同年级的中学生补习。
直到他进入附属医院实习，没有了规律的空闲时间，才不再做家教工作。
言非凡苏醒后不久，就回到了家休养。
那时，放了寒假在家的田雨，在言自若上班期间，帮着照顾言非凡。
作为回报，言非凡就辅导田雨功课……
言家这顿晚饭，过了晚上九点才吃上。
油焖大虾、尖椒牛柳，又当菜又当汤的冬瓜炖排骨，外加西红柿鸡蛋、清炒空心菜，这一餐算是相当丰盛的。
只是为照顾追看电视剧的言自若，他们三人这顿饭是在客厅吃的。
电视上正在放的，是一部都市时尚情感剧。
满屏都是高富帅俊男和美貌的灰姑娘，还有反面角色白富美。
言自若和田雨两人是看的津津有味，还不时的讨论几句剧情。
言非凡是半点兴趣皆无，一人埋头吃菜吃饭。
“哎，非凡……”
听到言自若忽然喊自己，言非凡抬头，就见她伸手指着电视屏幕，说：“扮演女主的这个明星赵雨希，网上说她的脸，整过容。”
“今天赵雨希还特意发了声明，说她的脸是纯天然，她还说，可以让医生来做检查。”
“非凡，你能看出她的脸，有没有整过容吗？”
言非凡看了看电视屏幕上赵雨希那张明艳的面孔，摇了摇头，说：“屏幕上的这张脸，化了妆，还经过光影处理，清晰度也不够，看不出来。”
言自若饶有兴致的追问：“非凡，什么情况下，你能看出有没有整容？”
言非凡随口说：“高清素颜照应该是可以的。”
“如果能面对面的对本人上手检查，肯定能百分百确定了。”
田雨好奇的问：“言哥哥，你真的能只凭高清素颜照片，就能断定一个人究竟有没有整过容？”
“不敢说百分百有把握！”
言非凡解释了一句，又介绍道：“一个人无论美丑，从小长到大的脸上五官，已经成为一个和谐相处的整体。”
“一旦某处动了刀，就会打破这种和谐。”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会造成其他五官也会发生一些细微的变化，尤其会造成动刀处周围的肌肤纹理等等，发生一些不协调的改变。”
“素颜照，像素又足够高的话，我应该能辨别出有无不协调之处。”
眼睛亮亮的言自若，兴奋的吼吼道：“我这就去赵雨希的官博下留言，看她敢不敢爆出自己的高清素颜照。”
说着这话，她就拿起自己的手机，翻找了一下，边留言边自语道：“我朋友是滨海大学附属医院的知名医学专家。”
“他说，他能只凭高清素颜照，就能断定一个人是否做过整容。”
“为证清白，请赵雨希放出几张高清素颜照。”
田雨嘻嘻笑道：“若若姐，让她爆素颜，应该是不可能的哦。”
“我可听说，那些女明星在外面的时候，就是睡觉也要带着妆容，唯恐被狗仔偷拍了素颜呢。”
言自若放下手机，不在意的说：“万一她对自己有信心，要爆素颜照呢？”
“我们既可以一睹她未加修饰的芳容，也能验证一下非凡的本事。”
“赵雨希不愿意爆，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言非凡没参合她们两人的胡闹，在他准备吃第二碗米饭时，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田雨跑去开的门。
来人是同住一小区的邻居，近三十岁的张荣。
他带来了一兜水果，还有一份病历和B超片子，要请言非凡给看一看。
言非凡看过病历和片子后，说：“直径四点五厘米的子宫肌瘤，良性。”
“这手术不大，危险性很小，不用担心。”
张荣接过言非凡递回过来的病历和片子，说：“给我妻子做检查的医生，也是这样说的。”
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我和妻子结婚两年多，都没有孩子。”
“前两天去区中心医院一检查，才知道是这子宫肌瘤让她不容易受孕。”
张荣担心的说：“都说这手术难度不大，但手术就是手术，难免有万一。”
“我们也还没有孩子……”
他看着言非凡，说出了今晚的真正来意。
“滨海大学附属医院是我们滨海最好的医院，你就在那里工作。”
“我想请你帮个忙，让我妻子去附属医院做这个手术！”
言非凡直言道：“在附属医院做这个手术，治疗费用更高不说，手术完成质量，有很大可能不如在区中心医院做的好！”
“怎么会？”
张荣是一脸的不相信，“附属医院可是滨海最好的医院，比区中心医院好上十倍不止吧？”
言非凡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样的小手术，在附属医院都是让住院医等青年医生来练手的。”
“当然，手术完成水准肯定都在及格线以上，但是手术完成质量，就不要奢望有多高了。”
“而在区中心医院，这样的手术基本上都是主治医生亲自操刀的。”
张荣轻哦了一声，又期待的问：“言非凡，那能否请你帮个忙，请你们医院的主任级医生给我妻子做这个手术啊？”
言非凡摇摇头，很直率的说：“这样的小手术，主任医生是不会接手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你和嫂子愿意的话，我可以主刀嫂子的这个手术……”
张荣离开的时候，是气呼呼的。
不仅如此，他还带走了那一兜水果……
第9章 针尖对麦芒
翌日早上八点四十，来到附属医院的言非凡，刚来到综合办公楼四楼，就被人给大声喊住了。
他停住脚步，看向站在不远处穿着白大褂的两男一女，脸上难得露出浅浅的笑意，迎了上去。
他们是赵东升、丘俊峰和林倩三人。
在川西那次抗震救灾中，言非凡和他们组成支援小队，前往秦颖医生所在的医疗点进行支援。
任务完成后，他们又一同返回附属医抗震救灾院医疗队所在的医疗点。
不料在返回途中，他们乘坐的汽车，被一块从山坡上滚落的巨石撞飞，翻滚着下了道路。
在那次意外事故中，赵东升、丘俊峰和林倩，还有司机，都幸运的只是受到了一些皮肉轻伤，身上连一根骨头都没断。
唯独言非凡一人倒了大霉，脑袋受到了严重撞击，一直昏迷不醒。
说起来，他们三人和言非凡算是共同经历过生死的患难朋友了。
如今的赵东升，还是创伤科的主治医师。
身高马大的丘俊峰，已经从一名住院医，升格为了骨科的主治医师。
至于身材小巧，长相耐看的林倩，还是一名住院医，不过职位却是住院总医师。
她要负责分管病区所有的住院医、规培医生和实习医生的日常管理工作，工作辛苦的很。
因为附属医院人员规模太大，像林倩这样的住院总医师，一共有五六位。
言非凡在去抗震救灾前，也是一名住院总。
和他们一一拥抱了一下，言非凡就听赵东升语带羡慕的说：“言非凡，听说你被安排进了诊断科，这可是多少医生求而不得的事情啊。”
言非凡解释道：“只是暂时的安排。”
“主要是医院照顾，担心我的身体一时还承受不了太过繁重的工作。”
丘俊峰轻锤了一下言非凡的肩膀，笑道：“以你的本事，进诊断科接受培养，是迟早事情。”
停顿了一下，他又建议道：“难得言非凡身体康复上班，我们今晚上好好的聚一下？”
赵东升轻呵一声，打击说：“丘俊峰，你过过脑子好不好？林倩要二十四小时值班，我和你也是上班有点，下班没点。”
“我们只能等同一天休息的时候聚一下。”
丘俊峰很是郁闷的说：“同一天休息？那岂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总会等到的。”
言非凡回复了一句，又和他们简单交谈了几句，就各自散了。
都是工作多到不行的大忙人，他们也是特意早来了一会儿，一同等在这里见见言非凡的……
言非凡在这层楼的住院医休息室，换上白大褂，带上工作牌、听诊器等一应物件，走楼梯来到了刘锦副院长所在的七楼……
