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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3章 大败吐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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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中右三路大军,两两之间相距两里齐头并进,以最快的速度行军,为的就是不给柔然人逃脱的时机。

    等柔然可汗吐贺真得到报告时,乾军左中右三路人马距离柔然大军只有七里了,如此近的距离,吐贺真想带着一万多大军逃走都不可能,如果他此时立即转向逃走,赵俊生就会迅速派出轻骑追击。

    处在逃亡路上的柔然兵将们绝对不会有勇气再掉头去跟乾军拼命,士气不能丢,一旦丢了士气,让兵将们没了面对敌军的勇气,必败无疑。

    因此,逃走对于柔然军是不可取的,这一路上迟早会被乾军吃得干干净净,而此时做准备营帐,还有获胜的希望。

    “传令全军,所有人集结列队,准备迎战乾军!”吐贺真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

    柔然军的人马还有一万一千人,八万人马出征,到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伤亡超过了八成,就算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忠诚无比的军队在如此伤亡下还没有崩溃都是罕见的,可见此时柔然军的士气有多么低迷,他们面对乾军时有多么害怕。

    就在柔然人正在列阵时,乾军探哨已经探查到这个情况,消息很快报告到赵俊生这里,他下令:“传令,全军放慢速度,缓缓推进,左右两翼向我中军看齐!”

    队伍的前进速度放慢了,无论是马背上的骑士还是战马都轻松了不少,趁着与柔然军交战之前,所有人都还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调整一下情绪,战马也可以慢慢恢复体力,等到列阵开战之前再换马作战。

    当三路乾军出现在柔然军面前时,柔然军已经完成了列队布阵,他们没有复杂的军阵,整个军阵呈长方形,但队伍并不是十分整齐,这与平常疏于这方面的训练有关。

    吐贺真原本想趁着乾军刚刚到来还没有来得及喘气就立即发起攻击,但他看到了自己麾下的柔然兵将们看向乾军时都面带胆怯和恐惧。

    他心知不好,如果让麾下的柔然兵将们以这种状态跟乾军交战,只怕还在冲锋的途中就会崩溃。

    吐贺真放弃了立即出击的打算,他打马来到了大军面前大声道:“大柔然的勇士们,我们八万人出征,到现在只剩下一万

    万一千人了,其他人全部死去!我知道你们害怕了、恐惧了,你们被乾国打得吓破了胆,但是今天我们别无选择,要么战,要么死!”

    “可汗庭的老弱妇孺们还等着我们回去,如果我们逃走,我们一定会被乾军追杀致死,死得一个都不剩,留在可汗庭的老弱妇孺们就会全部成为乾国人的奴隶,我们的后代就会世代为奴,!拔出你们的弯刀,拿出你们的弓弩,跨上你们的战马,看看前方,那些就是我们的敌人,只有打败他们、杀光他们,才能避免我们后代为奴的命运······”

    “杀光乾国人,杀、杀、杀——”柔然兵将们的士气被吐贺真一番鼓舞提升了不少。

    乾军此时也已经停下来,与柔然军相距不过两里。

    赵俊生扭头对传令官下令:“去告诉随军大臣、官员、文吏,让他们退远一些,命令裴光远带两千人马保护好他们和粮草辎重!”

    “告诉源贺和常昆,待会儿我中军会先进进攻,让他们左右两翼暂且按兵不动,若我中军有不敌或吐贺真安排了什么后手,让他们随机应变!”

    “是,陛下!”

    赵俊生打马跑到大军阵前面向将士们,他知道这个时候将士们需要什么,他们需要肾上腺素、需要热血沸腾、需要动力。

    “将士们——决战就要开始了,这是朕期盼已久的,只有一战而定鼎漠北,才可以让我大乾北疆得十年、二十年平安!”

    “从有史以来,漠北草原上的蛮族就隔三差五的南下打草谷,他们杀我戍边将士、掳掠我边民和牛羊财富,草原上的蛮族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每一个主宰草原的蛮族从来不曾对我们友好和仁慈,对待这些恶狼一样的蛮族,依靠仁义道德是不顶用的,唯有刀、枪、杀戮才能让他们臣服,要杀得他们再也没有实力、胆量和勇气,如果他们还想着翻盘,那就让他们永远消失于世间!”

    “将士们,你们都准备了好吗?”

    所有人都大吼:“准备好了!”

    赵俊生拿起长枪,此时对面柔然人已经在吐贺真的带领下率先发起了冲锋,全线出击,赵俊生看得很清楚,他也当即把长枪往前一指,大吼:“跟我冲

    冲——杀——”

    “杀——”中军一万八千人一起发出怒吼声,举着兵器拍马跟在赵俊生身后向柔然人冲去。

    所有人都战意十足,皇帝跟着他们一起亲自上阵,而且还带头冲在最前面,给所有人都树立了榜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有皇帝陪着一起战斗,一起经历生死,所有人都想想都觉得振奋,身体的血液如同煮沸的开水一样沸腾不止,他们大声吼叫挥舞着兵器。

    铺天盖地的气势扑面两两相撞,一时间这片草原上狂风四起,天色阴沉,天空云层翻滚,一阵阵马蹄声和无数喊杀声传扬开来,草地上的无数草屑和泥土被马蹄掀起。

    “杀——”赵俊生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枪头闪电般的摆动,前方冲过来的柔然骑兵一个个被扫落下马,以他为锋失阵型的军阵从他这里冲开了柔然人原本就比较松散的阵型。

    乾军锋失阵所过之处,柔然骑兵们一个个被撞飞、被长矛串起。

    一匹匹战马被撞倒在地上发出惨痛的悲鸣,落马的兵卒们被马蹄践踏,在不停的惨叫声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大乾境内,**是最残酷的刑罚之一,却也不是轻易能够判决的,杀人偿命一直是律法的最高宗旨之一,而人命在战场如此的脆弱和不堪一击,如此的像草芥一般,如此的一文不值。

    每一瞬、每一秒都有无数鲜活的生命消逝,双方为了胜利都在拼命。

    柔然人是没得选,只能死战到底,而乾军是抱着此战必胜,为了彻底解决柔然这个祸害而战,这场仗不仅仅是考验双方兵力和战力,还是考验双方的作战意志。

    不停有人、有马死去,残肢断臂散落在地,鲜血四处飞溅。

    战斗进行了一个时辰,抛开战斗伤亡不谈,双方在战斗意志和气势方面都还是打了一个平手。

    赵俊生浑身上下似从血池里捞上来一般,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他只记得自己带着队伍把柔然军阵杀了四个来回,在这些来回冲杀过程中,不断有兵士倒下,也不断有兵士被柔然人缠住而掉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但战斗还没有结束,柔然人伤亡惨重,但他们依然在

    在战斗,谁都没有逃走。

    “希望源贺和常昆能及时作出反应,如果在天黑之前没有把柔然人全部歼灭,一旦夜色降临,战斗过程中很容易出现误伤的情况,到那时这仗就打不下去了,双方就得被迫拉开距离”赵俊生拿着长枪一边杀敌,脑子里一边思考着,此时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他的身体本能。

    源贺和常昆此时终于动了,左右两翼各五千人马包抄了过来,柔然军一直坚持的那一口心气在乾军左右两翼的大军包抄过来之后彻底顶不住了。

    这口气一泄下去,柔然人坚持不了了,纷纷打马掉头逃跑。

    “给我追、给我杀——”

    赵俊生及时下达了追杀的命令,乾军将士们纷纷阻拦企图逃走的柔然军,被杀的柔然兵将越来越多,逃跑的也多。

    夜色终于降临了,这成了柔然兵将们逃跑的最好的掩护,吐贺真在国师昙无耶和一些护卫的保护下骑马向西方飞奔而去,把所有人都远远地抛在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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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杀柔然军的行动直到深夜才结束,赵俊生一边下令收拢俘虏,一边下令让鲁爽、杨烈、裴光远等人分别各带两千人去追击柔然军残部。

    次日一早,战场打扫完毕。

    吃过早饭后,赵俊生下令处决所有柔然俘虏,然后率军沿着追击大军留下的踪迹向西方追上去。

    这天下午,在行军过程中,那颜打马走到赵俊生身边禀报:“陛下,根据我方探子的追踪,逃走的柔然人应该不足两千人,我们只抓到了几个柔然大臣,柔然可汗吐贺真和他手下几个大将都在逃!”

    赵俊生问道:“吐贺真是向西逃的,可以判断出他将要逃亡何处吗?”

    那颜回答说:“从东往西只能走几条固定的路线才能找到水源,他们要么是向金山方向去的,要么是向甘微河去的!”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金山山脉虽说不小,但柔然人想要藏在山里躲避我们的搜索是不容易的,他们想要摆脱我方追击只能一直向西而去!来人,传令给鲁爽、杨烈和裴光远,如果失去了柔然人的踪迹,就向金山方向搜寻!”

    命令传达之后,赵俊生率军一直向甘微河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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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4章 断粮之危

    赵俊生率大军追击了五天,五天之后抵达了一条河流的南岸。

    “陛下,根据斥候探查,无论是柔然人的踪迹,还是鲁爽、杨烈、裴光远三路人马的踪迹都在这条河边消失了!”

    在河边附近的山岗上,赵俊生扭头吩咐:“所有人留在原地,李宝带一队龙卫军跟上来!那颜,你带路!”

    “是!”

    几十起顺着山岗骑着马跑下了山岗来到河边,这条河河水水流急,一直向西蜿蜒而去,河边青草碧绿葱翠,此地水草丰美,实在是放牧的好地方。

    赵俊生勒马停下,他从马背上跳下来拿着马鞭沿着河岸走了一段距离,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踪迹。

    “陛下,斥候们已经查过了,除了刚才的山岗上还有一些马粪之外,其他踪迹全部消失!”那颜跟上来一边走一边说。

    赵俊生扭头向河对岸看过去,“昨天下了一天的雨,很多痕迹被冲刷干净了,他们的踪迹消失也很正常!对了,这附近有放牧的牧民部落吗?”

    那颜道:“斥候们探查了一番,这附近有两个部落,但都不大,不过他们已经迁走了,斥候们发现了他们曾经在这里居住和放牧的营地,除了一些扎营的痕迹、被随意丢弃的破旧穹庐,什么都没有留下!”

    赵俊生想了想吩咐道:“派人去河对岸侦察了吗?”

    “已经派过去了,但还没有回转!”

    “去了多久?”

    “半个时辰!”

    赵俊生向河对岸观察了一下,扭头对李宝说:“派人去告诉他们,大军原地休息半个时辰!”

    “诺!”李宝答应,对旁边一个龙卫军骑兵点了点头。

    赵俊生在附近河岸走了一个来回,他已经很肯定,至少这一段河岸是很适合渡河的,河面不是很宽,水也也不是很深,水流急了一些,不过也正是因为河床高才使得这里的水流流速快。

    走了一个来回后,赵俊生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找康义德拿了一些牛肉干放在嘴里嚼着。

    牛肉干嚼了一半,河对面远方出现几个小黑点,没过多久小黑点就变成了几个骑士。

    那颜叫道:“陛下快看,是我们的斥候!”

    一个骑士骑着马徒步渡河过来,剩下几个斥候还留在对岸警戒。

    一刻之后,渡河过来的骑士跑过来报告:“启禀陛下、将军,我们在对面附近方圆十里内进行了探查,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赵俊生听完喊道:“舆图!”

    一个龙卫军骑兵迅速把北上一个圆筒取下来,从中取出一卷舆图交到赵俊生手上。

    赵俊生接过舆图在上面仔细找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看眼前这条河流的形状,又四处看了看周围的山川、丘陵地形。

    “如果没错的话,这条河应该就是甘微河(扎布汗河),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甘微河由南向西转向的位置,从这里往东北方向走十里左右,河道就会转弯向北,河水正是从那个方向下来的!”

    常昆问道:“陛下,我们是渡河沿着这甘微河往上游去燕然山(杭爱山),还是沿着河流往下游一直走?”

    赵俊生沉思了一下,说道:“朕给鲁爽他们的命令是一旦失去了柔然可汗吐贺真的踪迹,就向燕然山方向搜寻,朕想他们应该已经去了天山。昨天的一场大雨让我们白白耽搁了一天的时间,或许柔然人为了避雨躲在了某处,但朕认为他们不会这么娇弱,他们肯定冒雨逃走了,只有这样他们才能甩开摆脱我们的追击!传朕的命令,我们沿着甘微河继续向西追击,全军加快行军速度!”

    “诺!”

    此后两天,大军沿着甘微河南岸一直向西,终于在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在河边发现了柔然人留下的踪迹。

    这个发现让包括赵俊生在内的乾军上下都振奋不已,于是赵俊生下令大军顺着柔然人留下的痕迹继续沿着河流向西追击。

    又追了一天,追不下去了,大军在一处荒漠边缘停了下来,甘微河穿过这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延伸向远方,柔然可汗吐贺真带领的柔然军残部就在这片荒漠的边缘消失了。

    傍晚时分,乾军不得不在靠着河岸边在这片荒漠的边缘扎营。

    帅帐搭起来之后,大臣武将们都集中在这里议事。

    赵俊生命人把大幅地图挂起来,如此参与议事的人都能看见。

    杨烈受命站出来向所有人阐述大军目前的处境,他走到地图边用马鞭指着地图上说:“陛下、诸公请看,这副舆图是前朝留下来的,虽然制图上略显粗糙,但大致的山川河流地形还是画出来了,并做了标注,我大乾制作的舆图精确,但还没有绘制到这里远的距离,所以暂时只能用前朝遗留的舆图作为参考!

    我军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是这里,正在这片荒漠的边缘,紧靠甘微河中游河岸。舆图上显示,再往前走四五十里,荒漠就会变成沙漠!

    一般来说,沙漠、荒漠时常有风沙肆虐,柔然可汗吐贺真残部的踪迹在这里消失,末将认为是正常的,他们的踪迹应该是被风沙掩盖了!所以我们现在不知道他们渡河去了北岸,还是沿着南岸朝沙漠方向去了,又或许他们沿着荒漠的边缘朝着西南方向去了西海!

    诸位可别误会,这个西海可不是我们大乾的西海郡,更不是原吐谷浑所在地的西海,而是属于柔然辖地的西海,实际上它是处在燕然山(杭爱山)和金微山(阿尔泰山山脉)之间的一个湖,西海的水向北注入甘微河。

    如果我们沿着甘微河继续追击,抵达西海时间大约需要五天,但如果我们绕过荒漠和沙漠去西海,可能需要八天或九天!”

    杨烈说完之后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看向众臣和武将们,“诸卿,接下来我军该如何抉择?”

    大臣们和武将们低声议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大臣许彦站出来问道:“粮草官可在,我军所剩军粮还能吃多久?”

    “在!”粮草官站了出来,他向向赵俊生行礼,再向其他大臣大臣和武将行礼,“陛下、诸公,我军粮草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月了!”

    赵俊生闻言眉头一皱,这军粮的消耗速度也太快了吧,大军出征的时候带了三个月的军粮,从长安出发一直到比干城都有沿途城镇补给,也就是说真正消耗军粮是从比干城出发开始的,从离开比干城到现在也才过去一个月多几天,怎么只剩下一个月的军粮了?

    不等赵俊生询问,就有大臣向粮草官询问了这个问题。

    粮草官回答说:“期间下了两场雨,都是猝不及防,军粮被雨水淋湿了一部分,时间长了发霉,已不能食用;再有上次常将军带兵把柔然人引走时沿途不停抛弃辎重,亦损失了不少!”

    听粮草官说完,问这个问题的许彦没有出声,他只是皱了皱眉,倒是东方辰站出来对赵俊生拱手道:“陛下,作战这么长时间,柔然人对我们实行坚壁清野,我方根本就没有任何缴获,以现在的军粮存量,如果继续追下去,臣恐我军班师时没有军粮度日,届时将士们没有在与柔然人交战时战败,反而因回程时粮草不足而溃散,那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说到这里,东方辰顿了一顿,继续说:“陛下,无论是柔然可汗统带的大军主力,还是留守在可汗庭的图真公主主力都被我军击败,损失了近十万精锐人马,经此一役,柔然已是实力大损,至少二十年之内无法对我大乾造成威胁!

    “鉴于目前我军粮草不足,将士们也是人困马乏,臣建议班师回朝!”

    许彦立即站出来唱反调,“陛下,臣以为此时距离彻底解决柔然人已经只差临门一脚,若是就此半途而废,等十几二十年后柔然人必定卷土重来,还请陛下下令继续追击,彻底解决柔然人这个心腹大患,使我大乾北境万千子民永远免受柔然侵袭之苦!”

    东方辰脸色难看,忍不住呵斥:“许彦,你明知我军粮草不足,无法支持大军继续追下去,却依然劝陛下带兵追击,你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想让陛下和这数万人马活活饿死在漠北大草原上吗?”

    许彦扑通一声跪在赵俊生面前,一脸凄苦:“陛下,臣冤枉啊,臣是在为陛下和大乾天下着想啊!陛下请想,当年陛下与前朝太武帝率军北征柔然人,打到最后柔然残部就藏在涿邪山中,大军班师之前与柔然人残部藏身地仅有百里之隔,当时大军若是再往前搜寻百余里现在哪里还有柔然之患?”

