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新斥候战法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对源贺说:“去选五个机灵一些千夫长过来!”
“诺!”
源贺出去没过多久,他就带回了五个千夫长,这五个千夫长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有四十多岁,最小的二十多岁,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不太守规矩,脑子灵活,反应快、思维开阔、不古板、不刻板。
赵俊生不需要试,他目光往这五个千夫长脸上一扫就心里有谱了,这五个人绝对没问题,他们或许没有指挥大型战役的统帅才能、没有勇猛无敌的本事,但他们绝对不是墨守成规的人,而施展狼群战术和游击战法就需要这样的人。
赵俊生看着这五个人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决定选一个足够让人放心的人去打一波攻势。
“杨烈!”
帐内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武将身上,杨烈是大乾开国之后第一个武状元,也是自从开创武举制度的第一个武状元。
“臣在!”
赵俊生道:“朕给你一个千骑队,由你带着他们去打头阵,群狼战法和游击战法不陌生吧?”
这两种战法是乾国兵院高级将官班的必修科目,也是只有千夫长级别及其以上的将官才能学习的科目。
在乾国军中,这两种战术虽不说烂大街,但几乎每一个进入兵院进修的高级将官都学过,但学了之后能不能灵活运用,这就是个人能力的问题了。
就如同孙子兵法,在一千五百年以后刊印出无数本,全世界都知道它,不说人手一本,至少很多人家里都有这本兵法,但真正把它灵活运用到军事和各行各业的人能有几个?
“臣学过,自己对这两种战法也琢磨过!”
赵俊生点头:“那行,希望你开一个好头!”
“臣遵旨!”
要实施群狼战法和游击战法的前提条件就是不能被追上,所以需要参与实施这两种战术的队伍必须要高灵活性和高机动性。杨烈走时多带了一千多匹马,这样可以做到每个骑兵都有两匹马轮换骑乘,虽做不到速度提升一倍,至少也能保持较高的高速机动性。
至于队伍的灵活性就不要担心了,乾军骑兵的骑术是最基础的训练科目,现在军方征兵都已经把骑术列为一道门槛,如果骑术不过关,甚至都没有从军入伍的资格。
队伍的灵活性主要由两个因素决定,即兵士们的骑术和队伍的规模。
先说骑兵们的骑术,如果兵士们整体的骑术精湛,在急停、转向、变幻阵型、对战术的执行都有着不可替代的优势;再说队伍的规模,无论训练程度、军纪如何,一旦军队的规模大到一定的程度,它灵活性必然会变弱,所以队伍的规模越小,它在对辎重的需求、运输、兵士们宿营、行军和集结等各个方面都是很容易完成的,队伍规模越大,越难管理。
雨过天晴之后,柔然人的斥候探哨又开始外出活动了,这不可避免的与乾军的斥候探哨们发生遭遇和交锋,乾军斥候探哨很快就探查到柔然人派了许多斥候大范围内搜索库仁直大军的踪迹。
赵俊生听到斥候们报告后对众臣和武将们说:“看来柔然可汗吐贺真和他的大臣们还是没有放弃库仁直,诸位觉得他们能不能找到被埋在芦苇荡的库仁直及他麾下一万人马?”
东方辰站出来说:“根据当初库仁直部所在的位置,如果他要率军赶往鞮汗山,那么芦苇荡似乎是必经之路,柔然人的斥候一定会沿着这条路线北上搜寻!如果他们找到了被埋在芦苇荡的库仁直部,吐贺真就会意识到我们落入了我们的圈套!根据常昆送来的消息说便度和忽合罕都相继掉头,应该是接到了吐贺真的命令,这也就是说吐贺真应该已经察觉到了,所以才下达了让他们掉头的命令,现在他们是要收拢兵力防止被我们各个击破!”
对于东方辰的推测,赵俊生基本上是认同的。
就在这时,赵平来报:“启禀父皇,刚刚收到了消息,常昆在蚕食掉便度部之后很快又追上了忽合罕部,据说这个忽合罕是当年柔然大将匹黎先的部将,他对狼群战法比较熟悉,但他针对常昆施展的战术又没有什么有效的破解之法,因此他在损失了三千人之后果断放弃了与常昆一争高下的打算,带着队伍抛弃一切可以抛弃的辎重以最快的速度向鞮汗山靠拢,目前忽合罕部应该已经抵达了鞮汗山!”
源贺笑道:“这个忽合罕还挺机灵的,见势不妙丢了辎重撒腿就跑,若是迟疑半分,只怕就不是那么容易逃回鞮汗山了!”
李宝笑着说:“这也是因为常昆事先歼灭了便度的人马,将士们和马匹肯定有些疲倦,若是以全盛的状态去攻击忽合罕,他就是想逃也不容易逃掉!”
赵俊生的心思却是在全局上,他思考了一阵问道:“诸位知道指挥官下达军令的正确与否取决于什么吗?”
卫靖说:“父皇,儿臣认为是对敌我双方局势的判断!”
“那么判断的依据呢?”
卫靖想了一下回答说:“应该是对敌人和我方的了解程度,也即是兵法上提到的知己知彼!”
赵俊生点头认同:“说得不错,就是对我方军队的了解和对敌军消息的收集!双方统帅在正式开展之前其实就已经在斗法了,想尽一切办法收集敌军的消息,用什么收集敌军的消息?通常的手段不外乎就是在敌人内部安插内线或收买对方的人为我所用;再有一个就是用斥候探哨对敌军进行即时侦察!”
“内线的作用一般是探查敌军的战略类消息,即敌军作战的整体战略布局以及要达到的战略目标;我方斥候探哨的作用一般是对敌军战术类消息的刺探!战略布局和目标需要用局部战役和战术去实现!如果敌军完全收集不到有关我军无论是战略类还是战术类的消息,他们统帅就变成了聋子和瞎子,就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下达准确的命令!”
说到这里,赵俊生看向众武将们:“那么,朕请问诸位将军,现在我们要事实群狼战术和游击战法,并且要达到预期的效果,最先要做的是什么?”
卫靖当即说:“封锁一切走漏消息的可能!臣有一个想法,以牙以为单位,对柔然军的斥候哨骑进行大范围布控!儿臣认为这个编制是最合适的,柔然军若是来一个伍或一个什的斥候,我们一个牙的骑兵足够把他们围歼并不会跑掉一个!”
“如果柔然军派一个牙的人马来刺探我军军情,我方各牙可以互相协作把敌军一个牙的人马留下。如此一来,无论他们派多少斥候过来,最终都有来无回!还有,我方如果以牙为单位,可以布控的范围会很大,动用的兵力也不会很多,平时他们可以以伍或什为单位分散行动,如此可以让柔然斥候水泼不透、针插不进,一旦发现敌军斥候,迅速以牙为单位集结并发起包抄攻击!”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卫靖的法子虽然还有漏洞,但这似乎的确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阻止敌军收集我方军情的好办法。
“好,卫靖听令!”
“儿臣在!”
“朕给你三千人,不管你如何部署,朕只要柔然可汗吐贺真变成聋子和瞎子,完全不知道我军的任何动向!”
“儿臣领命!”卫靖领了军令转身离去做准备。
鞮汗山距离乾国边境都不足两百里,忽合罕部掉头的位置距离鞮汗山实际上并没有多远,在损失了三千人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鞮汗山。
忽合罕的狼狈和他麾下所有人马都是人困马乏的状态让吐贺真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忽合罕拜见可汗!”
吐贺真担忧的问:“忽合罕,你们到底遭遇了什么,怎么如此狼狈?你们的辎重呢?牛羊都没有了,甚至旗帜和兵士们身上的皮甲都没有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合罕眼神里有着深深的恐惧,“我接到可汗的命令之后就停止了追击,并且迅速掉头赶来汇合,但只过了大半天我们就被乾军追上了,他们对我们实施了狼群战法,就像是真正的狼群一样轮番扑上来,那种感觉会让你毫无还手之力!当年我跟在匹黎先身边时就经历过一次,匹黎先也是被这种战法打败的,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直接输了!”
“被乾军追上来之后只过了一个时辰,我就损失了三千人,我知道再留在原地或者慢吞吞行军肯定会吃得连渣子都不剩,所以下令让所有人丢弃了牛羊和一切累赘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吐贺真和大臣们武将们看见忽合罕的表情都有些震惊,他们知道忽合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可是一个狠角色,连他都被乾军的用这种战术吓成这样,可见乾军施展群狼战法有多恐怖。
吐贺真的叔叔秃鹿傀无不担忧的说:“也不知道便度和他的一万人马怎么样了,他似乎距离乾军更近!”
忽合罕提头看向吐贺真和其他大臣说:“可汗和诸位不用等便度了,我敢用人头担保他再也回不来了,不止是他,他手下的一万人马也回不来了!”
所有人的心头都冒出一股寒意。
这时一个百夫长快步走进来禀报:“可汗,派去北面探查的斥候回来了!”
第899章 跑路
吐贺真连忙问:“这么样,是否探查到库仁直大军的下落?”
百夫长神色黯然,伸手按胸躬身说:“探查到了,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吐贺真的脸色还是瞬间变白,旁边的国师昙无耶和其他大臣武将们一个个都神色不大好,刚才便度全军覆没的消息都没有库仁直大军已经全军覆没这个消息来得震撼。
帐内柔然君臣集体失神,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一个大臣神情悲切的说:“先是乞列归的两万大军全部阵亡,乞列归也战死!阿布干云在同一地点遭遇伏击,三千人马尽数覆灭;随后在伏击乾军大将薛安都的时候又是惨胜,我军又损失了近万人;没想到库仁直大军和便度的大军又相继被乾军歼灭,就连忽合罕的人马都损失了三千,现在算起来我军八万勇士出征,现在为止已经只剩下两万四千人了!”
兵力损失了三分之二以上,这个伤亡程度让吐贺真和大臣贵族们无法接受。
国师昙无耶一看吐贺真和大臣武将们的情绪不对,立即站出来说:“可汗,从局势上来说,我们现在的确处于不利的局面,但是从兵力上来说,乾军与我们应该是相当的!我们未尝没有打败他们的机会,贫僧认为我们应该振作精神,不能被这小小的挫折打败!”
吐贺真知道被昙无耶这番话说得振作了一下精神,他看向百夫长问道:“库仁直和他的一万人马是在何处被乾军全歼的?”
“芦苇荡!所有人都被埋在了芦苇荡里,如果不是侦骑探哨深入芦苇荡里仔细搜寻还真的发现不了埋葬之地!因为此前下过两天的雨,芦苇荡外面的战场又被乾军打扫过,下雨之后冲刷掉了一切痕迹!”
吐贺真深吸一口气,“这么说我方探哨追踪不到乾军的下落?”
“是的,马蹄印全部被雨水冲刷掉了,甚至气息都被冲走了,无法追踪!”
吐贺真扭头看向昙无耶:“国师,你有什么建议吗?”
昙无耶思索一番,说道:“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乾军的确已经分兵了,这与我们之前的推断是相符的,所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随时可能面临来自两个方向的夹击!”
“首先,贫僧认为我们应该探查出两支乾军目前的大致位置,以及他们各自的兵力数量,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还有,我们必须要迅速转移位置,否则我们一切都在乾军眼皮底下,而我们却对乾军一无所知,这会很吃亏!”
吐贺真再看了看其他大臣,没有谁再提出其他的办法,于是同意了昙无耶的建议,下令:“今夜我们就离开这里,向西北方向行军,同时派出斥候哨骑侦察南北两支乾军的位置!”
当天夜里,柔然人以最快的速度朝西北方向行军,同时也向四周派出了大量斥候探查乾军两支骑兵的位置。
此时卫靖的新斥候战法已经在他的指挥下开始了,杨列和其他五个千夫长所统带的兵马分别从各个方向分别向鞮汗山方向围过来。
尾随忽合罕大军的常昆大军与当天傍晚时分逼近鞮汗山,但因为鞮汗山还有柔然军主力,常昆没有继续发送狼群战术和游击战法攻击,而是在三十里多里外宿营,并向鞮汗山方向派出了斥候进行侦察。
常昆派出的斥候与吐贺真派出的一些斥候发生了遭遇,厮杀在所难免,双方互有损伤,一些向东、东北、和北方进行侦察的柔然斥候遭遇了卫靖派出的乾军骑兵,向这几个方向侦察的柔然斥候们遭到的乾军骑兵们扑杀,无一人讨回。
天亮时分,乾军斥候逼近到鞮汗山附近,发现鞮汗山已经空无一人,柔然人只是在山脚下留下了大量的生活垃圾。
天亮不久,卫靖和常昆在鞮汗山脚下汇合。
常昆骑在马背上扭头观察了一下周围,对卫靖说:“看样子柔然人是连夜撤离了,一夜的时间如果全速行军的话,也是能走不少距离的!”
卫靖问:“常将军认为他们会朝什么方向撤离?”
“我带人从南边来,昨夜我的斥候从南面向这里刺探侦察,我的人马也在南边三十里外,所以柔然人不可能向南!”
卫靖听了之后说:“我奉命率军扑杀柔然的斥候探哨,将士们从东、东北和北三个方向围过来,中间不会有空隙可以让两万多柔然大军穿过,所以他们不可能是从这三个方向走的!”
话音刚落,一个骑士打马跑过来禀报:“启禀将军,根据探查,柔然人从西北方向跑了!”
卫靖闻言拿出舆图看了看,下令:“传我命令,各牙向涿邪山方向进行拉网式侦察,速度提升一倍,柔然人经过一夜的行军只怕走了很远了,如果我们的速度不够快,很可能让他们脱离我们的视线!”
“遵命!”传令兵领命而去。
此时赵俊生正带着大队兵马从东北方向赶来,柔然人连夜撤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他这里。
赵俊生听了报告后说:“往涿邪山方向一带地形复杂,便于隐藏,吐贺真也许是基于这一点考虑,或许他还考虑过往其他方向撤离有可能会中途遭遇我军!”
经过慎重考虑,赵俊生下达了命令:“命常昆率军走左翼跟在斥候身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涿邪山方向推进!”
命令下达之后,赵俊生这边已最快的速度走右翼向涿邪山方向推进。
无论如论,乾军斥候对方圆数百里范围内地形已经侦察得很清楚了,什么地方可以设伏,什么地方一马平川,都清楚得很,因此两路大军在行军时只要派出侦骑在前面二十里探路,在地形险要之地进行事先探查就不用担心遭到埋伏。
两路大军追击的速度非常之快,中途不停的换马,以保持快速行军状态,尽可能拉近与柔然军的距离。
两万多柔然军在吐贺真的统带下经过一夜行军跑了一百二十里,这个速度已经非常快了,到了天亮时分,柔然军人困马乏,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吐贺真只能下令就地宿营,并派出斥候探查周围的地形。
斥候是最苦最累、最为危险的一个兵种,在如此大强度的连夜行军之后还要承担侦察任务,在这样的情况下,斥候的侦察范围也仅限于大军宿营之地的方圆数里之内,范围再大就没有能力及时传回消息,毕竟斥候们也是人困马乏,他们想要有人替换执行任务。
白天行军追击的乾军速度可就快多了,前面有斥候开路,地形又比较熟悉,知道哪儿地形危险、哪儿地形平坦,他们可以在地形平坦的地带全速前进,在地形复杂之地放慢速度,先派斥候侦察,丝毫也不耽搁大军行军。
乾军的两路大军还没有抵达,卫靖的斥候就已经追上了柔然大军,并与他们散布在外围的探哨发生了交锋。
大量的乾军小股骑兵协同围剿对柔然探哨的威胁太大了,柔然斥候探哨们发现了乾军斥候,他们迅速扑上来准备进行厮杀,但他们很快发现乾军并不是只有一支斥候队,当多支乾军小股骑兵从周边围上来时,柔然斥候探哨们想逃回去报信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遭到了围杀。
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散布在柔然大军外围的警戒哨被尽数清除干净。
下午申时末,柔然人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部署在外围的警戒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未派人来报平安。
情报官又迅速派出一些已经休息好的斥候去探查,是否那些执勤的斥候探哨在岗位上睡着了。
酉时二刻,情报官神色严肃的向吐贺真报告:“可汗,我们可能有大麻烦了!”
