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我老婆是花木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老婆是花木兰全文阅读

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28章 不寒而栗

    赵俊生看完报告笑着说:“没想到慕容琚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作为切入点,并成功的打开了那些地方官吏苦心经营的铁板关系网,接下来咱们就看慕容琚怎么打碎这座冰山!”

    林敬辉问道:“陛下,黑衣卫是否要继续深入调查此案?”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觉得这么似乎很浪费资源,他摆手道:“不必,不要忘了你们黑衣卫的主业,此案你们只需要关注即可,每过几天向朕报告一下慕容琚调查此案的进展!”

    “诺!”

    实际上按照赵俊生的本意应该是让御史台派人去查,御史台查这种案子是名正言顺,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只因为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有听过存在官吏有贪墨河道治理款项的传言,这是极不正常的,就算再透明的款项使用账目都会被人质疑,任何一笔朝廷拨款都有人关注它的使用过程,唯独河道款项使用没有遭到过其他人的怀疑。

    那么御史台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太懈怠了?还是御史台有人压下了所有质疑声?又或者御史台派往相关地区的御史都被那些地方官吏拖下了水?

    想到这里,赵俊生有些坐不住了,他还真担心御史台出了大问题。

    “来人,摆驾文华殿!”

    两个太监在前面开路,在大太监康义德的陪同下,赵俊生来到了文华殿的卷宗馆。

    文华殿收藏着一百多万卷古籍书册、字画,还有大量甲骨、竹简、拓碑,相当于一个大型图书馆,此外文华殿还有一个卷宗馆,这里存放着大乾所有官吏武将们的卷宗档案和许多机密卷宗。

    这个卷宗馆迁都长安之后新建的,有三层,第一层存放的是大臣官吏和将校们的卷宗档案,第二层和第三层存放机密卷宗。

    文华殿的其他藏书阁,皇族中人可以进入阅览,但不能带走、借阅,唯独卷宗馆不行,想要进入查阅卷宗,只有得到皇帝的允许才行,而且还必须有管理卷宗馆的太监陪同随行和监督,只能查阅相关卷宗,不能查阅其他档案。

    整个文华殿通风、干燥、但又有相应的防火设备,大殿周围就有好几个水井和许多木盆木桶,一旦发生火灾,宫中太监宫女们可迅速赶来救火。

    在卷宗馆当差的太监们正在进行着每天都在进行的工作,他们把一些卷宗、木牍和竹简拿出来晒一晒,日常可防潮、驱虫,起到保养卷宗档案的作用,有些卷宗太陈旧了,需要重新誊抄。

    赵俊生到了卷宗馆门口之后,正在做事的太监们纷纷下拜,“拜见陛下!”

    赵俊生对卷宗馆管事太监吩咐:“朕来查阅几分卷宗,各人继续做事吧!”

    “诺!”管事太监答应,对太监们摆摆手,大家又各自继续忙碌。

    赵俊生走进了卷宗馆内,一眼看去,一排排书架摆在馆内第一层,每一排书架上放在大量的卷宗,这些全部都是人事档案卷宗,分为两个大区,分别为朝廷直属官衙和各地方官衙,两个大区内又分别分为若干小区域。

    管事太监快步跟上小声询问:“不知陛下想要查询什么卷宗,奴婢愿意为陛下找出来!”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说:“朕要查看最近十年内御史台派往黄河下游沿岸各郡的官员卷宗!”

    “奴婢明白了,请陛下稍后片刻!”管事太监答应,转身对几个太监吩咐几句。

    太监们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就抱来一大摞册子,每一本册子上都记录了一个官员的出身、家庭成员上溯四代以上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他们的姻亲关系、亲属和社会关系,更记录了该官员任职、升迁履历、功劳政绩和过失受处罚的情况,例如他们在当任某职务期间的上司是谁,有哪些同僚、这样的卷宗内甚至记载着该官员在当然该职务期间的上司和同僚升迁、降职、革职的相关记录,在卷宗开头就有针对该官员的评语,这些评语是候官司负责调查该官员的人员所写,评语中有对此人的性格、为人处世、为官和思想言论等各方面的描述。

    赵俊生一看这么大一摞档案,看着也头疼,于是问道:“哪些是负责调查河道治理拨款款项的御史卷宗?”

    一个太监把一册一册翻开来看,把符合赵俊生要求的册子都放在一边。

    赵俊生拿出一册来看,这上面记载的官员信息可比吏部衙门内的官员信息详细得多,有很多官员的隐私都被记录在这上面,而在吏部的官员卷宗上是不可能看到的。

    一共有二十多册,赵俊生花了一刻的时间看完,他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这些御史在调查河道治理款项调拨的过程都没有发现款项使用方面的问题,反而发现了有些官员的其他问题,这些御史因为有这样的政绩,所以回京之后都得到加官和升迁。

    赵俊生看完后问道:“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十年的时间,黄河下游沿岸地区那么多,御史台怎么可能只派出去二十多个御史?”

    管事太监立即扭头问寻找档案的太监:“怎么回事?”

    那太监回答道:“自然不止这些,还有一些御史因为在任上殉职,已经死了,所以这一类死去官吏的卷宗是另外存放的,不在这里!”

    赵俊生眉头一皱:“去把那些死了的御史的卷宗也都拿过来!”

    “诺!”

    不久,太监们又拿出来二十多册卷宗,赵俊生一一翻阅,等他翻阅完毕,发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这二十多个死去御史只有三个是在任上病逝的,其他人全部是在任上意外死亡或被刺杀,有坐船时翻船淹死的,有失火被烧死的,有骑马时坠马而死的,有被房屋突然倒塌砸死的;也有在巡视时突然被人冲出来刺死的,有被刺客刺杀,有死在青楼的。

    赵俊生越看神情越凝重,御史被人刺杀并不奇怪,他们在调查时必然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探查到某些人不可告人的隐私,因此招来杀身之祸;但是这么多意外死亡就很不寻常了。

    刺杀案没有一件被侦破的,那些意外死亡案无一例外都被刑部派去调查的官员认定为意外死亡,不存在谋杀或刺杀的疑问,还有两个御史被人明目张胆杀死的案子,凶手都供认不讳,一口咬死跟死者有仇,属于仇杀。

    如果这里面没有什么问题,只怕是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如果赵俊生不把这些卷宗连起来查看,绝对想不到这里面有这么大的问题,这也不能说刑部的官员们不敬业、没有尽忠职守,而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这些意外死亡案件联合起来,更没有人想到这个上面来。

    赵俊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心里更加决定要把这件案子查一个水落石出,他倒想看看真相究竟是怎么样的,如果说朝廷之中没有人为那些地方官吏充当保护伞,打死他也不相信,因为没有权势极大的朝廷重臣,根本不可能把历年来各种与河道治理款项调拨使用问题压下来,关键是此人到底是谁?

    还有,刑部那边派出的查案官员是否有问题?

    从卷宗馆回到勤政殿,赵俊生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陛下!”

    一个声音让赵俊生回过神来,他抬头一看,是一个太监,问道:“何事?”

    太监拿出一个奏本:“陛下,这是慕容琚派人送来的奏本,用的是密奏!”

    赵俊生心头一跳,作为钦差大臣的慕容琚是自动拥有密奏之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一般来讲,慕容琚如果要有奏章应该走通政司才对,这样比较负责规定和程序,但他却选择了密奏,这说明他担心走漏消息,他担心的不是地方官官员,那些人还没有能力查看他的密奏,手伸不到朝廷里来,他担心的消息在朝廷走漏。

    “看来慕容琚也怀疑朝中有重臣参与此事,要不然慕容琚不会使用密奏!”

    赵俊生目光中有一丝精光一闪,他打开密奏看了起来,原来慕容琚已经查出了不少问题,涉及到不少官吏,但目前那边正在赈灾,而且现在已经是深秋季节,天气转凉变冷了,如果不能在寒冬来临之前解决几十万无家可归的百姓们的住房和生计问题,这个冬天就会冻死、饿死很多人。

    目前灾区还需要那些官吏进行赈灾,如果慕容琚对相关官吏进行查处,他担心会影响赈灾的效果和速度,不能在寒冬来临之际解决那几十万人的过冬问题,一旦被人有心人煽动,那些受冻挨饿的百姓很可能会给社会治安带来很大的问题。

    这还只是慕容琚在密奏中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他其实是担心那些受灾百姓造反。

    现在在灾区爆发的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慕容琚在密奏中请求调动当即驻军协助支持赈灾事宜的官吏们给受灾百姓们重建房屋,先解决他们的住房问题,同时此举还能起到维持安全稳定的作用,就算把一部分官吏拿下,即便有人心怀叵测进行煽动,有军队近在咫尺也能起到威慑作用,灾民也不敢轻易冒险起事。

    调动当地镇戍军还有一个作用,防止那些被查的官吏狗急跳墙调动郡兵和县兵发动叛乱。

    赵俊生想了想,提笔在密奏上写了一个准字,交给太监:“马上派人给慕容琚送去!”

    “诺!”

第929章 叛乱发生了

    对于武艺的修炼,赵俊生从不曾懈怠。人到中年,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习武之人,身体各方面机能都呈下降趋势,习武之人如果有一段时间不练,气血方面也会明显衰退,赵俊生之所以能保持身体活力上的依旧年轻就是因为他除了保持心态上的年轻之外,每天都坚持勤练不缀,即便是带兵出征在外,除非行军战事紧急,否则不会松懈半分。

    练武场上,一杆长枪被赵俊生耍出无数枪影,寒光闪烁、杀气四射。

    突然,一杆大刀劈来,赵俊生持枪格挡顺势下压,枪尖顺着刀杆向前刺去,袭击的人收刀搅动将枪尖甩开。

    “当当当”两杆兵器不停的交锋磕碰发出一连串的金属交鸣之声。

    赵俊生知道是花木兰来了,便于她打斗起来,在比武较技上,花木兰从不相让,一上手就使出全力,这符合她的性子。

    两人斗了三百多招,花木兰毕竟是女子,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又使用的是大刀这种重型兵器,体力上难免不支。

    赵俊生一招逼退她,“看你满头大汗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花木兰收了大刀,擦了擦汗,“感觉这段时间气力退步了不少!”

    赵俊生走到兵器架旁边把长枪放下,擦着汗说:“你没有每天都练,现在能有这个程度就很不错了!不过我发现的招式之中缺少了从前的那种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气势,你自己有没有发现?”

    花木兰一愣,随后点了点头。

    赵俊生知道花木兰出现这种情况其实很正常,从前她的招式刚猛凌厉,杀气十足,出刀毫不拖泥带水,此时她出招没有了那种果决,带着一丝犹豫,现在她已经是多个孩子的娘,又多年过着安逸的日子,心境方面与从前不同了,心境上的变化也在武艺上面体现出来了。

    这时一个太监带着王坦之快步走了过来,“拜见陛下、娘娘,王司正说有要事禀报!”

    赵俊生和花木兰看向太监身后侧的王坦之,“这一大清早的,王司正有何十万火急之事要禀报?”

    王坦之上前行礼,快速说:“参见陛下、娘娘!候官司派驻在河内的探子传来十万火急的消息,慕容琚在河阳县查案时被发生叛乱的叛军杀死!”

    “什么?”赵俊生和花木兰同时脸色大变。

    查案而已,怎么出现了叛军?

    赵俊生定了定神,立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叛军又是怎么回事?”

    王坦之把他收到的消息向赵俊生和花木兰简单的阐述了一遍,原来慕容琚查了荥阳一郡之后又去了河内并查到了河内郡郡尉窦奎身上,窦奎可能意识到自己的罪行已经掩盖不了了,一旦坐实了罪名,肯定是个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杀死不服他的部将逼迫其他人胁从,又带着手下一些亲信兵将并纠集了一些市井恶霸冲进了河内郡大牢,把关押在里面的两百多个死囚全部放了出来,并承诺死囚们只要跟着他干,不但给他们发放兵器,还在事成之后给他们封官赏赐,死囚们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即便逃走也很快被官府抓回来,为了活命,他们被窦奎说服了,加入他的手下,随后他带着情亲信兵将、死囚们和市井恶霸们冲向慕容琚的钦差行辕。

    慕容琚的钦差行辕只有两百兵马,当地镇戍军又被调去协助灾民重建家园了,他估计也没想到窦奎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量敢直接叛乱造反,被窦奎的叛军冲击之下乱了阵脚,行辕外围很快被攻破,剩下的兵将只能在慕容琚的带领下退守内宅。

    在坚守了半日之后,内宅终于也被攻破了,慕容琚和剩下的随行兵将全部被杀。整个怀县全部落在了窦奎的手里,城内遭到了惨重的破坏,大量百姓被杀,无数民宅被抢个精光,这些叛军在城给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赵俊生很冷静,他沉声问道:“河内镇戍军被调往何处了?”

    “怀县城外三十里外的灾民临时安置营地!”

    “三十里外?城内发生叛乱,不可能没有人去报信,半天的工夫足够他们跑一个来回了,为何他们没有及时增援?”赵俊生的脸色很难看,他甚至怀疑和河内镇戍军都出了问题。

    王坦之躬身回答:“臣暂时只得到这些消息,相信后续消息会很快送来!再有,候官司的消息传递并不比官方渠道快,候官司先把消息送来是没有某些规矩和制度的约束,相信官方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有关衙门,若不出意外,陛下今天下午就应该收到河内官方送来的上报,又或许······会有人想捂盖子,朝廷受到消息的时间会延迟,甚至很长时间都收不到消息也是有可能的!”

    赵俊生心里明白,候官司先把消息送来其实是给他争取了一些思考应对的时间,要做出反应还必须要等到地方官府的正式报告送上来,否则他无法解释收到消息的来源,候官司这个表面上是负责收集统计天下物价消息的清水衙门实际上却是一个暗探机构,它的职能一旦真正暴露出来,必会遭到朝臣们的强烈攻讦,负责收集消息的衙门已经有了黑衣卫,反间谍衙门已经有了皇城司,监察百官的衙门有御史台,如果皇帝还在暗地里有一个专门负责监视百官和武将们的衙门,这会让他们如鲠在喉、寝食难安!这不是明摆着不信任他们么?

    赵俊生冷着脸道:“朕再等一天,希望今天之内河内那边有与叛乱有关的公文送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腐事件了,而是已经发展到了叛乱的程度,对河内郡,甚至整个河北的危害太大!王坦之,朕命候官司迅速着手调查此案,朕需要知道这件贪腐案件背后所有的利益关系网的详细人员组成!”

    王坦之问道:“陛下,敢问这件案子要查到什么程度?”

    赵俊生盯着王坦之,眼神犀利如刀光,“当然是一查到底,这还用问吗?你是干什么的?如果候官司查案还要畏首畏尾,朕还要你有何用?还要候官司有何用?你们的存在就是可以不受官场其他条条框框的约束、不受任何威胁!”

    “臣遵旨!”王坦之拱手向赵俊生和花木兰作揖后退了下去。

    花木兰看着王坦之的背影消息,转身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这事我觉得还是应该尽快做出应对,不能等官方渠道送来公文报告了,早一刻采取措施,就会少很多人受到伤害!”

    赵俊生眉头紧锁,他听到王坦之报告的第一时间的打算是延迟做出反应的时间,这样能让更多不法官吏跳出来,为以后的调查减少很多阻力和困难;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花木兰的考虑同样是有道理的,拖延做出反应采取措施的时间会让很多百姓受到叛军的伤害,在如今灾民们还没有得到彻底安置的情况下,灾民们也很容易被叛军鼓动甚至胁迫。

    赵俊生沉思良久,对站在不远处的康义德大喊:“传召各宰相觐见!”

    “诺!”

    花木兰与赵俊生一起快速向寝殿走去,换了衣裳之后还要吃早餐,接下来只怕又有得忙了。

    花木兰一边走一边问:“俊生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赵俊生道:“想要提前做出反应并采取措施,只有我亲自去河内慰问灾民,若是调动兵马或派其他大臣前往都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问题,而且灾情已经发生好几个月了,我也一直想去实地看看,了解一些灾民的情况!”

    花木兰一想,如果赵俊生打着慰问灾民的名义去河内,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护驾前往,有大军在侧可以轻易解决叛乱问题,可以尽快回复河内的稳定。

    只是皇帝出行可不是小事,朝臣们会同意吗?那些朝臣们可不是好糊弄的,他们当中有人为了劝谏甚至敢冒杀头的风险。

    花木兰问道;“你派康义德召集宰相们来就是要商议东巡之事?”

    赵俊生点点头。

    花木兰却有些不相信宰相们会同意让赵俊生东巡,皇帝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天下兴亡,如果皇帝随意出京,真到了需要皇帝决策的时候却找不到人,群臣又不能做主,很容易出问题。

    “俊生哥哥,你的想法是好,但宰相们和百官只怕不会同意你这么做!”

