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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83章 自投罗网

    吐贺真被昙无耶说得颇有一些心动,他眼睛越来越亮。

    这时吐贺真的叔父秃鹿傀大声道:“国师的想法很好,可是我们目前没有办法实施!”

    昙无耶眉头一皱:“为何?”

    “因为中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靠近乾军营地二十里范围之内的我方哨骑全部失去了联系,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很可能全部遭到了乾军的毒手!我们不知道乾军用了什么法子把他们全部解决了,但如果没有他们的配合,我们的大队人马很难靠近乾军营地而不被发现!如果乾军有足够的反应时间,我们的夜袭不但不能重创乾军,反而还可能被乾军利用!”

    吐贺真感觉头顶再次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刚刚被昙无耶说动起来的热情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不过吐贺真心里的念头一转,既然不能打乾军大营,再去打那一支乾军偏师还是可以的,于是他下令:“按照本可汗刚才的命令执行,去打乾军的偏师,今夜本可汗要全歼他们!”

    柔然大臣和贵族武将们纷纷按在左胸弯腰大营:“是!”

    山谷里的柔然人很快行动起来,柔然人又通过他们驯养的鹰把命令传达给各部人马的统兵大将。

    不到半个时辰,吐贺真和大臣武将们就带着两万人马出了山谷向西方而去。

    不久,接到信鹰传递消息的各部柔然大军的统兵大将也纷纷带着大军从各处赶往约定地点汇合。

    半夜时分,柔然大将阿布干元率先带一万人马抵达了约定地点,但这里却空无一人,他命人点燃火把,并派人在四周搜寻和警戒。

    “阿布干将军,方圆十里之内没有发现乾军踪影,不过这里的确有他们来过的痕迹,但他们似乎像是突然消失了,没有留下离去的踪迹!”半个时辰之后,负责探查周围敌情的百夫长来向阿布干元报告了情况。

    阿布干元思考了一下,下令:“增加一倍的人手警戒,把巡逻警戒范围扩大一倍!传令,让儿郎们下马休息”。

    阿布干元的人马在原地刚刚入睡没过多久,吐贺真和大臣贵族武将们就带着两万人马赶来了。

    “拜见可汗!”阿布干元带着护卫骑马迎接吐贺真。

    吐贺真勒马停下问道:“阿布干元,战斗结束了?”

    “可汗,乾军的偏师根本就不在这里,末将已下令让哨骑搜索了方圆二十里范围都没有发现乾军偏师的踪迹!”

    吐贺真听到这个消息郁闷了,当即下令:“继续扩大搜索范围,他们人困马乏,应该没有走远!”

    “是,可汗!”

    吐贺真又下令所有将士下马原地休息,等待其他几支人马赶来汇合。

    不久,库仁直和其他几个两个大将都分别带着人马赶来了,六万人马全部在这里完成了集结,乞列归的两万人马已经永远也赶不来了。

    一想起乞列归,吐贺真又不由感觉心中一阵悲痛,他召集大臣、武将和贵族们议事。

    “诸位,本可汗决定带三千人马连夜赶往南方六十里外的涿邪山下寻找乞列归伯父和他麾下两万儿郎的尸身,你们留在这里看好自己的人,明天上午我就会返回!”

    国相尔绵至罗立即表示反对:“臣不同意,您是我们柔然人的可汗,怎么能轻易抛下大军连夜去寻找已经战死的人呢?难道活人还不上死人重要吗?就算一定要有人去把乞列归带回来,可汗也应该派一员大将带兵前去!”

    昙无耶也站出来说:“贫僧认为国相说得有道理,可汗不可亲身犯险!”

    接下来其他一些大臣、武将和贵族都纷纷劝说,这一次这里大多数都罕见的表达了一致的反对意见。

    吐贺真无奈,只能放弃自己带兵连夜去寻找乞列归尸身的打算,他看了看手下几个大将,当即点将:“阿布干元,你带三千人连夜赶去南边六十里外把乞列归的尸身带回来,顺便把其他战死的儿郎们的尸身也掩埋了!”

    “是!”阿布干元按胸答应,转身快步离去,远处很快就传来大量马蹄声,越行越远。

    涿邪山东段,一道山峦之上。

    一个乾军瞭望哨手扶着刀柄力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上来回走动不停,眼睛不时向四周方向扫上一眼,如果不走动,他真担心自己会站着睡着。

    眼皮一直在打架,瞭望哨感觉天快要亮了,他早就有了经验,往往天亮之前一个时辰左右是最困的时候。

    这时北方出现了火光点点,瞭望哨瞌睡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是什么?火把吗?”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瞭望哨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那是火把,大量的火把,已经形成一条长长的火龙。

    “不好,有敌袭!廖麻子,你他娘的睡死过去了吗?快去报告有敌袭!”

    正坐在大岩石下面打瞌睡的廖马子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爬上大岩石一看,脸色大变,“我擦······至少有三千骑!”说完立即跳下大岩石一溜烟向山下跑去。

    廖麻子飞快的跑到山下跨上战马就向大军所在的方向飞奔而去,等他跑到大军所在地,战马已经出了一身大汗,累得筋疲力尽了。

    “报——报——”

    这两声大喊在原本静悄悄的旷野上显得格外刺耳,喊声在山峦之间不停的回荡。

    薛安都醒了、苏戟醒了,所有乾军将士都醒了。

    “报——”廖麻子气喘吁吁跑到薛安都面前下拜,“启禀大将军,北方来了一支兵马,大约三千骑兵!”

    薛安都脸上浮现了笑容,对苏戟说:“看,柔然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做好攻击准备,把所有战马都套上笼头,所有兵将嘴里咬一根棍子,谁敢发出声音,立斩不赦!”

    “领命!”

    准备作战的命令一层一层传达下去,乾军将士们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做好了准备。

    不久,地面开始了轻微的震动,大量的马蹄声也很快传了过来。

    阿布干元带着三千骑兵快速向这边靠近,所有人都举着火把,他们很快就到达了战场。

    大量的秃鹫还在尸体上进食,这三千柔然骑兵的到来把大量进食的秃鹫们吓得展翅飞起。

    “律——”阿布干元勒马停下,火把的光亮照得并不远,只能看见十几二十米距离的范围,但入眼之处遍地都是尸体,死状千奇百怪。

    这处战场原本是乞列归大军的营地,两万人的营地不是一般的大,还有大量的营帐没有烧掉,一些无主的战马在附近啃着野草,战场上到处都是各式兵器、箭矢。

    “传令,一半留在原地警戒,剩下一半人都分散开来把营地的火盆点燃照明,把尸体都翻一遍看看还有没有活的,最重要的是要找到乞列归!”

    “是!”

    柔然骑兵们一半人跳下马,举着火把分散开去,各处的火盆和火堆很快被点燃了,整个战场的全面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藏在附近山林中的乾军静静的等待着,当薛安都看见这三千人马有一半人下马开始分散时,他立即打了打手势对苏戟说:“交给你一个任务,看见那剩下的一半柔然骑兵了吗?听我号令一下,你就带上五千人去冲垮他们!”

    “领命!”苏戟抱拳答应后转身离去做准备。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薛安都看见那一半柔然人完全分散开来,当即下令:“擂鼓,冲锋!”

    鼓声当即挥舞着鼓槌:“咚咚咚······”

    “杀啊——杀啊——”所有乾军骑兵在薛安都统带和指挥下向山下冲过去,随着鼓点声越来越急促,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不好,有埋伏!撤,快撤——”阿布干元扭头一看,只见远处山林中冲出来大量骑兵,他就知道中了埋伏,当即大叫让所有人撤退。

    此时撤退已经有些来不及了,乾军骑兵越冲越快,负责警戒的柔然骑兵刚刚完成转向准备逃走,乾军骑兵已经截断了他们的归路。

    “轰轰轰······”一阵阵撞击声响起,大量的柔然骑兵被撞翻在地,有人直接被长矛穿透了身体。

    “杀——”乾军骑兵们铆足了力气砍杀,杀得鲜血飞溅、头颅滚滚。

    “将军,快走,我们护着你快走!”一些护卫保护着阿布干原骑着战马向前方冲去,前面不断有人被乾军斩落下马。

    此时柔然人已经没有谁还有胆量与乾军战斗下去,所有人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里,战斗局势呈一边倒,逃跑的柔然人只有被屠杀的份。

    阿布干元运气还算好,死了二十多个护卫,他总算逃了出去,但身边仅仅剩下七八个护卫,再扭头一看,没有一个人还跟着。

    一路上打马狂奔了两个时辰,战马跑得口吐泡沫,总算在倒毙之前跑回了营地见到了吐贺真。

    “怎么会这样?阿布干元,到底发生了何事?”吐贺真脸色大变的吼叫。

    “可汗,我们抵达之后就看见满地的尸体,但是有大量乾军从四面八方杀出来,我们中了埋伏,全军覆没······”阿布干元话还没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吐贺真暴怒:“传令全军集结,向南进击,杀光他们!”

第884章 暗藏杀机

    乾军西路军大营。

    大清早的,帅帐外的营地里,将士们正在吃早饭,有些嘈杂声。

    赵俊生抱着胳膊在悬挂的舆图前走来走去,昨夜薛安都和苏戟派来的信使带回了他们歼灭乞列归部的消息,但他们去突袭库仁直部的时候扑了一个空,这个结果不是令人很满意,但他知道战事不会总是一帆风顺,柔然人不是傻子,不是草包。

    “薛安都和他的人马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赵俊生从昨夜到今早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担心薛安都那两万大军离开主力若不及时返回与主力汇合,有可能会遭到柔然人的围攻。

    “陛下,用早膳了!”一个卫士拿来了包子和汤。

    赵俊生那了两个大包子在手里慢慢啃着,目光却没有离开过舆图,他一直在等新的消息。

    这时太监康义德走进来禀报:“陛下,有薛将军和苏将军的消息了!”

    赵俊生一听,转过身来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出去。

    康义德见其他人都离开,弯腰道:“候官司的探子用飞鹰传信,薛安都和苏戟将军带兵去突袭库仁直部扑了一个空,随后他们清除了隐藏在附近的柔然暗哨,然后全军顺着原路返回了歼灭乞列归部的位置并藏在附近的山林,还把离开时的痕迹清除了!”

    赵俊生听完一愣,思索一下,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难怪他没有带兵返回大营,原来是存了这份心思!”

    此时赵俊生已经推断得出,昨夜柔然军各部人马只怕已经连夜去突袭薛安都了,但他们扑了空,然后吐贺真派人去乞列归部被歼灭的位置查看,去那儿的柔然军肯定遭遇了薛安都的伏击,这用脚趾头都想得到。

    赵俊生之所以能推断得到,是因为他知道薛安都带兵顺着原路返回并藏了起来,但柔然人不知道,吐贺真又急于去确认乞列归部是否真的已经全军覆没,所以才会中了薛安都的伏击,如果是吐贺真亲自带人去的,只怕吐贺真已经是凶多吉少,但这种可能性不大。

    他猜斥候营那边很快就会送来消息。

    果然不出他所料,早饭还没有吃完,斥候营都尉那颜就站在帐外大声禀报:“陛下,斥候营都尉那颜有紧急军情禀报!”

    “进来!”

    那颜掀开帐帘走进帅帐向赵俊生抱拳躬身禀报:“陛下,各路斥候哨骑先后送来消息,今日凌晨时分,各部柔然军脱离了他们的监视,等到各路斥候发现不对劲时,各部柔然军已失去踪影,现在哨骑们正在加大力度追踪!”

    赵俊生眉头一挑,“柔然人肯定有大动作,让哨骑们速速找到他们的目标,一有消息速来报告!”

    “诺!”

    赵俊生对于各部柔然军能摆脱乾军哨骑斥候的监视并不感觉意外,他这边能让薛安都悄声无息的去突袭乞列归部也同样没有让柔然人察觉到。

    斥候哨骑毕竟只能在外围探查,比不上内鬼,内鬼能随时知道敌人的动作,但哨骑斥候需要冒着很大的风险才能近距离靠近敌军营地探查,可敌军的警戒哨和暗哨都不是吃素的,要近距离随时盯着敌军的一举一动很难很难,所以探哨斥候一般都只能在外围远距离查看、推断,这也很容易被敌军摆脱和甩开。

    “来人,去叫各大臣和将军们吃过早饭之后来帅帐议事!”

    吃完早饭的大将们和大臣们纷纷来到帅帐。

    “拜见陛下!”

    赵俊生道:“诸卿都免礼吧,方才传来了几个消息,跟诸位通报一下······”

    等赵俊生把几个消息跟大臣们和武将们通报了一遍,大臣许彦颇为担忧:“我方斥候既然已失去了对柔然各部人马的监控,只怕是柔然人正在进行什么大动作,臣猜测吐贺真的目标应该是薛安都和苏戟的人马,前天夜里他们奔袭了一百二三十里打了一场歼灭战,又去突袭库仁直部,再顺着原路返回,肯定是人困马乏,臣担心薛将军若是一时大意,那可就真的危险了!”

    东方辰站出来说:“以臣对薛将军的了解,他既然顺着原路返回肯定是不想让柔然人知道他的行踪,也是摸透了吐贺真的心思,所以才带兵返回去设伏,他就等着吐贺真钻进套子了呢!现在我们还不知道更多的消息,只能耐心等候!”

    赵俊生想了想对康义得吩咐:“康义德,朕要知道薛安都此时的位置,你去安排一下!”

    “诺!”

    ······

    柔然大军营地。

    吐贺真大声咆哮着要带着所有人马杀过去,把薛安都和苏戟的人马杀个干净。

    昙无耶立即劝阻:“可汗,冷静,此时一定要冷静!乾国人显然是早就设下了陷阱等着我们去钻,阿布干元将军的三千人马已经全军覆没,埋伏在那里的乾军此时肯定已经撤走,我们再去只能扑个空,而且依然是在被乾国人牵着鼻子走,这很被动!我们想要挽回局势就不能按照乾国人安排的路去走!”

    吐贺真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渐渐消退,涨红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问:“国师,说说你的想法!”

    “贫僧还是那句话,乾军的核心还是在他们的主力,他们分兵之后,肯定不会认为我们会去攻打他们的主力,而是去打这支偏师,他们猜对了,昨夜我们没有去打他们的主力,却跑到这里来扑了一个空,所以我们中了他们的奸计!”

    “贫僧感觉他们的主力应该还在原地没有动,如果我军现在分散围杀过去,是极有可能围住他们的主力的!”

    国相尔绵至罗皱眉说:“那一支乾军偏师此时可能返回去与他们的主力汇合了,我们现在再杀过去,兵力上并不占优势,到最后也是正面硬抗的结果,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又何必使用什么狼群战法呢?”

    昙无耶摇头:“贫僧不认为那一支偏师会返回去跟他们汇合,当然贫僧的猜测不一定准确,可汗可以派人去探查一下!派一支哨骑小队,每人带三匹马,半天的工夫就可以带回来探查的结果!”

    吐贺真考虑了一下,当即下令派了一队哨骑去涿邪山东段山脚下去探查。

    到了中午时分,哨骑小队派人返回来报告了探查结果,乾军偏师果然离开了那里,但他们并未向乾军大营返回,而是向南撤走,南面多山,容易隐藏兵马,薛安都的行为在吐贺真看来很正常,但是他和柔然大将们都不太明白薛安都为什么不与主力汇合。

    得到了探查结果的吐贺真当即下令大军分散成五支骑兵各自向乾军主力方向围杀过去。

    大军在行军途中,吐贺真无不脸色忧虑的对昙无耶说:“国师,那一支乾军偏师始终是一个巨大的威胁,我们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具体位置,万一我们与乾军主力交战时这一支偏师突然杀出来,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昙无耶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可汗所虑······贫僧知晓,还请可汗向各部大将下令,让他们不要轻易与乾军主力硬抗,只需一触即走!”

    吐贺真有些不解:“国师的意思是······”

    “正如可汗所虑,这支乾军偏师的威胁太大,我们此次的行动看似是在准备以狼群战法围攻乾军主力,实际上的目的却是······”

    说到最后,昙无耶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吐贺真却是听得满脸振奋,他还年轻,难免控制不住情绪。

    柔然人的速度不快,他们需要完成对狼群战法的部署,各部之间需要拉开一些距离,这个距离不能太远,又不能太近。

    相互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不容易救援,互通消息也不便,也会给乾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太近了不利于狼群战法的实施,乾军一看局势不利就会立即撤走。

    黄昏时分,乾军大营。

    “陛下,外围各路斥候传来消息,柔然大军分为五路人马向我军围过来,最近的一支柔然骑兵有一万人,在我们的正西方六十里处!”斥候营都尉那颜急匆匆走近帅帐报告。

    赵俊生一愣,“哦?他们不管薛安都的人马,而是直扑我们这边来?”

    “是的!”

    赵俊生看着舆图,“有点意思!康义德,薛安都那边还有没有消息传过来吗?”

    康义德躬身:“是的,陛下!”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对那颜下令:“斥候营今夜要一直盯着各路柔然大军的一举一动,别被他们突进到身边都毫无察觉,一旦发现异常立即报告!”

