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就是我的大白菜
“是,参军!”
先打棒子,再给甜枣,这些帮人还真就吃这一套,一个个顿时精神了不少,声音也整齐了一些,大声了一些。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赵参军,府衙外有人找!”
赵俊生给裴进打了一个招呼,匆匆赶到府衙门口,看见是马二,问道:“马二,你怎么找到府衙来了?”
马二说道:“姑爷,小的是来告诉姑爷一声,老爷夫人马上就要返回花家堡,您要不要去送一送?”
“差点把这事给耽误了,当然要送!走走走,咱们快点回去!”赵俊生说着拉着马二就走。
等赶到制衣铺子,铺子里只剩下正在缝制衣裳的小青和红莲,一问才知道他们已经走了,他立即去追,出城之前买了许多补品带上上。
出了城门很快就追上了花木兰一行人,他立即大叫:“木兰、木兰!”
花木兰和马车停了下来,看见赵俊生骑快马追上来,问道:“俊生哥哥,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伯父伯母!”赵俊生说着跳下马,把买的一大堆补品拿到马车上对车内的花弧和花袁氏说道:“伯父伯母,耽搁了一会儿,这个你们带回去,我问过张神医了,给花伯伯炖着吃,对身体康复有好处的!”
花弧叹道:“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行了,你的心意伯伯收下了,你还有公务要忙,回去吧!”
花弧让车夫赶着马车走了,把时间留给赵俊生和花木兰。
两人牵着马跟在马车后面,花木兰扭头看向赵俊生说道:“俊生哥哥,为了给阿爷治病,这段日子你跑前跑后,每日早晚两次给阿爷做推拿,就是亲儿子也不一定做到这般,谢谢你!”
赵俊生停下来,拉着花木兰的手笑着说道:“傻姑娘,说什么呢,你是我的未婚妻,你的爷娘就是我的爷娘!”
这一刻,花木兰从心里觉得赵俊生是一个可靠的男人,阿爷给她指腹为婚做对了。
“堡里事情多,最近又要收割芦苇,还要照顾阿爷,我最近可能不会过来。你自己要注意身子,练武的事情也不要太着急,正所谓欲速则不达,别把身子给练坏了!”花木兰叮嘱道。
“嗯,我会注意的!”
“还有······”花木兰犹豫了一下,“你要跟万小姐保持距离,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教训,她沾不得!”
赵俊生开玩笑问道:“你吃醋了吧?”
“吃醋?没啊,我不喜欢吃酸的!”
“呃······”赵俊生一阵无语,只得说道:“要嫁皇帝的女人,没谁敢生这份心思啊!放心吧,万小姐虽然生得美,但她真不是我的菜!正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就是我的大白菜,你注定要被我这头猪给拱了!”
花木兰捏着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赵俊生,娇嗔道:“真是胡言乱语,没个正形!行了,你回去吧!”
“那好,我得空了去花家堡看你们!”
赵俊生回城后没有直接返回署衙,而是来到了皮革厂。
梁寂正在指挥一些壮汉把一些毛皮浸泡在存放着纯碱溶液大缸中脱脂,他看见赵俊生来了,立即吩咐壮汉们继续干活,来到赵俊生面前抱拳道:“少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木兰送花伯伯他们回花家堡了,我刚刚送出城去,顺道过来看看!这是在脱脂吧,有多少脱脂过后已经晾干的?”赵俊生问道。
“脱脂过后晾干的有三百张了,都在晾干间,少爷随我来吧!”梁寂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二人来到晾干间,赵俊生就刚看见一根根竹竿上挂着一张张已经脱脂晾干的毛皮,大多都是绵羊皮,也只有这毛皮稍稍便宜一些,其他毛皮价值都比较高,先用绵羊毛做试验,积累经验,等做熟悉了日后再鞣制其他名贵的毛皮。
赵俊生看了一下,说道:“正好今日官衙那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就教你鞣制毛皮吧!来,咱们先来配置鞣制溶液······”
两人搬来几口大缸,又把原料拿过来,在几口大缸中灌满水,赵俊生在梁寂的注视下把一份份原料倒入缸中。
“梁叔,配置鞣制溶液一定要按照比例进行配置,这个配方是这样的:一百斤水、配五斤明矾、盐的份量按照水温高低加减······”
“先用温水把明矾化开,再把剩余的水和盐加进去,明矾能让毛皮吸水膨胀,而加盐作用是抑制它的膨胀,水温低可以少放盐,水温高要多放盐,像这种温水,一斤明矾要加一斤二两盐,还有这个配料要加八两······”
“鞣液配置完成之后,就要把需要鞣制的毛皮放进去,一般是一百斤溶液加入二十斤毛皮,这个配比要精确,每次都要用秤称重量,不能用估算!”
定标准的好处就是能保证每次出来的产品的质量都很稳定,不会出现质量参差不齐的现象。
“隔夜之后,每日要用两刻钟的时间进行搅拌,要让皮质均匀吸收溶液!一般要浸泡七天到十天,接下来就是检查是否鞣制好了,具体的方法是这样的······”
配置鞣液不要多少力气,但是每日搅拌就需要不小的劳力了。
赵俊生对梁寂说道:“主要是鞣液的配置,配方很重要,一定要保密,这得你亲自配液,至于搅拌就交给工人们去做!”
梁寂答应道:“行,刚才的配方我已记住了,少爷就放心吧!”
接下来赵俊生又配置了几缸用于鞣制皮革的鞣液,鞣制皮革与鞣制毛皮的配液是完全不同的,鞣制的方法也不同。
这次赵俊生鞣制的是山羊皮和牛皮,除了给大缸灌水之后,整个过程梁寂都在一旁看着。
做完之后,赵俊生洗了手,对梁寂说道:“只要知道鞣液的配方,这事也没什么难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
赵俊生向外走去,问道:“婶婶的病好些了吗?”
“好多了,还真得多谢少爷介绍了张神医,要不然内子的病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起色!”
“你儿子梁翼今年有十二岁了吧?”
“是啊,这小子还算听话,知道家里情况不好,也不乱来,还能帮家里做一些小事!”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十二岁也不小了,让他跟在我身边长点见识,对了,他识字吧?”
梁寂大喜,回答道:“认识不少字呢!”
“那就好!”
赵俊生离开皮革厂又来到了制衣厂,万语桐和风三正在制衣厂。
“见过姑爷!”风三向赵俊生行礼道。
万语桐疑惑的看向赵俊生,“你跟花木兰······”
赵俊生脸上有些尴尬,对风三支开:“风三,我已跟梁司马说好了,你马上派人把五千件骑马裤装车运往军方库房,再找梁司马结账!”
“是,那我走了!”
赵俊生看见万语桐那生气的表情,急忙道:“那啥······木兰其实是我的未婚妻,很早以前就是了,我们并不是有意要瞒着你的,以前木兰为了做事方便,一直是男装打扮,时间长了之后,外人都只知道他是男子,所以······”
万语桐的怒气渐渐平息,脸上慢慢露出笑容,说道:“算了,你不需要向我解释。对了,有件事情跟你说一下,由于原料的配比混合有时出了错误,纺纱之后,织出来的布料丧失了较大的弹性,做不了骑马裤,但放在这里又浪费了,所以我就做主让女工们把这些布料裁剪出来缝制了一件件上衣,这样的季节穿着正好!”
“在哪儿呢?”
“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成品库房,万语桐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件衣裳递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来展开一看,“我去,这······这不是长袖T恤衫吗?大姐,你要不要这么赶时髦啊?”
第74章 生意火爆
“也不知道这超出当前时代一千六百年的T恤衫有没有市场!会不会有人喜欢穿!”赵俊生拿着一件衣裳看了看心里嘀咕道。
万语桐在旁边说道:“我们汉人的服饰有几千年的历史了,样式肯定经历过许多变化,但是右衽这个特征一直没变,这一款也许不得汉人百姓们喜欢,不过我觉得胡人们应该会喜欢的!”
赵俊生扭头看向万语桐问道:“为何?”
“穿脱方便啊,这衣裳没有布扣,直接往身上套就是了,因有一定的弹性,若是秋冬季节贴身穿应该很暖和,胡人们都是图方便省事的,他们应该会喜欢!”
万语桐不说赵俊生还没想到,这样的布料的确适合做秋衣秋裤,生产这种秋衣秋裤也许是一条财路。
赵俊生问道:“这种式样的衣裳有多少件?”
“大约六百余件!”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把这批衣裳拿到我店铺去卖卖看,如果卖得好,咱们再专门缝制一批,也许能另外开辟一条财路!”
万语桐答应道:“行,待会儿我派人送过去!”
风三回来得很快,赵俊生正准备离开,他就带着一些人用马车运载了几箱钱财回来了。
“姑爷,你看这是驻军给的货款,一共是一千四百缗钱,全部结清了!”
风三说完把赵俊生拉到一边,低声道:“梁司马跟我说了,他也知道赚的钱姑爷只能拿两成,说让姑爷不必再另外给他送钱,万将军那边对他会有赏赐的,若姑爷实在要表示心意,每个月请他吃几顿酒就行了!”
这梁鹏仗义啊!赵俊生点点头,心下了然,问万语桐:“万小姐,过两天就是发薪酬的日子吧?既然挣了钱,咱们今日就把上个月的薪酬给发了,派人去告诉工人们,下班之后都留下来领薪酬!”
“好!”
工人们听说下班之后都留下来领薪酬,一个个都很期待,也不知道他们各自能领多少。
下班的铃声响过之后,男工们站成一排、女工们站成两排,负责安全的护卫们为此秩序。
薪酬最多的一个女工竟然领了八百钱,这对于她们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她们从未想过紧靠一双手缝制衣裳就能一个月挣到八百钱。
最少的女工也领到了六百多钱,每个人领到的薪酬竟然不一样,但是她们一想也明白了,做得多就领得多,这是平日里看得出来的,有些女工暗暗决定,这个月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下个月领薪酬时多领一些。
薪酬全部发下去已经快天黑了,赵俊生把一个金饼递给万语桐:“给你一个饼,这是你这个月的薪酬!”
万语桐惊讶道:“我也有薪酬?”
“你是制衣厂的副厂长,当然有薪酬了!”赵俊生笑道。
侍女小翠一把抢过金饼揣进怀里,面露欣喜。
万语桐是大家闺秀,从小就锦衣玉食,对钱财没什么概念,她笑道:“想到不我这个弱不禁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竟然也可以挣钱了!”
“那个······姑爷啊,你看······我是制衣厂的厂长,是不是应该也有薪酬?”风三期期艾艾的问道。
赵俊生把一串铜钱丢给风三,笑道:“当然有,给你!”
风三看了看手上的一串铜钱,又看向小翠揣进怀里的金饼,苦着脸道:“姑爷,你处事不公啊,万小姐一个副厂长都有一个金饼,我是厂长,咋只有一串铜钱呢?”
赵俊生道:“因为你媳妇已经从我这里领走了一个饼!”
风三顿时跺脚大怒:“这娘们真是气死我了,看我夜里不好好教训她,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这个家到底谁当家做主!”
这话有歧义,万语桐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儿,一下子就想到了某些羞人的事情,顿时脸色一红,嘴里啐道:“粗俗!”
赵俊生笑着说:“风三他媳妇其实挺不错的,就是比较偏心向娘家人,她娘家父母都在,不过两老体弱多病,都是药罐子,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她这么顾娘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原来如此!”万语桐点了点头。
风三帮着赵俊生把六百件T恤衫用马车运到店铺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姑爷,若无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风三把衣裳全部搬进店铺后对赵俊生喊道。
赵俊生走拍拍手上的灰尘说道:“你们都在附近租了房子住,我老丈人一家又回去了,家里又剩下我一人了,还得自己做饭。行吧,你回去吧!”
“姑爷要不去我家里,反正就加一双筷子!”
“算了,我懒得跑来跑去,你走吧,我关门了!”
打发走风三,赵俊生刚刚淘米下锅,正烧着火,院子的侧门被敲响了,他立即提着灯笼走到院子里开门一看,竟然是首饰店的苏掌柜。
“哟,苏掌柜,您这么晚来是?”
苏掌柜大腹便便,一身绸缎员外服被撑得圆滚滚,身后还跟着一个伙计,伙计手里抱着两个小木箱子,他堆着笑脸作揖道:“赵参军,上个月您定做的一些饰品都已经雕琢完成,小人给您送来了!另外还没用完的金子、宝石、玉石等都在这里了!”
赵俊生接过木箱子初步检查了一遍,付了工钱就把他们打发走。
吃完晚饭后,他开始挑灯夜战,因为给万语桐缝制的这套霓裳所用布料都非常昂贵,他不得不小心缝制,速度大大减慢,直到深夜才缝制完成,不过这才完成了第二步,接下来就是要把金线和已经雕琢好的珍珠、各色宝石、玉片等一一镶嵌到衣裳上。
不过这一步需要更加仔细,不是一两天能够完成的。
北魏版T恤衫竟然真的如万语桐说的那般受到胡人们的青睐,它只在赵俊生的铺子里挂出来摆了两天就卖出了八十多件,价钱卖得还不便宜,每件三百钱,如果是一般普通平民百姓,基本上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件衣裳,但胡人们有钱,根本就不在乎。
赵俊生见这种衣裳卖得这么好,立即让万语桐加大生产,专门从女工当中抽出一部分人缝制这种衣裳。
一些成衣铺的掌柜也不知道从哪儿收到了消息,竟然争相跑到制衣厂采购这种衣裳,甚至还有附近县城的商贾也跑来进货,这种衣裳的销路一下子在短短的五六天时间里就打开了,很快遍布全郡范围内。
“柘县的王掌柜订了两百件、虞县的杨掌柜订三百件、薄县的魏掌柜订了两百件······一共十五家,总订货量有四千八百件!布料是有,但裁剪缝制跟不上订货出货的速度啊!”风三向赵俊生禀报。
风三有些着急上火,制衣厂的生意这么好,可产量却再也提升不起来了,最主要的是那些掌柜们要货都要得急。
万语桐皱起了眉头,她想了许久也没什么好办法。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这么着吧,既然我们自己缝制已经来不及,但这钱又不能不赚,那不如把裁剪缝制的工序外包出去!”