    赵俊生沉着脸,说道:“朕倒是想继续追击,但粮草不足,若之奈何?”

    这个问题始终是无法回避的问题,粮草不足又不能凭空变出粮草,许彦也是想不出好办法,一时间无言以对。

    赵俊生看向赵平问道:“我军还能与源贺和白劲光联系上吗?”

    赵平站出来说:“父皇,已经有三天没有收到源贺和白劲光的传信了,我们现在的位置与他们有一两千里之遥,中间又隔着天山,信鹰需要搜寻的范围太大,只怕是力有未逮!”

    赵俊生想了想,吩咐道:“启用信鹰联系鲁爽,问问他那边的情形如何,是否遇到柔然人的部落,是否有缴获!”

    动用唯一的一只信鹰联系鲁爽对于赵俊生来说也是目前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如果鲁爽那边有了缴获,那么只要两军及时会师,大军缺粮的问题就解决了。

第915章 阿史那氏

    大军是否继续向西追击,如果追,走哪条路走?这次议事都没有做出决定,在原地国境线数千里之外,如果继续追击下去很可能面临粮草不足的情况,这相对于一支三万多人的大军而言风险实在太大。

    文武大臣们之中除了许彦,没有谁敢建议赵俊生继续带兵自己,只有许彦一个人建议继续追,但是他也无法绕开粮草不足这个根本性的问题。

    军事会议结束后,众臣和武将们各自离去,赵俊生走出营帐来到河边,从燕然山融化的积雪和河流途经各地汇聚的雨水流到这里就相对平缓了,这里已经接近沙漠边缘,河床比较高,基本上骑马就能涉水过去。

    赵俊生根本无心欣赏大漠落日残阳的景象,他背着手在河边漫步,河面有一丝丝河风吹在脸上带来一些凉爽。

    赵平跟了上来,拱手道:“父皇,营地里开饭了!”

    赵俊生也不回头,依旧向前走,问道:“你饿了吗?饿了就先去吃!”

    赵平连忙道:“儿臣还不饿,父皇都不吃,儿臣怎能先吃?”

    赵俊生转身面对河面站定,问道:“平儿,你觉得父皇是应该带兵继续追杀柔然可汗吐贺真,还是应该下旨班师?”

    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个决策错误就可能一横终生,或许要背负很大的历史罪责,赵平有些犹豫,他本不想说,若是说得不好,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这对于他的前途有着致命的影响。

    “儿臣、儿臣不知道!”

    赵俊生扭头看了一眼赵平,回过头依旧看着河面,“你是不知道改怎么选择,还是不敢说?又或者说你不想自找麻烦?”

    “这······”赵平这下就不能回避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儿臣心里觉得应该追击,可又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儿子只是认为如果不继续自己,任由吐贺真逃走,那就实在太可惜了!可是要继续追击,那就必须要解决粮草的问题,此时派人去让长安方面输送粮草也来不及了,所以······”

    赵俊生接下他说的继续说下去:“所以班师是最好、最稳妥的选择,对吗?”

    “······是!”赵平低下了头。

    赵俊生舒了一口气,转身往回走,边走边说:“你知道父皇为何一直追着吐贺真不放吗?毕竟柔然已经元气大伤,至少十几二年之内是不敢再挑衅我大乾的,我们不必冒险,放他们走也无不可!”

    赵平躬身道:“还请父王解惑!”

    赵俊生道:“这漠北草原上不管是从前的匈奴人,又或是现在的柔然人,包括也曾经叱咤漠北的鲜卑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居无定所、飘忽不定、行动快速!他们今年在浚稽山一带放牧,说不定明年就不在了,而是去了涿邪山!

    再比如,柔然大檀可汗就多次迁徙可汗庭,自从他当上可汗,可汗庭的位置经常是三五年换一次,这么做固然是寻找新的水草丰美的放牧地点,让旧的放牧地休息生息,也未尝没有防范其他部落突袭的考虑!若是有部落兴兵反叛,带兵去偷袭,很可能会扑一个空,北魏数代帝王率军征伐柔然都遇到过扑空的情况!

    汉朝时,针对北匈奴的特点,窦宪制定了以远程奔袭、先围后歼、穷追不舍的作战方略,这个方略一经执行就收到了奇效,经过数次打击,北匈奴就撑不住了,损失惨重之下一部分不得不西迁,少部分溃散被其他部族收编!

    柔然人与匈奴人略有不同,但却又有着游牧民族的共同特点,此次北征柔然,父皇就是把窦宪的方略稍稍进行了一些修改,从前北魏对付柔然人实际上也借鉴了窦宪当年的方略!

    所以,要么不打,要么就打得柔然人永远不能翻身,这也是父皇想要继续追下去的原因!

    父皇相信,吐贺真的柔然大军此时也一定经历着粮草不足,不得不杀马解决兵将们的饥渴饿问题,他们也同样人困马乏、疲惫不堪,他们甚至比我们更加艰难,毕竟他们是在逃命,我军的状况比他们好多了!”

    赵平道:“儿臣明白了父皇的苦心了,可粮草问题若不解决,始终是一件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大事!”

    “此事朕自有计较!”

    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再次下令召集众臣和武将们到帅帐,等人都到齐之后,他直接下令:“大军明日卯时生火造饭,辰时开拔继续向西追击柔然可汗吐贺真!”

    东方辰连忙站出来说:“陛下如何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

    赵俊生道:“咱们把燕然山以西两百里范围和金微山周围都搜一遍,半个月的时间够吗?剩下半个月的粮草足够我们去西域,转道西域回长安!”

    众臣这次才回过神来,再一看地图,对啊,金微山一带距离西域并不远,大军只要翻过金微山再往南走几天就可以进入西域的范围,高昌和伊吾都是可以进行大型补给的城镇,西域可是大乾的地盘,大乾军队随时可以进入,不用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这次没有人再反对了。

    次日清晨,乾军将士们吃饱饭,给马喂了马料和水,随即集结出发。

    赵俊生没有带兵沿着河流穿过荒漠和沙漠去西海,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妥的道路,沿着荒漠的边缘朝西南方向行军,这要绕一个弧形路线,路程要比沿着河流直接穿过荒漠和沙漠远上不少,但要安全一些,毕竟乾军从未来过这一带,不熟悉这一带沙漠的气候,贸然穿越沙漠恐会遇到很多不确定因素。

    乾军兵马在赵俊生的带领下沿着荒漠的边缘一直走,因为不熟悉地形,只凭着地图走也不安全,为了尽量确保整个大军的安全,赵俊生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一天只走七八十里,在大军周围多派侦骑探哨,前方更是派了好几支斥候队,最远的一支斥候队在主力队伍的前方三十里以上,其后也有好几支斥候队接应,让前方及时传来侦察到的消息。

    六天后,乾军主力抵达了西海的东南岸。

    在一片高陵上,赵俊生勒马停下看着前方的大湖,这就是西海。

    前方斥候来报告过后,那颜打马前来向赵俊生禀报:“陛下,斥候们探查过了,这西海是一个淡水湖,一眼看不到尽头,看样子面积不小,斥候们已经沿湖去搜寻侦察了,消息会接连送过来!”

    赵俊生看了看下面的湖泊,说道:“既然是淡水湖,湖边又是水草丰美,不可能没有部落在此放牧和居住!下令让将士们在原地休息,我们就在这里等着斥候们探查的结果!”

    过了一个半时辰,西北方向一个斥候沿着湖岸向大军休息处飞奔而来。

    “启禀陛下,我等在西海的右边二十里外发现了一个部落,他们一共有两千多帐!根据我等探查,这个部落里几乎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按常理说这样的部落几乎是不可能生存下去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是一种可能!”

    赵俊生道:“说出你的判断!”

    “是,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部落的青壮打仗去了,或者说柔然可汗吐贺真曾经带人来到这个部落并带走了族中的青壮!”

    赵俊生听得眼睛精光一闪,大喝道:“传令官!”

    “在!”

    “传令全军,上马出发!”

    大军出发后走了一个时辰到达了斥候报告中提到的那个柔然部落,在赵俊生的命令下,乾军将士们把整个部落的营地都包围起来了。

    部落中的老弱妇孺们被驱赶到中间空地上,有四千多人,都是年老体衰的老人、妇人和小孩。

    赵俊生打马走过来的时候,情况已经被那颜搞清楚了,他向赵俊生报告:“陛下,臣审问过了,这个部落是匈奴别种,在这里生活了几百年,他们姓阿史那氏,现在的首领叫阿史那金!”

    “匈奴别种,姓阿史那氏?”赵俊生有些吃惊的问,他心里却是在嘀咕,这个部落不会是tujue人的祖先吧?

    那颜回答道:“是的!他们交代说他们依附柔然人,因这附近多金铁矿石,又由于他们善于铸造兵器,因此柔然人就让他们专门替柔然兵将打造兵器!”

    赵俊生心说这就没错了,后世有一种说法,tujue最开始就是依附于柔然人的一个小部落,专门负责给柔然人打造兵器,是柔然人的专职铁匠。六世纪中期,tujue之中出了一个叫阿史那土门的人,此人雄才大略,他和他的弟弟室点密一起,兄弟俩联手把tujue发展强大,并建立了tujue汗国,阿史那土门就是tujue汗国的开国君主伊利可汗。

    赵俊生问道:“柔然人来过这里吗?”

    “来过,他们说两天前柔然可汗吐贺真带着两千多人来到了这里,他们只休息了半天,就把这个部落的族长阿史那金和族中青壮勇士两千人马带走!”

    赵俊生问:“去了何处?”

    “西北方向两百里外的河云!”

    赵俊生目光在那些老弱妇孺身上一扫,下令道:“裴光远!”

    “臣在!”裴光远站出来抱拳答应。

    “我军需要补充食物,这件事情交给你负责,给你两千人!大队主力先走,你部迅速跟上来!”赵俊生说完之后就下令大军开拔。

第916章 三面合围

    大军要补给粮草就只能从阿史那部补给,裴光远骑在马背上怔怔的看着大队人马朝西北方向而去,心里有说不出的苦。

    副将打马走过来问:“将军,这粮草怎么征集啊?”

    裴光远扭头问:“你觉得呢?”

    “买?咱们没带钱,就算有钱他们也不一定卖!抢?这个······咱们是兵不是匪,抢人家的总不太好吧?”

    “杀!”裴光远突出一个字。

    副将听得身体一抖,“什么······将军,这些可都是老弱妇孺啊!”

    裴光远冷着转过头来看着副将,“服从命令,若有事一切由本将承担,与你无关!你若不遵令行事,以违抗军令论处!”

    副将脸色一变,脸上呈现犹豫之色,却最终咬牙举手挥下:“杀——”

    裴光远闭上了眼睛,若是与敌人厮杀,他无畏无惧,可此刻······

    得到命令的乾军骑兵们拍马冲上去,兵器挥动之下,惨叫声迭起、鲜血飞溅,不过片刻工夫,阿史那氏的营地里变成了修罗地狱。

    当最后一声惨叫声戛然而止时,裴光远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显得更冷,“收集粮食、把牛羊马匹驱赶到一起!还有,在绘制的地图上重点做下标记,这里有金铁矿石,以后说不定朝廷能用得上!”

    “是!”副将答应,向兵将们挥了挥手。

    行军途中,一直跟在赵俊生身边的赵平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问道:“父皇,您坚持要追击到底,不是因为这里距离西域较近,一旦粮草不足可以前往西域补给,而是因为您断定在这附近有柔然人的部落吗?”

    赵俊生看向前方,问道:“咱们出征之前,柔然与其他势力发生过交战吗?”

    “好像没有!”赵平回答道。

    “发生内乱吗?”

    赵平想了想摇头:“好像也没有!”

    赵俊生又问:“既然他们没有被其他势力大打过,又没有发生过内乱,那么为何我们与柔然军周旋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一个柔然人的部落?为何?”

    赵平道:“他们肯定是事先迁走了!”

    “既然如此,他们总有一个去处吧?不可能凭空消失吧?除了东路军、中路军最开始还扫平了一些柔然小部落,后来也再也没有遇到过其他部落,那么其他柔然部落到底迁徙到哪里去了?大漠南北都被我三路大军扫荡搜索了一遍,全无发现,那么那些柔然部落只有可能迁徙到了柔然西部高原,除此之外他们还能躲到哪里去?”

    赵平一拍脑门,“父皇说得没错,那些柔然部落既然不在大漠南北,肯定只能躲在西部高原地区。儿臣听说柔然西部高原也同样有大片草场,河流众多,水源充足,只不过柔然西部高原每年冬天的气候比东部大漠南北还要寒冷,柔然王族不愿意把可汗庭建在这一带!”

    大军行军一天后宿营,第二天早上,根据抓来的向导所说,宿营地距离河云只有一百余里了。

    赵俊生经过一番考虑,决定向把河云地区围困起来,防止柔然可汗吐贺真再次逃走。他命常昆带五千人绕过西海去河云的西面,又命源贺带带兵五千绕到河云的北部,他自己带剩下的两万人马从东南方向杀过去,并约定两天之后的早上辰时正从三个方向包围河云并由赵俊生的主力率先发动进攻。

    赵俊生所率主力距离河云的距离最近,因此也不太着急行军,距离河云太近了还容易被吐贺真发现。

    这天夜里,赵俊生和赵平一起吃晚饭。

    赵平吃着饭问:“父皇,河云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汉朝时北单于最后的王庭所在地吧?当时汉朝的带兵将军是中郎将耿谭,对吗?”

    赵俊生点头:“史书典籍上的确是这么记载的。当时耿谭带部将和南匈奴八千余骑出鸡鹿塞抵达涿邪山,之后丢下辎重,轻装上阵,兵分南北两路合围河云!北匈奴在那一次战斗中再次惨败,北单于逃遁,不知所踪。次年,窦宪又派耿變、任尚、赵博等人率兵五千出居延塞五千余里远击北匈奴,北匈奴一部远遁,剩下的溃散被草原诸部吞并了!”

    赵平吃着吃着忍不住问道:“父皇,窦宪真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如果按照典籍上记载的来说,抛开他任人唯亲、专权、妄图谋朝篡位的过失不谈,他的功绩只怕比卫青、霍去病都要高,那么他在军中的威望应该无人能及才对,可他轻易就被汉和帝拿下、他的势力也轻易就被瓦解了,最后还被赐死,儿臣想想总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赵俊生笑了笑,说道:“史册典籍写的真的就是绝对的真实吗?我看不一定,写史书的人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喜好、立场!听说南朝的范晔前几年编修出了《后汉书》,他掌握的文献记载也不一定全面和真实。还有,史册毕竟是官方编修的,使用春秋笔法抬高某人、故意忽略、抹掉、模糊某人的功绩再正常不过!

    就拿窦宪来说吧,他是窦太后的哥哥,可从相关记载来看,他从未有过从军的经历,如果说一个人可以指挥一场小战斗大获全胜,那可以说他有军事天赋,但要连续指挥几场大型国战,没有丰富的指挥作战经验、作战计划、排兵布阵和协调各部大军的能力,仅靠临时抱佛脚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时掌权的是窦太后,和帝说不上话,但女人掌权自古就遭到非议,所以窦太后想把权利牢牢掌握在手里就必须要掌握军队。大汉王朝决定北击匈奴这个想法刚开始是遭到全体朝臣们反对的,窦太后想打,想以此控制军队,但是没有人支持她,后来她想到了征西将军耿秉,这可是一个作战经验丰富、战功赫赫的将军,而且耿家乃是军武世家,在朝中的势力雄厚,所以她拉拢了耿家,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窦太后又把自己的哥哥窦宪任命为车骑将军充当北征匈奴的总指挥,但是实际上窦宪只不过是一块牌子,前后几次战役的筹备、谋划、指挥全部都是他的副手耿秉在做,但当时的舆论都故意忽略和模糊了耿秉的作用,这其中未尝没有窦太后的意思!”

    赵平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道:“父皇既然是这种看法,那您前一段日子为何还特别肯定窦宪的功绩呢?”

    赵俊生笑道:“一个民族需要英雄,有英雄就有精神,有精神就有信仰!耿秉有将才,他在北击匈奴的功绩是板上钉钉的,但他只是一个副将,如果当时的大汉朝着重宣扬耿秉的作用和功绩,那么把窦宪摆在那儿?他才是北征匈奴的主帅啊,人们就会胡思乱想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如果让百姓们知道北征匈奴并大获全胜如此震动天下的大事只是窦太后想掌握军队巩固权利的一个手段,只怕天下百姓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赵平听了赵俊生的分析,顿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作揖道:“父皇真知灼见,儿臣受益良多!”

    赵俊生告诫道:“所以说书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对的!甚至有时候你亲眼看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而是别人想让你看到而故意为之!对待任何事务,你自己都要有自己的看法,要学会去剖析这件事情本质,分许它的来龙去脉,如此才能不被他人或外界的言论所左右”。

    “儿臣谨记!”