    “诺!”

    赵俊生刚才也想过集中兵力趁着夜色去突袭其中一路柔然军,但他想想还是放弃了,柔然人已经被夜袭过一次,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而且夜里很容易掩盖行迹,变数太大,如果他带兵扑向其中一路柔然军,等赶到时却扑了一个空,事情就麻烦了,那时他距离附近的柔然大军很近,而且兵马因为夜里急行军人困马乏,很容易被夹击,搞不好会有全军覆没之危!

    又思索了一下,他下令:“传令下去,各军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第885章 柔然人的陷阱

    入夜之后,赵俊生足足考虑了一个时辰,到戌时正的时候,他有一股不好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只道是今晚柔然人有可能发动轮番突袭。

    “来人,传令下去,全军开拔,迅速向南撤退!”

    赵俊生的命令立即被执行下去,各军兵马在大将们的统带指挥下跟着他迅速撤离了答应,向南方飞奔而去。

    两个时辰之后,丑时初,柔然大将阿布干元首先率七千骑兵冲进了乾军营地,却发现乾军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刚开始他还以为中了埋伏,但派出斥候探查搜索之后才发现乾军已经撤离了。

    随后不久,柔然大将便度和秃鹿傀先后各带一万骑兵杀过来,中间相差的时间不超过两刻。

    如果赵俊生没有带着人马撤走,只要阿布干元能支持两刻的时间,便度和秃鹿傀的到来就会化解危机并从三个方面围攻乾军,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乾军只怕支撑不住几个方向的围攻而被杀都大败。

    “律——”秃鹿傀拉住战马停了下来,看见乾军大营里灯火通明,人头涌动,似乎没有战斗,他立即大喝:“怎么回事?来人,去派人看一下!”

    被派去的人很快回来报告:“将军,乾军主力撤走了,阿布干元和便度将军先后赶到,都扑了一个空!”

    秃鹿傀忍不住破口大骂:“这帮乾国人真是太狡猾了,都这么多天了,咱们连他们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摸到!来人,派人去探查乾军主力动向!另外,派人去向可汗报告,乾军主力已经撤走了!”

    ······

    夜色之中,一大股骑兵正在快速行军赶路,这一支骑兵正是薛安都和苏戟统带的人马。

    就在傍晚时分,他们派出的斥候探查到柔然大军分散成五支兵马分别从各个方向向乾军大营方向而去,薛安都和苏戟不用想都知道柔然人打算围攻西路军主力。

    他们不知道消息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就不能坐看西路军主力被柔然人围攻,最重要的是皇帝赵俊生在那里,皇帝绝对不能出事。

    骑在马背上的薛安都颠簸了三个多时辰了,他揉了揉脸问身边的护卫:“现在什么时辰了?”

    “大将军,应该已经过了子正时分!”护卫回答。

    “去把苏戟叫来!”

    “诺!”

    不久苏戟打马跑过来抱拳道:“大将军?”

    薛安都问道:“距离大营还有多远?”

    “应该还有三十里左右!”

    薛安都心里很着急,他不知道赵俊生那里能不能顶得住柔然军的围攻,赵俊生手里只有三万人马,而柔然军各路人马加起来有近六万人,他只希望如果赵俊生的三万人马被围攻之后能够撑住一个时辰,他才有足够的时间赶过去救援。

    “传令大军各部加快行军速度!”

    薛安都的命令让苏戟着急,他道:“大将军,按照正常行军,这个速度已经是最高速度了,咱们距离大营还有三十里,一旦超过现在的速度,即便抵达战场,战马只怕已经没有力气再冲锋了!”

    薛安都叹道:“我心里急啊,不知道陛下他们能不能撑住,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以最快的速度前进,中途不停换马,快!”

    “诺!”

    苏戟答应,但他还没有来得及传达命令,大军两侧几里之外突然传出大量的马蹄声和喊杀声:“轰隆隆······杀——杀啊——”

    乾军兵将们左右扭头看了看,之间左右两侧几里外突然亮起了无数火把,大量的马蹄声和喊杀声传过来。

    所有乾军兵将都脸色大变,“不好,中计了!”薛安都失声大叫,他脑子高速运转,当即大喝:“不要慌!苏戟,速速以火把传令,命大军前部向左侧迎击,命大军后部向右侧迎击,一定要给我顶住!”

    “诺!”苏戟答应后立即命令传令兵用火把打信号传达命令。

    以火把传令在夜间可以避免混乱的局面对命令下达的干扰,大军行军过程中为了避免被敌人哨骑发现都没有点火把,此时点火把传令很轻易就被各部将军看见。

    好在命令及时传达了出去,大军前部和后部的兵马立即在各自将领的统带下分别向左或向右迎击,但乾军突然遭到伏击,大部分兵将们都心里慌乱,战术动作不到位、战术执行也不彻底,队伍的队形也松散不堪,这只能算是面前能够上阵迎战。

    薛安都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在行军速度遭到伏击立即想到了发挥一字长蛇阵的优势,以首尾的骑兵出击,挡住敌军的攻势。

    但是柔然人也不是全都不懂兵法的人,远处山岗上,吐贺真及一干大臣武将正观察着战场的局势。

    大将库仁直说:“可汗,看来这乾军大将还有几把刷子,反应沉稳快速,他们出动了首尾两支骑兵,想要打垮他们,必须牵制住这首尾两支骑兵,否则他们一旦横向卷过去,我们从两侧冲过去的人马全都得完蛋,等牵制住这首尾两支乾军骑兵,然后再以重兵冲击他的中军!”

    吐贺真当即下令:“派人去告诉兀吉和罕巴,让他们极力拖住乾军首尾两支骑兵!库仁直,由你带兵去冲击敌人中军!”

    “是,可汗!”

    柔然人用对了对付一字长蛇阵的方法,这如同把薛安都大军的一双手臂给捆绑住了无论乾军首尾两支骑兵如何冲杀,始终无法摆脱柔然人的纠缠,无法完成横向滚卷的一字长蛇阵战术。

    从两翼冲过来的其他柔然军不停的向乾军中军冲过来,纵使薛安都这等名将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兵士们已经害怕了,两侧遭到夹击的情况下哪里还有心思与敌人交战?一旦向左侧营地就要担心后背被敌人冲击。

    “掉头,撤——”薛安都咬牙下令,他不得不弃车保帅。

    剩下的乾军在薛安都的带领下掉头向来时的方向逃去,苏戟大叫:“大将军,怎么向后方撤退?前方三十里外就是我军大营,要撤也应该向大营撤啊!”

    薛安都一边打马狂奔一边大叫:“柔然人既然已经在这里设伏,那就说明大营那边出事了,或者前面有更多埋伏,我们向前冲只会死得更快!”

    苏戟却不太同意薛安都的看法,柔然人既然已经设伏了,岂能不截断乾军的后路?

    大军已经彻底乱了,此时再组织人马反击已经不可能,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以挽回败局,现在苏戟只能期盼薛安都赌对了。

    可实际情况是,往往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逃了没过两分钟,前方就再次出现了大量的火把,无数柔然人举着火把、挥舞着弯刀向这边冲过来。

    苏戟和薛安都看见这一幕,心中一沉,“完了!”

    薛安都知道此时再掉头回去已经不可能,既然错了,那就只能一错到底,一往无前向前冲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冲破包围圈,可一旦此时再掉头,那就真的是十死无生!

    “将士们,想活命的跟着我向前冲,不管前面有多少柔然人,一冲到底!不算是谁有机会就一定要逃出去找到我军主力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帝知晓!谁也别救谁,能不能逃出去一切听天由命!”

    苏戟大喊:“大将军,我们护着你一起杀出去!兄弟们,向我靠拢,都靠过来跟我一起冲出去!”

    在苏戟不停的大声喊叫下,不断有乾军骑兵向这边靠过来,很快就集中了千余骑在身边,队形紧密。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传来“嗖嗖嗖······”的声响。

    “不好·······”苏戟的声音还没有落下,大量箭雨就落下来,正在快速冲击而又阵型密集的乾军骑兵不停有人被射落下马。

    “轰隆”一声,薛安都的坐骑中箭了,一头栽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他整个人也摔在地上。

    “大将军!”苏戟急得大叫,他想勒马停下,可现实却根本不允许,周围的骑兵太密集了,一旦强行停下,他就会立即被后面的骑兵撞飞。

    后面传来薛安都的大吼声:“苏戟,现在大军的指挥权交到你的手上,带着将士们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不要管我!”

    苏戟扭头想后方看了看,却只看见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乾军骑兵们,已不见薛安都的身影。

    苏戟咬了咬牙,看向前方,大吼道:“弟兄们,向我靠拢,再靠拢,端起你们的长矛,冲啊!”

    “冲啊——”其他乾军骑兵受到他的感染,所有人都大吼起来,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

    “噗嗤噗嗤······轰隆隆······”双方人马终于撞到了一起,双方不停有人被撞死撞飞,有人被长矛捅死。

    乾军密集的阵型和强大的装备防御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阵型松散的柔然骑兵被冲开了一条宽阔的通道,被围住的乾军骑兵们如同泄洪一样向包围圈的缺口冲过来。

    柔然人的包围圈被冲破冲垮了,大量的乾军骑兵跟在苏戟身后向前方飞奔而去,带兵拦截的库仁直被苏戟一枪刺伤了肩膀,差点丧命,胆气一跌,他就再也没有勇气跟苏戟死磕到底。

    身负重伤的薛安都带着四千多人被柔然军围在中间,他们依旧在拼死抵抗。

第886章 薛安都战死!

    “不要慌乱,将士们都到我这边来,跟我一起冲出去!”尽管身受重伤,薛安都依旧在坚持聚拢被围的乾军将士们,他要带着他们杀出重围,否则等待他们的不是死,就是被俘。

    惶恐不安的乾军将士们被薛安都的喊声吸引,都纷纷向他靠拢。

    柔然人依旧在外围不停的攻击,他们后方的人放箭,前方的人用长短兵器攻击,他们骑着战马来回穿插攻击,不断有乾军骑兵被斩杀。

    薛安都带着一些乾军骑兵左突右冲连续好几次试图冲破柔然骑兵的包围圈,但都失败了,他身上还增添了两道新伤。

    “大将军,您没事吧?”一个部将看见薛安都大口大口的吐血,大惊失色。

    薛安都擦干嘴角的血渍,摆了摆手:“别这么大声,我没事!”

    部将很是担忧:“咱们这里至少还有四千人被困,大将军又身负重伤,如果不想办法杀出去,我们这些人只怕全都凶多吉少!”

    薛安都的第六子薛环龙对薛安都说:“阿爷,孩儿带一千向东突围,吸引柔然军的注意力,您带剩下的人再向西突围,定能杀出一条血路!”

    薛安都哪能让儿子替自己把柔然人引开?他拍了拍额薛环龙的肩膀:“儿子,你和其他将士们都还年轻,你们还有大好的前途,这个天下都将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好好活下去,回去之后要孝顺你的阿娘,和你的哥哥们一起振兴薛家!”

    “阿爷······”

    “不必说了!”薛安都制止儿子,对周围大喊:“有谁愿意跟着我薛安都向西突围引开柔然人的大队人马,让其他兄弟可以突出重围?”

    一个部将大声道:“大将军,我等受大乾王朝恩养多年,今日正是报国捐躯的时候了,我愿意追随大将军与柔然人决一死战!”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一个个部将纷纷举起兵器附和,他们麾下的兵将也一起举起兵器大吼:“我等愿意追随大将军死战到底!”

    薛安都面带微笑的看着儿子,“为父带人向东杀去之后,你带剩下的人一直向西突围,不要让为父失望!”

    说罢,薛安都抓起长槊一拨马头,大声吼道:“将士们,跟我冲!”

    “杀——”居然有三千多人愿意跟着薛安都向东突围,这些人何尝不是对薛安都信任,相信他能够带着他们杀出重围。

    “轰隆隆······”在薛安都的统带下,近三千乾军骑兵向东边突围而去,柔然人根本就没有想都这个时候,乾军竟然还想着突围,并且是向东边突围。

    柔然人一时间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被薛安都带人突进了两里多的距离,硬生生冲开了一条血路。

    站在山岗上的柔然可汗吐贺真皱眉道:“这个乾军大将好生骁勇,传本可汗的命令,无论如何要挡住他,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是,可汗!”

    薛安都和手下三千多人的突围差点冲乱了柔然人的阵脚,如果不是吐贺真紧急调兵遣将,只怕就会被他们冲了出去。

    吐贺真的一系列调兵遣将的动作把大部分兵马都调去围困薛安都和那三千人马了,他的儿子薛环龙带着仅剩下的一千余骑当然不能辜负父亲的良苦用心,他们立即向西冲过去。

    尽管一路上围追堵截不断,柔然人把他们包围了一圈又一圈,但他们依然冒着惨重的伤亡不断向前冲。

    用了足足半个钟头、六百人的代价终于冲开了一条血路,薛环龙带着残存的四百余人冲出包围圈之后扭头再向后方看去,将士们一个个泪眼婆娑,他们看到薛安都和那些同袍兄弟们还在与柔然人拼死血战。

    薛安都手上的长槊不知道终结了多少柔然兵的性命,也不知道有多少柔然将军死在他的槊下,他整个人都被鲜血染红了,他的战马换了一匹又一匹。

    原本早已身负重伤的他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如果他在第一时间能逃出去,经过诊治还能活,可现在······

    战场有大量的火把,在山岗上,柔然可汗吐贺真和大臣武将们把战场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国相尔绵至罗说:“可汗,乾军虽是困兽犹斗,可看他们这副情形只怕是一个个早已心存死志,若要全歼他们,我们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旁边一个大臣说:“什么要付出惨重的代价,我们现在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了,难道你没发现吗?看看地上躺着的尸体,有一大半都是我们的儿郎!”

    吐贺真皱起了眉头,这一支乾军骑兵的战斗意志太顽强了,照现在这么打下去,只怕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传令各部,让他们与乾军拉开距离,暂时停止进攻!国相,你去喊话,让他乾军大将率军投降!”

    “是,可汗!”尔绵至罗答应,骑着马带着一些骑兵跑下了山岗。

    还在厮杀的乾军骑兵突然发现柔然人退开了,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他们一个气喘吁吁的提着滴血的兵器吃惊的看着这一幕。

    很快有一个柔然老头被一些骑兵保护跑过来大喊:“可汗有令,让你们放下兵器投降,可让你们活命!否则,死!”

    “哈哈哈······”薛安都大笑,“老子们本就没想活了,你竟然来劝降!弟兄们,你们愿意投降吗?”

    “死战到底!”

    “死战到底!”

    “好,跟我杀!”薛安都大吼一声,再次提起最后的力气打马向柔然国相尔绵至罗冲过去。

    “啊——”尔绵至罗吓得大叫,立即拨马掉头就跑。

    薛安都一连挑死了七八个挡在前面的柔然骑兵,眼看着柔然国相尔绵至罗快要逃到大批柔然军之中,他立即扬起手臂将长槊投掷出去。

    长槊如同一道白光划过空中,闪电般的穿透了尔绵至罗的胸膛将他带离马背钉在地上。

    “噗嗤——”薛安都再也支持不住了,张口突出大口鲜血,身体往前一趴,趴在马背上不动了。

    “大将军······”

    “大将军······”

    乾军将士们一个个大声悲呼,一个部将大吼:“跟我杀,一死而已!”

    “杀——”一群哀兵把悲愤化为力量,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柔然军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伤亡越来越大,乾军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杀到最后,双方所有人都在用本能在劈砍刺杀。

    天亮了,战斗结束了,战场铺满了一望无际的尸体,浓烈的血腥气充斥在空气中。

    薛安都及留下来的三千多乾军将士全军覆灭,无一人存活!

    这一仗,薛安都原本有一万六千余人,在突围时,苏戟带领四千余人杀出一条血路逃了出去,还有薛安都的儿子薛环龙的四百余人,总计只有不到五千人得以逃生存活,余者一万一千余人在遭遇伏击和突围过程中被柔然大军尽数全歼。

    吐贺真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手拿着羊腿,一手端着一碗马奶,一个计事官走了过来。

    “说吧,我们伤亡了多少?”

    计事官吞吞吐吐:“死伤······多达一万人!”

    “什么?”吐贺真惊得手上的羊腿和装着马奶的陶碗都掉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好端端的一场伏击战,己方有着绝对的优势,可双方的伤亡比例就如同正面交战没什么两样。

    “这不是伏击,这个伤亡比强攻还惨!”

    不知何时,国师昙无耶走了过来,“可汗,这场仗打成这样,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不是可汗的错!贫僧刚刚去查过了,这次带兵的是乾国大将军薛安都,此人的战绩和名头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可也是声名显赫的名将,可汗能把他留下,并击杀了一万一千余乾军骑兵,已经可以让臣民们顶礼膜拜了!”