万语桐和风三都是一头雾水:“外包?何意?”
第75章 风吹草低见牛羊
赵俊生不得不向二人解释:“咱们有布料,但是裁剪和缝制的女工不够,时间上来不及,咱们就把这裁剪和缝制的工序给别的裁缝铺去做,或者找各街各巷的里长们,让他们组织妇女们裁剪缝纫,咱们每天派人去收一次,衣裳收上来立即打包运输出去!”
“如此一来,出货速度就快了许多。正好那些商贾们都已经付了全款,咱们的驿站也马上可以承接送货和送信的活儿,就把这些货通过驿站送出去!”
“原来如此,这办法很好!”万语桐说着,看着赵俊生笑道:“你还真够可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送货也找自己管辖的驿站!”
赵俊生笑道:“那时,此事就这么定了!风三,你去跟城里各家裁缝铺子的掌柜去说说,再去找附近几条街的里长谈谈,看他们想不想挣钱!”
“这事包我身上!”风三答应,当即起身就出去了。
赵俊生又对万语桐说:“万小姐,厂子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去衙门呢,先走一步!”
“你这东家这太不负责任了,什么事都丢给我们!”万语桐举着拳头恨得牙直痒痒。
赵俊生来到衙门,书令史裴进迎上来见礼,说道:“参军您来了,属下有几件事要向您禀报!”
“说!”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表示自己听着。
“是!”裴进答应,弯着腰跟在赵俊生身后,禀报道:“第一件事,全郡五十一个驿站,一共要裁撤十八个,目前已经裁撤完成,被裁撤驿站的驿长、驿兵目前全部都重新分配下去,各县驿馆各开了一个收件站,人员也全部到位。第二件事,请了二十几个木匠派去各驿站打造马车,每个驿站暂时先打造两辆,若不足,日后再逐步添置,属下昨日派人去各驿站看了,最多两天就能打造完成!第三,参军您说要给各驿站配备马匹的,过几天就要开张,马匹不到位不行啊;第四,驿兵们不识字,他们拿了信件和包裹也不知往哪儿送!”
赵俊生听了之后停下,转身想了想说道:“我明日去花家堡谈购买马匹的事情,至于驿兵不识字的事情······这样吧,你把署衙的书吏们都召集起来,让他们暂且放下手里的活,把他们分别派到各个驿站去教驿兵们识字,只教全郡的各县地名和该县各乡、里、村的地名,这样容易学会!等信件和货物送到村里,村里总有一两个识字的,驿兵拿着书信和包裹让他们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了!”
裴进眼睛一亮,一拍手掌恭维道:“参军此计甚妙,就这么办,属下这就去安排!”
“你等等,上次本官让各驿把房舍翻修,如今进行得如何了?”
裴进笑道:“参军放心,如今下面那些驿长和驿兵都能足额领到薪俸,还能自己想办法挣钱,个个干劲十足,其实不用参军吩咐,他们自己就会把驿站的门脸弄得漂漂亮亮的!”
赵俊生这下放心了,要不了多久皇帝御驾就会过来,进入梁郡首先歇脚的地方就是驿站,可以说驿站就是梁郡的门脸,修得漂亮至少能给皇帝和随行大臣武将们留一个好印象。
“这就好!”赵俊生顿了顿,又问道:“这几天有没有从上面送下来给太守的公文?”
裴进听闻一拍脑袋,“参军不提,属下差点忘了,昨日傍晚就有一封直接从朝廷送下来的公文,当时太守大堂那边已经下值了,所以属下就没有送过去,属下这就给您拿过来!”
“快去!”
裴进很快就把公文拿过来了,是一个绸布袋子,方方正正的,袋口有拉绳。
赵俊生接过来打开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卷书轴,打开来用目光瞬间扫了一遍,这公文上写着皇帝御驾已经到了魏郡邺城,大约十天之后会进入梁郡境内,让万度归做好迎接御驾的准备,但御驾进入梁郡之前不得走漏消息,具体抵达的时间另行通知。
裴进在一旁看着赵俊生毫无顾忌的打开朝廷下达给太守的公文,一时间额头上直冒冷汗,如果被人知道,这事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赵俊生仿佛知道裴进在担心什么,他把文公重新卷好放入绸布带内扎紧口袋,交给裴进说道:“这年头做官不易啊,咱们这些屁大一点的小官背后无人撑腰,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所以提前知道朝廷的风向很重要,这可是保命之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放心,有本官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肚子,再有送给太守的公文,要记得先拿给我看,明白吗?”
裴进立即表忠心:“是!参军放心,属下一定守口如瓶,誓死跟随参军,以参军马首是瞻!”
“好,去吧!”
次日一早,赵俊生只来衙门点卯监督早操,跟裴进打了一个招呼之后就骑快马赶往花家堡。
这段日子,赵俊生在花木兰和花弧的指导下每日都骑马习练骑射之术,不但骑术精进不好,骑射技也大有长进,经过一段时日的力量训练打熬气力,又以药浴辅助,气力增长不少,能拉开一石弓。
他一路上策马飞奔,尽情在马背上享受高速飞驰的感觉,却也是无心欣赏沿途风景,七八十里的路程只用了一个时辰就抵达了花家堡。
上次来时,这片宽阔的河滩草场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一些牛羊马匹,如今从远处看去,一阵风吹过,野草低头,草场上现出那大片大片的牛羊,就如同天上的云彩,十几万头牛羊,这场面果然壮观。
“好一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画面!”赵俊生忍不住大声感叹。
河边长满了芦苇,河滩边上的肥沃之地种植着一望无际的大片高粱,如今都已经到了收割的季节,此时正有许多妇人正拿着镰刀收割芦苇和高粱,一些男人用草搓成草绳把高粱和芦苇捆成一捆捆装在马车上准备运回花家堡。
花家堡的人用高粱酿酒,把高粱桔柑和芦苇用铡刀切碎了喂养牛羊马匹,每年到了秋天,他们还要向附近的农人收购桔柑、草料和芦苇过冬。成捆的高粱桔柑、芦苇和草料都堆成了小山。
高粱收割完毕之后,又用牛马耕地,然后播下小麦种子,来年六月再收割小麦,小麦收割完了再种高粱,如此往复,粮食、草料基本上可以自给自足。
“姑爷来了,快看呐,姑爷来了!”有一个堡丁眼尖,看见了策马飞驰的赵俊生。
“喂,姑爷,小姐在这里,小姐在这里!”有人举着镰刀大喊。
赵俊生听见喊声,扭头一看,当即策马转弯向高粱地飞奔而去。
花木兰手臂上戴着花袖套,右手拿着一把镰刀,脸上被太阳晒得红通通的,头上扎着花头巾,额头上渗出晶莹透剔的汗珠子。
赵俊生从马背上跳下来,看着她款款走来,一副村姑的打扮,却显得格外淳朴和漂亮。
花木兰露出笑脸:“呆子,看什么呢?”
第76章 夫妻密谋挣大钱
“此刻,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了!”赵俊生喃喃道。
一向落落大方的花木兰看着赵俊生的神情,听着他说着发自肺腑的情话,一时间脸色绯红,满面娇羞。
“说什么呢,这么多人,也不嫌弃害臊!”
附近有人听见,顿时起哄:“噢、噢、噢······”
“噢什么噢,干你们的活儿!”花木兰脸上挂不住,呵斥了一句,拉着赵俊生就往花家堡所在的方向走去。
经过一片羊群,赵俊生看见成群结队的绵羊身上长满了长长的羊毛,每一绵羊都热得不停的喘息,于是问道:“你们怎么不剪羊毛,这么长的羊毛不剪掉,羊会热得受不了,热死也不奇怪的!”
“剪羊毛?”花木兰一愣,突然一拍额头懊恼道:“难怪这些羊收购过来的时候啥事也没有,这几天却接连无缘无故的死了十几只,我还以为是发疫病了,叫堡丁们把病羊与正常羊隔开,没想到是天气太热给热死的!只是,我们养的羊从来都不剪羊毛,没听说过要剪羊毛啊!”
赵俊生这才知道现在这北魏初期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都不剪羊毛的,收集羊毛直接宰了羊之后从羊皮上收集。
他说道:“咱们这里养的都是山羊,毛不厚,不长不密,所以山羊没事,而北方的羊大多是绵羊,而且气温稍低一些,不剪羊毛,羊一般也不会热出病来,但这里的气温明显要比北方高一些,所以羊到了这里就受不了了,所以必须要剪掉羊毛!剪掉羊毛既能收集羊毛出售,也能让羊身上散热凉爽!”
花木兰虽然对畜牧很有经验,但这事她还真不知道,连忙问道:“那要怎么剪?都在什么季节剪?”
赵俊生笑着说道:“其实很简单,就用剪刀贴身剪,剪得越短越好,不但得到羊毛多,还能让羊更轻松凉爽。像咱们这儿,天热得早,每年三四月就能剪了,中秋之前再剪一次;北方的话,每年只能剪一次,天气热得迟,到六七月开始剪,等到羊毛长起来,天气又变冷了,刚刚好可以过冬御寒!”
花木兰连忙道:“今日咱们田里的高粱和河边的芦苇就能收割完,等到明日就有空就让堡丁们和堡中妇人们剪羊毛,不过要打造一些锋利的剪刀才好!不行,我得立即派人去县城找铁匠铺打造剪刀,堡中才一个铁匠,来不及!”
花木兰说完转身撒腿就往回跑,赵俊生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模样,一时间只能苦笑。
等到花木兰跑回来,赵俊生忍不住说道:“姑娘,你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把心上人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太好吧?”
花木兰这时有反应过来,颇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有些没太顾及赵俊生的感受,不过她也听出赵俊生话语中调侃的语气,娇嗔道:“什么心上人?你才不是呢!哼!”
赵俊生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上马吧,回堡里,我去看看伯父伯母,另外有两件要事跟你说!”
“哦!”花木兰答应,却发现只有一匹马,“只有一匹马,你等一下,我去骑一匹马过来!”
“算了吧,太麻烦了,咱俩共乘一匹,上马!”赵俊生说完推着花木兰的后背。
花木兰想起自己和赵俊生竟然共乘一匹马,很有些害羞,左右看看,没看见有其他人在附近,这才忍着羞怯翻身上马,赵俊生在她上马之后也翻身上马坐在她背后。
“驾——”一声大喝,胯下马撒腿就向花家堡方向飞奔而去。
赵俊生坐在马背上抱着花木兰的腰,随着马匹的奔跑一起一伏,把下巴放在她的香肩上,嗅着她的体香,一时间陶醉得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花木兰却是紧张得不行,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后在阿爷的怀中,却是再也没有如现在这般偎依在一个男子的怀里,身体僵硬得很,浑身上下都起了鸡皮疙瘩。
“若是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啊!”赵俊生闭着眼睛说出了心里话。
花木兰听了这话,身体竟然放松下来,感受到赵俊生身上的男性气息,一时间有些情不自禁扭头过来,二人耳鬓厮磨,沉浸在二人世界之中。
到了花家堡,堡内人很少,大多都是孩子,大人们都出去干活和放牧了,赵俊生跟着花木兰看完了老丈人花木兰和丈母娘花袁氏。
“侄儿见过花伯伯、伯母!”
花弧笑着抬手道:“好,好!来,坐下,咱爷俩说说话!”
“好!”
花弧的精神还不错,但身体看上去却是大不如从前了,赵俊生问道:“伯父,这段日子感觉好些了吗?我看您怎么又瘦了不少啊!”
花弧叹道:“哎,人这一病啊,杂七杂八的病都来了!这中风的病刚刚好一些,能自己慢慢走路了,可从前打仗的时候留下的一些战伤却趁机发作了,疼起来要命啊!”
赵俊生清楚得很,这年头军中的军医很少,水平也有限得很,士卒们打仗时若是受了伤,大多只能自行包扎一下,挺得过去就能活,挺不过去就只能等死,有些军队对受了重伤的士卒一律处死,以免活受罪。
赵俊生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尽量安慰,与花弧夫妇说了很久的话。
花袁氏听说赵俊生下午就要走,立即去准备饭食酒菜,要留他在这里吃一顿饭。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来到院子里说正事,“我这次来跟你说两件正事:第一就是驿站要开始给民间送信和运输货物的事情,目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上次你说咱牧场还有几百匹矮脚马可以卖给法曹署,我先说好,法曹署暂时没那么多钱,只能先欠着,三到四个月之内还清!”
花木兰笑道:“有你在法曹署当参军,我还担心你们会赖账?这事没问题,不过价钱怎么算?”
“价钱上我还会让你吃亏?在如今市价的基础上提两成!”赵俊生说道。
花木兰有些迟疑,问道:“这么做不好吧?虽然以咱们的关系,你不应该让我们吃亏,可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若是让衙门的其他官员说闲话,你上上下下都交代不过去啊!”
赵俊生笑道:“不必担心,这就涉及到我要跟你说的第二件事情了。如今梁郡境内,超过九成五的牲畜都在咱们这里,市面上贩卖的牛羊大多出自咱们牧场吧?”
花木兰点头道:“嗯,这倒是!目前出售价比收购进来的价钱提高了两成!”
“那好,从明日起,咱们堡向屠户们出售牛羊的价钱一次性提升五成,往后每日提升一成!”
花木兰很聪明,她立马意识到了什么,问道:“可汗要来了?”
