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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23章 再死一个

    法随提醒阿罗干:“我觉得俟力发还是要谨慎一些,仔细想想是否遗落过什么,尽量别留下被查到头上的蛛丝马迹!”

    “上师放心,从头到尾都是随从出面联系的刺客,我都没有露过面!”

    法随放心了一些,“这就好,万一有什么不对劲就把出面的随从解决掉!”

    “上师提醒得对!”

    事实上谁都不是吃干饭的,刑部负责此案的官员雷大山也非泛泛之辈,本身就是出身于江湖,还是大高手,走南闯北多年,认识的江湖人物也是不计其数,手底下网罗的一些捕快也都各有绝技和门路。

    在查看过现场、翻阅了捕快们对附近居民的询问记录和仵作对尸体的查验之后就有了一个清晰的判断,把凶手锁定在刀法高强的刺客身上,这样的杀人手法、对出刀力道和速度的掌握只有身手高强的刺客才能做到,而这样的人在江湖上并不多见。

    但是要抓到人却并不容易,为何?有几个刺客能轻易暴露身份?暴露了真实身份的刺客根本逍遥不了多久,也许刺杀渴盘陀使臣的刺客根本就不为人知。

    在刑部的班房里,雷大山皱着眉头说:“我就不相信一个拥有如此精湛刀法的刺客会没有名声,你们看这个出刀的位置、伤口形状和深度,这个刺客绝不是第一次杀人,他一定留下过痕迹,只要留下过痕迹的人,我们就有机会查到!”

    手底下的十几个精干捕快都开始苦思冥想,看能不能从自己从前的经历中找到与这种刀招相似的案子。

    过了半响,一个年轻的书吏畏畏缩缩举起手。

    雷大山看向他,皱眉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雷老大,属下似乎在哪儿见过这种形状的伤口,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旁边有一个捕快忍不住呵斥:“那你还说个屁啊,咱们现在要的是线索!”

    别看这些人都只是捕快,可他们不是一般的捕快,是刑部负责查大案要案的捕快,特别是涉及到杀人凶手武艺高强的案子,都由他们调查,因此他们每个人都有官阶在身,即便比不上下面的县令,也在县令以下的官员高一等。

    雷大山却和颜悦色说:“小宋,你别紧张,仔细想想在什么地方见过!”

    宋轲闭上眼睛,过了几秒钟他突然睁开眼睛向外面跑去,没过多久就抱着一大摞档案跑了回来放在桌子上,他一卷一卷的快速翻看。

    足足翻了一盏茶的工夫,他突然停了下来,大叫:“找到了,找到了!”

    “什么?真有?”捕快们都震惊了,他们刚开始根本不相信刺客曾经犯下过案子,还能在刑部的卷宗上查出来,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雷老大、诸位,你们看,这是二十年前的卷宗,当时应该是魏国刑部留下的案子,一共是六件案子,作案手段完全相同,都是一刀割破喉咙毙命,与这件案子完全相同!从第一件案子可以看出凶手当时应该是第一次杀人,手法生疏,刀法有滞涩感,但从第二件案子就完全不同了,他似乎通过第一件案子杀人战胜了自己的内心,此后手法越来越娴熟!”

    “这六件案子,凶手一共杀了三十五个人,而且每一件案子都是有一个被杀主要目标,其他人都是附带被杀的,这六个主要目标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高官!其他死者都是随从、下属什么的;当然,这六件案子还有一个共同点,所有的死者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那就是咽喉,也就是说,这个凶手杀人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每一刀必定要带走一条人命,而且伤口是在同一个部位!”

    一个捕快摸了摸下巴,“我说怎么想不出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呢,敢情是二十年前的案子,那时我们这些人也才十岁吧,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根本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啥也不知道啊!”

    雷大山训斥这些手下捕快:“看看,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若不是小宋,咱们现在还在抓瞎!你们几个以后没事的时候也把从前的卷宗多翻翻,卷宗房里还有成千上万的案子是陈年旧案,多翻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一个捕快说:“雷老大,就算咱们翻出了从前的卷宗也找不到他啊,长安现在少说也有五六十万人,要找到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说不定他已经离开长安了,咱们去哪儿找他?”

    又有一人说:“雷老大,咱们的时间很紧,圣山给了刑部十天破案期限,可尚书大人只给了七天破案期间,到了侍郎大人这里又只给了我们五天破案期限,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如果到期不能破案,只怕······”

    雷大山心头一跳,他知道在期限内不能破案的后果,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发配充军,对于上头的官员来说,如果在期限被不能破案,那就是下属们的玩忽职守、尸位素餐,有充足的理由问罪!

    就在这时,有一个小捕头跑进来大声道:“雷老大,又出人命案了!这次死的同样是一个使臣,好像是什么钵和国使臣!”

    雷大山豁然起身,“在哪儿?”

    “就在使馆区,鸿胪寺安排给钵和国使臣的宅子里!”

    雷大山抓起桌上的腰刀就往外走,“留两个人在这里当值,其他人跟我走!”

    其他捕快们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死了一个渴盘陀使臣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现在又是死一个,上头肯定是雷霆震怒,他们这些人怎么向上面交代?

    如果这次死的钵和国使臣同时死于他杀,凶手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要知道使馆区戒备森严,区内和外面日夜都有专门的兵士巡逻和站岗,要不惊动岗哨和巡逻队潜入进去杀人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等雷大山等人到了使馆区,鸿胪寺的官员早已经在那儿等着了,钵和国使臣的宅子外站满了居住在这里的各国使臣和他们的随从护卫们,大家都在这里看热闹,接连出现了两个使臣死亡,这些使臣心里都七上八下,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劳驾,让一下,下官是刑部员外郎雷大山,负责调查渴盘陀使臣被杀一案!不知这里是谁在主事?”雷大山带着捕快们分开围观人群喊道。

    李继向雷大山招了招手,雷大山看见是李继,连忙走过去躬身抱拳见礼:“下官拜见李公!”

    “不必多礼了,现在又死了一个,本官不知道这一桩案子与渴盘陀使臣被杀一案是否有关联,但这次的死者同样是使臣,所以派人通知你过来看看!”

    “是,下官立即进行现场勘查!”

    雷大山答应一声,立即带人进去勘查现场、派人询问是谁报的案、是谁先发现死者、询问左右邻居是否听到什么动静等等,把这一切都做好记录。

    仵作用了两刻的时间检查尸体,大致判断出死因、死亡时间,而雷大山带人在宅子里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雷老大!”仵作喊了一声。

    雷大山听见声音连忙走过去。

    李继和鸿胪寺的官员们只能在外面等着,各国使臣和他们的随从护卫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雷大山听完仵作的判断之后立即派人去使馆区的大门处询问守卫和昨夜负责巡逻的兵丁,找他们寻找线索,还派人去使馆区的围墙脚下寻找线索,看看是否有人翻墙而入的踪迹。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鸿胪寺的官员们一个个在外面等得焦躁不安,这时一个中年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羽林军甲士。

    “李公,宫里来人了!”有官员提醒李继。

    李继一看,连忙迎上去拱手:“吴大监,可是陛下有旨意?”

    吴太监一挽拂尘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陛下口谕,朕听闻钵和国使臣遭遇不幸,着鸿胪寺卿李继和刑部负责此案官员进宫禀报案情!”

    “臣遵旨!”李继答应一声,迅速派人去叫雷大山过来。

    雷大山很快赶过来抱拳道;“不知李公叫下官有何吩咐?”

    “雷头,现场勘查得如何了?”

    “差不多已经勘查完毕,现在就等去询问大门处昨夜当值的岗哨守卫和巡逻队的兄弟回来了!”

    李继说:“陛下对此案极为重视,派人来传下口谕让本官和你一同前往宫中面圣讲述案情!”

    雷大山不敢怠慢,抱拳说:“不曾想下官一个区区员外郎也有面圣的机会!李公稍后片刻,待前去询问的兄弟回来了,下官听了报告就立即与李公前往!”

    没过一会儿,两个捕快带着一个文吏回来了。

    雷大山问道:“问得如何?是否有线索?”

    其中一个捕快摇头:“昨夜并未有陌生人入内,大门处出入登记册上记录的都是各国使臣或他们的随从!”

    这时有一个捕快跑过来个禀报:“雷头,有线索了,东南角的围墙下发现了脚印!”

    “走,过去看看!”

第824章 线索

    李继和几个宣旨的太监也跟着雷大山等人来到围墙下,一个捕快正存在墙角下,他看见雷大山等人来了,立即起身抱拳道:“雷老大,就在这里!向墙外方向的脚印特别清晰,向墙内的脚印要模糊一些!”

    雷大山蹲在脚印旁边看了看,一双清晰的脚印是向墙内的,另外一线清晰的脚印是向墙外的。

    “这一双脚印应该是凶手从围墙上跳下来留下来,这一线脚印应该是凶手作案之后离开时留来的!你们看这个脚印,凶手助跑时腿部发力,所以这个脚印狠深;还有这个右脚印,以右腿发力纵身上了围墙离开!”

    宣旨的太监问:“以这些脚印能找到凶手吗?”

    “不能,但这算是一个证据和线索!”雷大山说了一句,又招呼一个文吏:“把这些脚印拓印下来!”

    “是!”文吏答应,从箱子里取出一摞白纸和一个盒子,他把盒子打开,在里面抓了一把黑色的粉末蹲在脚印边非常认真的在脚印上周围洒下黑色的粉末。

    当把所有的脚印周围都洒下黑色粉末之后,文吏把一张张白纸盖在这些脚印上,然后在一张白纸上轻轻抚平,再揭起白纸一看,上面沾满了黑色的粉末,中间是一个空白的脚印形状。

    随后文吏又依葫芦画瓢把所有的脚印都拓印下来。

    “李公,差不多了,咱们去进宫觐见吧!”雷大山向李继抱拳说道。

    李继点头:“好!咱么这就进宫,不能让陛下久等!”

    雷大山交代手下捕快们,第一队去调查渴盘陀使臣被杀一案,第二队留下来调查钵和国使臣被杀一案。

    走了几步,雷大山经过一颗齐人高的果树旁,他又走了几步停下来,扭头向果树上看了看,转身走回到果树前伸手从树枝上摘下一条布条。

    “这是什么布条?”宣旨的太监走过来问。

    雷大山说:“可能是凶手来去匆忙,不小心刮破了衣裳,这布条就挂在树枝上了!这是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太监皱眉:“这布料的染色也太差了,红不红,褐不褐的!”

    李继走过来说:“公公此言差矣!并非是染色太差,而是故意染成这样的!这种染色法染出的颜色称为坏色,而非正色,只有比丘的三衣缝制才用这类颜色的布料!”

    雷大山忍不住问:“李公的意思是这是僧人身上衣物的布条?何谓三衣?”

    李继说完伸手从雷大山手上接过布匹看了看,说道:“三衣就是僧人的袈裟,也叫法衣,分为安陀会、郁多罗僧、僧伽黎!大致对应的意思分别就是内衣、外衣,大衣!你们知道天竺那地方天气比较热,对吧?一般情况下,三衣都是一层布料,僧人劳作、赶路、安寝都只穿安陀会;诵戒讲经、随众而行时在安陀会上加披一件郁多罗僧;只有行化乞食、说法教化、进入王宫大殿、参加重大典礼时才披僧伽黎。这布条有两层,周围都有针线孔,而且内外新旧不同,说明是在新衣裳上把旧衣布料添加上去的,天竺僧人的三衣是在割截之后拼接缝制的,这布条上针线孔以及在新衣上添加旧布这两点都说明这件僧衣是天竺三衣的制法,这应该是一件郁多罗僧,我中土僧人的服饰制作不会这么做!”

    宣旨太监惊异道:“不曾想李公对佛家之事如此了解,佩服佩服!”

    李继拱手笑着说:“我是鸿胪寺卿,理当对周边诸国和西域、天竺之事多多了解,若是陛下问起来,李某一问三不知,岂不是有尸位素餐之嫌?”

    “天竺僧人?”雷大山喃喃自语,对李继说:“李公,此事咱们先不动声色,先去宫中觐见陛下再来查找凶手也不迟,他跑不掉!”

    李继点头,二人跟着宣旨太监迅速进宫觐见。

    御花园里,赵俊生心里有些烦躁,长安城内百姓们与西域胡人们发生了大规模冲突,虽然已经平息下来,但这件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就结束,若真是有人煽动,必然存在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对方没有达到目的,怎会就此偃旗息鼓?

    还有最近几天连续发生了两起使臣被杀的恶性案件,虽然还不知道这两起案子是否存在着联系,但赵俊生心里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一定是有人在故意搞事!