    “什么?是薛安都带兵?他在哪儿?”吐贺真立即道,他当然听过薛安都的名头。

    昙无耶把吐贺真带到了一具乾军大将尸体前,正是薛安都的尸体。

    一个柔然大将拔出弯刀走到薛安都尸体旁边对吐贺真说:“可汗,此人给我们造成了太大的伤亡,我把他的头颅砍下来命人给您制作成酒器!”

    “等一下!”柔然别部头领忽合罕走过来拦住此人,他对吐贺真行礼道:“可汗,薛安都是真正的勇士,也是一个值得尊重的敌人,这样的人是不能用来侮辱的!尊重这样的对手就是尊重我们自己!可以被侮辱的是那些无能却又狂妄自大的人,而不是这样的勇士和对手,我请求可汗下令厚葬薛将军!”

    吐贺真疑惑道:“忽合罕,你为何对他如此仁慈?”

    “可汗,这不是仁慈,您还记得匹黎先吗?”

    “匹黎先?就是我祖父的兄弟,当年被我祖父封为东部之王的匹黎先吗?”

    “对!当年我还在匹黎先帐下效力,那一战我们被鲜卑人以狼群战法杀得勇气全无、死伤殆尽,当时指挥那一场战役的大将就是当今的乾国皇帝赵俊生,薛安都当时就在他手下效力。按照约定,匹黎先命令剩下的柔然人全部投降了,他自己却自杀而亡!赵俊生并没有生气,没有把怒火撒向那些降兵,而是以亲王之礼厚葬了他,并善待了投降的柔然人,当时我也在俘虏之中,只不过后来我逃了出来!”

    讲完这一段往事,忽合罕再次对吐贺真行礼:“可汗是我们柔然各部的共主,是大漠众王之王,一个王者应该有这样的气度!”

第887章 噩耗传来

    苏戟带着四千多人马突围成功后向西而去,薛环龙带着四百人比他晚突围半个钟头,但他们却失散了,没有汇合到一起。

    薛环龙带着这四百人找了苏戟他们两天,没有找到苏戟和他带走的四千多人,却找到了赵俊生和三万主力大军。

    苏戟带着四千人突围成功并在一处安全地带扎营休整之后也派人四处寻找西路军主力,但却没有找到。

    两天之后,这四千余人马在苏戟的带领下撤向浚稽山中,消失不见踪影。

    乾军西路军主力临时营地。

    斥候营都尉那颜快步走进大帐对赵俊生抱拳道:“陛下,我方一支斥候哨骑队在北方三十里外发现了一支四百余人的队伍,领头的是薛安都大将军的儿子薛环龙,看样子他们遭遇了一场大败!”

    赵俊生脸色一变,他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快去带他来见朕!”

    一个时辰之后,薛环龙带着四百多形容枯槁、疲惫不堪的四百余人走进了营地,他们的到来惊动了整个营地的人。

    “怎么回事?这些人······”

    “不知道!”

    “莫不是吃了败仗?”

    “看样子是薛大将军带出去的人马”。

    赵俊生带着武将和大臣们从帅帐走了出来,一个牙将在前面开路:“陛下驾到,前面的人让开,让开!”

    兵将们自动分开一条通道,赵俊生和随军大臣及武将们走到了薛环龙及失败残兵败将们面前。

    “陛下······”薛环龙扑通一声跪在了赵俊生面前。

    赵俊生一把将薛环龙扶起来,急切的问道:“薛环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父亲呢?他手下的两万人马呢?”

    “呜呜呜······”薛环龙抑制不住情绪大哭起来,他身后的四百残兵败将也纷纷大哭。

    赵俊生看到这一幕,心里哇凉哇凉,他知道薛安都十有八九是出事了,前两天他就有这种预感,因为候官司安插在薛安都大军之中的密探并没有按时用信鹰传来消息,这两天都一直渺无音讯。

    赵俊生定了定神,喊道:“卫靖,带其他将士下去休息、进食,给他们安排营地和营帐!”

    “诺!”

    赵俊生带着薛环龙回到了帅帐,大将们和随军大臣们分作两班在帅帐内两侧站定。

    “说罢,到底发生了何事?”

    薛环龙擦干眼泪,断断续续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赵俊生听完之后问道:“这么说你带兵突围的时候,你父亲还带兵在与柔然人交战,你并未见到他战死或被俘?”

    “······是,是的!不过,父亲当时已经身负重伤”。

    赵俊生皱眉:“他是怎么重伤的?”

    “当时臣就在父亲身边,突围时前方拦路的柔然军连续发射了几拨箭雨,父亲的坐骑中箭倒毙,父亲被甩了出去,身上不知道被多少马蹄踩过,等他起身时连续吐了几口血,臣估计当时他的肋骨已经断了几根,内腑可能也受创了!”

    旁边东方辰问:“你们这两天一直没有找到苏戟的四千人马?”

    “没有,我们不敢走太远,担心遇到柔然人的哨骑被发现踪迹,所以没有派人大范围搜索!”

    赵俊生知道薛安都和留下来的那些乾军将士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但他装作平静的对薛环龙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你父亲战死或被俘了,以你父亲的武艺不会那么容易死,朕会派人去搜寻他们的下落,你先下去休息吧,有了消息之后朕会派人通知你的!”

    “臣······告退!”薛环龙抱拳退了出去。

    大帐内陷入了沉寂,虽然薛环龙说苏戟带了四千多骑突围出去,但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也不知是吉还是凶。

    薛安都整整有两万人马,就算除去前两次作战损失的近四千人,依然有一万六千人马,也把苏戟带走的四千余人,也还有一万近两千人,这么多人就在两天前的夜里全部完蛋了,这放在谁心里都不好受。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下令:“那颜,命斥候营加大搜索力度,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联系上苏戟!”

    “遵命!”那颜抱了抱拳,一甩披风走了出去。

    东方辰站出来对赵俊生行礼:“陛下,显而易见,薛将军所部中伏是柔然人精心设计的,他们这一次分散围杀我军主力,一方面的确是要以狼群战法逐步吃掉我们;另一方面却是要把薛将军所部引出来,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可怜薛将军和那一万多将士了······”

    常昆气呼呼道:“老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假惺惺的有意思吗?”

    “常将军,你这······老道没得罪你吧?算了算了,老道不与你争辩!”

    赵俊生看了常昆一眼,常昆闭上了嘴巴,却是狠狠瞪了东方辰一眼。

    赵俊生背着手走到地图前看了看,问道:“现在能确定柔然军的位置吗?”

    源贺站出来抱拳说:“陛下,从我们的斥候哨骑这几天陆续遇到柔然人的斥候所在的位置来推断,柔然大军所在的方向应该还是我们此前所在营地的方向,但是他们似乎正在向这边靠近,速度不快,可能他们也只是能推断我军所在的方位,不确定我军的具体位置!”

    东方辰一甩拂尘向赵俊生行礼说:“陛下,方才······应当封锁薛将军他们······的消息的,这消息在营中传开之后,将士们的士气必然受到影响!”

    赵俊生摆手:“瞒不住的,与其藏着掖着让将士们疑心大起,还不如让他们知道,这样反而能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化悲愤为战力!再说我们的将士们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如果一次战事失利就能影响到他们的士气的话,那么我们这么多年来对军队的投入和建设难道都白费了吗?”

    东方辰顿了顿,退了回去。

    许彦站出来行礼:“陛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柔然人的兵力依然比我们多出至少两万人,也可能是我们的两倍,他们打败了薛安都,士气上肯定会提升不少,就算我们大军与他们正面硬抗,胜算也不大!所以臣建议还是给东路军和中路军传信,让他们速速赶来汇合,若是这两路人马到来,我们的兵力就占据绝对优势了,以我军将士们受训练程度和作战意志,只要指挥上不出什么大问题,柔然人毫无胜算!”

    赵俊生扭头问赵平:“白劲光和尉眷这两天有传信过来吗?”

    “有的,父皇!不过,他们在传信中说一直有柔然哨骑盯着他们,派精骑去追击后,这些柔然哨骑又跑了,等把人撤回来,他们又出现了!尉眷和白劲光被搞烦了,分别派小股轻骑快速追击,杀掉了几拨柔然哨骑之后就再也没有发现出现在近处的柔然人,但是他们却有感觉总有人跟着!”

    赵俊生思考了一会儿,他想试探一下柔然是否对乾军这次大举北征有完备的应对计划,于是他下令:“告诉白劲光和尉眷,让他们转向朝我西路军考虑,向浚稽山方向前进,看看柔然人有什么反应,如果柔然人有动作,让他们速速以飞鹰传信报告!”

    “诺!”

    赵俊生没有把希望放在东路军和中路军身上,如果柔然人真的有了准备,他们不会不考虑到一旦他的西路军支撑不住就会下令让东、中两路大军来援的可能性,他下这道命令只是试探一下,如果有人真的有了准备,他们必然会有所行动。

    赵俊生又看了一会儿地图,他推断柔然大军距离此地不会超过一天的路程,因为斥候遇到柔然哨骑的距离到此地六七十里,如果柔然骑兵急行军,一天可以抵达并发起进攻。

    “来人,去把那颜叫过来!”

    那颜很快回到了大帐。

    赵俊生吩咐他:“给斥候营一个任务,把方圆三百里范围之内的地形给朕探查清楚,制作成详细的舆图,任何一个小山包、树林、小溪、河流、湖泊都不准遗漏。朕要用,给你五天时间,能做到吗?”

    那颜抱拳答应:“臣遵旨!臣有一事要禀报,是关于薛将军的!”

    “什么?有薛安都的消息了?快说!”

    “是!方才前方斥候传来一个消息,他们遭遇了一队柔然哨骑,但这一队柔然哨骑没有向他们发起攻击,反而给了他们一辆板车,马车上放着一副棺木,里面装的疑似薛安都将军!”

    赵俊生惊得连退两步,他的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什、什么?”

    下午,一队骑兵把板车拉回来了,板车上果然放着一副棺木,不过这棺木显然是临时打造的,柔然人也没有什么好木匠,开战期间也没有什么好木料,就用的胡杨木,还是刚砍的,木料都是湿的。

    板车被一个骑兵赶着马拉到了营地中间,三万乾军将士排成整齐的几十个方阵,人人都注视着板车上的棺木。

    赵俊生和文武大臣们神情悲痛的走到了板车旁,在赵俊生的示意下,四个兵士打开了棺盖。

    赵俊生走到棺木旁边看下去,只见薛安都正躺在棺木里,棺底垫了绸缎,他的仪容被整理过,身穿的盔甲也被清理过,棺木里放了大量的香料用来驱除异味,毕竟人已经死了两三天了,难免会有异味散发出来。

    赵俊生闭上眼睛,忍住泪水流出来,转身走到了一旁,默默的摘下了头盔。

    薛安都的儿子薛环龙扑倒棺木前看了看,泪水止不住往下滴。

    薛安都是大乾建国以来,迄今为止阵亡的最高级别的统兵大将。

    将士们看见赵俊生和薛环龙的神情就知道棺材里躺着的必是薛安都无疑,所有人逐个摘下了头盔,低下头颅默哀。

第888章 不破柔然誓不还

    薛安都的死对赵俊生的刺激很大,想起当初的几个老兄弟,曹蛟已经废了,现在薛安都也战死了,只剩下高修和高旭二人。

    营地的气氛很是悲戚,这一场仗竟然打得如此惨烈,薛安都这么高级别的统兵大将都阵亡了,这是出乎所有普通兵士们想象的。

    赵俊生忍着悲痛走到帅帐所在的台阶上面对所有人高声道:“众将士不必悲伤,薛将军和那些战死阵亡的将士们是发现了敌军要围攻我们,所以才连夜赶去救援,但在途中遭遇了敌军伏击。他们拒绝投降、力战而亡,是我辈楷模!一个军人没有老死、病死在病榻上,而是死在了战场上,我为薛将军和那些阵亡的将士们感到高兴,这不是遗憾,而是他们最好的归宿!”

    “他们以热血、生命和忠魂报国,国必将给予他们应得的荣誉!朕以大乾皇帝之名,追封薛安都为骠骑大将军、河东公、烈士,赐予他勇士称号,其余所有阵亡将士每人加官一级抚恤,全部追封为烈士!”

    赵俊生拔出战刀大吼:“薛大将军和所有阵亡将士们不能白死,我们要找柔然人讨回这笔血债!朕在此立誓:‘不破柔然誓不还’”

    三万将士们顿时血冲顶门,齐声大吼:“复仇!复仇!复仇!”

    “不破柔然誓不还!”

    “不破柔然誓不还!”

    “不破柔然誓不还!”

    数万人马的集体宣誓声冲上云霄、震彻寰宇。

    次日上午,集结号角声连续吹响三声之后,所有乾军将士们骑着马、拿着兵器、背着弓箭迅速在营地内摆列方阵集合。

    在最中间,一些兵士们已经以木材搭建了一个方形大柴堆,柴堆上淋上了大量火油。

    考虑到现在天气已经开始变得炎热了,即便有大量香料也无法掩盖尸臭,实在不宜把薛安都的尸身长途运回长安,因为没有妥善的办法对尸体进行防腐。

    在征求了薛环龙的意见之后,赵俊生决定把薛安都的遗体就地火化,再派人送骨灰回国。

    薛安都的尸身就停放在一间营帐里,已经从棺木中抬出来,此时营帐里已经站满了人,随军大臣和几乎所有的大将都在场。

    赵俊生打破了沉默,“来人,取一张马革来!”

    很快有一个兵士取来了一张马皮,太监接过去转身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马皮,亲手用它裹住薛安都的尸身,“马革裹尸而还,你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朕很羡慕你······”话不说完,他就快速走出了营帐,唯恐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大臣和武将们陆续走出了营帐,留在最后卫靖对帐内的几个兵士打了一个抬手的手势,六个兵士走到薛安都躺着的担架旁边,在卫靖的指挥下一起用力抬了起来,缓缓走出了营帐。

    在苍凉哀伤的鼓乐号角声中,六个甲士抬着薛安都的遗体走出营帐,薛环龙披麻戴孝双手捧着灵位走在前面,文武大臣们跟在后面。

    在三万将士们的注视下,薛安都的遗体被抬到了柴堆上放置妥当,兵士们依次退了下来。

    赵俊生伸出手,一个太监走过来把一面乾军大旗放在他手上,他手捧着军旗走到柴堆上把军旗展开覆盖在薛安都尸身上。

    “许彦!”

    “臣在!”

    “朕的陵墓修建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陵墓的大体工程已经完工,只有外部装饰还在进行,最多一年便可完工!”

    赵俊生下旨:“传旨长安,薛卿的骨灰运回国之后陪葬皇陵!”

    “遵旨!”

    皇帝亲手以马革裹尸、以军旗覆盖,又追封官爵、陪葬皇陵,一个臣子在死后有这种待遇可谓是已经是到了荣宠的极致!

    薛环龙下拜高呼:“臣代先父谢主隆恩!”

    文武大臣们虽然不想这么早死,可他们都很羡慕薛安都,这种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的,这是一个帝王的肯定,这必将载入史册、是对薛安都的功绩进行了盖棺定论。

    薛安都是一个名将,在南北朝时期,他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他的子孙之中有身居高位者不少,但在名声并没有超过他的。

    但是到了唐朝,薛安都的后代之中有一个名震天下的人,即薛礼,字仁贵,薛仁贵是薛安都的六世孙。

    国师东方辰走过来低声道:“陛下,时辰已到!”

    赵俊生点点头,向举着火把的兵士招了招手,兵士走过来递给赵俊生火把,赵俊生接过火把深吸一口气,将火把投入柴堆之中。

    柴堆被点燃了,在火油的助燃之下,眨眼之间就全部燃烧起来,一团大火包围了整个柴堆,炙热的高温烘烤得周围的人不得不后退几步。

    傍晚,赵平来报告:“父皇,白劲光和尉眷分别用飞鹰送来消息!”

    “他们怎么说?”

    “他们在信中都说自从他们折道向南准备与我军汇合之时,柔然人的大批游骑出现了,这些柔然游骑分成许多小队,他们日夜不停的袭扰我军!两位将军不得不派出同样多的骑兵小队进行反击,柔然人吃了一些亏,但东路军和中路军却被柔然人采用这种战法给拖住了,只怕短时间之内无法赶来汇合!”

    赵俊生听了报告知道自己的猜对是对的,柔然人早就有了准备,他们想好了各种应对措施。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对赵平吩咐:“传朕的命令,让白劲光和尉眷不必赶来与我军汇合了,命他们继续之前的作战方略,再次向柔然可汗庭推进!柔然人要以小股骑兵袭扰他们,就让他们同样以小股骑兵反击,看谁先扛不住!”

    “诺!”

    帐外衙将走进来禀报:“陛下,薛环龙来了!”

    赵平告退,薛环龙走进帅帐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不必拘礼!”赵俊生抬了抬手,“环龙啊,大军马上就有所行动,朕打算把你父亲的骨灰送回长安,由你带人护送,如何?”

    于情于理,薛环龙都不能拒绝,他答应:“臣领旨!”