赵俊生点头:“对!我收到消息,御驾大约在十日之后就要进入梁郡,具体在哪一天还不清楚,不管是哪一天来,超过十日之后继续每日提价一成!记住,卖之前一定要把羊毛剪下来!”
花木兰有些担忧,这毕竟是赚皇帝的钱呐,皇帝可不是傻子,随行的大臣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会看不出来?
“提价太明显不太好吧,若是让可汗和大臣们看出来这牲畜的价钱是在他们到来时提起来的,这不是摆明了把他们当冤大头吗?若是可汗震怒,咱们不但挣不了钱了,整个花家堡和你都承受不住可汗的怒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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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我会骄傲的
赵俊生知道花木兰作为北魏治下的臣民对皇帝有着天生的敬畏,他虽然也怕,但不如这个时代的人那般惧怕,他安抚花木兰:“木兰你放心,只要皇帝御驾进入梁郡境内,咱们立即停止涨价,如此一来,就算有人看出来了,也抓不住把柄!”
“再说了,咱们赚的这点钱对于皇帝和朝廷来说算什么?皇帝今年率军出征击败胡夏缴获的财物无法计量!作为一个年轻有为的君王,他会在乎这点钱财?他还要不要脸面了?就算他不要,朝臣们也会要,他们会阻止君王与民争利的!”
“还有,朝廷军队大胜而归带回来数百万牛羊马匹本身就对大魏境内的牲畜和毛皮市场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事谁都知道,如今这事虽然还没有完全过去,但部分地区市场价格回升也是正常,皇帝和大臣们不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知道皇帝这次南巡是来干什么的吗?”
花木兰摇头:“这种朝廷大事哪里是我们这些升斗小民能猜测的?不过我听说南朝边境的驻军前段时日有增加的迹象,难道可汗是担心南朝想要收复失地,兴兵打过来?所以才要南巡以震慑南朝?”
赵俊生没想到花木兰这么一个女子竟然对局势有关注,而且还能猜测皇帝南下的目的,他笑道:“你说得不错,但还不全面,如今朝廷大军已班师回朝,南朝已失去了出兵北上夺回河南之地的最佳时机,其实南朝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这几年新继位的南朝皇帝刘义隆正忙着剪除权臣。内忧不除,又何以攘外?皇帝南巡的确有震慑南朝之意,不过他的主要目的却不在此,而是在于安抚镇守河南的诸将!”
花木兰疑惑道:“安抚镇守河南之地的诸将?为何要安抚?”
赵俊生抱着胳膊一边走一边说,花木兰跟在他身边仔细的听着。
“你说如今河南之地以谁的官位最高?”
花木兰想也不想就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安南大将军司马楚之,可汗南巡又与他有何关系?”
“当然有,司马楚之乃是晋朝皇族后裔,早就想出兵南下攻打刘宋,以报灭国之仇,这几年南朝新帝刘义隆把精力都花在对付权臣司空徐羡之、中书令傅亮、领军将军谢晦,可以说这几年是南朝局势最不稳的几年,司马楚之肯定认为如果能出兵南下,定能灭掉刘宋,但皇帝偏偏听信了崔浩的建议率军去攻打胡夏,没有采纳司马楚之的建议!另外,南蛮校尉、安南大将军长史王慧龙也是极力主张攻打刘宋的,还有镇守虎牢、雒阳、荥阳、滑台的守将都是汉将,而且大多都是从南朝投降过来的人,皇帝如果不南下来看看,岂能安心?”
“当然,官场上还流传一种说法,说这次皇帝率军攻打胡夏大获全胜,缴获丰厚,随军的北方将领们都获得了丰厚的赏赐,唯有镇守南方的将军们没有随军出征,没有获得赏赐,他们眼红了,想要出兵南下攻打刘宋,也想发发破国之财。当然这只是笑话而已,无稽之谈!”
赵俊生说完扭过头来看向花木兰,见她正盯着自己看,一时间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花?”
花木兰笑道:“我只是第一次看到你纵论天下大势的样子,很有一番意气风发的模样呢!”
赵俊生有些脸红,“别这样夸我,我会骄傲的!”
花木兰笑着捏起拳头轻轻捶了一下赵俊生的肩膀,从经过的兵器架上取下一张弓和一袋箭矢递给赵俊生说道:“看看你这两个月的进步!”
“那行!”赵俊生答应,把箭袋背在后背,取出一支搭弓瞄准对面的箭靶,箭靶大约六十米的样子。
“嗖”的一声,箭矢中靶,但没有命中靶心。
赵俊生一连射了十箭,有四箭命中靶心,其他一箭射飞,五箭偏离靶心。
花木兰说道:“咦,进步不小啊,才习练箭术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很不错了!”
“那是,我每日天不亮就起来习武射箭,每次都要射五百支箭呢!”
赵俊生说着话,射完第十箭就感觉胳膊有些酸麻了,气力下降不少,他立即运起内力,内力在身体各处游走一边,驱除了大部分酸麻感,回到丹田时消耗了大半,对气力有着一定的增幅作用,对耐力持久的维持也相当明显。
接下来他继续射箭,一口气射完了整整一袋子箭矢,足有三十支,直到把丹田内存储的内力消耗得差不多才作罢。
花木兰颇为惊奇道:“这可是一石弓,你竟然能一口气射掉一壶箭矢而气不喘、脸不红,进步神速啊!想当初我习练射术时,拉开一石弓足足用了五个多月呢!”
赵俊生撇撇嘴道:“你现在用三石弓跟玩儿似的,一只手就能吊打我,我要练到你这个程度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
花木兰凑近道:“你就这么想超过我?”
“那是,要不然你哪天生气不高兴了,用一只手按住我,用另一只手把我暴打一顿,我岂不是惨得很?”
花木兰一把揪住赵俊生衣领,凑到赵俊生面前道:“那你练到超过我是不是打算还手?”
赵俊生连忙摆手:“不敢,不敢,就算再能打也不能打老婆。我不还手,我总能跑吧?能躲吧?我若跑都跑不掉,躲了躲不掉,岂不是很催悲?”
“这还差不多,乖啊!”
“······”赵俊生脸上肌肉抽了抽。
吃过饭后,赵俊生告辞,快马加鞭赶回了睢阳城。
次日一早,在赵俊生的安排下,法曹署的告示被张贴在睢阳城门口,随后又有若干份告示被送往全郡其他各县城城门口张贴。
在每个县城内,他还派人专门提着铜锣,一边沿街敲锣,一边高喊城内驿馆和城外驿站从即日起开始接受百姓私信和货物的运送的业务。
睢阳城和各个县城的城门口都围着大群人观看告示的内容,城内又有驿兵敲锣沿街高喊,很快把消息传递开去,不到两天的时间,全郡几乎所有官、军和百姓们都知道了消息。
赵俊生根据当今物价和百姓们能够承受的价钱,把他书信传递运费定价为两种:普通保密级别的信件每封十钱,这是为普通百姓服务的;特殊保密级别的书信定价为每封五十钱,这是为官宦、富户、商贾们服务的。
把运送货物的价钱定为:一斤以下每件十钱,一斤以上每斤加两钱;特殊、贵重物品的运费另行商议;大宗货物的运输运费也另行商议。
赵俊生知道,驿卒们的素质不高,生活条件都不太好,如果在送货过程中有贵重物品,难免会有觊觎之心,发生途中私自截留、监守自盗的情况,这时就要靠邮驿系统自身的监察去调查了,他还专门让左令史曹先云负责这种事情的调查,给苦主们一个交代。
花家堡。
花木兰正在指挥堡丁和妇人们给绵羊剪羊毛,马二骑马跑过来,下马走到花木兰身边递给她一张纸说道:“小姐,两百匹马已经送去睢阳城交给法曹署了,这是姑爷签的欠款单!”
“好!”花木兰收起欠款单。
这时又一个堡丁骑着马带着几个人跑过来,“少堡主,柘县的皮老爷、薄县的付老爷、虞城的管老爷,还有睢阳的李老爷、王老爷、洪老爷来了!”
花木兰上前抱拳笑道:“几位老爷到来,木兰有失远迎,恕罪!”
“哈哈,少堡主客气了!”睢阳城的李老爷笑着说,看见堡丁们把羊按在地上,颇为不解,问道:“少堡主,你们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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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暴涨
“哦,天气太热了,这是在给羊剪羊毛,不剪掉羊毛的话,羊会热出病来!”花木兰解释道。
几个老爷都很惊奇,“还有这一说?把毛减掉了,这些羊岂不是等于脱光了衣裳,全身光溜溜的,这不太好吧?”
旁边马二笑道:“畜牲而已,它们又岂会知道什么是羞耻?”
“这么说倒也是!”几个老爷都点点头。
花木兰这时问道:“不知几位老爷今日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睢阳城的洪老爷笑道:“少堡主就不要明人不说暗话了,我们都是做牲口买卖的,来你这儿当然是想买进一批牲口,如今市面上缺肉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行,就请几位老爷入堡休息,咱们一边饮茶一边详谈!”花木兰说着做了一个伸手的手势。
“好,请!”
众老爷们与花木兰一起进入花家堡议事当堂分宾主就坐。
茶水上来之后,花木兰问道:“不知几位老爷这次各需多少牲口?”
柘县的皮老爷笑道:“这次皮某打算一次性购进羊一千头、牛三百头!”
“我要羊一千五百头,牛两百头!”
其他几个老爷也先后报了数量。
花木兰笑道:“几位老爷来得正好,如今差不多刚好有一万只羊已被剪掉了羊毛,诸位赶回去的时候不会再热出病了!来人,去准备一万只羊、两千头牛!”
睢阳城的李老爷连忙招手:“慢来、慢来,少堡主,咱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价钱谈妥了再说?若你把牛羊都准备好了,咱们之间买卖的价钱却没谈妥,岂不是不美?”
“是极是极,应该先谈妥价钱!”其他几个老爷也纷纷附和。
花木兰见状,笑道:“那好!还是按照老规矩,因诸位大批量购进,无法把每只羊或每头牛称重量,所以只能论数量算价钱,无论牲口是壮硕还是瘦弱,一律让堡丁们用鞭子随意驱赶,凑够了数量就行,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这种办法是最方便最省事的办法,每一群牲口之中总有一些瘦弱的,也有一些肥硕的,也说不上谁会吃亏,谁会占便宜,而且这些老爷们都在一起,花木兰也不好跟他们分开单独谈价钱,只能是全部以统一的价钱出售。
众老爷们都点头道:“善!”
“既然诸位老爷都同意按照这种办法,咱们再说具体的价钱,今日的价钱是每只羊一缗两百钱、每头牛是六缗五百钱,这是公羊和公牛的价钱,如果是奶羊和奶牛,价钱要上浮两成!”
睢阳城的李掌柜叫道:“少堡主,你这是在开玩笑吧,前几日一只羊才八百钱,一头牛才四缗二百钱,你这都长了五成啊!”
“就是就是,少堡主,你这也太不厚道了吧?这涨价也太离谱了!”
花木兰抬起双手压了压,笑道:“诸位别着急嘛,听在下跟诸位说说,诸位是不知道啊,在这个季节,牲口最能吃,我牧场这批牲口每日能吃掉一座山,就这一个月以来,我是损失惨重啊,我也知道突然提价是不好,但我花家堡实在承担不起这种亏损了,所以必须要提价弥补亏损,还请诸位老爷体谅一二!”
薄县的付老爷道:“少堡主,你这么做不地道啊,我们也知道你在亏损,可你不能把这种亏损转嫁给我们这些人身上不是?我们可没有你财大气粗,我们也亏损不起啊!”
花木兰笑着摇头道:“诸位,我知道你们的心情,但是你们只是中间商家,我知道你们无论如何是不会亏的,我这里涨价,你们卖给屠户们和其他商贩自然要涨价的,损失怎么会由你们承担?你们可都是精明之人,怎么会吃这种亏?”
睢阳城洪老爷苦着脸道:“我们若提价出售,也得屠户们和其他小商贩买账才行啊!”
花木兰很有耐心,说道:“诸位,我花木人敢保证整个梁郡的牛羊有九成九都在我花家堡,就算是在整个河南地,我花家堡的牲口都能占到八成以上!我这里若不出售牛羊,黄河以南的市面上几乎看不到什么牛羊和肉类,所以市面上还是极度缺乏牲口和肉类的,否则你们也不会跑来我这里,而是去了别处了,对不对?”
花木兰显然是说中了要害,几个老爷互相看了看,都泄气了。
李老爷还想争取一下,说道:“这样,少堡主,少一成行不行?这生意乃是长久生意,也不是一锤子买卖,你总不能想怎么开价就怎么开价,不许我们还价吧?”
“就是、就是啊,少一成,行不?”
花木兰想了想,这次突然提价了五成以上,幅度的确大了一些,也难怪这些老爷们不太接受,于是说道:“几位老爷都是常客了,我不降点儿你们心里只怕都不舒服,这样吧,一口价,降半成,再多绝对不行!”
这些老爷们见花木兰语气坚决,也知道这是最大限度的让步了,只好都答应下来。
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如今全黄河以南的牲口差不多都在花家堡,若不从这里买,他们短时间之内根本没地方去买,而且从市面上的需求来看,就算再涨一倍只怕都会供不应求。毕竟官民人等几乎都有一个多月没有吃过羊肉和牛肉了。
接下来的几天,花木兰按照赵俊生的交代,每天都涨价一成,这让牲畜商贩们怨声载道,但又不得不忍痛购买。
最先购买了大批牲口的商贩们一看花家堡的牲畜价格每天都在暴涨,原本想出售的他们立马不出售了,决定等价格涨到差不多的时候再出售,都准备大赚一笔。
这样一来,整个黄河以南的牛羊价格都在受到花家堡的强烈影响,花家堡给出的价钱成了风向标。
如此过了十四天,牛羊的价格直接增长了三倍,而法曹署辖下的各驿站、驿馆的物流业务也铺开了,收到的私人信件和货物数量一天比一天多,这也造就了梁郡境内一大批代写书信的人出现,并以此谋生。
太守府、法曹署。
书令史裴进贼兮兮的走近赵俊生的班房,他关上房门走到赵俊生面前弓着腰低声禀报:“参军,又有一份从上面送给太守的公文!”