    赵俊生停下来,细细想了想对花木兰说:“这样,等宰相们来了,由你来应付他们,我先去城外军营点起一万骑兵出发,不需要随侍太监和宫女,带几个龙卫军甲士做亲兵就行了,也不给朝廷增加额外的负担,等你把我出发东巡慰问灾民的事情告诉宰相们的时候,我已带着大军出发了,他么即便不同意也只能干瞪眼,难不成还能把我追回来?”

    花木兰听完哭笑不得,“你这么做的话,宰相们肯定要气得跳脚!你走了倒是轻松了,这朝堂大事总得有人做主决策,你得留下话让谁来统领百官处理朝廷要务才行!”

    赵俊生道:“这好办,待会儿我会亲笔拟一道手诏,还是以裴进、梁寂、东方辰三人为主、卢玄、许彦、郦嵩等人协助,如果有他们都决定不了的大事,就由你来定夺,我会在手诏中说明这一点!”

第930章 东巡

    “这样也好!”花木兰说完又想起了什么,于是说道:“你一个人在外面没有照顾饮食起居也不是办法,那些龙卫军兵士们粗手粗脚的,一个个粗心大意,这种细活他们根本干不了,我看不如这样,还是让语桐跟你一起去,让她装扮成一个亲兵也好就近照顾你!”

    赵俊生摇头:“还是算了吧,她都要人伺候,还能照顾我的饮食起居?再说大军行军可不是游山玩水,我担心她的身体吃不消,到时候不是她照顾我,而是要我照顾她了!”

    花木兰有些不悦:“你怎么这么瞧不起人呢?雨桐从前的确是大小姐出身,可这些年她也在学着做家务,还学会了骑马、再也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了!还有,这么多她一直待在京城,也没机会出去走走,这一次就算是带她出去散散心!”

    赵俊生看花木兰这架势只要他不答应她就不会罢休,只好同意了。

    花木兰于是立即派人去通知万语桐,让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一下行李赶去城外灞上大营与赵俊生汇合。

    等花木兰安排好,赵俊生这边已经换好了衣裳,花木兰还是给他安排了两个年轻身体好的太监拿着行囊,李宝早已接到了命令,只用了两刻就集结了一千龙卫军全副武装携带行囊待命。

    龙卫军并非是样子货,并非是少爷兵,而是从各中兵、各镇戍军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彪悍之人,而他们的忠诚度已经经过了无数的考验。

    龙卫军中除了主要将校之外,其他人的服役年限只有两年,两年之后退役,或被提拔任命到其他各军任职,兵士会被提拔为伍长,伍长会被提拔为什长,总之毫无理由的提升一级军职任命,加一级军阶,这就是龙卫军的待遇。

    龙卫的人数不多,满打满算只有两千人,从全军之中被挑选进入龙卫军服役本身就是一种对他们战绩、战力的高度肯定,让他们护卫皇帝的安全也是对他们的忠诚度的肯定,更是给他们进行荣誉加身。

    这一支只有两千人的军队,最普通兵士的单兵战力都能以一档十,用他们进行攻城拔寨能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用他们组成骑兵冲阵,无人能挡!

    等众大臣接到传召赶往皇宫时,赵俊生和李宝恰好带着一千龙卫军从皇宫侧门东去,一路上快速穿过大街出了东城门。

    大臣们在勤政殿内左等右等,皇帝始终不来,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门外才传来太监的高呼声:“皇后娘娘驾到——”

    众宰相们立即作揖行礼:“臣等拜见皇后娘娘!”

    花木兰从外面走进大殿,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御座下首软凳上坐下,抬手道:“诸卿免礼!”

    “多谢娘娘!”

    花木兰看了看几个宰相,说道:“河洛地区的灾情一直牵挂在陛下的心头,陛下一直想去河洛地区巡视并看完慰问灾民,但又担心遭到众臣的阻扰,毕竟皇帝出行不是小事,一举一动都被天下瞩目,所需耗费甚大,如今朝廷财政困难,陛下也不想给众臣增加烦恼,更不想给百姓增加负担,因此陛下决定只带神武军一万人马随行护驾东巡,如今陛下从灞上大营点起兵马向潼关方向去了,陛下让哀家留下来召集众臣把他的安排向诸卿公布一下!”

    几个宰相互相看了看,脸色都很是难看,可又无可奈何,人都走了,就算追上了也追不回来!

    梁寂问道:“敢问娘娘,不知陛下做了何安排?”

    花木兰对站在旁边的康义德招了招手,康义德把赵俊生的手诏打开来念了一遍。

    众臣听完了手诏的内容,裴进跺脚道:“陛下就算要东巡,至少也要与臣等商议下,臣等又不是不通情理,陛下这仓促起驾东巡,身边没有文臣,若是有诏令要传回长安都发不出来!”

    卢玄皱眉说:“陛下东巡之事,朝廷没有发文给沿途官府、关隘,一旦有人质疑陛下的身份,又或者沿途关隘守将不予放行,那可就闹笑话了!”

    其他几个宰相都不约而同点了点头,都认为赵俊生这次这么做太仓促了。

    梁寂想了想问道:“敢问娘娘,陛下走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

    梁寂当即对其他几个宰相说:“这样,速速把皇帝仪仗、翰林修撰、黄门侍郎等派过去,尽快追上陛下的队伍在陛下身边听用,并以最快的速度行文给沿途各地官府、关隘,让他们予以接待!”

    其他宰相刚要同意,花木兰摆手说:“不必如此麻烦了,你们当陛下是三岁登基的小皇帝,出了皇宫就举步维艰、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吗?若是如此,这大乾王朝也不会出现了!”

    宰相们被花木兰说得哑口无言。

    花木兰又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诸卿还是按照陛下的交代各负其责处理好朝廷各项事务,在陛下归来之际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吧,若是这期间出了什么岔子,陛下回朝追究起来,你们谁也承担不起!”

    众宰相互相看了看,一起作揖:“诺!”

    蜀王府。

    赵平吃过早饭,喝了一盏茶,漱口之后正准备前往皇城司当值,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快速禀报:“殿下,陛下派人来了!”

    “哦?去看看!”

    来到院子的天井,就见两个太监和两个四个甲士走了过来,中间一个太监行礼道:“奴婢见过蜀王殿下!”

    赵平点头,问道:“郎公公,可是父皇有事要召见本王?”

    “陛下口谕,召蜀王殿下带皇城司干探一干人等即刻出城前往灞上大营随驾东巡!”

    赵平一惊:“随驾东巡?这······本王怎么事先没听说啊?”

    “陛下临时决定东巡的,连随侍都没有带!殿下还是速速赶往皇城司安排好一些,去迟了若是惹得陛下不悦可就不美了!若无其他事情,奴婢等人就先行告退了,殿下若是去迟了,可能御驾已经先行东去,殿下可加快速度追上!”

    赵平目送太监们离去,他紧皱眉头:“这究竟怎么回事,突然决定东巡,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赵平出了府门骑着马快速赶往皇城司,途中遇到了皇城司派来的官员。

    “殿下,终于找到您了!”

    “看你慌慌张张的,发生了何事?”

    “殿下,刚刚收到消息,河内发生了叛乱,河内郡尉窦奎举兵反叛,杀了钦差大臣慕容琚,怀县被叛军占据!”

    “什么?”赵平脸色大变,他此时终于明白赵俊生为何突然决定东巡,一定是因为赵俊生比他还早一步得到了消息。

    “快,随我速速返回皇城司!”

    未时初,赵平带着一干皇城司干探快马加鞭追上了赵俊生的人马,此时赵俊生和一万神武军、一千龙卫军刚好绕过新丰县城。

    新丰县衙并未接到朝廷有大军前来的公文,因此在大量军队到来之前迅速关闭了城门。

    县令、县丞、县尉等人带着县兵们站在城楼上看着绕城而过的大军兵马,一个个目瞪口呆。

    “那个······县令大人,这究竟是这么回事啊?”县丞问道。

    县令眼睛一瞪:“你问本官,本官问谁去啊?”

    过了一会儿,城外兵马走得差不多了,县令道:“速速写一封公文呈报给朝廷,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诺!”

    队伍正在快速行军,一个骑士快速追上来向李宝说了几句,李宝扭头向后方队伍看了看,看见赵平带着十几个人正快速追上来。

    “陛下,蜀王殿下带人追上来了!”

    赵俊生扭头看了一眼,打马跑到路边对李宝说:“你带人先赶到下邽城准备大军夜间宿营之事,营地就设在城外,别进城扰民了,但我们出来匆忙,大军只携带了三天干粮,你要想办法让下邽县令协助从市面上采购粮食和相应物资,但采购所需的钱财不能经过地方官吏的手,全程采购只需要他们协助陪同,采购价格也不能任由市面上的商人胡乱开价!”

    李宝说:“陛下,此事我不在行,神武军有他们自己的军需官,以臣之见还是让神武军军需官去负责,臣可以为他开路解决沿途官府和关隘的麻烦!”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点头同意:“可以,就这么定了!”

    李宝答应,吩咐龙卫军几个幢将:“一二幢留下来护卫陛下安全,第三幢跟我走!”

    神武军军需官带着后勤辎重队跟着李宝的一幢人马打头快马加鞭先赶去下邽城了。

    赵俊生在路边等了一下,赵平带着十几个皇城司干探赶了过来。

    “儿臣拜见父皇!”

    赵俊生点头问:“知道父皇叫你随驾是什么目的吗?”

    赵平道:“儿臣来之前收到皇城司密探传回来的消息说河洛那边发生了叛乱,不知父皇是否因为此时而临时决定东巡?”

    皇城司收到消息的速度竟然不比候官司慢多少,这倒是让赵俊生有些意外,他道:“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慕容琚被叛军杀了,怎么会突然发生叛乱,是因为慕容琚查到了什么,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还是有其他原因?父皇把你叫来就是要皇城司正大光明的去查这件案子!”

第931章 讨伐叛逆

    “诺!”

    赵平答应下来,想了想问道:“父皇,如果慕容琚是因为查到了什么而引来了杀身之祸,这事就大了,至少说明发动叛乱的窦奎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所以儿臣认为如果要继续追查下去,这个窦奎就不能死!”

    赵俊生点头:“你说得不错,慕容琚死了,只怕他身边的人也没人活下来,他所查到的那些线索证据也很可能被窦奎叛军销毁了,我们必须要从窦奎身上打开缺口!”

    赵平又道:“儿臣有一事不解,就算慕容琚已经查到了什么给某些人造成了巨大威胁,他们为什么起兵造反?派人刺杀慕容琚不就得了,起兵叛乱闹得太大,某些人想捂盖子都不行,难道这是窦奎擅作主张?又或者慕容琚已经查到了足够致窦奎于死地的证据,逼得窦奎不得不铤而走险?”

    赵俊生摇头道:“窦奎起兵反叛应该是不得已而为之,他已经暴露在慕容琚的视线之下,慕容琚随时都可以拿下他,他为了活命自保不得不反击!不过要刺杀慕容琚谈何容易?他怎么说也是钦差大臣,身边常备一个幢的精兵护卫其安全,要想杀他,只能以军队攻打钦差行辕!慕容琚还是不够果决啊,他若是在发现了窦奎有重大嫌疑就立即对他进行隔离审查,暂停他的一切官职,让他失去权利,如此他什么也干不了,自然不会有什么叛乱发生了!赵平,父皇要你先带皇城司的人赶去河内接替慕容琚调查此案,若是当地镇戍军正在与叛军交战,一定要向统兵将军交代留下窦奎的性命!”

    赵平答应:“儿臣遵命!”

    “等等!”赵俊生叫住正要带人先行一步的赵平,交代他:“河内那边形势复杂,甚至荥阳和周边其他各郡官吏当中都有可能牵涉到河道治理工程款的贪墨案,这是一张庞大的利益关系网,他们的势力大到惊人,你此去一定要小心,轻易不要相信任何人,但也不要把所有官吏都当成敌人,朕还是相信多数官吏是好的!”

    “父皇放心,儿臣明白了!”

    三天后,大军抵达潼关附近。

    作为先头部队的李宝带着一个幢的龙卫军先行抵达潼关城下,三百余骑兵奔跑造成的动静不小,隔着老远就被潼关守军发现了,守将立即大声喝令封闭城门,进出关城的百姓隔绝在外。

    李宝带着三百人马飞奔至潼关城下横刀立马,对城楼上大吼一声:“我乃龙卫将军李宝,潼关守将是谁?”

    如今大乾天下太平,潼关的作用并不大,朝廷只在这里部署了三百人马,以一个幢将统领,作为一个小小的幢将当然不认识李宝这等皇帝身边的大人物,不过军方没有谁没听过李宝的大名。

    守将定了定神伸出脑袋大声回应:“末将元康拜见李将军,不知李将军带兵来此所为何事?末将并未收到朝廷有司相关公文!”

    李宝高声道:“皇帝陛下的御驾就在十里之外,本将奉命作为先锋先来与沿途城关守将交涉,以免沿途关隘阻碍延误陛下大军的行程!”

    元康为难道:“李将军,末将是此关守将,就得为此关安全负责,没有朝廷有司衙门的通关公函,请恕末将不能放行!”

    李宝大怒:“龙卫军随身护卫陛下的安全,陛下在哪儿,龙卫军就在哪儿,陛下本身就是最大的通关公函,若是陛下在此,你是不是也要陛下拿出通关公函?你如此顽固不化,不知变通,是不是上头有人下令让你杀皇帝,你也要照做?”

    “末将胆小,将军还是别开这等玩笑了!”元康吓了一条,他沉思一下问道:“末将官小位卑,从未见过李宝将军的尊荣,将军可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话音落下,就听“嗖”一声传来,一支箭矢擦着元康的耳边射了过去。

    “咚”的一声,箭矢钉在了身后的城楼墙壁上。

    一个守军兵卒取下箭矢和挂在上面的腰牌递给元康。

    元康接过箭矢一看,箭杆上面刻着龙卫军专用字样,大乾的兵器都是制式装备,各支军队都有专用装备,兵器上不当有所属番号,还有制造机构的落款。

    只看见这一支箭,元康就信了一半,再看箭杆上挂着的腰牌,这是一块白玉腰牌,军中制作腰牌的材质因为军人的军职、军阶等级不同而不同。

    什长以下和普通兵卒因为数量大,腰牌只能用木料制作,但也使用材质坚硬不易腐朽的木料,刻上名字和所属番号之后刷漆防水防潮;兵头以上、幢将以下军官用钢块冲压而成的腰牌;幢将以上、将军之下用铜质腰牌;大将级别的腰牌才有资格使用玉质腰牌。

    “龙卫将军李宝!”

    李宝这个龙卫军将军干了将近二十年了,一直跟在皇帝身边,天下不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军人的腰牌想要仿造是很困难的,特别是大将级别的,由朝廷有司衙门专门的工匠雕刻而成,腰牌上图案复杂,若是仿造很容易看出破绽。

    元康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城外的武将就是李宝,他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原来真是李将军,末将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将军恕罪,末将这就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御驾到来!”

    随着城门咯吱咯吱打开,元康带着一些兵将迎了出来。

    “末将拜见将军!”

    李宝摆手道:“免了,如今天下已晚,御驾可能要在潼关下榻,还请元将军命人收拾好房间,也要命人为大军宿营做好准备!”

    元康立即说:“末将不知道随行大军的情况,若是做得不够周到惹怒了圣驾实在是吃罪不起,一切还请将军主持,末将全力配合!”

    李宝点头:“如此甚好!”

    接下来李宝和元康通力合作,在赵俊生大军到来之前布置好了营地和皇帝行宫。

    吃过晚饭后,赵俊生背着手在潼关城内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思索着叛乱发生之后可能的影响和破坏情况,想着应对措手。

    “陛下,候官司王坦之求见!”门外太监走进来禀报。

    赵俊生转过身来,“让他进来!”

    王坦之走了进来,禀报道:“陛下,窦奎叛乱的消息昨天中午才传到长安,朝廷大臣们大为震惊,裴进等人担心陛下手里的兵马太少,不足以应对叛军,想要增派兵力增援,但被梁寂等人阻止,他们认为叛军的规模不大,势力还小,无须另外增派兵力,而且因为赈灾事宜,国库方面已经空虚,若是增派兵力会是很大一笔开支负担,只怕朝廷连这个年都过不了了!”

    赵俊生道:“官方的消息传递比候官司和皇城司慢了两天,但地方官府的消息应该更全面吧?”

    “是的,目前候官司还没有收到后续消息,地方官府呈报给朝廷的公函中有叛军后续消息,河内镇戍军第二天上午才赶到怀县,但叛军在河内镇戍军抵达之前已经离开了怀县县城向东而去,目前镇戍军已经追上去!”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走到书桌前拿出一份空白诏书,提笔沾墨思索片刻亲笔写下一道讨伐叛军的诏令,写完之后感觉用词不妥,又修改了几处位置,然后拿出皇帝之宝加盖印玺。

    赵俊生把诏书卷起来装进一个长筒里,对站在一旁的太监吩咐:“袁涣,你带上一个牙的龙卫军随行,携带这份旨意前往洛阳、蹻磝、齐州、邺城等地镇戍军传诏,命他们接旨之后即可出兵围剿叛军!”