“非凡……”
刘锦一边签署一沓审批单，一边道：“昨晚，祁主任为劝说秦医生，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
“他对秦医生表态，如果她看不上你，他就彻底放手，再也不管她的死活了。”
“祁主任这是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你身上了。”
言非凡一脸认真的说：“老师，我会尽力的。”
刘锦把签好字的审批单整理了一下，轻叹道：“秦医生即便不能再次拿起手术刀，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医生。”
“如果她想不开……”
“或者就此沉沦下去，可是我们滨海医学界的一大损失。”
刘锦看向言非凡，郑重其事的叮嘱道：“非凡，你不但要尽力，还要竭尽所能才可以。”
言非凡迎着对方的目光，轻嗯了一声。
“好，我们现在就赶去教学楼……”
附属医院有二三十个博士和硕士教学点，还是各级医生进修学习的国家重点培训基地，相应的教学设施是一应俱全。
言非凡跟着刘副院长，走进医院东南隅的教学楼，爬楼梯来到了教学实践操作室所在的三楼。
踏上三楼，言非凡就在走廊里看到了祁主任。
就见他正与一位五十多岁，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子在亲切的交谈。
在他们两人身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穿着素色风衣的长发女子。
“余家之人怎么会在这里？”
刘锦自语了一句，又对言非凡低声介绍道：“非凡，那个家伙……”
“他就是京城余家百宁医院的副院长余佑海。”
京城余家，百宁医院！
听到这几个词语，言非凡立刻知道，眼前这个家伙的来头，真是不小。
京城余家，有国内第一医学世家之称。
其祖上乃是有名有姓的御医。
在清末，那名御医的小儿子余百宁留学欧洲，学习西方医术。
待余百宁学成回国后，余家医术就分成了中医和西医两脉传承，一直传承至今。
现如今，以现代医学为主的百宁集团，已经发展成为一个集医药、医疗器械和医院为主的上市医疗企业集团。
坐落在京城的百宁医院，号称国内最好，医疗水平最高的私人医院。
最让业界称道的是，无论余家的中医，还是西医，其传承采用的都是师徒授业模式。
余家子弟的小学和中学，采用的家庭教育模式，只有大学是考取的国内外名校。
如果余家子弟在大学里，就读的是医学专业，他们只是每学期回学校参加考试，主要还是在家族里接受专业的医学教育。
这时，刘锦大步朝祁胜、余佑海等人走去。
“余佑海，我最不愿在滨海看到的人，就是你这个家伙。每一次你出现，就意味着我们滨海的医学大才，就要被你挖走一位。”
刘锦怒气冲冲的道：“坦白交代，你这次来滨海的目标，又是谁？”
“要是我附属医院的人……”
刘锦撸了撸袖子，威胁道：“我们就要过一场了，不是你主动倒下，就是我把你打趴下！”
余佑海也撸起了袖子，迎了上来，一点也不相让的说：“刘锦，即便在你的地盘上，我还能怕了你不成？”
“来，先过一场再说！”
言语之间，走近的两人，双手就互不相让的搭在了一起。
只是下一步，他们就相视一笑，很是热情的拥抱在了一起。
分开后，刘锦开口问：“秦医生？”
余佑海点点头，又轻声叹道：“秦医生的手没受伤前，我们就曾数次邀请，不过都被拒绝了。”
“这次过来，是想请秦医生前往京城，负责余家子弟的教学和管理。”
他又感慨的解释道：“近几年，那些小家伙们是越发的娇奢贪逸，严格的管束是必须的。”
“秦医生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刘锦轻哦了一声，笑道：“这一次，我们是所见略同啊，我们也想让秦医生留在附属医院，负责教学等工作。”
他又得意一笑，道：“余副院长，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一次你要失望而返了。”
“秦医生会留在我们附属医院。”
“听我一句劝，别费精力了，你赶紧回去吧。”
余佑海轻切一声，语带嘲讽的道：“刘锦，谁给你的如此大言不惭的勇气？”
他看向言非凡，问：“是他吗？”
面对对方打量的目光，言非凡略微欠了欠身，算是回应。
刘锦轻哼道：“余佑海，不错，就是他。”
他指着言非凡，一脸骄傲的介绍说：“言非凡，迄今为止，我最为优秀的学生。”
“十四岁，就以高分考入滨海大学医学院，二十岁获得临床医学博士学位。”
“现年二十四岁，要不是期间发生了一点意外，他就是本院最年轻的主治医生了。”
余佑海再次打量了沉静的言非凡一眼，对刘锦道：“看来我们真是所见略同，这一次我也把我们余家年轻一代中最优秀的后辈带来了。”
说着这话，他就是一招手。
站在一旁的高挑女子，几步来到了他们近前。
这时，言非凡才把目光投向了这位女子。
穿着平底鞋的她，身量至少有一米七五，头发乌黑亮滑的，都可以为洗发水代言了。
她的容颜也是极为出挑，眼大鼻挺，如同影视画报上的美人走了出来。
不过，她的表情清冷的很。
整个人仿佛冰山上的雪莲，清丽无双又自带三分的拒人光环。
这时，余佑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侄女……余苏叶，虽在十六岁才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京城协和医学院，但也是在二十岁，就拿到了临床医学博士学位。”
“如今，她二十四岁，刚晋升为主治医师。”
余佑海看着刘锦，嘚瑟的笑道：“刘副院长，你听到这是不是感觉很巧啊，他们这两人是如此相似，就像是注定会碰头一般！”
刘锦再次轻哼一声，语带不屑的说：“你余家的子弟，从小就接受医学熏陶和教育，四年拿到医学博士学位，不算多稀奇。”
“我学生言非凡在医学上，可是从零起步的。”
刘锦瞅了瞅言非凡，又看了看人物出众，不发一言的余苏叶，接着道：“既然这次碰上了……”
“那就让他们针尖对麦芒，一起在秦医生面前展示一下各自的才华……”
第10章 旁观我的表演（求收藏和推荐票）
站在一旁的祁胜，终于找到了开口机会，提醒说：“刘副院长，当前的操作室里，只准备好了一只供小言医生解剖用的右手。”
“你看……”
还未等刘锦回应呢，余苏叶粉唇轻启，声音淡淡的说：“我只需要一根手指就可以了。”
她又接着道：“我可以做断指再植的主要血管或神经的缝合，请秦医生做一下指点。”
这话一出，立时引得刘锦和祁胜异口同声的问：“你都能参与断指再植手术了？”
断肢再植一类的手术，对医生的经验和技术水平要求极高。
没有十年以上的临床手术经验，很难有资格参与这样的高精尖手术。
余苏叶摇了摇头，说：“只是自己在私下里做了一些练习，还没参与过类似的手术。”
刘锦有些了然的点点头，心道，这才正常。
虽说余家在家族子弟的培养上，资源倾斜的厉害，但应该不会拔苗助长，让他们过早的参与远超他们能力范围之外的手术。
这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就在这时，余佑海又嘚瑟道：“实话告诉你们，我家苏叶虽然没有正式参与过断指再植手术，但前段时间，她却在食蟹猴身上做过练习。”
“手术结果……”
他挑衅的看向刘锦，显摆道：“再植成功！”