    两天后,黎明时分,赵俊生率主力抵达了河云外围。

    拂晓,主力大军两万骑兵毕竟河云,柔然可汗吐贺真收到消息迅速集结人马迎战,但他收到消息时稍晚了一些。

    他新集结的一万兵马还没有来得及摆开阵势,赵俊生就亲自带兵冲了过来。

    吐贺真知道不能再逃了,如果再逃,他就算不死,这可汗之位也保不住了,他仓促迎战,却被赵俊生的两万大军击败。

    一万余柔然军被打得溃散,在大军溃散之后,万念俱灰的吐贺真本想拔刀自刎,却被国师昙无耶一记手刀砍昏过去,他们在百余亲卫的护卫下避开乾军的追杀向西边奔逃而去。

    河云以西三十里外的河谷上,常昆的五千兵马已经在此严阵以待。

    百余骑柔然骑兵护着吐贺真和昙无耶气喘吁吁逃进了河谷之中,正巧一头撞进了常昆大军的阵前。

    昙无耶本以为可以摆脱身后乾军的追杀,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被乾军堵住了,当昙无耶看见前面军阵队列整齐的乾军骑兵,他就知道他和吐贺真逃不了了。

    吐贺真早已从昏迷中醒过来了,他已萌生死志,拔出弯刀对昙无耶说:“国师,你武艺高强,若是一心要逃,想必乾军也抓不住你,你走吧!”

    昙无耶苦笑:“可汗太高看贫僧了,这些乾军骑兵都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厉害贫僧亲自领教过,与其在奔逃过程被擒,还不如与可汗再次与乾军决一死战!”

    吐贺真扭头看了看昙无耶,深吸一口气,“那好,左右是个死,那就不如轰轰烈烈战死!儿郎们,随我杀——”

    “杀——”昙无耶和仅剩的百余名柔然骑兵向乾军军阵冲过去。

    “杀——”常昆举着长槊向前一指,五千骑兵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刹那间就将吐贺真、昙无耶和百余名柔然骑兵淹没。

第917章 屠灭柔然君臣

    “咚咚咚······”在河云的乾军大营里响起了鼓声。

    一队队柔然俘虏被押往俘虏营地看管,大营里,一个个乾军骑兵方队整整齐齐的,刀枪林立,庄严肃杀。

    从大营门外通往帅帐的途中有一条宽阔的通道,两侧骑兵肃穆,战马不时甩着头,一些兵士押着吐贺真、昙无耶、忽合罕、阿布干元和其他一些柔然大臣武将们从营外走向帅帐。

    帅帐的门前,赵俊生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两侧是随军大臣、武将和充当护卫的龙卫军甲士。

    柔然战俘们被押了过来,一个个被强行按倒跪在地上,唯独国师昙无耶冷着脸硬撑着不跪,牛大力抢过旁边一个骑兵的长矛一招横扫过去砸在昙无耶的膝盖窝。

    “扑通”一声,昙无耶不由自主的跪了下去,他想再站起来,拼尽全身力气挣扎,按住他的两个甲士几乎按不住他,牛大力冷哼一声,双手扬起大刀架在他的肩头用力往下一压,昙无耶再也挣扎不动了。

    常昆走过来抱拳对赵俊生禀报:“陛下,跑了几个柔然将军和大臣还有一千多柔然骑兵,其他包括柔然可汗吐贺真、国师昙无耶、大将忽合罕、阿布干元等一干人等尽数被擒,臣臣等特来缴令!”

    赵俊生摆了摆手,常昆、源贺等人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目光在俘虏们脸上一扫,落在了吐贺真脸上,问道:“你就是吐贺真?”

    吐贺真面无惧色的看着赵俊生,“我就是吐贺真,落到你的手里,我就没指望能活了,给我一个痛快吧!”

    赵俊生突然问道:“朕听说你们柔然人有喜欢把敌酋的头颅做成酒器的习俗,这种行为被视为伟大的武功,朕把你的头颅做成酒器,你觉得怎么样?”

    吐贺真听了之后脸色不停的变化,最后变得一脸的漠然,“成王败寇,你有这个权利!我吐贺真并不是一个很有名的柔然可汗,说不定死后会因为头颅被制成酒器而闻名天下,我应该多些你给我这个机会!”

    这时大臣卢玄站出来行礼说:“陛下,老臣有一言,这吐贺真可汗年纪轻轻,才做柔然可汗没多久,他也没什么功绩,更没有什么显赫的武功,陛下就算命人把他的头颅制作成酒器也无法彰显陛下的盖世武功,世人还会认为陛下残暴野蛮,他这样的人不配做陛下的对手!”

    赵俊生道:“如果连柔然可汗都不配做朕的对手,那么这世间还有谁够资格做朕的对手呢?”

    这时许彦站出来说:“陛下,臣听说遥远西方的北方草原上有一个匈奴帝国,疑似汉朝时期西迁的北匈奴人的后裔,现在的匈奴王叫阿提拉,匈奴帝国在他统治下空前强大,南方的东西两个罗马帝国被他打得连年称臣纳贡,人们称呼他为上帝之鞭,他的名号能让小儿止啼,他的帝国版图不亚于我大乾!臣以为当今世上如果还有谁有资格成为陛下的对手,非他莫属!”

    “阿提拉吗?朕倒是期望有一天能够来一场对决!”

    赵俊生说完看了看吐贺真,问诸臣:“诸卿以为朕该如何处置吐贺真呢?”

    卢玄拱手说:“臣以为如果吐贺真愿意投降我大乾,并尊陛下为主,陛下可以绕他一命,给他一个官职,以此彰显陛下威严和仁德!”

    许彦当场反驳:“真是可笑,我只听说过君王以仁德之心对待天下子民,从未听说过君王要以仁德之心对待敌酋!这不是仁德,而是养虎为患!”

    卢玄又反驳过去:“陛下,臣不同许彦的说法,吐贺真毕竟是柔然可汗,一国之君,如果他能臣服于陛下,这岂不更能彰显陛下的天威浩荡吗?”

    赵俊生看向吐贺真,“吐贺真,你愿意臣服于朕吗?”

    吐贺真冷笑一声,把头扭向一侧。

    赵俊生眼神中杀机毕现,问儿子:“赵平,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

    赵平躬身回答:“儿臣以为就算他此时表示愿意臣服,也不能信,在这种情况下他并不是真心臣服,而是形势所迫。世人皆知,王不见王!所以,吐贺真必须死!”

    所谓王不见王,意思就是一山不容二虎,两个王见面,必须要有一个死,如此方能说明君王的权威天下无双!

    赵俊生略作沉思,对牛大力摆手:“让他走得痛快一些!”

    牛大力得令,扬起手中大刀斩下,“噗嗤”一声,吐贺真的人头落地,鲜血喷洒出来,按住尸身的两个甲士松开手,吐贺真的尸身扑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几个柔然大臣吓得瑟瑟发抖。

    赵俊生扫了他们一眼,“有谁愿意归降臣服的吗?”

    忽合罕立即道:“我是柔然别部首领忽合罕,我愿率部族所有归顺大乾、归顺陛下!”

    忽合罕的投降行为立即招来其他柔然俘虏的一片谩骂声。

    “胆小鬼!”

    “贪生怕死之徒!”

    “忽合罕你这个狗东西,你不配做柔然人的勇士,你不配做部族首领,你是个懦夫!”

    赵俊生大喝:“都给朕住嘴!”

    柔然人俘虏们停止了谩骂。

    “朕再问一遍,还有谁愿意归降臣服与我大乾?”

    没有人出声,可能有人心里有这种想法,但看见其他人都把刚才投降的忽合罕骂得狗血淋透,一时间也没敢说话。

    赵俊生不想再浪费精力在这些柔然俘虏身上,摆手:“除了忽合罕,把其他人全部斩了!”

    忽合罕被带到了一旁,一队甲士走出来拔出战刀一个个挥刀帐下,毫不拖泥带水,一个个柔然俘虏的人头滚落在此,地上的泥土都被鲜血染红了。

    眨眼之间,这些被俘的柔然大臣、武将们全部被杀了一个干净,只剩下忽合罕孤零零一个人,他站在旁边看着这些昨天还是柔然汗国最高层的统治者们现在居然变成了一具具正在渐渐变冷的尸体,脚底一股寒意直冲头顶。

    赵俊生把目光移向忽合罕,对他招了招手。

    忽合罕上前把右手按在胸前,躬身行礼。

    赵俊生问道:“其他人都誓死不降,你为何要降?难道如他们所说,你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忽合罕面色如常,他道:“柔然汗国已经完了,我认为没有必要给它陪葬,这不值得!陛下的武功当世无人能敌,只有陛下才能让我真正臣服。如果能在陛下麾下效力,我想我能做更多事情,至少能让我不会白白来这个世上一遭!”

    哟呵,这忽合罕的思想还真是挺前卫的,现在就有人知道人生在世要实现自我价值了吗?

    赵俊生心里嘀咕了一句,想了想问道:“你会做什么?”

    “回陛下,我只会打仗,除了打仗之外,我什么也不会!我愿意成为陛下手中的一柄无坚不摧的弯刀,陛下所指就是我攻击的方向!”

    旁边乾国大臣之中有人忍不住嘲讽:“我怎么觉得忽合罕将军的军事才能也不怎么样嘛,这次与我军的战斗中,将军统带的人马还不是被我军杀得屁滚尿流!”

    忽合罕道:“我不想与这位大人争辩,我忽合罕一个小小的柔然别部的首领又怎么会是陛下的对手呢?若我能战胜陛下,我还有必要臣服吗?我在柔然军中位卑言轻,我说的话没人听,即便到了最后,我的建议起到了一些的作用,但我的建议也只被吐贺真采用一部分!如果吐贺真能采纳我的建议,何至于到这个地步?”

    赵俊生问道:“常昆,俘虏有多少人?”

    “回陛下,有六千余人!”

    赵俊生又思考了一下,对常昆说:“你先随朕返回长安,至于怎么安置你,等回到长安之后,朕在考虑!”

    忽合罕行礼道:“是!”

    赵俊生于是下令:“如今咱们也不缺粮草了,传令下去,龙卫军留下护驾,从明日开始,其他各军分散出击搜寻金微山和甘微河下游流域各地,把能找到的所有柔然人全部抓起来!”

    “是,陛下!”众将纷纷站出来抱拳答应。

    赵俊生又对赵平说:“派人去联系尉眷和白劲光,朕要知道他们的消息!同时也派人去通知杨烈等人,让他们带兵前来汇合!”

    “诺!”

    赵俊生随后下令杀牛宰羊犒赏全军将士。

    一个半月了,乾军将士们每天不是啃干粮就是用开水冲干粮做成面糊糊,就算有肉干也不能天天吃,所有人都期望着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食。

    缴获的粮食之中有不少小麦面、青稞面、还有粟米,军中的伙夫们把它们做成包子馒头,把牛肉和羊肉放在锅里煮熟,加一些简单的调料。

    在傍晚吃晚饭的时候,所有人都分到了一大块肉、几个包子、一碗肉汤和一些野菜,缴获的物资之中只有马奶酒,于是每个人又分到了一碗马奶酒,尽管乾军将士们喝不惯这种酒,但这酒总归有些酒味。

    夜幕降临后,营地里升起了火堆,灯火通明,一些柔然妇女被安排前来献上歌舞。

    东方辰吃了一口肉,还是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陛下,那么多柔然俘虏,陛下为何独独留下忽合罕一人呢?我大乾并不缺武将,忽合罕这个人的军事才能也没有到让陛下侧目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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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8章 何去何从?

    赵俊生喝了一口马奶酒,放下酒盏说:“厭哒人出尔反尔、背信弃义,公然违背协议,悍然出兵进犯我国,虽已被我国击败,并损失了两万人马,但他们肯定会恼羞成怒,我国所有前往西方的商队进入厭哒人的地盘之后肯定会被扣留或遭到不公正的待遇,至少在我们还没有开辟出其他通往西方的道路之前,我们的商队出不了西域!

    所以,我们要给厭哒人一点颜色看看!西域各国的兵马不算太多,他们要驻守本国,能抽调攻打厭哒的兵力有限,朕觉得这些柔然俘虏应该派得上用场!”

    东方辰问道:“陛下打算对厭哒用兵?这军费开支可能不会小看,补给线太长了,途中损耗负担不起啊!厭哒人打西域就在家门口打,而我国要打厭哒人要长途跋涉数千里之遥!而且南朝方面对我们也是一个威胁,不能不防啊!”

    赵俊生道:“除了要打通丝路的因素,朕也的确考虑到补给线太长的问题,这也是朕为何打算启用柔然俘虏的原因。把柔然俘虏放在西域整训,直接从西域出兵!军费方面,朝廷出一半,让西域各国共同出一半,所需粮秣辎重一律从西域采购!如此一来,补给线太长的问题就解决了!”

    东方辰点头:“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陛下是想让忽合罕统带那些柔然降兵,让他们去打厭哒人?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陛下难道就不担心他们出了西域之后就失去控制,不担心他们复叛?”

    赵俊生笑道:“当然不能只让忽合罕带柔然降兵去打厭哒人,也不能让忽合罕做主将,必须得派一员大将统兵,由忽合罕做副将,出征厭哒人的兵力由柔然降兵和西域联军组成!厭哒人对西域的威胁很大,西域各国应该不会反对!”

    大臣卢玄很是担心:“陛下,臣听说厭哒人的地盘可不小,要打通丝路,只怕这场仗不是短期内能够打完的,时间一旦拖得太长,军费开支就越大,担心我大乾会陷入这个泥潭拔不出来啊!”

    赵俊生没有说出自己想要打到什么程度,这绝不能向任何人透漏,一旦被厭哒人知道了,只怕出征大军面临的困难将难以想象。

    “先打打看吧,看情况再决定是大打还是小打!”

    次日一早,各自兵马四处出击,攻打附近各地柔然部落的营地。

    只过了两天,就有源源不断的柔然俘虏被押送到河云乾军大营,随着柔然俘虏越来越多,俘虏营已经装不下了,赵俊生不得不下令在旁边再建造一个俘虏关押营地。

    六天以后,方圆数百里范围之内的柔然人营地都被打了一遍,除了那些老弱妇孺之外,一些成年男丁全部被抓了过来。

    赵俊生不想搞大屠杀,杀那些毫无反抗之力的老弱妇孺没有半点成就感,而且这种事情会冲击兵将们的心灵,让他们思想上出现问题,再说他也并非是暴君,因此下令时只让将士们俘虏那些柔然骑兵、壮丁,几乎剥夺了柔然人的武力,甚至让他们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只有这样才能让柔然人彻底老实下来。

    卢玄把俘虏的柔然兵将和壮丁进行了一番统计,他向赵俊生报告:“启禀陛下,臣粗算了一下,截止目前为止,我们俘虏了柔然兵将、壮丁一共一万八千余人,其中有兵器、弓弩、马匹、皮甲柔然兵将一共有一万一千人,剩下的壮丁有七千余人,他们都有马,也有弓弩,但没有兵器和皮甲!”

    赵俊生听完问道:“朕听说金微山一带盛产金铁矿石,组织一批柔然俘虏青壮,让他们负责运送铁矿石去高昌,然后从西域各国征调一些匠人打造弯刀、长矛、箭矢和铁甲。至于皮甲,咱们不是缴获了的毛皮吗?送去西域各国,让他们制作成皮甲!骑弓和步弓由我朝军器监督造,定期运送至西域!”

    卢玄用笔把赵俊生所说的这些快速记录下来,等会逐一执行下去。

    赵平快步走进大帐禀报:“父皇,已经联系上尉眷和白劲光,尉眷大军目前在石水和郅居水交汇处的北岸!他派侦骑搜索了附近方圆百余里,已没有发现柔然人的踪迹,截止目前为止,他俘虏了柔然人三千余人,有大小八个部落归顺!

    白劲光大军在于巳尼大水南岸再次遇上了图真公主和她的人马,双方再次大战三场,图真公主带残部逃往于巳尼大水以北,不知所踪!在高车故地,只有高车人曾经留下的生活痕迹,没有发现人烟和牲畜,想必早已迁徙走了!他们俘虏了五千多柔然兵,有大小六个部落归顺!”

    赵俊生想了想,对康义德吩咐:“去传随军大臣和武将们前来议事!”

    “诺!”

    等大臣武将们都到齐了,在赵俊生的授意下,赵平把东路军和中路军的情况分别讲述了一遍。

    赵俊生等赵平说完,就对众臣说:“现在有两个问题:第一,东、中两路大军是否要继续扩大搜索范围搜捕柔然人;第二,对于归顺投诚的各柔然部落,要如何安置?就这两个问题,诸卿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先说第一个,我军是否要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众臣听到东、中两路大军目前安然无事,而且还取得了不少的战果,一个个都放心下来,不过面临的两个问题却又令人犯难了。

    许彦第一个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这场仗既然已经打到这个份上了,就要打到底,直到彻底灭了柔然为止!可下令,东、中两路大军继续扩大搜讨范围,争取把柔然人一网打尽,没有漏网之鱼,不让他们死灰复燃!”