    “诺!”太监袁涣躬身答应,伸出双手接过诏书退了出去。

    三日过后,袁涣带着诏书和一个幢的龙卫军来到了雒阳北部的金墉城,这是雒阳城的卫城,驻扎有拱卫雒阳和周边地区的镇戍军五千人,领兵大将是老将鲁轨。

    鲁轨有六十三十岁了,依然是老当益壮,他是鲁爽之父,领兵多年,经历大小战事无数,忠诚度没有任何问题。

    金墉城外,一队骑兵打着旗帜快速而来。

    城墙上的当值守将见状皱眉道:“打着皇帝使者的旗号?来人,速去禀报将军!”

    不一会儿工夫,打着皇帝使者旗号的队伍来到了城下,老将鲁轨也来到了城墙上。

    “鲁老将军可在否?咱家乃是陛下身边近侍袁涣,奉陛下旨意前来宣旨!”

    鲁轨看见这一队人马只有一个牙,但气势不凡,看那装备都是龙卫军独有的,他想了想下令:“打开城门,众将随我迎接天使!”

    两刻之后,鲁轨等将校引着袁涣及一些龙卫军甲士来到了大堂。

    袁涣打开诏书,鲁轨等人一起下拜接诏。

    等念完,鲁轨等人大声接回应接旨。

    起身后,鲁轨问道:“袁公公,老将可否看一看诏书?”

    袁涣有些不高兴,“老将军怀疑诏书有问题?”

    “非也非也,我家将军也是为了谨慎起见,毕竟大军调动不是小事!”旁边师爷连忙打圆场。

    袁涣不悦的把诏书递过去。

    鲁轨接过去看了看,面色带着疑惑,拉着师爷走到一边低声道:“这诏书上怎么涂改成这样?莫不是真是假的?”

    师爷接过诏书看了看,抬头道:“将军别急,待属下问一问就清楚了!”

第932章 触目惊心

    转过身来,师爷笑着对袁涣作揖:“敢问公公,不知陛下御驾如今在何处?”

    袁涣诧异的看了看师爷,随口说了一句:“陛下御驾此刻应该过了陕州,不日即到洛阳!”

    师爷又道:“御驾此来是临时决定,很是仓促吧?”

    袁涣用吃惊的神色看着师爷:“你怎知道?”

    师爷脸上露出了笑容,对鲁轨行礼说:“将军,这就没错了,陛下既然是仓促出京,身边没有官员侍奉,只好亲笔书写诏书,您看中这字迹,此前将军多次上书陛下,陛下在回复之中做过多次批示,这诏书上的笔迹与陛下回复批示上的笔迹是一样的,因此可以断定这诏书是陛下亲笔所书,这个印章是皇帝之宝,属于陛下的私章,一般是随身携带的!所以,这道诏书是真的无疑!”

    鲁轨立即把诏书还给袁涣,抱拳道:“劳烦公公回复陛下,末将这就筹备粮草辎重、聚集兵马准备出兵平叛!”

    “如此甚好,不过咱家还不能回去向陛下复命,咱家还得去蹻磝、齐州和邺城等地去传诏,告辞了!”

    鲁轨连忙道:“天使不留下来歇歇脚,吃一顿便饭在走么?”

    袁涣行礼:“多谢鲁将军盛情,咱家心领了,只是平叛事关重大、十万火急,咱家现在更不能长了翅膀飞到傲娇、齐州和邺城去向各镇守将军传达陛下谕旨,实在没有空闲留下来用饭,告辞告辞!”

    把袁涣一行人送出城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消失,鲁轨对师爷说:“这个袁太监倒是与其他太监不同,难怪能深得皇帝的信任!”

    师爷点点头,问道:“将军,出兵之事?”

    鲁轨正色道:“老夫一门身受皇恩多年,无以为报,今有贼人企图祸乱天下,朝廷正是需要我辈效命之时,就算前路是刀山火海,老夫也得走上一遭,更何况还只是一个跳梁小丑在蹦跶?来人,传令军需官准备两个月的粮草辎重箭矢,明日天明之前全部装车,派人去渡口传令,让他们准备船只运送大军渡河;传令一二三营做出征准备,四五两个营留守,明日卯时生火造饭,辰时开拔!”

    “遵命!”

    长安,一幢颇为气派的宅院里。

    一个颇为富态的老人正拿着一卷书坐在火盆旁的躺椅上打盹。

    脚步声响起,管家出现在旁边,低声呼唤:“老爷!”

    老人睁开浑浊的眼睛,看见是管家,“何事?”

    “禀老爷,陛下御驾已到了洛阳,去洛阳途中派人传诏洛阳、蹻磝、齐州、邺城等地镇戍军出兵围剿,又命其余各地兵马严阵以待,对窦奎的人马围追堵截,按照这个架势,窦奎只怕撑不了多久!”

    老人闻言脸色冷了下来,冷声一声:“哼,窦奎该死!慕容琚还没怎么着他就先沉不住气了,他的胆子太大了,竟然敢起兵反叛,就凭他那点人马能干什么?真以为老百姓遭灾了就会跟着他打天下?现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民心所向在朝廷、在皇帝这一边,所有叛乱都得不到百姓支持!你看着吧,陛下旨意一到,各地驻军严阵以待,大军出动铁壁合围,窦奎就算是孙武再世也难逃覆亡的下场!”

    管家迟疑了一下:“那······咱们就这样看着窦奎被朝廷大军剿灭?万一他要是没死,而且把他所知道的说出去······老爷,我还是觉得应该早做决断,免得迟则生变啊!”

    老人身体动了动,躺椅摇晃起来,他道:“急什么?就算窦奎把他自己的说出去又如何?只要御史大夫潘长安和刑部侍郎邹如海不出事,老夫就还是安全的!这两个人最近几天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管家连忙说:“安排在他们身边的暗子报告说这两人的情绪还算稳定,虽然对窦奎之事比较担心,但还沉得住气,没有引起其他朝臣的怀疑!”

    老人考虑了一下,说道:“如果这二人来找老夫,你告诉他们,现在风声太紧,若没有必要,让他们别来了。就算有十万火急之事也不能直接上门,跟他们约定在另外的地方见面!”

    “诺!”管家答应,迟疑了一下还是建议道:“老爷,我还是觉得趁着现在把窦奎给做掉最安全。如此一来,有司衙门就算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有消息说蜀王已经奉旨去河内了,我担心这个三殿下查到什么,他的身份可不是慕容琚能比的,慕容琚死了也就死了,皇帝也只是觉得可惜,若是蜀王再出事,到时候龙颜震怒,这事只怕无论如何也收不了场!老爷毕竟不能直接控制那帮人,万一又有人铤而走险,这事就会完全失去控制啊!”

    老人脸色平静,脑子里却不平静,一转瞬就想了很多,他摇头道:“不,这事不能做,咱们做得越多被查到的可能性就越大,人只要做过事情,多少都会留下痕迹,除非不做。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朝廷绝对不会放任下去,这桩来钱的路子也就断了,也就是说那帮人对于老夫而言不但无用,反而是一个个累赘,老夫倒是希望他们一个个都跳出来,然后被朝廷一网打尽,这个包袱也就被老夫甩掉了!”

    管家听了这话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整个人忍不住颤抖了几下,心想这老爷也真是狠毒,那帮人每年给他上供了那么多钱财,他说放弃就放弃,一点留恋也没有,若是这老爷觉得我知道得太多了,会不会连我也干掉?

    管家不敢再想下去,越想越害怕。

    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老夫有多久没有进宫了?”

    管家想了想,“似乎有两个月了吧?”

    老人一下子坐了起来,“快去准备车马,老夫要进宫请安!”

    “诺!”

    赵俊生大军只在雒阳停留一天,稍作休整就向荥阳方向开去。

    目前两大重灾区就在河内郡和荥阳郡,周边其他各郡的灾情都较轻,出兵进剿叛军之事有各地方镇戍军,赵俊生完全用不着亲自出马,目前他最关心的还是灾民的安置问题。

    赵俊生的大军从雒阳向东出发不久,还没有抵达荥阳,叛乱就结束了,叛军不是被官军剿灭的,而是因为窦奎众叛亲离所致。

    自从窦奎举兵反叛杀死钦差大臣慕容琚开始,他麾下的绝大部分兵将才明白怎么回事,其实真正知道事情真相只有他的一些亲信,其他郡兵将校都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他们在窦奎及其亲信们的胁迫下杀了钦差慕容琚并毁了怀县县城,他们才如梦初醒,但那时大错已经铸成,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跟着窦奎从怀县撤出向北前进。

    但附近郡县的官兵对他们的围追堵截终于让他们明白继续跟着窦奎一条道走到黑绝对是死路一条,于是几个部将一商议,联手把窦奎的亲信部将杀死,都控制了他们的兵马,再把窦奎给捆了,押着窦奎向官兵投降。

    赵俊生大军抵达虎牢时,河北方面传来了消息,王坦之把消息向赵俊生报告。

    赵俊生听后说:“窦奎之流只是跳梁小丑而已,朕从来就没有担心他会成气候!现在他被抓了,只怕跟他同流合污的那些官吏心里要着急了吧?候官司查出来一些什么?”

    王坦之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奏本递上去说:“陛下,这时候官司在河内、荥阳等地暗中调查所得线索,上面所列举出来的官员都应该参与此案,因为候官司不能明面调查,所以没有能力收集相关证据,但这些官员肯定是有问题的!还有,此事可能牵涉到朝中重臣,具体是谁目前还在顺藤摸瓜!”

    赵俊生接过奏本打开看了看,截止目前为止,候官司已经查到的官职最高是太守,涉案太守就有四个,甚至还有一个刺史,其他大小地方官吏多达八十多人!

    触目惊心啊!

    还有,名册上没有发现有镇戍军方面的将校,倒是负责治安的郡尉和县尉有几个,看来军方单独独立于行政体系之外还是有一定好处的,至少那些人想要腐蚀主力军种的手臂不够长。

    赵俊生看完之后对王坦之说:“朕需要这些涉案官员的所有详细档案,尽快呈上来!”

    “诺!”

    王坦之的办事效率很快,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把这些涉案官员的档案收集齐全的。

    “陛下,涉案官吏们的卷宗档案都在这里了!”王坦之把一摞档案放在赵俊生面前。

    赵俊生诧异的看着王坦之:“这么快?”

    “是!”

    赵俊生拿过一份卷宗看了起来,问道:“这些卷宗你看过吗?发现了什么?”

    王坦之躬身拱手:“臣看了一下,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些涉案人员大多曾经在工部、刑部和御史台之间轮流任职,而且他们的晋升速度很快,晋升之后就调来这里做地方官!”

    赵俊生眉头一挑:“这么说他们来这里做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第933章 朕的子民

    “是的,陛下!”

    赵俊生很愤怒,气急而笑,“某些人为了方便贪墨,竟然如此费尽心机的布置这么大一盘棋,真是好本事啊!王坦之,这些人当中只怕还没有哪一个有这么大的本事下这盘棋吧?他们背后是否还有其他人?”

    王坦之道:“据臣推断,在朝中应该有人做这些人的靠山,否则仅凭这些人还不足以掩盖他们这么多年的罪行又没有丝毫的风声传到外界!”

    赵俊生放下手里的卷宗问道:“你是候官司的主官,对朝廷和地方官吏的情况你是最清楚的,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回陛下,候官司只是负责监察百官是否有谋逆叛乱之举,并不负责监督他们是否有贪墨等事宜!如果陛下要增加、扩大候官司的职能,那么以现有的人手,候官司探查消息的速度会大大减慢!”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摆摆手:“行了,在这件案子上,候官司该做的已经做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给皇城司来做!”

    “诺!”

    赵俊生大军在第二天上午离开虎牢关前往荥阳。

    荥阳城外有一个很大灾民营地,随着水患退去,营地内的灾民有一部分陆续返回家乡,但还有相当一部分仍然滞留在这里。

    赵俊生没有带着兵马去荥阳城,而是直接往灾民安置营地而来。

    收到消息的荥阳太守崔延泽带着太守府的官员们赶在大军抵达灾民营地之前迎上了御驾。

    “臣荥阳太守崔延泽率荥阳大小官吏人等恭迎圣驾,给陛下问安!”

    随着崔延泽一声高呼跪下,他身后的大小官吏数十人和几百衙役捕快、郡兵纷纷拜倒。

    赵俊生坐在马背上看着跪了一地的官吏们,脸色平静的抬手:“朕躬安,诸位都平身吧!”

    “谢陛下!”大臣们站了起来。

    崔延泽又躬身作揖道:“陛下及将士们一路上风餐露宿,想必是疲惫了,臣等已经在荥阳城内为陛下准备了行宫,在城外搭建好了营地,为将士们准备好了酒肉,陛下和将士们一到即刻就能享用!”

    赵俊生道:“朕听说仅荥阳一地无家可归的灾民就多大近二十万人,如此多百姓受冻挨饿,没有住所,朕如何能吃得安心?又如何睡得安稳呢?此时天色尚早,吃饭的事情不急,朕还是想先去看看受灾的百姓们,崔太守不必多说了,朕意已决,前来带路吧!”

    崔延泽只好答应:“臣遵旨!”

    大军继续启程上路往灾民营地而去,骑在马背上的崔延泽看了看左前方的赵俊生,他想要安排一个心腹前往灾民营地布置一番,万一皇帝到了灾民营地发现那里一团糟、乱哄哄的,那岂不是显得他这个太守太不称职?

    想到这里,崔延泽立即对旁边一个官员招手,低声吩咐几句,没想到这官员才骑马跑了几步就被李宝派人拦了下来。

    崔延泽心下着急,却又没有办法。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崔延泽,问道:“崔太守想派人去做甚?”

    崔延泽知道赵俊生肯定猜到了他的意图,只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臣想派一个人去灾民营地先去布置一番,以免到时候那些无知的刁民们冲撞了圣驾就不美了!”

    “刁民?崔太守知不知道你口中的这些刁民可是朕的衣食父母,没有天下所有百姓们的支持,朕这个皇帝就当不下去,朕做不了皇帝就没有大乾王朝,没有大乾王朝就没有你崔太守!”

    崔延泽诚惶诚恐,“陛下教训得是,臣知错了!臣没有别的意思,臣这么安排是出于对陛下的安全考虑!”

    赵俊生摆手:“你的好意朕心领了,但朕此次东巡的其中一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了解各地灾民现状和安置情况,所以朕要看到最真实的东西,而不是看到你们想让朕看到的!”

    崔延泽满头大汗,“是,是,臣一定不弄虚作假!”

    赵俊生问道:“现在此地还有多少灾民?这些灾民分别来自何处?如今水患已经退去,各地正在重建,这些灾民为何在滞留在此地?”

    “回陛下,已经走了五六万人,大多都返回了原籍,少数去投奔亲友了,此地还有十二万人,都是荥阳周边各县的,本地灾民倒是很少,他们一直滞留在此处是因为他们担心回去没有吃穿、没有栖身之地,担心途中也没有吃食会饿死在路上!”

    赵俊生又问:“荥阳城的官仓还有多少粮食可用?”

    “回陛下,早就全部搬出来给灾民们吃了,一粒也没剩下!”

    “那么·····敖仓呢?”

    “敖仓的粮食也吃光了!”

    赵俊生眼睛瞳孔一缩:“敖仓可是大型战备粮仓,朕就算一直呆在长安也知道敖仓的储备粮可以供十万大军吃两年,你现在告诉朕敖仓空了,粮食呢,去哪儿了?”

    崔延泽连忙道:“陛下息怒,敖仓因为管理不善,陈年旧粮时常发霉烂掉,就连老鼠都不吃,这次灾情发生之后,臣就下令打开敖仓赈济灾民,哪知道开仓之后才发现储存在敖仓的粮食已经烂掉了七成,只剩下三成可食用,消息传开之后百姓们愤怒难平,臣为了稳住灾民们,只好下令斩了看守敖仓的郡兵营头。从七月灾情爆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四个月,支撑到现在,储备粮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陛下到来之前臣等急得夜不能寐,若是灾民们继续滞留下去,又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臣等担心会出大事啊!”

    赵俊生没有出声,脸上很平静,但杀心渐起。

    大军行进过程中,骑在马背上的赵俊生看见远处一大片营帐,连绵十几里,营地里无数人头涌动。

    随着队伍距离灾民营地越来越近,营地内的灾民们都纷纷走了出来。

    随军护卫的神武军在大将白劲光的指挥下控制了周围几个小山包,以什、牙为单位在四周进行警戒。

    有开路的官员大叫一声:“皇帝陛下驾到———”

    分散开来的兵将们一声声传下去,整个营地都传遍了皇帝驾临的消息。

    灾民们呈麦浪倒下一般依次跪了下去。

    灾民人数太多了,地上到处都是稀泥、四处传来骚臭味、生活垃圾随处可见。

    赵俊生勒马停下,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把马交给身侧的侍卫,高喊一声:“所有人平身!”