    花木兰拿了一片甜瓜递给赵俊生,劝慰道:“你也不必想太多,夫君你是皇帝,需要考虑的是国家大事,这些什么杀人案、百姓冲突都是小问题,下面的人自然会去办理,要不然朝廷养着他们干什么?”

    赵俊生接过甜瓜放在嘴里嚼着,对花木兰说:“街面上的事情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这会造成百姓与胡人们相互敌视,胡人们总归是人数少,又都是来长安做生意的,若是被欺负狠了,一气之下都离开长安,对市场还是有不小影响的!”

    “再说连续发生的两件使臣被刺一案,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继续有使臣被杀,只怕其他使臣在长安都待不下去,没有使臣作为大乾与诸国的联系纽带,大乾与诸国的关系就会出现问题,马虎大意不得啊!”

    这时太监带着李继和雷大山走了过来。

    “陛下,鸿胪寺卿李继、刑部员外郎雷大山到了!”

    赵俊生招了招手,李继和雷大山李继上前见礼:“参见陛下!”

    赵俊生抬手:“说说案情吧,钵和国使臣是怎么死的?可有凶手的线索?”

    李继向雷大山打了一个眼色,雷大山还从未见过皇帝,此时有些忐忑不安,小心上前禀报:“回陛下,钵和国使臣临死之前吐了很多血,仵作初步判断,他应该是被人直接震碎了心脉而死!但令人疑惑的是小臣和仵作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掌印和拳印,更没有发现伤口,只在死者的后背接近心脏的部位发现指头大小的一块瘀斑,尸体其他部位完好无损!另外,我们在围墙下发现了一些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来;还旁边的果树上发现了一片布条,李公说那是天竺僧人的法衣上的布条!”

    赵俊生听完雷大山的报告后说:“这么说刺杀钵和国使臣的凶手应该是一名天竺僧人?与杀死渴盘陀使臣的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雷大山说:“陛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杀死渴盘陀使臣的是一名刺客,我们从刑部卷宗房找到了他在二十年前的魏国时期犯下的六宗大案的卷宗,此人杀人从来只用一刀,要么不出刀,要么一刀就带走一条人命,因此刑部卷宗上给他起了一个名号叫中原一刀客!小臣已派人去查找此人的消息!”

    你武侠看多了吧,还中原一刀客,咋不给他起名叫刀神呢?赵俊生心里诽腹了一番,问道:“这两件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雷大山回答说:“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这两件案子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属下打算兵分两路分别调查!属下已命第一队捕快们去把长安城内所有赏金猎人的中间人抓回来严加审问,这些赏金猎人的中间人担任掮客的角色专门为刺客、赏金猎人介绍生意,他们当中肯定有人知道中原一刀客的消息!”

    “第二队去查长安城内外所有寺庙、查阅朝廷相关衙门的卷宗记载,但凡来我大乾的天竺僧人必定会有记录!小臣还想向陛下讨一道旨意,下令让长安城各城门加强盘查,但凡天竺人或天竺僧人暂时一律不准出城;超过四十岁以上的刀客也不准出城!”

    赵俊生疑惑道:“你说禁止天竺人和天竺僧人出城,这个朕理解,但是你要禁止四十岁以上的刀客出城,朕就想不通了,难道你觉得那个什么中原一刀客年纪在四十岁以上?”

    “正是!陛下,刑部档案中记载,二十年前曾发生过六起刺杀案件,刺客的直接目标都是魏国高官,时间跨度在六年以上,鉴于死者的致命伤都在同一部位、刀法一模一样,因此当年魏国刑部官员认为凶手为同一人,所以把这六件案子合并起来调查,但因种种原因使得调查终止,直到魏国灭亡,这案子也没有查出来,我们可以推断,就算刺客十六岁出道,等他做下六宗刺杀案已经是二十二岁,再加二十年,也就是说他最少也有四十二岁!”

    花木兰问道:“这次的刺客有没有可能是中原一刀客的传人?”

    雷大山摇头道:“回娘娘的话,这不可能!从渴盘陀使臣的尸体伤口上来看,刺客的刀法简直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对力道和出刀部位掌控的非常精湛,如果刺客是中原一刀客的传人,他的手法不可能有如此精湛,想当年中原一刀客做下第一宗刺杀案时手法都是很生疏的,他的传人杀人手段不可能比他还老道吧?”

    “有道理!”

    赵俊生点头道;“好,朕答应你,这就下旨给左监门卫,让他们遵照执行并加强来往行人的盘查!另外,朕提醒你一下,天竺有一种武功以指力著称,练到高深处以食指戳穿石板,甚至戳穿刀剑都不在话下!”

第825章 同病相怜

    “竟然有如此武技?这么一来,那就可以解释钵和国使臣身上除了后背一个指头大小的瘀斑之外就没有其他伤口了,原来那指头一般大小的瘀斑是指力造成,如果凶手的武艺够高,往前可以以劲力催发震碎死者心脉!”

    雷大山说着对赵俊生和花木兰抱拳说:“陛下、娘娘,事不宜迟,若无其他事情,小臣就告退了!”

    赵俊生抬抬手:“你去查案吧,案子若有进展,可直接进宫向朕禀报,不用经过其他人!”

    “诺!”

    雷大山走后,赵俊生问李继:“诸国使臣可有什么反应?”

    李继拱手说:“连续发生两起使臣被杀的案子,诸国使臣都有些害怕,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今早消息传开之后,诸国使臣都担心下一个会不会是他们当中哪一个,臣已经让使馆区的守卫加强了戒备,增加了一倍的岗哨和巡逻队,加强出入盘查力度!”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对李继说:“李卿要善加安抚诸国使臣,以免引起恐慌!行凶的凶手既然是武艺高强的人,那些普通的守卫和兵士只怕奈何不了他,使馆区的区域面积太大,对于那些武艺高清的刺客来说,巡逻兵和岗哨就算再多也能够被他们找到布防的漏洞和破绽,还是得以高手对付高手才行!”

    李继早就想说了,此时听赵俊生说起,他连忙说:“听闻陛下收罗了不少高手在皇室供奉阁,臣请陛下派出几个高手隐藏在使馆区暗中保护诸国使臣,防止再有使臣被杀事件发生!”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面金牌交给宣旨的太监:“拿着这面金牌去供奉阁从不当值的供奉中请四位去一趟使馆区暂时听从李卿的指派!”

    “诺!”宣旨太监接过金牌答应一声,与李继打了一个眼色转身就走。

    李继立即向赵俊生和花木兰告辞,跟着宣旨太监走了。

    供奉阁内的高手们有一部分从民间招募的,皇室为他们提供练功所需的名贵药材和海量武技典籍的参阅资格,他们必须要自愿守卫皇室至少五年,五年以后来去自由,若是离开,必须承诺以后不得以皇室为敌。

    供奉阁还有一部分是皇室自己培养的,这些人从小就是孤儿,但习武资质上佳,几乎都是从各地孤儿院选上来的,但采取自愿的原则,一旦被选中就会送进供奉阁少年班,传授武艺。

    待他们长成十五六岁就送去军中锤炼,这个时候他们个人天赋就会凸显出来,有人展现出斥候的天赋;有人显露出军事指挥天赋、有人显露出冲锋陷阵的猛将天赋;有人适合做刺客、有人适合做护卫。

    这个时候皇室就会根据他们显露的个人天赋给他们安排出路,有刺探敌情天赋的人会被派专人传授相关技能,经常派他们执行斥候任务;有军事指挥天赋和猛将型天赋的人会被送去参加兵院的报考,适合做刺客的人会被送去专门的组织参加训练;适合做护卫的人会被派人严加训练,考核合格之后送进殿前司担任御前侍卫。

    花木兰起身说:“行了,我得去一趟城外的庄子,今天就不回来了,老六和老七我带,中晚饭你自己解决!对了,你有多长时间没去雨桐那儿了?”

    “呃······有十来天了吧!”赵俊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脸。

    “你去雨桐那儿混口饭吃吧!我给雨桐预备了一瓶曜虫精油,在梳妆台上,你给她带过去!”

    一瓶哪够?一瓶只能够用半年的,剩下半年怎么办?赵俊生心里嘀咕,不过精绝国每年只进贡三瓶,花木兰肯拿出一瓶已经很够意思了,难不成还让她拿两瓶给万语桐,她自己只用一瓶?

    花木兰走后,赵俊生坐在石桌便把一旁甜瓜全都吃完了,吩咐一个宫女去把花木兰留下的曜虫精油拿过来。

    这时一个太监过来禀报:“启禀陛下,精绝国使臣惠扬觐见!”

    “哦?”赵俊生一愣,又忍不住想起了曜虫精油,那玩意要是能量产就好了,绝对是吸金利器!

    “宣!”

    不一会儿,精绝国使臣惠扬被太监引了过来,大礼参拜:“精绝使臣惠扬拜见陛下!”

    赵俊生笑着抬手:“免礼!来人,给惠扬爱卿赐座!”

    “多谢陛下!”

    赵俊生和颜悦色:“卿家今来见朕所为何事啊?”

    惠扬欠身道:“陛下,臣是来向陛下辞行的!”

    “就要辞行?你来长安还不到一个月吧,怎么就急着回去?是不是因为渴盘陀使臣和钵和国使臣相继出事的事情?”赵俊生问道。

    惠扬连忙说:“陛下误会,臣相信上国会查清此案给渴盘陀和钵和国一个交代,也能安诸国使臣之心!臣来向陛下辞行并非因为此事,实在臣有不得已的苦衷,陛下可知臣在精绝国是何官职身份吗?”

    赵俊生:“朕这倒是不曾听说!”

    “臣是精绝国都尉,辅佐女王处理国中军政事务,其实有女王在,也并非臣辅佐不可,其他人亦可代替臣,只是······只是臣还有另外一个身份,臣是女王的······丈夫!臣与女王成亲之前,就有不少男子仰慕于她,就算臣与女王成亲这么多年,依然有人在挖臣的墙角,想要把臣挤走,然后成为女王的新丈夫,臣实在是有苦难言啊······”

    赵俊生突然很是同情这位精绝女王的丈夫了,做丈夫做到他这份上也够苦闷的,如果他是王,谁若打他老婆的主意,他想弄死谁就弄死谁,可惜他不是王,上面还有女王压着,不能乱杀人。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说道:“行吧,朕准你归国,不过现在不行,必须等这案子侦破之后你才能走,要不然你一走,诸国使臣就坐不住了,朕必须考虑大局!至于安全方面的事情,朕已经下旨下派人手守卫使馆区,只要你们不要随意离开,没人能在使馆区轻易伤害你们!在案件的侦破方面,朝廷相关衙门也加大了力度,已经有了侦破的方向,相信不久就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惠扬起身行礼:“既如此,臣听从陛下的旨意,带此案侦破之后臣在归国!”

    赵俊生也起身道:“正好朕也去使馆区看看诸国使臣,一道走吧!”

    “陛下请!”

    路上,二人同乘一辆马车,这对于外国使臣来说是很高的荣耀了,惠扬受宠若惊。

    马车轻微的摇晃着,赵俊生问道:“爱卿,那个曜虫精油你手上还有没有?”

    惠扬说:“只剩下最后两瓶了,陛下······”

    赵俊生叹道:“做皇帝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你懂的!”

    同样是可怜人呐!惠扬心下感叹,他连声说:“明白、明白!”说完从怀中拿出两个小瓷瓶递给赵俊生,他也有些同情赵俊生了,做皇帝做到怕老婆的份上古往今来只怕也只有赵俊生一个人了。

    “陛下,臣只有这两瓶了!以后每年精绝国进贡的曜虫精油增加一瓶,臣让那些匠人咬咬牙还是可以做到的,再多就真的不行了,不是技艺上做不到,而是因为曜虫的虫卵获取难得,如果加大产量,时间长了势必会让曜虫绝种,所以······”

    赵俊生伸手揽住惠扬的肩膀:“朕也不是不知足的人,就这么说定了,不过每年增加的曜虫精油要单独私下里给朕!”

    “陛下放心,臣懂!”

    赵俊生到使馆区看望了诸国使臣,对他们好生安抚了一番,诸国使臣们看见使馆区增加了兵力守卫,似乎暗中也多了一些人,他们也都安心下来。

    离开时,赵俊生还特别叮嘱:“在这两件案子侦破之前,诸位使臣尽量不要外出,以免增加不必要的危险,等案子破了,诸位再外出也不迟,朕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的!当然,朕也不是要限制诸位的自由,诸位若是有急事要外出,守卫当然不会拦着你们,但你们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一旦发生什么事情,立即大声叫喊,附近巡逻队金吾卫甲士听到声音一定会尽快赶到!”