吐贺真问:“发生了何事?”
“因为我派出的警戒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仍然还没有回来报告,所以在两刻之前我再次派出了几拨斥候去检查,但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回来报告消息!”
吐贺真无法淡定了:“你的意思是我们撒出去的斥候探哨全部被人干掉了?”
“只有各种可能,而且干掉他们的只能是乾军哨骑!”
吐贺真立即召集所有大臣和武将商议此事。
消息在大臣和武将们当中传开之后,众人无不担忧。
国师昙无耶也颇为心惊:“乾军的斥候来得好快啊!”
说完这句话,昙无耶问道:“这么说的话,我们离开鞮汗山之时派出去的斥候探哨直到此刻也没有回来?”
“没有,一个也没有!”情报官摇头。
昙无耶心里也很着急,派出去的几拨斥候都没有返回,这说明柔然人已经无法获取乾军的任何消息了,乾军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能把所有的柔然哨骑都清除干净,竟然连一个都没有逃回来报信?
昙无耶明白柔然大军此刻的处境相当危险,无法获取乾军的任何消息就等于是成了笼子和瞎子,他们在干什么乾军一目了然,而乾军在干什么他们一无所知,这难道不可怕?谁也不知道乾军什么时候摸到他们的身边都还被蒙在鼓里。
第900章 阴魂不散
定了定神之后,昙无耶看见吐贺真和柔然大军及武将们的神色都充满了担忧,甚至有些人的脸上已经显露出恐惧。
“可汗、诸位将军、首领,此刻你们其实无须太过担忧,乾军的斥候出现在我们身边其实并不令人意外,我们昨天连夜撤离鞮汗山肯定会留下踪迹,他们顺着踪迹追踪过来很很正常,我想乾军的大队人马是没有这么快的,我们还有时间做出相应的部署!”
秃鹿傀面带恐惧的说:“国师说得太过轻松了,现在我们连派出去侦察的斥候都不能收回来,对外界一无所知,你敢拍胸脯保证撤往涿邪山的途中没有乾军的埋伏吗?”
大将忽合罕站起来说:“诸位,乾军的斥候追踪到我们身边这没什么好害怕的,我敢保证乾军的大军距离我们还很远,他们行军时要担心途中遭遇埋伏,所以他的行军速度不可能跟追踪我们的斥候一样快!就算现在乾军的斥候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位置,他们把消息传回去也需要时间,乾军大队人马赶过来也需要时间!”
经过忽合罕这么说,吐贺真和其他大臣武将们稍稍放心了一些。
吐贺真毕竟还年轻,战事不顺让他很是心浮气躁、六神无主,现在这种处境,让他不得不依赖昙无耶,“国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昙无耶思索片刻问道:“可汗,我们接下来的要怎么做完全取决于您的态度!”
“这话怎么说?”吐贺真问。
昙无耶说:“以我们现在的处境来说形势对于我们是非常不利的,如果可汗决定撤军了,那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一直向西迁移,同时以飞鹰传信通知可汗庭,让他们带走所有人畜,这样一来,乾军的东路军和中路军就会扑一个空!乾军在这里无法立足太久,他们找不到我们就会撤军回国,我柔然的实力虽然损失了不小,但还可以在短时间之内恢复!”
“如果可汗决定继续与乾军交战,我们可能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只能与乾军正面决战!”
秃鹿傀神情紧张,不等吐贺真说话就问:“正面决战?除了正面决战之外,我们为什么没有其他选择?”
昙无耶道:“我们刺探乾军军情的能力已经被终结了,派出去的斥候探哨全部都无法返回,根本不知道乾军在什么地方,对他们的军情一无所知,还怎么跟他们周旋?”
秃鹿傀无言以对。
吐贺真虽然年轻,可他也是在战斗中长大的,对军事方面还算了解,他心里盘算着如果与乾军进行正面决战能有多少胜算。
这还真的算不太清楚,按照他的估算,乾军现在应该还有三万左右,而他麾下还有两万四千人,双方在兵力上的差距倒是不大,决定胜负的因素有很多,吐贺真可不承认自己麾下的柔然勇士在战力上不及乾军。
吐贺真思考了一阵子,说道:“如果我们现在撤军西迁,那就等于把南朝和厭哒人都卖了,现在他们正在配合我们攻打乾国呢,我们撤军西迁之后,他们势必会面对乾国人的报复,以后我们还怎么找他们联盟?”
昙无耶打了一个稽首说:“可汗如果决定撤军西迁的话,这些事情就暂时不需要考虑了,此时先保住我们柔然的实力再说,至于南朝和厭哒人,咱们现在哪有时间和精力管他们的死活?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去计较,我们只需顾着当下就好了!”
这话说到在场柔然贵族、大臣和大将们的心里去了,一个个纷纷都说国师言之有理。
吐贺真再次考虑了一下,对众臣说:“我们先撤军摆脱乾军,如果实在不行,被逼得无奈了,那就只能与乾军决战了!传令下去,今夜连夜撤走,必须敢在乾军大队人马抵达之前摆脱他们!”
“等等!”昙无耶连忙劝阻,“可汗,今夜跟昨夜不一样,昨夜我们是从容撤退,今天我们已经被乾军斥候盯上了,他们会判断我们的行军方向和路线,一旦他们派出小股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我们必经之路上设伏,夜间我们中伏的机率会很大!而且我相信乾军如果不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也不会在夜晚行军,夜间行军的变数太多了,您看看外面的天空,现在是阴天,等到了夜里没有星光和月光,大军行军很容易失去方向而迷路,不止我们有这种顾虑,乾军也有,所以我们暂时无需担心被乾军大队兵马追上来,等到明天天亮之后再出发也不迟,至少我们不用担心被埋伏!”
吐贺真想了想,同意了昙无耶的建议,在一处地势稍高的位置重新宿营,并在周围布置一些防止夜袭的防御措施。
就在柔然军重新找高地宿营时,昙无耶再次找到吐贺真,“可汗,我们派出去的斥候全部都没有返回,这说明乾军派来追踪我们的斥候人数众多,而我们的斥候势单力薄,一旦被发现遭到围捕很难逃脱,所以贫僧建议派出几支以百人为单位小股骑兵去外围搜寻一遍,如果能抓几个舌头回来就好了!”
吐贺真一想也对,立即派了四个百人队的骑兵分别从向不同的方向搜寻。
黄昏时分,一支柔然百人骑兵对发现了游荡在外围的乾军骑兵小队,开始展开围捕,乾军骑兵小队一看柔然人这个架势就知道不敌,于是立即掉头就跑,同时派人知会附近周围的友军在预定的位置集结准备联手对付柔然百骑队。
天黑之前,吐贺真收到了消息,吃惊道:“乾军果然派了这么多斥候,难怪我们派出去的斥候探哨一个都没能回来!看来我们有必要在大军营地的外围多派兵马进行警戒,防止乾军斥候大规模出动!”
入夜之后,一个幢的乾军骑兵小队出现在一直柔然百骑队附近,立即就被柔然人的警戒哨发现了,一声响亮的响箭射出之后,几个营帐内的柔然兵迅速钻出营帐翻身上马集结起来准备战斗。
警戒哨还没有摸清楚乾军的兵力人数,不敢贸然向后方的大军营地报告,等三百多人的乾军骑兵呈扇形围上来上时,柔然军警戒哨想要掉头向大军营地报告已经来及了,两翼乾军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包抄过来,警戒哨还没来得及逃出去就被乾军骑兵完成了合围。
喊杀声惊动了几里之外的柔然大军营地,听到动静的吐贺真搞不清楚状况,负责警戒的百骑队又没有派人报告敌情,这黑灯瞎火的,吐贺真也不敢贸然点起大军去救援只有一百人的百骑队。
“来人,来几个哨骑去看看,查清楚敌情速速来报!”吐贺真迅速下达了命令。
“是,可汗!”
站在一旁的国师昙无耶很想去受到攻击的位置去查看一番,但他还是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自诩武艺高强,可也没有狂妄自大到可以在战场上的千军万马之中来去自由的地步,这可不是单打独斗和江湖仇杀,无论多高的武艺,在战场上,可能敌军一拨箭矢射下来就能把一个绝世高手射成刺猬。
不久,被派去探查情况的斥候返回来向吐贺真报告:“启禀可汗,大约一个幢的乾军骑兵正在攻击我们右侧三里外的百骑队,我方百骑队被围在中间已经不支,若不派兵增援,很快就会被歼灭!”
秃鹿傀却是颇有惧意:“什么?这帮乾国人怎么一直是阴魂不散,如影随形?”
吐贺真闻言大怒:“一个幢的兵力就敢来攻击我两万人马,乾国人好大的胆子!秃鹿傀叔父,你速派一个千骑队前去增援,把来犯的乾军全部歼灭!”
秃鹿傀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答应:“是,可汗!”
一个柔然千夫长接到了命令,点起麾下一千骑兵迅速向遭到攻击的右翼百骑队所在地飞奔而去。
等到这一个柔然千骑队抵达交战现场时,战斗已经结束,乾军骑兵远去的马蹄声不断传来,声音越来越小,而在此警戒的柔然百骑队早已经是全军覆没。
“这伙乾军骑兵的动作好快,从发起攻击到现在还不到两刻吧?这么快就解决了这一百人掉头跑了!”柔然千夫长皱起了眉头。
身旁的一个百夫长问道:“将军,要不要追?”
千夫长思索了一下,打马掉头,大喝:“黑灯瞎火的,怎么追?听我号令,回去!”
几里之外,卫靖骑着马站在一处高岗上,空中飞舞的蚊虫太多了,卫靖和麾下的骑兵将士们不得不蒙着面孔,并在暴露在外的肌肤上抹了一些驱蚊药液,如此才好过一些。
这时一个骑兵打马飞奔过来禀报:“将军,杨烈将军和另外五支千骑队从各个方向赶来了!”
卫靖等了一会儿,杨烈带着一千骑兵来到了高岗下,大队人马留下下面休息,他只带了两个亲兵骑马来到高岗上见卫靖。
“末将杨烈拜见靖王!”
卫靖因为是赵俊生的义子,因此也是亲王的身份,被封为靖王,他是大乾帝国唯一的异姓王。
卫靖抱拳回了礼,笑着问道:“这都天黑了,杨将军带着人马赶来莫不是要在夜间实施狼群战法?”
杨烈道:“在夜间实施狼群战法岂不更妙?要知道狼群也多数时候在夜间出动!不过我总有感觉这一次的狼群战法只怕不一定能凑效,柔然人也是懂得狼群战法,虽不及我们精通,但他们也明白一些实施狼群战法的关窍,常昆将军能够成功歼灭便度并吓得忽合罕闻风丧胆,但不代表吐贺真他们就没有办法应对,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战术,只要多动脑子总会找到破解的办法!”
第901章 步步紧逼
柔然军营地以南两里处,一支柔然骑兵百人队的小营地里点着两个火堆,火堆上放了一些马粪和湿漉漉的木材,在火光之中夹杂着滚滚浓烟,浓烟熏走了蚊虫。
一些柔然兵在营地里围着坐在一起说着闲话,外围几百里处有几个柔然兵骑着马来回巡逻。
“嗖嗖嗖······”连续五声箭响,一个伍的骑马来回巡逻的柔然兵应声落马,他们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示警就被射杀。
巡逻的路线与小营地只有几百米,这个距离不算远,却也不近,只要稍有动静就会被小营地的柔然兵察觉。
但在这夜里,这五个巡逻兵被射杀时除了落马第沉闷声还真没有其他声音传出,只待这个五个柔然巡逻骑兵从马背上落下,立即有几个乾军兵士从不远处的草地里爬起来飞快的冲过去把五匹柔然马控制住。
“上!”不远处杨烈骑着马举起手向前挥了会,带着一千人马缓缓向几里外的小营地靠近。
小营地的柔然兵士们根本没有察觉到乾军骑兵已经摸到了近处。
距离营地只剩下百十米的时候,杨烈从弓囊里拿出骑弓,举手一挥:“冲——”
寂静的草原上突然响起了一声大喝,随之而来的是急促的马蹄声。
百十里的距离对于骑兵冲锋来说实在太近了,只几秒钟的时间,杨烈就带着千余骑兵冲到了营地边上。
小营地的百余个柔然兵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翻身爬上马背上就遭到了大量箭雨的打击,两轮箭矢射过之后,还完好无损的柔然兵已经没几个。
乾军骑兵们冲上来迅速合围,长矛、战刀各自出手,噗嗤几声,剩下的十几个柔然兵眨眼之间就全部被解决。
柔然军大营那边这时终于有了反应,兵马集结的嘈杂声传过了过来。
杨烈勒马停下,他抬头看了看两里外的柔然军大营,微微一笑:“撤!”
在杨烈的带领下,乾军千骑队迅速掉头力气,等到柔然军这边两万多人马冲过来时,一百余具柔然兵的尸体还在,而偷袭的乾军骑兵们早就跑得没了踪影。
被歼灭的小营地周围到处都是柔然兵举着火把,方圆两三里之内都被照得通亮。
一个柔然十夫长打马过来向吐贺真报告:“可汗,我们探查到突袭的乾军骑兵不会超过千骑,他们行动灵活,来去如风,这百余人被杀他们全部杀掉估计只用了十几息,此时他们已经跑远了,估计很难追上!”
吐贺真铁青着脸,打马调头并下令:“留下一个千骑队在这里负责警戒,警戒哨一定要提高警惕,千骑队的人睡觉时刀不离手,衣不卸甲,马不离鞍,随时准备迎战!其他人跟我回去!”
尽管重新做了警戒部署,但吐贺真心里还真是没底,他预感今夜只怕不会很平静。
这一次,柔然人谨慎了许多,千骑队的营地外的警戒线向外延伸到两里之外,巡逻队每个人在巡逻的时候都举着火把,火把快烧完的时候要及时更换,每个巡逻骑兵都配发了一个号角用来示警,一旦发现敌情立即吹号。
柔然人的这一系列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乾军斥候的眼睛,斥候把他们的布置丝毫不漏的向和卫靖杨烈进行了报告。
听完斥候的报告,卫靖看向杨烈问:“杨将军,这次你打算怎么做?”
杨烈想了想招来一个千夫长:“胡将军,这次我们二人合作一把,如何?”
胡千夫长问:“不知将军想要如何合作?”
杨烈道:“待会儿我会派一个牙的骑兵去解决柔然人的外围巡逻骑兵,但肯定会被那一千柔然骑兵发现,本将军带兵从正面压上去,你随后带人从侧面攻击,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胡千夫长想了想,抱拳道:“明白!”
这时卫靖说:“清除他们外围巡逻警戒哨的事情交给本王吧,陛下派本王来的任务就是解决柔然人斥候哨骑,让他们变成睁眼瞎,这是本王的职责!”
虽然多一个分功劳,杨烈也不好反对,笑着说:“靖王愿意帮忙是再好不过了!”
卫靖当即下令:“来人,去解决柔然军营地外围的巡逻警戒哨,速度要快!”