    一个太监大叫:“陛下有旨,起——”

    灾民们有些不可置信,皇帝竟然叫他们起身?他们怀着疑惑心情,带着惊异的面容慢慢爬了起来,附近的灾民们能清楚的看见皇帝的脸。

    赵俊生迈开脚步踩着泥泞走到一个年老的灾民面前,老灾民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浑身发抖。

    赵俊生伸手去搀扶,却被太守崔延泽拦住:“陛下不可!陛下是九五之尊,此人只是一个低贱的老农······”

    赵俊生伸手扒开崔延泽,笑道:“崔太守言重了,这是朕的子民,是老农却不低贱,只要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劳作养活自己的人就不低贱,只有奴隶才低贱!历朝历代以来,天下人尊卑分四等,分别是士农工商,他这个老农的身份比工匠和商人都要高呢!”

    崔延泽讪讪一笑,退后一步拱手躬身道:“陛下所言甚是,臣受教了!”

    赵俊生伸手去把老农搀扶起来,见此人满脸皱纹如枯树老皮,年龄只怕有五六十岁,问道:“老人家今年高寿了?”

    老农诚惶诚恐道:“不敢当陛下如此称呼,草民今年四十有八!”

    赵俊生别提有多尴尬了,这老头却只比他几岁,看上去竟然能做他的老父亲了。

    “你是一个人,还是全家都在这里?”

    老头回答说:“小老儿一家五口都在这里,家里遭灾了,粮食全部被大水冲走,养的牲畜也全部淹死了,房屋也被大水冲倒,只能背井离乡!”

    “来这儿多久了?”

    “是刚遭灾就来了,四个月了吧!”

    赵俊生问道:“官府每天给你们多少吃食?吃几顿呢?能吃饱吗?”

    “陛下说笑了,咱们是灾民,官府怎么可能让灾民吃饱呢?每天吃早晚两顿,每顿一个馒头和一碗稀粥!”

    太守崔延泽等人很是尴尬,他们没想到赵俊生会直接跟灾民接触并询问相关赈灾情况,他们也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竟然什么都敢说,这下所有的事情已经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赵俊生脸色一僵,又问:“现在天气转凉了,你们出逃的时候待了御寒衣物吗?”

    老农一脸的黯然道:“当时只顾着逃命了,哪里来得及想那么多,等到想到要带一些衣物的时候,房子早就被大水冲垮了!”

    赵俊生扭头看向周围其他灾民,所有人都是一脸的菜色,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几个月都不曾梳洗的样子。

    赵俊生转身继续向前走去,兵士们早已在前面站岗,隔开一条通道,赵俊生沿着通道一路跟灾民们闲聊,询问他们这几个月的生活情况,官府的所作所为。

第934章 皇帝的保证

    赵俊生走了一段,与好些个灾民进行了交谈,了解了不少的情况,在这个灾民营地里,还有如此之多的灾民滞留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官府不作为,没有积极处理灾情善后事宜,守在区的各郡县都还在等着朝廷的赈济,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

    赵俊生再次与一个年轻的灾民交谈完毕之后,他对王坦之招了招手,王坦之上前抱拳:“陛下有何吩咐!”

    赵俊生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将校和官员摆摆手。

    将校和官员们见状向后退到了远处。

    赵俊生这才问:“朕问你,目前在荥阳境内是否还有多余的粮食?”

    王坦之回答:“粮食自然是有的,其实敖仓的粮食根本就没有发霉烂掉,只不过是有人监守自盗又担心被查出来,才谎称是因管理不善导致发霉烂掉,在灾情发生之后要开仓放粮赈灾时无法掩盖,于是就推出一两个替死鬼,砍了他们的脑袋以平民愤,用这种办法完美的侵吞了敖仓的七成以上的存粮!”

    赵俊生眼神中寒光一闪,“是谁?”

    王坦之犹豫了一下,“······在朝廷之中谁是最大的主谋,臣不知道,不过在这荥阳郡······陛下看过那份名册,最高官员自然是太守崔延泽!”

    赵俊生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你的意思是说这伙人不但贪墨河道治理工程款,还······”

    “是的,只要有钱经过他们的手,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去也能被他们炸出二两肉来,几十万石粮食囤在敖仓,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赵俊生冷声道:“朕不管那么多,朕只想知道那么大一批粮食现在在哪儿?”

    “回陛下,在粮商们的手里!荥阳郡的粮商们背后都是官吏做靠山,崔延泽就是最大的后台!”

    “这到底是官商勾结,还是商人们只是官吏们的敛财工具?”赵俊生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坦之淡然道:“官商勾结?商人们还没有这个资格!”

    赵俊生扫了王坦之一眼,对站在远处的神武军大将军白劲光招了招手。

    白劲光迅速上前来抱拳道:“陛下有何吩咐?”

    赵俊生道:“现在整个荥阳只有那些粮商们手里有粮食,朕命令你派兵过去收缴他们库房里的存粮,但不能全部收缴光,留一些给他们继续出售,以维持各城内居民所需!但售价必须以受灾之前的价钱为准,谁敢擅自提高粮价、大发国难财,一律把主事人抓起来!此前已经囤积粮食大幅度提高粮价大赚了一笔的,同样把主事人抓起来,但粮店还得继续开门做生意!”

    白劲光正要答应,可突然想到这应该是地方官府该干的事情啊,军队插手的话,朝廷大臣们岂不会闹翻天?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军队是军队,官府是官府,军队只服从皇帝的旨意,如果军队对皇帝的命令都产生了质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这个神武军大将军也就干到头了。

    他当即抱拳行礼:“臣遵旨!”

    白劲光转身快步离去分派兵马出动,以牙为单位一支支小股骑兵依次快速离去,十几万灾民们看见这一幕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崔延泽为首的荥阳官员们也很纳闷这些兵马被派出去干什么了?

    赵俊生的目光在当地官员们的脸上一一扫过,突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那是太子赵东,他现在是荥阳郡密县县令,也出现在此次迎驾官员之中,此前赵俊生一心放在灾民身上,并未注意到他。

    赵俊生沉吟一下,喊道:“崔延泽!”

    崔延泽快速上前行礼:“臣在!”

    赵俊生看着他,语气满含杀气:“洪涝灾害过后都已经三个多月了,荥阳郡的赈灾事宜依然是毫无起色,唯一还算让人满意的就是控制了瘟疫的蔓延,但这只怕不是你们荥阳郡官府的功劳,而是因为天气变冷所致,你这个太守就是这么当的吗?来人,拿下!”

    旁边几个甲士立即扑上去把崔延泽控制住。

    崔延泽大喊冤枉:“陛下,臣冤枉啊,自从发生灾情之后,臣等东奔西走调集草药、征集医官控制疫情,又紧急征调粮食赈济灾民,这几个月来,臣每天只睡两个时辰,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请陛下明察!”

    不少荥阳官员都纷纷作揖:“崔太守是一个好官,请陛下明察!”

    赵俊生冷着脸说:“他是不是一个好官,朕不知道,说了不算,你们说了也不算,只有百姓说了才算!”

    说完,看向周围灾民们问道:“各位父老,崔延泽究竟是不是一个好官,朕把这个决定权交给你们,在这次救灾赈灾过程中,他究竟有没有尽到一个太守应有的责任?你们告诉朕,这将决定他的命运和前途!”

    崔延泽用凶狠的目光扫向周围的灾民们,灾民们被他这目光一扫,顿时纷纷低下了头。

    赵俊生看见周围灾民们的反应很是诧异,不由扭头看向崔延泽,顿时大怒,“来人,脱了他的官袍和官袍,暂且革除他的官职和身份,收回官印,贬为庶民!”

    现在崔延泽只是一个普通人了,与这些灾民的身份一般无二。

    终于有人不再怕他,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壮起胆子举手大声道:“陛下,这些官员之中除了少数一部分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在灾情发生后,崔延泽不但没有尽力安排救灾赈灾,还夜夜笙歌!他们给我们每天吃的都是用发霉的粮食煮的稀粥,稀粥清澈得可以见到碗底!

    崔延泽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只有杨郡丞和密县赵县令在得知我们吃的是发霉的粮食煮的稀粥,于是组织一些富裕的官民捐赠了一批粮食,才能让我们活到了现在!

    瘟疫发生后,崔延泽根本就没有派医官前来,也没有派官吏送来草药,那些给我们治病的医官都是杨郡丞和赵县令请来的,治病用的草药一部分是他们自己散尽家财买来的,另外一部分是药铺、药材商人捐赠的!”

    又有人举手:“陛下,草民可以作证,他说的都属实!”

    “草民亦可作证!”

    “我也是!”

    接二连三有人举起手,接着一个接一个,很快所有人都举起了手,十几万人刷刷刷全部把手举了起来,黑压压的一大片几乎是望不到边。

    这时又有人对赵俊生说:“陛下,草民举报,郡尉惠成栋、京县令黄既、成皋县令刘三贵都是崔延泽的同伙,他们手下还有许多亲信狗腿帮助他们骑在草民等头上作威作福!他们恶事做尽、善尽天良,请陛下为草民等主持公道,还草民头顶一片朗朗晴空!”

    赵俊生阴沉着脸盯着被灾民们点名举报的官吏们,“尔等还有何话可说?”

    官吏们吓得脸色大变,纷纷拜倒狡辩:“陛下,臣等冤枉啊,这些刁民是在诬陷臣等啊,陛下万万不可听信这些贱民的胡言乱语啊!”

    “够了!”赵俊生一声暴喝,吓得这些跪倒的官员们不敢再出声,他指着他们质问:“如果你们都是爱民如子、恪尽职守、忠正耿直的好官,百姓们为何要诬陷尔等?你们以为朕真的是睁眼瞎,对尔等所作所为真的一无所知?就算你们把这里经营得铁桶一般,但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你们做的事情根本经不起查!来人,把刚才被举报的这些官员全部拿下,暂且革除官职、押入大牢待审并排专人看守,在审讯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官员人群这种,接二连三有人一个个被抓走,剩下的官员们心里庆幸不已,幸亏当初坚持了底线、守住了节操,要不然只怕刚才自己已经成了被抓走的其中一人。

    “陛下圣明!”灾民中有人高喊一声。

    “陛下明察秋毫!”又有人大喊。

    于是乎,周围一大片人都齐声高呼:“陛下圣明!”喊完跪倒下去。

    紧接着,一片接一片的灾民们跪倒大喊:“陛下圣明!”

    剩下的官员们也早已跪了下去。

    待高呼声过后,赵俊生抬抬手:“都平身!”

    官民人等纷纷起身。

    赵俊生迈步踩着泥浆走到一个高处面向灾民们大声高喊:“父老们,现在天气转凉了,你们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带过冬的衣裳,继续留在这里是无法过冬的,不被饿死也会冻死,朝廷短时间之内也无法调集足够的冬衣过来,但朝廷已经下令各地官府尽全力自行赈灾、包括打开官仓、军屯粮仓、以官府的名义向民间商人征集衣物布料免费发放给灾民,一切费用所需全部由朝廷承担,待灾情稳定,灾民们已经渡过了灾荒,朝廷再跟民间商人们结账!

    另外,朝廷也已经下令调派各地驻军协助灾民重建家园、修建房屋,诸位父老们只要返回家乡就能在官府和驻军兵将们的帮助下把房子重新建造起来,建造房屋所需的材料全部由当地官府提供!

    除此之外,受灾的每家每户都可以从官府领到足够过冬的粮食,如果你们能在东闲的时候勤快一些干点活,挣一些吃的,等到来年就有足够的粮食渡过青黄不接的时节!”

    赵俊生的话音落下之后,灾民人群中有人举手:“我们是想回家,可我们没有粮食,路上吃什么喝什么?只怕还没有到家就饿死了!”

    赵俊生摆手:“粮食会有的,朕在这里向你们保证,最多三五天之内,每个人就可以领取半个月的粮食,这足够你们返回家中,你们回到家就可以找当地官府继续领取过冬的粮食和衣物!但是有一点,领到粮食之后不能继续滞留在这里给官府造成巨大的负担,所有人都必须返回家乡!”

    灾民们呆了呆,有人回过神来,激动的大喊:“陛下万岁!”

    所有人再次跪倒,齐声高呼:“万岁!”

第935章 法外开恩

    两天的时间,荥阳城内的所有粮店都被神武军查抄了一遍,除了逮捕了商家主事人,查抄了相当一部分粮食之外,还给留守各粮店的掌柜留下话,粮铺必须继续开门经营,价格必须下降到灾情爆发之前的物价水平,对于前来购买粮食的居民必须要进行限购,每户每天依照人口数量只能购买多少斤,购买时要拿户籍登记。

    粮食是根本,也是物价的风向标,一旦粮价上涨,市面上整体物价都会跟着上涨,粮价回落,市面上整体物价也会跟着回落,通过这种方法,赵俊生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把受灾地区的整体物价降了下来。

    这种手段并非是十足的行政措施,而是半行政手段,只限制粮价,依靠市场本身的调节能力把物价拉回正常是水平,实际上那些粮食商人们的被捕对整个市面也起到了很大的威慑作用,赵俊生也通过这种手段告诉了大乾帝国所有商贾,朝廷并不限制商人们把生意做大,也不眼红商人们挣了钱,只要把商税交够就行了,但是朝廷决不允许无良商人趁着天灾人祸之际大肆囤积物资、操控物价、大发国难财,一旦有人触碰这条红线,必定会遭到最严厉的制裁。

    随着一车一车满载粮食的马车进入灾民营地,延绵方圆十几里的营地里很快再次热闹起来,灾民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的神情,整个营地渐渐恢复了生机和火力,孩子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在营地里互相追逐和嬉戏。

    赵俊生的行宫设在灾民营地的旁边一座小山上,山上上下都遍布岗哨,他站在行宫前的大石上看着山下灾民营地热热闹闹的,心里如释重负。

    “陛下,此前朝廷派来负责赈灾事宜的工部侍郎张天度求见!”太监袁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俊生没有回头,只是打了一个手势宣张天度觐见。

    袁涣转身高呼:“陛下有旨,宣张天度觐见!”

    一个中年大臣快步走了过来,下拜高呼:“罪臣张天度叩见陛下!”

    赵俊生缓缓转转过身来面对张天度:“罪臣?你何罪之有啊?”

    张天度跪伏在地上道:“朝廷为了此次赈灾拨付了五百万贯、粮食两百万石以及其他各种赈灾物资不计其数,臣身为朝廷委派的赈灾大臣却被灾区官员们联合起来掣肘而无能为力,他们暗中侵吞赈灾物资、阻扰臣布置实施赈灾,致使臣在赈灾事宜的进展缓慢,臣有罪,实在有负圣恩,辜负了陛下和朝廷的信任,甘愿受罚!”

    赵俊生静静的听完,打量这张天度,不管这张天度是在卖惨、又或者是在以退为进,又或者他真的是因为没能在赈灾事宜上取得重大进展和成果而自责,有一点是无法否定的,张天度赈灾不力!

    赈灾进展缓慢、效果太差,这有灾区官吏们的不作为、甚至故意阻扰、侵吞赈灾款项和物资的原因,也可能有张天度的官位不够高镇不住场面、能力不足的原因。

    但这些对于赵俊生这个皇帝来说统统都不是理由,既然接下了这个差事,就得有不成功便成仁的觉悟,任何原因都不能成为推脱责任的理由。

    赵俊生走下大石头来到张天度的身边,“张天度啊,你在灾区的所作所为,朕都听说了,赈灾的进展缓慢、收效甚微并不能全怪罪在你身上,但你是赈灾大使,如果赈灾做的圆满、让百姓们以最快的速度、最饱满的精神状态重建家园,这是你的功劳和政绩;反之,这就是不作为,也是犯罪!所以,你必须要负起一部分责任,这个工部侍郎你不能继续干下去了,去做一任县令吧,京县县令目前空缺,京县也是受灾区,朕希望你能够放下心里的包袱,要有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勇气,把京县的赈灾事宜继续进行下去,让百姓们在寒冬到来之前能住进新房,家里有足够的存量过冬过年,让他们有足够的种子春耕播种并撑到收割!”

    从工部侍郎被降职到一县县令,这个打击对于张天度不可谓不大,但他知道,能有这么一个结果还是皇帝法外开恩了,否则的话真要追究起来都有被下狱杀头的可能,黑锅必须要有人背啊,从赵俊生对他的处置来看,赵俊生并没有让他背全部的黑锅,只是略施惩戒。

    “皇恩浩荡,臣感激涕零!请陛下放心,臣一定知耻而后勇,把京县的赈灾事宜做好!”

    赵俊生打发走张天度,向行宫走去,经过王坦之身边时问:“你觉得这个张天度与那帮人在朝廷中的靠山之一?”