    诸国使臣纷纷称是。

    御驾离开了,并且返回了皇宫,但赵俊生却没有走,而是换了便装,只带着一些同样穿着便装的御前侍卫从侧门出去。

    都城自从从乾京迁来长安,长安城每日的人口都在增加当中,不过迁都的时间还不长,还不到两年,长安的繁华程度还比不上从前的乾京。

    赵俊生在大街上走着,感受着这次看到的与上次看到的不同之处,这条街又有三个位置在重新建造房屋,有几个铺面在翻新。

    “胡饼、胡饼、卖胡饼咧!”街边一个西域胡人摆着摊子一边烤胡饼一边高声叫卖。

    随着丝路的重新打通,大量的西域胡人来到乾国,他们带来了一种新的面食制品,这就是胡饼。

    一个胡饼能让一个成年人吃饱,以此时人们一天两顿饭的习惯,两个胡饼能让一个成年人吃一天,可以让一个孩子吃两天,而两个胡饼只需要一文钱。

    赵俊生走过去问道:“胡饼怎么卖的?”

第826章 上门

    “一文钱两个!客官要几个?”

    赵俊生摸出一个铜板丢过去:“两个!”

    摆摊的胡人用荷叶包了两个胡饼递给赵俊生,赵俊生接过胡饼撕下一片放进嘴里嚼着,味道还不错,没有许多佐料,只放了一些羊肉沫和胡椒粉,吃在嘴里是满满的面食的原始味道。

    走了一段路,赵俊生把胡饼给了身后跟随的御前侍卫,自己继续向前走。

    不一会儿,走到了一家制衣铺子门前,抬头看了看,走了进去。

    铺子里的掌柜一看是赵俊生,连忙从柜台后小跑出来迎接。

    赵俊生摆手制止他行礼,问道:“东家可在这里?”

    “在的,在后院房间小憩!”掌柜说着连忙招呼一个女店员,“快去禀报东家!”

    “不用禀报了,别打扰她休息,我去看看就行了!”赵俊生说着向后院走去,四个御前侍卫跟着进了后院散落在四处警戒,其他人全部留在铺子外自己找位置猫着。

    万语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张羊绒毯,她起身扭头看了看,见赵俊生正站在她的裁缝台前做着针线活。

    “你何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呢?”

    赵俊生扭头一看,笑道:“我来的时候你熟睡得跟小猪一样,哪里知道我来了!”

    “你才是小猪!你在做什么?”

    “在做一件坎肩,我看这件貂皮蛮大的,正好单独做一件坎肩!”赵俊生说着话,手上的活却没有停下。

    “坎肩?怎么穿?”万语桐掀开身上的羊绒毯起身走到赵俊生身边。

    赵俊生此时已经把貂皮的边都缝制好了,他拿出一块金饼,放在工作台上把它压扁,金子本身质软,在赵俊生手上就像是玩泥巴一样可以任意捏成任何形状。

    没过一会儿工夫,他就把这块金饼捏成了与貂皮头部形状相同的样子,就是一个面罩,在黄金面罩的两个眼珠子的位置镶嵌上两个翡翠珠子,再把整张黄金面罩固定在貂皮头部,卡牢固。

    “大功告成!”赵俊生拿起这件貂皮坎肩,“来,试试看!”

    万语桐转过身,赵俊生把雪貂坎肩搭在她的香肩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带着黄金面罩的雪貂盘在她的双肩上。

    “嗯,不错,这样穿着出去肯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万语桐连忙走到铜镜前看了看,左右转一转,满心欢喜,她很喜欢。

    侍女端着茶水走进来,惊讶道:“呀,小姐,您这件雪貂太好看了,配上您的容貌,简直美艳至极!”

    “见过陛下!”

    赵俊生抬抬手:“免礼!”

    万语桐白了侍女一眼,“就你嘴甜,把茶水放下吧,陛下要在府里用膳,你先回去让厨房准备准备!”

    “诺!”

    侍女退出去后,万语桐坐在矮几前倒茶,赵俊生坐在她对面,接过她递来的茶水说:“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抽不出空出宫!”

    万语桐说:“两个使臣被刺的消息我听说了,你是为这事心烦吧?”

    “心烦倒不至于,就是担心有人要搞事,若是再发生使臣被刺的事情,大乾国的脸面可就丢光了,外人会说大乾连使臣的安全都不能保证,外国商旅还怎么敢来我大乾?大乾与诸国的关系只怕也会因此恶化!”

    万语桐笑着说:“我觉得这事你也不用着急,下面办案的官吏比你更着急,你要相信他们能把这两件案子给破了!”

    “呵呵,说得也是!”赵俊生说着,扭头向外面喊道:“进来!”

    一个穿着便服的太监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个盒子递给赵俊生。

    赵俊生接过盒子放在万语桐面前:“给你!”

    “什么呀?”

    “曜虫精油,精绝国的贡品!”

    万语桐眼睛一亮,立即打开盒子拿出三瓶曜虫精油,“这就是曜虫精油啊,现在长安城里都传疯了,说精绝国进贡的曜虫精油如何如何有驻颜神效,可这东西只有皇宫才有,只有皇后才能用,我那些闺蜜姐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眼巴巴指望皇后能赏赐她们一些,可据说这曜虫精油极为稀少,获取难得,皇后自己用着都嫌不够,哪有她们的份?你这该不是背着木兰拿给我的吧?”

    赵俊生道:“有一瓶是她让我带给你的,另外两瓶是我找精绝使臣另外要的,他是精绝女王的丈夫,身上也就这两瓶了,省着点用吧,以后精绝国每年才进贡三瓶,不过我让他多加一瓶,私下里悄悄给我,不让木兰知道了,这事你可别跟木兰说,要不然我可就惨了!”

    万语桐忍着笑意,“一看你就是做贼心虚!”

    赵俊生两手一摊,“没办法啊,两边都不能得罪!”

    两人喝了茶,收拾了一番,就在院子里坐上马车前往万语桐的睢阳君府邸,御前侍卫们远远的跟在后面。

    到了府邸,万语桐扭头看了看赵俊生,说道:“我看你的心不静,我们下盘棋吧!”

    “行!”

    两人摆了棋盘,赵俊生是臭棋篓子,万语桐让他一子。

    刚开始赵俊生下得很流畅,下着下着就感觉不对劲,要悔棋。

    万语桐不许,一直强调落子无悔,赵俊生无奈,只好将错就错,下到最后实在挺不住了,干脆认输。

    这时万全来禀报:“小姐,昙无耶大师来了!”

    “快请!对了,请他到前堂奉茶!”万语桐连忙吩咐道。

    “诺!”

    万全走后,万语桐对赵俊生说:“你先在坐坐,我去去就来!”

    “这个昙无耶是谁啊?”

    万语桐说:“是一个天竺僧人,前些日子我得了几部佛经,但都是梵文著的,我也看不懂,一个闺蜜就向我推荐了这位昙无耶大师,据说对佛法很有研究,我就请他帮我把经书译成汉文,这些天他一直没空,不曾想他今天来了!”

    “哦,那行,你去吧,我就在这儿喝喝茶,看看书!”

    万语桐很快从后院来到前院正堂,一个天竺和尚正在喝茶,她笑着上前道:“大师,我可把你盼来了!”

    昙无耶放下茶杯,起身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君上与我佛有缘,一片赤诚,贫僧就算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帮君上完成心愿!”

    万语桐笑着说:“那就真是多谢大师了!日近午时,我让厨房大师准备一些斋饭,如何?”

    “君上莫要忙碌了,贫僧是吃过早膳来的!”昙无耶连忙道谢,将话题转入正题:“不知君上有多少卷佛经需要译成汉文?”

    万语桐道:“有九卷!”

    “哎呀,这可得花费不少时日,贫僧读写梵文肯定是没有障碍的,要把它译成汉文也容易,但要让被译出来的汉文能够原汁原味的还原出佛经的真意就不太容易了!君上能不能把佛经拿过来让贫僧看看?”

    “当然没问题!”万语桐说着吩咐侍女去把放在书房的九卷梵文佛经拿过来。

    不久,侍女抱着一摞佛经回到前堂放在矮几上。

    昙无耶一一把这些佛经拿起来翻了一遍,然后对万语桐说:“君上,要把这些佛经都译成汉文最少需要半个月的时日,而且不能间断,更不能被打扰,必须得寻一处安静之地,只是贫僧挂单的寺庙僧众太多,根本不可能做到不被打扰,这着实让贫僧为难啊!”

    “这样啊······”万语桐有些着急,这些佛经她已经得到不短的时间了,可一直找不到能够把它们翻译成汉文的僧人,如果昙无耶不肯帮忙,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这些佛经翻译出来。

    “大师,你看我这里可还安静?这里除了我之外,平日也就是一些下人,我吩咐一声让他们尽量不弄出声响,应该不会打扰到大师的!我命人给大师单独准备一间厢房作为休息之所,另外再准备一间厢房作为译经之处,斋饭和茶水会随时给大师准备着!还请大师放心,我绝不会吝啬酬金,来人,把我给大师准备的润笔金拿来!”

    昙无耶道:“贫僧住在君上府中,似乎颇有不妥,只怕会给君上惹来闲话!”

    万语桐笑道:“大师多虑了,这府上又不止大师一个男子,再说大师是出家人,不必避讳!”

    一个侍女拿着一个托盘走过来放在昙无耶的面前。

    昙无耶看了看,托盘内放着两封金币,金币用红纸卷成筒状。

    “大师,这是大乾金币,市场上不流通,皇帝用来赏赐有功大臣、武将和勋贵的,不过可以用它在皇家钱庄兑换铜钱!”

    昙无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君上对我佛有赤诚之心,贫僧只不过是把梵文经书译成汉文经书,这对贫僧也是有大功德的事情,贫僧又岂敢收取君上的酬劳呢?君上快快让人拿走!一切听从君上的安排,贫僧就在君上府邸盘恒半月,只是一应吃住还要劳烦君上吩咐府上人员!”

    “酬劳还是一定要给的,大师虽是出家人,可也要存活才能继续弘扬佛法!”

    昙无耶只好说:“金币贫僧就不收了,贫僧听闻君上裁剪和缝制衣裳的技艺天下无双,如今天气转凉了,君上若是真想酬谢贫僧,贫僧就厚颜向君上求取一件僧伽黎!”

    万语桐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天竺僧人把三衣统称为袈裟,三衣各有各的名称,但是在中原,僧人和百姓们都习惯把僧伽黎叫袈裟,特别是福田衣,最神圣的福田衣袈裟就是用二十五块布料镶金线拼接缝制而成,如田亩整齐,甚至在上面镶嵌珠宝,金光闪闪、璀璨夺目,只有大德高僧才有资格披戴。

    “大师放心,我一定为大师缝制一件能御寒过冬的厚实僧伽黎!”

第827章 招供

    万语桐从前堂回到后院的时候,赵俊生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听见脚步声睁开眼,“怎么去了这么久?”

    万语桐笑道:“接下来半个月,昙无耶大师要留在府上专心把梵文经书译成汉文,不能被打扰,我专门给他安排了房间和家丁听用,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赵俊生皱眉道:“住下?还留宿半个月?这是要传出去,长安城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你!”

    “你多虑了吧,我虽然是一介女流,可府里上下有十几个家丁,再说他是出家人,我让人把他安置在前院跟家丁护卫们住在一起了!”

    赵俊生没有再说话。

    次日一早,赵俊生在府上吃了早饭,离去时万语桐松他到门口。

    赵俊生转身对万语桐说:“行了,不用送,我先回去了!”

    “那你慢点儿!”

    赵俊生想起一事:“对了,那天竺僧人叫什么来着?”

    “昙无耶大师!”

    “哦,没事了”

    天竺僧人昙无耶刚好从房间走出来要去旁边房间翻译经文,看见万语桐陪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走向大门,只看到这个男子的背影,没有看到正面相貌。

    “大师,您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专门负责昙无耶大师生活起居的家丁陈三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昙无耶回过神来笑着说:“多谢陈檀越,放在桌上就行了!”

    “好的!”

    陈三放好早饭,转身对昙无耶说:“大师,我家君上说了,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我会尽量替您办到!”

    “多谢!”

    待陈三快要出门时,问道:“陈檀越,刚才与君上一起出去的是贵府的男主人吧?”

    陈三停下来道:“大师,君上对府里的下人管束很严,不该问的不能问、不该知道的不能打听,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大师最好也不要打听!”