“在哪儿?”
裴进从大袖中拿出绸布袋交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后迅速打开,拿出一个书轴展开来看,这份公文上写着皇帝御驾两天后进入梁郡境内,让万度归带着兵马前往迎驾,可带本郡官员若干随行,关键时刻这些官员要能回答皇帝询问的本郡军政事务。
赵俊生默不出声的把公文装好交给裴进,问道:“你看过上面的内容?”
裴进哪里敢,摇头如拨浪鼓一样:“属下怎敢?”
“传我的话,所有人这几天哪儿都不准去,上值期间不准任何人请假,都给我把各自负责的公务处理妥当,若是谁出了问题,本官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79章 第一封情书
打发走裴进,赵俊生觉得时间紧迫,必须要尽快把消息传到花家堡让花木兰停止涨价,不能给人留下把柄。
他拿过一张白纸铺在桌面上,提笔沾了沾墨汁,思索片刻下笔书写,一挥而就。
他用信封把信纸装好,封上火漆,叫过正在旁边看书的梁翼问道:“梁翼,你过来!”
半大孩子梁翼立即放下书轴走过来问道:“少爷,你何事要吩咐?”
“这些日子骑马学得如何了?”
梁翼回答道:“回少爷,可以骑马跑了!”
小孩学东西就是快,赵俊生心里感叹了一下,打量这已经长成半大小子一番,说道:“梁翼啊,你已十三岁了,都是可以成家立业当家做主的人了,今日我交给你一个差事,算是对你的考验,怎么样?”
梁翼把小胸脯一挺:“请少爷吩咐!”
“你应该听你阿爷说过花家堡吧,今日你给少爷送一封信去花家堡,把信交给上次你见过的花姐姐!你骑马出南门,沿着河边一直往南跑,跑了一个多时辰就能看见大批的牛羊,逢人就问花姐姐在哪儿,自然有人会带你去找她的,明白吗?”
“明白,少爷放心吧,我保证把书信送到花姐姐手里!”
“好!”赵俊生拍了拍梁翼的小肩膀,又道:“书信交给她之后,再告诉她两个字‘涨停’,她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在花家堡吃了午饭再回来,路上不要耽搁。走,我送你出去!”
亲眼看着梁翼骑着马离开太守府大门,赵俊生转身返回,还没有走到法曹署班房门口就被人叫住:“赵参军!”
赵俊生停下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守门下小吏,相当于市府办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开玩笑问道:“胡门下,有何吩咐呀?”
“哎呀,我哪敢吩咐您呐?是这样,奏事参军何大人通知各署主官前去大堂议事,马上就去,别让将军久等!”
奏事参军从前叫奏事掾史,朝廷下文改制之后把所有掾史都更名为参军,这位何大人叫何敏,是太守府专门主持会议的官员。
赵俊生一听就知道万度归已经看到了裴进送过去的公文,这只怕是要立即组织官员、携带兵马前去迎驾了。
“那得赶紧去!”赵俊生说着立即向太守议事大堂快步走去。
他来到议事大堂的时候,万度归已经坐在堂上,各署衙主官们一个个依次走进去向万度归拱手作揖见礼,然后走到一侧站立,他也跟着照做,在左侧挨着督邮参军站着。
官员们很快到齐了,万度归问道:“何敏,人都到齐否?”
何苗目光一扫,拱手躬身道:“回将军,人都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
“是!”何敏答应,当即对众官员说道:“这次召集诸位来是要跟随将军出远门,给诸位半个时辰的时间,回家收拾两套换洗的衣裳,可以带一个随从随行,不准多带。梁司马、蛮族都尉拓跋钦、从事邓通、都尉唐莽留下,其他人可以去做准备了!”
众官员来不及细想要去哪儿、做什么,都理智的没有问,也不敢问,万度归如果要让他们知道肯定会说,不说就是要暂时保密,他们纷纷站出来行礼,然后依次退出大堂,各自快速散去。
万度归看着梁鹏、拓跋钦和邓通三人,缓缓说道:“本将军刚刚收到上面送来的公文,两日后皇帝陛下的御驾就要进入我梁郡境内!”
这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有些震惊,毕竟此前可没有任何相关的传言和消息,这皇帝突然来了,也让他们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万度归可不管他们是否接受了这个消息,继续说道:“本将军已下令集结两千兵马前去迎驾和护驾!梁鹏,你统领剩下的三千兵马给我坐镇营中,随时应付紧急状况!邓通,御驾抵达睢阳城之前,你要组织百姓们出城迎接御驾;都尉唐莽,御驾到来时,你要布置沿途岗哨,切不可让百姓和心怀歹意之人冲到道路中间冲撞御驾,若出了问题,你的脑袋可不够砍的!拓跋钦,你给本将军管好各族胡人们,不能让他们搞出事来!本将军再说一遍,若是出了事,陛下要砍本将军的脑袋,本将军就先砍你们的脑袋,明白吗?”
这几人神情一凛,立即抱拳拱手大声答应:“卑职(末将)明白!”
不到一刻钟,两千骑兵已经来到了太守府门口,全部都是清一色的蛮族勇士,个个剽悍。
不久,赵俊生就背着一个布包回到了太守府,一边走一边打量观察着这两千蛮族骑兵,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北魏的镇戍兵,仅仅这压迫性的气势就非同一般。
自从穿越过来,赵俊生对北魏的军队也有了一些了解,据他所知,此时北魏的军队由三个部分组成:第一个是中兵,也就是中央军;第二个是镇戍兵;第三个是郡兵。其中中兵主要是鲜卑兵,负责戍卫宫廷和对外征伐;镇戍兵的兵员都来自蛮族杂胡,负责镇守边关;郡兵的兵员大多来自汉人,负责维持治安、运输粮草物资、攻城器械等等,汉兵一般不参与征战,只能作为辅兵。
赵俊生穿越过来之后也杀过好些个人了,他能感觉到这些蛮族兵士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他们应该有过好几次战斗经历,从军纪军容上来说,这些人的素质已经相当不错了。
万度归统兵果然有一套啊!赵俊生心里感叹了一番。
官员们带着随从很快就在太守府门前集合了,赵俊生也从法曹署叫了一个叫韩坤的书吏做随从。
在万度归的举手挥动下,兵马和前往郡界迎驾的官员们缓缓出发了。
花家堡。
马二正骑着马带着几个堡丁放牧,看见北方远处有一个小孩骑马跑过来,等跑近了一看,竟然是梁寂的儿子梁翼,知道他现在跟在赵俊生身边,立即高声喊道:“梁小子,你怎么来了?”
梁翼与马二相处过几天,自然认出了他,勒马停下道:“马叔叔,我家少爷让我来给少夫人送信!”
“少夫人?哦,哦,你跟我走,我带你去找小姐!”马二向几个堡丁交代了一声,就带着梁翼骑马向花家堡飞奔而去。
马二带着梁翼在堡内的毛皮仓库见到了花木兰,花木兰正在指挥堡丁们把一包包洗干净晒干了的羊毛堆起来。
“小姐,姑爷派了小梁翼给你送信!”
花木兰回头一看,笑道:“是梁翼啊!走,跟姐姐去家里喝口水!”
“是,少夫人!”
花木兰听见这称呼后脸上现出一片红晕,二人随后来到花家。
梁翼喝了一口水后从怀中拿出书信交给花木兰,花木兰接过书信打开来看,只见白纸上写着几句诗词:“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花木兰看完后满面通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羞怯的暗自嘀咕一声:“坏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呢!”
第80章 皇帝来了也得给钱!
花木兰满脸欢喜的把信纸重新装进信封,又把信装在一个小首饰盒子里上了锁,这才对梁翼说道:“你家少爷也真是的,你才这么点大,就让你骑马跑这么远的路,他也不怕你在路上遇到匪人,下次见到他,我定要好好说说他!”
梁翼连忙道;“少夫人您可别,我都十三岁了,少爷说我都可以成家立业了,跑这点路不算什么,您看我这不好好的找到这儿来了吗?”
花木兰笑了笑,问道:“你们家少爷不会就为了送一封信叫你跑这么远过来吧?送信叫驿站的驿兵送就够了,何必让你专程跑一趟?”
梁翼连忙道:“对了,少爷还叫我给少夫人带一句话,就两个字‘涨停’”。
花木兰一听就明白了,赵俊生这是告诉她,皇帝御驾马上就进梁郡境内了,让她立即停止给牛羊的价钱涨价,保持现价即可,不给别人抓住把柄。
其实如今整个北魏境内河南之地的市面上还是很少有牛肉和羊肉出售,那些商贩从花家堡买进牛羊之后发现价格一天一涨,都把牛羊囤积在手里,想要等到价格最高的时候再出售。
百姓们也不愿意购买价格越来越高的牛肉和羊肉,市场的口子还没有打开,花木兰也知道赵俊生早就算准了,皇帝御驾的到来就会彻底打开这道口子,大军兵马、随行的大臣、随从和太监宫女们都要吃喝,牛肉和羊肉的交易就被负责采购的太监们打开,不管价钱高低,他们都得买,这道口子一旦放开,必定会收不住,而对于他和花家堡来说,到时候必定是财源滚滚来。
“行,我知道了。你就在这里玩两日,我过两日去睢阳城,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弟弟花雄比你小两岁,正好给你作伴!”
“可是······少爷让我今日就回去的!”
“没有可是,他现在只怕已不在睢阳城了!”
······
建康。
连绵不绝的宫殿、亭台阁楼在清晨的晨雾之中若隐若现,在廊檐上歇脚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大殿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两个小太监挽着拂尘站在殿门两侧垂着头一动不动。
殿内不停的传出争吵之声,跪坐在御案之后身穿龙袍的乃是一个年轻人,此人就是当今南朝刘宋国的皇帝刘义隆,今年不过区区二十岁,只比北魏皇帝拓跋焘大一岁。
刘义隆相貌不算英俊,身形也不魁梧,当初继位时不到十七岁,但他仅仅只用了三年的时间就铲除了权臣,把朝中大权掌握在手中。
在继承大统这件事情上,当今北魏皇帝拓跋焘要比刘义隆幸运一些,拓跋焘是长子,先皇拓跋嗣病逝之前任命拓跋焘总管朝政,继位时是水到渠成,而刘义隆却是被权臣扶上帝位的,差点就成了傀儡。
刘义隆抬手阻止了朝臣们继续争吵:“好了,如今拓跋焘大军已回朝,我朝已失去收复河南之地的机会,在河南一线增加的兵力也陆续撤回,此事暂且放下吧!到彦之,此事由你来主持!”
中领军到彦之站出来抱拳道:“臣遵旨!”
护军将军王昙首举着芴板站出来禀报:“启奏陛下,今有探子骑快马来报,北主拓跋焘巡视河南地,日前已过黄河,正向梁郡而去!”
刘义隆听得神情一动,下面的群臣听到这个消息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到彦之,撤军之事暂且作罢,命你监南豫州州府事,督六州诸军事,即刻赶赴历阳坐镇。今日朝议就到这里,诸卿散了吧!王昙首留下!”
“臣等告退!”
大臣们鱼贯而出,只有王昙首留在殿内,刘义隆问道:“拓跋焘那蛮子带来多少人马?”
“一万骑兵!加上随行的大臣、太监宫女等一共一万三千余人”。
刘义隆松了一口气,他才刚刚摆布内部,把权利统一起来,军队也需要整顿,百姓们需要休养生息,至少两三年之内不能出兵。
“只带了一万骑兵,看来他不是来攻打我朝的,那他来河南作甚?”
王昙首拱手道:“陛下,以臣之见,拓跋焘一来是威慑我朝,让我朝不敢妄动,二来是安抚那些亡人(逃亡的大臣:司马楚之、王慧龙等)”。
“朕没有兴兵去打他也就罢了,他还敢在朕的家门口耀武扬威?若不给他一点厉害悄悄,他还以为大宋好欺负!”刘义隆冷笑着说道,心里却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王昙首诧异,拱手问:“陛下的意思是?”
刘义隆当即道:“找人去刺杀他,纵然不能杀了他,也要吓吓他!”
这两个年轻的皇帝注定一生都是生死对头,谁都不服谁,以把对方弄死为快。
王昙首想了想,拱手道:“若要找刺客行刺拓跋焘,微臣举荐一人!”
“何人?”
“微臣府上有一门客,剑术高超,精通刺杀之术,此人名叫吕玄伯!”
······
对于赵俊生来说,这次去迎驾根本不关他什么鸟事,跟着其他官员在迎驾队伍的中间骑着马,任由马匹前行,他则在马背上闭着眼睛不停的搬运内力,两耳不闻身外事。
这近两个月来他每日勤修内力,倒也长进不少,体内丹田和经络有了明显的拓宽,内力对肉身力量的增幅也明显增强,对力道的控制也更加细微,耐力有着明显的增长。
到了黄昏时分,大军抵达了葛乡驿,葛乡驿是梁郡西北最远的一个驿站,距离边界线不足两里。
这一天沿途都没有休息,抵达葛乡驿的时候,军中兵将们倒是一个个还精神抖擞,可那些身体羸弱的官员们则受不了,一个个又累又饿。
万度归命令大军在葛乡驿周围扎营,又把赵俊生叫过来说道:“赵参军,经过你这一番整顿,这次沿途行来所见驿站都大有改观,仅这房舍就修葺得不多,值得嘉奖!至少皇帝御驾前往睢阳时,沿途的驿站就不会给咱梁郡丢脸了!”