    大臣郦嵩站出来行礼说:“陛下,臣的看法不同,漠北抵御广大,我们虽有前朝遗留的地图作为搜讨时的参考,但二十多年过去了,柔然很多部族都换了居住地和放牧地,我们将士们又不熟悉地形,贸然扩大搜讨范围很容易遭遇伏击!

    另,就算是当年的北魏大军也不曾打到郅居水以西和以北地区,那里对于我军兵将而言完全是一片无比陌生的地域,各种情况都不熟悉,臣认为就算我大乾要把势力向漠北方向扩张,也不可操之过急!”

    又有大臣王鹤年站出来说:“陛下,现如今我们已经重创柔然,还一举杀掉了柔然可汗和众多随军大臣武将,柔然人短时间之内不可能再重新建立一个可汗庭,就算勉强建立起来可不可能让其他部族臣服,所以我大乾可以一步一步解决柔然人的残余势力,稳打稳扎,如此才是完全之策!”

    赵俊生摸了摸短须,看向东方辰,“国师,你的意见呢?”

    东方辰站出来行礼后说:“陛下,仗打到这个份上,我朝的战略目的基本上已经实现,出征之前,我们并未做更进一步的计划,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说,再继续打下去,我军都力有未逮!

    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驱蚊虫的药物、疗伤药物、止血纱布、油灯等等这些物质差多都已经耗尽,柔然人没有这些东西,他们可以没有任何压力的在草原上生存下去,但我军不行!

    还有,我们这次缴获大批的牲畜,但缴获的粮食不多,柔然人可以天天吃肉、喝马奶,我军将士大半都是汉人,自然想每天都有肉吃,但只吃肉、只喝马奶、不吃粮食,时间长了也受不了,若是慢慢改,或许能改变生活习惯,这突然改变,很可能会造成水土不服之类的疾病,届时战斗力大减,容易被柔然残部抓住机会反击!

    臣的建议是主力大军暂且班师,待来年做了充足的准备再徐徐图之!”

    赵俊生听完未作评论和决定,“此事朕要考虑一下,再说第二件事吧,对待那些归顺的柔然部族该怎么安置?”

    大臣卢玄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那些柔然部族既然归顺投诚了我朝,我朝就应该把他们妥善安置,但又不能让他们继续留在漠北,以免他们复叛,臣建议把他们迁到漠南,给他们各部族划分放牧草场,不得擅自越界!对于此事,可以借鉴当年汉朝、曹魏等对南匈奴的安置事宜!”

    许彦立即站出来反对:“陛下,臣认为绝对不可如此!”

    “说说你的理由!”

    “陛下、诸位同僚,试问当年汉朝把南匈奴安置在漠南地区,他们一共复叛了多少次?

    三年一小叛,五年一大叛,汉朝每次出兵平息南匈奴的叛乱都耗费无数粮草军资,死伤将士无数!到了晋朝呢,那些迁到漠南的蛮族是怎么对待我中原王朝的?他们就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些蛮人骨子里就是叛逆的,他们现在打不过我们就乖乖的表示臣服,一旦等到我朝虚弱时,这些蛮人就会如同猛虎一样反噬!陛下,把他们迁到漠南绝对是养虎为患啊,请陛下三思!”

第919章 一劳永逸?

    许彦说完之后,赵俊生没有出声,许彦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如果不是汉朝、曹魏、晋朝把大量的蛮族进行内迁,根本就不可能有后来的五胡十六国把北方分而食之,也不会有各个蛮族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局面。

    既然前人做过的事情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损失,有了惨痛的经验教训,如果再延续前人的做法,这就不仅仅是愚蠢的问题了,难道要继续给后代们带来无尽的麻烦和毁灭吗?

    所以,赵俊生从这一刻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无论怎么做都不能把这些蛮族进行内迁,不能重复从前的老路继续犯错误。

    卢玄很是不爽,当即问道:“许公反对把这些归顺的柔然部族内迁到漠南地区,那么总要有一个安置他们的说法吧,你说,要如何安置这些归顺我朝的柔然部族?”

    许彦对赵俊生行礼说:“陛下,臣驽钝,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安置这些归顺和投降我们的柔然部族!”

    除了主动俘虏和投降的一些柔然部族,在各个军事行动之中,乾军还抓住了不少柔然部族,有些部落是集体性被俘虏,男女老幼、老弱妇孺都有,这些人也需要安置,不能全杀了。

    如果把这些柔然人进行统计,总数只怕超过了十万以上,如果把这些人集中起来,又不让他们放牧供给他们吃喝的话,每天的开销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是东方辰站出来行礼后说道:“陛下,臣有一策或可解决这个难题!”

    “快快说来!”

    东方辰打了一个稽首,“陛下既然打算以柔然降兵攻打厭哒,让厭哒人不敢截断我大乾的丝路,何不等出征的兵马在厭哒人的势力范围攻下一块地盘,再把这些柔然部落迁徙过去呢?如此只要部署得当,不仅能够威慑厭哒人,让他们心生忌惮,不敢惹怒我大乾,还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这些归顺的柔然部族的生存问题!”

    大臣武将们听了这个办法之后仔细一想,此法或许可以一试,或许能够解决问题。

    大臣郦嵩站出来问道:“国师,这些归顺的柔然部族可不少,人数也不少,足有十万人,一旦他们在葱岭以西成了气候,又脱离了我大乾的控制,可能反过来攻打我西域地区,到时候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东方辰说:“此事贫道也有考虑到,为了防止柔然人反叛脱离我大乾的控制,只要有男丁成年,即刻编入征讨厭哒人的军中,大军由我大乾派将校军官统带,军中兵将的组成不能仅仅只有柔然人,还必须从西域各国抽调,又或者从大宛、悉万斤等国征召与柔然兵进行混编!”

    有人站出来表示质疑:“进行混编?只怕战斗力方面很成问题吧,毕竟这些混编的各部兵将都是语言不通,仅仅指挥上、命令、战术的执行方面就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东方辰摆手:“只要时间充足,语言不通的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这也是陛下为何要启用忽合罕这个柔然将军的原因,忽合罕这样的柔然将军可以起到稳定柔然兵军心的作用,我们只要控制好忽合罕这样的人,就能控制各部族兵将,让他们为我们大乾效死!”

    许彦说:“如果按照国师的办法来做,只怕没三五年无法成军,那么这期间近十万柔然人如何安置?”

    东方辰说:“这好办,为了防止柔然人复叛,先把他们当中的青壮全部抽调出来集中在蒲类海周围进行操练和整训,再把其他柔然老弱妇孺全部迁到金微山(阿尔泰山)西麓地区放牧,并留下一支兵马监管,我朝在西域的驻军亦可以对他们进行威慑!此举还能威慑西边的悦般人,让他们不敢把势力向东渗透!”

    “不过,如果把归顺的柔然人都迁到了金微山西麓一带,那么漠北就成了势力真空区,一旦我军撤走,只怕要不了几年,那些向西北方向或向北方逃走的柔然残部们又会回来重新占据草原,又或者会被其他蛮族占据,所以针对这个问题,我朝还需要好好就比较一番,别又给其他蛮族做了嫁衣裳,就如同当年汉朝击败北匈奴,让漠北成了势力真空区,汉朝又没有相对应的策略部署,没过几年漠北草原就被鲜卑人给占据了,赶都赶不走!”

    赵俊生点头:“国师提到的这个问题很重要,一旦把归顺的柔然人迁走,漠北就成了势力空白区,如果我朝没有相对应的部署,没有了柔然人的漠北草原很快就会被周围的蛮族觊觎并占据,所以咱们还得想办法,怎么处理势力空白的漠北地区?”

    这可是一个大难题,总不能一直派兵驻守在漠北,毕竟漠北的地域太过广大,兵少了根本就镇守不过来,部署的兵力太多,朝廷的负担也会增加,仅仅是补给方面就是一个很大难题!

    最更重要的是,漠北在中原人是蛮荒、苦寒之地,谁也不愿意到那里生活,别说普通百姓了,就算是军队的兵将们也不愿意久待。

    大臣武将们议论纷纷,谁都没有站出来提出什么好办法。

    这时赵平站出来说:“父皇,儿臣有两点建议,一旦把柔然人迁走,朝廷不能不管势力空白的漠北,儿臣认为要留下兵马在漠北筑城镇守,但我朝子民都比较眷恋家乡,若不是没有办法,多不愿意久居在外,所以留守漠北的兵将要隔三五年进行一次换防,如此兵将们才有盼头,对于驻防漠北的兵将,朝廷可以提高他们的军饷和其他待遇,以安其心;其次,向民间招募百姓前往漠北放牧,朝廷划分草场给他们,只要他们不逃走或迁走,划分给他们的草场永远归他们所有!”

    乾国安定了二十余年,人口增加了一倍还多,现在还看不出来土地压力的问题,但是再过十年八年,土地不足的压力就会逐步出现,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只有几个:第一,控制人口增长,制定和颁布计划生育方面的政令,但根本做不到;第二,想办法提高生产力水平、提高土地单位面积内的粮食产量,以大乾如今的技术水平根本做不到;第三,发动战争、扩张版图。一方面可以消耗一些人口,另一方面打赢了可以获得大量新的土地,把多余的人口迁移过去进行实际上的占领。

    这几个选择之中,只有第三个选择有实施的可行性,但发动战争不一定能打赢,这里面存在着很多不确定性的因素,若没有达到战略目标,不但消耗了国家的实力,还会让各种隐藏的矛盾都暴露出来,到时候朝廷该头疼的就不是土里和人口压力的问题了,而是各种内部矛盾的困扰。

    赵平的提议说出来之后,有好几个大臣相继站出来表示支持,赵俊生也认为这个想法很有操作性,还具体还要看实施的过程。

    赵俊生沉思了一会儿,对卢玄下令:“给长安下旨,以政令的形式向各地颁布,招募愿意去漠北放牧的百姓们,最好是以户为单位,向天下百姓承诺,只要愿意去漠北放牧,每户将获得一定面积的草场和一定数量的牲畜,具体是多少面积的草场和数量的牲畜,由多衙门商议之后给出一个统一的标准!”

    “诺!”

    “都下去吧,朕休息一下!”

    众臣们走后,赵俊生闭上眼睛,实际上却是在思考权衡,接下来到底是要收兵班师回朝,还是继续扩大搜索范围。

    漠北和西部高原的地域太广大了,紧靠几万人马根本不可能把所有地方都搜一遍,无论是前朝地图还是本朝绘制的漠北地图都不是很详细,地图上有很多位置都是空白区,甚至有些位置地形画的都是错的。

    所以说,如果有柔然部落还藏在漠北地区,赵俊生一点都不会感觉奇怪。

    接下来如果继续扩大搜讨范围,那么毫无疑问会出现兵力太过分散的问题,甚至方圆百里之内只有一个骑兵小队的情况,如果漠北各地还藏有大量的柔然部落,那么分散的乾军遭到埋伏和偷袭的机率将会大大提高,而且也有被个个击破的危险。

    当天夜里,赵俊生终于下定了决心。

    次日一早,他排热再次召集众臣,当众下旨:“传令西路军各部两天之内陆续返回此地汇合并做好出发准备,两天后,随朕出发!”

    众臣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清楚赵俊生到底是什么意图,出发?去哪儿?

    过了两天,各部兵马陆续返回,这天夜里,赵俊生下令:“苏戟!”

    苏戟站出来抱拳道:“臣在!”

    “朕给你五千人马,你带着这些兵马把面前俘虏的、归顺投降的柔然老弱妇孺全部带去金微山西麓一带放牧,两天之内启程!”

    “臣遵旨!”

    赵俊生又继续道:“常昆、杨烈统带六千人,加上李宝的两千龙卫军,一共八千人随朕从此处出发向北继续搜讨柔然人;东方辰、郦嵩随驾,其他将军、大臣及剩下的兵马全部留下来,你们的任务是留下来继续休整,并操练那些柔然降兵和青壮!留下来的人,以卫靖为主,其他人辅助!

    此外,传令给尉眷、白劲光,让他们收缩兵力返回原来的可汗庭并与我们在哪儿汇合!”

第920章 刻石立碑唐努山

    大乾十八年,六月二十五,赵俊生率军八千从河云出发,沿着甘微河西岸向西北方向行军,沿途广布探哨侦骑,探查周围是否有柔然部落隐藏。

    快速行军三天之后,斥候营都尉那颜报告:“陛下,前方有一条河流从东而来与甘微河交汇一直延伸向西北方向,探子们在两条河流交汇处,发现了曾经有牧民生活的营地和放牧及其他活动的痕迹,但是他们已经迁走不短的时间了!臣猜测因为是我们围攻了河云并屠灭了柔然君臣的消息传来之后,这里的柔然部落收到了消息,所以举族迁徙了!”

    赵俊生问道:“能追踪到他们迁徙的方向吗?”

    “数日前曾经下过一场雨,痕迹都被冲刷了干净,不过臣以为那些柔然人要迁走有很大的机率会沿着河流走,毕竟无论是人还是牲畜都离不开水源!”

    赵俊生让御前护卫拿来地图,他打开地图看了看,地图上甘微河从河云开始转道向北注入一个大湖,在注入大湖的前面一段的确与一条由东而来的河流交汇。

    “这条名叫浑贵河的河流是从燕然山的西麓发源而来?”

    甘微河的发源地是在燕然山的东段天山,刚开始向南流下,等到了下游就向北流了,整条河流几乎是一个几字形。

    “让斥候营的人迅速沿着河流侦察,把这个湖泊周围侦察清楚!”

    “诺!”

    此时赵俊生的大军距离甘微河的终点——吉尔吉斯湖只不过三十里,一个时辰之后,大军抵达了吉尔吉斯湖的河口处。

    赵俊生骑着马站在河口处的一道山岗上眺望远方,“嘶——这湖可不小啊,一眼都看不到尽头,只看得见天边的云彩!”

    龙卫军一个小将从湖边打马飞奔而来,禀报:“陛下,这湖是淡水湖,水很甜呢!”

    赵俊生扭头对李宝吩咐:“传令龙卫军负责警戒,让其他各军将士们就地休息,可去湖边洗漱、喂马,但人若要喝水必须要煮开才能喝!”

    “诺!”

    命令下达后,将士们发出一阵阵欢呼,打马向河边冲去,河边的水鸟吓得冲天而起,一群群飞向蓝天。

    赵俊生也来到湖边洗了一把脸,牵着马到湖边喝水,把马洗刷了一遍。

    御前侍卫上前接过马喂草料和马料,赵俊生在一条马扎上坐下,拿出地图看了看,见这地图上竟然没有标注这个大湖的名称,向正走过来的郦嵩招了招手,等他过来还有问道:“知道这个湖叫什么吗?”

    “陛下,臣惭愧,臣不知!”郦嵩一脸的惭愧的请罪。

    赵俊生皱了皱眉,说道:“这地图绘制得太粗糙,大部分山川河流都不标注名称!来人,去把掌管舆图的相关官员找来!”

    “诺!”

    没过多久一个小官快步走了过来行礼:“小臣柳诞参见陛下!”

    赵俊生问道:“朕问你,为何这舆图上的大部分山川河流、湖泊都没有标注名称?”

    柳诞回答道:“回陛下,这舆图是前朝绘制的,而且绘制舆图的人也不知道叫什么名称,因此只是把地形绘制出来,并未标注名称!陛下想要知道这些山川河流的名称很简单,自己取名就行了,反正是给我们自己看的,至于柔然人称呼它们什么名字根本不重要!”

    赵俊生把手上的地图往地上一摔,大怒道:“你知道朕一天到晚要考虑多少事吗?你让朕取名,朕要是有这个时间和精力,还需要你干什么?来人,拖下去砍了!”

    几个甲士把柳诞这个倒霉鬼拖了下去,凄惨的求饶声戛然而止,正在湖边洗漱喂马的兵将们都回头看了看,然后继续该干嘛干嘛。

    “那颜!”赵俊生叫道。

    那颜站出来抱拳答应:“臣在!”

    “告诉绘制地图的斥候哨骑,以后绘制地图时要给山川、河流、湖泊、荒漠、高地、平原等这些地形取好名字!就像咱们眼前这个湖,此时阳光照在湖面上发出闪闪金光,就叫它金光湖,如是有很特别的形状,可以根据它的形状特征取名,也可以根据当地人的称呼取名。总之,朕以后不希望看到地图上只有山川河流的地形,却看不到一个名称,这样的地图你让朕怎么看?”

    “是,陛下!”

    不多时,前方哨骑回来了一人。

    “启禀陛下,我们把这湖周围探查了一遍,有一处人类生活的痕迹,看营地的规模大约有三千帐,但却不曾发现一人,也没有看到牲畜,应该是迁走了!”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下令:“天色不早了,传令下去,全军今日在此宿营,明日一早继续向北进军!”

    将军大臣们一起躬身:“诺!”