刘锦脸色一沉，冷哼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只是在动物身上取得的偶然成功。”
“像他们这个年纪，最主要的还是要把基本功练的扎实，这样才能建起百层高楼。”
“等下，你看到我学生那堪称入微境界的解剖技术，你就会明白……”
“咳……咳……”
忽然而来的清咳，打断了刘锦的话，紧随之祁胜的声音响起。
“她们来了，你们就不要像小孩子一样，再做口舌之争了。”
随着这声音，言非凡转头，看向了楼梯处。
那里，一位头发花白的中等个妇人，在一位看上去五六十岁的女士，还有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左右陪伴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言非凡一眼就认了出来。
中间那位妇人，就是秦颖医生。
但和言非凡记忆中的秦医生相比，可以说是发生了太大的变化。
原本一头乌黑的头发，变得以白发居多不说，略微有些浮肿的脸上，也满是细密的皱纹。
秦医生如今这个样子，如果言非凡告诉陌生人，秦医生现年不是四十多岁，而是六十多岁，估计他们不会有任何疑问。
更令言非凡震惊的是，是秦医生的双眼。
曾经让他记忆深刻，不敢与之正视的犀利目光，不见了。
言非凡看到的这双眼睛，黯淡无神不说，没有半点焦距，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致。
见对方步履沉重，如同行尸走肉般朝自己走来，言非凡在心中微痛的同时，迎着刘锦和祁胜期待的目光，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个鬼样子，哪还有一点名医风范。”
兀然听到这话，言非凡就头疼了。
见一一又不声不响的窜了出来，言非凡无奈的道：“这可是关键时刻，你就不能安分一些？”
一一没搭理言非凡的话，打量着来到近前的秦医生，很是失望的摇头道：“如果我变成她这个样子，就躺在解剖床上贡献余热了。”
“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啊……”
“秦医生！”
“秦医生……”
几人的招呼声，让言非凡赶紧的忽略掉一一的存在，对着秦医生欠了欠身。
秦颖没有回应刘锦和余佑海的招呼，反而抬起眼皮看向了言非凡。
“祁医生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年轻天才，就是你吧？”
言非凡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颖转头看向祁胜，说：“赶紧开始吧，不要让这么多人为我耽搁时间。”
祁胜急忙应了一声，又一指余苏叶，介绍说：“秦颖啊，这是来自京城余家的余苏叶，是余家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
他又补充道：“她和言非凡同岁，如今已经是百宁医院的主治医生。”
“据余院长所说，余苏叶已经成功的在食蟹猴身上做过断指再植手术了。”
这话一出，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秦颖一改之前淡漠，忽的把目光投在了余苏叶身上。
“能在猴子身上成功完成断指再植手术，想必你的手术基本功，是相当不错了？”
余苏叶面对这忽然变得严厉的目光，愣怔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几位长辈说，我的手术操作技能在他们所见过的青年医生中，是最好的。”
“只是青年中最好？”
秦颖轻哼了一声，目光又转向了余苏叶的头发，忽然开口道：“你的头发保养的很不错，可否给我几根？”
“头发？”余苏叶有些不明所以。
祁胜难得见秦颖变得这么主动，急忙道：“余苏叶，只是几根头发而已，又伤不到你。”
余佑海也开口催促说：“苏叶，赶紧的，给秦医生几根头发！”
余苏叶见自家叔叔，还有祁胜、刘锦几人都是蠢蠢欲动，大有自己不同意，就亲自上手薅自己头发的架势。
她急忙伸手拽住自己的一缕头发，一咬牙，一狠心，就那么的用力一扯……
随着头皮上的一阵疼痛，不下十根头发就被余苏叶自己给生生的拽了下来。
她努力维持着淡然的表情，伸手递了出去，“秦医生，头发，给！”
秦颖接过头发，看到几根头发的毛囊处都变成红色了，忍不住道：“其实，可以用剪刀的。”
见余苏叶的嘴角抽动了一下，秦颖又转头看向祁胜，说：“准备两个显微手术操作台。”
“今天不看别的，我就考察下他们的基本功。”
说着这话，她举起手中三四十厘米长的十余根头发，继续道：“考察的项目就是，把这头发纵向一分为二！”
听到这话的言非凡，很是意外。
黄种人的头发偏粗，直径大多在80到90微米，最粗一般不会超过100微米。
只是要把这么细的头发，一分为二？
当今世上的极细手术针直径，能达到30微米。
但是，受到自身的经验和操作技能的限制，绝大多数外科医生，只能对直径超过500微米，即0.5毫米直径以上的血管、淋巴管、神经等组织进行缝合。
言非凡却曾看过一则有关秦医生的医学报道。
那篇报道指出，秦医生实现了对100微米直径级别的血管和神经的缝合，成功的完成了一台新生婴儿的断指再植手术。
在仅比头发丝粗一点的血管上，完成六到八针的缝合，这个难度，自然要比纵向分开一根头发丝高出不止一个数量级。
这样一分析，秦颖提出的这个手术操作基本功考察任务，也不算是太过离谱。
这时，一一又出现在了言非凡的眼前。
“言非凡，要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不如把身体指挥权暂时交给我？”
言非凡在脑海中轻哼了一声，“一一，赶紧的给我滚一边去，你又不比我强上多少。”
一一强调道：“虽然你我技术同源，但我可以排除情绪等一切的外在干扰。”
“这个操作，可是失之毫厘，就会失败哦。”
言非凡冷静的分析道：“这个操作，我虽然没有练习过，但考核的无非就是手眼协调，手的精准，还有操作稳定性等基本能力。”
“在意识世界，比这更有难度的操作，也都演练过不知多少次了。”
“有金刚钻在手，何惧考察形式的百般变化。”
他很是自信的说：“一一，你就给我乖乖站在一旁，好好的旁观我的表演……”
第11章 不是自大，是自信
附属医院家大业大，供练习用的两个小型显微手术操作台，很快被刘锦、祁胜几人准备好。
手术显微镜的放大倍数，按照秦颖的指示，都被调整到了四十倍。
换好消毒服，做好操作准备的言非凡和余苏叶两人一同走进操作室，就见秦颖、祁胜、余佑海几人也都换上了白大褂。
至于陪同秦颖而来的两位女士，她们是祁胜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先去了别的办公室休息。
站在讲台上的秦颖，把一个托盘递给余苏叶。
“托盘里一共有五根约二十厘米长的头发。”
“你只需要成功一次即可！”
余苏叶接过托盘，表情淡然的不发一言，转身走向了左侧的操作台。
秦颖把手伸向讲桌上的另一托盘，却意外的看到一只戴着手术橡胶手套的手，比她快了一步，直接在托盘里拈起了一根头发。
“我只需要一根头发。”
秦颖眼神陡然一凛，盯着言非凡的双眼，冷声道：“自大，会害死病人的。”
言非凡没有躲闪，迎着秦医生的咄咄目光，淡淡的道：“我不是自大，是自信！”