赵俊生连忙拱手躬身行礼道:“多谢将军夸赞,此乃属下份内事,不值一提!”
万度归对赵俊生的态度很满意,吩咐道:“这葛乡驿是你的地盘,你去让驿站和驿卒们为官员们准备饭食,军士们不必管,他们自有伙夫生火造饭!”
“准备饭食住宿自然是没问题,只是将军您看这牌子上写着,先给钱再住店进食!您看,官吏们的伙食费由谁来给?”赵军生答应,却是指着门口的牌子问了问。
万度归皱眉道:“这次是迎驾,是大事!官吏们在此吃几顿、就住一宿,也要收钱?”
赵俊生看见万度归脸上显露不悦之色,有些心惊胆颤,这古代法律没有权力管用,上官要收拾下属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会讲什么道理,而且万度归是武将,不像那些文官行事还要找个由头,这位主儿根本就是不高兴就要杀人、要打人的。
“吗的,难怪戏文中说伴君如伴虎,伴个将军也不安全呐!”赵俊生心中诽腹,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坚持原则,否则之前所作的一切都白费了,他拱手道:“不管何人来驿站住店进食都要收钱,这规矩您也是同意了的!如若咱们自己把规矩给破了,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别说您和全郡官员们都在这里,就算是皇帝陛下御驾来此住宿进食,驿站照样得也收钱,除非将军把属下给撤了!”
万度归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一挥手喊道:“刘主薄,给钱!”
第81章 钱钱钱,死要钱!
刘主薄叫人拿来一个金饼,赵俊生当然不会自己去接,对弯着腰、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驿长蒋延耀扬了扬下巴。
“多谢刘主薄!”蒋延耀上前双手接过金饼道谢,立即转身走近驿站让驿卒们收拾房舍、准备饭食和酒肉。
趁着天黑、吃饭之前的空闲时间,包括万度归在内的官员们都在驿站内外活动筋骨,缓解一天来骑马长途跋涉的疲倦。
这时一骑快马从北方道路上飞奔而来,在路上设置路障拒马的兵士看清来人之后迅速把路障挪开,任由骑士冲到驿站门前。
赵俊生此时正在附近,看见那骑士竟然是百人将赵挺,只见赵挺从马背上跳下来向万度归单膝下拜,抱拳道:“将军,北方十里外来了一支骑兵,人数约有千人,领兵大将自称虎贲领军将军拓跋朗!”
万度归闻言道:“是他?看来这是陛下派来前锋。嘿,这拓跋朗一向瞧不起外镇兵马,咱们可不能让他看扁了。来人,传令让将士们加快扎营速度,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在道路两侧列队集结!”
“遵命!”传令官立即去向各幢人马传达命令。
赵挺禀报完毕之后起身从马腹一侧取下水袋走到树荫下喝水乘凉,赵俊生左右看看,走到赵挺身边蹲下问道:“大兄,这个虎贲领军将军是个什么官?”
赵挺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条,扭头一看是赵俊生,知道他赶进官场,对官场上很多事情都不熟悉,是个典型的官场小白,低声道:“中兵之中有一部分是宿卫军,沿用了汉朝的称呼分为羽林和虎贲,有的宿卫宫禁,有的驻扎地方,两者各自的最高将官就是领军将军,所以这拓跋朗就是虎贲军的老大!”
“虎贲军掌门卫、出行、车马,拓跋浪带兵出现在这里,这么说拓跋朗是来打前哨的,皇帝御驾应该距离这里也不远了?”赵俊生道。
赵挺点头低声道:“应该差不多吧!”
在睢阳镇军集结列队完毕没过多久,道路远处就出现了一支兵马,这支骑兵小跑着而来,没有造成太大的声势,但个个都是高头大马,兵器和甲胄不时发出金属的撞击声。
等走近了,站在官员队伍中的赵俊生发现这些虎贲军的甲士们精神上还算不错,士气高昂,也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想要在睢阳镇军面前耍一下威风。
睢阳镇军这边的兵将们早就得到了万度归的命令,都打起精神来,气势能拔高多少就拔高多少,绝对不能被虎贲军给比下去。
“武无第二”的思想在北魏武将们的脑子里之根深蒂固由此可见一斑。
虎贲军的装备在赵俊生看来真心不错,每一件绝对都是高档货,都是精良制作,而睢阳镇军的装备却显得粗狂不羁。
赵俊生对身边的赵挺低声道:“大兄,你看他们身上的盔甲,比你们身上的漂亮多了,既有型又光亮,都能当镜子用了!”
赵挺不屑道:“你不懂,他们穿戴的盔甲都是样子货而已,中看不中用,一刀劈下去连盔甲带人都能给劈成两半,咱这身上穿的虽然难看一些,却是厚实得很,能把刀刃蹦出缺口!”
带兵而来的拓跋朗是一个大胡子,身形有些臃肿,不过披上盔甲倒也显得很魁梧,可那一身漂亮的样子货盔甲配上他的粗野相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在赵俊生看来,小白脸们穿上这样的盔甲应该很有型。
拓跋朗和他的虎贲军刚刚停下来,万度归就走上前去,很显然跟他很熟悉,直接挖苦道:“拓跋朗啊,我就知道你喜欢装,不想丢面子,你看你让这些儿郎们装得一副严肃的样子有意思吗?样子货终归是样子货,拉不上台面的!”
拓跋朗刚刚跳下来,听见这话顿时大怒道:“万度归,你的嘴还是这么损,你瞧不起我手底下的虎贲健儿,我还瞧不起你麾下的杂胡们呢!有种你我把人马拉出来练练?”
万度归不甘示弱:“练就练,怕你不成?”
拓跋朗身侧一片马上下来一个文官,这人急忙劝阻:“哎哟喂,两位将军这又是何必呢?一见面就掐,都掐了多少年了?行了行了,你们都消停一下,咱们还是把迎驾事宜商议确定下来,咱家还得赶回去向陛下复命呢!”
万度归和拓跋朗二人各自冷哼一声,偃旗息鼓,万度归邀请拓跋朗和这人一起进驿站休息,商议迎驾事宜。
赵俊生对赵挺低声道:“声音怪怪的,太监?”
“嗯,听说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宦官宗泰!”
虎贲军开始安营扎寨,就在睢阳镇军的对面,两军营地隔着一条道路,旁边的农田都被他们占了,一大片新播下去的种子算是白白浪费了,可这些田地的主人们却不会获得任何补偿。
晚饭算不上丰盛,也算不上美味,指望驿站的驿兵做出美味的食物那是痴心妄想,而且以北魏这个时代整体的厨艺水平也无法跟后世相比。
赵俊生作为一个随行的主要官员之一,有幸得到了一块煮熟的肉、两碟煮青菜,一个曼头(包子)和一个蒸饼(馒头),而官员们的随从们则只能吃大锅菜和蒸饼。
说起北魏的食物,赵俊生也很无奈,无论是样式还是烹饪方法都太少,菜肴大多数都是煮熟的,没有炒菜,面食以曼头(包子)、馒头(蒸饼)、烙饼、汤饼等等为主,中原地区很少有吃大米的,南朝刘宋那边倒是大多吃大米。
驿站的房舍太少,都被那些大官们给占据了,赵俊生这样的官员每人都只能在驿站外得到一个小营帐,随从还得住在一起。
夜里蚊子多,赵俊生和随从韩乾刚准备关闭营帐入睡,外面就传来喊声:“赵参军,万将军要见你!”
赵俊生无奈,只好又爬起来进驿站去见万度归。
到了大堂,万度归和拓跋朗、太监宗泰正在就坐,赵俊生上前对三人见礼:“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召属下来有何吩咐?”
万度归说道:“本将与拓跋将军和宗公公商议了,御驾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明日下午申时左右,御驾和随行大臣、宫中人员、随从勤杂人员抵达这葛乡驿,当晚要在此宿营,所以必须为大军兵马和所有随行人员准备饭食。后日上午继续启程,下午在梁庄驿落脚宿营。除皇帝陛下之外,所有兵将、官员、随从、宫中人员的吃食全部由你来负责安排,本镇驻军之中所有的伙夫全部都归你来调遣,本将军不管你怎么做,本将军只要所有人都吃饱吃好!”
赵俊生苦着脸道:“将军,这差事属下干不了!”
万度归在拓跋朗和宗泰面前丢了面子,脸色很不好,喝问道:“你在衙门里不是挺会来事的吗?不是挺会折腾的吗?怎么这事就办不了?”
赵俊生双手一摊:“将军,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法曹署没钱,无法负担一万五六千人的吃喝拉撒!”
“钱钱钱,你就知道要钱!我看你是死要钱!”万度归整张脸都黑了,大喝道:“刘主薄,给他钱!”
岂知刘主薄站出来脸色极为尴尬的说:“将军,属下等以为御驾及随行大军、官员、随从、宫中人员的食宿都会自行负责,因此只带了三千人马两天的食宿费用!”
第82章 坚决不背锅
气氛尴尬了,竟然没钱给皇帝和随行人马接风洗尘!
拓跋朗忍不住嘲笑:“居然给陛下和随行人马吃几顿饭的钱都拿不出来,万度归,你这个睢阳镇将、梁郡太守混得也太惨了一些吧?”
万度归就要反驳,太监宗泰看不下去了,连忙阻止,说道:“两位将军不必置气了,此次陛下出行,朝廷是有专门的款项支出的,不会让各地方官府负担。只不过如今我等先来,没有携带金钱,还请万将军想办法先行垫付,待御驾到来,届时咱家只会把这笔钱财奉上!”
话说到这份上,万度归也只好对刘主薄道:“刘主薄,本将军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先把这笔钱凑齐交给赵俊生,宗公公这边自会补给你!”
刘主薄只得先答应下来:“是,将军!”
“好了,咱家也该连夜赶回去向陛下禀报,就不多留了,告辞!”宗泰说走就走。
“宗公公,我送你!”拓跋朗立即追了出去。
两人来到驿站外,拓跋朗追上宗泰问道:“公公,此次南下朝廷真有专门的款项负担沿途的花费?”
宗泰摇头苦笑道:“你想得倒是美,朝廷诸公都是一些抠门的主儿,他们怎么舍得从国库拿钱用于南巡花费?陛下自然不会管这些琐事,这一路行来,所有花费都是各地方官府出的,朝廷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刚才咱家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不想你跟万度归打起来,你别以为万度归看似鲁莽,实则精明得很,他们几个刚才那是唱双簧呢,就是不想当冤大头!”
拓跋朗疑惑道:“赶明儿他如果找你要钱呢?”
“咱家当然没钱给他,只能拖着喽,等拖到御驾离开梁郡的时候,他就只能认了!”
拓跋朗愣神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心里嘀咕:“还能这么干?”
此时在驿站大堂内,万度归一脸笑意对刘主薄道:“你演得不错!赵俊生也演得不错,本将军还担心你不知道情况把事情给搞砸了!”
刘主薄一脸笑意,赵俊生则一脸懵逼,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两人是在唱双簧,敢情他也无意中凑了一把热闹,心中暗骂:“真是不当人子,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若我刚才满口答应下来,哪有钱去采购食材啊?总不能带人去抢吧?到时候若有人弹劾,我这芝麻官肯定是人头搬家;又或者完不成任务,到时候让皇帝喝西北风,这颗脑袋同样保不住啊!你们······”
赵俊生心里有怨气,却不敢表现出来,他知道万度归从宗泰那里根本就要不到钱,因为书令史裴进跟他说过一件事情,他有一个要好的同乡在荥阳做官,这人给裴进写了一封书信,信上随意提了一句,皇帝和随行人马在荥阳吃喝三日,一个铜板都没拿出来,都是荥阳郡出的钱。
总不能让皇帝、随行大臣和护卫大军们吃得太差,什么食材都是挑最好最贵的买,唯恐怠慢了这些人。
宗爱肯定会推脱或者拖着不给,就算朝廷有专门的款项支持,这钱也不会拨给地方官府,或者中间被截留了一大半。
不过,地方官府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承受这笔亏空,既然从朝廷那里得不到补贴,一定会把损失转嫁到百姓们的身上,找各种由头加赋加税,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赵俊生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提醒一下万度归,别到时候太守府吃了亏,把损失转嫁给梁郡的百姓们,他拱手道:“将军,属下明白怎么回事了,不过属下认为将军不定能从那位公公手里拿到钱。他有没有钱还两说,就算有钱,他也不一定会给将军,就算给,也只会给很少的一部分,到最后还得太守府掏腰包供他们白吃白喝!他若拖着不给,将军您难道还敢对他怎么样?”
万度归双目一瞪:“他敢?”
赵俊生摇头道:“将军,您只怕太低估他们捞钱的胆量了!”
万度归的神色变幻不定,挥了挥手:“你们去准备吧,这事本将军再想想!”
走到大堂外,赵俊生问道:“刘主薄,现在怎么办?钱呢?没钱可什么都干不了,你别想让我带人去抢老百姓,这事就是打死我也不干的!”
刘主薄笑着说道:“这样吧,葛乡的葛家是这里的大族,天下姓葛的几乎都出自这里。葛家族长葛庆元与我乃是至交,你带人拿着这封信,找他借两百金暂且用于采买食材!”
赵俊生发现刘主薄的笑容很假,绝对不真诚,他留了一个心眼,把信拆开扫了一眼,脸色变了:“刘主薄,你这只是一封介绍信,你应该写一张借据,否则人家葛族长凭什么把钱借给下官?还有,借据署名要写你的名字或者以太守府的名义署名,否则我是不去的!”