    这天早上,薛环龙带着一队骑兵护送薛安都的骨灰离开后,斥候营都尉那颜来报:“陛下,柔然人的哨骑进入我军营地之外三十里范围,分别在东北、东方、东南、西北,按照臣等推算,柔然的各路人马距离我军最远的不会超过八十里!”

    赵俊生在地图上转身做了几个标记,标明柔然各部人马的大致方位和位置。

    “看来咱们是时候应该离开这里了!对了,朕前两天让你们斥候营绘制方位三百里范围之内的舆图,你们勘察得怎么样了?”

    “回陛下,派出的斥候正在逐一把他们初步绘制的地形图送回来,臣等正在进行汇总,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有完整的舆图,不过因为时间仓促,绘制出来的舆图可能存在着些许误差以及它的比例尺寸并不是十分精确!”

    赵俊生点头:“朕明白,让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绘制出这份舆图有些难为你们了,只能误差不会太大,能用就行!”

    吃过晚饭,赵俊生召集众臣武将。

    “诸卿,撤离的准备做好了吗?”

    武将们一个个站出来回答:“随时可以撤离!”

    赵俊生点点头,起身走到舆图旁边,用手指在舆图上指着一个位置:“我们的位置只怕是已经被柔然人知道了,今夜咱们就连夜撤离,去往这里——鞮汗山!”

    大臣武将们面面相觑,退往鞮汗山?这······怎么要退往这里?要退也要退往别处啊,偏偏要退往这里?

    许彦站出来行礼,“陛下,鞮汗山乃是汉朝大将李陵兵败被俘之地,实在不祥,陛下还是另择他处吧!”

    随军大臣们有一多半都支持许彦,纷纷站出来劝说,武将们倒是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什么祥不祥的,朕不信这一套,传令下去,戌正准时拔营出发!”

    大臣们无奈,只得答应:“遵命!”

    当天夜里,乾军三万骑兵连夜拔营退往鞮汗山,其实从浚稽山到涿邪山、再到鞮汗山,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山峦峡谷,地形及其复杂,若是熟悉地形,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若是不熟悉地形,那就是取死之道,一旦被熟悉地形的敌人困住,插翅难逃!

    鞮汗山距离大乾与柔然的边境交界地只有不足两百里,在边境上有一处关隘名叫遮虏鄣,这座关隘是汉朝强弩都尉路博德修建的,已经有五六百年的历史了,乾军攻占河西之后,遮虏鄣已经破败,后来朝廷派人在原址基础上重新修筑,比从前更高达坚固。

    军中有不少人认为赵俊生想率军撤回国,如果赵俊生是这种想法,那么走遮虏鄣就是最近的路,大军只要进了遮虏鄣就安全了。

    乾军在抵达鞮汗山不久,柔然人找到了乾军此前的临时大营所在地,随后柔然可汗吐贺真带着兵马赶到了这里。

    “禀报可汗,乾军主力向西南方向撤退,从他们撤退的路线上来看,应该是向鞮汗山去了!”

    “鞮汗山?”吐贺真一愣,他看了看羊皮舆图上,“快命国师和其他大臣武将们过来议事!”

第889章 反击的时候到了

    柔然大臣们、各部贵族们和武将们接到通知之后很快赶到吐贺真的营帐。

    吐贺真把刚刚收到的消息向他们转述了一遍,部将库仁直听完之后说:“可汗,我听说汉朝的时候有一个大将叫李陵,他奉命带兵攻打匈奴,当时他的五千步卒被三万匈奴骑兵包围,他率部杀死数千匈奴人突出重围之后,匈奴单于带十万骑兵对他进行围追堵截,最后他被困在鞮汗山,兵败被俘!”

    有柔然大臣立即对吐贺真说:“可汗,这鞮汗山对于乾国人来说是不祥之地,但对于我们柔然来说却是大吉!这是上天在预兆,乾国皇帝赵俊生将在鞮汗山兵败被可汗所俘啊!”

    吐贺真一听,面露喜色,他看向国师昙无耶,“国师,你觉得这对于我们来说是吉兆吗?赵俊生率军撤退到鞮汗山是否有其他的用意?”

    昙无耶走到羊皮舆图前看了一会儿,对吐贺真说:“可汗,鞮汗山距离乾国边塞遮虏鄣不到两百里,地形很复杂,贫僧一时间想不出赵俊生到底是什么用意,还请可汗恕罪!”

    吐贺真颇有些失望。

    别部头领便度大声说:“这有什么好想的?赵俊生肯定是被薛安都的战死而吓破了苦胆,他想借道鞮汗山撤回乾国境内,那一带地形复杂,恰好可以用来做掩护逃跑,这赵俊生倒是挺会想的!”

    吐贺真和众柔然大臣和武将们一看羊皮舆图,可不是么,走鞮汗山的确是最近的一条撤到遮虏鄣的路。

    有大将站出来说:“可汗,下令各路人马围攻乾军吧,迟了就会被他们逃脱了!”

    “我赞同!”

    “可汗,我也赞同!”

    吐贺真见大部分大臣、各部贵族首领和武将都支持立即对赵俊生的西路军发动围攻,稍作迟疑之后就下达了进攻命令,于是一个个信使被派往各部大军。

    ······

    六月初五,鞮汗山,乾军西路军大营。

    赵俊生站在舆图前研究着这副由斥候营的斥候们在这几天跑遍了方圆三百多里绘制出来的新舆图。

    斥候营的斥候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每个人都有勘察和绘制地图的本事,这一副地图就是他们根据实地勘察而绘制出来的,此前他们就把所过之处的地形全部绘制出来。

    赵俊生一边看着新地图一边问:“斥候们已经把浚稽山周围两百多里范围内的舆图绘制得清清楚楚,但朕没有把战场选择在那一带,而是打算把战场选择在这一带,你知道为何?”

    那颜躬身:“末将驽钝,陛下恕罪!”

    “因为每一次柔然人出兵攻击我朝边境之地,浚稽山一带都是他们的必经之地,他们对那一带很熟悉,就算我们的斥候绘制出了精确的舆图,我们对那一带的地形认知也没有他们清楚!”

    “但在这里不同,这里虽然也是柔然人的控制区,但这里人烟稀少,几乎很少有柔然部落在这一带放牧,现在我们对这一带地形要比柔然人熟悉,在这里我们占有地利优势!”

    赵俊生说完对那颜吩咐:“好了,你出去盯着各个方向的探哨,若是有柔然人的消息要立即来报!”

    “遵命!”那颜领命离去。

    赵俊生转身向外喊道:“来人,传各军将校和随军大臣们议事!”

    没过多久,各军将校和随军大臣们纷纷到来。

    赵俊生说:“诸卿,这几天我们因薛安都将军及麾下近一万余人被柔然人所歼而一直在撤退,这次撤退并非是朕要率军撤回塞内,若朕率军撤回塞内了,东路军和中路军怎么办?”

    “这次撤退是战术需要,为何这么说?你们看这边的舆图,此前柔然人分为五到六个部分,每部兵马最少一万,最多两万,且他们的距离相距不远,我们若单独攻击一部,柔然各部很快就会扑上来!我们打算以狼群战法反制柔然人的狼群战法,但又因为薛安都将军所部覆灭而被迫之终止!”

    “这一次我们撤退走了三天,而且中途不停的转向,但大致方向并没有变,柔然人一定可以猜到我们的目的地是在鞮汗山一带,他们或许以为我们要逃回塞内,或许以为我们选择退往这里是上天的预示!总之,他们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向鞮汗山扑过来!”

    “但是,他们各部抵达的间隔时间比以往要长一些,为何?因为我们这次撤退不停转变方向让他们各部兵马之间的距离拉大了!再加上这一带的地形,现在我们有完整的地形图,我们将在这里发起反攻!”

    说到这里,赵俊生看着众大臣和将校们说:“所以朕打算兵分两路,一路两万人由朕亲自领兵;另一路一万人马由常昆统带!”

    “常昆这一万人马的任务就是吸引柔然各部大军的注意力,并向南撤退,撤退时每隔一段距离丢弃一部分辎重,以此法迟缓柔然各部大军的追击速度,你们撤退的方向是遮虏鄣,但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随时改变方向,否则很容易被柔然人赶到前面去截住你们,要留下殿后的斥候哨骑,倘若发现柔然各部大军停止追击,常昆要带人掉头接应朕这一路人马,我们双方使用信鹰保持联络!”

    “臣接令!”常昆站出来抱拳答应,又问道:“敢问陛下,臣这一路何时启程?”

    “散会之后就做出发的准备,等待命令,命令一下就立即开拔!”赵俊生说完,目光一扫众臣,“国师跟着常昆一起,给他出谋划策,再挑选几位卿家协助你,鲁爽、裴光远、慕容昌给常昆做副将,其他人跟着朕走!”

    “臣等遵旨!”众臣和武将们齐声答应,东方辰立即点了几个大臣的名字,让他们协助他。

    黄昏时分,那颜匆匆赶过来向赵俊生禀报:“陛下,柔然各部兵马向这边扑过来了!”

    赵俊生神情一凛,“他们各部分别在什么位置?”

    那颜走到新地图前,拿起毛笔在分别在地图上五个位置各画了一个圆圈,有大有小,大圆圈代表兵力多,小圆圈代表兵力少,并在圆圈内写下统兵将领的名字。

    赵俊生看了一下,问道:“他们的行军速度有多快?最快的何时能抵达这里?”

    那颜回答说:“柔然人知道我们的哨骑斥候厉害,轻易不能瞒过我们,所以他们绝不敢在夜间行军了,以他们现在的速度,最快的一支也就是便度的一万兵马会在明天上午巳初抵达这里,距离我们最远的是库仁直的人马,他们在我们的正北方,大约会在明天酉时左右抵达这里!”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喊道:“来人,传令各部晚饭之后准备开拔!”

    开拔的命令下达之后,营地内的气氛就紧张起来了,所有人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就连走路都比往常要快。

    这一顿晚饭做得特别丰盛,份量足,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每个人早就领到了干粮和水,可以吃三天,三天之后再另行分配。

    两路大军,一路向南,一路向北,开拔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晚霞的余晖还在照亮着大地。

    赵俊生和常昆这两路人马的任务各不相同,常昆的任务是吸引柔然各部的注意力,以轻快的速度拖住他们,不被他们追上合围。

    而赵俊生的任务就是伺机对柔然各部进行各个击破,让他们相互之间来不及救援。

    所以,赵俊生下令让偏将军杨烈带一千人留下来清除他这一路大军的踪迹,一边清除痕迹一边跟上大部队,不让先抵达的柔然人发现乾军已经兵分两路了。

    所有辎重都给了常昆这一路人马带走,他们需要用一路上丢弃辎重的办法吸引柔然各部的注意力,所以他们刚开始的行军速度不快,但随着辎重抛弃得越多,他们的负担就会越请,行军的速度也就会越来越快。

    赵俊生下达了命令,全军开拔之后快速向北前进,有一个斥候作为向导,这个斥候已经已经探查过这一带的地形,比较熟悉,就算是天黑也轻易一般不会迷路。

    从戌时开拔,一直到次日的凌晨丑时六刻左右,赵俊生大军快速行军一百三十里,抵达了预定的地点——芦苇荡。

    随后,赵俊生下令全军就地宿营,席地而睡,兵不卸甲,刀不离手,马不卸鞍。

    卯初,天色已经麻麻亮,赵俊生和随军大臣及武将们骑着马站在距离芦苇荡三里地的一条丘陵带上。

    领路的斥候就在赵俊生身边,他抱拳躬身道:“陛下,前面那一大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就是您所说的位置!小人和两个兄弟还进去查看过,深入芦苇荡三里左右发现了一些锈迹斑斑的兵器和铠甲,还有一些骸骨,应该有数百年了,兵器铠甲都锈得不成样子”

    赵俊生指着芦苇荡对众大臣和武将说:“诸卿,看看那一大片芦苇荡,当年李陵被匈奴单于带十万骑兵围追堵截撤退到了这里。当时正值秋天,芦苇都枯黄了,匈奴人在上风处放火,企图把李陵及麾下几千将士烧死,李陵下令放火烧了一片芦苇才得到一片空地保存那几千人马,才能安然撤退!”

    李陵故事,这些大臣和武将们都知道,此时看到李陵当年撤军所经过之地,又想起李陵的结局,一时间都唏嘘不已。

    赵俊生没有给这些大臣们和武将们太多时间去感慨,他下令:“那颜,派出斥候哨骑向周围探查,重点放在库仁直大军前进的方向,一旦发现库仁直大军,立即飞马来报!”

    “遵旨!”

第890章 芦苇荡

    随后,赵俊生又下令让各部兵马的领兵将军在一个时辰之后叫醒麾下将士做好伏击的准备,按照那颜推断的库仁直大军的行军速度,这一支柔然大军应该会在两个时辰之后抵达这里。

    “诸位,应该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都回去再睡上一觉,若是发现了柔然的踪迹,朕会派人叫醒你们!”

    大战来临,那些兵将们都还好,他们都是从军好几年的老兵了,有些还经常在边关与南朝或柔然人交锋,对打仗已经没有那么恐惧。

    但这些随军大臣们就不行了,尽管身居高位,可平日里都是养尊处优,朝堂虽然凶险,也比不上这立马就要直面死亡令人恐惧,因此大臣们几乎都睡不着了。

    在丘陵下,乾军将士们一个个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睡姿千奇百怪,呼噜声一片接一片响着,此起彼伏,好不热闹,战马在附近吃着野草。

    赵俊生坐在一个马扎上吃着面糊糊,睡不着的大臣们都端着用开水冲泡的面糊糊走了过来围在他周围席地而坐。

    赵俊生看这些大臣们的神色,不由笑了笑问道:“怎么着都睡不着了?害怕紧张?”

    大臣们脸上一个个都尴尬不已,郦嵩讪笑:“陛下和诸军将士们都是经历过无数次生死大战的,自然不会害怕,臣等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难免······”

    赵俊生目光一扫众大臣,笑着说:“大战来临,害怕和恐惧是难免的,此乃人之常情,朕也害怕,也很恐惧!诸卿都不信?尔等若不信可以去问问诸将和其他兵士们,随便找一个人来问,他肯定会说也害怕死亡!”

    卢玄扭头看了看,回头道:“陛下,将士们一个个都呼呼大睡,若是紧张和害怕怎么会睡得着?还有那几个围在一起的兵士,他们一个个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一样,看上去一点也不恐惧和害怕啊!”

    赵俊生笑道:“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这是因为他们已经学会了自我调节心理状态!无论打过多少次恶战,无论是经历过多少次生死,这样人依然会害怕死亡,他们与常人不同的是他们通过这些经历学会了自我调节情绪和心理状态的本事,没有这种本事的人在战斗中都已经死了。即便不会,他们也会逼着自己去学会坦然面对,因为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勇气面对,在战场只会死得越快!”

    “面对死亡,只要是思维和智力正常的人都会害怕,就算是傻子、疯子,也会本能的去躲避危险!你们不敢上战场,一方面是以为你们没有经受过操练,另一方面是因为你们的勇气不足以压制恐惧!看看那些将士们,他们的勇气压制了恐惧,所以他们在面对敌人时凶悍、悍不畏死!”

    “但勇气这种东西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领兵大将几句鼓舞人心的话就可能提升将士们的勇气!有些兵士心理素质不过关,战事稍稍不利,他们就会丧失面对敌军的勇气,一个战士一旦失去了面对敌人的勇气,他就完了!”

    “因此,战争的结局虽然只有几种可能,但是影响战争结局的因素却是有太多太多了!”

    大臣们和武将们从赵俊生这番话中受益匪浅。

    郦嵩忍不住唏嘘:“想当年汉朝大将李陵也算是一代名将了,出身好、有才学,又受汉武帝器重,那一战他虽然是遭遇了匈奴单于主力,且战且退,刚开始损失却不大,还大量杀伤了匈奴骑兵,到最后箭矢耗尽,兵器损失众多,兵士多拿短剑和车辐作战,可他没有力战而死,反而被俘投降了,这让臣想不通啊!”

    许彦说:“我觉得李陵当时的想法可能是要诈降,只是后来因为消息不通或传递时发生错误导致了汉武帝误会李陵是真的投降了匈奴人,所以才杀了李陵全家,夷三族,于是诈降变成了真降!当时全军陷入绝境,又没有援兵,况且他们已经尽力了,李陵并没有带着所有兵士投降,而是率先突围引走了匈奴骑兵,让他的麾下兵士们能够四散逃脱,他做到了一个将军应该做的!”

    卢玄表示反对:“我不同意你的说法,就算李陵刚开始想的是诈降,我也认为这种想法是胆怯和怕死的表现!一个将军战败了就有要战死疆场的觉悟,无论是什么理由,投降都是可耻的!”

    赵俊生不得不制止他们争论下去,“好了,现在争论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你们不是李陵,更不是汉朝大臣,朕也不是汉武帝!诸位吃完了再休息一会,就算睡不着也要闭上眼睛养养神,接下来我们可不止要进行一次战斗,也不会只停在这里不走了,说不定我们还要骑马跑上几天几夜,如果睡不着,身体会吃不消的!”