    王坦之躬身回答:“回陛下,臣查过张天度的履历,此人在当任工部侍郎之前从未在工部任过职,也不曾在朝廷其他各部任职,同样也不曾在黄河沿岸各郡任职,所以他与这些人应该没有关联!”

    赵俊生不置可否,沉吟一下,对袁涣吩咐道:“派人去宣杨保年和赵安觐见!”

    杨保年此前当任荥阳郡丞,在原太守崔延泽等人大肆侵吞救灾款项、对赈灾事宜不作为的时候,就是杨保年和密县县令赵安等人想尽办法给灾民们筹集粮食和其他物资,也是他们在极力安抚灾民们的情绪,维持着灾民们的稳定。

    赵安就是太子赵东,当初赵俊生安排他以假身份前往睢阳任职,所以给他用了一个假名赵安,赵东这几年能从一个小吏做到一个县令,郡丞杨保年对他的提拔力度不小,但很显然杨保年并不知道赵东的真实身份。

    不久,杨保年和赵东两人一起来到行宫。

    “臣荥阳郡丞杨保年(密县县令赵安)叩见陛下!”二人高呼一声跪了下去。

    赵俊生打量二人一眼,抬手道:“平身!”

    “谢陛下!”

    等二人爬起来,赵俊生道:“看得出来,你们在灾民之中的声望很高,是因为你们为灾民做了许多,经过此事,你们在荥阳郡的官声就起来了,朕决定升任你们分别担任太守和郡丞,希望你们能够继续保持着为民请命的一颗赤诚之心尽快让荥阳郡的百姓们从受灾的阴影中走出来,组织他们重建家园、恢复生产、以最短的时间恢复从前的生活水平甚至让百姓们过得更好!”

    阳保年和赵东立即下拜:“臣等必负陛下信任,不负荥阳郡百姓!”

    赵俊生道:“还有一事,你们现在已是荥阳郡的一号和二号人物,整个郡的官吏们都在看着你们,朕希望你们给他们做出表率,要廉洁奉公、恪尽职守,时刻把治下百姓放在心上,平日里也要加强对下属官吏们的监督和教诲,不可尸位素餐、不可鱼肉百姓、不可得过且过,更不可做出触犯律法、反叛谋逆之事!”

    二人答应:“臣等谨记陛下教诲!”

    “这两天将士们从荥阳城内已经运来了两万石粮食,足够十二万灾民吃半个多月了!从明日开始,由你们二人组织官吏给灾民们分发半个月的粮食,让他们领了粮食之后速速回家!”

    “臣等遵旨!”

    等杨保年和赵东离去,赵俊生对袁涣吩咐:“去告诉太子,让他晚饭时来见朕!”

    “诺!”

    黄昏时分,赵东来到了行宫,他被袁涣引进宫内。

    “儿臣拜见父皇!”赵东见到赵俊生下拜行礼。

    赵俊生指着对面的矮几说:“起来吧,坐那儿!”

    “诺!”赵东起身走到矮几后跪坐,发现矮几上放着丰盛的食物。

    赵俊生说:“阿爷知道你这几个月没吃好也没喝好睡好,这是阿爷特意让人为你准备的,你陪阿爷好好喝几盅,吃饱喝足了就在这儿睡上一觉,明日一早起来去配合杨保年给灾民们分发粮食!”

    赵东起身行礼道:“儿子谢阿爷,只是那些灾民们都吃不饱,儿子却在这里大鱼大肉,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灾民们一天没有被劝导归家,儿臣这心里一天都始终放心不下,只怕在这儿也睡不着,儿子就随便吃点吧,吃完了还是先回营帐!”

    赵俊生看了看赵东,发现他这几年在外面为官,进步还是很大的,体会了民间疾苦,就知道老百姓们的生存不易。

    赵俊生沉吟一下,对赵东说:“儿子啊,你心里装着百姓、对民生疾苦有怜悯之心,阿爷很高兴;对待公务一丝不苟、不懈怠,阿爷也很高兴和满意你这两年的进步。但是你要知道,事情是做不完的,做事要讲究劳逸结合,如此效率才能最高;你更要知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如果你想做事、想做大事,必须要有一个好身体,如果你把身体都累垮了,就算你有再大的抱负和志向,就算你有惊世才华也没有机会施展了,岂不遗憾么?”

    赵俊生的话对赵东还是很有作用的,他听进去了,思量着的确很有道理,于是答应:“儿谨记阿爷教诲,遵从阿爷的安排!”

第936章 杀人灭口

    赵俊生忙于调配物资赈灾的事情,负责调查案件的赵平此时还在河内,被关入大牢的原荥阳太守崔延泽等一干官吏还在大牢里惶惶不可终日,他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家已经被赵俊生下令抄了一个干净,他们这许多年捞到的财物全部被抄了一个干净。

    崔延泽蜷缩在牢房的一角,牢房里发霉、腐烂的发臭气味不停从冲击着他的嗅觉,这两天他感觉还好了一些,刚才是被关进的时候他闻到这里的腐臭气味当场就吐了,一天之内连续吐了三次,差点把胃都吐出来。

    短短的几天,崔延泽已经瘦了十几斤,头发也斑白了,皮肤焉哒哒的失去了光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关进牢房里来,在外面时他大权在握、风光无限,在荥阳郡这一亩三分地上,除了镇戍军的几个将军,谁敢不看他的脸色?

    可如今,他却成了一个阶下囚,他真不知道面临自己的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旁边牢房里关着郡尉惠成栋,此时惠成栋的声音传过来:“老崔、老崔!”

    崔延泽一听火了,噌的一声坐起来冷声道:“惠成栋,你现在长本事了,都开始直接喊我老崔了,看来你是认定我再也出不去了,是不是?”

    惠成栋靠在墙壁上道:“老崔,你就别幻想能出去了,别说在救灾赈灾这件事情上你作为一郡主官毫无作为,致使洪水过后内涝造成了数百万人受灾,在爆发瘟疫之后又没能及时调集人手对患病之人进行隔离、没有及时组织医官、调集药材进行救治让瘟疫大规模蔓延造成二十多万人死亡,你还想方设法贪墨了大量的救灾赈灾款项和物资,就算是你这些年贪墨大量治理河道工程的款项以及其他贪墨之举,你就罪不可赦,就算不被五马分尸、剥皮抽筋,也会被判斩首!”

    被惠成栋揭了老底的崔延泽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跳脚大叫:“惠成栋,你这个狗贼还有脸说这些,当初如果不是你拉本官下水,本官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本官就算被判了死刑,你也别想能活命,你的罪行比本官更重!本官知道你上面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你,否则就凭你还没有本事把这些肮脏事掩盖这么多年而不被人发现!”

    惠成栋沉默了一下,换了一副语气说:“老崔,何必呢?如果咱们俩都死了,家里面会怎么样?肯定是家破人亡啊,但如果我们当中有一个人不死并且能脱罪,那么我们两家都可以延续下去!以我们两个现在的情况,你是绝对跑不掉的,因为你是主官,我只是佐官,如果你能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我就能脱罪,我若脱罪,出去之后我就可以想办法另谋他就,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有我惠成栋一口吃的就有你妻儿老小一口吃的!”

    崔延泽没有出声,他被惠成栋戳中了心里最放不下的东西,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时,牢房外的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疾不徐,每一步落地的力道都很均匀。

    崔延泽和惠成栋都很机警的闭上了嘴巴,一个黑衣人似乎是从监牢走廊的尽头走过来的,他经过了崔延泽所在牢房门前,并在惠成栋牢房门前停下。

    惠成栋看见铁栅栏外的黑衣人,十分警惕:“你······你是谁?”

    黑衣人一边掏出匕首撬动铁锁,一边平静的说:“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惠成栋大喜,“原来如此,我就说邹侍郎不会不管我的!”

    黑衣人很轻松就撬开了铁锁,撤下了锁链,推开了铁栅门走了进去。

    惠成栋主动迎上去,伸出双手道:“先把我这手上的铁链卸下来吧,不然带着它逃命总是不方便!”

    “不必了!”黑衣卫说了一句,上前两步手臂一扬,匕首划过惠成栋的脖子,只听见“滋”的一声,一道血箭从惠成栋的脖子上射出来,一条细线一般的伤口缓缓出现。

    惠成栋捂着射出血箭的部位,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你······嚯······嚯······嚯”

    “扑通”一声,惠成栋倒在了地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散发开来。

    在隔壁牢房里的崔延泽抽了抽鼻子,刚才的嚯嚯声和扑通倒地声让他想到了什么,他还没有等他回过神来,黑衣人已经站在了他的牢房外,手里握着一把正在滴血的匕首。

    崔延泽下得大叫:“来人啦,杀人了,杀人了,来人啦······”

    刚喊道这里,牢房外的黑衣人迅速扬起手臂,手中的匕首嗖的一声穿过铁栅栏射中了墙角的崔延泽,崔延泽看了看胸口的匕首,直挺挺倒下。

    这时急促的跑步声传过来,肯定是狱卒听到了求救声,黑衣人迅速掉头向走廊的尽头跑过去,转身跑了一个空牢房,然后跳进了底面一个挖开的洞口。

    牢头带着几个狱卒奔跑过来看见相连两个牢房的犯人都死了,吓得魂不守舍,紧跟着过来的一个神武军牙主扫了一眼,当即大喝:“一什二什去追击凶手,不论死活给我抓住他!牢头,打开那边的牢门!”

    说完,牙主当先走进了惠成栋的牢房来到他的尸体边上,身后在其鼻孔下探了探气息,气息全无,又扭头四下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迅速起身来到隔壁已经打开的牢门的牢房。

    一个甲士听见脚步声扭头喊道:“牙主,这个还有气,但肯定也活不了了!”

    牙主立即走到崔延泽身边问道:“谁干的?”

    崔延泽已经奄奄一息了,他断断续续说出了几个字:“周······周······侍······”

    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其中还有一个是重复的,牙主听得直皱眉,再要发问时,崔延泽已经彻底没气了。

    一个甲士气喘吁吁跑过来禀报:“禀牙主,在走廊尽头左边的空牢房里发现了一个地洞,凶手应该是从地洞里逃跑了,两位什长带人顺着地洞追了过去,地洞的出口就在旁边的民宅,距离这里几十步的距离!”

    牙主气得脸色铁青,“真是好狗胆,竟然摸到咱们眼皮子底下挖地道进监狱杀人!老三,你去向队主报告这里发生的事情,请求上面给郡尉府下令迅速派兵封锁各个街区路口,严格盘查过往行人,发现可疑之人立即逮捕!”

    “诺!”

    全城搜查的大动作很快就展开了,闹腾了一整夜,神武军和郡兵把城内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能抓到刺客。

    早上,赵俊生吃过早饭走出行宫来到灾民营地看着官吏们在杨保年和赵东的组织下给灾民们发放粮食,经过昨天一天的粮食发放,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灾民背着粮食携家带口返踏上了返回家乡的道路。

    再有两天的时间,这里的灾民就可以全部遣散,剩下的就是各县官府对灾民安置事宜了,把压力进行分散,让所有受灾地区的官府都承担百姓们的重建家园任务,可以加快收尾事宜,这也消除了因灾民过多集中在一起容易出事的可能性。

    一个个领到粮食的灾民把粮袋背在背上,背不了的就让妻子背上,还年龄大一点的孩子背上,然后带着他们离开营地,临走时还向龙旗所在的位置下拜。

    赵俊生举起手向成片成片下拜的即将离去的灾民们挥挥手,让他们上路。

    “陛下,蜀王殿下到了!”太监袁涣向赵俊生报告。

    赵俊生扭头向远方看去,只见十几个身穿劲装的骑士正打马飞奔而来,领头的正是赵平。

    没过一会儿工夫,赵平骑马来到了赵俊生面前,其他人勒马留在远处。

    “儿臣参见父皇!”赵平下马向赵俊生下拜。

    赵俊生问道:“起来吧,河内的事情查清楚了?”

    赵平道:“起兵反叛的窦奎被自己手下反水捆绑献给官军之后,儿臣正好带人赶到,当夜就对他进行了突击审讯,他刚开始闭口不言,自以为他掌握了很多人的把柄,还希望有人能救他出去!儿臣猜测肯定有人要杀人灭口,于是就派人假扮他关在牢房里,并把他关在隔壁牢房,当夜就有人去刺杀假扮者,窦奎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他这才死心,把他知道的全部都交代了!

    不过窦奎知道得并不多,他只知道河内郡有哪些参与者,并不知道朝廷中有谁给他们做靠山掩盖一切负面的消息!”

    赵平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奏本双手呈送过去,“这是河内所有参与者的名册,儿臣已经下令把他们一一逮捕并进行了审讯,基本上河内郡内的参与者已经一网打尽,不会有漏网之鱼了。但如果想要对其他各郡进行调查,只怕要费很大的工夫,而且经过这些事情,其他各郡的参与官员肯定会尽快想办法抹去一切痕迹,或者他们会填补他们的贪墨亏空,让我们查不出什么,除非能顺着已经查出的这条线把隐藏在朝中的大鱼抓住,才能由上而下进行把他们一网打尽!”

    赵俊生接过奏本看了起来,他脸色平静,赵平的调查结果与候官司的调查接过出入不大,他看完后把奏本收下,对赵平说:“荥阳这边一些官员因救灾赈灾不力、贪墨救灾赈灾款项和物资已经被朕下令抓起来受审,这些人当中人应该存在着不少属于那一张网上的人,只是这又是一条不同的线,你去审讯一下,查一查,说不定可以挖出这边的一条线,然后顺着这条线往上查,只有朝中有人曾经干预过地方事务,肯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儿臣这就去!”

    赵俊生抬手:“也好,你大哥在这里组织官吏给灾民们发放粮食让灾民们可以回家,等到夜里他没事了你再过来,你们兄弟俩聚一聚!”

第937章 谁利用谁?

    赵平还没有来得及前往荥阳城审讯崔延泽、惠成栋等人,负责看押他们的神武军幢将就派人把消息送到皇帝行宫来了。

    接到报告的白劲光立即赶了过来向赵俊生报告:“陛下,崔延泽和惠成栋在监牢被人杀了!”

    赵俊生脸色沉了下来:“怎么回事?朕不是派了一幢神武军亲自看押,不许任何人探视吗?他们怎么会被人杀了?”

    白劲光报告说:“昨天夜里刺客从监牢附近的一间民宅挖地道通往监牢内部,恰好把地道口挖到其中一间空牢房里,刺客就是从地道进入那间空牢房杀了崔延泽和惠成栋!”

    赵俊生听完铁青着脸大怒:“这帮牛鬼蛇神真是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胆大了!”

    “父皇息怒,他们现在肯定是狗急跳墙没什么可以顾虑的,所以才敢胆大包天到挖地道进入监牢杀人灭口!”

    赵平劝了一句,又道:“天色已经不早,儿臣这就赶过去勘察现场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抓出刺客!”

    赵俊生点点头:“刺客行动之前肯定是做了大量的功课,否则不可能恰好把地道口挖在那个空牢房里,这肯定是一个善于动脑子的人,跟这种人交锋费时费力,抓住刺客是次要的,你的主要任务是把荥阳郡这条线上相互勾结、有问题的官吏都挖出来!”

    “是,儿臣告退!”

    赵平刚想离去,想起一事又对赵俊生说:“父皇,河内那边大批有问题的官吏被革职下狱候审,已经严重影响到当地赈灾事宜,据说全面负责赈灾事宜的工部侍郎张天度都被父皇革职去做了京县县令,河内郡那边已经没有人主持大局了······”

    赵俊生道:“朕知道,朕会安排处置的,你先干好自己的事情吧!”

    “诺!”

    赵平赶到荥阳城内,带队的神武军幢将得到消息后带人出迎。

    “末将拜见蜀王殿下!”

    赵平摆手:“不必多礼,本王奉命前来查办崔延泽、惠成栋被杀一案,尸体在何处?带本王去看看!”

    “殿下这边请!”

    在幢将的陪同下,赵平来到一间监牢的一间停尸房,崔延泽和惠成栋的尸体并排摆放在一起。

    赵平分别一一检查了两具尸体,发现这二人都是死于致命伤,一刀毙命,一个伤口在颈部,一个伤口在胸口心脏部位,很显然刺客是杀人老手。

    赵平注意到崔延泽的胸口上插着的匕首,他扭头问:“看这匕首刺入方向,它是被刺客近距离投掷杀死崔延泽的,刺客不是在牢门外杀死他的?”

    幢将一脸惊讶:“殿下真乃神人,当时值夜的兵头和兵士们赶到时凶手刚跑,崔延泽还没有死透,牢门依旧被铁链紧锁着,他应该就是被刺客用刺客投掷刺穿了胸膛而死的!”

    赵平想了想吩咐:“去把最先到达现场的人都叫来,本王在案发现场等他们!”

    “诺!”

    牢头、几个狱卒和当值的兵头及兵士们很快被叫到了崔延泽的牢房门口。

    赵平对这些人进行了一番询问,被叫来人的都一一作答。

    赵平问完之后说道:“刺客的地道口刚好挖到这一间空牢房,诸位不觉得可疑么?”