在一支支小股骑兵被卫将军派出去之后,杨烈立即带着他的千骑队向前面压上去,只等卫靖的人解决了柔然军外围警戒巡逻哨就立即发起攻击,胡千夫长也带着他的千骑队绕向柔然军营地的侧翼。
柔然军营地两里外的警戒线上,一支支警戒巡逻哨举着火把不停的交错来回巡逻,单个斥候或许还能用过敏捷的身手穿过巡逻警戒线的间隙,但如果是几个人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目标太大。
卫靖派出的一支支小股骑兵没有隐蔽前行,也没有大张旗鼓,他们以什为单位,呈散兵队形骑着慢慢向柔然人的警戒巡逻线靠近。
随着他们距离警戒巡逻线越来越近,战马的喘息声和轻微的马蹄声还是被警戒巡逻的柔然骑兵们察觉到了。
“等等,有动静!”一个柔然骑兵伍长勒马停下说了一句,身后的四个柔然骑兵听到后也勒马停下。
他们举着火把扭头向外围方向看去,但看不太清楚。
柔然骑兵伍长想了想用力抡起胳膊把手上的火把向远处丢过去,火把在空中呼啸而过,光亮照亮了周围,几十米外隐隐出现一排骑士。
五个柔然骑兵顿时睁大了眼睛,还不等他们喊出敌袭示警,几支箭矢就射了过来,箭无虚发,五个柔然骑兵一起中箭后从马背上跌落下马。
就在这时,其他警戒巡逻队的柔然骑兵们也发现了偷袭的柔然骑兵,有人终于吹响了号角:“呜——呜——呜——”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杨烈也不在藏着掖着,当即举着长枪大吼:“跟我冲——”
“冲啊——”
营地里的柔然兵这次反应很快,他们迅速抓起兵器跨上战马在营地里以最快的速度集合,一些还没有被杀死的巡逻警戒哨骑着马向营地这边飞速奔来,一支接一支的箭矢从他们身侧和耳边呼啸而过。
不时有奔逃的巡逻警戒哨被射杀,其他一些巡逻警戒哨趴在马背上躲避着箭矢,不停变换方向,总算跑进了营地内。
“乾军冲上来的,儿郎们跟我杀!”柔然千夫长大吼一声,带着刚刚匆忙集结的一千柔然骑兵迎上去。
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谁,但柔然人的营地里有火堆,向营地方向冲锋的乾军骑兵们通过火光能看到前方的柔然骑兵。
眼看着双方就要撞上了,柔然人的侧翼突然传出大量的喊杀声,正在迎击的柔然骑兵们下意识的向左边看过去,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所有柔然骑兵们都知道左翼即将遭到攻击。
一时间,柔然骑兵们都慌乱了,冲锋时也出现了犹豫,胆气瞬间跌落到谷底。
结果注定了,柔然人被两支乾军千骑队两边夹击之下冲得七零八落。
一次冲锋也不知道具体的战果如何,但杨烈和胡千夫长都知道不能恋战,柔然军的大营就在不远处的两里外,再不走很可能会被正在赶来的大批柔然骑兵追上。
“不要恋战,跟我撤!”杨烈大吼完毕又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一拉缰绳打马带头就跑,其他骑兵也纷纷掉头。
被冲散的柔然兵此时正向大营方向飞奔逃去,哪里还有勇气掉头回来追击正在撤走的乾军骑兵。
等到忽合罕带着三千柔然骑兵赶过来时,杨烈和胡千夫长已经各自带着人马跑远了,此时若追上去,他又担心遭到埋伏,只能打马带兵返回。
可汗穹庐里,吐贺真听着手下报告损失:“那一千负责警戒的兵马现在只剩下两百六十余人,其他七百三十多人都死了!”
吐贺真听完报告再也忍不住,勃然大怒,起身把桌上的器具全部砸在地上,一边砸一边大骂:“该死的乾国人,真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明天,明天主动去找他们,跟他们决战!”
忽合罕叹道:“可汗想跟乾国人决战,我不反对,被乾国人用狼群战法这么打,儿郎们迟早要崩溃,所以我认为决战对于我们而言反而是好事,只是就怕乾国人不跟我们决战,一直用狼群战法不停的袭扰我们,让我们的儿郎们在害怕和恐惧中失去控制,一旦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全完了!”
穹庐里的人都知道忽合罕被乾国人用狼群战法打怕了,他说出这番话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秃鹿傀说:“先不说决战不决战的事情,咱们还是想着怎么度过今晚吧!我们在外围三个方向一共部署了三个千骑队,中间的这个千骑队已经完了,只怕他们接下来会逐一对付剩下的两个千骑队,那么我们岂不是又要白白损失两千人?”
阿布干元看向昙无耶,“国师,你不是一向自诩足智多谋的吗?现在这个情形你觉得我们要如何应对?”
昙无耶见吐贺真也向他看过来,他也是颇感无奈和棘手,现在柔然军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信息战完败,完全无法获取乾军的消息,这仗还怎么打?
思索了一阵后,昙无耶说:“可汗,为了避免部署在外围的另外两支千骑队也被乾军用这种办法吃掉,还是请可汗下令把他们撤回大营吧!我们在大营外围部署了一些防御设施和陷阱壕沟,乾军如果只用骑兵突袭,他们不可能轻易突破这些防御设施,只是我们今晚可能会无法休息了!”
第902章 坏消息和好消息
清晨,草原的空气很清新,地上小草的草叶上都站满了露水。
赵俊生从帅帐里走出来,伸展了一下肢体,全身骨骼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整个人感觉通体舒泰。
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营地里人声鼎沸,将士们都在忙着洗漱、喂马、或围成一圈坐在地上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闲话聊天。
康义德带着两个太监走过来,“陛下,该洗漱了!”
“好,待会儿就在这里摆上一张矮几,朕洗漱完了就在这里用早膳!”赵俊生接过太监递来的毛巾准备洗漱。
“诺!”康义德答应,对旁边一个小太监连忙打手势让他去准备。
等赵俊生洗漱完毕,两个太监抬了一张矮几和一个马扎放在旁边,太监们已经把食物端了上来放在矮几上。
赵俊生坐在马扎上看见矮几上的食物,竟然还有胡饼、一只烤兔和一盆鱼汤,抬头问康义德:“朕不是说行军作战期间的饮食一切从简了吗?怎么还有胡饼,烤兔和鱼汤?”
康义德躬身:“是胡饼是奴才们煎的,兔子是昨夜斥候巡逻时发现射杀的,鱼是方才禁军将士们在湖边洗漱时发现水里有鱼就下水捉的。除了胡饼,兔子和鱼都并非是特意给陛下准备的,既然将士们已经拿过来了,也是他们对陛下的一片心意,肯定是希望陛下能够吃好吃饱,如此陛下才有精神指挥将士们打胜仗”。
赵俊生沉吟一下,“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诺!”
看着刚煎的胡饼,烤的兔肉和煮的鱼汤还冒着热气,食物的香味让赵俊生食欲大振,拿起一张胡饼就大快朵颐。
正吃着,康义德的声音传来:“参见蜀王殿下!”
赵平对康义德点点头,走到赵俊生面前抱拳躬身行礼:“父皇早!”
赵俊生抬头:“吃了吗?”
“还······没”
赵俊生对康义德道:“给他拿一条马扎来!”
“诺!”
在康义德的示意下,一个小太监立即跑进帅帐拿了一条马扎放在赵平身后。
“谢父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儿臣有口福了!”赵平笑着坐在马扎上按着烤兔就扯下来一条腿啃起来,一边吃还一边称赞:“这烧烤的手艺还不错,康义德,是你烤的吗?”
康义德躬身:“殿下说笑了,老奴可没有这么手艺!”
赵俊生舀了一小碗鱼汤就着胡饼一起吃,啃一口胡饼喝一口鱼汤,嘴里嚼着嚼着就问:“说吧,你是来报喜还是报忧的?”
赵平也是一边吃一边回答:“一喜一忧!父皇是想先听不好的消息,还是想先听好消息?”
“别跟我贫嘴,先说南朝那边的消息!”
赵平无奈道:“父皇怎么知道有南朝的消息?好好好,儿臣说,林敬辉送消息说南朝的内乱只怕持续不了多久了,义军毕竟只是无地的农夫们,就算我朝派人把这些人鼓动起来,但毕竟时日尚短,缺乏有效的组织,没有明确的目标,人心也不齐,挑选的壮丁们打顺风仗还行,一旦战事稍稍有些挫折就很快崩溃!”
赵俊生听完之后说:“朕没有指望那些义军能把南朝拖垮,也没有指望他们能与南朝官军打十年八年,他们支撑大半年总可以吧?告诉林敬辉,让那些义军不要死守着一地,打不过就走,要想办法跳出南朝官军的包围圈之外去,被官军围攻岂能不是死路一条?黑衣卫是不是已经控制不了他们了?”
赵平道:“儿臣也猜测黑衣卫很可能已经失去对这支义军的控制,毕竟行事太过仓促,很多事情都没有做好准备,义军之中的一些首领都不是黑衣卫的人,而且那些人从前穷怕了,一直地位低下,如今身居高位了可得意忘形,不可一世!”
赵俊生考虑一下,吩咐道:“给林敬辉下死命令,朕不管他怎么做,这一支义军暂时还必须存在下去!朕虽不怕南朝兴兵进犯,但如果南疆能够安稳,朕心里也安稳一些!”
“是!”
“还有什么消息?”赵俊生问了一句,扯下一条兔腿,把剩下的全部推倒赵平面前,“剩下的都是你的!”
赵平看了一眼烤兔,说道:“西域战事有结果了,正如父皇和儿臣前些日子推断的那样,厭哒人久攻天云关不下于是撤走,他们没有选择从伊列河谷和阿里山隘口进犯,而是选择了较近的勃达岭!”
“高进之将军分析出厭哒人若再兴兵叩关,目标必定是勃达岭,于是率联军两万四千人赶往勃达岭,大军还未抵达勃达岭,厭哒人就突袭并攻破上面的戍堡,镇守勃达岭戍堡的两百余将士全数阵亡!”
“双方兵马在大石城以西二十里的河谷遭遇,随即发生大战,河谷地形狭长蜿曲折蜒,骑兵不但无法发挥应有的机动性,被堵住之后还无法及时掉头,我军和联军的步兵在此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联军在高进之的指挥下大败厭哒人,斩首九千多级,俘虏六千多级,缴获战马一万两千多匹,其他辎重无数,可惜的是被厭哒人的统兵大将跑了!”
赵俊生听完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些笑容,“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
“高进之在给朝廷的战报上说,逃走的几千厭哒人缺乏粮秣,在大宛国内四处烧杀掳掠,惹得大宛国人民怨沸腾,大宛国主已派使臣正在长安的途中,想要请我朝出兵给厭哒人一个个狠狠的教训!被俘的六千厭哒人也已被押解送往长安,现在应该在途中!”
这些事情自然有留守长安的大臣官员们去处置,赵俊生也不许担心他们处理不好,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乾国还没办法出兵攻打厭哒,只有等解决南朝和柔然之后才能考虑一下。
刚刚吃过早饭,斥候营都尉那颜就快步走来禀报:“启禀陛下,前方有柔然军的消息传来!昨夜杨烈将军等带兵攻打柔然军,先是端掉了他们部署在外围的一个千骑队,因为是在夜间,柔然人担心追击太远会遭到埋伏,因此把部署在外围的警戒兵力全部收缩会大营,并利用大营周围的防御设施防守!”
“我军都是骑兵,夜间又光线暗淡,摸不清他们部署在外围的陷阱,一时间无法突破他们的营地,杨烈将军等人只能不停的袭扰,柔然军昨夜应该没有休息好,不过刚刚收到快马来报,柔然军依旧拔营启程了,而且他们在前后左右分别各自部署了一千骑兵作为外围护卫力量!”
“杨将军派人来禀报说如果使用狼群战术和游击战法的话,他们的兵力稍显薄弱,还请陛下增兵一万人!”
赵俊生听完后认为杨烈的请求是合理的,柔然人还有两万三千四千骑兵,而杨烈手里只有五六千人,别说卫靖的人马不归他调遣,就算把卫靖的三千人马划拨给杨烈调遣也只八九千人,以这么一点兵力要使用狼群战法对付拥有两万多骑兵的柔然军在兵力上的确少了一些!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问道:“常昆的人马现在在何处?”
“常将军的人马距离柔然军大约还有六十里左右,今天只怕没办法追上柔然军!”
赵俊生想了想就下令:“告诉杨烈,让他用手里的六千人先试探一下,看看柔然人是否对狼群战法有了应对措施!”
“是!”
随后,赵俊生下达命令,全军拔营启程向西北方向行军。
杨烈接到赵俊生的命令时已经是中午,他看了命令的内容,然后又看了看卫靖,卫靖摆手:“别看我,我这三千人要负责切断柔然军与外界的一切联系,让他们变成聋子和瞎子,无法知道我方的任何消息!所以我这三千人是不可能借给你的,但我可以保证你的任何行动都不会被柔然人事先侦察得知!”
杨烈收起了命令公文,扭头喊道:“来人,传令将士们上马准备随我出击!”
半个时辰之后,杨烈带着一千骑兵气势汹汹的来到正在行军的柔然大军附近,右翼外围的一千柔然骑兵当即做出了反应,准备迎击。
“给我杀——”杨烈举着兵器大吼着打马先前方的柔然军冲过去,身后一千骑兵以更快的速度跟上。
“出击——”柔然千夫长提着狼牙棒大吼着拍马迎上去,身后一千骑兵发出一阵阵怪叫声。
右翼受到攻击的柔然大军主力停止了前进,数千人马在吐贺真的命令下做着随时增援的准备。
隆隆的马蹄声和大量的喊杀声不停的传来,所有柔然兵都扭头向右侧数里之外看去,冲过来的乾军骑兵们很快射出了箭矢,一波波箭矢不停的射出,但他们很快就调转方向。
原本以长横截面、短纵深阵型攻击乾军骑兵军阵在极端的时间内就完成了转向和掉头的过程,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现在的情况是,一千柔然骑兵在后面追,一千乾军骑兵在前面逃,但这些乾军骑兵一边打马奔逃,一边回头向追击的柔然军不停的放箭,后方追击的柔然骑兵不停被射落马下,这让其他柔然骑兵们怒火冲天,恨不得立即追上去把那些正在奔逃的乾军骑兵射死和砍死。
但无论柔然骑兵们怎么追,始终都无法追上前面的乾军骑兵。
带队的柔然千夫长响起了可汗吐贺真的吩咐,立即勒马停下:“别追了,回去!”
顶点
第903章 再杀三千人
正在一边打马奔逃,一边向后方追击的柔然骑兵放箭的杨烈听到一声大喊:“将军,柔然人撤了!”
杨烈听见后回头一看,发现刚才还一直紧咬着后面不放的柔然人停止了追击并向来时的方向返回。
杨烈当即一拉缰绳转向,大吼:“掉头,追!”
乾军的掉头并不是先停止前进再原地掉头,急停并原地掉头无论是对马匹的伤害还是马背上骑士的伤害都是非常之大的。
乾军在高速疾驰中先转弯,这个过程奔驰的速度会减慢,骑士们骑着马绕一个小圆圈完成掉头这个过程,看上去要花一些时间,但实际上它比急停和原地掉头慢不了多少,而且这样做更安全。
骑马在高速奔驰中,如果前排的兵士急停太快,后方的兵士反应不及有百分之九十的机率会发生追尾。
坐在汽车里还有保护措施,坐在马背上一旦发生追尾事件,可是连保护措施都没有,不但被撞的人会被撞得人仰马翻,后面撞击的骑兵也会因为惯性而飞出去。
如果通过慢慢减速之后再原地转向,阵型松散还没关系,完成转向掉头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阵型密集,大规模的骑兵转向也是不容易完成的,这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在杨烈的统带和指挥下,这一千骑兵很轻松就完成了转向掉头,再次以长横截面、短纵深的长方形军阵横向追击柔然军。
为何要以长方形军阵横向追击?它有几个优点:第一,容易完成转向掉头这个过程;第二,以弓箭打击敌军的面积广。如果以纵深队形追击敌军,只有前面部分兵士的箭矢能射到敌军,中部和后面的兵士距离太远,弓箭打击不到前方逃跑的敌军;第三,在追击时轻易就能转换为雁形阵,以后队兜底,再以两翼包抄夹击,如果敌军人数较少,还可以进行包围歼灭。
乾军骑兵的机动性高、速度快,并非乾军的马匹速度要比柔然人快,只是因为乾军骑兵几乎都有两匹或三匹马以上,在高速奔驰过程,骑士们轻易就能换马骑乘以保持速度。
“千夫长,乾军又追上来了!”一个百夫长提醒带队的柔然千夫长。
柔然千夫长扭头看了一下,大叫:“别管他们,加快速度与大队主力汇合!”