    昙无耶双手合十:“是贫僧多嘴了,檀越请自便!”

    一连三天,昙无耶都在万府安安静静翻译经文。

    这天清早,陈三又来送早饭,昙无耶说:“陈檀越,今日有一卷经书译成汉文时要仔细琢磨,不能被打扰,晚饭之前你就不要过来了!对了,你提一壶茶来,其他就不用管了!若是君上问起,你也请她不要打扰我!”

    “好的,大师!”

    陈三很快提了一壶茶来,放下之后见昙无耶在专心翻译就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等陈三走后不久,昙无耶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向外看了看,见四处无人,立即关上房门用门栓栓好,走到里间窗户边打开窗户,人向外纵身一跃就消失不见。

    黄昏。

    法随来到了约定的地点,他走到门口敲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法随走了进去,等开门的人栓好门问道:“俟力发到了没有?”

    “已经到了!”

    法随被人引到一间房里,阿罗干正在煮茶,看见他来了起身招呼:“上师,你来得正好,我煮了马奶茶,在长安要喝到这东西可不容易,日后你到了草原上就能天天喝到了,快请入座!”

    “多谢俟力发!”

    法随在阿罗干对面盘膝而坐,“事情办成了,这事之后,诸国使臣肯定会人心惶惶,到时候只要俟力发带头吵着要撤离长安,诸国使臣必定不敢再留下,只要柔然再派人去西域诸国出使挑拨,必定可以让诸国弃了乾国而转投诸国!”

    “大事这事办得漂亮!”阿罗干大笑,给法随倒了一碗马奶茶,又说:“接下来我是不是可以跟南朝使臣接触了?”

    法随点头:“可以了!”

    ······

    刑部。

    雷大山来到地牢里的审讯室,门口站岗的两个兵丁低头:“大人!”

    “开门!”

    兵丁把门打开,里面传来惨叫声。

    雷大山走进去,审讯室内有几个捕快,木桩上绑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骨瘦如柴。

    一个捕快迎上来抱拳道:“雷老大!”

    雷大山问道:“招了吗?”

    “还没招!”

    “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中原一刀客的消息?”

    捕快扭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木架上的人,“头儿,胡十三是长安城里这一行当中消息最灵通的人,如果他都不知道中原一刀客的消息,那就没有知道了!而且,有几个人证实在前些天他接触过一个四十多岁的刀客!”

    雷大山走到胡十三面前,“这件案子惊动了皇帝,皇帝已经下旨了,不管涉及到谁都要一查到底,若是在规定的期限内不能破案,老子就要被发配充军,我雷老虎今天把话撂在这里,破不了案,老子固然没什么下场,但是在老子被发配充军之前先把你们这些牛鬼蛇神全部弄死!今天,你不交代,就把命留下,抬出去的只能是尸体!”

    旁边捕快道:“雷老大,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

    “太过了?过了吗?他胡十三为刺客牵线搭桥,每年有多少人官员和百姓间接死在他们手里?像他这样的人被剥皮抽筋都不为过!死后一定会被阎王打进十八层地狱!你们几个,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把所有手段都给老子用上,他不招就不准停,谁要是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给他放水,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老子今天就在这里等着把他的尸体拉出去喂狗!”

    本来这些办案的捕快跟胡十三这些人关系就不清不楚,捕快们为了查案经常找这些人打听消息,胡十三这类人为了得到捕快们的庇护、更不想得罪人,平常多少会透漏一些消息给捕快们,双方可谓是各取所需。

    但是现在,捕快们不敢打马虎眼了,更不敢放水了,现在整个刑部重案署都被架在火上烤,使臣被刺案如果不能破案,皇帝震怒下来,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祸事!

    一个捕快上前对胡十三说:“老胡,别再嘴硬了,这次你们捅了大篓子,连续两个藩国使臣被刺杀,这明显是有预谋的,绝不是简单的江湖仇杀、官场对手清除异己,有可能涉及到天下安危,若你们只是小打小闹,就算弄死一两个赃官污吏,咱们兄弟看在昔日的交情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一次······咱们兄弟真的兜不住,就算兜得住也不能兜,你明白吗?交出中原一刀客,兄弟们可以说服雷头儿一起向上面求求情,给你留一条生路!”

    胡十三缓缓抬起了头,“别把屎盆子全部露在老子头上,渴盘陀使臣之死的确是老子找人干的,但那钵和国使臣之死与老子没关系!”

    雷大山和几个捕快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胡十三既然已经承认渴盘陀使臣是他找刺客干的,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要好办多了。

    雷大山沉声问:“中原一刀客在哪儿?”

    胡十三沉默半响,终于开口:“我是不会告诉你们与他有关的任何消息的!他只是一个刺客,只是一把刀,只是拿钱替人杀人!你们抓了他有什么用?你们要抓的是真正的幕后主谋,只要你们放弃追查他,我不但可以保证他以后不再犯案,从此销声匿迹于江湖,还可以帮你们把真正的雇主找出来!”

    捕快们都看向雷大山。

    雷大山握着刀柄凝视胡十三足足一盏茶的工夫,“你凭什么保证他以后不再犯案?这样的人太危险,出手就是人命!朝廷岂能容忍如此大的危害隐匿在民间?”

    胡十三连忙说:“他是刺客,刺客为了钱而卖命,绝不会随便杀人,如果没有人请他,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会反击!他的刺杀任务全部都是我给他接的,如果我不给他安排了任务,他就只能等着,决不能擅自主动寻找雇主,这是刺客的规矩!他是一个守规矩的人,这么多年从未违背过!”

    雷大山考虑了一番,答应道:“好,本官答应你,不再追查他,说出雇主是谁!”

    胡十三暗暗松了一口气,回答说:“是一个柔然人!”

    “柔然人?知道他在哪儿吗?”

    “不知道!”

    “说说他的长相!”

    胡十三把当时看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旁边早有文吏用笔墨根据他的描述把雇主的相貌和身形特征画了出来。

    “头儿,画好了!”文吏把画像递过去。

    雷大山接过画像看了看,放在胡十三面前问道:“是不是他?”

    胡十三仔细看了一下,说道:“眼眶还要凹陷一些,鼻子要再高一点,大拇指上有一个铁扳指!”

    文吏立即进行修改,过了一会儿再拿给他看。

    这回胡十三点头道:“虽没有十分像,但也有八九分了!”

    雷大山拿过画像再看了一遍,他额头上出现一条抬头纹,皱着眉头说:“这个柔然人看着不像从柔然来的商旅,更像是某个柔然贵族的护卫,你们看他的弯刀刀柄上的配饰,还有他的铁扳指,这些都不是一般柔然人能用的,只有柔然贵族的亲信护卫才有资格!马上去查这个人,先从在长安的柔然贵族查起!”

    “是!”一个捕快答应一声,拿着画像立即走了出去。

    这时有一个捕快气喘吁吁跑进来禀报:“头儿,大事不好,又出人命了,刚刚收到消息,权于摩国使臣半个时辰之前被人杀死在西市繁华地段!”

    雷大山脸色大变,感觉一座大山压上了心头,大叫一声:“跟我走!”说完人就跑了出去。

第828章 浮出水面

    权于摩国使臣的尸体被抬回了刑部停尸房,仵作用最快的速度、最严谨的态度对尸体进行了查验,找出其死因。

    雷大山带着捕快们忙碌了半夜才返回刑部,他把仵作找来询问:“查出死因了吗?”

    仵作拿出一个盆,里面装着一根血淋漓的筷子,“就是它!凶手用它刺穿了权于摩国使臣的心脏!”

    雷大山皱眉道:“我们已经询问过使臣的护卫们,虽然当时西市的人很多,但他们都围在使臣周围,并没有人接触到他,使臣是突然倒下的,也就是说凶手隔空射出了这根筷子杀了使臣!”

    旁边一个捕快说:“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使臣身穿有两件衣裳,外罩比内衣厚实得多,都是密织的绸缎,凶手竟然能发射筷子刺穿密织的两层绸缎、肌肉和心脏,这个人绝对是高手,而且手法很娴熟精准!”

    雷大山看了看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下令:“去两个人到案发地点周围的酒楼查一查,看这根筷子出自哪一家酒楼!”

    “是!”

    雷大山熬了整整一夜,快天亮的时候,一个主事匆匆走过来禀报:“雷头儿,这几天属下把在我大乾境内的所有天竺僧的记录都查了一遍,截止目前为止,进入我大乾境内的天竺僧人一共有一百三十七,分为十二拨进入我大乾境内,有些只是经过大乾,已经去往南朝了,目前还留在我大乾境内的还有六十八人,在长安的就有四十二人,分别由三个高僧带队,还另有一个高僧是独自一人!属下派人查了这些天竺僧人,有一个人颇为可疑!”

    雷大山揉了揉太阳穴,问道:“谁?”

    主事拿出一份卷宗说:“这是属下从祠部司调阅的僧尼登基档案,您看这里‘昙无耶:中天竺昙无德部僧人,汉文法号法随,师从达摩耶赦······’您再看这一份卷宗,‘昙无亟中天竺昙无德部僧人,汉文法号法护,师从达摩耶赦······’这个法护就是去年与鄯善国公主曼头陀林、逆贼拓跋仆兰一起在皇宫发动兵变造反的天竺僧人,法随应该是法护的师弟!而且他是一个人来的长安,当初我们在现场得到的衣裳布条,以他在天竺佛家的地位是有资格穿的,这些条件综合起来,他有很大的嫌疑,而且他也有作案动机,杀了诸国使臣,破坏我大乾与诸国的关系,以此报复我大乾杀他师兄法护的仇!”

    雷大山倒抽一口凉气,接过两份卷宗仔细对比了一下,心里只感觉一阵阵寒意上涌。

    “这个昙无耶现在在何处?”

    主事说:“按照登记的记录,他应该在城内的法明寺挂单!”

    雷大山当即立断,立即起身道大喊:“来人,召集人手,跟我去法明寺,快快快!”

    当雷大山带着大批兵丁和捕快抵达法明寺时,天才刚刚麻麻亮。

    寺内的僧人得到消息都惊动了,方丈亲自出来迎接,“阿弥陀佛,不知雷大人清早带兵来我法明寺有何贵干?”

    雷大山抱拳道:“打扰方丈了,只因贵寺有人涉及一桩谋杀大案,雷某不得不来!敢问天竺僧人昙无耶是否在贵寺挂单?”

    “没错,昙无耶法师的确在我寺内挂单!”

    “他人呢?”

    “昙无耶法师出去有十来天了,一直不曾返回!”

    雷大山心中一沉,“我要搜查他的住所,还请方丈行个方便!”

    “这······我寺乃方外清静之地,雷大人大清早的带兵搜查只怕不妥!”

    旁边有捕快大喝:“你知道昙无耶是谁吗?他是法护的师弟,方丈不会不知道法护是谁吧?”

    “法护?”僧人们一阵惊呼。

    方丈一连的震惊,他显然也没想到昙无耶竟然和法护有关联,他面露挣扎,犹豫了一下还是侧身道:“请!”

    在方丈的带领下,雷大山带着捕快们来到了昙无耶的房间,而其他兵丁大部分在寺内各处站岗和警戒。

    “雷老大,找到一件僧衣和一双布鞋!”一个捕快扭头大叫。

    雷大山立即走过去拿起僧衣看看,僧衣上缺了一块,他拿出那一条从使馆区果树树枝上取下的布条比对了一下,大小和颜色刚好能对上。

    “鞋印拓本!”

    一个文吏立即递上去一张拓印了鞋印的白纸,雷大山接过去用布鞋对比了一下,同样大小相同!

    “就是他了!”

    雷大山的话方丈和法明寺的僧人们的心都跌到了谷底,方丈连忙说:“雷大人,敝寺真不知道这个昙无耶是法护的师弟啊,更没想到他竟然是重要案犯,否则敝寺绝不敢收留他呀!”

    雷大山问道:“方丈,这个昙无耶自从来到贵寺,一般跟什么人接触?”

    方丈说:“昙无耶对佛法很有研究,但因为来的时间不长,接触的人不多,不过他经常一个人出去化缘、讲经,这半年来,敝寺为他准备了三次开坛讲经的法会,反响都很好!”

    “那······最近有没有人经常来找他?”

    方丈扭头问身后的僧众们:“你们可知道最近是否有人经常来昙无耶?”

    僧众们都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时一个年轻和尚举手说:“有一个柔然官员来找过昙无耶两次,还有一次是这个柔然官员的随从来找的昙无耶!”

    雷大山精神一震,立即喝道:“拿画像来!”