    作为最高统治者,任何一个皇帝当然都希望大臣们能对他誓死效忠,历朝历代都对战死沙场的武将予以很高的评价,特别推崇他们宁可战死也不投降的气节,但对于投降的将军,无论此人从前有过多么大的功绩,一旦投降敌军,必将被千夫所指、唾弃和谩骂。

    赵俊生作为一个皇帝,站在他这个身份的立场来说,他当然不能说李陵没有做错,如果他说李陵当时的做法是对的,那么这就是变相的鼓励武将们在关键时刻投降,武将们以后投降就有了借口。

    赵俊生说完就之后扒拉扒拉几下就吃完了碗里的面糊糊,吃完之后把碗交给护卫,自己走到旁边铺在地上的一张牛皮上躺下呼呼大睡,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大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佩服啊,这种秒睡的功夫他们无论如何也学不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赵俊生被叫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是那颜!

    他立即翻身而起:“库仁直带着他的一万人马来了?”

    “是的,陛下!距离这里最多只有半个时辰!我们想要在芦苇荡里设伏只怕不太容易完成实施,因为库仁直派了不少哨骑斥候探路,那些哨骑斥候不可能不进芦苇荡探查一番!”

    “与我方一样,柔然的哨骑每隔一定的时间就会向主将报平安,若是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没有回去报平安,柔然大将就会知道前方出现了敌军或有了埋伏,他们定然不会再继续前进!”

    赵俊生摆手:“此时朕自有计较,你的任务就是盯着库仁直的一举一动,不要被柔然人发现我们的斥候哨骑,一旦他们发现这一带出现了我们的斥候哨骑,以库仁直的警惕性肯定会疑神疑鬼,只怕不会再继续前行了!对了,他们的哨骑与主力大军一般相距多远?”

    那颜回答道:“如果是正常行军,哨骑距离主力大军一般是十里左右,不过他们现在是加速行军,哨骑与主力大军的距离增加了一半,也就是十五里!”

    “明白了!”赵俊生思索了一下,对那颜吩咐道:“待会儿朕会派一万骑兵埋伏在芦苇荡内,剩下的一万骑兵由朕亲自统带藏在这条丘陵带之下,你安排一些战力强悍和箭术高超的斥候埋伏在周围,一旦柔然哨骑发现了藏在芦苇荡里的我军骑兵,他们肯定会逃出芦苇荡去报信,那时你的人就出动截杀他们!”

    那颜诧异道:“如果把柔然的哨探都杀了,库仁直在约定的时间内没有等到探哨的报告岂不是露馅了吗?”

    赵俊生知道那颜从前是北凉王子沮渠安周的护卫,武艺高强,但他实际上没有什么基层从军经验,对于侦骑探哨的工作了解的并不多。

    在大军急行军的情况下,如果探哨只是在前方十几里处进行即时侦察,他们是没有足够的时间对周围的环境侦察得太仔细的,因为他们要与主力大军保持一定的距离,能够及时发现正面出现的敌军,所以他们在前方探路时只能对周围的环境匆匆看上一眼,如果耽搁太久,后面的主力大军都追上来了,他们这些探哨也就失去了对前方侦察的作用。

    赵俊生指着一片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问道:“你觉得等柔然人的哨骑找到我们藏在芦苇荡里的伏兵需要多长时间?”

    那颜扭头看了看,回答:“要看我军藏在什么位置了,如果就藏在芦苇荡的边上,很快就会被发现;如果藏在深处,他们可能要花不少见,也许要一刻,也可能要两刻······”

    那颜话没说完就明白赵俊生的意思了,柔然探哨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把这片芦苇荡侦察一遍,等他们找到藏身在芦苇荡的乾军骑兵,库仁直的大队人马都已经赶来了,那时就算他们发现了乾军骑兵的藏身地也没有作用了。

    那要这么说,要进行一场伏击战岂不是很容易?

    当然不是这样,伏击战一般发生在统兵将领对行军途中的地形不熟悉的情况之下,如果熟悉地形,统兵将领会派斥候提前侦察地形险要之地,以确保行军途中的安全,同时也会派一队哨骑在大军前方进行即时侦察和探路,这是双重保险!

    但如果不熟悉途中行军路线的地形,不知道哪些位置的地形凶险,没有提前进行详细的侦察,一旦有敌军埋伏,中伏的可能性就会大大提高!

    “臣明白了,臣这就去安排!”

    那颜离开后,赵俊生立即派人去通知各个领兵大将,让他们迅速把将士们叫醒准备安排埋伏和战斗。

第891章 临机决断

    源贺被赵俊生派人叫了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赵俊生道:“再有最多半个时辰,柔然大将库仁直就会带着一万人马抵达芦苇荡,朕要你带一万人马隐藏在芦苇荡之中,待柔然大军抵达,朕会带剩下一万人马出现在山岗上冲下去。彼时,你带一万人马从芦苇荡冲出来攻击柔然军侧翼,要看准了时机,不许太早,也不许太迟!”

    源贺抱拳:“臣领命!”

    将士们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完成了集结列队,源贺带着一万人马迅速钻进了芦苇荡。

    赵俊生这边剩下一万人马此时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山岗的南面列队骑上战马,所有的战马都用笼头罩住了马嘴,防止它们嘶叫。

    大纛和所有的旌旗也在赵俊生的命令下被兵士们收了起来,以免被柔然人的探哨发现。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隐藏在山岗南边的一万多将士们每个人都开始紧张起来,大战即将来临,谁也无法真正做到泰然处之,不同的在于这些兵将们比普通人善于调节情绪和心里状态,他们通过自己的方法压下惧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接下来就是领兵大将的事情了,将军们要通过自己的手段激发麾下将士们的士气,让他们振奋起来、热血沸腾。

    这时趴在山岗顶上的一个观察手向这边连续挥舞着手里的小旗。

    “陛下,观察手说前方飞奔来一个骑士,看样子应该是我们的哨骑!”在赵俊生身边的那颜禀报。

    赵俊生吩咐:“前方不要阻拦,让哨骑直接骑马跑过来!”

    “是!”那颜答应,吩咐旁边的一个传令兵打了一下旗语。

    乾军哨骑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就出现在山岗上向下面冲下来,只七八个呼吸就飞奔到赵俊生面前。

    “启禀陛下,柔然军在据此十五里处停止了前进,一支柔然哨骑队大约十余骑正向这边搜索过来,看他们的目的应该是冲着芦苇荡而来的!”

    哨骑的报告让赵俊生皱起了眉头,周围其他大将和随军大臣也都有不妙的感觉,很明显柔然大将库仁直并不是一个莽夫,而是一个十分谨慎的人,对这里的地形也不是一无所知,此人肯定知道芦苇荡的存在,更知道芦苇荡是一个适合埋伏的地方。

    “这里是柔然人的地盘,库仁直居然如此谨慎,看来此人不好对付啊!”

    赵俊生感觉有些棘手,但他知道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和权衡,因为柔然哨骑很快就要来了,他必须立即做出新的决定。

    略作思考之后,赵俊生当即下令:“卫靖!”

    “儿臣在!”作为赵俊生义子的卫靖立即站出来抱拳答应。

    “你带三千骑兵在柔然人的哨骑抵达芦苇荡附近时翻过山岗在北面山脚下就地休整,一定要派一些哨骑去周围搜索,我们的哨骑遇到柔然人的哨骑也不要装作没看见,该杀就杀,该追就追!记住,一定要装作刚刚抵达这里的样子,最好是要让柔然人的哨骑感觉这是不期而遇!”

    卫靖听完就明白赵俊生的意思了,他的任务是要迷惑和麻痹柔然大将库仁直。

    “儿臣领命!”卫靖抱拳接了令,转身去做准备。

    赵俊生又下令:“那颜,你的人不准动,一切交给卫靖去处置!另外,派人去给源贺传达朕的新指令,让他不要轻举妄动,三通鼓响之后才能杀出芦苇荡!”

    “得令!”

    传令的信使才刚刚钻进芦苇荡,远方就出现了十来个黑点,黑点渐渐变大,变成了十个柔然哨骑。

    趴在山岗上观察的乾军观察手立即对同伴招呼一声:“柔然哨骑出现了,不多不少十个人,快打旗语!”

    同伴只看了一眼,立即缩下身体,举起小旗帜向山脚下连续挥舞了几下,发出了信号。

    那颜看完,转身对赵俊生禀报:“陛下,柔然人的哨骑到了,十骑!”

    赵俊生对身边李宝吩咐:“去告诉卫靖,他可以带人出动了!”

    一个禁军兵士被李宝派去向卫靖传达命令,卫靖得到出动的命令之后当即举手向前挥了谁,当先打马向山岗上跑去。

    一阵阵马蹄声响起,声音越来越大,越传越远。

    山岗另外一边三里之外,领头的柔然哨骑十夫长和他手下哨骑停了下来。

    “附近有大股骑兵!”柔然哨骑十夫长勒马仔细听了一下,他神情凝重的说了一句,随后向左右和前方看去,发现前方山岗后方的天空升起一些烟尘。

    “在山岗的南面!”十夫长大叫,他扭头一看右前方的芦苇荡,当即下令:“快跟我去芦苇荡藏起来!”

    他们本来是要来侦察芦苇荡的,还没进去竟然就遭遇了乾军骑兵,还不得不藏身在芦苇荡里进行侦察。

    就在卫靖骑着马打头阵跑上山谷,他身后的一杆大旗竖了起来,紧接着是一排排的乾军骑兵依次从山岗上跑下来。

    躲在芦苇荡的柔然哨骑们此刻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前方不断翻过山岗跑下来的乾军骑兵,他们心里默默的记着出现的乾军骑兵数量。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直到山岗上再也没有出现乾军骑兵,他们在停止了默默计数。

    “十夫长,大约三千骑,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不会相差太多!”一个柔然哨骑向十夫长低声说了一句。

    柔然哨骑十夫长只是点点头,他没有出声,因为已经翻过山岗的乾军骑兵们此刻又有了新的动作,他们在山岗下停止了前进并就地休息。

    “看来他们打算在这里休整了!”

    旁边一个柔然哨骑立即道:“十夫长快看,他们似乎派了哨骑向这边过来了,想来应该是要探查这片芦苇荡是否有我军的埋伏!”

    柔然十夫长考虑了一下,他立即做出了决定,立即对身边两个人说:“你们两个立即回去向头领报告这里的情况,等乾军哨骑靠近就没有机会了,现在你们就算被发现了,他们也追不上你们,快走!”

    其中一个哨骑说:“我们走了之后你们怎么办?你们会被发现的!”

    “放心,这片芦苇荡这么大,他们的哨骑要找到我们不会这么容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两个柔然哨骑咬了咬牙,转身上了马,打马冲出了芦苇荡。

    这人冲出芦苇荡之后很快就被正向这边搜索过来的乾军探哨发现了,尽管相隔还有两里多,但领头的乾军哨骑什长还是大喝:“前方有柔然哨骑二人,快追!”

    “驾——”

    乾军哨骑什长带着手下十个哨骑迅速打马向那两个柔然哨骑追上去。

    躲在芦苇荡里的柔然十夫长和剩下七个柔然哨骑眼睁睁看着乾军哨骑们经过他们面前向他们的同伴追杀过去。

    旁边一个柔然哨骑低声道:“十夫长,为什么我们不全部杀出去,而要躲在这里?现在我们杀出去抄了他们的后背,很快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死!”

    柔然十夫长摇头:“时间上来不及,那三千乾军骑兵就在两里之外的山岗脚下,我们现在杀出去肯定会被发现,他们增援的人马一到,我们就全部都得死!忽鲁他们两个可以逃回去的,你们不用担心!”

    剩下的八个柔然哨骑静静的躲在芦苇荡里观察着远处乾军骑兵,乾军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十夫长,我们的任务是来探查这片芦苇荡的,要不要进去探查一下?”一个柔然哨骑问道。

    柔然哨骑十夫长正要回答,突然看到山岗脚下又有一队乾军骑兵打马向这边跑了过来,他说道:“看来乾国人也对这片芦苇荡不放心,又派了一支哨骑过来探查,我们现在不得不钻进去躲起来,顺便也探查一番,走,快走,动作小一些,别弄出太大的响动!”

    柔然哨骑们刚刚往芦苇荡深处而去,又一队乾军哨骑打马飞奔而来他们三个一组钻进了芦苇荡开始搜索。

    八个柔然哨骑在深入芦苇荡的过程中不断向后方张望,走了没多久,否则殿后的一个柔然哨骑就追上来报告:“十夫长,他们追上来了!”

    旁边另外一个柔然哨骑说:“十夫长,要不咱们转身回去把他们全部杀死吧!”

    “把他们杀死之后呢?”十夫长扭头看向说话的哨骑问道。

    “杀死之后······杀了就杀了呗!”

    十夫长骂道:“你当那个乾军大将是一头蠢驴啊?他们的哨骑如果长时间不回去报告,你猜他会怎么做?”

    提出建议的柔然哨骑意识到自己太鲁莽了,说话欠考虑,讪笑了一下没有再出声。

    这时骑马走在前面的一个柔然哨骑突然停了下来,他举起了手。

    十夫长和剩下七个哨骑看见后都神情紧张起来,这是有情况的节奏啊!

    还没有等柔然十夫长和他手下的柔然哨骑们闹明白怎么回事,前方几十米处先后钻出来几十个乾军骑兵,这些人一边走过来一边用弓箭对准了他们。

    “快撤!”柔然十夫长立即做出了反应和决定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可还没有等他们调转马头,旁边又钻出来几十个乾军骑兵。柔然哨骑们大惊,再次调转马头准备向另外一面逃走,但等他们调转马头过来,又有几十个乾军骑兵钻出来。

    柔然十夫长用眼睛的余光发现来时的方向也同时出现了几十个乾军骑兵堵住了他们的后路,现在他们被四面合围了。

    各个方向的乾军骑兵们正在向柔然哨骑们压上来,包围圈越缩越小。

第892章 库仁直留一手

    综合考评一个将军的军事才能要从多个方面着手,包括统兵、练兵、个人武力、临机决断、兵法的灵活运用、谋略等等各个方面。

    其中临机决断的能力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指标之一,一场战胜的胜负最终会由交战双方统兵大将在交战前夕的部署和交战过程中下达的军令以及兵将们对战术的执行能力来决定。因此,能够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太多太多了。

    战场的形势是瞬息万变的,因为执行战术的兵士能力不同,且对方统兵大将也是一个大活人,可能随时会做出战术调整,战机随时会到来,稍纵即逝。

    所以,统兵大将的临机决断能力在这个时候就尤为重要,做出决定要果断,要善于抓住战机并及时下达正确的命令。

    就比如方才,赵俊生得知了柔然大军在十五里外停止了前进,这与他预先的设想发生了变化,所以他必须要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调整,重新制定伏击方案。

    不过在敌人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时,赵俊生的作战目的不应该发生改变,因为这会把他之前的计划和部署全部推倒重新再来。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制定了欺骗柔然哨骑的方法,让他们把假消息传回给库仁直,从而达到欺骗库仁直的目的。

    芦苇荡以北,十五里处。

    一万柔然骑兵正在这里休整,除了外围的一些柔然游骑在负责警戒之外,其他的柔然骑兵都席地而坐,他们大多已经喂饱了战马,现在轮到他们进食喝水以及解决大小便的问题。

    库仁直坐在马扎上啃着肉干,不时往嘴里灌一口马奶酒。

    吃着吃着,库仁直问旁边的护卫:“哨骑队去了多久了?”

    护卫看了看旁边插在旁边地上的一根长矛的影子,这是用来计时的。

    “首领,算算时间,哨骑队差不多要派人回来报告侦察情况了!”

    护卫的话刚说完,北方天边尽头就出现了两个黑点,隐隐有马蹄声传来,他立即道:“看,他们回来了!”

    等了一忽儿,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不好,他们在被人追杀啊!”

    库仁直豁然起身,立即下令:“出动一个牙的兵力去接应,快!”

    护卫队中,一个牙主立即下达了上马出击的命令,三十多个柔然骑兵迅速翻身上马,打马向飞奔而来的哨骑迎上去。

    正在带兵追击柔然哨骑的乾军哨骑们一看前方黑压压的大片柔然骑兵,数都数不清,顿时放慢了速度。

    什长立即打马掉头:“换马,快撤!”

    乾军哨骑们迅速换了一批马,以极快的速度向来时的方向飞奔而逃,再不逃就会被柔然骑兵们追上。

    柔然哨骑忽鲁和另外一个同伴被人护着安全的逃了回来,他们被带到了库仁直的面前。

    忽鲁禀报:“首领,前方有情况!我们才抵达芦苇荡就遭遇了一支大约三千人的乾军骑兵,他们正翻过山岗,之后在山岗下休整!我们躲在芦苇荡里观察,他们很快派出了哨骑过来探查芦苇荡,十夫长命我们逃回来向首领报告!”