“吗的,这小子怎么如此精明?”刘主薄心里暗骂一句,只好转身进驿站以太守府的名义重新写了一封书信,盖上太守府的大印之后交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书信检查了一遍,没发现问题,这才去找赵挺借了五十个兵士,连夜骑马赶到六里外的葛乡找葛家族长葛庆元。
大量的马蹄声把整个乡里都惊动了,一些壮丁护卫还以为来了匪人,纷纷拿着锄头、铁锹、扁担和简陋的兵器。
葛元庆在一群壮丁护卫们的簇拥下走了出来询问:“敢问官爷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是葛家族长葛老爷子吗?太守府刘主薄派下官前来赵葛族长有事相商!”
葛元庆把赵俊生一行人迎到自家宅子里,奉上茶水,问道:“赵参军,刘主薄与老夫可没什么交情,不知他叫你来有何事相商?”
赵俊生一愣,心中大骂刘主薄这老东西诓骗他,话说什么与葛庆元是至交,简直他吗的胡扯!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好扭头就走,毕竟来都来了,若事情没办成,回去怎么交代?他只好请葛元庆把闲杂人等都请出去,然后递上借据。
葛庆元接过借据一看,微微一笑,说道:“赵参军,实在对不住,我葛家最近在钱财上也是周转不开,没有钱财可借啊!”
赵俊生就知道葛庆元会这么说,任谁也不会把这么大一笔钱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即便是官府中人,而且官府中人更不能借,借了能要回来才是怪事。
赵俊生沉吟一下问道:“葛族长,今日六里外的驿站来了数千兵马,梁郡太守府的大部分官员都来了,您知道他们来这儿所为何事吗?”
葛庆元一愣,说道:“倒是听说了,老朽还想着去拜会一下万将军,只不过天色已晚,就没能前往!”
赵俊生左右看看,低声道:“本朝皇帝御驾要来了,明日就到!”
“啊!”葛庆元脸色一变,身体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老爷,别激动!”赵俊生走过去安抚葛庆元,又在他耳边低声道:“御驾和随行大臣、兵马共有一万五千人,作为地主,梁郡官民人等不能不尽一尽地主之宜,但太守府收到消息时太晚了,万将军来不及做太多的准备就带着官员们赶来了,如果那些随行的大军兵将们没有酒肉食物,天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那些人个个都是凶悍的蛮兵啊,葛乡是距离驿站最近、人口最多之地,那些蛮兵们肚子饿极了肯定把葛乡抢个精光,您葛家又是这里最大的富户,那是首当其冲!”
其实赵俊生来之前就想明白万度归和刘主薄的打算,如果朝廷真的不给钱,太守府自然不会掏腰包,他们想把这损失转嫁给沿途的富户们,这个做法虽然比把损失转嫁给普通百姓们好一些,但也不可取,难道富户就该死?就该当冤大头?
第83章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葛庆元真的被赵俊生所说的可能性吓到了,这葛乡可是他们葛氏一族的发源地,是祖宗之地,他无法想象那些蛮兵们冲到葛乡洗劫的场面是什么样的,但一定是惨绝人寰。
葛庆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脸悲愤的叫道:“你们是官府啊,你们不是要保护百姓的吗?怎么能任由那些蛮兵洗劫屠戮百姓?”
赵俊生走到葛庆元面前蹲下叹息道:“所以官府才派下官来找葛族长借一些钱购买酒肉食材把那些蛮兵喂饱,如此他们才不会作恶啊!”
人老成精的葛庆元当然明白梁郡太守府不愿意拿钱出钱购买酒肉,而是想从他们这些富户身上割肉,让他们这些富户承担损失,如果是文官做太守,当然不会这么干得罪全郡的富户们,他们会把损失均摊给百姓,但是万度归是武将,喜欢杀肥猪。
“罢了罢了,一点钱财,身外之物而已!来人,去准备一百金!”葛庆元脸色苍白的从地上爬起来对儿子吩咐道。
赵俊生看见葛庆元的模样,竟然也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感受,心里颇不是滋味。
不过赵俊生还是提醒道:“葛族长,是两百金,不是一百斤!”
葛庆元却把借据递换给赵俊生,赵俊生疑惑道:“葛族长,你这是?”
葛庆元苦笑道:“赵参军,你别以为老朽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打算的,这一百金足够两万人马吃两三天了,他们总不能一直呆在我葛乡吧?这钱呢,老朽也不指望你们官府还了,就当是买个平安吧!”
真是个明白人啊!赵俊生不由感叹,他对葛庆元抱拳道:“多谢葛族长鼎力支持下官的差事,若有一丝可能,下官都会替葛族长要回这笔钱财!”
葛庆元却只是摇了摇头,他恨不得立即把这些瘟神们打发走。
赵俊生算了算,以现在的物价,一百金若是使用得当,不乱花,可以让两万人马吃两天,而皇帝御驾只在葛乡停留一个晚上,只吃两顿饭,最多花费六七十金,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要准备一万五千人的饭食需要大量的人工,就睢阳驻镇军能有几个伙夫?牲畜要不要宰杀?谁来干?
一百金被葛庆元的儿子带人抬来了,就放在赵俊生的面前,赵俊生却对葛庆元抱拳道:“葛族长,给御驾随行的大军准备饭食需要大量的人手,本官想跟你商量一下,借你这一块宝地为大军作饭,把你们乡里能干的妇人叫两个百个过来,男丁叫两百个,都来帮忙做饭,每人每日十五钱,包吃喝!另外还要在你们葛乡购买牲畜、粮食和美酒,牲畜要宰杀了再送过来,明日一大清早就得准备四千人的饭食,这些全都请葛族长安排一二。总之,这一百斤要在你们葛乡花光为止,一个铜板都不带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哈哈哈······葛族长,本官够意思吧?”
“真是够无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葛庆元心里骂了一句,他看着赵俊生道:“赵参军果然是好打算,在我葛乡为大军准备饭食,既有足够的人手,又有现成的场地和足够多的炊具,多省事啊!”
“哈哈哈,葛族长慧眼如炬,互惠互利嘛!葛族长别为这一百金心疼了,就像您自个说的,就当花钱买个平安!”
当天深夜,在葛庆元的安排下,两百个手脚麻利的妇人和两百个壮丁赶到了葛庆元家的附近的一片草地上,他们带来了各家的炊具,搭起了露天简易灶台,整个场地灯火通明,一车车粮食和刚刚宰杀的肉类、鸡蛋、蔬菜被送了过来。
赵俊生让妇人们用猪油熬油,又传授炒菜之法,用猪骨、羊骨熬汤,使用生姜、大蒜、酱料、醋、桂皮、八角等作为调料。
这些妇人们和壮丁们干得热火朝天,闻所未闻的炒菜之法让做菜的妇人们都大感稀奇和新鲜,但炒菜过程中传出的香味飘到很远,让这些干活的人都忍不住直吞口水。
天还没亮,赵俊生看见饭食都做熟了,当即让葛庆元组织壮丁们拉上板车把饭食菜肴和汤水送往驿站。
饭菜送到驿站,赵俊生又派人把两军各幢幢主请来交代,让他们组织各自的士卒排队来领取饭食,不能发生拥挤等骚乱事件,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早上的主食是蒸饼,菜肴是煎荷包蛋、猪肉炒芹菜和木耳、红烧肉,由军中伙夫们负责给士卒们分发饭菜,还有大桶的猪骨汤,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无论是万度归和太守府的官员们,还是睢阳镇军和虎贲军兵将们都没有见过炒菜,一阵香喷喷的气味弥漫着整个驿站周围,就连万度归和拓跋朗都被惊动了。
“哈哈哈,味道真不错!赵俊生,干得不错!”吃得满嘴流油的万度归拍了拍赵俊生的肩膀称赞了一句,又接着说:“今日下午御驾和护驾兵马以及随行官吏们就要到了,饭食就按照这种标准,不过下午要准备一些美酒送过来!咱们可以不喝,那些宿卫军大爷们若要喝酒却没酒,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赵俊生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不过······今日晚间和明日早上的食材已经把从葛族长那里借的钱都花光了。明日御驾到了梁庄驿又怎么安排?您也知道,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啊!”
万度归的脸色又不好了,指着赵俊生道:“你小子刚让本将军高兴一会儿,却马上来给我添堵!好了,本将也知道你这差事难做。以后去找富户们借钱的事情不让你出面了,你只需负责把一万五六千人的伙食安排妥当就行了!借钱的事情,本将军让刘主薄带人!你直接找他要钱!”
赵俊生大喜,拱手道:“多谢将军体谅属下的难处!”
从驿站走出来,赵俊生对葛庆元说道:“葛族长,将军对饭食菜肴非常满意,您看这些兵将官员们也都吃得很高兴!回去让干活的妇人们和壮丁们吃饭,敞开肚皮吃,吃饱了继续干活。下午可要准备一万六千人的饭菜汤水,比早上的多出了三倍!另外,劳驾您老回去之后派人先把那些酒都运过来!”
“好的,好了!下午还做同样的菜式吗?”
“不,中午我会过去传授妇人们做几样新的菜式!”
下午申时过后,赵俊生还在葛乡指挥村妇壮丁们准备一万六千人的饭食酒肉汤水,并没有空闲站在官吏们的队伍中迎接御驾的到来。
申时一刻,远方道路的尽头出现了大量的旌旗,最前面是一些举着“肃静”“回避”牌子的太监们,紧接着是大量的骑兵,六列骑兵把整条道路都占满了。
随着队伍的走近,许多人都看到了队伍前面有一个高高的华盖大伞,这华盖大伞之下有一个身披金甲的年轻武将骑着一匹雪白色的高大战马,不少人想等队伍走近一些把皇帝拓跋焘相貌看清楚,但一声大喝传出:“臣睢阳镇将、梁郡太守万度归率全郡大小官吏将校百余人恭迎陛下圣驾!”
所有人都立即匍匐在地高呼:“恭迎陛下圣驾!”
第84章 略施小计
大军停了下来,拓跋焘身形魁梧、强健,相貌剽悍,他戴金盔、穿金甲,腰间悬宝剑,握剑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他从马背上跳下走到万度归面前扶起他笑道:“万叔叔,起来吧!”
“多谢陛下!”
万度归起身跟着拓跋焘往前走,后面大臣们、管事太监们也纷纷下马带着小太监们跟上来。
拓跋焘站在驿站门口大量一番,指着驿站说道:“这驿站的房子修葺得不错,比朕这一路走来沿途歇脚的驿站都好,这是专门为迎接朕而修建的?”
万度归连忙道:“那倒不是,日前全郡的驿站都经过修葺和整顿,并非是专门为迎接陛下而这样做的!”
拓跋焘点点头,他就怕各地官府为了迎接他而挂空心思粉饰太平,这次南巡虽说一是为了震慑南朝,二是安抚南方诸将,但也不想给各个地方带来太大的负担。
突然发现门口挂着一块木牌,仔细一看,不禁笑道:“怎么在门口还挂着一块先给钱再住店吃饭的牌子呢?难道担心商旅和官吏们吃霸王餐?”
“这······”万度归脸上抖了抖,抱拳道:“回陛下,商旅们倒是不会赖账,可官吏们······还真是吃霸王餐。法曹署也是没办法,实在亏空不起了,只能强令各驿先收钱再住店吃饭,否则就不接待,这么做的确好了许多,维持驿站运转再也不需要官府专门拨款了,否则每年官府就得调拨大量的款项让法曹署接待外出公干的官吏们,耗费巨大!”
拓跋焘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既然梁郡一地是这样,那么其他州郡呢?只怕也是官吏们吃喝住宿都不给钱。
他带头走进了驿站内,万度归和一些大臣跟在身后。
驿站外的随驾兵马、官员们的随从、太监们都开始在指定的空地和田地上扎营。
没过多久,赵俊生就带着大量的葛乡壮丁用板车把饭食酒肉菜肴和汤汤水水运来了。
这一顿的主食是大米,附近也只有葛家种植了大米,为了做这顿饭把葛家的大米用掉了一万五千斤。
菜肴是猪肉炒茭白、焖羊肉、红烧鲤鱼块,还有羊骨汤。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天色,此时申时快要过了,他立即往驿站方向走去,却在附近被羽林军布置的岗哨拦住了。
赵俊生正要与兵士分说,却看见太监宗泰走了出来,连忙招手:“宗公公,宗公公!”
宗泰扭头一看,原来是负责伙食的赵俊生,走过来问道:“赵参军,怎么着,饭食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您看天色不久就要黑了,天黑蚊蝇叮咬,光线又不好,是不是让将士们早些开饭?”
宗泰一看随行护驾的羽林军和虎贲军都已经把营帐搭好,当即同意道:“行,今日就早些开饭,咱家叫个小太监去挨个通知各幢幢主,还是按早上的规矩,排队领饭食,你让伙夫们去做好准备吧!”
“明白,下官这就去安排!”
一开饭,外面就热闹起来了,饭摊子前面排起了许多列队伍,长长的一眼都看不到头。
蒸饭的木桶盖一打开,一股浓郁的大米饭香就传扬开来,所有兵将们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蒸米饭和菜肴等食物的香味让排队领取饭食的兵将们都食指大动。
热热闹闹的声响传到了驿站内,饭食菜肴的香味也随着空气传播过来,正在驿站大堂坐着喝茶的拓跋焘突然一愣:“咦,好香啊!万叔叔,这是什么香味?”
万度归抱拳道:“回陛下,这是给随行护驾和迎驾的将士们、官员、随从和宫中人员开饭了!”
“咕隆、咕隆”拓跋焘的肚子响了两声,他大笑道:“哈哈哈,你说开饭,朕的肚子也饿了。走,去瞧瞧,看看你这个梁郡太守给大家伙都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一大群朝廷大员、威名赫赫的武将们跟着拓跋焘来到了开饭地点,走得越近,肚子叫得越厉害,许多人还直吞口水。
拓跋焘拉住一个正在吃饭的兵卒问道:“好吃吗?味道如何?”