    幢将、牙主、牢头和兵士们一个个面面相觑。

    幢将道:“殿下是说刺客对监牢内部情形了如指掌?至少他在动手之前摸清了监牢内的情况?”

    赵平点头道:“如果他不是监牢内部人员,那么他肯定找监牢内部人员打听过相关消息,你们想想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找你们旁敲侧击的打听过消息?或者监牢内部最近是否发生过什么可疑的情况?”

    幢将立即问众人:“听见殿下的问话了吗?有谁知道最近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众人都摇摇头,唯有牢头迟疑了一下举手问道:“五天前的夜里,小人的手下有一个狱卒因喝醉了回家的时候淹死在附近的水塘里,不知这算不算不同寻常的事情?”

    赵平立即问:“他叫什么名字?平日里喜饮酒吗?”

    “回殿下,他叫孙明,平日里就好喝两口,是一个老酒鬼了,喝了酒之后什么话都藏不住。次日一大早,邻居去水塘挑水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尸体,尸体被捞上来之后一股酒气冲天,都以为他是喝醉了失足跌落水塘淹死的,也没有人去怀疑他是被谋杀的可能,听殿下刚才一分析,只怕是有可能被杀人灭口了!”

    赵平点点头,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线索,他吩咐随行的文吏记录下来,然后又问:“崔延泽和惠成栋被杀之后,你们是否还发现了其他线索?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当时当值的兵头举手道:“殿下,卑职带人赶到的时候崔延泽还有一口气,他临死前说了三个字,卑职认为应该是与背后指使有关!”

    赵平立即问:“他临死前说了什么?”

    “周、周四!”

    赵平皱起了眉头:“第二周肯定是重复的,崔延泽真正想说的应该是周四!你们荥阳郡内是否有叫周四的官吏?”

    牢头回答说:“这只怕要找郡守府的人去翻阅人事档案了!”

    赵平当即派出了两拨人,第一拨两个人由牢头带人去落水淹死的孙明家中查找线索;第二拨两个人去郡守府查找档案,看看官面上是否有叫周四的人,如果没有,就查阅户籍档案,看看全城范围内有多少叫周四的人,把可疑之人带来询问。

    赵平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他当即下令把其他官吏一一提出来进行审讯。

    ······

    深夜,汜水边,寒风凛冽。

    一个黑衣人站在水边,身上的斗篷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

    不久,一个穿着皮袄的中年骑着一匹马跑了过来,他在黑衣斗篷人面前停下,风很大,吹得他脸山生疼,他跳下马来搓了搓手抱怨道:“这么冷的鬼天气真不知道你抽什么风把会面的地点选择这儿,这不是找罪受么?”

    黑衣斗篷人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你来晚了!”

    “来晚了总比不来的强,你不就是担心收不到尾款么?放心,不会少你一个子儿!”中年人说完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布袋扔给黑衣斗篷人。

    黑衣斗篷人伸手接住,布袋内的金子发出撞击声,十分悦耳,他打开布袋伸手摸了摸,确定是金子,重量也差不多。

    这时中年人说道:“金子你收了,可有句话我不得不说,这次虽然你除掉了两个主要目标,但还有那些小杂鱼你却没有收拾干净,你是不是应该把剩下的活干完呐?”

    黑衣斗篷人系进布袋口,抬头道:“可以,但得加钱!”

    中年人大为不满:“你这人怎么回事?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我付给你一百两金子,你把那些被抓的官吏都杀了,可你只杀了两个,等于是没有完成任务!现在你居然还要加钱,哪有你这么干的?”

    黑衣斗篷人突然身形一闪,一圈打在中年人的肋下,中年人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珠子都鼓起得快要掉下来,他抬着指向黑衣斗篷的手定格不动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僵,几秒之后身体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不断的抽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用我来引开官府的注意力,打我的注意?哼,我要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黑衣斗篷人低声说完提着金子跨上了中年人骑乘的战马,抖了抖缰绳向黑夜之中飞奔而去。

    次日上午,中年人的尸体被渔夫发现在泗水边上。黄昏时分,赵平收到消息时正在审讯犯事官员。

    一个府衙的捕头点着油灯在前面带路,赵平带着几个皇城司的捕快和几个神武军兵卒走进了停尸房,府衙的贼曹跟随陪同。

    捕头把油灯放在桌子上,贼曹向赵平介绍道:“殿下,死者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男子,尸体上的腰间系着过所,过所上显示此人是长安人,名叫邹富贵,从过所上显示身份来看,这个邹富贵就是一个普通人,但他全身上下都穿着绫罗绸缎,外面罩着的皮袄做工精细,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如果他不是官宦富商,必定是官宦富商的下人!”

    赵平皱眉道:“难不成就因为他是一个长安人,你们太守府就要把这案子推到本王这里?”

    贼曹连忙说:“殿下误会了,如果只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件,下官绝对不敢惊动殿下,只是此人的死因有一些特殊!”

    “哦?怎么个特殊法?”赵平问道。

    “殿下,此人是被人一拳打中肋下,打断了三根肋骨,造成脾脏大出血而死,根据仵作推断,那一拳用力很猛,力量击打很集中,死者全身上下除了这一处位置,其他部位均没有伤势,也就是说死者就是被这一拳给打死的,凶手根本没有用第二招!殿下想想,什么人有这种本事一拳就打死肋下这种部位?而且部位找得这么精准?凶手显然是一个对杀人极为精通的刺客!下官听说殿下在查办犯官崔延泽和惠成栋被刺杀一案,所以就在想死者是不是与此案有关?”

    赵平招了招手,一个兵士提着灯笼上前,赵平在灯光的照耀下观察了使者的致命伤位置,受伤部位塌陷,有一个淤青的拳头印。

    “真是好本事!”赵平发出了一声惊叹,他直起腰身对一个随行的皇城司捕快吩咐:“你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骑快马返回长安给本王查清楚这个邹富贵的身份!”

    “是,殿下!”

第938章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望着空荡荡的灾民营地,赵俊生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荥阳郡是最大的受灾区,如今这些灾民已经领到了粮食全速踏上了返回家乡的路途,他们完全可以在入冬之前在当地官府、驻军的帮助下重新修建好房子、领到过冬的粮食和衣物。

    不过在黄河的北岸还有一个河内郡也同样是受灾重区,不过那里的受灾程度要比荥阳郡轻一些,此前负责赈灾事宜的工部侍郎张天度在河内也做过不少事,赈济了不少灾民,但这还不够。

    当地官府的衙役、郡兵和县兵们在官吏们的指挥下收拾着灾民们离开后留下的一片狼藉的营地,赵俊生站在边上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太监源贺走过来躬身禀报:“陛下,蜀王殿下来了!”

    赵俊生闻言问道:“晚膳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准备好了!”

    赵俊生点点头,转身向行宫走去,边走边说:“派人去把太子叫来一起用膳,记住别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诺!”

    赵俊生走到行宫时,赵平已经等在行宫门口了,上前迎拜:“儿臣见过父皇!”

    赵俊生道:“我已派人去叫你哥哥了,你们兄弟俩已有好几年没见,应该见一见,说说话!”

    “是,儿臣这次来就是为了见大哥一面!”

    赵俊生和赵平在殿内说了一会儿话,赵东就赶了过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东向赵俊生行礼,起身后对赵平笑着说:“三弟来了,咱们兄弟好几年没见了,三弟都长大成人了!”

    赵平向赵东行礼道:“见过大哥,几年前大哥突然不见了,我问父皇和母后大哥去哪里了,他们也不说,只告诉我们几个弟弟妹妹说大哥去从军了,却又不说在哪儿从军,我和弟弟妹妹都很想念大哥!”

    赵东道:“让三弟和其他几个弟弟妹妹担心了!”

    赵俊生适时道:“好了,都坐下吧,咱们一边吃一边说。来人,上菜!”

    一场只有父子三人的家宴开席了,酒菜说不上有多好,品类不多,量也不是很足,但足够父子三人吃的了。

    赵俊生说:“现今百姓们受灾了,很多人都吃不饱饭,咱们就随便吃一些,就算没有受灾一事,平日里在饮食上也不能铺张浪费,就算吃得再多、再好,最多也只能长一身肥肉,不但对身体无益,反而有害!好了,咱们开吃!”

    兄弟斟满酒站起来说:“儿臣敬父皇!”

    “好!”

    父子三人一起喝了一杯,各自吃着菜,一边吃一边说话。

    赵俊生说:“今天不必拘束,这里没有皇帝、没有太子和王爷,只有父子三人!知道父皇对于你们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赵东道:“还请父皇教诲!”

    赵平也停下筷子洗耳恭听。

    “父皇希望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一辈子都和和气气、互相团结,你们有的是太子,有的是亲王,有的是公主,你们掌握着大乾帝国的权柄和未来,你们什么都不缺了,你们要做的是把这个帝国发展得更加强大,让它治下的百姓们生活得更好,让它屹立于世界之巅,让万国来朝、臣服,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谁有了困难,其他兄弟姐妹要互相帮助,不要学前朝的那些太子皇子公主们为了权力和财富争得死去活来,自己兄弟姐妹之间窝里斗有意思吗?有本事去跟别人斗,别老盯着自己家里一亩三分地不放!无论是一个国,还是一个家,又或者一个人,都不能固步自封,要勇于向外开拓,要有开拓进取的精神!”

    赵俊生说到这里,喝了一口酒,“从血缘上来说,其实兄弟姐妹之间的血缘要比父亲和母与子女的血缘更亲,子女只是继承了父母各一个半的血缘,而兄弟姐妹之间却拥有全部相同的血缘,这就是所谓的全血缘,那些蛮族为何有兄终弟及的传统呢?就是因为他们认为兄弟姐妹之间更亲,所以你们要团结。如果豺狼来了,你们兄弟姐妹要一起出力打死它,打死了豺狼一起经营好这个家,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大乾王朝好,你们才好,大乾王朝如果不强大了、衰弱了,你们也会逐渐失势!”

    兄弟二人一起起身拿起酒盅说:“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酒过三巡之后,赵俊生借不胜酒力离去,让他们兄弟二人叙叙旧。

    赵俊生来到寝殿,万语桐已经迎了上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喝多了?”

    赵俊生摆摆手:“才喝了几盅,怎么会喝多了?我只是想让他们兄弟俩多叙叙旧!”

    万语桐向侍女招了招手,对赵俊生说:“我叫人给你打了热水,洗漱一下早些歇息吧,你这些天也操心太多,这些灾民终于被遣送返乡,你也可以轻松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唔······”赵俊生在凳子上坐下,想起一事对门外的太监袁涣吩咐:“你去前面盯着,他们兄弟俩若是吃完了,就告诉蜀王不用来请辞了,让太子留下来,朕有些话要对他讲!”

    “诺!”

    赵俊生微微有些醉意,身体靠在桌子上看着认真给她洗脚的万语桐细心的忙活着,等她忙完了,让侍女们都退了出去,然后拉着万语桐的手说:“来,坐下,我有些话跟你说!”

    万语桐靠在他怀里,“说什么?”

    赵俊生道:“我想给你几个孩子!”

    万语桐吃吃一笑:“我都多大了还生孩子?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赵俊生正色道:“万语桐小姐,我是认真的在跟你谈话,请你严肃一点!”

    万语桐见他认真的样子,只好收敛了笑容,“好吧,你说,我听说着,像我这个年纪,很多女人都要做奶奶了!”

    赵俊生道:“你这个年纪怎么啦?正是生孩子的好时候!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也没有给你什么名份,我不想你到老了什么也没捞着!人啊,这年纪越大就会越孤独,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不会感觉孤独了,你就会每天给他(她)喂食、喂水、给他换尿布,跟他逗弄嬉戏,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给你带来快乐,如果你多生几个,他们就可以互相做玩伴······等你老了病了、不能动了,他们会一起伺候你,喂你吃饭、给你喂水喝、给你洗漱、换衣裳,陪着你去外面晒太阳······”

    万语桐捏着拳头打了赵俊生一下,“都怪你,把我的心都说动了!”

    赵俊生大笑:“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什么呀,我都没答应你!”

    “反对无效!”

    二人聊了很久,房里时而传出万语桐的娇嗔,时而传出赵俊生的大笑声。

    不久,袁涣走近来禀报:“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和蜀王已经吃完了,蜀王殿下已经先行离去,太子殿下在门外等候陛下传召!”

    “哦,让老大进来吧!”

    袁涣走到门口道:“太子殿下,陛下宣您进去!”

    赵东走进房内,看见赵俊生和万语桐正端坐在桌边凳子上,立即上前躬身行礼:“儿臣见过父皇、小姨!”

    万语桐见赵俊生没出声,于是抬手对赵东说:“这几年不见,小东沉稳了不少!来,到小姨这边来坐!”

    “多谢小姨!”赵东说完起身来到万语桐身边坐下。

    赵俊生沉吟一下,对赵东说:“现在荥阳这边的赈灾已经走上了正轨,但河内那边的形势已经很不好,河内又无人主持大局,父皇想给你身上加一加担子,让你承担更多的责任,增加一些磨砺,这对于你有好处!一个皇帝若没有深入百姓当中的经历,不了解民间疾苦,他就对民生没有最直观的感受!你觉得怎么样?”

    赵东说:“就算父皇不说,儿臣也打算向父皇请求调儿臣去灾情更严重的地方去!”

    “你有这种想法很好,一个想做事的人不能畏惧苦难、不能抱怨环境和条件的艰苦,越是在这种情况下才能越能锻炼你的才能!”

    赵俊生说完对万语桐点点头,万语桐起身从旁边书桌上取下一卷诏书递给赵东。

    赵东起身躬身双手接过,打开看了看,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置信的说:“父皇,我这才从县令升到郡丞不过几天的时间,您又升我去做河内太守,只怕会引起朝野非议啊!”

    赵俊生一脸平静的说:“朝野要非议的对象不会是我,而是你!他们会疑惑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皇帝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给你连升三级,天下所有人的目光在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会盯着你,这也是父皇对你的考验,你要用的实际行动、才能和政绩给各方对你的质疑进行强力的回应!”

    “河内刚刚发生过叛乱,尽管已经被平息了,但河内的官面上肯定人心散乱,你此次过去任职,只怕会面对很多敌意,不但要尽快化解这些敌意,也要注意团结,同时要尽快稳定局面让赈灾事宜走上正轨,不能再耽搁了!”

    赵东答应:“是!”

第939章 人头滚滚

    次日一早,赵东就带着随从快马加鞭赶往河内赴任,主持河内大小政务和赈灾事宜。

    赵俊生还需要在荥阳走上一圈,继续了解当地民生,过几天才会北上去河内慰问灾民。

    接下来的几天,属于荥阳郡管辖的密县、京县、卷县、阳武县、苑陵、中牟等县都被赵俊生走了一遍,他在每个县最少也待了一天,给官吏们下达指令、给灾民打气、鼓励他们重建家眷、发展生产。

    他在荥阳各地下达的指令被官吏们尽心尽力的执行下去,他在各县向灾民们讲的话都让灾民们有了十足的信心,一个个干劲十足,灾民们对他能够不畏艰险的亲临灾区指挥官吏们赈灾,与他们一起面对灾情很是震动,从古至今名,也只有尧舜禹等上古贤君才有过如此亲民的仁义之举。

    这天,赵俊生的御驾从阳武北上到了卷县,在当地官吏们的陪同下视察了灾民们重建家园的场景,一片片连成排的房屋在当地官吏们的指挥下,在驻军将士们和灾民们共同建造起来。

    灾民们和兵士们干得热火朝天,一车车木料、砖头被马车拉着运到建造场地。

    赵俊生看了以后说:“做得不错,速度挺快的!”

    “多谢陛下称赞,这都是灾民们和官兵们不辞辛劳、共同努力的结果!”卷县县令连忙说。

    赵俊生又说:“速度虽然快,但是你们也好保证房屋的质量,这样的房屋要能够住上几十年、上百年不倒才算合格!”

    县令躬身称是:“陛下所言甚是,住房是事关百姓性命安危的大事,要经得长时间的风吹雨打、自然风化,一百年不倒是最低的要求!”

    这时太监来禀报:“陛下,蜀王殿下来了,说是来报告贪腐案之事,想必是调查审讯已经有了重大进展!”

    赵俊生闻言点头:“让他来!”

    没过多久,赵平快步走了过来行礼道:“儿臣参见父皇!”

    赵俊生点头:“你此次前来见朕所为何事?”

    “回父皇,荥阳郡涉嫌贪腐一案目前已经查清楚了,不过他们背后的朝中大臣还在追查之中,这是儿臣整理的关于此案的相关卷宗!”