正在撤离准备与主力汇合的柔然骑兵很快又被杨烈带着骑兵追上了,又是一通箭雨,跑在后部的柔然骑兵如下饺子一样落马,惨叫声此起彼伏。
伤亡越来越大,柔然千夫长的怒火再次被挑起来了,他勒马停下大叫:“给我掉头,跟他们拼了!”
在急停过程中又有不好柔然骑兵被同伴幢飞出去,可这时没有人管他们。
柔然骑兵们被千夫长一阵大吼鼓动起来,纷纷打马打马掉头,可还有大部分人没有掉头,乾军骑兵们就冲过来,一连几拨箭雨射得柔然骑兵们损失惨重,一片接一片倒下。
紧接着乾军骑兵们迅速转向掉头,还没有等剩下的柔然骑兵们拍马追击,乾军骑兵们已经完成了转向掉头并以极快的速度撤走。
“追,给我追,杀光他们!”柔然千夫长一看自己手下一千人马截止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一半人了,他如何不气?他被气昏头了,大叫拍马再次追击过去。
乾军骑兵们再次把帕提亚战术完美的施展出来,一边在前面打马高速飞奔,一边回头放箭射杀追击的柔然军。
“噗通、噗通······”柔然军中不停有人中箭摔下马去,而柔然人射出的箭矢去总是落在乾军骑兵身后,始终都追不上。
眼看着自己手下和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柔然千夫长心里有说不出的愤怒和憋屈,这乾军将领真是太该死了,要打也不正面打,要么是逃跑时放箭,要么是追击时放箭,让他和他手下的柔然骑兵的怒火无处发泄。
就在这时,乾军中传出一声响亮的唿哨声,原本队形还算整齐的乾军骑兵们突然散开了,分成了许多小队伍,他们向各个方向分散开来。
“这······该追哪一支人马?”马背上的柔然千夫长有些迟疑不定,决定虽没做下,可坐骑还在向前飞奔。
分散到两翼的乾军骑兵们这时放慢了速度,而前面还在奔逃的乾军依然保持着速度,柔然千夫长很快就发现他和他的人马陷入了乾军的包围之中。
以牙为单位的乾军骑兵们迅速开始掉头像一头头恶狼一样扑上来,咬伤一口就迅速奔逃,这一支乾军骑兵小队刚跑开,另外一个方向的一支乾军骑兵小队又迅速扑上来咬了一口就排跑。
柔然骑兵们不知道该追击哪一支乾军小队,这些乾军小队速度快、动作灵活,很轻松就能扑上来杀掉一些人跑开去。
没过一会儿工夫,柔然人就被袭扰得筋疲力尽了,人数也越来越少,不到一刻的时间,剩下的不足五百人的柔然骑兵就被杨烈用这种狼群战法杀得一个不剩。
广阔的草地上散落着柔然人的尸体,还有一些马尸,剩下的马没有了主人在附近啃着野草。
一声响亮的唿哨声过后,杨烈的声音传出:“该我们休息了,撤!”
撤军的号角声响过之后,乾军很快就撤得干干净净。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柔然大将阿布干元就带着三千骑兵赶了过来,他看着满地的柔然人尸体心,一股寒意直冲顶门。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两刻有没有?这一支人马就这么完了?就是杀一千头猪也需要不止两刻的时间吧?
阿布干元带着兵马返回本阵,可汗吐贺真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那一千人······全完了!”阿布干元脸色灰败的摇头说出了最残酷的结果。
吐贺真的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
接下来半天的时间,柔然大军行军速度明显缓慢下来,到了正午时分左右,大军几乎完全停止了前进,不是他们不想快速摆脱乾军的袭扰,而是他们不能再往前走了,乾军总是利用他们行军时经过的不同的地形进行袭扰。
队伍拉得比较长,行军之时总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破绽,而这些破绽很轻易就被乾军抓住并利用起来攻击。
就这半天的功夫,除了最开始被杨烈带人解决的一个千骑之外,接着又有两支千骑被乾军解决,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三千人,在一个上午的时间里就这么全部报销了,一个活的都没有。
柔然大军在一处高地停止了前进,选择在这个位置扎营是特意的,就是为了防御乾军骑兵的袭扰。
在可汗的营帐里,吐贺真对众臣和大将们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我们再不想办法克制千军的狼群战法,要不要多久我们就会被他们啃食得一个不剩!诸位,都想想办法吧,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如果有办法,其他人早就说出来了,何必等到现在?柔然大臣和武将们都没有出声,一个个只是摇头叹息。
吐贺真又把希望放在国师昙无耶身上,但昙无耶并不懂兵事,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只听忽合罕说:“我们施展狼群战法可以轻易被乾军捕捉追上,但乾军对我们施展狼群战法,我们却没有没法应对,甚至连近身交战都做不到,他们根本不与我们接触,只用箭矢射杀我们,一点点吃掉我们,这一切的一切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
吐贺真立即问:“哪两个原因?”
“第一,他们的骑兵机动性比我们要高;第二,他们的弓箭射程比我们要远,是我们两倍!他们的机动性为何比我们的骑兵要高?难道是他们的马比我们的马快吗?我看不见得,是因为他们每个骑兵都最少配备了两匹马,如果我们的骑兵也配备两匹,机动性可能还不及他们,但应该不会差多少!但弓箭的射程就没有办法可想了,这是制弓技艺上的差距,没有办法弥补!”
吐贺真立即问一个后勤大臣:“我们一共还有多少马?”
后勤大臣站出来回答:“空闲的马不到四千匹!”
吐贺真想了想下令:“暂时把这些马全部分给最精锐的四个千骑队!”
“是,可汗!”
吐贺真又问忽合罕:“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克制乾国人的狼群战法?如果有就说出来,只要能凑效,本可汗会记着你的功劳!”
忽合罕思考了一会儿,抬头说:“有一个办法只能解决一时,暂时压制他们一下,如果计划得好,可以解决他们一两个千人队,但他们肯定会调整战法,等到他们的大队人马赶到,我们依旧会处于被动状态,依旧无法摆脱被逐步蚕食的结局,除非我们跟他们进行决战!”
昙无耶立即说:“忽合罕将军先说说,只要能解决眼前的危机就行,至于以后,我们再想其他办法,饭要一口一口吃,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
地904章 柔然人的应对之法
忽合罕仔细思考了一番,这才对吐贺真和其他柔然大臣大将们说:“进食之后还请可汗下令全军拔营,继续向涿邪山方向进发!在行军之中,依旧在大军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各部署一个千骑队!”
有大臣就疑惑了:“这个布置不是跟先前的一样吗?”
“对!”忽合罕点头,“接下来就不一样了,刚才可汗不是要给四个千骑队的兵士每人再配备一匹马吗?让这负责外围警戒四个千骑队每个人都有两匹马,一旦乾军骑兵来袭,无论是从哪个方向而来,受到攻击的千骑队立即向主力靠近,不与他们交战!”
“同时,在主力大军之中距离乾军骑兵最近的两个千骑队迅速从左右两翼出击!之所以要让大军继续行军就是要能够快速反应,在行军过程中完全可以实现这一点,但如果是扎营原地不动,将士们集结起来还需要时间,行军过程可以节省了集结的时间!”
“一旦从主力大军出发的两支千骑队到达乾军左右两翼,迅速对他们进行夹击,正在撤回的千骑队也迅速掉头反击,三方夹击之下,我就不信乾军的一千人能够扛得住!这个时间不需要太多,最多只需要一刻的时间,就算不能全歼这一千乾军,也能让他们损失大半!”
吐贺真和其他大臣武将们听了这个办法之后都眼睛一亮。
昙无耶也点头,“这个应对之法的确不错,应该可行,只是有一个问题,乾军显然不止一支千骑队,如果这一千骑被夹击,而其他乾军得知之后迅速赶来增援呢?”
忽合罕反问:“我主力大军两万人马难道都是死人吗?只要乾军其他千骑队赶来增援,我主力迅速出动把他们全部合围,正好可以把他们一举歼灭之!”
昙无耶被问住了。
吐贺真这下终于知道,只要有亲身经历过乾军使用狼群战法且活下来的人才有最真实的感受,也才能想到应对之法。
“好,就这么部署!忽合罕,本可汗把接下来的战斗交给你来指挥,你有权调动除了本可汗直属的三千护卫骑兵之外的任何人!”
吐贺真如此放权让忽合罕大为诧异,不过这对于他而言显然是好事,他弯腰按胸心里:“遵命!”
在吐贺真的命令下,只剩下两万人马的柔然大军再次启程继续向西北方向的涿邪山撤军。
主力大军有一万六千人马,剩下四千分别部署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两三里之外作为外围防御力量。
午时的气温有些偏高,接下来轮到胡千夫长的千骑队行动了,但他没有选择在一天之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出击,而是等到下午未时正才带兵出击。
包括杨烈亲自带队的前面三个千骑队各自成功歼灭一支柔然千骑队的战斗程序几乎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攻击模式,胡千夫长只要按照此前三个千骑队的进攻模式进行复制就行,至少柔然人在没有想出对策之前,他们对这种攻击模式没有有效的应对之法,而胡千夫长也正是这么做的。
他带着手下的千骑队缓缓靠近正在行军的柔然大军,他这次选择的目标是柔然大军安排殿后的一千骑兵。
“将军,柔然人就在前面两里外,您看!”当胡千夫长带着一千骑兵出现在柔然军后侧方一座山岗上时,他的副将指着前方说道。
胡千夫长对众将士说:“前面三支千骑队都成功歼灭了一支柔然千骑队,现在轮到我们了,诸位一定要全身心投入,全神贯注,要完美的解决掉柔然人的这支殿后的一千骑,别给老子丢脸,听见了吗?”
百夫长们一起大吼:“是!”
“出发!”胡千夫长把手往前一挥,大吼一声打马就冲下了山岗,身后的一千骑兵们也在各自的幢将、百夫长们的统带下依次冲了下去。
两三里的距离对于一支快速冲刺的骑兵来说实在是太近了,胡千夫长他们冲刺时闹出的动静不小,刚冲下山坡就被殿后的柔然军发现了。
“千夫长,乾军骑兵从后面杀过来了!”一个护卫对柔然千夫长大叫。
柔然千夫长扭头一看,当即大吼:“都给我提起精神来,加快速度向主力靠近,快快快!”
这次柔然骑兵们每个人都有两匹马,他们在奔跑的过程中也换了一次马,没有被乾军在第一时间追上。
这个情况让乾军胡千夫长发现了,他在马背上一边策马一边皱起了眉头,“怎么柔然人的速度变快了?”
追击了几十息,这时胡千夫长发现了不对劲,他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有人大喊:“千夫长,有一支柔然骑兵出现在我们的侧翼!”
胡千夫长心中一惊,还没有等他做出反应,另外一边又有人大喊:“千夫长,有一支柔然骑兵出现在我军右翼,他们杀向我们杀过来了!”
胡千夫长意识到不妙,他当即立断下令:“转向掉头,撤——”
胡千夫长没有因为形势不利而乱了方寸,乾军骑兵们也没有因为有敌军从两翼夹击而来就乱了阵型不听从命令。
在胡千夫长的命令下,一千乾军骑兵以极快的速度和稳定的阵型向左转,但他们前部刚刚转向就撞上从左侧夹击过来的柔然骑兵。
胡千夫长意识到一味的转向掉头必定会因为时间不足而被柔然军完全夹击,在他的带领下,乾军并没有完成掉头,而是只完成了转向。
原本横向进击的乾军此时正以纵深长方形军阵向左侧而来的柔然军冲过去。
“杀——”胡千夫长大吼着,手中长枪向前连续突刺,一个个冲过来的柔然骑兵被他刺落下马。
队形松散的柔然军吃了大亏,被胡千夫长带着阵型密集的乾军一下子突进了阵中,并且以无可阻挡的速度继续想前冲过去。
而就在此时,原本向主力大军快速撤退的一千柔然骑兵已经完成掉头并迅速冲杀过来,乾军中部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后队因为中部受到冲击而放慢了速度,也很快被后面冲杀过来的柔然军撞上了。
胡千夫长带着手下乾军骑兵们杀穿了前方阻路的柔然骑兵,但等他回过头来一看时,一千骑兵此时已剩下不足四百,如果不是他当即立断选择直接向左翼柔然军冲过去并杀穿了柔然军阵,而是选择完全掉头转向,只怕这一次就算他不死,可能已经剩下不了几个人,毕竟三面夹击的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柔然军这次大获全胜,士气大振,兵将们欢声雷动,追了胡千夫长及逃出来的三百余人好几里才恋恋不舍的停止追击。
一个侦察骑兵飞奔到卫靖和杨烈面前禀报:“启禀两位将军,胡千夫长遭遇了惨败,兵马损失惨重,只剩下三百余人了,目前正在向这边而来!”
“什么?”卫靖和杨烈二人大吃一惊,立即打马向胡千夫长迎上去。
没过多久就见到了狼狈不堪、一脸灰败的胡千夫长,杨烈沉声道:“老胡,这是怎么啦?这一仗怎么打成这样?”
“将军,都是末将无能啊!”胡千夫长羞愤欲死,别的几个千夫长都打得很好,每人都战果丰硕,轮到他时不但没有建功,反而还损失兵马大半,这让他哪里还有脸面见同袍同僚们?
在杨烈的再三追问下,胡千夫长还是把此战的详细过程讲述了一遍。
卫靖和杨烈听完之后,互相看了一眼,他们都知道狼群战法不能再这么用了,如果继续这么用狼群战法,只能继续吃亏下去。
卫靖说道:“看来咱们要调整战法了!”
杨烈思考一下,下令道:“来人,准备笔墨!”
没过一会儿工夫,杨烈就写了一份奏报,派人以最快的速度给赵俊生送过去,战事遇到挫折这种事情想隐瞒也瞒不住,只能据实报告,等待上面新的指令。
不过在等待新命令之前,杨烈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他还能在职权范围之内想出新的战术进行攻击,只要这个战术有效就行。
杨烈考虑了一下,下令道:“去告诉万千夫长,该他出动了,不过这次不能攻击,他的任务是扰,一旦柔然军的警戒人马不战而退,他要停止追击,他的人马与柔然军的主力距离不能少于三里,同时还有严密防范柔然军再从两翼包抄!”
“是!”
万千夫长叫万麟,他是万度归的侄儿,万语桐是他的堂姐,他的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多岁,但他却是个有才的,要不然也不能做到千夫长这个主官职位。
万麟谨记着杨烈的吩咐,在靠近柔然军外围的一千骑兵之后迅速发起冲锋,但看见对方立即向主力大军方向逃走,他果断的停止了追击,并迅速撤回。
这次乾军没有上当,柔然君臣并不感觉意外,乾军将校又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就绝不可能上第二次当。
但乾军接下来的举动就让柔然君臣头疼了,乾军不停的在外围骚·扰,外围警戒骑兵只能一次次向主力大军靠拢,主力大军为了掩护和保护外围警戒骑兵,不得不放慢行军速度或干脆停止前进,这让柔然军兵士们一个个整天都很紧张,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很疲倦。
第905章 反制
黄昏时分,杨烈的眉头依然是紧锁着,显然是对今天白天的战斗成果不太满意,除了上午歼灭了柔然三个千骑队之外,下午不但一无所获,反而还让胡千夫长大半人马折损在柔然人手里。
卫靖看了杨烈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
杨烈扭头看了看卫靖,颇为不满:“我说靖王殿下,这有什么好笑的?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战事不顺,我杨某人固然被会陛下责罚,只怕你的日子也会好过!”