    翌日,大军在赵俊生的率领下继续沿着西北方向前进,沿途经过树林、草原、丘陵和荒漠。

    数日之后,大军再次来到了一个湖边,这个湖的面积也不小,只怕比此前的那个湖还要大上不少,同样看不到边际。

    大军在湖边停下没多过久,就有几个哨骑押着一个当地人走了过来。

    “陛下,湖的右侧十里外发现了一个小部落,只有几十帐,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这是他们的族长!”带队的哨骑报告。

    赵俊生打量这族长,此人脸色晒得黝黑、黑里透红,大约四五十岁年纪。

    “问问他,这湖叫什么名字,这里只有他们一个部族吗?”

    一个通译走过来用柔然语问了几句,就听那柔然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双手还不停的比划。

    通译听完后对赵俊生说:“陛下,他说这湖叫乌布苏湖,这湖的周围曾经生活着三个部族,他们是最小的一个,前些日子听说乾国的大军打到了附近,所以另外两个大部落和他族中的青壮都迁走了!”

    赵俊生道:“问他,那两个大部落和他族里的青壮都迁到哪儿去了?他部落的老弱为何不迁走?”

    通译转述了一遍,听这柔然人说完之后就向赵俊生报告:“陛下,他说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只说一路向西迁走了,最后会在何处落脚也不知道,一旦迁走几乎不可能再回来!现在只剩下他族里的一些老弱妇孺了,他们也走不动了,就算迁走,也会死在迁徙的途中,索性就留下来!”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对常昆吩咐:“派一队人马把他们迁往金微山西麓交给苏戟,派去的人就留在那里,不要跟上来了!”

    “是!”

    随后大军沿着湖边继续向西北方向进军。

    赵平骑马走到赵俊生身边:“父皇,刚才那个柔然族长说其他几个部落向西迁徙了,我们不向西追击吗?”

    “若他们一直向西迁徙,难道我们还要一直追上去吗?根据地图上显示,往西再走几天的路程就会进入一片陌生的地域,就连柔然人都没有去过,那里很可能有大量猛兽和野人出没,地图上一片空白,朕不能把大军带进一片完全不了解的地域,这一带还是柔然人的地盘,我们手上还有地图可以做参考,若是进入陌生地域,又没有地图作为参考,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平点了点头,没有再出声了。

    大军沿着湖走了两天,在湖的尽头看到了一条呈凹状的山脉,这片山脉两端向南突出,中间向北凸起,两端的山脉看不到尽头。

    “这应该是唐努山脉!”

    赵俊生心里说了一句,从侍卫手里拿过地图看了看,对武将大臣们说:“地图上显示这座山脉以北地区有一个大部落名叫契骨,实力强大,从前臣服于柔然!咱们现在主要搜讨柔然人,就不去找契骨人的麻烦了,要翻过这唐努山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还要找到能够翻过去的山口,估计要耽搁不少时日!传令下去,大军今夜再次宿营!”

    “诺!”

    一夜无事,第二天佛晓,赵俊生带着几个大臣和武将在一些兵将们的护卫下爬到了附近一座山头上。

    当大家气喘吁吁爬到山顶时,恰好看见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

    看完日出,赵俊生扭头看见一片山崖光滑如壁,心中一动,于是对郦嵩说:“去找人来在这崖壁上刻上我大乾军队北征柔然到此的事迹,在旁边立碑,标明此乃我大乾地界,以此为证!”

    “是,陛下!”郦嵩对这件事情似乎格外上心,他找来一些兵士砍伐木料搭建手脚架,一直耸立在崖壁高处,并亲自爬上去用铁锤和凿子刻上一篇文字以纪念此次北征壮举。

    在唐努山的摩崖上刻石记录此次北征的详细大小战事过程,郦嵩用了整整三天时间。

    此后数日,大军沿着唐努山脉南麓一直向东行军,不时遇到一些猛兽,包括熊、狼群,让人惊惧的是这里的猛兽体型似乎都格外高大,远比其他地方的猛兽大得多,幸亏大军兵马众多,排列成军阵又以弓弩压阵,方能稳定军心,杀死了来袭的猛兽群。

    途中经过了一大片沙漠,在这陌生的沙漠地带,乾军因各种原因死伤数百人。

    整整五天时间才穿过沙漠,赵俊生等一干人等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第921章 蛮荒漠北

    乾军在一片针叶林边休息,临时营地周边遍布游骑。

    常昆走过来向赵俊生报告:“陛下,臣已派人探查过,周围方圆十里之内没有发现人烟,臣估计那些柔然部族已经迁往很远的地方了,不过这附近倒是发现了几个野马群和野牛群,还有狼群!”

    赵俊生拿出地图一边看一边说:“这一带比较偏远和荒凉,附近西边又是沙漠,北边是唐努山脉的东段,地形复杂,没有发现人员居住的痕迹也很正常!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郅居水和石水的交汇处还有五天路程!对了,这里发现水源了吗?”

    常昆回答说:“没有发现水源,不过臣发现这里的泥土还算湿润,植被茂盛,地下应该有水,臣这就去组织兵士们挖坑蓄水!”

    赵俊生想了想点头:“既然有也牛群和野马群,这附近应该是有水源的,不过方圆十里内没有找到,那就应该比较远。此时再去找水源又让将士们去水源处休息又太麻烦了,组织兵士们挖坑蓄水也好,方便省事!”

    “是!”

    工程营的兵士们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挖出了一个大水坑,刚挖出来的水坑还是浑浊的,需要沉淀一下,让水变清了才能取水烧开之后饮用。

    水坑刚挖完,一起哨骑快马加鞭跑过来,气喘吁吁报告:“陛下,我们发现了一小队人马,是从河云派尉眷部和白劲光部传达旨意的信使!”

    “什么?传达旨意的信使怎么到这儿来了?”赵俊生大吃一惊,立即吩咐:“快带他们来见朕!”

    “诺!”

    消息很快在队伍中传开了,常昆、杨烈、东方辰、郦嵩等一干大臣武将们纷纷赶了过来。

    “陛下,臣听说斥候哨骑遇到了给尉眷和白劲光传达旨意的信使?他们怎么到了这儿来了?”东方辰问道。

    赵俊生道:“咱们还不清楚,等他们到了之后一问就清楚了!”

    众人呆在赵俊生身边等着信使到来,一个个低声议论着信使在途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问题才导致他们来到这里。

    过了两刻,一支大约两百骑的骑兵在哨骑引路下来到了临时营地,领头的是一个龙卫幢将,一个旗手举着幢将旗,幢将身边是一个太监,这太监名叫袁揽,还是赵俊生亲自点名让他作为传旨太监的。

    袁揽和幢将让兵士们留在营地里休息、进食,他和随行护卫的幢将一起来到了赵俊生面前。

    “老奴拜见陛下!”

    “龙卫内都幢将谢广拜见陛下!”

    赵俊生问道:“你们比朕的人马早两天出发,又是走直路,朕还带着人马绕了一大圈,怎么你们还没有抵达尉眷大军处,却出现在这里?”

    袁揽和谢广二人都是一副苦瓜脸,袁揽说:“老奴和谢将军从河云出发之后过了六天抵达燕然山,却在燕然山中迷路了,足足过了五天才从山中走出来!出来之后又发现地图上画的地形很粗略,很多地方甚至都是空白,老奴和谢将军只能带着人马一直往北走,没想到遇到了陛下的人马!”

    赵俊生听完很是无语,不过他也知道这事不能怪袁揽和谢广,在没有地图,又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在这地域广大的漠北蛮荒之地迷路再正常不过了。

    赵俊生道:“这也是你们运气好,若不是遇到朕和将士们在这里临时歇脚,只怕你们就算走到极北之地、走到天边也找不到尉眷的大军!”

    二人惭愧不已。

    东方辰问道:“不是让你们绕过燕然山西麓吗?你们怎么想到要翻过燕然山?”

    谢广红着脸说:“我和袁公公是想着节省一些时间,翻过燕然山路程应该近很多,又能很快找到石水或郅居水的源头,没想到进了山就差点出不来,出来之后又是一连好几天都是阴雨天,完全找不到方向感,指南车在途中坏了,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也找不到地图上那两条明显的河流,只能凭着感觉走!”

    赵俊生摆摆手:“算了,你们能平安无事并与朕汇合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先下去休息吧!”

    这二人行礼:“老奴(末将)告退!”

    东方辰看着这二人走远,对赵俊生拱手道:“陛下,旨意没有传到尉眷和白劲光的手里,那么可以肯定尉眷和白劲光应该还在搜讨柔然人,而且尉眷的人马应该在郅居水西北方向!此地距离郅居水与石水交汇处还有五天路程,臣建议派出多支百人队呈扇形向郅居水分兵搜索,这样比较容易遇到尉眷的派出的人马,然后告诉尉眷,我们前往郅居水与石水交汇处与他汇合!”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地图摇头说:“你看,地图上燕然山以北地区大部分都是空白地区,只有两条主要河流,就是石水和郅居水比较清楚,其他一概不清楚,这说明就是当年的北魏也曾未有人到过这一带,也难怪尉眷大军进展缓慢,都是因为不熟悉地形的缘故啊,轻敌冒进很容易出事,尉眷还是很谨慎的!

    咱们现在是挖坑蓄水、取水,但我军人马众多,一个坑的水不够喝的,必须尽快找到水源,等找到了水源,咱们再在水源处驻扎并排多支队伍四散侦察、绘制地图、寻找尉眷大军!”

    翌日一早,大军拔营启程继续前进。

    向东行军两天之后,前方探子来报说在东北方向以北十五里处发现一条河流。

    赵俊生得到报告后立即率军前往,只用了半个时辰抵达河边,在河边扎下营地之后,赵俊生这才发现这条河流是从西北方向往东南而去,它的发源地应该是唐努山的东段北麓。

    接下来,赵俊生派出多支以牙为单位的骑兵队伍四散探查周边地形和敌情,约定最远探查的距离不超过一百里。

    过了一天,派出的队伍不断派人回来禀报消息,有的队伍发现了柔然部落的居住度,但已经人去地空;也有人在山林中抓住了一些躲藏的柔然人,人数较少,经过审问,大部分柔然人已经向西北方向迁徙了。

    在这条河流的南北两岸发现了好几个柔然人曾经居住的放牧地,但都已经没有人了。

    “那颜,与尉眷和白劲光传信的信鹰还有吗?”赵俊生问道。

    那颜苦着脸抱拳说:“出发之前放出的信鹰一直没有返回,臣担心信鹰在飞行的过程中遭遇了不测,倒是还有两支信鹰,但都是用来与河云方面联系的,与尉眷他们联系派不上用场”。

    赵俊生一筹莫展,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不熟悉地形而感觉束手无策。

    “此战打完之后,朕一定要派人把整个漠北的地形探查一个底朝天,绘制的地图要比世代生活在这里的柔然人都要清楚和精确!”赵俊生拍着桌子大怒道。

    这时一个兵士走进来报告:“启禀陛下,那个忽合罕要求求见陛下!”

    赵俊生一愣,心里嘀咕这家伙来干什么?想了想吩咐:“让他进来!”

    忽合罕走进来向赵俊生行礼:“参见陛下!”

    赵俊生问:“听说你要见朕,有事吗?”

    “我听说陛下正在四处派人侦察周围的地形,想要找到尉眷大军,我这里有一份地图,虽然有些粗糙,但我想应该可以帮上陛下的忙!”

    一卷羊皮被忽合罕拿出来,太监从他手上拿过羊皮卷交给赵俊生。

    忽合罕又说:“这条河在我们柔然被称为木托河,从我们现在的位置沿着河流往东南方向走两天有一大片水草丰美之地,很适合居住和放牧,有数万人马也能够养活,比可汗庭不会差,当地人把那里称为木托,木托河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陛下不妨派人去那一带探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尉眷大军!”

    赵俊生看完地图下令:“那颜,派人沿着河流走两百里去探查一下!”

    “遵命,陛下!”

    赵俊生看向忽合罕问道:“你知道这里的柔然人都去了哪儿吗?”

    忽合罕摇头道:“我不太清楚,这柔然大权不是全部都掌握在吐贺真手里,吐贺真率军离开可汗庭之后,可汗庭的事务由图真公主负责,柔然各部迁徙而走肯定是图真公主的命令!不过依我看,柔然各部应该是向西北和北方迁走了,因为只有离开得越远越安全!”

    赵俊生摆了摆手打发走忽合罕。

    随着派出去的各支骑兵小队陆续派人把通过侦查绘制的地图送回来,赵俊生命人把这些地图重新进行修正,很快形成了比较正规的地图,燕然山以北的地形也逐步清晰的呈现在纸上。

    侦查得到的消息也不停传回来,通过汇总,赵俊生发现这一大片地区的确已经没有了柔然人的踪迹,看来柔然各部的决心挺大的,既然走了就走得干干净净,而这正是让赵俊生头疼的地方,以后柔然人若是卷土重来,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两天后的中午,一个斥候骑着快马飞奔进了营地。

    “启禀陛下,我们与尉眷大军联系上了,他们就在两百里外的木托草原上!”

    赵俊生大喜,下令大军做好拔营准备,次日一早就出发前去与尉眷大军汇合。

第922章 兵临北海

    通往木托的道路早已探查清楚,赵俊生带着大军快速前进,两天后抵达木托,尉眷带少部分将士前出十几里迎接。

    当两路兵马的先头部队互相看见对方时,都几乎是同时发出喜悦的欢呼声,将士们骑在马背上拼命的挥舞着双手,大叫着:“我们在这儿,在这儿!”

    掌旗手们大力挥动着旗帜,大声欢呼着。

    远离故土万里,与同袍友军重逢相聚,此情此景,心情难以压抑的激动,让两军将士们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当赵俊生骑着马走过来的时候,尉眷和麾下将校们纷纷下马快步上前,一起单膝下拜:“臣尉眷恭迎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赵俊生勒住马,心情也难免激动,他和随军大臣武将们跳下马来,快步上前扶起尉眷,又对其身后的将校们喊道:“众将士平身!”

    “谢陛下!”

    赵俊生打量了尉眷和众将一番,大笑道:“都晒黑了啊!”

    众将一起大笑。

    赵俊生又问道:“从怀朔镇出发,一直到现在,都怎么样?两万人马还剩下多少?”

    尉眷回答说:“回陛下,弟兄们的伤亡倒不大,就是柔然人一直在跟我们捉迷藏,我们又不熟悉地形,时常被耍的团团转,好在臣等谨慎行事,没有被柔然人抓住破绽,两次化险为夷也托陛下洪福!截止目前为止,我军损失了两千余人,歼敌七千余人,俘虏两千余人,归顺的部族有四部共一万三千余人!”

    赵俊生点头说:“朕听说留在可汗庭主事的是柔然图真公主,这个女人可不简单,你和白劲光联手能把她逼得远遁极北之地,很不容易啊!这也正说明柔然人的实力已经严重大幅度削弱,她没有本钱与我们硬碰硬了!对了,你们与白劲光还有联系吗?”

    尉眷回答道:“有的,前两天他还派人来给我传信说他已带兵沿着于巳尼大水向被搜寻,柔然人和高车人应该逃不远,没有水源他们也活不下去,最多应该也只能在于巳尼大水周围活动!”

    赵俊生皱眉道:“白劲光喜欢行险,朕就担心他孤军深入中了图真公主的奸计啊!”

    尉眷想了想说道:“陛下既然担心他出事,要不要臣派快马去通知他?信使已经去过两次了,路程也熟悉!”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行,派信使去向他传达朕的旨意,接旨之后即可率军南返!”

    随后一行人有说有笑返回了木托的营地。

    营地内早已有伙夫们杀牛宰羊、生火造饭,一桶桶马奶酒被兵将们提了出来,还没有开饭,每个兵士、将校官员就先灌下一碗马奶酒,连日来的郁闷、疲倦一扫而空。

    夜里,兵将们举行隆重的庆祝仪式,庆祝两路大军成功会师,庆祝此次北征取得的丰硕战果。

    在尉眷的命令下,被派出去搜讨柔然人都各部人马接到命令之后都相继撤回了木托。

    大军在木托休整了一天,赵俊生却感觉有些待不下去了,他不放心白劲光,这家伙手下可是有两万人马,若是折损在于巳尼大水,与薛安都及麾下两万兵马同样的下场,这场北征就算打胜了也是惨胜。

    “来人,去把尉眷找来!”

    不久,尉眷快步走进了大帐,抱拳见礼:“臣拜见陛下!”

    赵俊生起身道:“朕还是有些不放心白劲光部,决定率军前往于巳尼大水接应。这里还有一些俘虏和归顺的柔然部族,不能出乱子,你就率部留下来以做增援!”

    尉眷道:“陛下既然担心白劲光,臣愿率军前往于巳尼大水接应他,何必让陛下亲自前往,更何况还劳师动众,跟随陛下而来的兵马已经很疲倦了,将士们也需要休息恢复精气神啊!”

    东方辰站出来说:“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折中的办法,何不让常将军率部留下来,由李宝带龙卫军和尉将军率本部五千人马护送陛下北上呢?此行兵力不多,可快速行军,也成全了尉将军忠勇之心!”

    赵俊生一想,觉得可行,问尉眷:“你觉得如何?”