    赵俊生接过卷宗走到空地上拜访的御案后开始审阅起来,经过对卷宗长达一刻时间的审阅,赵俊生认定赵平的调查与候官司的调查基本吻合,候官司可以暗中不择手段的进行调查,不必在意是否有证据,所以在调查的速度上要远远快于皇城司,而皇城司所查的案件全部都是证据确凿的。

    赵俊生看完之后雷霆震怒,差点把御案都给掀翻了,服侍在一侧的武将大臣官员们吓的齐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简直是目无法纪、胆大包天!此等行径罪该万死,不杀不足以震慑屑小,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赵俊生大发了一通脾气,对赵平吩咐:“你来拟旨,明确表述这些败类每个人的姓名及他们所犯下的罪行,把他们分别押往任职所在地公开处决,以振纲纪、以平民愤!”

    “诺!”赵平答应,从太监处要来空白诏书和笔墨,很快就写了一道诏书。

    赵俊生看了之后用了印玺,交给赵平说:“执行之事由神武军派兵去做,由你来监督!”

    “儿臣遵旨!”

    次日,赵俊生就在神武军、龙卫军的护卫下渡河前往河内。

    赵平留在荥阳郡境内监督对那些犯官们执行,一个个犯官被分别押往他们此前任职所在地。

    随着官方布告在各城城门口张贴出来,百姓们都知道朝廷要处决这些罪大恶极的犯官们了,一个个都拍手称快。

    短短几天时间内,人头滚滚,杀气冲天,各地不良官员们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慑。

    赵俊生也知道,只杀人是不行的,是无法阻止官吏执法犯法的,犯官是越杀越多,很多人都不理解为什么犯事的官员会越杀越多,难道这些官员们都不怕死、不怕官场生涯就此终结吗?

    不,他们当然也怕,但他们更多人是心存侥幸。

    所以,赵俊生知道还必须要对官吏们加强忠诚度、廉洁、实干等方面的教育,只有从思想对他们进行改造才能减少这类事情发生。

    赵俊生树立了一个典型,此人就是杨保年,曾经的荥阳郡郡丞!在原太守崔延泽以及一干官吏们以权谋私、贪墨河道治理工程款、救灾款项和物资以及各种款项、鱼肉百姓们时,他如一股清流坚持在救灾现场,想尽办法弄来粮食和草药,挽救了许多灾民的性命,在做这些的时候他还要面对崔延泽等人的暗算、刁难,能做到这种程度,可见他的能力不一般。

    杨保年也因为这次赈灾的出色表现而被提拔为太守,从郡丞升到太守不是一般的困难,想要当任太守必须要先在朝廷衙门任职一段时间,有了空缺也不一定能有机会,杨保年能被现场提拔当任太守,这种情况极为少见,也如同行军打仗时,上面为了加强对军队的控制、聚拢军心,经常对有功将士进行火线提拔。

    这一次,为了赈灾,荥阳郡内又因为官吏们大量被查被抓,造成政务无人处理,赈灾迟缓的境地,在杨宝年上任太守之后也是对许多表现优异的官吏进行火线提拔,其中有相当一部分的小吏被提拔升任为官。

    赵俊生以快刀斩乱麻的果决狠辣手段杀了一批、提拔一批,树立了一批好坏典型,极大的震慑了一些存在侥幸心理的官吏,同时也让被树立起来的榜样们声名传遍天下,给其他官员起到了很大的宣传教育作用。

    赵俊生带着队伍进入河内郡的第二天,处理善后事宜的白劲光带人追上了大队伍。

    这天夜里,白劲光向赵俊生报告查抄那些犯官家产的事宜处理结果。

    “陛下,臣在荥阳郡对那些犯官的家产进行查抄,一共抄得黄金三万两千四百五十二金、铜钱一千两百万五十四万三千六百八十九贯、还有其他金银器皿、珠宝玉石一千六百三十五件!

    另外,按照陛下吩咐,宅子、田产、店铺、车马全部交由当地官府售卖,所得款项也由当地官府接收并用在帮助灾民重建家园、恢复生产上,具体的数量微臣已做好记录,随时可供陛下查阅!”

    赵俊生接过查抄财产清单,打开看了看,冷哼道:“好家伙,这帮蛀虫还真是会搜刮,这总数加起来差不多都快要赶上我整个大乾一半的年赋税总和了,看来杀得不冤!”

    荥阳郡和河内郡是两个富庶的大郡,每年能上缴朝廷不少的赋税,也难怪这些犯官们能搜刮这么多,这次发生天灾,今年的秋税算是完了。

    袁涣走过来呈上来一封奏章说:“陛下,这是新任荥阳太守杨保年派人呈送过来的奏本!”

    赵俊生接过奏本看了看,说道:“杨保年在奏本上说请求朕减免荥阳郡未来两年的赋税,让受灾的百姓们休养生息!”说完提笔在奏本上批示同意。

    奏章批示完毕后递给袁涣,吩咐道:“派人送回去,让百姓们知道这个消息也高兴高兴!”

    “诺!”

    不久,赵平在荥阳郡的事务也处理完毕,带着皇城司的捕快们追了赵俊生的队伍。

    赵俊生听说之后派人宣他去见。

    赵俊生见他来了就问:“神武军在荥阳郡内查抄了犯官们的家产,共得黄金三万两千多金、铜钱一千两百五十多万贯,还有许多金银珠宝器皿,你在河内郡查办的那些犯官家产所得几何?放在何处?”

    赵平回答说:“回父皇,查办河内郡犯官家产时一共得黄金四万三千余金、铜钱一千五百万贯、金银珠宝器皿两千余件,目前这些赃款都封存在河内官仓之内!”

    赵俊生气得不行,不曾向在河内查抄的财物竟然比荥阳郡还多,不过也可以理解,历来河内郡都要比荥阳富庶得多,能查出这么多赃款也属正常。

    赵俊生揉着眉心,“没想到这次发生天灾,朝廷赈灾不但没有亏本,还大有赚头,你们不觉得可笑么?到底是朕无能,还是这些该千刀万剐的东西太猖狂?”

    官员、武将们纷纷跪倒,齐声高呼:“陛下息怒!”

    赵平跪在地上说:“父皇息怒,这些人毕竟只是我大乾官员当中的极少数,也亏得这一次发生了天灾让他们现出了原形,朝廷才能及时把他们救出来以正国法!”

    赵俊生摆摆手:“都起来吧,朕没有怪罪你们,你们是你们,他们是他们!朕还没有糊涂到牵连无辜!对了,此地距离怀县还有多远?”

    赵平回答说:“还有四十余里,明天午时应该可以抵达怀县!”

    有官员说:“陛下御驾都到了这里,河内郡太守府的官吏竟然不派人来迎接做接洽事宜,真是岂有此理!”

    此人定然是不知道新上任的太守是赵东这个太子,否则他当然不敢这么说,被知道真相的人听到会以为他有挑拨皇帝和太子的父子关系的嫌疑。

    赵俊生也不以为意,摆手说:“此时赈灾之事比天大,只要能早一点让全河内郡的灾民们住上新房子、有足够的粮食和衣物过冬,朕不会怪罪他们!传令下去,加快速度前往怀县!”

第940章 左右为难

    话说赵东抵达河内郡上任之后就开始主持赈灾事宜,刚开始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他太年轻,此前又只是一个县令,郡丞没当几天就被提拔为太守,这让河内郡的官吏们都很不舒服,在一个如此年轻又没有多少资历的官员手下做事并没有多少敬畏之心。

    赵东知道,尽管河内郡刚刚经历过大批官吏被查处入狱的事情,但他这个过江龙并没有什么资历和威望,以常规手段让这些官吏听他的话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而要在短时间之内让这些官吏听从指挥,唯有以雷霆手段让他们听从命令。

    于是被拿来开刀祭旗的人出现了,原河内郡主薄、现任郡丞刘献之,因为一句不当言语被赵东拿出来无限放大,上纲上线。以紧急状态下,太守拥有任免全郡官吏的权限把刘献之革职下狱问罪。

    当天晚上,刘献之因无法承受刑讯而死在了监牢里。

    消息传开之后,河内官面上风声鹤唳,官吏们见了赵东畏之如虎,他下达的命令再也没有谁敢阳奉阴违了,官吏们办事的效率一下子高了许多。

    河内官吏们表面上对赵东下达的命令和交代的事情尽心尽力办好,暗地里却有人上书朝廷告状,同时也有人知道御驾就在荥阳,而且很快就会抵达河内,于是有些官吏暗地里串联,准备等御驾抵达怀县时一起告御状,就不信告不倒赵东。

    赵俊生的御驾抵达怀县时,赵东不在怀县,而是在山阳县组织官吏军民帮助灾民们修筑房屋、抢耕抢种。

    接待事宜是由新任郡尉王恬、主薄贾爱仁、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共同带领留在在府衙的官吏们接待的。

    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神武军大将白劲光,李宝带着一千龙武军护卫赵俊生在队伍中间,王恬、贾爱仁、史大年等人从城门口快步迎上来下拜:“河内郡太守府主薄、贾爱仁、郡尉王恬、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恭迎陛下御驾巡视河内郡!”

    赵俊生抬手:“诸卿家都平身吧!”

    “谢陛下!”官吏们爬了起来。

    赵俊生问道:“太守赵安呢?”

    贾爱仁回答:“回陛下,太守前往山阳县查看官吏军民们帮助灾民修筑房屋和抢耕抢种去了!”

    赵俊生又问:“太守既然外出公干了,郡丞何在?”

    河内官吏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不敢吭声。

    赵俊生诧异道:“怎么?你们也不知道郡丞何在?”

    新任郡尉王恬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说:“回陛下,郡丞刘献之原来当任主薄,因原来的太守、郡丞都犯事了,他是临时被提拔上来当任郡丞主持郡内大小事务的,赵太守上任之后没过几天就下令把刘献之下狱问罪,当晚就死在了狱中!臣等本以为赵太守已经把此事上禀报陛下和朝廷,不曾想陛下还没有收到上奏!”

    这番话暗藏杀机,河内郡的官吏们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们担心皇帝追究事情的真相,也担心皇帝袒护赵安。

    赵俊生听得刚开始一愣,随后脸色趋于平静,等王恬说完后,他只是淡然说:“传令,神武军留在城外宿营,龙卫军护驾进城!李宝,你先行一步亲自去给朕挑选下榻之地作为行宫!”

    “臣遵旨!”李宝抱拳答应一声,点起一个幢的龙卫军先进了城。

    河内郡的官吏们没想到赵俊生根本就没管赵东整死刘献之一案,又听赵俊生让李宝先带人进城去找下榻之地作为行宫,显然是不相信他们这些河内郡的官吏们的忠诚度,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河内郡官吏们一个个低着头互相扭头交流眼神,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担忧之色。

    “主薄贾爱仁、郡尉王恬、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

    三个被点名的大佬顿时各自打了几个激灵,立即躬身答应:“臣在!”

    “带路,去太守府!”

    “臣等遵旨,陛下请!”

    于是一干官吏人马在御驾周围随从,跟着一起进城前往太守府。

    走了约莫两刻,御驾抵达太守府,一幢的龙卫军早已在幢将的带领和指挥下迅速占据太守府内各个关键位置,安排岗哨和巡逻哨,负责皇帝的中间防御圈,外围防御圈由原本的镇戍军负责,而最内层的防御圈由御前侍卫们负责。

    赵俊生骑在马背上看着太守府门楣上的太守府匾额,这匾额上竟然还有血迹,还有箭矢射中后留下的孔洞。

    “太守府曾经被叛军攻占过?”

    面对赵俊生的询问,河内郡官吏们不得不做回答,贾爱仁回答道:“是的陛下!”

    赵俊生跳下马,迈步走进太守府内,将校官吏们纷纷跟随其后。

    前面有人带路,赵俊生等人很快走到了太守府大堂,他坐在主位上,官吏将校们分文武站在两侧。

    赵俊生目光在河内郡官吏和军将脸上扫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了镇戍军游击将军史大年脸上:“史将军!”

    史大年立即站出来躬身抱拳道:“末将在!”

    “窦奎起兵造反攻打钦差慕容琚的行辕时,你和你手下的镇戍军兵马在何处?”

    赵俊生这话一问出啦,史大年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皇帝为何专门过问此事?一瞬间他的脑子转动了无数次,他迟疑了一下回答:“回陛下,末将和麾下兵将们在场外三十里以东救灾!”

    这事根本就瞒不住,随便找个人一问就知道,所以史大年根本不敢撒谎。

    赵俊生道:“朕听说慕容琚及随行兵将们坚守了大半天,窦奎带兵反叛攻破钦差行辕之后又攻占了整个郡城,直到第二天早上你才带兵赶来救援,当时窦奎已带着叛军跑了,三十里的距离需要你用一天一夜来走吗?”

    史大年脸色巨变,他没想到皇帝连这样的细节都知道,被皇帝惦记了上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还是因为这种救援不力的事情。

    史大年急忙道:“陛下息怒,末将收到消息时,将士们正在给救灾,都很疲倦,末将当时就想,如果带着疲惫之师去讨伐叛军,只怕不但不能取胜,反而会被叛军利用,因此末将就大胆做主让将士们休息了一天!”

    赵俊生冷着脸一拍案桌,吓得史大年和武将官吏们一起跪下,个个都哆嗦个不停。

    “窦奎手里只有几百郡兵,装备破旧不说,操练也松懈,士气低迷,就算他纠集了一班市井无赖和死囚,这些可都是乌合之众!而你的镇戍军操练勤奋士气高昂、装备精良,还有不少马匹、马车,走三十里的路程就能让你这一支精锐的镇戍军趴窝吗?就能让他们没有勇气面对一群乌合之众吗?

    史大年,你若想糊弄朕,朕会让你知道你到底有多么愚蠢!朕最后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否则朕让你永远也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史大年额头上冷汗直往下流,脑子里一片空白。

    赵平看了看他,出声道:“史大年,这事你兜不住的,父皇明察秋毫,没什么事情是父皇不知道的,你若继续扛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史大年跪在了地上,抱拳沉声道:“陛下,末将的确是故意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给慕容琚一个教训!”

    赵俊生问:“你为何这么做?慕容琚是钦差大臣,直接代表朕,他查到你头上了?还是你与窦奎等人有勾结?”

    “都不是,末将的弟弟史大壮跟随陛下北征柔然,在与柔然人的交战过程英勇战死,末将听说就是因为这个慕容琚劝阻朝廷诸公不举行凯旋仪式,这才使得末将的弟弟和数万战死北疆的将士们的忠魂们不能荣耀的魂归故国,末将气不过,所以故意拖延时间!因私怨贻误战机,使得郡城数万百姓遭到叛军祸害,末将自知必死,但末将不怕死,末将只想给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灵们讨个说法!”

    太守府大堂内因为史大年的话音落下而变得鸦雀无声。

    赵俊生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内心却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赵平叹息,痛惜道:“史大年啊史大年,你是一片赤诚、好心,可是你好心办坏事啊,朝廷并未否定那些战死将士们的战功,也不是一直不给他们荣耀加身的机会,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朝廷完全可以在解决灾情之后再为那些战死的忠魂们正名,你做事怎么就那么鲁莽、不顾后果呢?因为你的故意延误战机造成叛军给河内郡造成了重大损失,让无数百姓军民惨死在叛军刀下,你这是犯罪啊!”

    史大年痛哭流涕,跪伏在地上道:“末将最该万死,请陛下斩了末将以正军法,以儆效尤!”

    赵俊生闭上眼睛,他心里是左右为难,不杀史大年显然是对军法的亵渎,史大年这种做法明显是公报私仇,可杀了史大年,又不好向那些北征柔然的有功将士和烈士们交代。

    到底要怎么做?赵俊生感觉很是头疼,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把这事交给军方来做:“来人,把史大年暂时收监关押,革去他的军职,在定罪之前保留军籍和军阶!”

第941章 特殊案件

    赵俊生的话音落下后,几个御前侍卫上前把史大年的腰刀取下,押着他走出了大堂。

    大堂内的河内郡官吏们一个个都心有戚戚,史大年本来是剿灭窦奎叛军的攻臣,可现在转眼之间就局势反转,真相竟然是因为携私报复,真是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赵俊生看了看河内众官吏,说道:“诸位,现在赈灾之事大于天,不管何事都要为赈灾让路!上官的命令,你可以持保留意见,但必须无条件服从,如此这般才能把所有人的力量拧成一股绳,以最高效的速度、最好的质量完成这次赈灾任务,让百姓们度过这个寒冬、过一个好年!

    刚才朕听说新太守赵安在山阳县组织灾民建房、抢耕抢种?这很好,朝廷和官府不能一直养着灾民,得让他们有活干、有收成,组织军民抢耕抢种就是一个很好的办法,等到明年,这些受灾的百姓就可以和其他没有受灾的百姓一样有收成!”

    原本打算利用郡丞被赵安整死这件事情向皇帝告赵安的黑状的河内官吏们此时哪里还敢有这个心思?这个时候得认清形势,现在的形势是赈灾的事情最大,在这个时候跟太守赵安对着干就算被他整死了也是没地方说理的。

    赵俊生问道:“河内郡可还有粮食拥有赈灾?”