    库仁直听完之后问:“这么说你们是刚抵达芦苇荡,恰巧遇到那一支三千人的乾军骑兵翻过山岗?他们派了侦骑对探查芦苇荡,你们担心被围住无法回来报信,所以宁可被发现也逃了回来?”

    “是的,首领!”

    “看来这一支乾军骑兵是打算在芦苇荡伏击我们的,无意中被你们撞见了!”

    库仁直自顾说了一句,他很快有了决定:“传令下去,所有人上马,准备开战!”

    传令兵沿着队伍一路飞奔,一声声大喊,柔然军骑兵们听到命令纷纷上马。

    没过多久,一万骑兵全部上马,库仁直下令:“出发!”

    大军快速向南推进,库仁直决定立即出击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乾军刚刚抵达,他们从鞮汗山赶到这里肯定跑了一夜,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这个时候出击恰好把握了机会;另一方面,乾军只有三千人,而他有一万人马,是乾军的三倍有余,兵力上有绝对优势;最后,此时跟在乾军探哨后面杀过去,乾军得到消息时即便想撤走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双方距离太近,一旦乾军掉头撤退,他这边就可以顺势追杀,乾军必败无疑,甚至可以再来一个全歼!

    跑着跑着,眼看着快要抵达芦苇荡了,库仁直感觉自己忽略掉了什么,他这事突然想起来,立即把探哨忽鲁喊来询问:“你们回来报信之前是否已经探查过芦苇荡了?”

    “没有,我们刚抵达芦苇荡就遭遇了乾军,乾军随后就派出了探哨来芦苇荡探查,我们没有来得及深入芦苇荡探查!”

    库仁直听到这番话心里就有些不踏实了,这个芦苇荡的面积太大了,长的芦苇又深又密集,里面藏个几万人马根本就不在话下,要找到这几万人马还要很费一番功夫。

    库仁直心想如果他在与乾军在交战时候,万一又有乾军骑兵从芦苇荡里杀出来,他岂不是必败无疑?

    他越想心里越不安,可现在大军距离芦苇荡只有两里了,那三千乾军骑兵只怕已经发现了他们,毕竟一万骑兵快速行军造成的动静太大,此时想要掉头或改变方向离开已经做不到,乾军只有三千人,很快就有追上来,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一旦决定撤走不打,对士气的影响是非常大的。

    所以,到了这个时候库仁直已经是骑虎难下,想不想打已经由不得他了,形势逼着他必须要打这一仗,不过库仁直心里很快有了应对之策。

    前方传来一连串的苍凉号角声,这是那三千骑兵正在集结的号角声,等库仁直带兵抵达芦苇荡外,正好看见三千骑兵已经完成了整队,正在向这边压上来乾军的大旗已经竖起来,上面写着一个“卫”字,柔然骑兵们在库仁直的控制下也开始放慢速度,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一个柔然官员打马走到库仁直身边说:“首领,看这杆将旗,乾国姓卫的将军只有一个,就是乾国皇帝赵俊生的义子卫靖,听说此人骁勇善战,只怕不好对付!”

    库仁直先是扭头用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芦苇荡,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这才缓缓转过头来看向前方两里处的乾军骑兵军阵。

    粗略的数了数,算了一下,大约三千骑兵,数量上应该没错了,库仁直稍稍放心了一下,他刚才一方面是担心乾军的兵力人数不止三千,事先早有一部分兵马藏在了芦苇荡里;同时他也担心乾军把三千骑兵中的一部分在他带兵赶来的这段时间里藏在了芦苇荡里。

    对面的乾军兵力人数与斥候们最初探查的大致相当,这么说乾军刚才这一会儿工夫没有把一部分人藏在芦苇荡里,第二种担心可以排除了。

    那么乾军有没有可能事先早就藏了一部分兵力在芦苇荡里呢?库仁直脑子里思索着,可想着想着又不太可能。

    “首领、首领!”身旁的官员连续喊了两声。

    库仁直回过神来,他想起这个官员刚才介绍卫靖的身份,担心麾下柔然骑兵们被卫靖的名头吓住,于是装作毫不在乎的说:“卫靖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名头只是因为他是乾国皇帝的义子,也只是因为前些年在与南朝的战争中略有战功,若是对上我们柔然勇士,还指不定谁输谁赢呢!”

    卫靖没有让库仁直和他麾下的柔然骑兵休息太监,正说话间,卫靖就已经拿起方天画戟向前一指,大吼:“乾军将士们,跟着我冲过去,杀光这些柔然人为薛安都将军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杀、杀、杀——”三千乾军齐声大吼,打马跟在卫靖身后发起了冲锋。

    隆隆的马蹄声震得耳朵隐隐有些发麻,地面抖动个不停,尽管只有三千骑兵,可这三千乾军骑兵带来的强大气势让柔然人一个个暗暗心惊,这是这些柔然骑兵们第一次深刻感受到乾军的厉害之处。

    一个部将不由急切的库仁直道:“首领,乾军已经冲过来了,冲起了速度,如果我们再不做出反应就太迟了!”

    果然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一个部将都知道骑兵一旦冲起了速度是非常恐怖的,特别是大规模成建制骑兵,那种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和强大的冲撞力量没有人能够硬抗。

    库仁直当即立断的下达了迎击命令,同时他也留了一手:“左右两部各三千人出击,中军按兵不动!”

    “遵命!”

    “呜——呜——呜——”进攻的号角声响起。

    左右两翼的柔然军在其大将的统领下拍马出动了,他们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呈一左一右向卫靖的三千乾军骑兵包抄过去。

    正在马背上冲刺的卫靖立时就看见了柔然人的战术,他立即下达了命令,对传令兵大喊:“吹号,命左边一千人牵制柔然军右翼,中军和右军共两千人跟我冲击柔然军左翼三千人!”

    在这种情况下要传达军令,只能用吹号的方式,否则军令根本就不好传达,就是传达下去了,下面的将校也不能及时收到。

    但用吹号的方式就不同了,号角声很好分辨,传播的距离也远,几秒钟就能传很远,能用号角声传令还要得益于乾军极为完善的军令传递系统。

第893章 十面埋伏

    战场很快分成了两个部分,靠近芦苇荡的一侧,乾军只有一千人,而柔然军有三千,兵力上相差太大,不过这一部分乾军只起到牵制作用,乾军骑兵利用宽阔的地形分散队形,让柔然军的攻击面增大,单位面积上的攻击力量就减弱了,这一千乾军骑兵还能够坚持得住。

    右翼,两千乾军骑兵与三千柔然军还没有接触就互相使用了骑兵弓进行对射,双方互有损失,距离很快拉近,骑兵弓的作用已经失去了,双方都收起骑兵弓,拿起长短兵器凶猛的撞在一起。

    刹那间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撞翻落下马遭到了无数马蹄的践踏,被捅死、砍死的兵士不计其数,伤亡最惨重的就是冲在最前面的几排。

    在惨烈的冲撞结束后,阵型松散的柔然骑兵损失惨重,队列阵型整齐严密的乾军骑兵占据了上风。

    柔然人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了,乾军骑兵整齐的军阵一直撞过去,途中不停有柔然骑兵被撞翻落马或被长矛捅死。

    但乾军骑兵的冲刺速度也因为柔然人付出的惨重代价而变慢减缓,轻骑兵不是重骑兵,它的冲刺力和穿透力都无法与重骑兵相提并论,因此乾军骑兵还没有杀穿柔然人的阵型速度就停了下来。

    于是,混战开始了,双方之间捉对厮杀,杀死一个再去杀另外一个,不停有人被砍死刺死掉落下马。

    库仁直的眼睛不时从左边战场转移到右边战场,随后又从右边战场转移到左边战场,看到左边战场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遏制住了乾军的冲阵,他的心稍稍放心下来,如果旁边芦苇荡里没有伏兵,只等右侧战场上的三千柔然军杀败一千乾军,乾军就必败无疑了。

    在山岗后方,观察手不停地通过旗语把战场的局势向赵俊生这边传递。

    那颜看了观察手打的旗语,对赵俊生说:“陛下,卫将军的处境有些不妙,他的左翼一千人现在只能勉强拖住柔然人的右翼,他亲自统带的两千人现在与柔然军的左翼打成了焦灼状态,如果照这么下去,卫将军必败无疑啊!更何况,库仁直手里还有四千人马没有动呢!”

    赵俊生笑道:“不必担心,是朕让卫靖这么打的,如果一开始就打得太狠让库仁直害怕的话,被他掉头跑掉了,朕这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战斗进行了大半个钟头,卫靖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甘心就拖住,带着亲卫队冲开前面的柔然军向库仁直所在的位置杀过去。

    以卫靖的武力,柔然人当中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他,挡在前方的柔然骑兵纷纷被他刺死。

    “不好,首领!快看,一支乾军骑兵向这边杀过来了!”

    库仁直向左侧战场看过去,见一个年近三十岁左右的乾军将领正带着百余骑向他这个主帅所在的位置杀过来。

    “是卫靖,一定是他!此人竟然如此骁勇?”库仁直看得有些暗暗心惊,他看卫靖一路上冲过来竟然所向披靡就开始有些忍不住了,当即下令:“出一千骑去拦住他,快!”

    在卫靖冲过来之前,库仁直下令出动的一千骑兵终于拦住了卫靖,卫靖左冲右突,杀了不少柔然兵始终没能冲到库仁直面前。

    右边战场上,负责牵制柔然军右翼的乾军隐隐有些支持不住了。

    藏在山岗上的观察手及时把消息用旗语发了出来,那颜禀报:“陛下,卫靖的左翼支撑不住了,若是继续拖下去,左翼的一千人马必定会损失惨重!”

    赵俊生考虑一下,下达命令:“传令给山岗另一边,让他们擂鼓助威!”

    那颜明白,擂鼓的目的不是助威,而是命令藏在芦苇荡里的源贺大军出击!

    命令传达出去,山岗另一面,卫靖留在后方的鼓乐队开始擂鼓。

    听到鼓声的乾军骑兵们士气振奋,就算刚才隐隐有些支撑不住的左翼也稳住了阵脚。

    三通鼓响之后,一支乾军骑兵从芦苇荡里杀了出来,大约三千人马,直接朝着柔然军右翼冲过去。

    在后方的库仁直看到这一幕,刚开始一惊,紧接着他就放心下来,“还真有伏兵,这下终于把这支伏兵给引出来了!传令下去,让儿郎们做好准备,听我号令准备进攻!”

    在库仁直看来,既然乾军已经把底牌翻出来了,他留下的三千预备队也不必再闲着,等击败了这些乾军,他还有带队速速赶往鞮汗山呢。

    右侧战场上,侧翼受到攻击的柔然军支撑不住了,几乎快要溃散,就在这时,库仁直拔出弯刀大喝:“柔然勇士们,跟我冲上去杀光这些乾军,冲啊——”

    “冲啊——”

    在库仁直的统带下,最后的三千人迅速向刚刚从芦苇荡里杀出来的三千乾军骑兵杀过去。

    这三千乾军骑兵由牛大力统带,他们几乎快要冲垮了右侧战场上的柔然军,但这个时候库仁直带着预备队三千人杀过来,很快冲击了牛大力的侧翼。

    牛大力不得不分兵阻击,但这让刚刚几乎濒临崩溃的右翼柔然军有了喘息之机。

    “顶住,给老子顶住!”牛大力一边用马槊斩杀柔然兵,一边大声吼叫,“援兵就要到了,谁也不许认怂!”

    藏在芦苇荡里的源贺看了看战场局势,对杨烈吩咐:“你带三千人杀出去,攻打库仁直侧翼!”

    “领命!”杨烈抱拳答应,扭头向身后一挥手:“将士们,跟我杀出去!”

    “杀——”巨大的厮杀吼叫声传出来,让正在交战的库仁直心头一跳,他挥刀砍翻一个乾军骑兵后抽空扭头向侧面的芦苇荡看去,只见又有大批的乾军骑兵从芦苇荡里杀出来。

    只一刹那间,库仁直发现自己的侧翼瞬间被冲垮了,距离太近了,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麾下的柔然兵已经丧失了胆气,缺乏严厉的军法军法和训练的柔然军在这种时候根本就没有勇气继续留下来作战。

    没有坚强的作战意志、严格的训练、统兵将军不能及时收拢人马结成阵势的军队,兵士们普遍存在着盲从性,如果战场形势良好,胜利在望,这一类军队很会打顺风战,士气会越打越高昂!

    同理,一旦战事不利,有人率先逃跑,这会立即影响到周围的兵士,盲从性在这个时候再次发挥作用,它对军队的危害极大,逃跑会像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溃散一旦形成,统兵将领就很难再把这些已经丧胆的兵士们组织起来,这个时候败局就已经定了。

    “撤,快撤!”库仁直当即立断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到了这个程度,他若不下达撤退命令,结局会更惨,此时撤走说不定还能保留一些实力。

    “呜——呜——呜——”柔然人撤军的号角声响起,正在与乾军交战的柔然骑兵们听见这个声音纷纷打马掉头逃跑。

    芦苇荡里,源贺看见这一幕,当即下令:“传令给花雄,该他出动了!”

    “咚咚咚······”芦苇荡里传出一通鼓声。

    正在打马飞奔逃跑的库仁直突然看见从芦苇荡的侧面冲出来一票兵马挡住了退路,他大惊失色,忍不住大叫:“不好,退路被截断了!”

    话音刚落,就见前面的领兵大将一摆手中长枪:“乾国花雄在此,库仁直速速纳命来!”

    库仁直心中一寒,他慌不择路打马转向东飞奔而去。

    “哪里走,卫靖在此,库仁直老匹夫,给我死来!”卫靖带着人马包抄到了东面再次挡住了库仁直的去路。

    “完了完了,三面都被人挡住了,怎么逃得出去?”库仁直大急。

    部将突然叫道:“头领,山岗那边没有乾军!”

    经过部将一提醒,库仁直扭头往山岗方向一看,除了一支乾军的鼓乐队在山脚下,再也没有其他乾军。

    “对啊,快跟我向南突围,我们正好可以去鞮汗山与可汗他们汇合!”库仁直大叫一声,打马转向朝南方冲去。

    此时东西北三个方面的乾军都围了过来,他们连续不停的用弓箭对正在转向的柔然骑兵放箭。

    一波接一波的箭雨不停的落在柔然人的头顶,柔然兵纷纷中箭落马,伤亡直线飙升,库仁直带兵冲到山岗下,乾军鼓乐队化作鸟兽散时,一万柔然军此时只剩下不到四千人了,就在刚才不停的逃跑转向过程中就被乾军围杀射死了四千多人,可见逃跑过程中的伤亡是最大的。

    “快跟我冲上去,翻过这个山岗我们就安全了!”库仁直挥舞着弯刀大吼大叫。

    突然,一票兵马出现在山岗上,六杆大纛竖起了起来,随后是一杆龙旗迎风飘扬,无数军马从山岗上往下冲来,马蹄声隆隆,烟尘滚滚,喊杀声不断。

    库仁直脸色大变,想打马掉头已经是来不及了,乾军骑兵居高临下排山倒海般的冲下来,柔然军眨眼之间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一轮冲击过后,还骑在马背上没有死的柔然人已经寥寥无几,他们面若死灰,很干脆的丢下的兵器下马跪着投降。

    “陛下,这些俘虏······”李宝打马走到赵俊生身边问道。

第894章 黑锅

    “朕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处理吧,两个时辰之后叫醒朕!”赵俊生说完转身离开。

    李宝摸了摸后脑勺,看向旁边的许彦:“陛下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许彦左右看了看,低声到:“杀俘这种事情你问陛下是否同意?这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若陛下同意,后世史书上会怎么说?若是不同意,咱们现在在打仗,带着这些俘虏总是不便的!”

    李宝想了想,“这事总得有个决定吧?”

    “你自己看着办吧!”许彦拍了拍李宝的肩膀,说完向一旁走去。

    李宝扭头看了看许彦的背影,向兵士们大喊:“许公说了,这些俘虏不能留,要全杀了,你们还在等什么?杀!”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射出,不停有柔然俘虏被射倒。

    许彦听见李宝的话,惊得猛的转过身来,那些俘虏正被一个个杀死,此时再想阻止也不可能了。

    他气呼呼冲到李宝面前,涨红了脸说:“李将军,你坑老夫!”

    “许公这话怎么说的?”李宝憨憨的模样一脸的无辜。

    许彦怒道:“老夫刚才可没这么说!”

    “你说了,我听见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周围的兵士们!”李宝说着扭头看旁边几个兵士,“你们刚才都听见了吧,是不是许公说的?”

    “是!”兵士们异口同声回答。

    这些兵士都是李宝手下的禁军兵士,当然是李宝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们怎么敢唱反调?

    “你······”许彦肺都要气炸了,他突然收了怒容,一副颇有兴趣的模样看着李宝,看得李宝心里直发毛。

    “行啊李将军,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等心智,敢情你这憨厚老实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实则狡猾得很呐!”

    李宝一副无辜脸,“许公这话怎么说的,我李宝就是一个老实人呐,要不然陛下怎么让我做禁军统领一做就是二十年呢?”