停顿一下，他又很有逼格的说：“上了手术台的病人，只会给医生一次机会。”
秦颖盯了言非凡一会儿，发现这个小子表情自若，镇定的很。
她呵呵了两声，表情陡然一肃，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谁都能说，却极少人有实力践行。”
“我会看你是真的自信，还是自大……”
距离秦颖和言非凡有些距离的祁胜，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意，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刘锦说：“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有人能惹秦颖情绪变动了。”
“但在今天，余苏叶和小言这两个年轻人，都做到了这一点。”
“只是……”
他目光追逐着走向操作台的言非凡，有些担心的说：“他表现的，是不是太过一点了啊？”
“只拿一根头发，真的是有信心，还是在赌？”
刘锦也感觉有些看不透自己这个学生了。
这种时候，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学生，我了解的很，他是一贯的严谨，不是那种说大话，逞口舌之人。”
“他说有信心，那就是有信心。”
“我们就看他的表现吧……”
言非凡来到操作台前，放好那根头发，又把操作台按照自己的身高和使用习惯，做了一些调整。
接下来，他自然垂下双手，身体尽量放松的站好，还闭上了眼睛。
在言非凡左边的余苏叶，也是如此姿势。
他们两人这是在调整呼吸频率，缓和心跳，力图让身体进入一个持续平稳协调的状态。
在放大四十倍的显微手术操作视野中，那根头发看上去也不过是直径三四毫米粗细，浑身满是鳞片和毛刺的线状物。
拿着显微手术刀的手，只要微不可查的偏移一点，结果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失败。
所以，在动手操作之前，让身体进入一个平静无波的协调状态，是必要，且必须的。
不过，言非凡还比余苏叶多做了一项准备。
在他的幻想世界里，他已经在一座显微操作台前，开始了上手操作。
正是这个虚拟操作的能力，让言非凡有底气，有信心只拿一根头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操作室是越发的安静，氛围也渐渐变得有些紧张和压抑了。
祁胜、刘锦，还有余佑海三人，怕自己不小心弄出动静，惊扰了言非凡和余苏叶两人，都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改为站在窗户外旁观……
“哎，我家苏叶开始上手了。”
余佑海见余苏叶首先开始动手，有些得意的手：“毛笔字是我余家子弟的必学课程。”
“从他们识字读书伊始，就开始练习毛笔字，修身养性不说，也锻炼手的灵活性和稳定性。”
“其他的手术操作技能，我们也在他们从小到大的日常活动和游戏中，有意识的锻炼他们。”
“所以，这一次，我家苏叶必胜！”
刘锦看不惯余佑海的嘚瑟样，不服气的说：“余佑海，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吗？”
“天才就是那种只需努力一天，就能赶上你辛苦一年，实现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的牛人。”
“我的学生言非凡，就是这样一位可以吊打你们余家所有同龄人的真正天才。”
余佑海就是不屑的一嗤，打击说：“刘锦，我看你是得老年痴呆了吧？”
“理论知识或许有这种可能，实践操作技能，只能靠日积月累的练习，来打磨精进。”
他又语带挑衅的说：“刘锦，你如果真对自己的学生，那么有信心，敢不敢和我比个彩头？”
刘锦刚要接话，祁胜赶紧的提醒道：“千万别中了激将法，跳进坑里。”
刘锦轻呵一声，说：“祁主任，我怎么会中了他这个小伎俩，我只是对言非凡确实有信心。”
他看向余佑海，说：“昨晚，我刚得了一两珍贵的明前龙井。”
“你赢了，这龙井归你……”
余佑海立时接过了话，说：“我输了，就把我珍藏的名贵红酒，送你一瓶。”
“好，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就在两人准备击掌之际，祁胜又开口道：“你们两个赶紧消停一些，小言也开始上手了……”
只见操作室内，言非凡不急不缓的用两支显微手术钳夹住那根头发的两头少许，拉直绷紧，然后固定在了操作台上。
随后，他靠近显微镜，缓缓移动镜头，让头发的一端出现在视野的中间。
紧接着，言非凡右手拿起显微手术刀，进入显微镜头的手术视野，瞄准头发的中间，一点也没有迟疑的划了下去……
在手术刀的锋锐之下，头发被轻易纵向切穿。
再之后，言非凡拿着手术刀的手，稳如山岳，沿着一条看不见的中心线，以一个恒定的速率，缓缓划开……
与此同时，言非凡左手推动着显微镜头也缓缓移动，始终让手术刀位于视野的中心位置……
直到视野中出现夹住毛发另一端的手术镊，言非凡才提起手术刀，并深呼深吸了一次。
之后，言非凡开始处理毛发的两端。
这个过程，与言非凡预计中的要容易一些。
毛发的硬度，还是相当可以的。
顺着手术刀划开的力度，毛发两端就像是被劈开的木材一样，很是顺利的延展分开。
完成之后，言非凡瞄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电子时钟，发现时间是十点五分二十一秒。
他又回忆了一下动手操作前的时间，发现分开这一根二十厘米长的头发，总共耗时两分十五秒。
“还是慢了！”
言非凡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太满意。
他把分好的头发放进托盘，又瞄了一眼左边依然沉浸在工作状态中，心无旁骛的余苏叶，端起托盘缓步走向讲台……
秦颖目光闪闪的看了看托盘里分成两根的头发，又深深打量言非凡一番，点了点头！
她又轻轻的一摆手，示意言非凡可以出去了。
言非凡把托盘轻放在讲台上，先是来到了与操作间相联通的消毒梳洗和换衣为一体的房间。
他摘下口罩，脱掉消毒服，最后脱下手套，把这换下的衣物放置好，又换上了他的白大褂。
言非凡掏出白大褂兜里的手机，发现有来自言自若的一条语音信息。
他点了一下，言自若那欢快跃然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
“有人给我发了几张赵雨希的高清素颜照。”
“午饭时间，我们在员工一号食堂见。”
“非凡，你是真有这个本事，还是吹牛说大话，就看这一次了……”
第12章 一声叹息（求收藏和推荐票）
言非凡和刘锦、余佑海、祁胜几人，耐心等待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余苏叶也完成了任务，和秦颖一起出了操作室。
秦颖面对祁胜等人询问的目光，开口道：“这两位年轻人表现的不错。”
“他们都顺利完成了纵向剖开头发的任务，且完成的相当好，可以说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又评价道：“青年医生中的佼佼者，他们实至名归！”