卫靖摇了摇头:“杨烈啊杨烈,只不过一场失利而已,不至于如此!下午的战事虽然没有对柔然军造成多大的损伤,但你的战法却成功迟滞了柔然军的行动,从下午到现在开始宿营,他们一共才走了不到三十里,这也是功劳!”
“还有,柔然人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只要我军稍有动作,柔然人都吓得神经紧张,我看他们现在肯定是疲惫至极!我已经派人潜入到柔然军附近去探查了,争取找到他们宿营地的漏洞和破绽之处!”
眼看着天快黑了,一个骑士骑着快马向这边跑过来。
“启禀靖王、将军,常大将军已率大军抵达了东南方向二十里,并派信使来传信,命二位前去议事!”
卫靖点点头,对杨烈道:“走吧,杨将军,常大将军到了,你我身上的担子也可以卸下了!”
杨烈苦笑:“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常大将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两人把军务向副将交代了一下,一起骑马向常昆大军处赶去。
等赶到常昆大军宿营地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两人还被附近巡逻的骑兵盘问了一番才被允许接近营地。
到了营地之后被人引到中军大帐,待通报之后进了帐内。
“卫靖、杨烈拜见大将军!”二人一起向常昆行礼。
常昆起身抬手:“免了!”
待二人直起身,常昆向卫靖抱拳道:“末将拜见靖王殿下!”
卫靖立即说:“在军中以军职军阶为大,常大将军不必如此!”
“礼不可废!”常昆说着直起身体,对二人说:“你们二人来得正好,我营中正开饭,想必二位也没吃,先坐吧。来人,给靖王殿下和杨将军送来饭食!”
“多谢大将军!”
饭食很开送来,常昆与麾下将校及卫靖、杨烈等人一边吃一边说事。
“今日的战事我已知晓,黄昏之前陛下已派人向我下达了命令,在陛下的大军抵达之前,前方战事暂且由我指挥,你们二人暂时受我节制、听我调遣,有问题吗?”常昆说完看向卫靖和杨烈。
二人立即放下手中食物站起来行礼:“末将遵命!”
常昆点点头,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吃。
他又继续说:“靖王殿下,我听说你负责侦察刺探和切断柔然大军对我军军情的刺探,可有此事?”
卫靖站起来抱拳回答:“正是,大将军有事只管吩咐!”
“那好,我要你在亥时之前把柔然大军营地的地形、布防、警戒等情况送过来,我要用!”
“遵命!”
常昆又对杨烈说:“杨将军,这两天你的人马也累了,都没有休息过,今夜你们负责休息,我要你们今夜养精蓄锐,明天你的人还有大用!”
杨烈站起来答应:“遵命!”
接下来,常昆又问了卫靖和常昆一些今天与柔然军交战的情况细节,每一次交手都问得非常清楚。
用过晚饭之后,议事也完毕了,卫靖和杨烈迅速赶回军中主持,不久卫靖就派人把探查到的柔然大军营地的消息送到了常昆的案桌上。
常昆看了卫靖送来的柔然军营地军情消息,思索着要制定一个夜间袭扰计划。
从卫靖派人送来的消息可以看出,乾军斥候并未能潜入柔然军营地之中,毕竟时间上太过仓促,柔然人也是防备森严,想潜入进营地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柔然军在营地内到底有哪些具体的部署,常昆不知道,但是他们在营地外围的防御措施却探查得还算清楚。
“一支两万人的骑兵大军竟然用步兵的手段布置营地防御,这说出去谁相信呢?”常昆笑着摇了摇头。
可见柔然人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草原部族是从来不在营地内外设立防御设施的,骑兵防御有用吗?如果进攻的敌军有大量的步兵,防御设施修得再多再坚固也会轻易被攻破。
草原部族的游骑探哨很厉害的,往往敌人还距离很远就被发现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集结兵力迎战,而且草原部族之间很少在夜间偷袭敌军营地,
为何?因为草原上没有路,在夜间光线昏暗的情况下,如果不是特别熟悉地形,很容易在茫茫草原上迷失方向,他们可不会懂得以北斗七星所在的位置辨别方向,也没有指南针这种辨别方向的工具。
不过此时乾军北征的兵马全部都是骑兵,没有步兵,所以就算柔然人营地布置的防御设施再粗制滥造,乾军骑兵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杀进去,就算杀进去了,也难保柔然人不在营地内设伏。
常昆斟酌了一番,设计了一个夜间袭扰计划,只在袭扰,让柔然人不能好好休息,不求破营杀敌。
这天夜里,柔然人再次没有休息好,无论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不停有小股柔然骑兵在营地外鼓噪和策马飞奔,不时传来喊杀声,一次次把柔然人从营帐里吓出来准备作战,每次都没有发现乾军冲进营地。
柔然只好又进帐休息,可没过多久,营地外的喊杀声、鼓噪声和马蹄声再次传来,柔然人又不得不准备迎战。
如此往复,一整夜就没有消停过,比前一天夜里的袭扰更加频繁,更让人难以入睡。
连续两天都没有休息好的柔然军将士们在这天早上显得格外的疲倦,但是从这天早上开始,柔然人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乾军的侦骑探哨距离柔然主力大军越来越近,他们时常近距离观察柔然大军,一旦柔然人派出百骑以上规模的骑兵围过来时,他们就立即撤走,但等待柔然人的肯定是数支以幢为单位的乾军骑兵的围攻,柔然骑兵为了减少损失又不得不缩回去,一旦他们缩回去,乾军的侦骑探哨又来了,令人防不胜防。
而且从这天上午开始,柔然军的试探性进攻次数越来越多,柔然人搞不清楚乾国人想干什么,但吐贺真和昙无耶等柔然高层很快就明白了乾军这么做的目的,原来乾军想通过频繁的试探性进攻让柔然军露出破绽。
同时,吐贺真和昙无耶等人也明白,乾军敢这么做肯定是因为他们的主力大军已经到了附近,否则乾军没有这种胆气。
这下下午申时,吐贺真不得不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在一片高地宿营,因为实在走不下去了,乾军不停的袭扰让柔然大军没有丝毫办法,又让他们精神紧张,在这么搞下去,整个大军都可能会崩溃。
在可汗营帐里,吐贺真问:“国师,现在咱们还有其他办法吗?”
昙无耶心中叹息,他也没想到这一场仗会打成这样,他说:“可汗,现在我们在气势上完全被乾军压制,兵将们的士气也不怎么高昂,如果要扭转局面,必须要有一场大胜提升士气和我军气势!从目前的局面上来看,我们若继续向西北方向撤军,乾军肯定会死咬着我们不放,只怕要不了几天,这两万人马不用他们打,我们自己就先垮掉了!”
“我们目前似乎没有别的好办法,这几天贫僧也观察了一下,我们只所以被动,是因为我们完全摸不清敌军的方位,无法进行反制!贫僧的想法还是要夺回消息侦察权,只有夺回消息侦察权,我们才能得到敌军的消息,才能针对性的做出决策!”
吐贺真听完点点头,问道:“国师打算怎么做?”
昙无耶看向其中一员大将,“我想在这方面忽合罕将军比我更清楚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看向了忽合罕,他想了一下说道:“我观察过了,乾军在我们周围派有很多小股骑兵,这些小股骑兵有时分散开来以牙为单位,或以什为单位,有时又集结起来以百骑、幢为单位,乾军就是通过这种布置来清除了我们的侦骑探哨,让我们的探哨刚出营地就被乾军这些小股骑兵围杀了!”
“所以,要夺回消息侦察权就必须要破掉乾军的这种部署,我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同样的方式进行反制,就算不能破掉他们的这种部署,但我们至少能夺回一定的侦察范围!”
吐贺真也是果断之人,他问:“你需要多少人?”
“三千精锐、每人配备双马,足够的箭矢,而且这三千不参与大规模作战!”忽合罕说出了他的要求。
吐贺真略作思考就答应了:“可以,本可汗给你三千精锐,满足你的一切要求,我只要接下来我军不能太被动,要夺回一定的主动权!”
“是!”
忽合罕接收了三千精锐柔然骑兵,要说这些柔然骑兵在骑术上绝对不逊色于乾军骑兵,甚至还犹有过之,毕竟是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在骑术方面有着先天性的优势,他们的缺点就是缺乏正规性、系统性的战斗战术训练。
第906章 斥候们的火拼
忽合罕虽然没有完全摸透卫靖在侦察方面封锁的具体兵力部署,但他通过这几天的观察也猜到了一个大概。
三千精锐骑兵被忽合罕分成十个幢,每个幢又拆分成三个百骑队,每个百骑队又被拆分为三个牙,这种部署与卫靖的部属几乎是相同了。
在忽合罕的指挥下,三千人马在大军周围以圆形的方式向外扩散并延伸搜查,一般情况下一里范围之内是一个什的兵力,三里范围之内就是一个牙的兵力,一旦遇到数量编制相同的乾军,柔然军就要集中附近两倍的兵力进行围剿攻击,因为在小规模战斗方面,柔然骑兵们面对乾军骑兵时还是有些信心不足。
忽合罕的这种部署很轻易就实施了,因为柔然军的军事编制是学习的北魏,而乾军的军制也是从北魏演变而来,双方并没有多大的差异。
只不过,牙、百人队、千人队这种编制在北魏军中并不常设,而这种编制在乾军之中就成了常设编制,柔然军只需要稍稍改动一下就能与乾军一样,但还是有些不同的,乾军之中的牙主、百夫长和千夫长都是正式主官军职,他们完全有能力胜任自己的职位,而忽合罕现在突然把一个十夫长提升到一个牙主或百夫长的位置指挥一个牙或一百骑的兵力,或者把一个幢主提升到千夫长的位置,他们不一定能胜任,手下的十夫长、伍长和兵士们也不一定完全听从指挥,一旦在执行战术时犹豫,效果肯定是大打折扣。
忽合罕调整完编制并开始执行这种战术之后,与乾军的交锋就开始了,一开始就相当激烈,面对侦察范围的控制权,乾军已经体验到了足够的好处,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于是,双方在柔然军主力营地周围展开了疯狂的厮杀,小规模的战斗在各个方向不停的发生。
经过一个下午的时间,到了天黑时分,双方的交锋稍稍减少了一些,但交锋并未停止,这一个下午,在各个方向上的战斗双方都是互有胜负。
总体来说,乾军是败少胜多,因为乾军在这种战术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配合作战经验,一旦某一个小队被攻击,周围的友军听到示警之后会迅速赶来,各个小队之间配合默契。
而柔然军却完全不能比,以什为单位的战斗,他们还能打得勉强不会输太多,一旦达到甚至超过牙的层次,指挥官的指挥才能不足和各队配合不够默契的缺点就显露出来了。
柔然军的营地里点燃了灯火,在可汗营帐里,忽合罕向吐贺真报告了下午的作战结果。
“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营地周围四五里的范围,夜间也已经安排了暗哨。今天下午的战斗中,我们损失了两百二十人,我估计乾军的损失应该比我们少一些!”
一个下午就损失了两百二十人,这个伤亡数字让吐贺真和大臣们都倒抽一口凉气,如果是千骑规模的交战,他们还可以接受,这毕竟只是斥候探哨争夺侦察空间的小规模战斗,他们没想到伤亡会这么大,要是放在以前,如果一个十余骑的侦察小队全军覆没都是很令人震惊的。
昙无耶这时说:“可汗、各位将军,贫僧以为尽管伤亡比较大,但这些代价却是值得的,此前我们的侦骑探哨都不敢出营地,甚至不敢离开大队人马超过两里,否则就会与被围歼的危险,现在我们的人可以向外四到五里,这就是胜利!”
“如果我们斥候探哨的侦察范围能够向外延伸到十里以上,那我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乾军任何规模的人马来袭我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没错!”吐贺真颇有些振奋的点点头,对忽合罕说:“忽合罕你做得很好!我现在以柔然可汗之名封你为俟利发,把燕然山和金山之间的草场赐给你,希望你继续勇敢的作战下去!”
忽合罕立即行礼道:“谢可汗,忽合罕一定不负可汗的信任!可汗,我决定今夜继续发动斥候战,整齐把乾军的哨骑赶到十里之外!”
“好,好!”
二十外的乾军营地,中军大帐中,角落里点燃着熏香,没有蚊虫飞进来。
将校们站在两侧,常昆静静的听完卫靖对今天下午柔然人突然发动斥候战的报告。
常昆听完之后说道:“看来柔然人也发现了他们之所以会被动的真正原因,现在他们开始发动斥候战,想要夺回侦察权,靖王殿下可否有应对之策?”
卫靖摇头道:“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他们对抗!从目前的情况来,我方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他们想要夺回侦查权,末将不会让他们得逞!”
常昆思索了片刻后说道:“目前发动狼群战术的话,柔然人已经有了反制措施,效果虽然一般,但还是能对我们造成一定的伤亡,我们如果不顾伤亡的发动攻击,还是可以重创柔然军的,但我们的伤亡也不会小,我认为暂时不需要花费如此代价来取得胜利!”
“所以,我的想法是等陛下的主力大军到来之后再做决定,按照陛下大军的行军速度,明天上午巳时左右一下可以追上来!所以,靖王殿下,今晚和明天上午这段时间,你这边必须保住绝对的优势,不能让柔然人突破我们的消息封锁!”
卫靖还没有来得及答应,一个小校就气喘吁吁跑进来报告:“靖王殿下,柔然人发动夜间斥候战了,我们布置在前方人手损失不小!”
卫靖听得脸色一变,夜间行动是最为危险的,也是威胁最大的,如果应对不当,一个不好就会失去对战场的侦察权,他当即对常昆抱拳道:“大将军,看来末将得立即赶回去指挥了!”
常昆也知道此时很关键,点头道:“好,你速去,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派人过来禀报!”
“诺,末将告退!”
等卫靖赶到前线时,手下就来报告说靠近最前面的十几支骑兵小队都遭到了攻击,有不同程度的损失,他们不得不向后撤了两里,也就是说柔然人再次夺取了两里的活动范围。
卫靖想了想立即下令:“传令,各部以百骑队为单位集结并就地隐藏,一旦发现敌军侦骑队,除非他们的规模达到幢一级,否则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展开围剿,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并迅速撤离原地另找位置隐藏起来!”
“是,殿下!”
卫靖的命令下达得非常及时和正确,避免的小规模的人马被柔然军以多数兵力围歼的局面,他们就地隐藏也让各支柔然军侦骑队失去了目标。
在这只有昏暗光线的草原上,一支一支只有百骑的人马要躲起来,敌人还真不容易遭到,等到有了察觉时已经太迟了,藏在附近的乾军百骑队已经发动了攻击。
整个上半夜,在方圆十几里的区域内,柔然侦骑队与乾军侦骑队发生了无数次交锋,太过深入的柔然侦骑队先后都遭到了伏击并被歼灭。
到了下半夜,忽合罕察觉到了不对劲,好些侦骑队都没有按照约定报平安和报告战果,他立即意识到乾军已经调整的作战部署,于是立即下令各支人马不允许再继续向外围分散搜索。
天亮之后,忽合罕终于收到了确切的消息,经过统计,昨夜一共损失了五百六十多人,而侦察范围并没有增加。
忽合罕并不气馁,在大军照常拔营出发之后,他立即下令各支骑兵小队向外围扩大侦察范围,他知道虽然他的伤亡很大,但乾军的伤亡也不会小,无非是他手下的伤亡要大一些,但如果能够增大侦察范围,有一些损失也是值得的。
这天上午,在大军行军之时,双方的侦骑探哨小队再次大打出手,各处都在发生着小规模的战斗,一个上午的时间,忽合罕手下又损失了六百多人,乾军的损失也不小,有三百多人。
到了下午,双方再次交手,各自死伤惨重,比上午的伤亡还要大。
黄昏时分,赵俊生终于带着大军赶来了,他常昆统带的兵马完成了会师,柔然大军也选择了一块高地宿营,并挖掘壕沟、布置陷阱,以防止乾军夜袭。
在柔然军营地东面二十里的山脚下,乾军大营就扎在这里。
帅帐内,所有人都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饭,待兵士们把碗筷收拾完毕,赵俊生听取了常昆、卫靖和杨烈关于这几天柔然人的详细战斗过程报告。
赵俊生目光在众臣脸上扫了一眼,问道:“诸卿认为接下来这仗要怎么打?还是继续使用狼群战法吗?”