    主薄贾爱仁站出来回答:“前些日子蜀王殿下查抄那些犯官的家产和不法商贩时查抄出一批,不过灾民太多,把查抄出来的粮食全部发下去还不够,如果算上整个河内郡百姓们所需,河内郡今年过冬所需粮食还需要大约三十万石才能填补缺口!”

    赵俊生问道:“你们是否想办法解决这粮食缺口?”

    贾爱仁回答说:“回陛下,太守和臣等一起商议了一下,决定从幽州、冀州等地采买粮食,但府库现在已经没有钱了,太守府已经向朝廷上书请求再次拨款用于赈灾,只是路途遥远,信使到长安一去一来,又要等到朝廷决策,耗时日久,恐怕来不及,于是太守府只能派出官员前往周边各郡借粮,承诺等来年归还,只是周围郡县会不会借就难说了!”

    赵俊生听完之后想到了那批从犯官们家里查抄的财产,还有几万两黄金和一千五百多万贯封存在河内郡的府库里,这是属于赃款,要上缴朝廷和皇室的,按照规定皇室和朝廷各占一半,河内郡官员们肯定不敢打这一笔款项的主意,因此提都没提过。

    赵俊生思索了一下对赵平说:“你上次查抄犯官们的家产时不是把查抄所得的财物全部封存在府库吗?这样吧,朕做主,先从这一笔查抄的款项中提取三百万贯交给太守府用于向周边郡县采购粮食,至于那些查抄所得的田产、房产和店铺依旧按照荥阳郡的处理方式向民间出售,所得款项同样交给河内郡太守府用于灾后重建和恢复生产所用!剩下的尽快安排人手运往长安!”

    赵平躬身答应:“儿臣遵旨!”

    河内官吏们纷纷大喜,跪伏在地高呼:“陛下英明!”

    这时李宝大步走了进来抱拳躬身道:“陛下,行宫的位置选好了,就选在原郡丞的府邸!”

    赵俊生闻言也不忌讳,起身对河内郡官吏们说:“诸位当打起十二分精神把灾民安置妥当,处理好全郡事宜,朕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臣等遵旨!”

    不久,赵俊生和万语桐在龙卫军的护卫下来到了一处阔气的宅院门前,高大耸立的门楣一下子就把这处宅院的档次拉高了。

    李宝站在旁边说:“陛下,这宅院的规格只怕赶得上朝廷公卿王侯了!”

    赵俊生点点头,“这种规格的宅院却只是住着一个郡丞,却没有人举报弹劾,看来御史台的问题不小啊!”

    万语桐说:“这本是一个犯官的宅子,咱们住进去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咱们没那么多忌讳,又不是一直霸占着这里,等过几天走了,这宅子还是要被官府拿去出售的!”赵俊生说完牵着万语桐的手走进了宅子。

    宅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占地面积有七八亩,在一座郡城内一个占地如此之大的豪宅可不是什么人都住得起的。

    这宅子里有池塘、花园、回廊、马厩、草坪,一共三进,有房屋七八十间,妥妥的豪宅,就算在长安城,这样的豪宅也是不多的。

    赵俊生牵着万语桐的手在宅子里前前后后参观了一遍,回到前堂对她说:“行了,走了这么远的路,肚子有些饿了,找人去准备一些饭食吧,咱们一起吃!”

    “嗯!”万语桐答应一声,带着几个侍女去准备饭食了,至于龙卫军和神武军那边,他们自行解决吃喝问题。

    等万语桐带着几个侍女太监端着饭菜来打大堂时已经过去额小半个时辰,赵俊生正在看奏章。

    “用膳了!”万语桐叫了一声。

    赵俊生看奏章看得全神贯注,只是答应了一声,却没有其他反应。

    万语桐向侍女和太监们摆摆手,让他们都下去了,她走到赵俊生身边问道:“看什么呢,看得这么投入?”

    赵俊生放下奏章说:“前两天发生了一桩杀人案,就在荥阳郡的京县,这桩案子不好判,不但官府内部争议很大,就连民间也是分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舆论!”

    万语桐把赵俊生拉到饭桌边,一边给他盛饭、盛汤,放在他面前,问道:“京县?不就是原工部侍郎张天度被降职成为县令的那个京县吗?”

    “对,就是他在那儿当县令!”

    万语桐吃了一口菜,好奇的问:“是什么案子让你这么上心?”

    赵俊生指着酒杯:“倒酒!”

    万语桐白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拿起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

    赵俊生喝下一杯酒说道:“这案子是这样的,凶手是一个捕快,他叫王承明,这个王承明与原京县县令殷昱在二十年前是邻居,那时殷昱还只是县衙一个小吏,而王承明才十三岁。有一日,这两家发生一点纠纷,大打出手,在双方厮打中,殷昱把王承明的阿爷打死了,当时还是北魏末年,官府腐败、官吏鱼肉百姓乃是家常便饭,殷昱花了一些钱财买通了当时办案的官吏,官府定了一个误杀,而且事情的因由也不全是殷昱的错,所以判了发配三千里,不过他在发配的途中正巧遇到我军攻打魏军,押送他的魏国衙役跑了,他随后报名加入我军,在军中立下一点功劳,后来退役返乡,官府让他做了捕头!

    王承明可没忘记这杀父之仇,后来有一次殷昱回乡省亲被王承明看见,王承明没想到殷昱不但没有死在发配途中或流配的边关之地,反而还做起了我大乾的官吏,于是心中恨意更甚,他想方设法接近殷昱,隐藏在他身边伺机报仇,这一次殷昱革除官职要被判斩首,王承明担心殷昱死在刽子手的手里让他无法亲手报仇,于是他凭着自己捕快的身份进了监牢,趁人不注意把他杀死了,而且他也没跑,主动投案自首!”

    万语桐道:“这案子的确不好判,虽说自古有杀人偿命的说法,历朝历代的律法也是这么定的,但王承明杀的是一个死囚,而且他还是报杀父之仇,只怕那些深受孔孟思想影响的官吏们和百姓们都说他的行为是忠孝之举吧?”

    赵俊生点头:“是啊!现任京县县令张天度审案之后给王承明判了一个斩刑,卷宗送到太守府之后,新任太守杨保年对张天度的判决持不同意见,把这案子发回京县重审,张天度认为自己的判决没问题,依照律法王承明犯的是故意杀人案,而且是处心积虑多年谋划,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坏,所以他直接派人把这案子送到了朕这里!”

    万语桐道:“虽然我没有做官,不过张天度这么做好像不合规矩吧?就算他作为一县主官有权把这案子绕过太守府直接上呈,也应该先递到刑部,由刑部派人复核,确认无误,给出意见之后再报到你这个皇帝这里批示吧?他这次可是不但绕过了太守府,还绕过了刑部!”

    赵俊生一边吃着菜一边说:“看得出来张天度受法家影响较大,他这么做又有些过犹不及了!”

    万语桐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案子?”

    赵俊生道:“那当然是按照章程来办,先把这案子送到刑部,索性把这案子进行公开,引起官民人等的大范围讨论,先看看刑部是什么意见吧!”

    次日一早,在城内的一家客栈里,赵平把这座客栈包了下来,他带来的皇城司捕快干吏们都住在这家客栈里。

    赵平刚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饭,一个风尘仆仆的皇城司干吏骑着马来到了客栈门口,看见赵平等人,立即下马跑进去道:“参见殿下,小人从长安赶到荥阳,又从荥阳赶到这里来才总算找到殿下了!”

第942章 被骂

    赵平叫店小二再送来饭食,并让这干吏坐下,倒了一杯水给他,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从长安返回了,本王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这干吏喝了水回答说“查清楚了,小人担心殿下着急,所以日夜兼程赶了回来!那个邹富贵是刑部侍郎邹如海家的堂弟,平日里专为邹如海跑腿办事!”

    赵平皱眉“刑部侍郎邹如海?他的堂弟怎么会出现在荥阳?”

    左思右想也没有什么头绪,赵平又问另外一个捕头“崔延泽临死前说的周四这个人,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捕头回答说“殿下,叫周四的人太多了,别说其他郡县,紧紧是荥阳城里就有二十多个,属下等一一查了,都跟崔延泽八竿子也打不着,也都不是什么身手厉害的人,不是打鱼的,就是拉车的,都是普通平头百姓!”

    这时另外一个捕头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赵平说“殿下,崔延泽临死前说的几个字会不会是他们听错了?他们会不会把邹听成了周,把侍听成了四?如果崔延泽想说的是邹侍郎,这就与邹富贵被杀死在汜水边连得上了!您看啊,咱们假设崔延泽这帮人的幕后大人物是邹如海,他得知崔延泽等人被下狱查办,所以他着急了,于是派了刺客来杀他们,而邹富贵就是与刺客联络的人,这样也可以解释邹富贵为何出现在荥阳了!”

    赵平听得眼睛渐渐亮了一起,听这个捕头这么一分析,似乎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逻辑上是说都通的,不过他又皱起眉头说“如果说刺客是刑部侍郎邹如海派来的,那么他为何要杀死邹富贵这个联络人呢?”

    捕头想了想说“可能是他们之间产生了什么矛盾,或许是价钱没谈拢,又或许刺客索要更多酬金,又或许是刺客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刺客故意杀了雇主?”赵平说着摸起了下巴,“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查崔延泽等人被杀,调查的方向肯定是要追查刺客,刺客或许与雇主产生了什么矛盾,然后杀死邹富贵,把线索引向邹如海,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从容脱身,我们的目标就全部对准邹如海了,毕竟邹如海才是大鱼,才是我们皇城司最重视的调查对象,至于刺客只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捕头问道“殿下,咱们要查邹如海吗?如果查他的话,动静肯定不会小,毕竟是一部的二号人物,真正的朝廷重臣啊!”

    赵平考虑了一下,很快有了决定,他神色坚定道“查,既然有线索已经指向他了,咱们不查的话岂不是不负责任?”

    赵平做这个决定是冒了风险的,首先崔延泽的临终遗言到底是不是指的邹如海,这只是他们这几个人的推测,如果调查的方向错误,不仅白白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还浪费了侦破此案的宝贵时间,幕后主谋就有足够的时间抹去其他证据!

    还有第二点,如果调查的方向搞错了,到时候又发现邹如海不是幕后指使者,却又搞出了大动静,一旦把邹如海惹火了,此人发动朝中同僚一起弹劾皇城司,到时候他这个亲王都只怕顶不住压力。

    “殿下怎么查?”有干吏问道。

    赵平想了想,对捕头吩咐“这样,你带两个人回长安把这件事情禀报给司丞,让司丞主持调查邹如海之事,但一定要告诉他,在没有一定的证据之前只能暗中查,绝不能被邹如海发现什么!本王这边再向父皇禀报,先做一个报备,获取父皇的支持!”

    捕头抱拳答应“是!”

    送走捕头和两个干探之后,赵平立即赶去见赵俊生,等他到了行宫,他才知道哥哥赵东从山阳县回来了,父子俩正说着话呢。

    大堂里没有其他人,除了太监袁涣之外就只有赵俊生和赵东父子俩,赵平走进去行礼“拜见父皇、见过大哥!”

    赵俊生指着右边的位置“坐吧!”

    “谢父皇!”

    赵俊生对赵东说“你继续说,山阳县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赵东回答说“山阳县的灾情较轻,一些犯官被查处之后,河内各县的官面上风气为之一清,官吏们干事也积极了、有劲儿了,儿臣去看了一下,灾民的新房已经建起来一大批,只有少数灾民还没有分到新房!”

    “听说你在山阳县带着官民人等抢耕抢种?”

    “是的,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把地耕出来再撒上麦种,应该是可以赶上时节的!目前整个山阳县已经有七成的土地就耕种出来!儿臣这次回来就是要给其他各项安排抢耕抢播种的事宜!”

    赵俊生点头“很好,朕昨天听了太守府的官吏说河内郡今年过冬还缺大约三十万石粮食,却又缺钱,所以朕把封存在府库的钱财拨出三百万贯给你们用于赈灾,还有那些犯官被查抄的房产、田产和店铺也交给你们太守府出售,所得钱财全部用于灾后重建和恢复生产!”

    赵东立即起身“儿臣代全郡百姓谢父皇大恩!”

    赵俊生笑了笑“有一点父母官的意思了,行吧,你去忙你的吧,无须再来了,朕明天就走,在河北转一圈就回去!”

    “那······儿臣告退!”赵东说完退了出去。

    “大哥慢走!”赵平挥了挥手。

    赵俊生扭头看向赵平,“你这边又有何事?”

    赵平道“父皇,河内那些犯官一直都被关在牢里,关于这些人是跟荥阳郡那边一样在当地处决?还是押送长安再进行处决?”

    赵俊生都“发了这么严重的灾害,都是这些蛀虫造成的,百姓们心里苦啊、愤怒啊,可他们却无可奈何,心里都憋着呢,他们需要把心里的苦和愤怒都宣泄出来,如果不让他们宣泄出来,迟早都是要出问题的!还是参照在荥阳郡的处置办法把这些犯官都处决了吧!”

    “诺!”

    赵平迟疑的表情被赵俊生看在眼里,“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为何吞吞吐吐的?”

    赵平只好说“关于那些犯官在朝廷中的背后靠山,儿臣已经有了一些线索,但只是推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儿臣担心查下去如果查不到真凭实据的话,会把皇城司置于风口浪尖上!”

    赵俊生问道“你们怀疑谁是那些犯官的背后之人?”

    “回父皇,是刑部侍郎邹如海!”

    赵俊生皱眉“邹如海?他虽然是朝廷大员,但以他的能量只怕还不足以掩盖这么多年来两地官吏贪墨河道治理工程款项的一些列问题吧?不过这也不好说,说不定他只是一个前面的小卒子!这样吧,你们暗中查一下,不要闹出太大的动静!”

    “是!”

    接下来五六天,赵俊生的队伍在河内郡转了一圈,他视察了各地灾后重建以及恢复生产的事宜,各县的进展还算让他满意,只要按照现有的进度,只要能及时把粮食和衣物采买回来分发到百姓们手里,百姓们就能过一个安稳年

    初冬之后,下了一场雪,赵俊生本打算往幽州转上一圈,可这场初冬的雪让他无法成行,也让他更加忧心灾民们的灾后重建和生产恢复,不过他此次出巡的目的和效果都已经达到了。

    十一月中旬,赵俊生启程返回长安,渡过黄河之后在雒阳停留两日,随后启程西去,到了下旬初就回到了长安。

    赵俊生在河洛地区亲自主持赈灾事宜并以雷霆手段杀了大批贪官污吏和赈灾不力的官吏之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朝廷和长安城。

    朝野上下是议论纷纷,很多百姓们和不少官吏都议论说杀得好,杀得及时,不杀这些人不足以平民愤,还有不少朝廷重臣和官吏说一次杀这么多官吏实在太残忍。

    这不,赵俊生刚一回到皇宫,坐垫还没有坐热乎,梁寂就上书直言他的过失,还骂他残暴不仁,大概也只有他能倚老卖老指责赵俊生的过失了,换了其他人是绝对不敢的。

    赵俊生看了梁寂的奏章气得不轻,当天晚上连饭都没有吃就睡下了,花木兰和万语桐两人看着侧身躺着的他,各自互相看了看。

    花木兰对万语桐使了一个眼色,万语桐无奈,只好上前推了推他“赵俊生,天黑了,该吃晚饭了!”

    “没胃口,不吃!”被子里传来赵俊生生闷气的声音。

    万语桐道“我真是服了你,怎么跟一个小孩一样,你都多大人了?人家一道奏章就把你给气得吃不下饭,那你干脆以后都不要吃饭了,直接去做神仙!你说你干嘛跟一个老头一般见识?再说了,除了那些骂你是暴君的词句之外,梁公在奏章上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官吏们是朝廷们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了,一下子杀了这么多,朝廷这些年的心血岂不都白费了?杀人解决不了问题,根子还是出在对官吏们教诲上!”

    赵俊生一下气掀开被子坐起来“谁教你说这些的?”

    “当然是梁公啊!”

    “那他怎么不在奏章上写出来?”

    【悠阅书城uc书盟的換源app軟體,安卓手機需googleplay下載安裝,蘋果手機需登陸非中國大陸賬戶下載安裝】

    |

    |

    |

    |

    |

    |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923/ 第一时间欣赏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作者:最后的烟屁股所写的《我老婆是花木兰》为转载作品,我老婆是花木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老婆是花木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老婆是花木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老婆是花木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老婆是花木兰介绍:
穿越成为花木兰的未婚夫,赵俊生表示鸭梨很大!刚开始花木兰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孩儿,可她却代父从军,在军中磨砺成了一个的杀伐果断、战功赫赫的女将军,赵俊生有点儿担心婚后生活。是选择做这个成功御姐背后的那个男人,还是选择撑起家庭、当家做主?群254765694我老婆是花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老婆是花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