    尉眷躬身抱拳道:“陛下决心北上,臣一定率部誓死护卫、万死不辞!”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传令下去,让出发的将士们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北上!”

    “遵旨!”

    次日拂晓时分,尉眷率五千本部人马、李宝耍两千龙卫军一同护卫赵俊生北上。

    兵力人数不多,又都是骑兵,没有累赘,一直沿着郅居水向北走,行军速度非常快。

    尽管只有七千人马,可也完全不惧遭遇敌军大队兵马,就算敌人有两三万大军,赵俊生等人也不惧,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走,敌军想追也不一定能追上,更何况此时图真公主手里只怕凑不出这么多兵力了,要不然她也不会被白劲光一路追得逃亡极北之地。

    大军行军了三天,这天夜里宿营时,尉眷来报:“陛下,从明日开始我军要转道了!”

    “转道?不是沿着郅居水一直向北吗?”

    “陛下,并非如此!郅居水并非是一条直线,而是蜿蜒曲折,大致方向是朝着东北方向的,如果沿着郅居水走,要多走几天的路程!三十几年前,臣曾作为魏国使者的扈从将军前往于巳尼大水见过大檀可汗,也是在这里转道的,途中有几个湖泊和两条小河都可以补充饮水!”

    赵俊生听完后点头:“好,既然你去过于巳尼大水,朕就不用担心迷路了,行军路线由你来定吧!”

    “臣遵命!”

    在行军过程中,赵俊生不时询问相关官吏行军时的方向是否准确,指南车被两匹马拖着,有专门的官员进行掌管和时刻盯着,一旦行军的方向发生偏离,立即禀报进行修正。

    前往于巳尼大水的途中,大军整整走了八天,途中经过了四个湖泊和徒步淌过两条小河。

    到了第九天上午,大军在赵俊生和尉眷的带领下来到一旁山岗上,一眼望去,前方数里之外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凉爽的海风迎面而来。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海面上不时有大群大群的海鸟飞过,目光扫过这广阔无边的海,似乎整个人都心旷神怡、心胸开阔了不少。

    尉眷道:“陛下,这就是于巳尼大水,古人在古籍上所说的北海!”

    赵俊生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这个像海一样宽阔的湖泊。

    郦嵩问道:“尉将军,这于巳尼大水的尽头难道是天之极吗?”

    尉眷摇头:“不清楚,没有人去过,可能柔然人去过,高车人世代生活在这里,他们可能去过,但谁都不知道于巳尼大水的尽头是一个什么状况!”

    赵俊生想了想,对李宝吩咐:“去把忽合罕叫来!”

    没过多久,忽合罕来到了赵俊生面前,行礼道:“参见陛下!”

    赵俊生点头问道:“忽合罕,你去过于巳尼大水的尽头吗?”

    忽合罕点头:“臣去过一次!”

    “哦,那里是一个什么情况?有人说那里是天之极,是这样吗?”

    忽合罕躬身道:“回陛下,于巳尼大水说是大海,其实它并不是大海,我听说海水是咸的,但于巳尼大水的水不是咸的,它是可以饮用的淡水,这其实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而已!沿着湖岸一直往北走,走到一半就基本上看不到人烟和牲畜了,越往北走越蛮荒,全部都是山川峡谷和遍地密林,大部分地区都是终年积雪,也不适合放牧,四处都是不耐严寒的大型野兽,甚至还有野人出没,凶残至极,进入之后很容易迷失在其中,因此走到于巳尼大水的最北端之后再也没有人继续往北走了!”

    赵俊生听完之后对那颜道:“派出斥候队沿着湖岸向北搜索白劲光大军的踪迹!”

    “诺!”

    “尉眷、李宝,传令大军就地宿营,等找到白劲光大军的踪迹之后再做定夺!”

    于是大军就在这片高地上就地宿营,向周围派出大量侦骑和警戒哨。

    当天下午,有斥候来报说,东面的河岸边发现了一支兵马向北方前进的踪迹,赵俊生当即下令让尉眷带兵沿着河岸进行追踪。

    尉眷在第二天早上率军继续北上,根据忽合罕所说,河流最终会注入于巳尼大水,所以沿着湖边向北应该可以找到白劲光部。

    过了两天,一个信使骑着快马返回了营地。

    “启禀陛下,尉将军派小人来向陛下报告,我军在昨天傍晚时分沿着湖岸行军时发现了白将军派出的斥候,随后两军在河流入口处会师,白将军和他麾下的兵力都安然无恙,此时两位将军已率军向南撤回,最迟明天中午就可抵达!”

    赵俊生就担心白劲光孤军深入出事,现在听到白劲光及麾下人马没有遭遇不测的消息,他终于放心下来。

    果然,第二天上午巳时,尉眷和白劲光就带兵回到了营地,君臣见面又是一番嘘寒问暖。

    赵俊生问道:“图真公主带着柔然人一直向被撤走了?听说北面是十足的蛮荒之地,根本没有放牧之地啊!”

    白劲光抱拳道:“是的,臣也是沿着他们向北迁徙的踪迹一直追上去的,臣不知道他们怎么在极北之地生存,那边的确是野人出没、兽群横行,终年冰天雪地,一年当中只有两三年个月是天气晴朗的!”

第923章 凯旋!

    白劲光的描述与忽合罕所说大致相当,赵俊生听完后问忽合罕:“朕打算在这里筑城以防止图真公主和她的族人等我们走后再度南迁并重新占据漠北草原,你觉得如何?”

    这个问题对于忽合罕来说还真不好回答,他是柔然人,尽管他投降并归顺了乾朝,但他始终是柔然人,这点是无法改变的,现在赵俊生竟然问他能不能在这里筑城,他若说不能在这里筑城就恐遭人指责他并不是真心归顺;他若说赞成在这里筑城,又有献媚之嫌,实在难以应对。

    忽合罕想了想行礼说:“陛下,请恕臣直言,仅仅是筑城是无法守住漠北的,一旦图真公主他们缓过劲来,完全可以挥师南下切断此地城池与朝廷的联系,没有补给和增援的话,驻军是撑不了多久的!想要守住漠北,不让其他部族染指漠北,只能大量迁移族民,以全民皆兵之法应对其他部族的觊觎!”

    赵俊生和东方辰等人暗暗点头,忽合罕的说话还是很中肯的,也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郦嵩这时说道:“陛下,此次我们未带工具,也没有工匠,只怕无法开山掘土筑城,要筑城恐怕还需等到下一次才行!”

    赵俊生摇头道:“我们一走,那些北迁的柔然人肯定会去而复返,又或者是其他部族占据这里,所以即便是几个月的势力空白期也不能有!”

    晚饭的时候,为了庆祝与白劲光的人马会师,再一次杀牛宰羊,让全军将士们吃了一个饱。

    在帅帐里,赵俊生和众将及随军大臣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吃肉。

    他说:“朕打算留下一员大将统带五千人马在这里守三个月!明日,朕就派八百里加急快马返回长安,命苻战率五千骑兵、三千步卒、两千民壮携带大量粮草、工具和其他辎重赶来,最迟三个月就赶来换防!不知哪位将军愿意留下来守三个月?”

    这可是一个苦差事,别看只有三个月,一旦主力大军撤走,就剩下五千人马在这里,可谓是一支孤军,随时可能遭到包括柔然在内的各漠北蛮族的攻击。

    这一支孤军留在这里的风险是非常大的,为何?因为是陌生的环境,人在陌生的环境下总是小心翼翼,很老实,不敢放肆;而在自己家里、家乡,总是很放肆,甚至是横行无忌。就如同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人去外地求学或打工,若是人生地不熟、举目无亲的,肯定会感觉很惶恐不安、孤独、无助,即便只是遇到一个老乡也能感觉到丝丝温暖,虽然是两个不同的事情,但道理是相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军中将校们行事束手束脚,应该有的从容不见了,担心出错,有时候越担心出错就越容易出错。

    将校们都在思考权衡着要不要主动请缨留下来,资历最高的白劲光和尉眷见众将都不出声,担心皇帝下不来台,正准备站出来请命,杨烈最快他们一步:“陛下,臣请命率军留下守卫北疆!”

    赵俊生脸上露出笑容,称赞道:“杨将军深明大义,忠勇可嘉,朕心甚慰!朕封你为宁北将军,给你五千兵将、两千匹马备用,另有牛五千头、羊两万只、粮食二十万斤、箭矢三十万支以及其他辎重若干。你只需守三个月,三个月之内,苻战会率军前来接替你,届时你可班师回朝,朕会派兵在边塞接应!”

    杨烈单膝下拜:“臣领命!”

    大军继续休整了两天,赵俊生随即率军班师,杨烈率五千兵马返回,赵俊生给他留下了允诺了牲畜和辎重。

    在赵俊生率军班师之后,杨烈亲自带兵重新规划营区,利用刀剑长矛和盾牌等一些工具在营区周围砍伐树木搭建营寨,在营寨周围布置陷阱,又搭建马厩、牛棚和羊圈,派人专职放牧,并在营地附近关键处的高山上修筑了多个烽火台以作示警之用。

    这五千兵马的作用可不只是驻守在方寸之地的营寨里,要对觊觎漠北草原的各部蛮族们进行强烈的威慑。

    因此,杨烈派出以幢为单位的骑兵四处巡游,打击一切外来试图在漠北放牧、居住的蛮族,巡游的骑兵最远要巡防到三百里之外,一个来回都要五六天的时间。

    巡游采取轮换制,巡游任务结束后的人马要在营地休整好几天,一般营地内常驻兵力多达三千余人,分为三个千人队,随时应付突然状况对外出巡游的骑兵进行增援。

    从北海南岸营地班师之后,赵俊生大军在十天之后返回到木托营地。

    “咦,这木托营地怎么不一样了?陛下快看?”跟在赵俊生身边的尉眷指着前方对赵俊生说道。

    赵俊生放眼看去,发现在木托营地旁边的一座小山上竖起了一座大型堡垒,这堡垒以石头垒砌而成,由大小十几个堡垒组合而成,最高的一座堡垒竖立在山顶上,高高耸立。

    赵俊生对留守在这里的常昆等人刮目相看,从他率军离开才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常昆等人就组织人手在这里筑造了一座如此大的堡垒。

    常昆和留守的将校们官员们骑马迎了上来。

    “臣等恭迎陛下!”

    赵俊生笑道:“你们的确是恭迎,看看这堡垒,这是怎么回事啊?很让朕吃惊嘛,才二十天的时间就筑造起来了!”

    常昆说:“这想法是随军官员梁成栋建议的!梁成栋,快出来!”

    一个官员立即上前向赵俊生见礼:“小臣见过陛下!”

    赵俊生点头,问道:“你为何要建议在这里铸造一座堡垒?”

    “回陛下,臣自从随陛下来到这里,无意中发现这座山上到处都是散乱的可以轻松开采的石头,又想起陛下说要守住漠北就要在漠北筑城驻军并招募大量百姓前来放牧的事情,所以灵机一动。而且这个位置非常合适筑城,材料是现成的,还有现成的大量劳动力,此处又是旧可汗庭与北海之间的中间节点,在这里筑城既可以增援可汗庭,又可以增援北海,地处两条大河之间的交汇处上游,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守住了这里,可以挡住由西往东而来的敌人,也可以轻易切断从北面杀往可汗庭的敌军的归路!”

    赵俊生听完之后忍不住对这个梁成栋刮目相看,这个文官很善于把握时机,在军事上的眼光非常人能比。

    关于在这里筑城的事情,赵俊生只与东方辰及常昆、尉眷等三人聊过,没想到梁成栋也看到这个位置的重要性,还发现了旁边的小山适合筑城,于是建议常昆就地取材,使用那些归顺的柔然人的劳力。

    几千柔然降兵和一万多柔然老弱,再加上近两万乾军兵士们就地取材,只用了二十多天就把一座荒山变成了一座大型堡垒。

    尉眷笑着对赵俊生说:“陛下,以臣之间,这位梁大人是有才之人,若经历一番磨练,可堪大用啊!”

    赵俊生看了看,挥手:“咱们过去看看,走!”

    大军兵马先去归营休整,赵俊生一行人来到了筑城处,在常昆和梁成栋的陪同下,赵俊生等人把还在筑造的堡垒参观了一遍。

    赵俊生来到山顶最高处的堡垒顶端,向下看去,方圆二十几里范围之内几乎是一览无余,能看到很远的敌军的一举一动。

    赵俊生问道:“这个堡垒的形状构造是谁的主意?”

    梁成栋回答:“回陛下,是臣向梁将军建议的,如此可以充分利用山上的地形和石料!”

    “不错、不错,考虑得很周到,不过朕怎么看都觉得这座堡垒有些西方城堡的风格啊!”

    梁成栋很惊讶:“陛下也懂西方建筑?”

    “朕不懂,只是在典籍上看到过类似的图画!”

    梁成栋说:“当初波斯卑路斯王子出使长安的时候,臣有幸与他结识,有一次臣去拜访他,发现他从西方带来许多书籍,有些几册就是专门介绍西方罗马帝国建筑风格的,臣借回去研读了一个月,从中受益匪浅!”

    赵俊生想了想问道:“梁成栋,如果朕让你留下来继续主持这座城堡的建造,你愿意吗?”

    梁成栋立即行礼道:“臣正有此意,如是半途而非,臣反而觉得遗憾!”

    “那好,朕命你留在这里主持建造这座城堡,不过以后你可没这么多劳力可用了,这些柔然降兵和归顺的柔然部族朕全部要带走,你能调动的只有一部分驻守在这里的兵卒!”

    “臣领旨!”

    大军休整两天后,留下两千人驻守并继续完善城堡的修建,并正式班师还朝。

    在穿过了郅居水之后,大军一路向南沿着石水方向行军了两天,随后折道东南,两日之后抵达可汗庭。

    可汗庭有尉眷留下的一千人,昔日热闹的柔然可汗庭不见了,此时只有萧条。

    北征将士们又在可汗庭休整了一天,次日继续南下。

    大军翻越穹隆岭,沿着菟园水一直向南。

    在抵达大泽之后,赵俊生派常昆率五千兵马押送柔然降兵和归顺的柔然部众前往金微山西麓交给苏戟安置,那些降兵则要押送到蒲类海,完成任务之后的常昆大军要走西域返回长安。

    在兵分两路之后,赵俊生率大军从大泽出发穿过浚稽山、稽落山向比干城方向进军。

    数日之后,大军抵达比干城并休整两天,随后再度启程南返,于五日后抵达鸡鹿塞。

第924章 一盆冷水

    自从入了关,大军兵马沿途都有各地官府的官员组织下属官吏和百姓准备好粮食酒肉一路夹道欢迎、犒劳慰问,出征归来的将士们每途经一地都要加餐一次,好酒好肉管够。

    从鸡鹿塞到长安,这段距离整整走了一个月,抵达长安时已经是九月。

    金秋九月,正是收获的季节,此次大军从四月底出征到返回长安,共耗时五个月,真正用于打仗的时间只有两个多月,只用时一半,另一半时间全部耗费在来回的途中。

    大军抵达咸阳桥北桥头,赵俊生和随行大臣武将们就看见北岸桥头、河滩上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简直是人山人海,夹道欢迎的人群一直从咸阳桥头排到长安便门外,没有十万也有八万。

    为了保证皇帝、随行大臣们的安全,也为了防止发生骚乱,长安留守高旭早已派并从桥头一直到皇宫沿途站岗和警戒,把百姓远远地隔离开来。

    道路两侧的警戒线向前移动了十丈,沿途经过的高处还有兵丁站岗。

    兵将们走过咸阳桥,打头的是将军白劲光,他带着人马在前面开路,没过多久,百姓们就看见皇帝的龙旗、华盖过来了,在龙骑和华盖之下有一人身披金甲,策马而行。

    道路两侧的官民人等不敢多看,纷纷跪倒伏地,高呼:“万岁、万岁······”

    赵俊生坐在马背上,看见两侧夹道欢迎的人群如同风吹麦浪一样依次倒下,若此时有什么人要进行刺杀活动,其一举一动会一览无余,两侧站岗和随行护驾的兵将们可以从容应对。

    “难怪规定沿途百姓要跪倒相迎,原来还有防止刺客刺杀的作用!”

    赵俊生心里正嘀咕了一句。

    等走到长安城便门外,只看见皇后花木兰带着皇子公主、朝廷大臣们在城门外迎接。

    身后郦嵩骑马跟上来对赵俊生说:“陛下,这场面看似热闹,却没有准备凯旋入城仪式,咱们准备了这么多俘虏来彰显陛下天威岂不是白费了工夫?”

    赵俊生面如止水,却是心里都凉了半截,他没有出声,郦嵩看了看他的脸色,默默放慢速度拉开了一些距离。

    此时其他随行大臣和武将们看见此情此景也心里不是滋味,心里在想,兄弟们在漠北舍生忘死的与柔然人血战,等回到长安城却连一个像样的欢迎仪式都没有,别说大阵仗,至少要有鼓乐高奏凯歌吧?