    文吏立即拿出一张画像,把那年轻和尚叫过来问道:“你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年轻和尚走过来拿着画像看了看,说道:“与那个柔然官员的随从有八九分相似!”

    雷大山收起画像问道:“你说得柔然官员是不是柔然派驻在长安的使臣阿罗干?”

    年轻和尚摸了摸光头,“是不是柔然使臣小僧不知道,但知道他应该是一个官员!”

    “你为何肯定他是一个柔然官员?”

    “从他的服饰、帽子、腰间的弯刀、鞋子和长相,可以辨认出他是一个柔然人,他的帽子上镶嵌着一刻绿色的宝石,只有柔然贵族和官员才有资格在帽子上镶嵌宝石!”

    雷大山当即对方丈抱拳:“方丈若有昙无耶的消息还请迅速派人去刑部通知雷某,你们寺庙窝藏杀人重犯,还是谋逆之人法护的师弟,上面一旦追究起来,只怕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现在只有配合我们抓到昙无耶才能将功折罪,明白吗?”

    “明白,明白!”

    从法明寺出来,雷大山对手下捕快们说:“现在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老刘还没有回来吗?”

    话音刚落,两个捕快就骑着马跑了过来,其中一个就是雷大山所说的老刘。

    “雷老大,我们去西市那边查了,杀死权于摩国使臣的凶器筷子是距离案发现场只有六十步的马记饭庄的,经过对比,那根筷子与马记饭庄用的筷子一模一样,而且还是二楼靠窗第二张桌子上的筷子,伙计说他们每张桌子上的筷子筒里不多不少正好八双筷子,而第二张桌子上的筷筒内少了一根,正是那凶器!”

    “饭庄的小二说,案发之前似乎有一个天竺僧人在那张桌子上用斋饭,吃的是两张素饼和两碟斋菜!”

    雷大山拿出刚才在寺内让文吏根据方丈和僧众们的描述而画出来的画像交给老刘:“你骑马跑一趟西市马记饭庄,让店小二辨认一下是不是这个天竺僧人!速去,得到结果之后在衙门汇合!”

    “是!”

    雷大山一行人来没有走到衙门就碰到了衙门留守人员,“雷老大,宫里来人了,皇帝宣召你觐见!”

    雷大山知道这肯定是昨天入夜时分权于摩国使臣在西市被杀一案又惊动了皇帝,皇帝直到现在才宣召他,明显是留足了时间给他查案,但皇帝不能再等下去了,连续三个藩国使臣被杀已经让诸国使臣人心惶惶,只怕现在各国使臣已经闹翻了天,吵嚷着要皇帝给说法吧?要不,他们就是叫嚷着要回国,毕竟再呆在长安,天知道下一个被杀的会不是他们当中的一个?

    雷大山一把抓过旁边一个捕快:“你带几个人去使馆区打听一下柔然使臣在不在宅子里,若在,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只盯着大门和侧门,别让他们溜了;若不在,立即派人回来报告,剩下的人继续盯着,一旦发现柔然使臣的踪迹立即报告!”

    “明白!”

    老刘很快赶了回来,他想雷大山禀报:“雷老大,已经证实了,伙计说那个天竺僧人就是昙无耶!”

    “好!现在已经没什么疑问了,我现在要进宫面圣,诸位留在这里做好准备,待我回来立即去抓人!”

    “诺!”

    雷大山急匆匆赶到皇宫觐见赵俊生。

    “刑部员外郎雷大山拜见陛下!”

    赵俊生放下朱笔,起身问道:“雷大山,方才诸国使臣都来了,他们纷纷向朕请辞!连续三宗使臣被刺案已经让剩下的这些使臣胆寒,朕的压力很大啊,你若再不能破案······”

    雷大山急忙说:“陛下,案子已经真相大白了!主使者是柔然使臣阿罗干,负责出面联系刺客的人是他的手下随从之一,还有一个天竺僧人名叫昙无耶,应该是阿罗干数月之前认识的,这个昙无耶是去年参与拓跋仆兰和曼头陀林发动兵变谋逆案的法护的师弟,只要抓住这个随从和昙无耶,拿到他们的口供,就可以抓捕柔然使臣阿罗干!”

    赵俊生闻言眼中怒火燃烧,“柔然使臣阿罗干?你确定吗?这事可千万不能搞错!”

第829章 受制!

    雷大山下拜道:“陛下,所有证据都指向柔然使臣阿罗干!但我们必须拿到那个随从和昙无耶的口供才能抓他,否则他一推二六五······”

    赵俊生转过身来大喝:“不用拿口供了,朕命你立即带人抓捕阿罗干及其一干随从人等和昙无耶,不准放跑一个!记住,朕要活的!”

    “遵旨!”雷大山抱拳领旨,起身退了出去。

    他刚走不久,吕玄伯就来到大殿外求见。

    赵俊生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有了,日前城内发生西域胡人们闹事是有人安排的,那些闹事的西域胡人们都是被人雇佣,这事有着精心的策划,出面的人是一个叫忽巴刺的柔然人,他是柔然使臣阿罗干的贴身随从头领,阿罗干的大小事务都由他场面打理!”

    赵俊生想了想对外面喊道:“来人,摆驾去诸国使馆!”

    殿前司、少府、太仆等衙门立即安排出行仪仗,过了小半个时辰,赵俊生乘坐御驾出了皇宫,直向诸国使馆而来。

    赵俊生的御驾进了使馆区时,雷大山正暴跳如雷,对手下一群捕快和兵丁跳脚大骂:“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人在你们眼皮子底下给跑了?”

    一个捕快委屈道:“我们明明看见他带着随从进了使馆区,侧门和大门处的兄弟都没有看见他出来过!”

    雷大山走到茶几边伸手拿起茶杯,茶杯还是热的,这说明阿罗干刚走不久,地上这些柔然护卫的尸体是刚才与捕快和兵丁们厮杀而死的,他们为阿罗干逃走争取了时间。

    但是······阿罗干是怎么知道他自己已经暴露了?很明显阿罗干是临时得到了消息,而且是得到了刑部已经查到了他的确切消息,所以他才要跑,这说明什么?除非有人临时向他通风报信!

    有内鬼,刑部一定有内鬼,说不定这个内鬼就在身边的这些捕快当中,要不然无法解释阿罗干临时匆忙出逃这个情况。

    雷大山把事先派来监视使馆区的几个手下捕快找来询问:“在我带了来之前,有谁单独离开过?”

    “没有人单独离开啊,只有王力去拉了一泡屎!”

    “王力?他在哪儿?”

    捕快们都扭头寻找,“咦,他刚才都在这里的呀!”

    雷大山脸色铁青,“吗的,以刑部的名义发文通缉王力,此人被柔然人收买出卖大乾机密,只要有人见到他,全力扑杀,只要捉到他,不论死活,一律赏钱五十贯!老刘,你拿我的令牌骑快马去坐监门卫,让他们擂鼓传令命各大城门守卫立即关闭出城通道,任何人不准出城,刑部的文公和缉拿画像稍后就会送去!”

    老刘长大嘴巴,“雷老大,我承认你很了不起,但左监门卫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小小的刑部员外郎就想让左监门卫听你的调遣关闭全城城门?”

    雷大山一拍脑门,急得团团转,“吗的,吗的······”

    “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下拜:“恭迎圣驾!”

    赵俊生走了过来说道:“雷员外郎的话朕听到了,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来人,传朕旨意,命左监门卫封闭各大城门出城通道,只许进不许出!”

    “遵旨!”随行当值太监答应,立即派人去传旨。

    赵俊生抬手:“都平身吧!”

    “谢陛下!”

    赵俊生向雷大山招了招手,等他过来就问:“刚才听你的话,刑部出了内鬼?”

    “是的,名叫王力!”

    “柔然使臣阿罗干呢?”

    “回陛下,正是因为内鬼王力的通风报信,阿罗干临时得到了消息,留下随从们挡住我们的捕快,他自己跑了!”

    赵俊生皱起了眉头,又问道:“另外一个同谋的天竺僧人呢?”

    “我们留在使馆外监视的兄弟说阿罗干回来的时候没有看见昙无耶跟他在一起,这个昙无耶一定是藏在另外的地方了!”

    赵俊生走到阿罗干居住的宅子里看了一圈,地上躺着一些柔然武士,还有几个死去的乾国兵丁和捕快。

    从房子里出来后,他走到诸国使臣们面前说:“诸位,刺杀渴盘陀国、钵和国和权于摩国使臣的幕后真凶找到了,相信诸位也已经猜到!没错,就是柔然汗国使臣阿罗干,现在阿罗干已经潜逃,诸位若是有他的消息和线索,一定要及时通报给刑部这位雷员外郎!在抓到他之前,诸位最好还是不要随意离开使馆区!”

    诸国使臣互相看了看,一起行礼道:“谨遵圣命!”

    “好了好了,诸位都散了,若有凶手的消息,朕会派人及时知会尔等的!”

    诸国使臣于是纷纷,散去,返回自己的住所。

    赵俊生走向御驾准备返回皇宫,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停下脚步扭头问雷大山:“雷大山,你刚才说那个天竺番僧叫什么来着?”

    “回陛下,叫昙无耶!”雷大山回答。

    “不好!昙无耶在睢阳君的府邸!”赵俊生脸色大变,立即对随行的太监喊道:“康义德,你带两个小太监跟朕走,其他人速速跟上!”

    说完,赵俊生就脱下龙袍、取下皇冠交给旁边的小太监,然后迅速向外面跑,跑到使馆外牵了一匹马就跳上去打马向万府飞奔而去。

    “驾——驾——”赵俊生骑在马背上大吼着挥舞马鞭拼命抽打沿着街道一路狂奔,途中也不知道撞翻了多少摊子、撞倒了多少行人和货物,一路上是人仰马翻,留下大量的愤怒尖叫声、叫骂声、哭叫声。

    太监康义德带着两个小太监拼命的追赶,唯恐赵俊生有什么闪失。

    赵俊生打马赶到万府附近所在的一条街道的街道口停了下来,康义德此时也带着两个小太监赶到。

    战马都喘着粗气,赵俊生趁着脸跳下马一边走一边对康义德吩咐:“你带他们两个去找万全,让他以裁缝铺子有事需要睢阳君去一趟为由把睢阳君骗出府邸,一定要不要让那个天竺番僧看出破绽!”

    康义德知道这事关万语桐的安危,他不由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答应道:“诺!”

    赵俊生跟着他们后面来到了万全门口,他不敢进去,担心昙无耶认识他,那样会给万语桐带来危险,他只走到万府门口就停下了下来。

    康义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个家丁就跑去禀报了,他急得直跳脚,却又不敢大声喊,只能压低嗓子:“回来,回来!”

    可惜那家丁没听到,康义德追都来不及追,家丁就跑去了前堂。

    “管家,宫里的康公公来了!”

    前堂里,万语桐正在和昙无耶喝茶说话,听到家丁禀报,笑着对昙无耶说:“上师先坐,我去去就来!”

    昙无耶脸色一变,起身道:“君上,一个太监来了何须要君上去迎呢?让他直接来此就好了!”

    “这······”万语桐犹豫了一下,对万全吩咐:“全叔叔去迎一下吧!”

    “诺!”

    不一会儿,万全领着康义德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君上!”

    万语桐问道:“康公公不必多礼,公公来此是?”

    “是皇后娘娘让奴婢来接君上入宫说话的,今日有几个封疆大吏来京觐见皇帝,他们的家眷也一同进宫了,陛下设了酒宴,皇后请君上过去作陪!”

    昙无耶的目光不停在康义德的脸上审视,他突然发现站在旁边的万全极为紧张,不时拿眼睛向他看来。

    万语桐对康义德说:“姐姐相邀,我是一定要去的!”

    说完,她转身对昙无耶说:“上师,看来我不能陪上师谈论佛经了,待我从宫中归来再与上师坐而论道!”

    昙无耶心里一时间转过了许多念头,他起身道:“贫僧一直对大乾皇宫好奇得很,若君上不嫌弃,贫僧还想请君上引荐大乾皇帝陛下!”

    康义德当即呵斥:“大胆,哪里来的番僧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皇帝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还不退下!”

    昙无耶不理睬康义德,走向万语桐,边走边问:“君上,以贫僧在佛法方面的造诣难道还不够资格让君上引荐给皇帝么?”

    万全站不住了,大喝一声:“站住!”说罢人已经冲过去。

    昙无耶甩手一掌推出去,“嘭”的一声,万全被打中胸膛,整个人吐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

    “大胆番僧!”

    “快放开我家小姐!”