许彦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既然狼群战法对柔然人有效,能够大量杀伤柔然人,继续使用狼群战法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若是贸然改变战法,能收到多大效果就不好说了!”
赵俊生思索了一番,问道:“还有其他意见吗?”
东方辰想了想站出来行礼,“陛下,臣以为应该与柔然人进行决战!”
这个提议让包括赵俊生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愣,决战?决战的伤亡是无法控制的,而且柔然人的兵力还有一万八九千人,要把这些人全部干掉需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小,这个时候决战划算吗?
顶点
第907章 掌控全局
赵俊生抬抬手:“国师,你说要与柔然决战?为何?”
东方辰躬身道:“陛下,臣提出决战的理由有几点:第一,东路军和中路军与我们失去联系好几天了,这可能是距离太远,信鹰传递消息出了问题,也可能是这两路大军遇到了强敌遭遇了不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里了!
第二,柔然可汗吐贺真已经被我们打得丢失了胆气,一支军队的统帅如果失去了胆气,就算他麾下的兵马再多,也只不过一只羊统领一群狼,没什么战力!
再次,从兵力上来说,现在我军拥有绝对优势兵力!这一带的地形在我们的探哨的侦察下还算熟悉,如果柔然军走出了这片我们已经熟悉的地形,直到他们进入我们不熟悉的地形,我们就会失去不少的优势!
再次,柔然人已经有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制我们狼群战法的手段,如果我们继续使用狼群战法,起到的作用可能反而还不如直接进行决战!现在我们两路大军已经合兵一处,与柔然军相距也不算,而且柔然军中也不乏智谋高深之士,谁能保障他们不能推断出我大军的方位?一旦他们推断我大军营地的方位并迅速来攻,我方探哨甚至都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示警,那时我军还能从容迎战吗?”
其他人都没有出声,将军牛大力站出来说:“国师说得好轻松,末将认为如果继续使用狼群战法可以让我军的伤亡要减少很多,现在柔然人的兵力还有近两万,我们现在就进行决战要承受更大的损失!明明可以以低伤亡的代价获胜,为何一定要发动一场大规模的决战?就算这场决战不打,我们一样也可以打败柔然人!”
赵俊生看向其他大臣和武将,“诸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原先提议继续以狼群战法拖死柔然军的大臣许彦此时都不出声了,他起身心里已经被东方辰说服,但他在政见上又与东方辰站在对立面,所以即使他心里赞同东方辰的建议,他此时也不能站出来表示赞同。
赵俊生看向源贺:“源贺,你是什么想法?”
源贺想了想站出来抱拳回答:“陛下,臣认为还是应该决战,现在主动权在我们,选择什么时候决战、在哪儿决战都由我们决定,柔然人别无选择!”
赵俊生点点头,看向另一个武将:“常昆,你的看法呢?”
常昆站出来抱拳道:“陛下,是到了决战的时候了!”
他的态度也让很多人不解,他利用狼群战法把便度的一万人马吃得渣子都不剩,战果最大,按理说他应该建议继续使用狼群战法才对,为何他却同意在这个时候进行决战呢?
赵俊生问:“你的理由呢?”
常昆道:“臣就不说国师、源将军的那些理由了,臣很赞同他们说的这些!如果是底层的士卒、伍长、兵头、牙主、百夫长或幢将,他们一定会提出并赞同继续使用狼群战法,因为使用这种战法的确是伤亡最小,我们甚至不用与敌军接触就能杀伤他们。但是一个人处在不同的位置考虑的问题不同,一个人站在不同的高度,所看到的也不同!
底层兵将们只是从他们自身的角度去认为采用伤亡最小的战法战术是最好的,认为没有必要采用伤亡大的决战来解决柔然人;但如果从大局来看,臣认为选择与柔然人进行决战是最合适的!”
赵俊生点头,对常昆的说法表示赞赏,皇帝和文武大臣们考虑问题不能站在普通兵将的角度去考虑,而是要站在全局的角度去考虑。
如果继续使用狼群战法,自身伤亡会小很多,但是想要以这种战术把柔然人打垮,需要的时间会很长,而乾军现在是客军,是深入敌境,恰恰是拖不起的。
还有,赵俊生不能只考虑西路军,他是皇帝,是这次北征的军事统帅,他还必须要考虑东路军和中路军的安危,现在这两路大军已经失去了联系,到底是距离太远还是遭遇了攻击无暇联系?他不知道,所以他没有太多的时间一直耗在这里。
赵俊生起身走到地图前查看,他需要找到一个适合大规模决战的地形,选择的时机和地点都必须要让柔然可汗无法逃避,只能跟他决战。
“传令下去,停止所有的袭扰战术,但斥候侦骑方面不能放松,卫靖!”
卫靖站出来抱拳答应:“儿臣在!”
“给你五千人马,明晨卯时出发,以正常行军速度抵达这个位置,一旦发现柔然军要进这条山谷,立即挥军攻其后队!”
“儿臣遵命!”卫靖抱了抱拳答应后退回了原位。
赵俊生又道:“常昆、源贺,给你们二人各八千人马,分别从左右两翼与卫靖军齐头并进,分别与卫靖军相距十里到二十里之间,一旦卫靖军与敌军交战,你们二人闻得战鼓声要迅速前往增援!若是有后续命令,朕会派人给你们传达,尔等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常昆和源贺二人抱拳答应:“领命!”
赵俊生看了看其他将校和大臣:“其余诸卿就随朕一起!”
“遵旨!”
次日凌晨,天还没有亮,乾军营地就已经开始传出大量的喧嚣声,各部兵马都在做着出发准备。
等吃过早饭,各部兵马迅速集结,随着赵俊生一声零下,卫靖、常昆和源贺这三路兵马依次出发,最后出发的是赵俊生亲自统带的剩下的一万人,他没有跟在常昆、卫靖或源贺的任何一支兵马身后,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行军道路。
第二天上午的行军让柔然可汗吐贺真和手下大臣武将们都有些忐忑不安,因为从昨天夜里开始,乾军就没有再进行袭扰了,也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倒是斥候战线上依然厮杀惨烈。
中午的时候,柔然大军还在继续行军,吐贺真和一般大臣武将在旁边一个山坡上讨论接下来的行军路线,因为上午实在太安静了,无论是吐贺真还是大臣武将们心里都不踏实,他们觉得有必要重新规划行军路线。
忽合罕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汗,我们现在是在撤退逃走,我觉得我们应该尽量选择地势平坦开阔的行军路线,这样不容易遭到伏击!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按照我们现在的行军路线,在黄昏的时候我们应该可以抵达这个山谷,但我认为我们不能进山谷宿营,我们是骑兵,一旦被困在山谷里可能就是灭顶之灾,所以我认为要改变行军路线,从这里转向,然后沿着山脉南路向西北方向进军!”
阿布干元有不同的看法,他说:“可汗,我不同意忽合罕的想法,现在我们处在撤军的途中,夜间最容易遭到袭击,所以选择营地的位置是非常重要的!忽合罕选择的行军路线虽然平坦,但没有适合我们宿营之地,也没有水源,进了山谷之后我们遭到袭击的可能性会小很多,而且山间多泉水,取水很容易!”
吐贺真看向其他人,国师昙无耶说:“贫僧赞同阿布干元将军的想法,从地图上来看,这一带地形复杂,我军若在山谷中穿行容易摆脱乾军追击,但若一直走平坦地形,就会一直被乾军围追堵截!”
吐贺真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采纳了阿布干元的建议,决定走山谷地形,他自认为对这里的地形掌握得比乾军清楚,因此有把握在这附近的山谷丘陵地形摆脱乾军追击,却不知道乾军探子早就把这里的地形探查清楚了。
下午酉初,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此时柔然大军已经快要抵达山谷入口附近。
就在这时,一起快马飞奔而来,马背上的骑士打马跑到吐贺真身边禀报:“启禀可汗,乾军追上来了,大约五千骑,距离我军只有六里了!”
吐贺真第一反应是停止前进掉头把这支五千人的乾军骑兵击溃,但他很快意识到此事或许不是那么简单,这可五千乾军,而且是气势汹汹而来,他有把握在短时间之内歼灭这五千骑兵么?一旦被这五千骑兵拖住,乾军的后续兵马围上来就麻烦了。
吐贺真看向周围几个将军,“阿布干元,你带三千人阻挡乾军追兵,其他人带剩下的兵马跟我以最快的速度进入山谷,我会在山谷两侧山林之战布置兵力接应你,在其他兵马全部进入山谷之前,你这里一定要顶住!”
“明白,可汗放心!”
在吐贺真的命令下,各部兵马加快速度进入山谷,而负责断后的阿布干元带着三千人马堵在了山谷口外,等他们刚刚摆好军阵,卫靖就带着人马冲了过来。
阿布干元可不是等死的角色,他挥舞着狼牙棒大吼:“柔然勇士们,跟我杀!”
“杀——”柔然骑兵们跟着阿布干元冲了出去。
迎面而来的乾军骑兵纷纷放箭,连续几拨箭雨过后,乾军骑兵们端着长矛、举着战刀向柔然军冲了过来。
一片片战马被撞得倒下,一个个骑兵被捅死、被撞飞出去,兵士们临死前的惨叫声如地狱来的恶鬼嘶叫。
第908章 山谷伏击
卫靖亲自统带三千骑兵从正面冲过来,队形整齐,队列紧密,气势雄浑,仅仅这如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就让迎战的柔然骑兵们胆怯了三分。
阵型松散的柔然骑兵无法挡住以紧密队形的乾军骑兵的冲锋,一个照面下来,柔然军就成片成片被撞飞撞翻。
乾军又各以一千骑兵从左右两翼进行包抄,迎击的柔然骑兵心生恐惧,阵型大乱,后方的骑兵可不想被包了饺子,他们心中害怕,直接掉头逃跑。
三千柔然骑兵只坚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彻底溃败,领军大将阿布干元被溃兵裹挟着一路向山谷方向逃去,他气得大吼大叫,却无法阻止溃兵们继续逃窜。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阿布干元浑浑噩噩被乱兵裹挟进了山谷,身上也被射中了一箭,疼得要命,等进了山谷才发现刚才还在追击的乾军骑兵被山谷入口的两侧山坡上射出的大量箭矢给阻挡,被迫撤出了山谷。
卫靖带着大军停在山谷入口外,他观察了一阵,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要派人进去试探一下,这时后方跑来一骑快马。
骑士在卫靖身边停下拿出一个锦囊道:“殿下,陛下的军令!”
卫靖接过锦囊打开从李勉拿出一张折叠纸张,展开看了看,看完沉思一下,下令道:“传令第一千骑队,派两个幢的兵力给本王进攻谷口两侧山坡!”
以骑兵攻山?这是要闹哪样啊?左右将校很是纳闷。
军令已下达,第一千夫长只得领命:“末将遵命!”
这千夫长正要去准备,卫靖叫住他:“等等!让将士们保护好自己,把小圆盾都拿在手上,进攻时要散开一些,进攻的节奏由你来掌握,不可蛮干,以免增加伤亡!”
卫靖这么一说,千夫长就明白了,看似攻山,实际上就是佯攻。
在千夫长的命令下,两个幢将各自带领自己的手下分别攻打左右两侧山谷口山坡,进攻的队伍漫山遍野,很分散,每个人都举着一个小圆盾挡在上前,右手提着刀或矛,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向山上爬去。
“放箭——”山林之中传来一声大吼,藏在山林中的柔然兵纷纷向山坡上的乾军将士们射出了箭矢。
箭矢一波接一波的射下来,乾军兵卒们听到声响立即蹲在山坡上把小圆盾挡在身前,尽管不能完全挡住身体,如果蜷缩在一起却能挡住一大半面积。
受伤的乾军兵将聊聊无几,山坡的斜坡地形和周围的乱石以及他们手中的小圆盾发挥了作用。
一连射好几拨箭矢,藏在山林中的柔然人发现箭矢的作用不大,射出这么多箭矢根本就没有射死几个人,于是带兵的柔然将军下令停止了放箭。
箭雨停下不久,乾军幢将又下令继续进攻,将士们起身再次小心谨慎的向山上爬去,这时山林中又射下来箭雨,乾军将士们干净又蹲下蜷缩在一起。
一脸好几次,只要柔然人停止射箭,乾军兵士们就继续向山上爬,柔然将军见箭矢打击无效,于是下令投石。
“轰隆隆······”巨大的声响传来,只见从山林之中滚落下来大量的大小石头。
乾军幢将一看,脸色一变,当即大叫:“撤,快撤——”
乾军兵将们这下掉头就往山下跑去,一个个奋勇争先。
深入山谷四里处,柔然可汗吐贺真和大臣们在这里歇脚,也是在等着山谷口方向的军情报告。
没过多久,一个骑兵打马飞奔过来报告:“启禀可汗,乾军正在攻打山谷入口的山坡,忽鲁将军带人严防死守,打退了乾军两次进攻,乾军正在谷口外准备重新组织进攻,忽鲁将军询问,要守到何时?”
吐贺真拿出地图看了看,这附近的山脉连绵起伏,地形极为复杂,他们行军途中已经丢弃了许多辎重,就连牛油、羊油都丢了,火把都无法制作,根本无法做到夜间行军,只能在山谷宿营,等到明天天明之后再拔营起身。
他立即下令:“你去告诉忽鲁,我军今夜就在山谷里宿营,让他守住谷口,最好是把谷口堵死,别被乾军杀进来!”
“是,可汗!”
刚才被卫靖打得败退回来的阿布干元说:“可汗,我们还要在这山谷过夜吗?不如连夜行军穿过这片山脉!”
吐贺真把地图往阿布干元的面前一番,“山路难行,要完全穿过这片山脉只怕需要两天,我们丢失了大量辎重,没有制作火把的牛油和羊油用于照明了,夜间行军很容易迷路,也很容易遇险,若是在这山林之中迷路了,大军很可能会溃散!”
旁边的昙无耶叹道:“只能期望乾军不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要不然我们会很危险!”
忽合罕没出声,他早就建议沿着山脉的南麓一直向西北方向行军,那样绝不会有夜间迷路的顾虑,现在大军进了山区,这方圆几百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一旦迷路了,大军很快就可能崩溃。
吐贺真有些底气不足,但他还是对众臣和武将们说:“你们放心,这里是我们柔然人的地盘,就算是我们自己都对这一带不是很熟悉,乾国人怎么可能摸清这里的地形?”
乾军的进攻一直持续到天黑才结束,如同潮水般的乾军退下了山坡向谷口外而去,山林之中的柔然兵将们才松了一口气。
这天夜里乾军没有夜袭,但守卫谷口的柔然兵将们却没有谁好觉,因为他们担心乾军夜间偷袭,都不敢睡,第二天上午,柔然兵将们一个个精神萎靡,而乾军兵将们却精神十足。
新的一天开始,乾军的佯攻也开始了,柔然兵将们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抵御。
此时,柔然大军主力正在可汗吐贺真的带领下穿过一条条山谷、山涧和山间小路。
到了下午申时,柔然大军来到一处岔路口,在前头带队的忽合罕打马来向吐贺真报告:“可汗,前面有两条路,不知该走哪一条?”
吐贺真拿出地图看了看,“走左边这条路途远一些,翻山越岭要少一些,右边这一条近一些,难走一些,我们走右边这条路!”
“是!”
在忽合罕的带路下,柔然军转向右边山谷,但刚刚走了不到一里路,忽合罕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附近竟然没有虫鸟的叫声,这难道不奇怪吗?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左右两侧山林之中传来喊杀声:“杀,杀柔然人,放箭射死他们,投石头砸死他们!”