    可实际情况却是除了看热闹的人多之外,没有旌旗、没有鼓乐、没有载歌载舞,没有礼仪官和凯旋入城仪式。

    “臣等恭迎陛下和诸军将士凯旋!”留守的大臣们在花木兰的带领下一起下拜高呼。

    赵俊生在城门外停了一下,目光扫了一遍跪倒在地的这些留守的大臣武将们,却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点过去,留守的大臣官员武将们一个个都心里开始打鼓。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赵俊生一抖缰绳打马走进了城内,身后的兵马将士们依次整齐进入,马蹄铁击打在地面青石上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响声。

    等赵俊生骑着马进了城过了好一会儿工夫,花木兰才先起身,其他文臣武将们也是心中惶恐、忐忑不安的爬起来。

    大家互相看了看,有人出声道:“裴公、梁公,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咱们这次做得太过分了,就算财政再没钱也不差这么一点举办入城仪式的钱!陛下明显很不高兴,下官担心有人会就此事大做文章,到时一旦龙颜震怒,此事只怕是无法收场啊!”

    尚书右丞慕容琚拱手对众臣说:“诸公,不举办凯旋入城仪式是下官建议的,陛下若要追究,下官会负全部责任!”

    尚书左丞和右丞是尚书省的佐官,其中尚书左丞佐尚书令,总领纲纪;尚书右丞辅佐尚书仆射,掌管钱粮谷物。

    这两个官职的职位不高、待遇不高,却职权不小。

    梁寂说:“此事虽然是你建议的,但也是经过我和裴公同意的,陛下若要怪罪,我等岂能让你这个四百石的官员承担责任?”

    这时花木兰的声音传来:“起驾回宫!”

    太监和宫女们答应,在禁军的护卫下,花木兰的鸾驾启程返回皇宫,大臣武将们纷纷躬身行礼。

    等花木兰的鸾驾走后,大臣们又互相看了看。

    裴进沉吟一下,对众臣说:“陛下回宫了,我们还是速速赶过去,别让陛下等我们!至于方才之事,我裴进会负全责!”

    梁寂道:“裴公此言差矣,决定是你我二人共同作出的,若是出事了,我梁某人岂能让裴公一人承担?”

    留守的众臣加快速度追上御驾,跟着赵俊生身后一起进了宫。

    皇宫里倒是布置得很喜庆,有隆重欢迎的氛围,赵俊生骑着马一直来到了太极殿石阶之下,下了马,马被一个甲士牵走。

    赵俊生握着战刀一步一步走上扑了红地毯的石阶,大臣们分文武两列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太极殿。

    身披甲胄的赵俊生在御座上坐下,花木兰坐在了旁边,众臣齐声下拜:“恭迎陛下统帅大军凯旋回朝!”

    “平身!”赵俊生面无表情的抬手。

    “谢陛下!”

    裴进心中有了决定,站出来拱手行礼说:“此次陛下率军十万北征柔然大获全胜、歼灭柔然兵将十万余人,俘虏十几万人,缴获牛羊马匹等牲畜数以百万计、金银财宝不计其数,功盖寰宇,古之贤君圣帝不及也!”

    赵俊生摆手:“若不是诸军将士效死,朕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能重创柔然!”

    梁寂站出来行礼道:“臣等为出征有功将士请功、为阵亡将士请求册封烈士封号、善加抚恤!”

    赵俊生出声道:“准!各军将官近日内上交请功名册,须实事求是、不得冒功!”

    武将们齐声答应:“臣等遵旨,陛下圣明!”

    裴进又道:“陛下,臣请罪!”

    “你有何罪?”赵俊生问道。

    梁寂也道:“陛下,臣也请罪!”

    留守的好几个大臣都纷纷站出来下拜道:“臣等请罪!”

    赵俊生脸色一僵,冷着脸道:“怎么着,尔等这是要将朕一军?”

    “臣等不敢!”跪在地上的大臣们齐声道。

    赵俊生冷笑:“不敢?朝廷一半的大臣们跪在朕面前请罪,法不责众嘛!尔等倒是说说,因何事请罪?”

    裴进拱手道:“陛下,大军凯旋而归,朝廷本应举办盛大隆重之欢迎仪式,只因朝廷国库空虚,财政困难,举办如此盛典又耗费甚巨,因此臣臣经过商议决定不给出征将士举行凯旋入城仪式!臣亦知此举难免让军中将士们心中不忿,恐生事端,因此请陛下治臣之罪,以平众将之怒火!”

    梁寂也道:“陛下,此事是臣与裴公商议决定的,若要治罪,臣亦有责任,请陛下一同处罚!”

    赵俊生绷着脸再也绷不住了,猛的一拍御案大怒道:“尔等仗着人多有恃无恐,对否?真以为朕不敢把尔等怎样?区区一个个欢迎出征将士凯旋的入城仪式能花多少钱?尔等以为朕和众将士就是想炫耀武功,以为朕好大喜功吗?将士们要的只是朝廷和天下百姓们对他们出生入死的肯定,就算战死沙场也值了!尔等为何能在家里吃着香喷喷饭菜?为何能儿孙满堂、承欢膝下?天下百姓为何能安居乐业?全是因为有人在为你们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刀剑,为你们负重前行!

    此战······薛安都和数万将士埋尸沙场,他们没有机会荣耀加身了,难道朝廷还不能让他们的英灵荣归故里吗?”

    武将们一个个默默的流着泪,又偷偷擦掉。

    跪着的大臣们一个个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裴进连连道:“臣思虑不周,死罪、死罪!”

    大殿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但气氛越来越紧张,所有人都预感到皇帝的怒火要爆发出来了。

    这时有人出声道:“陛下,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赵俊生如电一般的目光扫过去,“你是何人?”

    “臣是尚书右丞慕容琚!”

    赵俊生盯着他:“你想说什么?”

    慕容琚道:“臣想说的是凯旋入城仪式虽花不了多少钱,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此番大军出征耗费无数,陛下凯旋之前又下旨要在漠北筑城屯兵,开销增加了一倍!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朝廷就算再穷,这点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因为两个月的黄河决堤造成了严重的洪涝灾害,朝廷为了号召军民齐心抗灾,所以才决定不举行凯旋入城仪式的!”

    赵俊生冷着脸质问:“黄河决堤?此事朕怎么不知道?就算黄河决堤,此事与大军凯旋并无关系,难道就因为要救灾就连一个凯旋入城仪式都懒得举办?”

    “咳咳!”花木兰咳嗽两声,出声说道:“陛下,此事是我同意的,不能把让裴进等人承担罪责!两个月前,大雨一连下了半个月造成河水猛涨,超过了以往历史水位,堤坝因雨水冲刷、河水浸泡,不堪负责而决堤,河南河北两岸三十万百姓葬身鱼腹、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朝廷为了救灾已经是倾尽全力,如今河北河南那边依旧是哀鸿遍野,这段时间举国哀伤,实在不宜大肆庆祝,所以······”

    赵俊生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没有收到半点消息?你们······哼······”说完起身愤怒离去。

    大臣们面面相觑,齐声高呼:“恭送陛下!”

第925章 天灾还是人祸?

    “俊生哥哥,等等我!”花木兰追在赵俊生身后喊着。

    赵俊生充耳不闻,依旧快步向内宫走去。

    “赵俊生,你给我停下!”

    一声娇喝声从花木兰的嘴里传出,在前面快步走的赵俊生停了并转过身来看着她。

    花木兰提着裙摆快步走着,却接连不停的踩着裙摆,让她连续打了好几个趔趄,惹得她火爆脾气发作,一怒之下“嗤啦”一声把整个裙摆都撕扯下来丢在一旁,露出小腿在外面。

    太监宫女们看得一阵心疼,这件凤袍可是价值不菲。

    赵俊生看得脸上的肌肉抖了抖。

    花木兰走到赵俊生面前道:“俊生哥哥,大臣们原本是想把受灾的事情告诉你的,但是被我阻止了。这件事情太大了,我担心一旦被你知道会让你分心!两军交战,凶险异常,若是此战败北,我大乾可能会动摇国本,你要怪罪就怪罪我吧!”

    赵俊生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良久,他道:“班师还朝之前我曾书信给你,随军大臣也曾行文给朝廷相关他们,那时你们为何不来信说受灾之事?”

    花木兰道:“大臣们考虑到你和将士们大战结束之后都很疲倦了,因此想让他们在途中多休息休息,若是把消息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加速行军,那时灾情已经发生一个多月,朝廷正在进行救灾、赈灾事宜,你和将士们就算提前赶回来也起不到更大的作用,何必又让你们白白劳累一趟呢?”

    赵俊生神色态度缓了下来,伸出手拉着花木兰的手,“你看看你,都多大人了,还是这么火爆的性子,也不怕被人笑话!”

    花木兰低头一看,跺脚:“哎呀,都是你,走那么快干嘛?害我追不上你心急之下就撕了衣裳”。

    赵平从后面追了上来,“拜见父皇、母后!”

    花木兰刚才还娇嗔的神色立马变得慈祥,“平啊,你看你都瘦了,在漠北打仗吃了不少苦吧?”

    “让母后担心了,儿臣只是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并没有真正跟柔然人动刀枪!要说吃苦,那些将士们可比我苦多了!”

    花木兰脸上笑得跟一朵花一样,“平儿真正长大了,知道为其他人着想了,你从前可不会这样!看来你父皇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应该多让你们出去历练历练!”

    这时其他几个儿女都蹦蹦跳跳走了过来,纷纷拜倒:“拜见父皇、母后、三哥!”

    赵俊生抬手:“平身!父皇不在的时候,你们的功课没有落下吧?”

    “回父皇,吴师对我们很严厉的,我们不可不敢偷懒!”

    赵俊生点头,脸上的神色明显缓和了不少,“那句好,晚一些时候父皇要考较你们的功课!”

    众子女一个个吐了吐舌头,装作很害怕的样子。

    赵平立即行礼说道:“父皇、母后,儿臣是专程来请安的,见母后和弟弟妹妹们都很好,儿臣就放心了,儿臣还有一些公事要处理就向走了,晚一些时候再来拜见父皇和母后!”

    花木兰也知道赵平的公事多,嘱咐她多多注意身体,别他劳累。

    赵平走后,赵俊生把其他几个子女也都打发走,让他们自由活动,孩子们各自散去。

    两人回到内宫,花木兰给赵俊生卸了甲,命人给他打了洗浴水好好洗漱一番。

    洗漱完毕,赵俊生跪坐在矮几前喝茶,花木兰拿来两碟糕点放下说:“先垫垫肚子吧,晚饭还没到时间呢!”

    赵俊生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吃着,“决堤口在哪个位置?”

    花木兰在赵俊生对面坐下,给他倒茶,说道:“在河内郡!”

    赵俊生皱眉道:“我记得河内郡的河堤修得很结实啊,朝廷年年都有拨付款项进行增高或加固,怎么会决堤?”

    花木兰把茶水递过去说道:“当地官员说一连下了大半个月的大雨,当时是七月份,正是河水水位最高的时候,在大雨冲刷之下,河堤泥土被泡发了,出现大量的管涌,发现管涌并组织军民抢险时已经太晚了,两岸河堤几乎是同时垮塌,在河堤上值守的数千人当场被汹涌的河水冲得无影无踪······”

    花木兰把她知道的与决堤、洪涝灾害有关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赵俊生听完后本能的感觉不对,河内和荥阳河堤段决堤的可能性并不是最大的,而且这些年朝廷每年都拨付巨款治理黄河几处险要地段的河堤,为什么偏偏是河内和荥阳段的河堤,而不是其他河堤段?

    赵俊生心里虽然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不对劲,但却没有问,花木兰一直待在长安、皇宫,她知道的情况也不多,她所知道的也是那些大臣告诉她的,而她所知道是不是真都还两说。

    赵俊生压下心里的疑惑,问道:“现在救灾和赈灾的情况如何了?”

    花木兰脸上一脸的愁容,赵俊生从未看见过她这样,只听花木兰说:“受灾的面积和人数太多了,无数个家庭破碎,无数良田被冲毁;更加可怕的是洪灾过后的内涝和爆发的瘟疫!其实决堤时被洪水冲走淹死的只有八万左右,后续死亡的二十余万人都是因为爆发了瘟疫被传染而死!

    因为洪灾冲击过后,无数良田被毁,无数牲畜淹死,造成了数百万人受到了巨大损失,且无家可归,朝廷就算再有钱也补偿不过来!原本因为此次北征就耗费巨大,再发生这次灾害,国库差不过已经被掏空了,这个年还不知道要怎么过!”

    赵俊生万万没想到洪灾过后还发生了内涝及瘟疫,这可是一整套连环杀。内涝是什么?内涝就是洪灾过后积水无法排出去,造成原本只要排干水就可以挽救的庄稼也都全部淹死、颗粒无收!

    直接被洪灾冲击的地域肯定不会很大,但洪水流经的地域可就大了,庄稼只要被水淹的时间过长,没有及时排水,肯定得完蛋。

    如果说洪灾的发生还可以让老天爷来背锅,那么内涝和瘟疫的爆发那完全就是地方官吏的严重渎职!

    赵俊生的心情很不好,晚饭也只是勉强吃了一些。

    吃过晚饭后,赵俊生起身向外走去。

    花木兰问道:“你去哪儿?”

    “吃得太急了,腹中有些不适,我去外头走走、消消食!”

    “你等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走走!”

    赵俊生本想独自去走走,找人问一问黄河决堤的事情,花木兰却要跟来,他只好等她一起。

    两人在内宫的回廊里走了一段,赵俊生对跟着身后的康义德吩咐:“派人去把候官司的王坦之叫来!”

    “诺!”

    赵俊生和花木兰又说了一会儿话,王坦之还没有来,花木兰瞌睡上来了,连连打哈欠,赵俊生说:“你累了先去睡吧,我待会儿就来!”

    “那好吧,你快些啊,别太晚了!”花木兰说完起身回了寝殿。

    赵俊生等了一会儿,王坦之快速走了过来,行礼道:“臣拜见陛下,不知陛下深夜召见臣有何吩咐?”

    赵俊生向旁边的几个太监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到了远处。

    “黄河决堤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王坦之道:“不知陛下想知道哪一方面的?”

    “历年朝廷调拨给黄河、渭河及其他河流沿岸各地官府用于治理水患、河堤加固加高、河道清淤的款项,是否有官吏从中中饱私囊、层层克扣等!”

    王坦之道:“有!但这不属于候官司的管辖范围!”

    赵俊生又问:“这次黄河决堤,是否存在河堤并不坚固造成决堤的因素,是否河堤本身就有问题,所以才导致决堤?”

    王坦之道:“既有天灾的因素,也有河堤本身存在问题的因素!但······这并不是候官司的职权管辖范围!”

    赵俊生摆手:“朕没有让候官司管这事,朕只要你把候官司在此事上掌握的一切消息交上来,明天上午辰时两刻准时送到,朕要看!”

    “臣遵旨!”

    翌日,赵俊生刚到勤政殿,茶杯才拿到手上,王坦之就带着一个卷宗袋求见。

    赵俊生让太监把他领了进来,王坦之上前拜见并上交了卷宗袋。

    旁边的太监从王坦之的手上接过卷宗袋转身交给了赵俊生。

    赵俊生把卷宗袋放在御案上,打开抽出一大叠与黄河决堤受灾有关的消息记录。

    足足用了两刻钟赵俊生才把所有的消息资料看完,此时他的脸色已经变得很差了,他卷宗重新放回袋子里,把它交还给王坦之,摆手道:“行了,你下去吧!”

    “臣告退!”

    赵俊生起身在勤政殿殿外站了足足两刻才下定决心,他对一个太监招手吩咐:“传旨让今天当值的尚书台、中书省和门下主要来勤政殿,朕要问政!”

    “诺!”太监答应后迅速离去。

    每过多久,在皇城各个衙门当值的主官们都赶了过来。

    “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赵俊生抬了抬手,他看向这几个大臣问道:“救灾赈灾现在是谁在主持?”

    裴进站出来行礼回答:“回陛下,是工部侍郎张天度!”

第926章 举荐

    赵俊生从御案上拿出三个奏本在众臣眼前晃了晃,实际上这只是三个空白奏本,他犀利的目光在众臣脸上一扫而过,只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心里一抽。

    “朕昨天才回长安,今日就收到了三本密奏,这三本密奏都是反应数年来黄河河道清淤、沿岸河堤加固加高、植树造林的若干问题!密奏中说,朝中有大臣与地方官吏相勾结,侵吞、层层克扣治理河道的款项,在使用材料上以次充好、用工不足、土方、岩石都达不到要求,使得河堤的质量营并不过关,这才造成了这一次的黄河决堤!”

    被召集过来的几个重臣听闻此事一个个面露惊骇,他们已是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虽不说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一般的事情根本不能让他们的心起丝毫的波澜,可这事实在太大了,涉及到三十万人的死和数百万人受灾,一旦这三本密奏上所述是事实,那么大乾朝堂上只怕会来一次大地震,到时候人头滚滚、受到牵连的人会不计其数!