这兵士一看是皇帝,急忙想下拜行礼,却被拓跋焘拉住,立即说道:“太好吃了,小人从未吃过这么美味的饭菜!”
拓跋焘一连问了好些个兵士,都是如此的回答,这不由引起了他的好奇,来到一处领饭处说道:“给朕来一份!”
旁边一个太监立即拿来一个玉碗和几个精致的瓷盘,让伙夫打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各个菜各打了一盘番,最后还端来一碗汤。
拓跋焘接过象牙筷开始吃起来,所有大臣武将都看着他,
“这是什么食物?一粒粒晶莹剔透、颗粒饱满,为何如此香甜?太好吃了!”拓跋焘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旁边一个出身于南方的官员立即说道:“陛下,这叫稻米!”
猪肉炒茭白、炖羊肉和红烧鲤鱼块都是美味,对于从未吃过炒菜的拓跋焘而言,这些菜肴实在太美味了,他一连吃了五碗米饭,菜也加了好几次。
“陛下,别吃撑着了!”太监宗泰提醒道。
拓跋焘也知道一次性吃得太多容易吃撑着,恋恋不舍的放下碗筷,却是立即指示道:“把这些食物的烹制方法买下来带回宫中,记得要给钱,怎么说这也是人家的秘方手艺!”
宗泰连忙答应:“老奴遵旨!”
人马太多,各方面都要面面俱到,赵俊生与葛庆元等人忙到半夜都还没有吃饭,待一切都安排妥当,他这才叫人拿来几个食盒招呼葛庆元和驿长蒋延耀一起吃。
饭摊处,在一个方桌上摆上几盘精致的炒菜,有酒有肉,几人吃得津津有味。
“赵参军,明日一早吃过饭食之后你们就要离开了,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里化缘?”葛庆元喝了一口酒问道。
此时在帐篷旁边有一个身穿便服的年轻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赵俊生正要说话,却听到了外面轻微的脚步声,这段时日修炼内力也不是白练的,听觉和其他感知力大为增加,他立即闭口不言。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走进来看见赵俊生等人面前的桌子上放着几盘精致的菜肴,眼睛放光道:“咦,在吃酒呢?”
赵俊生打量着这年轻人,问道:“是啊,兄台是?”
这年轻人一愣,随即笑笑说道:“我姓黄,是跟着父亲随驾来见见世面的!”
“哦,黄兄要不要一起喝几口?”赵俊生一边问一边观察,突然他心中一动。
年轻摆手道:“不用,不知你们可有多余的食物,能否分我一些?”
赵俊生把旁边的食盒提起来打开盖子看了看,里面还有几盘菜,递过去笑道:“还有一些,黄兄只管拿去吃,吃完了把食盒送过来就行了!”
这年轻人也不客气,接过食盒道谢之后就转身离去,不过他却没有走远,走了一截又转身轻手轻脚走回来在帐外侧耳细听。
赵俊生耳朵动了动,他心中一动,随即说道:“咱们接着说,明日去找谁化缘谁知道呢?反正本官只负责给这一万数千人马准备饭食,至于购买食材的钱从哪儿来本官不关心,也不敢过问!”
驿长蒋延耀毫无察觉,他喝了一口酒忍不住问道:“参军,难道皇帝此次南巡,朝廷就没有从国库拿钱作为沿途的耗费开销?”
赵俊生迟疑道:“应该没有吧?否则也不至于搞得沿途官民百姓们怨声载道了。按说当今天子自从登极以来文治武功都颇有建树,乃是一代英明之主,几个月前才大败胡夏,斩获无数,缴获的金银珠宝等财物不计其数,不应该如此抠门才对啊!”
葛庆元摇摇头道:“别的地方官府肯定不会自己掏腰包的,他们会给百姓加税加赋。我们梁郡却是把这损失算在富户们头上,我葛家也真是倒霉。皇帝来了没跟着沾光,反而倒贴一大笔钱,这算是什么事?”
站在营帐外年轻人听得脸色阴沉无比,他转身就走,还没有走到驿站门口,一脸焦急的宗泰就迎上来埋怨道:“哎呦喂,我的陛下啊,老奴才转身一会儿就不见了您,吓死老奴了,您怎么穿成这样?”
拓跋焘脸上阴沉得都快要结冰了,喝道:“让随驾大臣们都过来见朕,还有万度归,立刻,马上!”
“是,是!”宗泰被拓跋焘要杀人的神色吓了一跳,急忙答应并派人去传召。
没过多久,驿站大堂内就挤满了朝廷大员们,万度归都只能站在靠大门的位置。
拓跋焘看着众臣沉声道:“朕想知道,此次南巡的花费你们之前是怎么打算的,从国库拿了多少钱财用于此次南巡的开支?”
随驾大臣都看向乐平王、骠骑大将军拓跋丕,他是皇帝的同父异母弟弟,其母是大慕容夫人。
拓跋丕站出来抱拳道:“陛下,从平城出来之前,有些大臣认为要从国库拿钱财出来用于沿途花费,但是多数宗室大臣和将军都反对,认为天下都是我拓跋家的,御驾和随行护驾兵马要走到哪儿就在哪儿就食,臣弟也认为应当如此,所以出发前就没有携带钱财,沿途花费用度都是各地官府承担!”
拓跋焘听得一怒,拍着案桌大喝道:“混账,朕乃一代帝王,富有四海,难道连一次南巡的花费都拿不出来?你们认为要让各地官府负担,他们却会让百姓们负担,百姓们已经交过赋税了,他们心里就会想凭什么还要交税!朕问你,若让你拿钱出来用于此次南巡的花费,你是否心甘情愿?”
“陛下恕罪,臣弟错了!”拓跋丕面露惧怕的跪在了地上。
第85章 油水足!
拓跋焘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拓跋丕,目光移动,在大堂内的众臣脸上一扫而过,沉声道:“国库的钱粮是用来做什么的?军费、官吏俸禄、朝廷各衙门日常开销、官吏们办差费、赈灾、兴修水利、清理河道等。给有功大臣和武将们的赏赐都是从朕的内库中拿的钱财,没从国库拿一个铜板,难道朕此次南巡就不属于外出公干?”
这时太史令张渊左右看了看,他站出来见礼后说道:“陛下,此事既然已经如此,陛下也不必动怒,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就是了,再说陛下也难得南巡,下一次巡视各州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陛下就让各地官吏们聊表忠心吧!”
这些话也没有让拓跋焘熄灭心中的怒气,他冷冷看着张渊道:“你说得轻松好听,你知道从平城到这里一路经过的各州郡百姓们有多少人在心里骂朕吗?你们若不信,现在派人往回走去查一查,看看有多少官府是在朕前脚刚走,后脚就开始给百姓们加赋税的!他们增加的赋税不但可以填补窟窿,腰包里还会塞得满满的,你们信不信?百姓们不会恨官府,他们只会在心里怨恨朕、骂朕是昏君,朕出来走一遭都要吃他们、喝他们的,他们不骂朕骂谁?”
整个大堂内的大臣武将们听得浑身凉飕飕的,纷纷下拜请罪:“臣等有罪!”
拓跋焘仍然阴沉着脸,目光移到了万度归的脸上,冷声道:“万度归,你又是怎么做的?你用来招待朕和随行官吏、大军兵马的花费是哪儿来的?是打算先用府库的钱粮,然后等朕走了就给百姓们加赋税啊?还是杀肥猪抢富户呢?”
万度归心中骇然,杀肥猪的事情都被皇帝知道了?这······也太可怕了吧?万度归吓得冷汗直流,匍匐在地上连连磕头:“臣有罪,臣给陛下丢脸了,请陛下责罚!”
东郡公、太常卿崔浩站出来拱手道:“陛下息怒,此事也不是没有办法挽回!”
崔浩乃是皇帝身边第一谋士,皇帝每逢施政、决策之前都会问问崔浩的想法和意见,对崔浩一向倚重,他问道:“崔卿有何良策尽管直言!”
“陛下只需颁诏免除沿途经过的各州郡官府明年两成的赋税即可,不许各州郡再以任何理由向百姓增加赋税!各州郡官府此前若有打着陛下南巡名义增收赋税而颁布的政令一律宣布作废!对这些州郡官员既不褒奖,也不训斥,诏令的内容就能让他们自己明白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老臣北平王、太尉长孙嵩站出来赞同:“陛下,乃是老成谋国之言,老臣认为可行!”
拓跋焘权衡了一下,同意了:“那就这么办!都起来吧。万度归,你找那些富户摊派也不是办法,官府很多政令要颁布实施如果没有那些大族和富户们支持是很难执行下去的,你应该多学学治理地方,记得把富户们的钱还了,难道你不觉得这么做很丢份吗?”
“是是是,臣立刻还,立刻还,绝不给陛下惹麻烦!”万度归连忙答应。
次日清早,在赵俊生的指挥下,做饭的村妇和壮丁们四百余人先吃了饭,再把饭菜送到驿站处给御驾和随扈大军、官吏们就食。
赵俊生跟葛庆元商议了下,就雇佣这批村妇和壮丁继续为做饭,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如果在一处另行雇人又麻烦得多,请他们就不要再手把手的教了。
他让葛庆元准备了八十辆板车、马车,把这些人和炊具以最快的速度先行全部拉到下一个驿站——梁家驿,这个驿站距离睢阳城还有二十多里,天黑之前御驾大队人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睢阳的,只能在梁家驿宿营。
所有人都要在葛乡驿周围吃早饭,赵俊生正想跟万度归大声招呼,然后找刘主薄要钱先行赶往梁家驿为大军兵马准备饭食。
“赵参军,本官到处找你呢!”刘主薄看见赵俊生立即打招呼。
赵俊生走过去问道:“刘主薄找习惯所为何事?”
“你跟我来!”刘主薄把赵俊生带到一个营帐,打开十个木箱子,露出一箱子黄灿灿的金饼,“这里有一千金,先把从葛庆元那儿借的两百金还了,剩下的作为御驾随行人马的吃喝拉撒的花费,想必御驾也不会在梁军待很久,这些应该够了!快去吧,下午这么多人赶到梁家驿就要吃饭的,别准备不及时给耽误了,上面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赵俊生看着十箱子金饼,再看向刘主薄忍不住说道:“刘主薄,明明带了这么多金饼,你却还让我去找葛庆元借钱,恶人全都让我来做,你太也不厚道了吧!”
刘主薄讪笑道:“对不住,对不住。府库也不宽裕啊,带这些金饼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不上头发话了,不能向百姓摊派,就算是找富户们化缘也不行!”
赵俊生也懒得跟刘主薄计较,把借据还给了刘主薄。他找来一些兵士把这些装金饼的箱子抬到马车上,又派人把葛庆元找来。
“给,这是找你借的一百金,现在还给你!”赵俊生指着一个箱子说道。
葛庆元狐疑的打开箱子一看,果然是一百金,惊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本官说了会还给你,就一定会还给你的!行了,本官还要赶到梁家驿去,就不跟你闲扯了,告辞!”赵俊山说完就让兵士赶着马车加快速度走。
葛庆元看着快速飞奔离去的马车,喃喃自语道:“这个赵参军似乎跟别的官不一样!”
其实赵俊生此时坐在马车上心里美滋滋的,借据上写的是两百金,而实际上只借了一百金,那就是说他可以把剩下一百金揣进自己的腰包,这事只要葛庆元不说就没有任何人知道,而且以这种伙食标准,一千金花完之后,他至少可以把腰包里装入三百金!
“油水真多啊!”赵俊生颇为感慨。
进入梁郡的第三天上午,拓跋焘和随驾人马终于抵达了睢阳城。
城外百姓们排起了好几里长的队伍,夹道相迎,在从事邓通的组织下,不但有大量的百姓们出城迎接,而且还有锣鼓队、唢呐等一大批乐队在城门口奏乐。
护驾的羽林军和虎贲军有大部分留在了城外扎营,只有少部分跟着皇帝拓跋焘进了城,御驾在一个富商的宅院里下榻。
赵俊生安排好做饭任务之后准备回家看看,走到半道上看见一些衙役兵丁驱赶着一群乞丐,大约是不想让这些乞丐影响睢阳城的形象,毕竟皇帝在这里。
突然,乞丐中一人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他仔细看了看,走过去叫道:“等等!”
驱赶乞丐们的衙役们看见赵俊生一身官服,都停了下来。
赵俊生走到一个乞丐面前,再看了一下,惊异道:“常兄,你······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原来这人就是原睢阳县令之子常威,常威一副漠然的表情看着赵俊生道:“姓赵的,你想报仇就动手吧,我如今已变成这副模样,也是生不如死!”
赵俊生看着常威这副模样,又想起他已经是一个实质上的废人,顿时心中一动,拉着他就走:“走,跟我走!”
“去哪儿啊?”常威烂命一条,也不害怕,任由赵俊生拉着往前走。
第86章 卖糕的,我都干了什么?
德胜楼。
一个雅间内,靠窗户的位置,常威已经梳洗干净,换上了一身朴素的新衣裳。
隔着一张摆满酒菜的方矮几的对面坐着赵俊生,他拿起酒壶给常威倒了一杯酒,问道:“常兄,你怎么落入得如此境地?虽然令尊已然仙去,但你们家应该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短短两个月就变成这样啊!”
“家父既不在睢阳县令的位置上,从前得罪过的一些人却是相继跳出来报复,有人落井下石,有人痛打落水狗,有人做局骗我输光了家产,如今就变成这幅模样喽!”