在秦颖说话间，刘锦暗自朝言非凡使了几个眼色，只是那个家伙好似没有察觉到，不为所动。
刘锦心里那个无奈啊。
他只得开口提点：“言非凡，你不是曾跟我说过，很倾慕秦医生的本事，想请教一二吗？”
与此同时，言非凡也被祁胜给轻推了一下。
被推到秦颖近前的言非凡，倒是没多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秦医生，我想拜你为师！”
这话生硬直接的，让祁胜有翻眼皮的冲动。
这时，余苏叶也来到了秦颖近前。
她语带激动的欠身道：“秦医生，您发表的每一篇文章，拍摄的每一部教学视频，我都有拜读和认真学习过。”
“我的理想，就是能像您一样，成为一名断肢再植医学专家。”
“秦医生，您就是我的人生偶像，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成为您的学生？”
秦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向两人身后的祁胜、刘锦和余佑海三人，冷声问：“这都是你们指使和逼迫的吧？”
“不是！绝对不是！”
祁胜急忙解释道：“秦颖啊，我坦白告诉你，这个点子，其实还是言非凡自个主动提出来的。”
“他是真心的想拜你为师。”
余佑海也紧接着说：“秦医生，我也不瞒你，我之所以来这里，邀请你前往百宁医院任职，也是我家苏叶主动提出的请求。”
秦颖再次目光投在了言非凡和余苏叶身上，沉默了片刻，缓缓的说：“你们如此优秀，要说我一点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
“不过，我必须告诉你们，不要以为我经历了大变，心肠就会变软。”
“相反，我会更加的严苛。”
“甚至还可能会因为这次大变，对你们的要求更加的变态了。”
余苏叶想要开口，却被秦颖摆手给止住了。
“你们不需要现在就回答，再回去好好的想一想，冷静一下，等到了下周，你们再做决定。”
说完这话，秦颖就准备转身离开。
“哎，秦医生……”
刘锦喊住了她，道：“你的这个考察，言非凡是率先完成的。”
“只是余佑海这家伙却耍赖，说不能以完成任务的快慢，作为衡量标准。”
“秦医生，还请你评判一下，言非凡和余苏叶这两人，谁完成的更出色一些？”
未等秦颖开口，余苏叶率先道：“刘院长，祁主任，叔叔，相比自信的言医生一蹴而就，我是失败了三次，在第四次尝试才勉强完成。”
“所以，在这个项目上，是我输了。”
余佑海急忙开口道：“苏叶，你根本用不着谦让，这个速度，并不代表着质量。”
“在治病救人这一方面，质量是第一要求！”
“秦医生，你说，是不是啊？”
秦颖缓缓一摇头，伸手一指言非凡，道：“他完成的速度……快，质量也……更高。”
“和余苏叶相比，两人不属于同一个级别。”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余家叔侄两人，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秦颖转身走开。
她的声音却再次传了过来，“你们亲自去对比一下他们的成果，就明白了……”
祁胜急忙喊出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叮嘱她们送秦颖回家休息，一转身就发现刘锦、余佑海等人都不见人影了。
他匆匆走进操作室，就见刘锦、余佑海、余苏叶，还有言非凡，围在了一台显微手术操作台前。
祁胜还听到刘锦那得意洋洋的声音，在房间内肆意回荡。
“这真的如秦医生所说，不在一个级别啊……”
“一个就是严格沿着头发的中线剖开，而且剖面光滑如镜，宛若一刀快速而下。”
“另一个呢，啧啧……”
“直接剖成波浪线，有几处差一点就断开了……”
“余佑海，你输了，高档红酒一瓶。”
余佑海梗着脖子，狡辩道：“都说击掌为誓，刘锦，我就问你，我们到底击掌了没？”
“没击掌，就不算数……”
刘锦和余佑海吵闹了一阵，结果就是，他们要一同去品鉴刘锦那难得的明前龙井茶。
至于言非凡，连茶也没捞着品尝，一个人返回了综合诊断楼。
他刚踏进一楼大厅，就见魏欣从电梯里出来。
言非凡迎上去，询问道：“魏医生，昨天的那个少女乐虹转去心内科了没？”
“没有！”
魏欣又紧接着说：“他们正在办理出院手续，要回家了。”
未等言非凡进一步询问，魏欣又解释道：“他们听说，这个病症如果控制得当的话，不会影响生活，病情也不会继续加重，就选择了保守疗法。”
“他们期待奇迹终会发生，让那缺损的盆腔静脉瓣膜重新发育完全。”
言非凡质疑道：“如何控制得当？”
“食髓知味，这种原始的欲望一旦开始，再想戒掉，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魏欣叹了口气，说：“还能怎么控制？”
“主要依靠少女对病症的恐惧，对生命的担忧，来自我控制了。”
“当然，心理疏导和注意力转移也是必须的。”
“还有……”
魏欣又别有意味的说：“少女的父母还让我们给开一种药，醋酸赛普罗龙。”
“醋酸赛普罗龙？”
言非凡重复了一遍，有些惊讶的说：“他们竟然对自己的女儿进行化学严格？”
他记得那少女乐虹的一个化验数据，体内的雄激素皋酮略微有些偏高，但还在正常范围之内。
这种激素能增强女人的欲望。
而醋酸赛普罗龙这种药物，可以有效抑制这激素，降低女人在那方面的兴趣。
言非凡有些不解的说：“乐虹只有十四五岁，还在发育期，长期服用这种抑制药物，会扰乱体内激素分泌，严重影响姓征发育的。”
魏欣语带无奈的叹道：“药物的副作用，我们也提醒了，只是他们依然坚持，说这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言医生，在盆腔静脉植入至少十二个人造瓣膜，如果采用国外产品，这个手术费用可是着实不低，至少也要三十万以上。”
“手术后，还要终身服药，定期检查。”
“将来还有瓣膜意外脱落的大风险……”
听到这，言非凡只能一声叹息。
他又感叹说：“希望我能尽快的成长为主任级医师，有足够大的把握，为她做自身静脉分段移植手术。”
魏欣笑了笑，又一本正经的说：“言医生，以你的能力，或许能打破我们附属医院晋升的记录，甚至能在五年之内，就能从一名住院医升职为主任医师呢。”
她比划一个手势，说笑道：“我很看好你哦！”
“区区五年时间，乐虹她还是等得起的。”
说到这，魏欣收敛了脸上的说笑意味，转而说：“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们作为医生，只有治疗的建议权，决定权在病人和病人家属那里。”
魏欣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说：“哎，言医生，下午还会转院来一个病人。”
“说是在三个月内快速消瘦了一百斤，在三家三甲医院都没查出来病因。”
“就人托人找关系，求到了我们主任这里。”
“病人的具体病情信息，大概中午会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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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整容鉴定