    赵俊生等这几个重臣消化了一下这个事情,又神色淡然的说:“朕还是很相信我大乾朝臣和地方官吏的,相信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但朕对这三本密奏上所述内容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因此······”

    大臣们都知道,有密奏之权的人都是资历深厚、又深得皇帝信任的人,皇帝既然把这三本密奏拿出来并召见他们,肯定是想要过问此事。

    果然,只听赵俊生继续说:“因此,朕还是觉得应该查一查才能让人放心!”

    梁寂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敢问这三本密奏是何人所写?”

    赵俊生目光移到梁寂脸上,立时给梁寂带去了巨大的压力,“既然是密奏,那么为了防止上奏之人的身份泄露出去而遭到报复,为了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朕不能公开他们的身份!”

    大臣毛修之站出来行礼道:“陛下,目前正是救灾赈灾的关键时刻,此时若是调查此事,只怕会引发救灾赈灾官吏们的恐慌,若是赈灾救灾官吏们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救灾赈灾上,如何能让他们帮助百姓们重建家园?臣建议对待此事还是慎重一些,等救灾赈灾事宜进入尾声阶段再派干臣进行调查为宜!”

    李元德站出来却说:“陛下,如果要对此事进行调查,臣认为越早越好,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利于调查,毕竟要查证此事还是要有证据,证据是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消失的!”

    赵俊生问道:“若要调查此事,谁来主持比较合适?”

    几个重臣互相看了看,眼睛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真查出来一些什么,那肯定得罪一大批人;若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就辜负了皇帝的信任,皇帝要真是揪着这事不放,再派人去查,一旦查出来什么问题,事情可就真的无法收场了,帝王之怒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

    在场的重臣都无法保证自己这一系的官吏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一旦查到他们自己那一系的官吏身上,很可能牵一发动全身。

    所以,这几个大臣很快反应过来,与其让别人去查这件案子,还不如自己举荐可靠的人,如果是自己人查到自己人身上,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让别人去查,事情就脱离了控制,很可能会被对手利用此次机会打击异己。

    于是,众大臣纷纷站出来举荐可靠的人。

    在众大臣举荐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那就是尚书右丞慕容琚,此人是李元德举荐的。

    赵俊生问道:“李卿为何举荐这个慕容琚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右丞!”

    别看尚书右丞是尚书令的佐官,可这个官职的秩比并不高,放到地方上,地方官吏们会因为他是京城来的官而对他恭敬有加,但如果牵涉到巨大利益,要动真格的时候,只怕是镇不住场面。

    李元德说道:“陛下,这个慕容琚的官位的确不高,身为尚书右丞掌管钱粮谷物,他担任此职多年,每一笔账目都很清楚、为官清廉,生活简朴。前段日子,他家中的房子倒了一角,也不推倒了重建,是他自己和两个儿子一起动手修葺的!”

    赵俊生笑道:“这个慕容琚似乎颇有意思,他祖上是什么出身?”

    “回陛下,慕容琚是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曾孙!”

    赵俊生有些惊讶:“哦?不曾想他还有这等出身······也罢,康义德,宣他觐见!”

    “诺!”

    慕容琚此时还在家中提心吊胆,是他建议裴进和梁寂等朝中大臣们不举办北征大军凯旋入城仪式的,此举肯定一起了北征将士们的强烈不满,尽管他的出发点是消除矛盾爆发的可能,可这么做等于是淡化了此次北征大捷的影响力,军方能不恨他?

    长子慕容白曜一身戎装走了进来,身上的铠甲随着他走动哗啦直响,他进得屋来看见慕容琚愁容满面的长吁短叹,上前见礼:“阿爷!”

    慕容琚抬头看了看长子,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曜儿回来了,今日当值可还顺利否?”

    “回阿爷,还好!”

    慕容白曜看了看慕容琚,问道:“阿爷还在担心那事?”

    慕容琚苦笑:“不担心是假的,为父这次可是把整个军方都得罪了狠了!”

    慕容白曜沉默了一下,开导父亲说:“河北河南两地白骨累累、数百万灾民处在饥寒交迫之中,遍地哀嚎,此时若是长安大肆庆祝、一片欢腾,一旦被有些人伺机挑拨,很可能会引发灾民不忿,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后果——叛乱,父亲建议上官们不举办庆典是明智之举!阿爷不必担心,陛下是圣明之君,必不会因为此时降罪阿爷的!”

    慕容琚摇头叹息:“儿啊,为父倒不担心自己,为父已经大把年纪了,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为父是为你们兄弟二人的前途担忧啊,如今为父得罪了军方上下一大片人,今后你在军中只怕是举步维艰了!”

    “阿爷不必为儿子担心,只要有机会出战,凭儿臣的本事,要挣得战功不难!”

    父子俩正在说话,小儿子慕容如意跑进来叫道:“阿爷,宫里来人,有太监,还有禁军甲士!”

    慕容琚父子二人听得脸色大变,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慕容琚定了定神对兄弟俩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们兄弟二人随为父去接旨吧!”

    说罢,慕容琚带着两个儿子走出堂屋迎接中使。

    来到院子中间,三个太监带着一伍禁军甲士走了进来。

    “尚书右丞慕容琚接旨!”

    慕容琚带着两个儿子跪下。

    领队太监高声道:“陛下口谕,宣慕容琚即刻进宫觐见!”

    跪在地上的三人都是一愣,慕容琚回过神来立即答应:“臣遵旨!”

    在前往皇宫的途中,慕容琚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他只是一个小校的尚书右丞,平日里连见到皇帝的机会都极少,更别说被宣召去面圣了,皇帝到底是何意?

    等到了勤政殿门外,他心里仍然是七上八下的,等了好一会儿工夫才被宣进殿内。

    走进殿内,慕容琚发现大殿里站着几个朝廷大佬,都是宰相身份的重臣,他心里在这一刻闪过了许多念头和想法。

    “臣尚书右丞慕容琚参见陛下!”慕容琚高呼一声后跪了下去,他的官职太小,又是第一次被宣诏觐见,他得以正式的礼仪朝见皇帝。

    赵俊生此时正在看一封卷宗档案,这是慕容琚的档案卷宗,上面记载而来他的出身、生平履历、家庭情况、人际关系、为官官声、政绩、政见观点等等。

    赵俊生看完卷宗档案,抬头看了看还跪伏在地上的慕容琚,问道:“朕听闻是你建议众臣不举行北征将士的凯旋入城庆典?”

    “是的,陛下!”

    “当时你为何会想要建议重臣不举行庆典?”

    慕容琚回答说:“回陛下,臣以为当时爆发了重大灾情,造成了几十万灾民无家可归、一百多万灾民受灾,实在不宜举行庆典活动,若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在灾民之中煽风点火,很可能会引发灾民的不满、甚至更严重的后果!我朝因为这次灾情已经损失惨重了,若是再出大事,动摇国本都不是不可能的!”

    赵俊生合上卷宗,起身从御案后走出来,“你应当知道此举会引起北征将士们的强烈不满,将士们真要闹起来,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右丞,只怕还承受不起他们的怒火,就算是朕也不一定能顶得住压力,你难道不害怕吗?”

    慕容琚老实回答:“陛下,臣当时没想那么多!”

    赵俊生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笑容,“好一个当时没想那么多!朝廷就需要你这样不计个人得失、只要认准是真理就要有冒着掉脑袋的胆量拼死力谏的人,平身吧!”

    “谢陛下!”慕容琚如释重负,暗暗松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赵俊生走到慕容琚旁边,问道:“你对于河内段黄河堤坝决堤之事是怎么看的?它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堤坝不够坚固、不够高、河底泥沙没有及时清理而造成的?”

第927章 钦差

    慕容琚不是反应迟钝的人,他听了赵俊生的问话立即就想到了难道黄河河内段提拔决堤是因为质量不过关而导致的?如果是这样,这事可就太大了。

    他面露震骇:“陛下,朝廷每年拨付给黄河沿岸各郡用于治理水患的钱款超过总数的一半以上,黄河堤坝怎么可能是因为堤坝质量不过关而决堤?如果真是这样······”

    赵俊生转过头来看着慕容琚:“怎样?”

    慕容琚用颤抖的语气道:“绝对有人贪墨治理水患工程的款项,而且这种贪墨并非是小打小闹,而是大面积、从上到下,它牵涉的官吏会很多、很多,一旦拔出萝卜带出泥巴······”

    赵俊生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大面积、从上到下的大规模贪墨?”

    慕容琚脸色苍白,他是被吓的,他深吸一口气作揖道:“陛下,对黄河和我大乾境内各条河流的水患治理自从我大乾开国以来就从未中断过,近二十年了,可是直到目前为止仍未有官吏贪墨治理水患工程款的风声传出来。要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发生这种情况要么是真的一点猫腻都没有,要么是有人上上下下打点好了一切,但凡经手之人都被拖下水。臣就是管钱粮谷物的,这其中的道道还是清楚的,说治理水患的款项在拨付过程中一点都没有被贪墨或挪作他用,别说臣不信,陛下肯定也不会相信!”

    赵俊生在大殿内走了两个来回,对慕容琚说:“朕才回长安一天就有人密奏上书说决堤是因为堤坝的问题,要不然为何是河内段和荥阳段的河堤出问题,而不是其他河堤段出问题?朕不管此事真假,但有人既然密奏,而且不是一个人,这就说明此事不是空穴来风,总得调查清楚才能让朕放心!朕把这些宰相们召集过来商议此事,他们都有推荐人选主持调查之事,有人推荐了你,而且你的官职还是被推荐者之中最低的,可朕偏偏想要让你这个官职最低的人去查这件案子,你有这个胆量和信心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吗?”

    慕容琚脸色一变,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不是拒绝,而是在想是谁举荐了他?对方的目的又是什么?是要利用他,还是陷害他?又或者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皇帝怎么不说出举荐者是谁?举荐他的人肯定在现场这几个大臣之中。

    太监康义德见慕容琚久久不回答赵俊生的问话,低声呵斥:“慕容琚,陛下问你话,为何不答?”

    慕容琚被呵斥都惊醒过来,他沉吟一下作揖道:“陛下有命,臣自然万死不辞,只是臣的官阶太低,恐不能服众,臣的个人荣辱倒是其次,臣就担心坏了陛下的大事!”

    赵俊生摆手:“官阶低不是问题,朕既然选定你来查此案,就会为你考虑周全,朕只问你是否有这个胆量和信心查清此案?”

    慕容琚躬身道:“陛下信任臣,臣为陛下分忧乃是份内之事,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赵俊生选择让慕容琚查此案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其他大臣推荐的人选都是有背景的,只有这个慕容琚没有背景。

    此人在前朝就做过官,而且是在中枢任职多年,为官理政的经验丰富,如果决堤之事真有问题,此人并不缺乏斗争经验,应该应付得来。

    还有一点,根据候官司的记录,慕容琚此人是真清廉,绝不像其他许多官吏是假清廉,而且此人意志坚定、对待自己和家人苛严到令人发指的程度,这是一个有信仰的人,这样人不容易被收买、不容易被拉下水。

    赵俊生当即说:“那好,朕命你全权负责调查黄河河内和荥阳段决堤之事!为方便你查案,任命你为钦差大臣、见官大一级;御赐金牌一块,见金牌如见朕!授你临机决断之权,可先斩后奏!”

    众大臣顿时集体倒抽一口凉气,见官大一级也就罢了,御赐金牌、临机决断权和可先斩后奏,任何一样都是生杀予夺的权利,就算他们这些宰相在慕容琚面前也得跪。不止他们,即便是皇后、太子、皇子,见了手拿金牌的慕容琚也得跪。

    这就是说,从现在开始,除了皇帝,慕容琚就是天下权力最大的人,但也是最危险的人!

    慕容琚只感觉肩膀上的压力骤然大增,心头也是渐渐发凉,他手上的权力太可怕了,也太危险了,一招不慎就可能被诛灭九族。

    “这个差事也不好干啊!”慕容琚心里一阵发苦,但他只能接下来,下拜道:“臣遵旨!”

    “平身!”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赵俊生既要处理北征将士封赏、阵亡将士抚恤、投降归顺的柔然人安置问题,又要及时处理救灾赈灾上遇到的相关问题,其他方面的政务也不能放下,实在忙得不可开交,他还打算趁着金秋时节带着花木兰、万语桐和儿女们组织一次秋游、烧烤活动,可惜一直都没有时间。

    这天赵俊生慰问了一批北征时负伤的兵将,这批负伤将士是所有负伤将士之中的二分之一,剩下二分之一负伤的将士都因为伤口感染而没能挺过去。

    乾军兵将们的医疗水平要比前朝好得多,组织许多医术大家研制了好几种疗伤药膏用于战场急救,配给方面也是很全面,一个牙的编制当中就有两个医护兵。

    即便是这样,因伤口感染而死的伤兵仍然占了一半。

    从伤兵疗养地回到皇宫时,太监康义德迎来禀报:“陛下,太子殿下有密奏送来!”

    赵俊生一愣,立即道:“密奏呢?”

    按大乾制度,所有奏章都要先送到通政司,由通政司审核过归类后再送到皇帝面前阅览,但是密奏是例外,密奏不经过通政司直接送到皇帝身边的太监手上,但有密奏之权的人却没几个,而且他们的身份除了皇帝没有人知道。

    康义德拿出一本奏章递上去。

    赵俊生接过奏章看了看,奏本用火漆封着,看不出曾经有破坏过的痕迹,这奏本外面看上去与普通的奏章没什么不同,但它上面是有暗记的,一般人看不出来,只有知道它玄机的人才看得出。

    这是真的密奏,而不是前些天赵俊生用几个空白奏本忽悠大臣们的那种。

    他拿着密奏走到御座后坐下,用裁纸刀揭掉火漆封鉴,打开奏本看了起来。

    这封密奏是太子赵东派人送来的,赵东此时在荥阳一地任县令,通过三年的时间从一个小吏做到一县县令,其才能很不错了。

    赵东在密奏中说,黄河决堤有重大隐情,这里面可能涉及到重大贪腐大案,他也只是摸到了冰山一角。

    “果然有问题!”赵俊生看完密奏后脸色凝重。

    慕容琚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他走的时间不长,才一个月的时间,想要查出一些什么问题也不太可能,赵俊生也不好催促,以免弄巧成拙。

    想了想,赵俊生拿起笔把密奏上一些相关的称呼、落款全部涂黑,让人看不出写这封奏章的人是谁。

    “康义德!”

    康义德上前一步答应:“老奴在!”

    赵俊生把涂改过的密奏合上递过去,吩咐道:“派人把这个给慕容琚送过去,相信这对他应该有些帮助!”

    “诺!”

    慕容琚在荥阳的境遇如同赵俊生猜测的一些,调查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当地官员经常以发生洪涝灾害为借口说历年治理水患的款项账目在水灾中被大水冲走拒不交出,又或者一问三不知,有的甚至干脆以赈灾为借口躲起来。

    赵俊生相信这件案子只要用心查、有决心查到底,那是一定可以查出来的,他不相信整个黄河沿岸的所有地方官府都大面积烂掉了,就算一个再腐朽的王朝也绝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总有那么一两个正直、忠诚的官员依然在尽忠职守。

    只要这些人掌握了什么证据,在他们认为是该拿出来的时候他们绝对不会犹豫。

    赵俊生其实很想去受灾一线去看望受灾的百姓、了解实际情况,但皇帝出行是天下都震动的大事,不像后世有飞机火车,元首们想要外出很方便,此时只能靠马和双腿走,涉及到皇帝的安全问题是关系到国本的问题,一旦皇帝有什么不测,甚至改朝换代都有可能,所以为了皇帝的安全,大臣们一直是反对皇帝轻易走出皇宫的,就更别说巡视地方了。

    就算皇帝要出行,至少要准备很长时间,要方方面面都考虑到,耗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都不计其数,所以每次皇帝巡视地方都会给财政方面带来巨大的压力。

    既然不能前往受灾地区了解实际情况,赵俊生也只能通过自己的耳目去暗中调查,同时也了解慕容琚调查黄河决堤案的案件进展。

    赵俊生看着黑衣卫统领林敬辉送来的一封奏报,原来慕容琚到了荥阳之后刚开始举步维艰,根本找不到切入点,后来他想了一个办法,派人向各县官民宣布有冤屈的官民人等可以前往他的流动行辕伸冤,就算是民告官也免除事先重打三十大板的惩罚,但不能陷害诬告,而且告状的人还会受到保护、在案件查清楚之前就待在行辕管吃管住。

    这一招使出来,立时就有人到慕容琚的行辕告状,刚开始慕容琚只是处理了几个状告恶霸的案件,他快刀斩乱麻很快就让那些罪有应得的恶霸受到了惩戒,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

    通过这几个小案子,百姓们终于相信慕容琚是一个敢挑战权贵的钦差,于是第一桩民告官的案子出现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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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为花木兰的未婚夫,赵俊生表示鸭梨很大!刚开始花木兰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孩儿,可她却代父从军,在军中磨砺成了一个的杀伐果断、战功赫赫的女将军,赵俊生有点儿担心婚后生活。是选择做这个成功御姐背后的那个男人,还是选择撑起家庭、当家做主?群254765694我老婆是花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老婆是花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