    “好,好的很!”许彦败走,这个暗亏吃下了,这个下令杀俘的黑锅也背定了。

    两个时辰后,赵俊生被叫醒了。

    “父皇,两个时辰到了!”

    赵俊生起身,一个兵士打来一盆水,他洗漱一番,吃着赵平递来的干粮,拿着水袋向山岗上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常昆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赵平回答:“还没有!儿臣认为,如果不是有敌情,常将军应该不会轻易使用飞鹰传信,柔然人也在使用这种猛禽传递消息,它的安全性并不高!况且按照柔然军各部的行军速度来推算,最先抵达鞮汗山的柔然军距离现在应该还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发现我军已经离开,肯定要派人追踪,确定我军撤走的方向还要商议之后才能决定下一步动作!”

    赵俊生点点头,等走到山岗上往下一看,战场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了,尸体、兵器、箭矢等全部都不见了,就连破烂的军旗都被收走,除了草地上还有大量的马蹄印和血迹,站在远处几乎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

    “尸体都怎么处理的?”赵俊生啃着干粮问道。

    赵平回答说:“大臣们和将军们商议了一下,在芦苇荡里挖了一个坑,把柔然人的尸体都埋了,包括那些马尸,缴获的战马被分给各军了!”

    赵俊生啃完干粮,连灌了几口水,感觉头顶天空阴沉沉的,抬头看了看,“开战那会儿还是艳阳高照的,怎么这会儿看似要下雨的样子了?”

    赵平笑着说:“儿臣听说这漠北的天空也如同女人的情绪一样说变就变!”

    赵俊生并不介意儿子跟他开玩笑,这种说法方式反而能父子俩能更好的相处,“如果下雨的话······快,传令下去让各军人马迅速集结,准备出发!”

    赵平一愣,“父皇,这眼看着要下雨了,还要行军?”

    “就是因为要下雨了才要离开这里,快去传令!”赵俊生语气坚定。

    “是,儿臣这就去!”赵平答应着一溜烟跑下山岗,没过一会儿就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声。

    李宝带着禁卫军赶来过来,把赵俊生的马也牵来了。

    赵俊生跨上战马,对李宝下令:“传令给各军,大军翻过山岗向东南方向出发!”

    命令传达后,各军队伍以此开拔,作为斥候营都尉,那颜立即派出斥候哨骑向东南方向飞奔而去。

    赵俊生招呼那颜:“留几个哨骑藏在这附近,藏好了!若是有柔然哨骑来探查或是有大队柔然骑兵赶来,别被发现了。侦察出他们的行踪之后再迅速报告!记得沿途留下只有自己人看得懂的标记给他们指路,他们找不到大军主力与我们失去联系!”

    “臣明白了!”

    赵俊生策马走到一旁放慢马速,一队队骑兵从他和禁军兵将们的身边经过,等到源贺带着人马经过他身边时,他对康义德吩咐:“去把源贺叫来!”

    康义德立即打马跑过去叫源贺,源贺把兵马交给副将统带,带了两个亲兵打马飞奔过来在马背上欠身抱拳见礼:“见过陛下!”

    赵俊生问道:“芦苇荡里的事情可收拾妥当?可别留下尾巴给柔然人发现了!”

    源贺说:“想要完全清除所有痕迹是做不到的!不过陛下放心,只要柔然人不派大量人手拉网搜寻,他们是发现不了什么的!若是能下一场雨水,一切都将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你这么说朕就放心了!朕感觉得到,空气很湿润,很快要下雨了,在雨水下来之前,我们必须找到一处可以避风雨的位置!”

    源贺说:“斥候们已经把方圆几百里都探查了一遍,他们肯定知道什么位置适合扎营避风雨!”

    赵俊生当即派人去叫那颜询问斥候们,不久那颜就来报告说东南方向的四十里外有一座无名山,那里有一个山坳可以避风雨。

    于是赵俊生下令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四十里外的山坳扎营躲避风雨。

    ······

    鞮汗山。

    柔然别部首领便度带着他的一万人马抵达鞮汗山已经一个多时辰了,但他们却扑了一个空。

    其实昨天天黑之前他的人马就赶到了四十里外,但天黑之后他不敢再行军,担心被伏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所以他带着一万大军在四十里外过了一夜,清早才拔营杀过来,这也是事先柔然可汗与各部首领大将都约定好的,为了以防万一,夜里坚决不行军。

    派出去追踪的哨骑已经返回来了,带来带来追踪报告,他得知乾军已经向南撤走,探哨们根据乾军一路上留下的踪迹和马粪判断出他们昨天夜里连夜就出发了。

    “首领,可汗带着人马赶到了!”一骑哨骑打马过来报告。

    便度向外围走过去:“走,咱们去迎一下!”

    不久,柔然可汗吐贺真带着文武大臣们和一万余骑兵赶了过来。

    便度上前行礼:“见过可汗!”

    吐贺真皱着眉头道:“乾军跑了?”

    “是的,我派了斥候去追踪,他们返回来报告说乾军离开时应该是在昨夜!”

    吐贺真的感觉不太好,“我总感觉乾军总是比我们快一步,如果我们内部没有内鬼,那就是他们的侦骑探哨撒得很远,而且他们的侦骑探哨隐匿侦察的能力很强,我们只要稍有动作,他们就探查到了!”

    这时有探哨来报告:“启禀头领,我们在追踪的途中发现了乾军丢弃的大量辎重!”

    旁边的国师昙无耶说:“看来乾军是想通过丢弃辎重减轻负担,从而加快行军速度,他们可能已经知道我们追上来了!我军若想追上他们,就不能一直跟着他们后面追,而是要绕路跑到他们的前面去拦截!”

    便度听完探哨的话就动了心思,大量的辎重可是一大笔财富,够他的部落吃很久的,他立即对吐贺真说:“可汗,事不宜迟,让我带兵绕路去截住他们吧,可汗和其他几路人马速速赶来就是了!”

    吐贺真考虑了一下有些拿不定注意,他问昙无耶:“国师怎么看?”

    昙无耶盘算了一番,对吐贺真行礼说:“可汗,贫僧认为最好还是等另外三路人马抵达了再部署追击围攻之事,这样才保险一些!而且贫僧也担心,若是便度首领截住了乾军,你手里只有一万人马,只怕挡不住乾军的三万大军!”

    便度很不高兴,“国师说这话是就是瞧不起我便度喽?我便度虽说有些鲁莽,却不是傻子,我带兵去拖延乾军撤退的速度,又不是跟他们硬碰硬!以我的兵力人数正面交锋肯定不是乾军三万人马的对手,可我能让他们寸步难行,只能可汗和其他几路兵马追上来,我们再一起围攻,管叫乾国皇帝全军覆没,说不定我们还能捉住赵俊生呢!”

    “可汗下令吧,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本来是可以抓住乾国皇帝的,可如果让他跑了回去,那可就真是太不甘心了!”

    吐贺真被便度说得心里火烧火燎,当即下令:“好!便度,你带你的人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乾军前面去迟滞他们的行军速度,待我们后续几队人马赶到再一起围攻乾军!”

第895章 察觉

    便度带着人马先去追击常昆统带的乾军了,柔然可汗吐贺真的人马正在休整,也做着追击乾军的准备。

    休整了一个多时辰,吐贺真准备下令大军集结出发去追击乾军,每一支柔然军的相隔距离不能太远,否则乾军一旦掉头很容易让他们各个击破。

    这时兵士来报:“可汗,忽合罕带着人马赶到了!”

    国师昙无耶一听,上前建议:“可汗,不如让忽合罕带着人马先去追击,可汗的人马再多留一两个时辰,等待阿布干元和库仁直的人马赶到了启程不迟!”

    吐贺真明白昙无耶的意思,想让他保存实力。他作为可汗,出发时带了四万骑兵,其中两万由乞列归统带,他自己统带两万,但乞列归的两万人马已经被乾军打得全军覆没,他的两万人马因为前些天伏击薛安都的大军,尽管歼灭了薛安都一万多人马,他自己这边也损失了近一万,可谓是惨胜,所以截至目前为止,他手里只有一万余兵力了,这是他的嫡系,其他各部兵马都是各部落贵族的兵马,具有明显的亲疏之别。

    吐贺真是可汗不假,但他也是人,也有私心,如果他这个可汗能够直接调动的兵马太少,只怕他这个可汗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好吧,那就等阿布干元和库仁直的兵马到了之后,我在带兵追击乾军,这个时间应该不会太长,最多黄昏之前他们就能相继抵达,以便度大军的速度一天之内应该赶不到乾军的前面去!”

    忽合罕接到吐贺真的命令之后没有犹豫和多想,带着兵马就顺着乾军留下的踪迹追了上去。

    再过了一个时辰,阿布干元带着他的七千人马赶到了,他去拜见了可汗吐贺真,吐贺真问他是否与库仁直有联系。

    阿布干元摇头说库仁直今天一天都没有派人跟他联系,吐贺真心里有些疑惑,以库仁直的谨慎怎么会一直不跟阿布干元联系,难道他认为后方已经没有危险了,所以干脆不联系了?

    吐贺真考虑了一下对阿布干元说:“你的人马与库仁直是最近的,他直到现在都没有跟你联系让我很不放心,但便度和忽合罕已经告知带人去追击乾军主力了,他们的兵力还稍显薄弱,这样吧,你带着你的人马先追上去增援他们,一旦打起来,你要带着你的人迅速赶到,在我带兵到来之前不要与乾军硬抗,拖住他们就行了,我要留下来等库仁直,如果他黄昏之前还没有带兵赶来,我只怕要派人去寻他了!”

    阿布干元答应:“是,可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草原上的黄昏是极美的,可惜吐贺真此时根本没有心情欣赏这晚霞照射大地的场景。

    天快黑了,库仁直依旧没有带人赶来汇合,以库仁直大军到鞮汗山的距离,只要不出意外,他们黄昏之前一定可以赶到,可实际情况是直到现在库仁直的人马依然是渺无踪影。

    昙无耶走到吐贺真身边问道:“可汗实在担心库仁直大军遭遇了不测?”

    吐贺真说:“国师,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赵俊生,一代开国帝王,如果他是那好对付,他能建立起这个庞大的乾国?乾国虽然是赵俊生借鸡生蛋建立起来的,可也是他用真刀真枪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这没有半点水份啊!我感觉我们很可能中了赵俊生的圈套!”

    昙无耶思索一下对吐贺真说:“狼群战法是一种很厉害的战法,就算是数量规模庞大、实力雄厚的军队,如果它的统帅不熟悉这种战法,一旦被对手用狼群战法攻击,会很束手无策、手忙脚乱,若是乱了方寸,很轻易就可以被对手逐步蚕食!”

    “不过要施展狼群战法,要满足很多条件,各部之间要能及时增援,各部之间都要有灵活的告诉机动性,消息要足够灵通,各部要有很强的执行能力,如果这些条件都存在一些问题,很容易露出破绽,一旦被敌人抓住破绽,敌人就会集中兵力各个击破!”

    吐贺真问:“国师的意思是乾军统帅赵俊生熟悉我们的狼群战法?”

    “贫僧现在细细想来他应该是懂狼群战法的,至少也应该了解的!可汗请想,当初他在浚稽山前停止前进可能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并派探哨四处侦察,我们的各部人马上就藏不住了,后来可汗下令各部人马逐步向他靠拢准备发动狼群战术群起而攻之,但赵俊生突然派薛安都连夜去突袭乞列归,他没有派兵去突袭最近的忽合罕,反而去突袭最远的乞列归,这不正是打算各个击破的想法吗?”

    “乾国人擅使诡计,贫僧假设一番,倘若向南撤走的乾军只是一支偏师,人数不多,目的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为他们的主力大军的行动提供掩护,实际上他们在这里撤走时就已经分兵了,那么他们的主力一旦找上了库仁直的人马,库仁直就会很危险了!”

    “还有,便度、忽合罕和阿布干元都带人离开了,这鞮汗山只剩下我们一万人马,如果乾军扑上来······”

    吐贺真脸色一变,当即道:“咱们不能落单了,如果库仁直的人马此时已经遭遇了不测,我们在兵力上对上乾军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而我们这里只有一万人马,真要遇上赵俊生的主力,只怕是胜少败多!来人、来人,传本可汗的命令,派快马去追阿布干云、忽合罕和便度,让他们速速掉头前来汇合!”

    吐贺真的命令下达之后,很快就有好几个大臣前来询问情况。

    “可汗,为何下令让便度、忽合罕和阿布干云率军返回?”

    吐贺真道:“库仁直的人马直到现在还未赶来汇合,我担心他和他的人马出事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很可能中了乾军的圈套!咱们不能再分散了,很容易被乾军各个击破!”

    一个大臣说:“可汗,您派人去查了吗?找到库仁直和手下人的尸体了?如果只是猜测的话,我认为可汗下达这样的命令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是不是等确定了消息再下令?”

    国师昙无耶说:“不行,如果等到确认了消息,那就太迟了,谁也不知道这中间还会不会发生其他事情,我们不能再有无谓的损失!”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都没有再说什么。

    夜半,最后出发的阿布干元被信使找到,接到命令之后迅速掉头返回鞮汗山,但便度和忽合罕出发较早,在茫茫草原上没有路灯、没有路,也没有导航,信使根本找不到他们,直到第二天清早,不但这两部人马没有返回,就连被派去寻找他们下令的信使都没有回转。

    “可汗不必担心,夜里传信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信使可能迷路了,天亮之后他们就会想办法找到便度和忽合罕的!”

    吐贺真点了点头,“来人,派一队哨骑去向北去侦察,寻找库仁直及其大军的下落!”

    尽管吐贺真等人已经意识到库仁直及其麾下一万大军可能已经遭遇了不测,但如果没有亲眼见到,他们还是不甘心,心里总是存着一些希望。

    这时,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下雨了,刚开始还只是小细雨,可这雨越下越大,隐隐有停不下来的意思。

    这对于柔然人而言是不利的,被派出去搜寻库仁直及其麾下大军的柔然探哨被淋了一个全身湿透,搜寻工作也不得不停下来。

    在装备方面,乾军可谓是要强太多,乾军兵将们每个人都配备有防雨水的油布,披在身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遮风挡雨。

    这天下午,在山坳里躲避风雨的赵俊生站在营帐门口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在不停的下雨,他立即招来那颜:“你觉得这种天气,柔然人的哨骑会不会外出侦察?”

    那颜摇头:“应该不会,他们没有防水雨具,这种天气在外面被长时间淋雨很容易感染风寒,这是会要人命的,所有人都躲起来!”

    赵俊生下令:“给斥候营的兄弟们把雨具发下去,让他们带足干粮,去把柔然人所在位置探查清楚,我怀疑他们有一部分应该在鞮汗山!”

    “诺!”

    这场雨下了两天时间,柔然大军包括斥候都只能躲在营帐里避雨,哪儿也去不了,但乾军斥候可没有闲着,他们用雨具裹住身体,策马在草原上飞驰,轻易就渗透到了柔然人的身边,这两天时间足够乾军探哨把柔然人的情况探查得一清二楚。

    赵俊生很快就得到了相关的报告,“陛下,探子们在鞮汗山发现了两支柔然军,其中一支是柔然可汗吐贺真的,另外一支是别部头领阿布干元的!还有便度和忽合罕这两支柔然骑兵不见踪影,他们应该是追着常昆将军的人马去了!”

    赵俊生思索片刻,看了看其他随军大臣和武将,问道:“现在我们还有一万八千人,而鞮汗山的柔然军加起来有一万七千人,如果正面交锋,我们有多少胜算?”

第896章 真正的狼群战法

    东方辰站出来行礼说:“我军将士受训时间长、作战意志顽强、单兵战力强、战术战法娴熟,装备上比柔然军也超出太多,正面交锋,如果兵力相差不大,我军有绝对的胜算!不过臣不建议与柔然人硬碰硬!”

    赵俊生道:“说说你的想法!”

    “是!第一,臣以为正面交锋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即便获胜,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第二,我们并不清楚另外两支柔然的位置,他们加起来还有两万人,一旦我们在与柔然可汗吐贺真交战时这两支兵马杀过来,我军必败无疑!第三,我们还有其他选择,为何一定要与柔然人硬拼?”

    赵俊生思索片刻,下令道:“赵平,联络常昆,让他报告另外两支柔然军的情况,是否发现他们的踪迹!”

    “是,父皇!”

    雨停了,柔然人迫不及待的行动起来,探哨迅速出发去寻找库仁直及其麾下大军的下落,吐贺真再次派出信使去寻找便度和忽合罕这两部人马,让他们迅速掉头返回鞮汗山汇合。

    实际上这两支柔然军此时距离常昆的一万乾军已经不远,距离乾国边塞遮虏鄣也不过六七十里。

    “报——”殿后的一骑斥候飞马来报。

    “启禀将军,两支柔然军出现在我军周围,一支在我军身后三十里,另外会一支出现在我军东面十五里!”