    康义德等人大急。

    昙无耶的一只手已经搭在万语桐的肩膀上,外面听过叫喊的家丁纷纷涌了过来。

    万语桐此时的脸色惨白,她扭头昙无耶:“上师这是作甚?我可曾得罪过你?”

    “不曾!君上无须担心,贫僧只想请君上送贫僧出城,待贫僧出城了,自然会放了君上!”

    昙无耶说着一指外面的大量家丁:“让开!”

    家丁们不敢不从,唯恐昙无耶伤害万语桐。

    赵俊生在大门口等得火急火燎,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实在等不了了,立即拔腿就向大门走去,这时却有许多家丁拿着棍棒慢慢向大门外退出来,万语桐被一个天竺番僧控制着走出了大门。

第830章 要挟

    赵俊生一看,脸色一沉,心中怒气顿生,好个番僧,原来早就打算在事败之后通过控制万语桐来达到脱逃的目的,如果不是他突然想到昙无耶这个名字很熟悉,又向雷大山确认了一下,他还真想不起来在万语桐家里翻译经文的昙无耶与杀死钵和国和权于摩国使臣天竺番僧就是同一人。

    也幸亏他想起来了,要不然无论刑部如何调查、就算是全城大搜捕只怕也找不到昙无耶,他躲在万语桐的家里,谁敢进去搜查?

    赵俊生看着昙无耶,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但身上的怒气和杀意越来越盛。

    不仅武艺已经练得出神入化的昙无耶立即感觉到了并向赵俊生看去,就连万府的家丁们都感觉后背凉飕飕的,都忍不住扭头向后方看去。

    太监康义德脸色一变,立即跑过来拦在赵俊生的前面,担心他有危险,两个小太监也护在他的左右两侧。

    昙无耶脸色凝重,赵俊生给他的压力很大,自从他来到乾国还从未遇到过这么大的压力,他不认为这是所谓的王霸之气,这应该是他本能的感觉到了来自赵俊生威胁。

    昙无耶沉声问道:“那日我在万府见过你的背影,你是谁?”

    赵俊生还没开口,万府门前街道上的两端都传来大量而又整齐的脚步声、马蹄声、兵器与甲胄的摩擦声。

    不一会儿工夫,密密麻麻的兵将把整条街道堵得水泄不通、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大量的弓箭手瞄准了昙无耶。

    万语桐可不会武艺,赵俊生担心弓箭手们伤到她,立即对兵将们大声下令:“都给朕听着,任何人不得贪功放箭,都把弓箭放下!”

    弓箭手们缓缓放下了弓箭。

    此时昙无耶哪里还不明白赵俊生的身份,忍不住说:“我明白了,大乾皇帝陛下,对吧?贫僧有些不太明白,你们是如何发现贫僧的身份,并知道贫僧藏在这里的?”

    赵俊生扒开康义德等人与昙无耶面对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柔然使臣阿罗干自认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实则在你们动手开始,你们就已经留下了痕迹!”

    “朕知道你们想干什么,难道你们以为杀几个使臣,收买和鼓动一些西域胡人在长安城里闹事,与百姓们产生摩擦,发生冲突就可以搅乱我大乾天下?就凭这点手段就能够让西域诸国背弃我大乾?不得不说,你们真的很天真!”

    “哈哈哈······”昙无耶大笑,“是不是天真,贫僧与陛下拭目以待!我猜皇帝陛下此前虽没见过贫僧,却应该听睢阳君提过,而今天恰巧想起来在睢阳君府邸的天竺僧人同样也叫昙无耶,你担心睢阳君有危险,所以匆匆赶来,甚至连护卫都没来得及带来,对吗?”

    赵俊生道:“你说得没错!你躲在这里来是不是早就想好的退路?”

    “陛下英明!贫僧的确是这么想的,贫僧也知道不能小看大乾查案的官员,做过的事情也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被查出来是早晚的事情!倘若贫僧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官府进行全城盘查和大搜捕,贫僧藏在睢阳君的府邸,谁敢来查呢?所以贫僧在这里安全得很,只等风头一过,贫僧或走或留全凭自愿!万一官府查到了贫僧藏在这里,贫僧还有睢阳君作为护身符,两全其美!”

    赵俊生冷声道:“你果然是处心积虑!”

    “贫僧还有一事不解,陛下乃一代开国帝王,睢阳君也的确美貌,非一般庸脂俗粉可比,但这天下间年轻貌美的女子多得很,倾城倾国的女子也不乏有之,陛下为何独宠睢阳君一人,以至于预感她有危险时竟然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就赶了过来?”

    赵俊生道:“朕与睢阳君的事情你不懂,我们也无须让其他人懂,只要我们自己懂就行了!昙无耶,朕很愤怒,你和你的师兄法护一样,竟敢卷入国与国之间、朝堂之间的纷争,是嫌自己的命太长,还是希望沙门从此遭到我大乾全方位的打击?难怪当年太武帝下决心灭佛,撞破南墙也不回头,今天朕总算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沙门咎由自取,怪只怪你们痴心妄想,贪得无厌,把手伸得太长了!”

    昙无耶愣了愣,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沙门天大的麻烦,他立即说:“据贫僧所知,师兄之所以卷入去年那起兵变只是因为他受情所累,并非是代表沙门插手国与国、朝堂之争!贫僧帮助阿罗干只是为了替师兄之死出一口恶气,我们师兄弟的所作所为只代表我们自己个人,与整个沙门无关!”

    赵俊生冷着脸怒斥:“这么急着想让沙门撇清干系?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整个沙门的态度!现在你把睢阳君放了,朕让你活,朕也承诺不再追究沙门连带之责!”

    昙无耶听了这话开始犹豫起来,不过昙无耶似乎又感觉哪里不对劲,他脑子里一转,很快想明白了,赵俊生的这话里存在着陷阱!

    “陛下不用哄骗贫僧,陛下只说让贫僧活,等贫僧放了睢阳君,陛下又派人把贫僧抓起来关进天牢里,陛下也并未食言,陛下只要再稍加暗示,那些狱卒只怕会每天把贫僧折磨得死去活来,这样的日子贫僧可不想过!”

    这是兵将们当中有一个兵丁悄悄举了弓箭。

    赵俊生眼睛的余光看见,心中暗怒,扭头看过去,只见那兵丁长得颇为清秀,身形而已不高,一脸的脂粉气,这明显就是一个西贝货,他当即指着那西贝货大怒:“你是谁?朕已下令让所有人放下弓箭,是朕的话不管用了,还是你的胆子已经大到无视朕的地步?”

    那西贝货兵士犹豫了一下放下了弓箭。

    赵俊生当即喝道:“来人,夺了他的兵器和弓箭!简直是无法无天,先抓起来,朕稍后再找他算账!”

    几个甲士扑上去按住西贝货,在她的挣扎中夺了她的弓箭和佩刀,把她押到一旁去了。

    赵俊生阴沉着脸再次看向昙无耶说道:“昙无耶,现在的情形你也看到,你不可能逃出去!就算你以睢阳君做人质,朕让你走,只要朕一纸诏书,整个大乾就能让你深陷龙潭虎穴,就能让整个大乾境内的沙门遭受灭顶之灾,你是逃不出去的,沙门也无法幸免!你现在把她放了,朕让你走,派人押送你出玉门关,此后你返回你的天竺,终生不得再来中土,朕也承诺不再追究中土沙门的连带之责,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昙无耶权衡了一下,问道:“贫僧如何相信你的话?你若是反悔了,贫僧岂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俊生大怒:“混账,朕乃大乾皇帝,金口玉言,岂能出尔反尔?”

    昙无耶深吸一口气,“好,贫僧就信你一回,你若反悔,必定失信于天下!”说罢送开了搭在万语桐肩上的手。

    万语桐战战兢兢慢慢走向赵俊生,一边走一边担心身后的昙无耶追上来再度控制她,好在昙无耶并未这么做。

    赵俊生立即迎上去一把抱住万语桐,安慰已经泪流满面的万语桐:“好了好了,没事了!”

    “呜呜呜,呜呜呜······”万语桐死里逃生,早就吓得腿软,扑在赵俊生的怀里哭个不停!

    就在这时,昙无耶突然冲了过来,手掌向万语桐的后背一扬,一团物事向万语桐的后背射来,赵俊生看见,大惊失色,立即抱着她转身,甩手就是一掌挥过去。

    一股气浪向周围荡漾开去,射来的一团黑色事物停了下来,瞬间落在地上,竟全部是钢钉。

    昙无耶已经杀到,一掌迅猛推来,赵俊生当即伸手迎上去,双方都中途变掌为指。

    从昙无耶的食指中弹出来一道强劲之力,赵俊生的食指也射出去一道强劲的内家真气,“噼啪”一道激荡之声,一圈无形的波纹向周围传开,周围许多兵将受到波及,纷纷跌倒。

    赵俊生抱着万语桐后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而昙无耶惨叫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砸翻了两个兵士之后,突然纵身跃起,在兵将们弓箭手们还没反应过来之时跳过围墙进入了万府之中。

    “快追,别让他跑了!”赵俊生大喝一声。

    兵将们一股脑的涌进了万府之中,喊杀声不停传来,很快有人大喊:“他跳墙走了,快追!”

    外面的兵将们又迅速向隔壁的院子围过去。

    赵俊生对万语桐说:“让你受惊了,现在家里应该安全了,我们进去吧!”

    “嗯!”万语桐早就吓得瘫软无力,任由赵俊生拥着返回前堂休息。

    赵俊生把万语桐扶到前堂坐下,又叫侍女拿来红酒给她倒了一杯让她喝点儿压压惊。

    万语桐一脸喝了三杯红酒才停下来,她对赵俊生说:“我真是没用,不但不能帮上你什么忙,反而还屡次给你添乱!”

    “别瞎说,你人没事比什么都好!”

    赵俊生安慰了万语桐一会儿,想起一事,对太监康义德招了招手:“过来!”

    “陛下有何吩咐?”

    赵俊生说:“朕来的时候把沿途大街上的许多摊贩都撞倒了,让商民百姓损失很大,还有许多人都受了伤,朕要你现在亲自过去安抚他们,找官府协助把伤者送去医馆救治,所有的医药费由朕来出,再陪伤者一些钱财。对于那些摊贩的损失,你找人给他们一一做损失评估,然后记录下来,这些损失全部由皇室来承担,等登基完成之后你拿来给朕看看,朕再安排人上门一一赔付!”

    “诺!”康义德答应,转身快速离去。

第831章 全城大搜捕

    一个小太监走进来禀报:“陛下,刑部员外郎雷大山求见!”

    “宣!”

    雷大山带着两个捕快走进来下拜道:“陛下,刚才有人在使馆区外看见一个人翻墙而出,臣认为那人应该就是阿,臣等又搜寻了一遍,在一段围墙下发现了他翻墙而出的脚印,证实了他已经出了使馆区,臣已命人回刑部发通缉榜文了,他跑不了!”

    赵俊生皱着眉头说:“昙无耶也跑了,我相信他们应该会在某个位置接头,传朕旨意,立刻全城大搜捕,左金吾卫挨家挨户的搜,由金吾卫在各交通路口设卡盘查!这两个人的危害太大了,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所有出城、过关卡的人员、车马一律要接受盘查,无论是谁,都不能以任何理由拒不配合!你呢,继续带人调查可以线索,查找他们有可能的落脚地点,一定把这两个人抓住!对了,还有那个什么刺客,朕就不信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给朕查,就算二十年前查不出来,二十年后也一定要查出来,在我大乾治下决不允许有这种人藏匿在民间!”

    “臣领旨!”

    左右金吾卫大将军苻战和白劲光领命而去,雷大山也带着人走了。

    赵俊生想起方才想要暗中放箭射杀昙无耶的小兵,喊道:“来人,把刚才那个不听命想要暗中放箭的兵士带过来!”

    几个甲士押着西贝货走了进来,两侧大臣们和武将们对此议论纷纷。

    “跪下!”

    西贝货还挺倔强,竟然不想跪,被一个兵士一脚提在后膝盖窝,不由自主跪了下去。

    “你······你这小兵竟敢踢我?信不信我让我让我阿爷弄死你?”西贝货大声扭头大声威胁。

    赵俊生道:“你阿爷是谁?”

    西贝货敢对后面的小兵威胁,却也明白眼前这人是她不能硬抗的,挎着脸求饶道:“陛下,我并非不听令,我只是想快点杀了他把睢阳君救下来!”

    赵俊生喝问:“朕问你的阿爷是谁?”