位于医院综合服务楼的一号员工食堂，能同时容纳五六百人就餐，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饮服务。
中午过十二点，言非凡汇合了等在食堂门口的言自若，一同去打菜。
他要了煎鱼块、清炒藕片和木耳鸡蛋三个菜，一份米饭，还有一碗免费的紫菜蛋花汤。
言自若则点了一碗馄饨，还有一笼蒸饺。
姐弟两人端着饭菜，找了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非凡，上午九点多，有人忽然私信联系了我，发过来三张赵雨希的高清照片。”
“你看一下，可以吗？”
言非凡接过姐姐递过来的手机，看到屏幕上是一张赵雨希面带浅笑的大头照片。
他划动手机屏幕，把照片不停地放大，再放大，直到皮肤上的纹路和毛孔清晰可见。
言非凡点了点头，说：“像素可以，够清晰，皮肤纹路也没被化妆品遮掩，也没失真。”
“这个图片质量，足够我做出一些判断了。”
言自若高兴的催促道：“非凡，那你赶紧的看一下，她究竟有没有做过整容！”
言非凡从自己白大褂的大兜里，取出平板电脑，接收了这手机上的照片，然后对着平板电脑屏幕，缓缓的划动屏幕上的照片……
言自若拿回自己的手机，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很是羡慕的说：“天天画浓妆，经常对着强光拍摄节目，人家的皮肤却还是这么好！”
“这就是天生丽质啊。”
她叹了一口气，摸着自己勉强称得上白皙的脸，别有意味的说：“非凡啊，我可是听说，明星花在皮肤保养上的费用，每年都是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起步的。”
“而你可怜兮兮的姐姐我呢，如今一个月花在脸上的钱，也就一二百块……”
见言非凡眼睛就盯着平板，对自己的话根本无动于衷，言自若这个愤愤啊。
她拿起筷子，夹起言非凡餐盘里最大的一块煎鱼，送进了自己嘴里。
吃完这块煎鱼，言自若又喝了一口热热的馄饨汤，接着灌输道：“亲爱的弟弟，为照顾你，可是耽搁了我两年最为宝贵的青春时光。”
“时光无价，青春也不复返，但我允许你用金钱和物质来回报。”
“我的要求也不高……”
言自若比划着手指头，一边数一边道：“一套市区繁华地带的房子，一辆总价不低于五十万的车，外加每月三五万的零花钱，就可以了。”
这一次，言非凡终于有了回应。
他的视线离开手中的平板，对着言自若翻了一下眼皮，道：“姐，就你这要求，我只能建议你施展魅惑大法，找个富二代嫁了。”
言自若一脸幽怨的道：“要不是你耽搁了我两年最美好的时光，我早就找到富二代男友了。”
“你负起责任，做些补偿，不是很应该吗？”
言非凡放下平板，语带无奈的说：“姐，你就直说吧，你这次又有什么无理要求？”
“是有要求，但绝不是无理要求！”
言自若嘻嘻的一笑，用筷子夹了一个蒸饺，喂到了言非凡的嘴里。
“弟弟，骏驰汽车销售公司来医院做团购活动了，三年分期无息贷款，售价还有很大优惠呢。”
言自若又娇声道：“弟弟啊，每天上班下班公交地铁的挤来挤去，好辛苦好辛苦的。”
“再说，你也上班了，一忙起来，下班时间可就没一个准点了。”
“就你如今的身体，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错过末班的地铁公交，就在医院休息室随便凑合一夜吧，我会很心疼很心疼的。”
“好弟弟，我们就买一辆车吧？”
看着姐那殷殷切切的表情，言非凡咽下嘴里的蒸饺，揭穿说：“说的是满心为我好，其实还不是你自己想要买辆车。”
停顿了下，他又松口道：“你想买，就买吧。”
见言自若是满脸抑制不住的惊喜，言非凡赶紧的告诫道：“姐，你可要量力而出。”
“家里的积蓄，应该早就没有了吧？”
“我现在还是住院医，工资可高不到哪里去。”
言自若就是一摆手，吼吼说：“非凡，你难道忘了，我可是做财务的，精打细算是肯定的，绝对不会让我们破产的。”
言非凡总觉得她这话有些不靠谱，再次提醒道：“姐，我现在到手工资不到一万，未来半年一年的收入，应该不会有多大的变化。”
“你的工资还没我高……”
言自若又是一摆手，打断道：“你工资多少，我比你还清楚呢。”
“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只管康复身体，安心工作就好了。”
“其他的一切，姐姐我来负责。”
言自若又紧接着问：“哎，非凡，赵雨希到底做没做整容啊？”
“你到底能不能从照片上看出来啊？”
“我可是跟别人放了大话的。”
“你着什么急啊，等一会！”
言非凡再次拿起平板。
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屏幕，眼神却是散乱的很。
在言非凡的脑海中，已经有三个栩栩如生，且细致入微的赵雨希脸部三维立体图，浮现出来。
他细致又快速的做过比较后，目光重新凝聚，看向了对面的言自若。
“姐，在三张图中，有一张是满脸笑容，能让我更加容易的看出肌肤纹理的不协调之处。”
言非凡自信的说：“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这个赵雨希做过整容，而且还不止一处。”
言自若兴奋的催促道：“快说，快说，她都整了哪些地方？”
“最明显的，她做了鼻头和鼻翼缩小手术。”
“两眼之间的鼻骨，应该是下削了一些，好使鼻梁看上去更加的直挺。”
“还有……”
言非凡分析道：“下颌骨应该做过削骨手术，眼角各开了两到三毫米，双眼皮做过微整形。”
“下嘴唇做了些许的增厚……”
言自若见言非凡忽然停了下来，又迫不及待的催促道：“非凡，还有吗……”
言非凡刚想说没有了，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一的声音，“左右脸颊处的肌肉，也做了处理，目的是使面部线条更加的柔顺。”
听到这声音，言非凡再一次沉浸在脑海中，细致比对三个立体图中脸颊处的肌肤纹路。
没一会儿，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不协调之处。
“脸颊处的肌肉，也做了微整形处理。”
“其他的，就没有了。”
说完这话，言非凡就准备开动午餐，却看到言自若把手机递了面前。
“弟弟，你再说一遍，我好录下来。”
“那人把照片发给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把整容的鉴定结果，也详细的告诉他一声。”
言非凡只好再重复了一遍……
吃过午饭，两姐弟一起出了食堂。
在分开之际，言非凡状是随意的说：“姐，告诉一声，我很有可能会成为秦医生的学生。”
言自若不在意的说：“医学，还有职业发展方面的事情，你自个做主就可以了！”
“这个方面，你可比我懂得多。”
言非凡哦了一声，说：“那我就回诊断科了，还有一个病历要看，下午要来一个病人。”
言自若嘿嘿笑道：“我也要赶紧回办公室，再好好研究一下他们提供团购的车型。”
两姐弟就此分开。
言非凡走了上百米，忽然听到了身后有急促的跑步声传来。
他往路边让了一让，没想到胳膊却突然被人给大力拽住了。
“非凡，你说的秦医生，究竟是哪位医生？”
第14章 小言，谢谢你（求收藏和推荐票）
下午三点四十，言非凡、朱向东、魏欣等人在祁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新转院病人孙微的病房。