常威说得很平静,说完就看向赵俊生说道:“从前我得罪过你,你现在可以轻松置我于死地!为何还要花钱带我去洗去全身污垢,给我买一身新衣裳?”
赵俊生喝了一杯酒,问道:“咱们有多大仇怨?虽说你当初仗着是县令之子逼我拿出股份,又做局害我,但毕竟没有害成不是?那次你做局害我,我及时清醒,把你打昏了,虽然你变成废人不是我动的手,是拓跋钦下的手,但这事多少也跟我有一些关系。你现在还恨我吗?”
常威沉默了半响,拿起酒杯一口饮尽,放下酒杯道:“或许这就是报应,我本不应该做局害你,你反击也是应当。这些日子我读了一些佛经,颇有感悟,也想明白了,我不恨你,我是罪有应得!”
赵俊生在两个酒杯里倒满酒,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常威道:“我现在成了废人,又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打算出家为僧,此生也就这样了!”
赵俊生却从常威的目光中看到了不甘、强烈的不甘,问道:“寺庙清苦、常年累月的念佛吃斋,不一定是一个好去处。在下知道有一处地方很合适你,若你吃得了苦,肯钻营,说不定能成为人上人!”
常威问道:“何处?”
“皇宫!”
“皇宫?”
赵俊生点点头:“对!你现在成了废人,正好适合入宫,加上你出身官宦,身家清白,有才学、能写文章,懂尊卑、知礼仪,人又机灵聪明,宫中就喜欢收你这样的人!以你的本事,若真能进宫,我敢断言不出五年你就能在宫中混出个人样来,说不定你运气好,很快就能得到贵人们的赏识和重用。宦官虽然官位不高,但在外头可是见官大一级啊!另外,你若真能在宫中混个一官半职,日后要找那拓跋钦报那一刀之仇岂不简单?”
常威被赵俊生说得心动了,他最恨的就是拓跋钦,一刀下去不但斩断了他所有的希望和人生乐趣,还让他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废人,当真是生不如死!
他目光有精光闪烁,整个人的精神似乎变好了一些,但很快又愁眉苦脸道:“听你这么说,进宫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我没有门路啊,如何进得了宫去?”
赵俊生指着外面问道:“知道谁来睢阳城了吗?皇帝!这几天我办差时认识了一个皇帝身边的太监,看样子颇得皇帝的宠幸,我可以把你举荐给他,再给他一些钱财,至于能不能被他看中,这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常威看着赵俊生久久说不出话来,问道:“赵兄为何如此帮我?我当初可是害过你啊,还有那花木兰!”
赵俊生叹道:“常兄,咱们怎么说也是同窗,除了血脉亲属之外,还有什么关系最铁?自然是同窗!以前的事情咱们扯平了,一笔勾销!”
常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起身作揖到地:“多谢赵兄,此事若能成,赵兄就如同我再生父母一般!”
赵俊生立即把常威扶起来,开玩笑说:“同窗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如今我已入官场,日后若你能够在宫里混出头,说不定我还得仰仗你帮衬着升官发财呢!”
常威正色道:“在我常威最落魄之际,那些亲戚友人没一个来帮我,偏偏是我昔日害过的同窗来拉我一把。若能进宫,赵兄日后有任何事情只需托人说一声,常某必定万死不辞!”
“言重了、言重了!”赵俊生又把他拉起来,说道:“趁着那宦官此时不忙,我现在就去把他叫过来看看,你在这等着,我去去就来!”
“赵兄慢走,小弟一定在此等候!”
赵俊生匆匆赶到皇帝下榻的宅子,拿出宗泰给他的腰牌得到了放行。
走进这偌大的宅院,赵俊生眼前顿时一亮,难怪万度归把这里作为皇帝的下榻之处,这宅子修得真是阔气,整个睢阳城只怕找不出第二家。
经过一番询问和打听,赵俊生很快找到了宗泰,两人走到一处僻静处,宗泰问道:“赵参军,你找咱家有何事?”
赵俊生拱手道:“公公,下官有一事相求,还请公公行个方便!”
宗泰乃是老油条,抬手道:“你先说说是何事!”
赵俊生当即把常威的情况说了一遍。
宗泰一听,心中琢磨着,这常威是一个好苗子啊,太监可不是人人都愿意当的,几乎绝大多数入宫当太监的都是生活没着落,日子没法过了,才逼不得已进宫净身当太监的,平常人家哪里舍得把儿子送入宫里当太监?以常威的情况,只要经过检查,一入宫只需经过简单的学习宫中的规矩就能派上用场。
思索一番之后,宗泰问道:“人在哪儿?”
“在德胜楼!”
“走,去看看!”
两人很快来到德胜楼的雅间,赵俊生介绍道:“宗公公,这就是常威。常兄,这位就是宗公公,深得陛下的信任,还不快拜见?”
常威很机灵,立即行大礼:“小人拜见中常侍!”
宗泰一愣,随即笑道:“难怪赵参军说你很机灵聪慧,果然不错。来,咱们聊聊!”
赵俊生就坐在一旁,宗泰问了常威不少问题,常威一一作答。
聊了大半个小时,宗泰对常威还是比较满意的,最后他又让常威褪了裤子让他检查净身是否干净,检查完毕之后很是满意,他对赵俊生说道:“常威的情况比较符合宫中的需求,咱家对他也比较满意,不过······”
赵俊生知道他什么意思,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了两个金饼,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笑着说道:“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请公公笑纳!”
宗泰打开盒子看了看,又给推回来笑道:“咱家不缺这点钱,近日陛下吃了你们准备的饭食很是喜欢,责令咱家把烧菜的方子给买了,咱家找人打听了,那些村妇的手艺和烧菜的秘方都是赵参军教的,若赵参军能把菜谱的秘方交给咱家,常威入宫的事情就包在咱家身上,咱家还可以收他为义子!”
赵俊生一愣,随即笑道:“下官当什么事呢,此事容易,明日下官就把菜谱交给公公!”
“哈哈哈,赵参军爽快!”宗泰大笑。
接下来他当着赵俊生的面收了常威当义子,又对常威道:“你既然已拜咱家为义父,那么从今以后就跟咱家姓吧!你就叫······宗爱!”
“是,宗爱拜见义父!”常威向宗泰拜了一拜,又向赵俊生见礼:“赵兄,常威日后就是宗爱了,宗爱见过赵兄!”
“行了,咱们走吧!赵参军,记得明日把菜谱给咱家!”宗爱说着转身走出了雅间。
宗爱见宗泰走了,立即向赵俊生拱手躬身道:“赵兄,宗爱告辞了,多谢赵兄鼎力相助,宗爱没齿难忘,日后有用得着宗爱的地方,宗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宗兄好走!”
赵俊山说完走出雅间向宗爱的背影挥了挥手,等宗爱下了楼,赵俊生似乎感觉到什么,摸了摸脑袋嘀咕道:“宗爱?这个名字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突然,赵俊生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副见鬼的表情:“宗爱?我的天哪,他该不会就是历史上第一个封王的太监宗爱吧?这家伙可是日后弑杀了正当壮年的太武帝拓跋焘,拥立拓跋余为皇帝,官至大司马、大将军、太子太师,古今中外没有哪个太监的官位能跟他相比了。不久他又杀了亲手拥立的拓跋余,短短几个月连续杀了两个皇帝,这可是历史上独一份啊!卖糕的,我都干了什么?”
第87章 我老婆也要有!
一直走到自家店铺门口,赵俊生都在恍惚之中,直到梁翼把他从恍惚之中叫清醒:“少爷,你回来了?”
赵俊生回过神来一看,原来已经到家,看见梁翼从店铺里跑出来,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梁翼回答:“我在花家堡住了两天,刚刚跟少夫人一起过来!”
赵俊生有些意外:“木兰也来了?”
“嗯,就在后院收拾屋子呢!”
管他是宗爱还是常威,管他将来是要杀皇帝还是祸乱天下,事情已经这样了,现在不让他当太监也不可能了,要咋滴就咋滴吧,赵俊生放下了心里的包袱走进了店铺。
婢女红莲和小青正在忙碌,一个在缝制衣裳,一个在算账,看见赵俊生走进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打招呼:“姑爷回来了,见过姑爷!”
“好,好!小青又长漂亮啦,改明儿我跟你家小姐说给你说一个婆家;红莲啊,看你满面春风的样子,是不是看上哪家俊俏郎君了?”赵俊生一边向后院走,一边调笑。
二女娇嗔:“哎呀,姑爷坏死了!”
赵俊生笑呵呵的挥挥手走进了后院,看见花木兰正在晾衣、晒被子,抬手喊道:“木兰,这些天堡里不是很多事吗?怎么过来了?”
“俊生哥哥回来了?”花木兰听见声音转身过来,笑道:“我猜你肯定会跟着万将军她们去迎驾了,这几天肯定不在家,家里都脏成这样了,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顺便把梁翼给送回来,下午我还得赶回去!对了,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赵俊生撸起袖子上前帮忙拧被单,一边拧一边说:“我现在负责给皇帝御驾的随行人员准备饭食,这几天的饭食食材都已经订好了,时间一到就有会有人送过去,我现在也没有太多事要做,只是厨子们做饭时去盯着一下就行了!对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别说我不照顾自己人啊,御驾在梁郡境内可能还要驻留七八日,这一路应该会往颍川方向去,你回去之后派人驱赶一些牛羊往颍川方向的驿站交给各驿驿长,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找一块地把牛羊圈养起来。价钱嘛,肯定按照市价采购,不会按批发价!”
“还有啊,驿站经过整顿之后,这些日子对肉食的需求每日都在增加,一个驿站每日最少都要吃掉一只羊,有的驿站要吃掉好几只,今后梁郡境内所有驿站所需牛肉羊肉全部都由你们花家堡来供应,你们派人直接送牛羊过去,让他们自己宰杀。记住,送一次收一次钱!”
花木兰心里很高兴,这样一来,花家堡就等于有了一个长期而又稳定的大客户,而且不是按批发价,是按市价向花家堡采购。
不过花木兰又有些担心,问道:“这对于我们花家堡来说是好,可是这对于你是不是不太好,外人肯定会说闲话的!”
赵俊生满不在乎,指着外面说道:“你去看看其他官员,哪个家里不是安排子侄、族人从商?哪个不是给一些大商人撑腰?他们表面上鄙视商贾,让商贾地位低贱,还建议朝廷不要与民争利,对商人们少收税,实际上民间大商人几乎都是官员们的族人、子侄或家奴,他们又或者给这些大商人撑腰,暗地里占干股分红!我只不过让驿站采购老丈人家里的牛羊,按照市价交易,照顾一下自家人的生意,这又怎么啦?我又没让官府吃亏”。
“你小点声!”花木兰急忙道,“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让那些官员们听见!”
赵俊生笑道:“你当我傻啊!”
把衣裳和被子晾晒完毕,赵俊生从房间里搬出来一个木箱子,花木兰看见后问道:“这箱子里是什么?”
赵俊生道:“这是给万小姐缝制的霓裳,足足花掉了十六金呢!”
花木兰一听颇为好奇,问道:“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赵俊生答应,先把手洗净,然后打开木箱子,双手小心把这套霓裳拿出来。
这套霓裳所使用的主要布料乃是最上等的绫罗绸缎,它是一套秋装,用料不算厚实,但也不薄,如今这个季节穿最合适,不会显得热,也会感觉凉。
当它被赵俊生从木箱子了拿出来的时候,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霓裳上的宝石、珍珠、金线闪闪发光,璀璨夺目。
“好漂亮!”花木兰眼睛都看直了,半响都没回过神来。
赵俊生笑着说道:“来,穿上试试看!”
花木兰脸上一喜,随即摇头道:“不用了,这是给万小姐缝制的,我穿着像什么样子?”
赵俊生把霓裳往花木兰手里一塞:“我让你试试,你就试试,走走走,去房间换上试试看!”说着就把花木兰往房间里推。
花木兰熬不过赵俊生,只好拿着霓裳来到房间换上。
“换好了吗?我进来啊!”过了一会儿,赵俊生在门外拍门叫道。
花木兰打开了房门,赵俊生一眼就看呆了,不知不觉嘴角留下了涎水。
花木兰红着脸问道:“怎么样?”
“美······美极了,我的木兰比世上任何女子都要美!”赵俊生喃喃道。
花木兰心里美极了,有些羞怯的低声道:“就是胸口有些太低了,这要是穿出去都羞死了!”
赵俊生笑道:“我觉得刚刚好,真!”
花木兰正在铜镜前左转转身,右转转身,看了半响,突然脸色就有些黯然了,“我还是脱下来吧,别给万小姐弄脏了!”
“那你脱下来吧,我在外头等你!”赵俊生说着走了出去。
等花木兰重新换上常服打开门,神色之中还带着一些暗淡,却看见赵俊生又抱着一个箱子站在房门口,问道:“这箱子里又是什么?”
赵俊生笑道:“你打开看看!”
花木兰狐疑的伸手打开了箱子,当她看见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瞪大了眼睛,面露惊喜道:“这是?”
“万小姐既有霓裳,我老婆也要有!这是我根据你的身形缝制的,换上试试看喜不喜欢”赵俊生笑着说完,向她点了点头。
花木兰满心欢喜的拿起这一件霓裳,立即把赵俊生推出了房间。
赵俊生看着空空的箱子,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房门才被打开,赵俊生看着穿着全新盛装的花木兰整个人都看傻了。
“我能想象着你穿这套霓裳的模样,但亲眼看见却又与想象中又很大不同,最直观的视觉感受是最强烈的!”
花木兰站在铜镜前不停的扭动着腰肢,转着身体,欣喜道:“我也觉得这件更适合我,穿着更合身更漂亮!”
赵俊生道:“它也理当比万小姐那一件漂亮,它可是足足花掉了二十金呢,比万小姐那一套还多了四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