    西贝货挎着脸低下了头不出声。

    赵俊生气得不轻,他还从来没见过这样刁蛮任性的小姑娘,你刁蛮任性也不分场合,到底是脑子有问题,还是爷娘给宠坏了?

    “好,你不说是吧?行,朕也不问了。来人,押下去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甲士们立即把西贝货押了出去,任由她如何叫喊都不理睬。

    这时曹蛟站出来抱拳道:“陛下,方才那小兵是女扮男装的,似乎是高修的女儿高金枝!”

    赵俊生眼睛一瞪:“你刚才怎么不说?”

    “这······陛下问的是她,也没问臣啊,臣也不知道陛下有什么打算!”

    赵俊生用手指点了点曹蛟:“曹蛟啊曹蛟,你这人就是太油滑!”

    御前侍卫拿着龙袍和皇冠走过来下拜:“陛下,请更衣吧!”

    “对对对,请陛下更衣!”大臣们立即一起行礼劝说。

    裴进对几个小太监呵斥:“你们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陛下更衣?”

    这边赵俊生还没有把龙袍传来,花木兰就风风火火的杀了过来。

    “这是怎么啦?我怎么听说语桐被歹人挟持了?语桐,你怎样了,没事吧?”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到了。

    万语桐连忙站起来迎上去:“没事,毫发无损,姐姐放心吧,不过那天竺僧人昙无耶跑了!”

    “跑不了!他一个天竺僧人在我大乾长安城内犯了事还想跑掉?跑哪儿去?”花木兰说着扭头看了看赵俊生,一脸的奇怪:“我说你怎么回事,现在才穿衣服?先前干什么去了?”

    赵俊生道:“先前在使馆想起语桐的府上似乎有一个天竺僧人,叫什么我一时间忘了,找人一问,才知道刑部正在查的天竺番僧与语桐府上的天竺番僧是同一人,我担心语桐的安危就先敢了过来,我总不能穿着龙袍在大街上狂奔吧?所以才脱了龙袍先赶过来查看情况,没想到那昙无耶太警惕,还是被他察觉出了异样!”

    花木兰听着赵俊生这番解释,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忍不住讽刺了一把:“这么多兵将竟然还让他给跑了,我看你这舒服日子过得太久了!”

    赵俊生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是担心语桐的安危嘛,投鼠忌器啊!”

    花木兰反驳:“他弃了语桐逃跑的时候你怎么不追?以你的武艺,我就不信你追不上他!”

    赵俊生脸色涨得通红,“诶诶,我一国帝王,就算追得上我也不能去追一个穷凶极恶的匪人啊,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大乾真的没人可用了,养的满朝大臣和武将都是饭桶废物!我说你怎么回事?一进来就怼我,我哪儿又得罪你了?朕是不可理喻!来人,摆驾!”

    赵俊生气冲冲走了,文武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了打眼色,向花木兰和万语桐行了礼之后一个个退了出去。

    花木兰坐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对万语桐说:“语桐,你别惊讶,我不是针对你啊,我和他老夫老妻这样已经习惯了,他必须要有人骂,不被骂他浑身就不得劲!”

    万语桐脸上的笑容要有多勉强就有多勉强。

    “对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这里也不太安全,若是那番僧杀个回马枪就遭了!这样吧,你跟我进宫去,先在宫里住几天,等抓住了番僧,你若是不想住在宫里就再回来,行吗?”

    万语桐道:“木兰,多谢你的关心和好意,那番僧已经是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回来?大街上到处都是兵丁巡逻,况且我这宅子里也有不少护卫,他们也都不是吃干饭的,若是那番僧敢回来,定然能把他一网成擒!我就不进宫了,进宫了我也不自在,你知道我的,别勉强我行吗?”

    花木兰看着万语桐,过了好久才叹道:“好吧,我不勉强!”

    说完,她扭头向外面喊道:“来人,去把卫靖叫来!”

    没过一会儿工夫,全身披甲的卫靖就走了进来,身上的甲胄兵器哗哗作响。

    “儿臣拜见母后!”

    花木兰对卫靖说:“我本想把语桐接进宫里住几天,可她始终不肯,万一要是那番僧杀回来岂不是麻烦大了?你在这里派一些甲士加强护卫,等抓着了那番僧再撤走!”

    卫靖答应:“诺!”

    等卫靖走后,万语桐对花木兰说:“我说你刚才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周围还有那么多文臣武将了,你这个可真是伤了他的面子了,我看他刚才是真生气了,我也不留你吃饭了,你赶紧回去看看他,缓和一下,你们俩可别为了我闹得不高兴!”

    花木兰笑道:“你啊,多虑了!我今天还偏偏要在你这里吃饭,派人去准备饭食吧,多弄点肉,咱俩喝两盅!”

    万语桐无奈,“真拿你没办法!来人,去准备酒菜!”

    事实证明,朝廷衙门一旦全力开动起来是非常高效和恐怖的,自从赵俊生的旨意下达之后,左右金吾卫迅速行动起来,每个十字交通路口都开始设卡,对经过的行人和车马进行一一一盘查!

    于此同时,数量众多的金吾卫兵士们在军官们的带领下对长安城内各个坊间进行搜查,挨家挨户的搜,任何一个位置都不放过,但凡只要是柔然人和天竺人,一律先抓起来再说,不服的人立马会挨上一顿毒打,反抗的人肯定是有问题,立即就地扑杀。

    长安城虽大、人口虽众,可是在这种地毯式搜查和各路口设卡拦截,贼人根本就无所遁形,隐藏在长安城内许多贼人在这次大规模搜捕行动中落网,原本他们与这事没关系,可却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在乐安坊的一间房子里,昙无耶和阿两人在这里碰面了,这里本来就是阿早就准备好的一处临时落脚点,当初把这里买下来就是为了防止以后出事。

    阿与昙无耶面对面而坐,中间的矮几上还放着茶水。

    昙无耶说道:“贫僧也曾想过刑部肯定会查到我们头上,他们也不是酒囊饭袋,查到是我们干的只是时间问题,迟早的事情,但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暴露!之前的打算不能继续了,我们必须要把整个谋划提前!”

    阿问:“如何提前?”

    昙无耶考虑了一下,问道:“俟利发可与南朝使臣接触过了?”

    阿点头:“我已与南朝使臣黄光耀接触过三次,前两次只是试探,知道南朝也有意与我朝结盟共抗乾国之后,前天夜里我已与黄光耀进行了第三次密谈,我们双方达成了大致的意向,但只是谈了一个大概,在细节方面还需要完善,所以我需要再次与黄光耀见面!”

    话刚说完,一个柔然人就神色紧张的走了进来说:“俟利发,情况不妙,官府把左右金吾卫全部出动了,现在整个长安城内都在进行大搜捕,兵士们挨家挨户的搜,各个路口都有兵士设卡盘查,但凡是柔然人和天竺人都被抓了起来,遇到出言不逊的当场一顿毒打,若有反抗,当场会遭到格杀!现在他们已经查到附近了,最多再过一刻就会查到我们这里来!”

    二人听后都神色凝重,阿道:“看来大乾朝廷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咱们还是先去地窖避一避!”

第832章 地下逃生

    昙无耶皱眉道:“藏在地窖?一旦被发现并堵在地窖里,我们就全完了!”

    阿罗干抬手:“放心,他们只是找人,应该不会翻箱倒柜找机关!”

    昙无耶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躲避官府兵士的盘查,只好听阿罗干的。

    阿罗干对进来报告的手下吩咐:“官府既然把所有天竺人和柔然人都抓起来,待会儿查到这里来的时候,你肯定也无法幸免,但你不要反抗,跟他们走就是了!他们的目的只是抓到我和大师,对你们应该是不会伤害的,一旦风头过了,官府也不可能一直关着你们,总要放你们出来,到时候你们就去丙号落脚点与我汇合!”

    “明白了!”随从答应。

    “走,我们去地窖!”阿罗干起身向地窖入口走去。

    这间房子里有三个柔然人,都是阿罗干的人,他们在这里的任务就看守这处落脚点,以摆摊做生意为幌子,平常收集一些长安的消息,有时也负责把阿罗干打探的消息传回漠北草原去。

    等待把阿罗干和昙无耶及另外一个随从送进地窖里,外面已经传来兵士捶们声,“嘭嘭嘭······”

    “开门、开门,金吾卫搜捕要犯,快开们······再不开门就踹门了啊!”

    剩下两个柔然人互相看了一眼,身量高大一些的柔然人回应;“来了来了,别把门捶坏了!”

    打开门之后,一队金吾卫甲士冲了进去。

    “军爷、军爷,这是怎么啦?”两个柔然人装作吓坏的样子问道。

    一个牙主顶盔贯甲握着腰刀走了进来,他打量这二人,问道:“柔然人?”

    “是!军爷,敢问这是怎么啦?”

    “没听见是要抓要犯吗?老子问你,这里住几个人?”

    “三个!”

    “还有一个呢?”

    “去进货了,还没回来!”

    牙主扭头向外面招了招手:“坊正过来!”

    一个中年小吏点头哈腰的走过来笑道:“将军有何吩咐?”

    牙主一指眼前这两个柔然问道:“你可认识他们?”

    “认识认识,他们一共三兄弟,来长安已经两年了,买下这间院子居住,在旁边的街边摆摊卖羊肉!”

    牙主再次打量这两个柔然人,问道:“尔等可曾娶妻?”

    高大的柔然人摇头:“尚未娶妻,我们想娶,可也没有本地女子愿意嫁给我们呀!”

    “我怎么看着你们不像兄弟,长相一点也不像啊!”

    坊正赔笑道:“将军说笑了,俗话还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呢,这亲兄弟长相不像的也大又人在!”

    牙主怒目一瞪:“老子问你了吗?”

    “呃······是是,是小吏多嘴了,将军息怒!”

    牙主一挥手:“来人,给老子搜,搜仔细一点!”

    “诺!”

    兵士们四散开来在房子里搜查起来,没过多久,几个兵头依次过来抱拳禀报:“未曾发现有其他人!”

    牙主只好指着两个柔然人:“你们跟走一趟!来人,带走!”

    这二人得了阿罗干的吩咐,也不反抗,乖乖任由兵士押着走向门口。

    牙主忽然意识到不对劲,这一路搜查过来,他下令抓了好些个柔然人,各个在被抓的时候都大声叫骂、叫屈、甚至是讨好求饶,唯独这二人最乖。

    “等等!”

    押着两个柔然人的甲士们停了下来,牙主走到他们二人面前再次打量一番,大喊:“再给老子搜一遍,这次给老子搜仔细里,必要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就连茅坑里也给老子捅几下看看否藏人了!”

    “诺!”兵士们只好再次返回搜查,先前只是查找是否藏人,没有翻动屋子里的物件,这一次兵士们把能翻动的东西都翻动了。

    不久,两个兵头过来禀报一无所获,牙主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等第三个兵头回来就下令去下一家。

    这时一间房里传来大叫声:“牙主,这里有暗门!”

    牙主脸色一变,精神一震,立即下令:“给老子被他们两个看好了,若是敢跑,给老子乱刀砍死!”

    “是!”

    牙主立即带人向发现暗门的房间跑过去。

    等到了房间,果然看见墙壁上有一道暗门,一排柜子被挪到了一边。

    “你,上去把暗门打开!你和你去找一些火把来,快去!”

    很快,暗门被打开了,火把找来一捆,兵士们把火把一一点燃,每人举起一根,一个个拔出兵刃,在牙主的命令下,一个兵头当先举着火把进了暗门,其他人依次跟了进去。

    藏在地窖里的阿罗干和昙无耶此时听到暗门被打开的声音,两人都面露惊容。

    昙无耶脸色凝重的说:“俟利发,看来咱们只能杀出去了,搞不好咱们今天就得死在这里!你让开,我打头阵,我们突然袭击,他们惊慌之下肯定会阵脚大乱,我们还是有机会逃出去的!”

    阿罗干一把拉住昙无耶,“别逞能了,这样的环境下,只要他们有一两张弓弩在手,我们绝对无法逃出去!你跟我来!”说完转身就走。

    昙无耶狐疑的跟在阿罗干后面来到了一面墙壁边,问道:“难道这里也有暗门机关?”

    “暗门机关没有,不过这道墙后面是地下排污渠!这道墙应该不是很厚,有一次我都听到那边排污渠的流水声,想必以上师的功力打穿这道墙壁应该不算太难的事情!”