一时间,大量的箭矢、石头从天而降,无数喊杀声在山谷中回荡。
柔然军兵将们吓得亡魂大冒,纷纷掉头就跑,但他们都骑着马,这山谷中地形崎岖狭窄,一时间哪能掉头?
柔然军已吓破了胆,争相逃走,互相拥挤、践踏,有些心急的柔然兵为了逃命还凶残的砍杀自己的同伴。
前头慌乱的柔然兵将们本想穿过埋伏区,但前面大量的山石滚落下来挡住了去路,这下柔然兵将们吓得只好再次掉头。
“快向左边走,向左边走!”吐贺真大叫着,身边的护卫保护着从右侧上谷退了出来,转而向左侧上谷而去。
足足大半个时辰,柔然军从逃向左侧的山谷,但却足足损失了五千多人,而实际上埋伏在这里的乾军兵将只不过千余人。
逃离了埋伏区的柔然军上下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惨然,谁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伏击。
再次踏上逃亡之路的吐贺真过了足足一个时辰依然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来。
“乾军怎么会在这里设伏?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吐贺真骑在马背上实在搞不懂,他被这个疑问缠上了。
跟在旁边的国师昙无耶安慰说:“可汗,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乾军能够出现在这里,我相信他们不但对这片山脉不陌生,而且很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们应该是事先派人来侦察过地形,否则无法解释他们怎么会在那儿设伏!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行军,越早穿过这片山脉越好!”
吐贺真看着这山路,行军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啊,骑马还不如走路快呢!他扭头一看,只见身后大半兵士在刚才遭到伏击时都失去了战马。
“刚才我们损失了多少人,现在还剩下多少人?”
一个官员粗略估算了一下,回答说:“可汗,损失了五千多人,如果不算忽鲁将军手下阻挡追兵的人马,我们还剩下一万人,而且还有一半已经失去了马,只能靠双腿走路!”
吐贺真一脸的痛苦,“悔不当初没有听忽合罕的建议走山脉外围,一步走错,步步错,如果我们再次遇到伏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
昙无耶勒马停下扭头对吐贺真说:“可汗,您相信贫僧吗?”
吐贺真扭头看过来,“国师这么是什么话,我当然相信你!”
昙无耶说:“既然这样,贫僧建议可汗下令全军掉头,顺着原路返回出谷,再沿着山脉的南麓一直往西北方向走!”
第909章 失算
“这······”吐贺真呆了呆,回过神来问道:“国师为什么会这么建议?”
昙无耶说:“可汗不觉得这似乎是乾国人的诡计吗?贫僧把这路上来发生的战事和走过来的路线都想了一遍,总觉得乾军是有意把我们逼进山脉之中的,所以我们一直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果贫僧猜得不错,我们如果继续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只怕永远也走不出这片山脉,这里将是我们永远的埋伏之地!”
吐贺真额头上冒冷汗,“国师是说此去一路上还有无数凶险等着我们?”
“绝对有!”
昙无耶顿了顿,继续说:“可汗,您想想,乾军既然能在方才那地方设伏,为何不能在别处设伏?我们必须要掌握主动权,不能按照乾国人为我们设计好的行军路线去走,否则我们全部都会死!”
吐贺真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终究只是一个年轻人,刚当上可汗就遭遇到这种重大的挫折,实在难以承受。
在这个时候,他只能选择相信昙无耶,“传令,大军停止前进,顺着原路返回!”
就会所有人都不理解吐贺真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要知道乾军还在身后攻打山谷入口啊,把谷口给堵住了,就算他们顺着原路返回难道还能杀出去?
这次吐贺真下了决心,大军连夜行军,毕竟已经走过一遍了,尽管夜间光线不太好,但走原路还是有些方向感的。
这一次吐贺真派了几队侦骑探哨在前面探路,一方面为了防止迷路,另一方面为了再次遭到伏击。
整整一夜的行军,柔然人终于再次回到了山谷入口处,守在这里的将军忽鲁带人迎上来。
“可汗,你们怎么又转回来了?难道在山里迷路了?”
吐贺真没脸说这事,毕竟是他力排众议要进山的,现在除了问题,他很尴尬。
旁边的昙无耶解围说:“乾国人在各处设下了伏击,我们只有顺着原路返回才能摆脱乾国人的围追堵截!忽鲁将军,谷口外还有多少敌军?”
“具体有多少不清楚,不过他们一直堵在谷口不曾移动过!”
昙无耶眉头一皱:“还有五千人?他们昨天是否进攻过?”
“昨天上午攻打过两次,下午没有,夜间也很平静!”
昙无耶看了看谷口外的乾军营地,谷口不远处有几队乾军警戒骑兵来回巡逻,时刻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昙无耶问:“忽鲁将军,这里距离千军的营地有多远?”
“大约有三里五里吧!”
“如果我们派三千人马冲过去,能不能在乾军集结起来之前冲进他们的营地?”
忽鲁摇头道:“国师难道没看到这一路上的路障吗?他们可是有五千人,等我们的三千人马绕过这些路障,对方只怕已经完成了集结,三千人对上他们的五千人没有胜算啊!”
昙无耶道:“贫僧不这么认为,正是因为他们设置了路障,所以贫僧才怀疑他们的营地没有五千人了,如果他们有五千人就有足够的底气,根本不用设置路障!”
说完,昙无耶转身对吐贺真说;“可汗,请派三千人去试探一下,一旦发现不对可以撤回来!现在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冲破乾军的封锁从这里杀出去!”
的确是别无选择了,吐贺真此时也很清醒,他当即下令:“忽合罕,你带三千人去攻击乾军营地,如果发现不对劲就立即退回来!”
“是!”
忽合罕答应后之后立即开始组织兵力,没过多久,三千人马已经准备完毕,他一声令下并亲自带队向谷外冲过去。
正在谷口巡逻的几支乾军骑兵小队听到动静一边打马向营地方向飞奔而去,一边吹响了号角声。
“呜——呜——呜——”
“轰隆隆······”大量的马蹄声传出,号角声率先传出去,营地内的乾军迅速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开始集结。
营地距离谷口才不到三里的距离,柔然骑兵如果按照直线距离冲锋,就算乾军骑兵们反应集结的速度再快也只怕来不及,不过乾军在谷口到营地这段距离上设置了不少路障,柔然骑兵们想要冲到乾军营地里必须要绕过一个个路障,这中间需要浪费不少时间。
“杀啊——”
“跟我冲,杀光乾国人!”忽合罕一边打马狂冲一边大吼。
突然,冲在最前面的忽合罕不由自主的向下方栽倒下去,不止是他,紧随他身后的一排排柔然骑兵接二连三的栽倒。
原来在柔然骑兵冲锋的路上有一条长长的壕沟,这条壕沟原本是做好伪装的,上面搭着一些枯树枝,再盖上一些枯草,最上面是一层草皮,如果不近看,根本看不出这里的异样。
无数战马栽倒在壕沟里被里面密密麻麻的尖刺穿透钉死了,有些战马和柔然兵士还没有死透,临时前发出嚎叫、惨叫声。
忽合罕命大,他被战马甩到了壕沟对面,在前面数百骑兵掉落陷阱之后,后方的柔然骑兵们终于在壕沟之前停了下来。
这时乾军营地里已经有了反应,一大队乾军骑兵冲出来,直向这边冲过来。
忽合罕立即跨过壕沟翻身上了一匹无主的战马,大吼:“撤,快撤——”
柔然人气势汹汹的杀出来,到最后却是垂头丧气的撤了回去,这对士气的影响太大了。
吐贺真见忽合罕带兵返回,立即迎上去:“忽合罕,你没事吧?”
“多谢可汗关怀,只是擦破一点皮,我没事!怎么也没有想到乾国人在通道上挖了一条壕沟,损失了三百多人,他们太狡猾了!”
昙无耶道:“这恰恰说明他们心里心虚,前面营地的乾军肯定不会太多,绝对没有五千人!”
这时出动的乾军骑兵已经到了壕沟附近,昙无耶只扫了一眼就说:“我就说乾军留在这里的人马不会很多了,果然没错,他们只有一千人!”
大将忽鲁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昨天都还有五千人,怎么今天······”
“忽鲁将军不用自责,乾国人一向善用诡计,剩下那四千人肯定是昨天夜里偷偷走的,这些人留在这里只不过障眼法,吓唬你们的!”
昙无耶说完就转身对吐贺真行礼:“陛下,对方只有一千人,我们可以很轻松就解决他们!”
吐贺真指着中间那些路障,颇有些为难:“这些······阻拦着骑兵冲锋,就算我们只有一千人也不太容易冲过去啊,万一他们在中间还布置又大量的陷阱,儿郎们岂不是又要损失惨重?”
忽合罕这时说:“可汗,这个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要能解决这些乾军,我们就能逃出升天,就算多死一些人也是值得的!”
吐贺真正要下令强攻,用人命趟出一条路来,昙无耶提醒道:“可汗,我们不是还有四千多失去了马的兵士么?让他们出动去把路障挪开清除干净!”
被昙无耶这么一提醒,吐贺真想起来了,的确有四千余人在昨天的遭遇伏击时失去了战马,他当即下令让这些失去了马的兵卒们去开路,把那些路障都清理干净,为骑兵冲锋扫平一条通道。
四千余无马的柔然兵提着兵器从山谷口了走出来开始清理谷口外的路障,这被乾军兵将们看在眼里。
乾军千夫长又发现谷口内聚集了大量乾军,昨天守卫这谷口的柔然兵绝对没有这么多,难道柔然军主力又掉头回来了?
“不太妙啊,这肯定是柔然大军主力又掉头回来了!看来,这次上头失算了!”乾军千夫长低声嘀咕了一句,他思考了一下,对副将下令:“速速派人去向上头禀报,就说柔然大军并未深入山区,而是顺着原路返回山谷口了,让信使多带几匹马和食物饮水,快去!”
“是!”
两个信使带了六匹吗和足够的食物及水向远方跑去。
副将安排完毕之后返回来问千夫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柔然军的主力既然掉头回来了,以我们这点人马只怕敌不过,强行交战只怕兄弟们全部都会交代在这里,而且也拖延不了多久!”
千夫长皱眉思索了一下,下令道:“咱们强行阻挡的确没有什么意义,还让将士们白白丢了性命,不过在撤走之前,咱们还得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传令下去,所有人跟着我冲过去射杀那些清除路障的柔然兵!”
“是!”
一干令旗在空中不停的挥舞了好几下,几声号角声响过之后,千夫长手中长枪向前一指:“跟我冲过去,射杀他们,冲!”
“冲啊——”
在千夫长的带领下,一千乾军骑兵冲到正在清理路障的柔然兵面前,他们在转向的同时射出了箭矢,箭矢一波接一波的射出去,不停的有柔然兵被射倒。
在损失了两百多人之后,剩下的人柔然人纷纷掉头逃走。
忽合罕带着几千骑兵在后面督阵,他冷着脸拔出弯刀大喝:“传令,后退者,杀——”
“杀、杀、杀!”
正在奔逃而回的柔然步兵们遭到了后方督战热队的射杀,几个呼吸之间就射死了一百多人,这些逃回来的柔然兵害怕了,只得提着兵器掉头再次向乾军冲过去。
在清除路障的道路上,柔然步兵们付出了惨重的伤亡,他们一波接一波被乾军骑兵们射杀在奔逃的途中,在清理路障时被射死的人更多。
等到最后一道路障被清理干净时,原本四千余没有马的柔然兵已经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三千多人就这样被乾军射死,地上铺满了尸体。
“将军,快看,柔然骑兵要冲过来了!”副将大叫。
千夫长看了一眼,打马掉头:“撤——”
顶点
第910章 失散的队伍
涿邪山,北麓。
山林之中,两万五千乾军骑兵在此休整,也在此等候柔然可汗吐贺真的大军到来。
赵俊生断定柔然大军必定要走这里返回可汗庭,因此早早就带兵在这里守株待兔。
涿邪山是一座名山,它出名并非是因为风景如画,而是自从汉朝开始,中原大军出征漠北多次翻越此山,史书上有明确记载的就有好几次。
大军出征漠北为什么要走这条道?难道就没有其他道路可走吗?当然有,但是只有走这条道最安全,从其他方位进军漠北几乎都要穿过漠北与漠南之间的大沙漠,危险性很高。
当年花木兰就跟着太武帝拓跋焘直接从比干城北上翻过南床上、穿过大漠进入漠北,六万大军只带了十五天的干粮和几天的饮水,这种做法其实是极其冒险的,如果没有熟悉大漠地形和天气的向导带路,数万大军全部葬身在大漠之中都有可能。
涿邪山北麓的山坡上扎着密密麻麻的营帐,山坡上针叶林密集,把这些密密麻麻的营帐遮住,在远处根本就看不见。
赵俊生带着大将们巡视山坡上营地各处,有些兵将躲在营帐内呼呼大睡,养精蓄锐,有些兵将们睡醒了在喂马,还有人已经喂了马坐在一起低声闲聊。
闲聊的兵将们看见赵俊生一行人走来,都停止说话,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赵俊生向他们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坐下继续。
常昆加紧两步走到赵俊生身边低声说:“陛下,这都过去两天了,柔然人还没有从山里转出来,他们不会是迷路了吧?”
右边的东方辰说:“常将军的担忧太多余了,这里怎么说也是柔然人的地盘,他们不一定熟悉每一座山头、每一套山涧、小溪,但应该还是知道一些大概的,而且他们手里不会没有舆图!如果他们夜间行军还可能会迷路,但白天行军绝对不会迷路!”
跟在后面的许彦这时说:“陛下,臣认为他们应该不会迷路,臣担心的是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您想啊,按照正常情况,他们今天上午就应该从山路出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快半天都没有出来,这中间要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也无法及时得知消息!”
几人正议论着,这时一个骑士骑着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跑至上下后,跳下马就迅速向山坡上爬来。
没过多久,骑士就气喘吁吁来到赵俊生面前下拜:“启禀陛下,出了变故,埋伏在羊肠沟的我军将士一直不曾见到柔然大军前来,直到今天上午巳时他们才感觉可能发生变故,于是一边派人去侦察,一边派人向陛下报告!”
赵俊生听了之后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喊道:“拿舆图来!”
一个御前护卫拿来一份山区舆图,赵俊生接过展开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之后,赵俊生说:“如果侦骑斥候们对地形的探查没有出错,从那边山谷口进入之后,只有四个出口可以出来,我们在途中布置了四个伏击地点,目的就是要逼着他们走我们设定的路线,如今出了变故,那么只有可能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并没有按照我们设定的路线走!”
赵俊生何尝不想在山中通过伏击把柔然大军全部歼灭,但这种想法不可能实现,他部署的四个伏击点的兵力都很少,也只有少量的兵力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设伏,人数太多行军速度太慢,根本就来不及。
但是伏击的人数太少,又无法对柔然军进行全歼,因此伏击的时候将士们并没有现身,只是以箭矢、石头和滚木进行攻击,如果被柔然人发现伏击的人数并不多,等他们回过神来组织兵力攻山,赵俊生的部署就泡了汤。
赵俊生看见大臣武将们一个个眉头紧锁,说道:“诸卿不必担心,我们已经让柔然人文风丧胆、草木皆兵,他们就算逃脱了再也翻不起大浪来的!”
话是这么说,可这一次劳师远征、耗费无数,他们这些大臣武将们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受不少惊吓,如果让柔然人就这么跑了,实在不太甘心。
斥候营都尉那颜快步走过来禀报:“陛下,找到苏戟和他带着突围而出的将士们了!”
“什么?他们在哪儿?”赵俊生立即道。
“在东北方向六十里,应该在浚稽山的最西北端的山麓下。我们的斥候探哨遇到了苏戟派出侦察敌情的侦骑,刚开始还以为是敌人,最后发现是自己人,等问清楚才知道是苏戟的人!”