孙威，性别男，现年38岁，身高174厘米，现今体重75千克。
单从这个体重和身高比值来看，孙威这个人的身体状况，应该还是可以的。
但是，言非凡可是从病历上得知，这个家伙的历史最高体重记录是133千克。
在过去的三个多月，没做任何减肥措施的情况下，这人平均以每月三十斤的速度，快速消瘦。
在病房里第一次看到孙威本人，言非凡发现，他的状态很糟糕，给人病入膏肓，气若游丝之感。
半躺在病床上的孙威，眼窝深陷，眼皮红肿，双眼满是血丝。
他的面部皮肤，没一点光泽，灰色暗淡不说，脸皮松垮的更是一层层皱纹。
头顶的短发不仅干黄，还稀疏的厉害，一眼就能看到头皮。
孙威看到来到病房的祁主任等人，那无神的双眼，立时迸发出了一些神采。
他在妻子和父亲的搀扶下，挣扎着坐了起来，抖动着嘴唇，带着哭音，没有多少气力的哀求说：“祁专家，我真的不想死，请您救救我。”
“请一定查出我得了什么病，我是真的快要坚持不住了，呜呜……”
说到最后，这个大男人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一幕，让言非凡也是暗自唏嘘。
他在医院待的时间，也有一些年头了，形形色色的病人也接触了不少。
为了能活下去，哭泣哀求者有之，下跪不起者，言非凡也见过了好几个。
但医生是人，不是神，人力总有穷尽之时。
面对病人和病人家属祈盼的眼神，无能为力的医生，心中的无奈和苦楚，实在是无法言表。
来病房之前，言非凡已经把孙威的病历，反复研究过好几遍。
但是，他还没找到半点的头绪。
一般来说，身体快速消瘦，无外乎几个原因。
一是精神因素，长时间的精神焦虑、失眠、抑郁等，会让体重快速流失。
二是饮食和营养方面，长期的营养不良，饥饿等原因，也能造成身体快速消瘦。
三就是病理性因素。
导致身体不合理消瘦的常见疾病，有肠道寄生虫、胃肠消化疾病、长期活动性结核病、贫血、糖尿病、甲亢、恶性肿瘤、垂体功能减弱症，还有某些新陈代谢疾病等等。
问题是，孙威在就诊过的三家实力不弱的三甲医院，能做的各种检查，都做了好几遍。
除了血脂、血压、血糖有些偏高外，他们没有查出其他造成孙威快速消瘦的病理性原因。
至于精神层面，在孙威就诊的滨海仁爱医院，有心理专家给他做过多次诊断和疏导，但是也没能阻止他的消瘦。
至于饮食营养，孙威这几个月都是吃的医院营养师搭配的营养餐。
他每日摄入的营养，可是一点不缺的。
“孙威，我既然接手过来，自然会用心尽力。”
祁胜安慰了对方一句，又叮嘱道：“接下来，我的学生和助手们会对你做一番深入的了解和检查，需要你积极配合。”
“配合，我一定大力配合！”
孙威又迫不及待的说：“祁专家，可以把能做的检查和化验，全都先做一遍。”
祁胜摇了摇头，说：“这个没有必要。”
“在其他医院做的检查和化验，在时效期内，我们这里也是通认的，不会让你们花冤枉钱。”
孙威却坚持道：“有必要再做一遍检查。”
“附属医院是滨海和周边几个省市最好的医院，各种设备肯定也是最好最先进的。”
“其他医院检查化验查不出的问题，在这里肯定能有所发现的。”
“至于钱……”
孙威表态道：“只要能找出病因，让我不再消瘦下去，花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祁主任，我家里还有十一套房子，不缺钱。”
祁主任就是一乐，还有上赶着送钱给医院的。
他笑了笑，说：“孙威，该做的检查和化验，一个都不会少。”
“没必要的检查和化验，做的再多再详细，也无济于事。”
说到这，祁主任转头吩咐，“魏欣，小言，孙威的病情调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言非凡和魏欣两人留在病房，对孙威做了一番病情、病史，还有家族遗传病等方面的询问。
这个过程，基本上都是魏欣一个人在问，言非凡就在一旁干看着。
其实，类似的调查信息，其他三家医院都做过，并在病历上做了记录。
魏欣和言非凡他们不过是捡了一些问题，还有一些细节，重复确认了一番而已。
据孙威自己说，至从出生之后，他的体重就是一条缓慢上升的曲线。
在体重超过一百六十斤的时候，他曾经下过一番苦力，坚持做了几年的减肥。
虽然用了不少减肥法子，但也只是减缓了体重上升的趋势，体重是一斤没能减下来。
后来，他就放弃减肥了。
孙威告诉魏欣和言非凡，春节前，他偶然称了一下体重，意外发现体重，竟然减轻了好几斤。
这让他大喜过望。
春节期间更是放开大吃，胡吃海塞了一番。
春节后，他又称了一次体重，发现体重竟然又下降了十几斤。
这一次，孙威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惊恐起来，立时就去医院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除了有些三高外，身体没有多大毛病，但是体重却依然是直线下降。
孙威表示，他是天天的量体重，最少的一天减半斤，最多的一天减两斤。
从那时开始，他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头发是一把一把的掉。
换了几家医院，就是查不出消瘦的病因……
离开孙威的病房，魏欣忽然开口问：“言医生，你可有察觉到孙威在说谎或遮掩？”
言非凡摇摇头，说：“没有！”
“我只是察觉到他内心焦虑的很，如果这一次我们再查不出原因，估计他真的会崩溃的。”
魏欣点点头，说：“长达三个多月，身莫名奇妙的快速消瘦，医院又找不到病因，是个人都会焦虑不安的。”
两人来到了祁主任的办公室，简单汇报了一下他们的调查情况。
祁主任嗯了一声，说：“还是老规矩……”
他看向言非凡，又解释道：“你们有一天的时间分析病历信息，明天这时间，我们开会讨论。”
“你们每人提出自己的观点，经过分析讨论后，确定最大的可能性，然后对病人进行有针对性的检查和化验，进行验证。”
言非凡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清楚了。
这就是把病人当做小白鼠，进行假设和验证的循环反复，直到验证成功。
或者是，小白鼠放弃治疗，亦或者死亡……
在魏欣和言非凡告辞走人时，言非凡被祁胜单独留下。
“小言，我妻子打来电话说，秦颖她回家之后，午饭的胃口明显好了许多。”
“而且，她还在房间内做起了运动。”
祁胜十分感慨的说：“我这个外甥女是重新活过来了。”
他郑重其事的道：“小言医生，谢谢你！”
言非凡客气的说：“当不得感谢，让秦医生重新燃起生活信心，是医学界所有人的心愿。”
“而且，我也是有所求。”
祁胜哈哈一笑，说：“小言，我向你保证，你这个学生，秦颖她是收定了。”
听到这话的言非凡，心中却没有多少高兴。
言自若对他这个决定是反对的厉害。
她甚至放出了狠话，如果言非凡坚持拜秦医生为师，以后就不再认他这个弟弟……
第15章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班后，从医院到家的一个多小时，言自若愣是臭着脸，没和言非凡说一句话，说一个词。
这让习惯成自然过来蹭晚饭的田雨，轻易的就感受到了姐弟两人之间的矛盾。
她小心翼翼的问：“言哥哥，你今天和若若姐吵架了？”
“算是吧！”言非凡简单回了一句。
“那，需要我离开给你们空间解决问题吗？”