    常昆听完并不心急,尽管出现在东面的柔然军只相距十五里,这个距离柔然军随时可以发动攻击,但他却可以随时快速撤离,现在他军中的辎重几乎丢弃殆尽,每个人身上带了十天的干粮,随时可以保持高机动速度离开,让柔然人跑死马也追不上。

    常昆想了想下令:“传令大军转向朝西加快速度,全速前进!”

    “是,将军!”

    这时一个小校跑过来禀报:“将军,陛下那边派来飞鹰传信!”

    “陛下怎么说?”

    “陛下让我们报告柔然军的情况!”

    常昆想了想对小校吩咐:“你把实情写下来让飞鹰把消息带回去!”

    常昆并不担心赵俊生不知道他所在的位置,经过严格训练的信鹰在方面数百里范围内都可以很轻易找到目标。

    常昆带着大军向西前进了一个多时辰,后方的斥候就来报告说:“将军,两支柔然人都撤走了!”

    “什么?撤走了?撤去哪里了?”

    “他们分别向北方而去,看样子是要与其他柔然军汇合!”

    常昆稍稍一想,当即下达了命令,全军迅速掉头向北方追上去,他要吊着这两支柔然军,不能让他们脱离视线!

    追了两个时辰,常昆再次接到了赵俊生的命令。

    看完小纸条上的内容,常昆精神振奋,终于要动手了吗?

    “让柔然人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狼群战法!”

    他下令召集麾下十个千夫长,下达作战命令,每个千夫长都接到了相应的任务,常昆要求他们带着自己的千人队分别去袭扰柔然军,抓住时机一击即走,绝不恋战,也绝不给柔然人反击和包围的机会。

    千人队的好处就是机动性高,要发动狼群战术或游击战法,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就是高速机动性能,一万骑兵与一千骑兵,其机动性有着天壤之别,千人队虽然人数少、规模小,却是行动如风,这绝不是万骑可以比得了的。

    一万骑兵分成十个千骑队,这些人马在常昆的统带下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了便度的人马。

    乾军落在便度大军后面五六里,常昆就下达命令让第一千骑队去袭扰便度的大军,刚开始便度留下殿后的人马还没有察觉,等第一千骑队逼近到三里多时候他们听过了来自后方的马蹄声,回头一看,发现有一支骑兵追了上来,经过探查发现有一千。

    “一千骑?这么点一人马想来攻打我一万人马?哈哈哈······”便度听到报告之后大笑,他笑乾军大将不自量力,随后便度派了两千人去迎击乾军第一千骑队。

    “将军,柔然人派了两千人来迎击我们!”探子打马飞奔向第一千夫长报告。

    第一千夫长很想以自己的一千人硬抗柔然人两千骑,看看到底谁的战力更强,不过他还是记得常昆的命令,如果敌军派来两倍以上的兵力就不能硬抗,想办法把人引开。

    “走,跟我过去看看,待会儿看我号令行事,我的大旗往哪边倾斜,所有人就跟着我往哪边跑,速度一定要快,别被柔然人追上了,都听明白了吗?”

    三个幢将和十个百夫长纷纷答应:“诺!”

    双方兵马相向而行,很快相距不足两里,各自在千夫长的统带下向对方冲杀过去。

    “杀——”

    “杀啊——”

    双方骑兵都挥舞着兵器大吼大叫给自己壮胆打气。

    眼看着柔然人就要进入弓箭射程了,第一千夫长当即大吼:“放箭——”

    “嗖嗖嗖······”

    第一波箭矢射完,乾军骑兵们记着上面的吩咐,他们不恋战,立即在第一千夫长的带领下打马转向朝左侧飞奔而去。

    此时乾军还没有进入柔然人的弓箭射程,柔然人却被射倒了不少人,柔然人看见乾军竟然在放箭射死了那么多人之后掉头跑了,一个个都很气愤。

    “追,给我追,杀光他们!”柔然将军气得大吼大叫,挥舞着兵器拼命打马狂追。

    军队的人数越少,机动性越强,越灵活,不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是如此,一千乾军骑兵却有两千匹马,而柔然人有两年骑兵,却只有两千匹马,机动性和灵活性虽然是在同一个档次,但依然有不小的差距。

    刚才一轮箭矢对柔然人造成的伤亡骑兵并不是很大,只射杀了一百多人,尽管伤亡不大,可柔然千夫长却是气愤不过,不肯就此放过这一千乾军骑兵,带着剩下的兵马在后面穷追不舍。

    “将军,柔然人似乎被我们拉开了不少的距离了!”一个护卫对第一千夫长报告。

    第一千夫长扭头一看,可不是么,于是他故意放慢了速度,整个千人队的速度也很快慢了下来,被柔然人拉近了不少距离,等到柔然人快要追上来的时候,乾军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让柔然人始终都追不上,但又让柔然人感觉似乎再加把劲就能追上,始终不肯放弃。

    时间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便度还没有收到消息,他想了想不放心,下令全军停止前进,派人去查看战斗情况。

    信使刚刚派出去不久,侦骑又来报告:“首领,又有一支乾军骑兵杀过来了!”

    便度神情一紧:“有多少人?”

    “一千人!”

    便度考虑了一下,这次他派出一个千夫长统带三千人去迎击,“我给你三千人,你去把这一千乾军骑兵给围歼了,一个也别放跑,听清楚了吗?”

    “是,首领!”千夫长答应后点起三千骑兵向正冲过来的一千乾军骑兵迎上去。

    三里之外,一千乾军骑兵采用同样的策略把这三千柔然骑兵引开了,并且惹得统兵的柔然千夫长火冒三丈,发誓把这一千乾军杀得一个不剩绝不回去跟便度汇合。

    大半个钟头过去了,刚开始便度还可以听到三里之外巨大的喊杀声、马蹄声,可随后不久这些喊杀声和马蹄声渐渐远去。

    便度皱眉到:“怎么回事?怎么没有动静了?来人,去看看这么回事!”

    一个护卫迅速打马向交战战场的方向跑去,没过多久就返回来禀报:“将军,乾军不敌我军逃走,我军正在追杀!”

    便度放心了,他又想起先前派出去的两千人,“花不拉还没有歼灭那一千乾军吗?”

    旁边一个千夫长笑着说:“首领也太心急了吧,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是一千头牛羊宰杀起来也需要一些时间,首领还是慢慢等吧!”

    便度想想也是,自己的确是有些心急了。

    这时又有一个侦骑打马来报:“启禀首领,又有一千乾军骑兵杀了过来,已经到了五里之外!”

    便度怒了:“这些乾国人还有没完?真当我便度是好欺负的吗?所有人听令,跟我迎上去杀光那些乾军!”

    旁边一个千夫长想要战功,于是说:“只不过是一千乾军而已,首领亲自出马岂不是太看得起他们了?首领还是留在这里坐镇吧,请让我带两千人去迎击这些乾军骑兵!”

    便度想了想同意了,给这个千夫长两千人马,此人带着两千人马很快离去,没过多久,几里之外就传来大量的喊杀声,可这些喊杀声又很快渐渐远去。

    便度派人一打听,去探查的人返回来说乾军败退,我军已经去追杀。

    便度一听,怎么这话似曾相识呢?他一拍脑袋,想起前两次派去探查的人回来时都是这么说的,这时便度终于感觉到一些不正常了。

    可不等他多想,又有哨骑打马来报告:“首领,不好了,又有一千骑向我军杀过来,已经到了五里之外!”

    便度冷着脸大喝:“传令所有人听令,准备迎战,我倒要看看乾军到底要搞什么鬼!”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一千乾军骑兵已经到了柔然军两里之外,这次便度看得清楚,还真的只有一千乾军骑兵,不过看对方的气势却不弱,他拔出弯刀向前一指:“儿郎们,跟我杀,让那些乾国人看看我们柔然勇士的武勇,杀——”

    “杀——”

第897章 恐怖的威力

    轰隆隆的马蹄声似乎在天地之间不停的回荡,喊杀声不停传开,每一个战士的脸上都是一副狰狞、凶悍之色。

    “放箭——”第四千夫长大叫一声,一边放箭,一边用双腿控马转向,这个转向的时机要把握得非常之精准,如果迟了就会进入柔然骑兵的弓箭射程范围,如果太早箭矢就射不到柔然人身上。

    一边转向,一边放箭,这对骑术的要求很高,等于是要一心二用,但是这对于乾军骑兵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因为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训练时的最低要求。

    “嗖嗖嗖······”

    最前面的柔然骑兵不断有人中箭落马,乾军骑兵们并不是只放了一波箭矢,他们在转向撤走的同时也在不停的放箭,若柔然人此时停下来也就罢了,后面的人基本上不会被射中,问题是他们还在向乾军骑兵冲过来,依旧在乾军的射程范围之内。

    在乾军进入柔然人的射程范围之前,双方终于保持了这个距离,柔然人的箭矢射在了乾军骑兵的马蹄脚下,而这时乾军一千骑兵也完成了转向。

    这就是队伍小、体型小的好处,灵活性要远比大队伍高得多,轻易之间就能完成转向,便度带着人马在后面追击,追了两里路始终没有追上。

    “停下,别追了!”便度气急败坏的大叫着勒住了战马,后面的柔然骑兵也渐渐停了下来。

    柔然人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隆隆的马蹄声再次从左侧传来,便度一听,眉头紧锁:“怎么回事?”

    正要派去左侧探查,一支乾军骑兵从左侧杀了过来。

    “首领,又是乾军骑兵,有一千骑!”一个千夫长大叫。

    便度看见了,因为这一千乾军骑兵已经到了两里之外,便度冷着脸大怒:“真是欺人太甚!要打便打,打了又跑,乾军一个个都是孬种!儿郎们,跟我迎上去,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跑了!”

    “是!”

    在便度的统带下,柔然骑兵们迅速掉头向已经到了两里之外的乾军骑兵迎击过去。

    乾军第五千夫长一边打马冲刺,一边大吼:“弓箭准备——放箭——”

    “嗖嗖嗖······”

    千夫长的旗帜在第一波箭矢射出的时候迅速调转了方向,整个队伍非常灵活的迅速转向,转向的过程不停的放箭,正冲过来的柔然骑兵被一波又一波箭雨照顾,不停有柔然骑兵中箭落马。

    这一支乾军骑兵也没有与柔然军硬抗,一触即走,连续几拨箭雨虽然只是对柔然军造成了两百多人的伤亡,没有让柔然军伤筋动骨,但却彻底把便度惹怒了,也把所有柔然军惹怒了,他们像一头头发疯的狼不顾一切的向乾军骑兵们追过去。

    “轰隆隆······”柔然军的侧翼再次出现了一支乾军千骑队,此时正向柔然军狂冲过来。

    “首领,又有一支乾军千骑队杀过来了!”

    便度发现了,他气得差点吐血,到底是继续向正在逃走的乾军追过去,还是转向迎击新的一波乾军骑兵?

    “分兵!你带一千人去迎击侧翼冲过来的乾军,我带剩下的人去追前面的乾军!”便度立即对手下一个千夫长下令。

    这千夫长一边策马一边说:“首领,乾军的目的是要把我们逐步拆分,我们不能分兵啊,已经派出去与乾军交战的几千人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如果我们再分兵难保不会被他们逐个吃掉!”

    便度经过手中千夫长这么一提醒,整个人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意识到自己上了乾军的当了,当即说:“没错,乾国人就是要把我们一个个引开逐个吃掉,我们不能再分开了,全部给我迎击侧面杀过来的乾军,走!”

    几里之外的一处树林边上,常昆听完斥候的报告,笑着对剩下几个千夫长说:“接下来由你们几个出手了,把便度的人马一点点啃食干净!”

    “遵命!”几个千夫长抱拳答应,然后迅速转身上马跑到自己队伍的面前一声令下,各自带着一千骑兵离开。

    便度丝毫感觉不到自己快要疯了,每一支乾军骑兵都不跟他硬拼,他们利用弓箭的大射程远距离不停的放箭,不等柔然骑兵冲到近处就立即转向离开,还利用他们每个人有好几匹马的优势在奔跑过程不停的换马以保持高速机动让柔然骑兵始终追不上。

    此刻的便度面对一支支乾军千骑队就如同面对一匹匹恶狼,它们毫无秩序和章法的冲过来,也不近身交战,放了几拨箭矢就跑,这一支千骑队刚走,另外一直乾军千骑队又冲过来了,同样给柔然人造成了两三百人的伤亡就跑开了,接下来又是其他几支千骑队不停的轮番攻击,柔然军始终抓不住乾军一根汗毛。

    这是真正的群起而攻之,轮番进攻,如同一头雄狮被一群恶狼围攻,一匹狼趁着雄狮不注意突然冲上来咬一口,正当雄狮追击时,这头恶狼已经跑开,另外一头恶狼从背后袭来,又咬上一口,狮子掉头再去追击时又被恶狼跑掉。

    便度彻底狂暴了,但他在狂暴中失去了理智,兵力一点一点被吃掉,柔然骑兵们一个个已经失去了凶悍和勇气,他们只剩下深深的恐惧,他们想逃走,可他们发现他们根本就做不到,乾军根本不给他们逃走的机会,一旦他们打算逃跑,立即有一直乾军千骑队拦住了他们。

    不停的轮番攻击让柔然军损失惨重,从最初的三千人一点点被蚕食,不到一个时辰,直到此时只有数百人了,可各支乾军千骑队依然如同猫戏耍老鼠一样。

    常昆骑着马出现了,他骑着马站在一片高地上看着远处战场上的情形,他的身后是大旗、两百护卫和一支千骑队。

    观察了一阵之后,常昆下令:“便度身边只剩下这么一点人了,就不要戏耍他了,告诉那几个千夫长,尽快结束战斗,然后去解决其他被引开的柔然军!”

    “是,将军!”

    便度和身边仅剩的两百多人很快被乾军围歼,便度倒死都觉得自己死得窝囊,他死得很不服气,可惜乾军没有再给他机会。

    至于先前几支被引开的柔然骑兵,此时他们已经被乾军骑兵们拖得筋疲力尽,乾军骑兵们利用高速机动性不停袭扰他们,一旦他们追击,乾军就迅速撤离,而等柔然骑兵停下来,他们又掉头回来袭扰。

    接下来,被引开的几支柔然骑兵先后被常昆以这种狼群战法和游击战法相结合的战法一点点歼灭,吃得渣子都不剩。

    这种战法虽然麻烦一些,但只要指挥得当、各千骑队配合默契,它的效果是非常明显的,往往还没有进入最后的收官阶段,各支柔然军就已经被搞得自行崩溃了,乾军只需要收割人头。

    “将军,我这边完事了,全歼敌军,我的千骑队只伤亡了十几骑!”

    “启禀将军,我们这边也打完了,柔然人一个都没有跑掉,我的人只有三个不小心被同袍从后面撞到坠马!”

    随着一个个千夫长前来报告,攻击便度大军的战事就这么结束了,经过统计,常昆的十支千骑队的总伤亡加起来还不到一百二十人,可这次战斗却全歼了柔然军一万骑兵,这种恐怖的战果如果说出去肯定会令人胆寒。

    鞮汗山东北方向六十里的山坳,赵俊生收到了常昆用飞鹰传来的消息。

    看完小纸条的内容,赵俊生笑着对众将和随军大臣们说:“常昆以狼群战法解决了便度一万大军,在战斗中,便度也被杀了!”

    随军大臣们一个个面露喜色,纷纷站起来祝贺。

    赵俊生笑着问:“诸卿可知道常昆付出了多少代价?”

    许彦猜测:“能歼灭柔然军一万人马,常将军最少也应该付出了三千人以上的代价吧?”

    赵俊生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猜错了,他只付出了不到一百二十人的伤亡就全歼了便度的一万柔然骑兵!”

    随军大臣们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赵俊生看向武将这边问道:“诸位将军,常昆能以一万骑兵对付便度的一万骑兵,只付出了不到一百二十人的伤亡代价就全歼了便度大军,你们可有信心以同样的战法击败柔然可汗吐贺真呢?”

    源贺站出来抱拳道:“陛下,臣请命出战!”

    卫靖也站出来:“父皇,儿臣请战!”

    在打仗这种事情,每个武将都不会认为自己会输给其他人,因此这些武将纷纷站出来请战。

    赵俊生看了看一干武将,笑道:“别急,仗还有得打!同样的战法能对付得了便度,却不一定对付得了吐贺真!你们要知道吐贺真虽然年轻,性情却不鲁莽,而且还善于听从臣下的建议,他身边还是有不少能人的!”

    诸将没有出声。

    赵俊生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咱们先以同样的战法对吐贺真的人马进行几次试探性进攻,如果他找不到应对的方法,我们就用这种战法把他逐步吃掉!如果他找到了应对之策,我们再随时调整战法!”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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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为花木兰的未婚夫,赵俊生表示鸭梨很大!刚开始花木兰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孩儿,可她却代父从军,在军中磨砺成了一个的杀伐果断、战功赫赫的女将军,赵俊生有点儿担心婚后生活。是选择做这个成功御姐背后的那个男人,还是选择撑起家庭、当家做主?群254765694我老婆是花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老婆是花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