赵俊生一直担心苏戟和他突围时带走的四千多人的安全,这都好多天了一支没有他们的音讯,他不担心他们被柔然人打散,柔然军主力毕竟一直被他的主力牵制,他是担心他们因为缺粮而溃散。
苏戟带四千多人突围时是深夜时分,肯定没有携带多少干粮,这么多天过去了,携带的干粮肯定早就吃完了,一支军队如果没有粮草,兵士们吃不饱肚子,肯定无法维持下去,溃散是迟早的事情。
赵俊生大喜,“快传令让苏戟带着人马赶来与我们汇合!”
那颜犹豫了一下说:“陛下,苏戟他们的粮草早就吃光了,饿着肚子已经好些天了,这些天他们一直在浚稽山里靠挖野菜、煮树皮、蕨根,打猎填饱肚子,将士们一个个都饿得面黄肌瘦的······”
东方辰对赵俊生拱手:“陛下,以臣之见,还是派一千人给他们送去一些粮食和肉干,让他们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再来与我们汇合!”
赵俊生想了想摇头:“这一去一来就得最少两三天,须知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定辎重队刚刚派出去,我们主力就因为情况发生变化而离开,要等到与苏戟他们汇合又不知道要多长时间!只不过六十里而已,而且还有马,难道他们已经饿得六十里都走不到了吗?传令给苏戟,让他带兵速速赶来汇合,朕在这里给他们准备好食物,一到就可以吃!”
“是!”
等不到柔然人的具体消息,如今又有了苏戟的消息,赵俊生只能在原地继续等待。
夜间戌时,那颜派去的斥候给苏戟引路,苏戟和他麾下的四千余骑兵终于来到涿邪山北麓与赵俊生的主力汇合。
食物早就准备好了,是一锅一锅的稀面糊糊,里面放了肉干和野菜煮的,已经饿了许多天的将士们也只能先吃这个,吃得太干太硬的食物容易出问题。
苏戟在吃过饭之后被宣诏到帅帐觐见。
“见过陛下!”
赵俊生抬手:“免礼!”
“谢陛下!”
赵俊生问:“薛将军和麾下一万余将士阵亡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苏戟点头,“臣听说了,当时薛将军原本是有机会可以突围的,但是他为了掩护臣和这四千余将士而选择留下,把机会留给了我们!”
赵俊生抚慰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朕相信你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把敌人引开从而让薛安都他们突围。不要心怀愧疚,战事的经过我已经听薛安都的儿子薛环龙讲述过了,在战场上把生的希望留给同袍,这是大无畏的精神,大乾帝国需要这种精神!还有,薛环龙说突围之前薛安都已经受了重伤,他自知无法存活,因此才决定由他引开敌军注意力,让你能够组织兵力突围!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活下去,大败柔然人,如此这般才能让薛安都含笑九泉!”
“是!”
翌日,伤亡巳时。
已经整整一天没有收到与柔然人有关的消息了,大臣们都有些焦虑不安。
赵俊生坐在树荫下的马扎上静静的喝着马奶茶,他知道其他人可以心焦不安,而他不能,至少他表面上不能表现出来,作为一个皇帝和统兵主帅,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保持镇定,只有保持镇定,兵将们才能安心,如果他这个皇帝都慌乱了,兵将们只怕也会六神无主。
赵俊生正沉思着,这时天空之中传来一声长长的鹰鸣。
传信官立即带着几个兵士飞速跑下山去,他们来到一块空旷的平地上,嘴里吹着唿哨声,天上的鹰看见了他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飞落下来。
大臣武将们都来到了赵俊生身边,他们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了,否则不可能用鹰来传讯。
没过多久,赵平就快步来到赵俊生面前禀报:“父皇,有柔然人的消息了!”
赵俊生沉声道:“说吧,他们在哪儿?”
“我们留守在山谷入口的千夫长派人向靖王报告说柔然大军并未按照我们预设的路线行军,他们在行军一天之后就掉头回去了,因为我们留在谷口只有一千人,无法阻挡柔然大军,于是他们一直吊在柔然军身后附近,柔然出了谷口之后沿着山脉南路向西北方向行军,速度很快,但他们很快就被柔然军发现,柔然人派了三千人断后,我们的人马目前失去了柔然军主力的消息!”
第911章 北方的消息
失去了柔然军主力的消息,这个对于乾军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咱们忙活了这么多天,还是被柔然人摆脱了,这段时间不是白干了吗?”许彦眉头深锁着说了一句。
“咳咳、咳咳”有人连续咳嗽两声。
许彦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咳嗽的人,却是他的好友,只见此人正在向他打眼色,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设计把柔然人逼进山里,又在沿途设伏,并在这里等着柔然人自投罗网这一系列的谋划都是赵俊生的主意,他说这话岂不是在埋怨皇帝?这可是大不敬啊!
许彦脸上煞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臣失礼、妄言、臣有罪,自请受罚!”
赵俊生看见许彦跪在地上,这时才回过神来,略作思考后说:“念你是第一次初犯,朕就从轻发落,革除你现在的官职、剥夺你的爵位,念你还有些才能,就让你暂代原来的职务,以观后效,若再犯有过错,从重处罚!”
“是,谢陛下从轻发落,臣感激涕零!”
赵俊生摆摆手让其起身,他扯过放在一旁的地图再次研究起来。
尽管这次的谋划失败了,赵俊生却并不气馁,没有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是算无遗策的,诸葛亮都有挥泪斩马谡的时候,他还自问比不上诸葛兄多智而近妖。
看着地图研究了半响,赵俊生缓缓抬头,下令:“传令下去,未时正拔营启程,全速赶往地沸池,给卫靖传信,让他带兵在地沸池与朕汇合,不必再搜寻柔然人了!”
大将们一起站出来抱拳领命:“臣等遵旨!”
大臣们武将们各自散开去做拔营出发的准备,几个大臣聚在一起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着话。
“你们说陛下下令大军前往地沸池,又让靖王带兵在地沸池汇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陛下认为柔然可汗吐贺真会带着大军去地沸池?”
“我觉得陛下很可能是这个想法!”
“我如果是柔然可汗吐贺真,我肯定不会带兵去地沸池前往可汗庭!现在可汗庭那边的情况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贸然前往会很危险,我会带兵一直往西,直到确定安全了才会派人去可汗庭查看情况!”
赵俊生下令大军赶往地沸池的用意,其他人都在猜测,不过东方辰等几个大臣还是知道的,固然有在地沸池截住柔然大军的希望,也是准备打算在地沸池试着联系东路军和中路军。
涿邪山距离地沸池的距离也不是太远,赵俊生统带大军快马加鞭两天时间就赶到了。
这天夜里,大军在地沸池边上宿营。
地沸池也就是一个比较大的湖泊,东汉车骑将军窦宪联合南匈奴大军在这附近击败北匈奴单于,斩杀北匈奴一万三千多人,缴获牲畜百万头,迫使北匈奴八十一部、二十万人投降。
不谈窦宪的过失,仅仅从纯军事角度来说,窦宪先后四次北征匈奴,让北匈奴残部被迫西迁,彻底解除了北匈奴对汉朝边境的威胁,这个功绩比卫青、霍去病有过之而无不及。
夜间的营帐里有些闷热,赵俊生和将士们一样在露天营地里纳凉,在这个季节,漠北夜晚的蚊虫实在太多太凶悍了,即便在周围点了熏香和浓烟,依然还是有蚊虫飞来飞去。
赵平走过来禀报:“父皇,信鹰已经放出去了,如果白劲光和尉眷是因为与我们的距离太远而联系不上,这里距离柔然可汗庭就比较近了,应该是联系得上的!”
赵俊生点头:“随时盯着,一旦有东路军和中路军的消息立即来报!”
“是!”
这时那颜也走了过来,禀报道:“陛下,方圆三十里范围之内部署了哨骑,任何人只要出现都难以避开我们的眼线和耳目!另外,臣还在涿邪径留下了钉子,柔然只要走涿邪径,我们很快就能知道并有充足的时间做出部署和应对!”
赵俊生起身:“慢慢等吧,等上两天!正好也可以让将士们多看看这漠北的风光,一辈子也许就能来这么一次、能看这么一次,很难得的!”
赵平和那颜一起抱拳,默默的退了下去。
“赵平留下!”
赵平听见自己父亲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跟我到湖边走走!”
“是!”
父子俩一前一后来到湖边,这湖边的夜晚有些凉风,不过既有水,又有草,蚊虫也多,若是站着不动很快就会被蚊虫包围叮咬。
赵俊生边走边问:“这段时日给你阿娘写信了吗?”
赵平一听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儿臣的心思都放在战事上,所以······”
年轻人都这样,只有父母惦记儿女,儿女从来不惦记父母过得好不好,赵俊生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阿娘在来信中问起你,让我不要安排你去做犯险的事情,担心你在战事中遭遇不测!其他兵将们一样是有父母妻儿的,他们的父母也在家里担忧着他们的安危,你呆在我身边会有危险吗?事情再多难道也抽不出时间来写一封信?”
“出征之前,你阿娘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我不该把你带出去,行军打仗太危险了,稍有不慎就命丧沙场,可她也不想想,人家的儿子也是儿子,人家的父母就不担心自己自己命丧沙场?”
赵平很惭愧,低着头:“儿臣错了!”
赵俊生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于是转换话题问:“知道这地沸池的来历吗?”
赵平回答道:“儿臣出发之前看过相关典籍,儿臣推断这地弗池在汉朝的时候叫私渠比鞮海,从北面注入它的河流在汉朝的时候叫匈奴河,现在倒是不知道柔然人叫它什么河,湖里的水是咸的,河水却是淡水,真是很奇怪!”
赵俊生道:“没什么奇怪的,这湖里盐分多,你看看这四周,都是丘陵高山,常年累月的雨水冲刷之下,山上的矿盐被冲刷下来堆积在这湖里!而从北面而来的匈奴河里的河水是从金山的积雪融化形成的雪水或雨水!”
“以金山为源头的向南流下来的河流就有四条,从金山北麓向北流的河流有两条,这些河流随着时代的变迁,名称也发生了变化,也曾经多次改道,但这些河水都是淡水,都是可以饮用的。军队、商旅或牧人要北上都是沿着河流走,若是从东往西走,就要走一些固定的路线,河流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只有固定的路线上才能找到水源!”
赵平问:“父皇从前来过地沸池吗?”
“漠北来过一次,但没有来过地沸池。刚来的时候跟你一样,感觉很新鲜,如果不是要打仗,肯定有心情领略这漠北大草原的风光。时间长了也觉得很无趣,这里的蚊虫太多、太凶悍了,若不点上熏香或用烟熏,一个大活人一夜就能被吸干血液、甚至中了蚊虫的毒而死!”
父子俩沿着湖边走了半个时辰就返回了,各自返回营帐休息。
次日下午,赵平兴冲冲来到赵俊生的营帐禀报:“父皇,收到了白劲光和尉眷的回信了!”
“哦?他们怎么说?”
“信鹰带来的纸条小,字数又多,因此字体很小,儿臣已经命人各抄录了一份,您过目!”赵平说完把两个折本递过来。
赵俊生接过两本折子,打开其中一本看了起来。
最先看的是尉眷的报告,原来尉眷在接到赵俊生的最后一次命令之后就转向继续向柔然可汗庭出发,柔然人先前以狼群战术袭扰,而尉眷也以狼群战术对抗,柔然留守的兵少,交锋了几天之后不敌,纷纷向四周散开撤退。
尉眷率军不理会这些撤退散走的柔然骑兵,而是沿着粟水一直北上直抵金山东段翻越穹隆岭直逼可汗庭。
袭扰尉眷的柔然骑兵们这下无法淡定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可汗庭方向撤走,他们在尉眷大军抵达之前先到达可汗庭,并组织留在那儿的柔然老弱携家带口和大量牛羊马匹向西北方向迁走。
不久,尉眷大军就在可汗庭遇到了率军赶来的白劲光大军,如今白劲光和尉眷的兵马已经合兵一处,正在以可汗庭为中心向四周散开搜寻柔然人。
赵俊生放下尉眷的奏报,又打开白劲光的奏报,白劲光在奏报上说他最后一次接到赵俊生的命令之后迅速西进,他在鹿浑谷遭遇了一支柔然大军。
这一支柔然大军有两万人,根据侦察发现是由柔然图真公主统领,他与图真公主在鹿浑谷连战三场,双方都损失惨重,谁都没能打败对方。
各自正在酝酿第四次进攻的时候,图真公主接到了尉眷大军正在向可汗庭方向快速逼近的消息,她担心自己遭到尉眷大军和白劲光大军的两面夹击,于是连夜沿着頞根河向北遁走。
白劲光察觉到图真公主夜遁,于是次日以轻骑快马追击,在下午时分追杀上了图真公主的队伍,一番冲杀之下,图真公主不敌,丢下六千多具尸体,被俘三千多人,只带了五千多人逃亡高车方向。
第912章 主动出击
赵俊生看完白劲光和尉眷分别用信鹰传回来的消息,他思索良久对赵平说:“今天天色也不早了,用信鹰给他们回信只怕天黑之前赶不到,等明天天亮之后再给他们回信!”
“询问尉眷大军的粮草还能持续多长时间,如果粮草足够,命他率军越过郅居水继续向西北方向追击柔然人!”
“告诉白劲光,让他视情况而定,如果粮草、士气允许,他可以率军沿着頞根河一路向北横扫高车,给朕把图真公主抓回来!如果粮草不济、士气不振,就留在柔然可汗庭等待朕的下一步命令!”
“是,儿臣遵旨!”
从汉朝到北魏,再从北魏到大乾,漠北草原上的山川河流的名称都有很大的变动,有些依然还在沿用汉朝时的名称,有些山川河流的名字已经变动了好几次。
就比如色楞格河和拜达里格河,在汉朝的时候分别叫郅居水和匈奴河,到了北魏和乾朝依然叫这两个名字;又比如翁金河,在汉朝的时候叫蒲奴水,到了北魏时期名称就变成了粟水;图音河,在汉朝的时候叫姑且水,到了北魏早已变为菟园水;还有额尔浑河,在汉朝时叫安侯河,到了北魏时期早就改变名称叫頞根河;还有土拉河,在汉朝时叫余吾水,北魏时期叫弱洛水;还有贝加尔湖,在两汉、三国和西晋时期叫北海,到了东晋十六国时期叫于巳尼大水,都是一些很奇怪的名字,估计也是各个时期的中原学者根据漠北草原上各个时期的蛮族的称谓进行音译的。
傍晚时分,赵俊生与将士们一起进食,今天各军派出去一些人打猎,收获不小,赵俊生也从湖里钓上来几十斤鱼吗,晚餐的菜有肉有鱼汤,还有野菜。
正吃着饭,那颜神情振奋的快步走过来禀报:“陛下,有柔然大军的消息了!”
赵俊生豁然起身:“在哪儿?”
“末将安排在涿邪径的暗哨用飞鹰传来的消息,根据时间上推算,两个时辰前他们过了涿邪径!”
涿邪径是涿邪山上的一个山口,放过这个山口就距离地沸池不远了,只有两百余里,柔然人如果速度够快,只需要一天半就可以抵达。
赵俊生立即对康义德下旨:“让各军大将、随军大臣么晚饭之后来帅帐议事!”
“诺!”
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带人巡视了一遍营地,等他回到帅帐时,营地内早已点燃了火堆,浓烟滚滚,从湖边飞来的蚊虫纷纷被熏走。
“陛下巡营完毕,升帐议事!”
随着帅帐门口当值的御前禁军大将李宝一声大喝,赵俊生走进了帅帐,众臣和各军大将纷纷抱拳躬身行礼:“臣等参见陛下!”
赵俊生走到帅帐御案后坐下,抬手:“诸卿免礼!”
“谢陛下!”
赵俊生对那颜示意,那颜见状我老婆是花木兰(最后的烟屁股)最新章节手机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