“还是让我帮着缓和一下你和若若姐的关系？”
言非凡摇摇头，提了一下手上装着食材的几个方便袋，道：“都不用，帮着我做饭就行……”
因为家庭原因，懂事的言非凡在七八岁，就开始进厨房帮着忙碌，学做饭菜了。
从昏迷中苏醒后，待身体恢复了一些，言非凡就几乎包揽了做饭和所有的家务活动。
这样做，言非凡一是感激姐姐的付出。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但昏迷的一年三个月又十天，言非凡身上却没有生出一个褥疮。
从这一点，言非凡就知道，姐姐一直在用心的照顾他，也明白姐姐付出了多少辛苦。
第二个原因，言非凡就是想要通过日常的锻炼和劳动，让在意识世界中长久磨炼出的记忆，作用于身体，形成肌肉记忆，让自己做到身随意动。
得益于意识世界的诸多磨砺，过去的这段时间，言非凡的厨艺水准，那就是一个飙升。
用言自若的话说，不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差，言非凡不做医生，改行当厨师也能养活一家人。
在厨房里一通忙碌，言非凡在晚上九点前，精心整治出了一桌晚餐。
田雨很有眼色的跑进了言自若的房间，见换了衣服的她，正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视剧。
她上前娇声喊道：“若若姐，吃晚饭了。”
“言哥哥做了清蒸海鲈鱼、糖醋小排、西红柿鸡蛋、家常豆腐，还有冬瓜海米汤。”
“这可都是姐姐爱吃的菜呢。”
言自若用鼻音哼哼两声，丢下手机，下了床。
她走出房间，就看到电视也打开了，正在播放她追的那部都市剧。
言自若来到客厅沙发坐下，瞧也不瞧言非凡，眼睛看着电视，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姐，有几句话，我要跟你说一下！”
听到这话的言自若，夹起一块小排的筷子，只是停顿一下，就又恢复了正常动作。
“姐，秦医生从医这么多年，她指导过的青年医生，没有几百，几十上百至少是有的。”
“那么多年，就出了那一件事，应该是那位青年医生的个人问题居多。”
言非凡见姐姐自顾自的吃饭吃菜，就是不理睬自己，接着道：“姐，我们从小经历那么多，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心理承受力不晓得有多高……”
“你肯定也查过秦医生的资料了。”
“一定也知道了，秦医生不仅是一位技术高超的外科专家，更是深受病人们的爱戴。”
“这样尽心尽力救治病人的医生，不会是那种无理压迫学生之人……”
“她只是对专业要求苛严。”
“对于专业，姐，你知道，我向来是不惧的……”
言自若终于转头看向言非凡，冷冷的说：“附属医院有那么多知名的外科专家，以你的能力想让哪位专家指导医术，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你为什么还要冒险，去拜那灭绝师太为师？”
终于有了回应，言非凡精神一阵，急忙解释道：“姐，你知道的……”
“医院的那些临床专家，每个人要指导的学生和青年医生，一二十人都是少的。”
“我是很优秀，但夹在那么多人当中，受到的重视程度肯定还是有限的。”
“选择秦医生当老师可就不一样了……”
解释了一通，言非凡又许诺道：“姐，我向你郑重保证，如果感觉不对，发现自己有些应付不了秦医生，我就立马离开她。”
“躲开她远远的……”
“姐，你觉得怎么样？”
“姐，你就答应了吧？”
面对言非凡的软语相求，言自若依然是板着一张脸吃菜，就是不搭理。
言非凡无奈，只得准备继续劝说。
“言哥哥……”
这时，田雨忽然开口了，“还是先吃饭吧，再不吃的话，糖醋小排可就一块都没有了。”
言非凡这才注意到，原本满满一盘的糖醋排骨，如今只剩下小小的两三块了。
他也顾不上劝说了，赶紧的拿起筷子吃饭……
言自若放下碗筷，轻轻的打了一个饱隔，开口道：“言非凡，牢牢记住你的保证。”
“一旦发现自己忍受不了那个老巫婆，就立马，一刻也不犹豫的离开。”
“还有……”
“姐，还有什么？”高兴的言非凡追问道。
言自若舔了一下嘴唇，说：“明天晚上再做一次糖醋小排。”
言非凡赶紧的应了下来，又忍不住多嘴道：“姐，你这段时间，至少胖了二十斤吧？”
这一下，言非凡是踩了小野猫的尾巴，身上立时落下了如雨点般的拳头。
“我哪有胖？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胖了？”
“言非凡，我告诉你，我现在的体重还没恢复到之前那个水平呢！”
“让你说我胖……让你说我胖……”
锤着弟弟的言自若，就感觉那个神清气爽。
没有不打弟弟的姐姐。
这个优良传统，言自若认为，是非常不错的。
这时，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言自若不得不停止了暴力行动。
还是田雨跑去开了门。
进来的是一位戴着眼镜的中等个青年，还有一位留着到肩直发，脸色有些苍白的年轻女子。
这个青年，言非凡是认识的，就住在隔壁不远的小区，名叫蔡远恒。
他曾接受过言非凡的学习辅导，如今就读于同济大学。
至于跟他而来的那位美女，言非凡不认识。
“言哥……”
蔡远恒见案几上还摆放着碗碟，很不好意思的说：“打扰你吃饭了。”
“我的好朋友，也是我的邻居，身体很不舒服，想请你过去给看一看。”
他又指着身边的美女介绍说：“这是我那位朋友的姐姐杨萱。”
至从言非凡入职附属医院以来，像这种不期而来寻医问诊的事情，每个月总要发生少则一两次，多则五六次的。
言家姐弟两个都习惯了。
言非凡站了起来，问：“只是身体不舒服？身体有外伤吧？”
“没外伤，就是身体不舒服！”蔡远恒确认道。
言非凡轻哦了一声，去了自己房间，提了一个医疗诊断箱出来。
他的房间，除了这诊断箱外，还有急救包，外科手术箱，平时做练习用的微创手术设备等。
不夸张的说，真遇上紧急特殊情况，言非凡可以在家里，就给病人做一次不太麻烦的手术。
蔡远恒很有眼力劲的接过了医疗箱，和杨萱一起，陪着言非凡出了家门，进了电梯……
一路之上，三人只是埋头快步赶路。
言非凡没有主动询问病人的病情，蔡远恒和那位美女，也是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主动提及。
十几分钟后，言非凡穿过马路来到了隔壁碧玉花园小区，在蔡远恒的引领下走进七号楼，又乘坐电梯来到了十二楼。
出了电梯，言非凡跟着两人走进了东户。
他穿过客厅，进入一卧室。
眼前的场景，却让言非凡不由的一怔。
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被捆在了床上。
他还注意到，这女子嘴角有口水流出，眼神也是涣散，嘴里还咿咿呀呀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言非凡转身看向蔡远恒和杨萱，还有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一对中年夫妇，质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直接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