    昙无耶扭头看了看,另一头已经传来了金吾卫甲士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他立即把阿罗干拉到一边,运起全身劲力于拳头,沉腰下马,大喝一声向墙壁打去。

    “轰”的一声巨响,墙壁被打出了一个窟窿,墙壁果然不厚,只有四寸左右。

    “快走!”昙无耶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隐隐有火光传来,立即对阿罗干喊了一声,两人一前一后钻进了排污去。

    排污渠里臭气熏天,昙无耶此时却顾不上了,左右看了看:“怎么走?”

    “我在康宁坊还有一个落脚点,往右边走!”阿罗干说完就快速转向向右走去,昙无耶立即跟上。

    昙无耶一边走一边说:“我有些担心,这地下排污渠四通八达,又没有标识,很容易迷路,如果随便找一个出口很容易被巡街的金吾卫抓到!”

    阿罗干说:“这排污渠看似纵横交错、地形复杂,实际上它都是沿着地面道路修建的!就以我们走的这条排污渠为例,它上面就是乐安街的右侧,每逢下雨,雨水就会顺着我们头顶上的排水口流下来!十字路口的地下,也同样有小门穿过去,这是为了方便疏通排污渠而特意挖通的,所以我们可以一直走到康乐坊的地下排污渠再找机会钻出地面!”

    此时在阿罗干和昙无耶离开的地下室窟窿口传出一声大叫:“牙主,有人从这里逃走了!”

    牙主听到声音立即赶了过来,他走到墙壁上的窟窿旁边看了看,又从窟窿钻到排污渠左右看了看,“往哪个方向跑了?”

    “我听见脚步声是从右边传来的,但这排污渠里光线太看,我没看清楚!”

    牙主皱着眉头:“去一个人向上头报告,就说发现了疑似阿罗干的柔然人从乐安坊的地下排污渠逃走,属下已经带人去追了,但下面地形复杂,通道纵横交错,只怕很难追上!”

    “是!”

    不久,雷大山得到了报告,亲自带人赶了过来。

    他来到了地窖墙壁被打穿的位置,看了看墙壁上的窟窿和墙壁的厚度说道:“这墙壁大约只有四寸厚,但一般人想要以拳劲打穿它根本做不到,打穿它的一定是一个功力深厚,掌力雄浑的人,而昙无耶符合这个要求,看来昙无耶和阿罗干此前在这里汇合了,遇到金吾卫兵士们搜查,不得已躲进了地道,但却没想到搜查的兵士发现了地窖,他们才不得不打穿这面墙壁!”

    旁边一个捕快说道:“老大分析得有道理!”

    雷大山问道:“去追击的金吾卫牙主还没有消息传来吗?”

    “没有,我怀疑他们是不是追着追着失去了阿罗干他们的踪迹,不但没有追到人,反而把他们自己给搞得迷路了!”

    “这地下排污渠构造负责,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每个路口都要通向地面的出口,他们如果迷路,应该可以从出口处爬到地面!”

    雷大山说着想了想,吩咐道:“来人,去把那两个柔然人带来!”

    两个柔然人很快被抓了过来,雷大山满脸杀气的盯着他们:“说,逃走的是什么人?是不是阿罗干?”

    高大的柔然人面色如常,怡然不惧,身形稍矮一些的柔然人目光躲闪。

    雷大山突然拔刀劈下,只听高大的柔然人惨叫一声,一截手臂被整齐的斩断掉落在地上,断臂处血流不止。

    雷大山用滴血的刀指着身材稍矮的柔然人:“你说,是不是阿罗干!”

    这柔然人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想象着被关进大牢遭受残酷审讯场景,突然咬牙大力争夺兵士的控制向前冲过去,一下子撞在了雷大山的刀尖上。

    “噗嗤”一声,雷大山手上的刀把这柔然人捅了一个对穿,柔然人抽搐了几下倒了下去。

    这突然而来的情况让周围的捕快和金吾卫甲士们都目瞪口呆,根本反应不及。

    雷大上立即收刀入鞘,下令;“把这个高个子柔然人带走,严加看管,找人给他包扎伤口,别让他死了!”

    “是!”

    这是一个兵士跑过来禀报:“报告,牙主他们在追击的过程中追丢了,又迷失了方向,现在已经从一个出口处爬了出来,现在正在赶来!”

    “果然不出所料!走吧,先上地面再说!”

    雷大山带着众捕快和兵士们回到地面走到乐安街上,这时一个捕快打马飞奔而来,“雷老大,抓到内鬼王力了!金吾卫在设卡盘查的时候他试图蒙混过关被发现了,于是他强闯关卡,砍伤了几个人,被金吾卫的兄弟用弩箭射伤了大腿之后被擒!”

    雷大山精神大振:“好,终于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给抓住了,跟我走!”

第833章 选择

    皇宫练武场。

    赵俊生骑着马,风驰电掣。

    “嗖、嗖、嗖······”周围的禁卫、太监和宫女们只看见他手在不停的拉弓,箭矢破空之声不停的传出,一百步的距离,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一壶三十支箭矢全部射光。

    赵俊生勒马停下,等待着箭靶那边传来命中数量的报告。

    “三十支箭,全部十环!”靶场计数的禁卫兵的高喊声传了过来。

    “好,好!”周围的禁卫、宫女、太监们大声叫好,一个个纷纷鼓掌:“啪啪啪······”

    赵俊生抬了抬手:“换移动靶!”

    一排马匹被禁卫们赶了出来并让它们排成一排,一些禁卫在马背上绑上靶子。

    待一切准备完毕,这一排战马的旁边有个旗手举起了小旗帜,示意赵俊生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赵俊生接过一壶箭矢挎在背后露出箭羽,策马走到起跑位置,这里距离那一群驮着靶子的战马群还有七八十步左右。

    赵俊生举手表示做好了准备,站在战马群身后的禁卫们纷纷扬起鞭子用力抽打着马群,马匹们吃痛之下嘶叫着向前面飞奔而去,靶子在马背上起伏不定。

    当最后一匹马也向飞奔而去时,旁边的旗手用力挥下旗帜。

    “驾——”赵俊生大喊一声,左手一抖缰绳,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他左手把缰绳挽在马鞍上,迅速从弓囊中取出骑弓,右手绕过肩膀从后背取出一支箭搭在弓弦上拉开,也不瞄准就直接射了出去,再取箭搭弦拉弓放箭,如此反复。

    只跑了一百余步,赵俊生就勒马停下了,箭壶里的箭矢已经射光。

    没过一会儿,统计成绩的禁卫大喊:“三十箭,全部命中十环!”

    “陛下威武!”

    “啪啪啪······”禁卫们、宫女和太监们欢声雷动,掌声不见。

    天下所有人都希望君王身体强健、精力旺盛,只有这样,君王才有能力

    大乾承袭了北魏以骑兵纵横天下的传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举国兵马超过七成都是骑兵,这得益于马政的长期执行,并且不断的培育良种马,才能造就如今大乾空前强大军力。

    在大乾,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一匹马,大乾马政规定,家中拥有十亩地可以养一匹马,一个家庭最少的耕地面积都是二十亩,如果平时再勤劳一些,每日到野外割草,可以养一匹马、一头牛、三只羊。

    因此,经过这十多年的不断改进,大乾马政已经非常完善,就算是几岁的小孩子,只要刚学会走路就有过骑马的经历,待到六七岁,绝大部分孩子已经能够策马自由的奔驰。

    这造就了大乾的骑兵在骑射方面的战斗力远超此前任何一个时代,涌现出了许许多多拥有超级水准的骑射手,拥有与赵俊生这般骑射技的人不在少数。

    为此,大乾官方还每年举办一次全国骑射大赛进行鼓励,骑射技最高前几名还会被特招进入军中,待遇非常优厚,只要是有名次的,即便不能被特招进入军中,每个人也能获得丰厚的奖励。

    赵俊生从马背上下来,取下拇指上的扳指放在旁边太监端着的托盘里,把马鞭也放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和脸。

    “这骑射还是要经常练,保持状态和感觉,如不经常练,时间长了手也会生疏,感觉也会退化!”

    旁边三皇子、蜀王赵平说:“父皇说得是,儿臣每日下午都练上一个时辰!”

    赵俊生面露奇怪:“今天又不是休沐日,你不去皇城司坐镇,跑这里来作甚?”

    赵平拱手道:“父皇,儿臣觉得阿罗干和昙无耶的案子属于细作间谍案,应该由皇城司来查,所以请父皇下令让刑部把案子移交皇城司!”

    赵俊生抬头看了一眼儿子,“这种事情你也要来问朕?你自己不会去找刑部磋商?”

    “父皇,儿臣去了啊,可他们搬出了您的旨意,说这件案子是您钦定由刑部重案署来查的!”

    赵俊生向旁边的太监示意,让他们给他卸甲,说道:“当初这案子是以刺杀案来立案的,只是不同的是死者是藩国使臣,目前为止刑部已经把这件案子查出来了,现在正在抓捕阿罗干和昙无耶,你们皇城司这个时候跑出来凑什么热闹?”

    “父皇,这两个人都已经跑了好几天了,到现在还没有抓到,大搜捕已经结束,总不能一直紧闭城门不让百姓们出城吧?皇城司并不是要抢刑部重案署的功劳,只是想早些把这案子了结了,再说查这样的案子是皇城司的本职,不存在抢功劳的说法,皇城司只要查案,功劳归刑部,这总可以吧?”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这样吧,让刑部重案署和皇城司联合侦办此案!城门的确不能一直关着,百姓们还需要维持生计,关着城门时间一长,让很多百姓的生计都会断绝!朕会给左监门卫下旨,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如往常一样开城门!”

    “多谢父皇,儿臣这就去找刑部重案署协商联合办案的事情!”

    赵俊生看着老三兴冲冲离去的背影,不由摇了摇头,这个儿子做事还是很有冲劲,可就是不知道把握分寸,这件案子刑部已经查得水落石出了,就差把人抓到,就算皇城司有再多正当理由,这个时候过去掺和一脚无疑会引起刑部上下的不满,说皇城司不抢功劳,刑部的人会信才怪,就算不要功劳,只要把人抓到了也有着刷声望的好处,刑部那帮人又不是傻子,吃到嘴里的肥肉被人分去了一半,心里肯定很膈应。

    身后传来太监和宫女们的呼声:“拜见皇后娘娘、睢阳君!”

    “平身!”

    花木兰和万语桐上前来做了一个万福礼:“臣妾见过陛下!”

    赵俊生过身来,看见花木兰身边还跟着万语桐,没好气道:“干什么?”

    花木兰起身摆了摆手,太监和宫女们纷纷退下。

    花木兰笑道:“怎么着,还在生气呢?你这气性不小啊,一个大男人,还是一国之君,何必跟我一介女流置气这么长时间?”

    赵俊生反驳道:“大男人怎么啦,一国之君又怎么啦?我就不是人了?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呢!平日你张口训儿子一样训我也就罢了,心里想着总归是自己的妻子,让着几分、宠着、惯着,自己受点委屈也没什么,但你也要分场合啊!不是我说你越来越不像话,你去问你阿娘,她有没有说过我太惯着你了,你去问!”

    花木兰很委屈,赵俊生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说过她,一时间眼泪像不要钱一样流下来。

    万语桐连忙打圆场:“赵俊生你别这么说木兰,那天她也不是故意的,她是担心我的安危,这事我还得站在她这一边,虽然她不该当着那么多臣子的面说你,可这事都过去好几天了,有什么气还不能消的?”

    赵俊生在旁边石凳上坐下,“说吧,今天你们两个一起来有什么事?如果仅仅只是因为我生木兰的气这件事情,你们两个也不会一起来!能请动你万小姐的这大乾国还没有几个,木兰肯定也不会因为我跟她的事让你出面!”

    万语桐看了看花木兰,花木兰已经擦了眼泪,轻微的点了点头。

    万语桐就说:“你把高修的女儿高金枝关进天牢好几天了,人家一个女孩子又没有犯什么大错,被关在天牢肯定吃了很多苦,得有多委屈你知道吗?”

    赵俊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吃了多少苦,有多委屈?”

    花木兰和万语桐说不出话来。

    赵俊生道:“是高修求你们出面说情的吧?他为何不自己来?”

    花木兰对万语桐说:“语桐你也坐吧,坐下说!”

    万语桐只好与花木兰一起坐在赵俊生对面。

    花木兰说道:“这事的当事人是他的女儿,他怎么好亲自来向你求情?”

    赵俊生想了想,对旁边的太监吩咐:“传朕口谕,让高修来见朕!”

    “诺!”

    不久,心中忐忑的高修来了。

    “臣高修参见陛下、娘娘、睢阳君!”

    万语桐起身做了一个万福,“见过高将军!”

    赵俊生抬手:“平身吧!”

    “谢陛下!”

    赵俊生问道:“高修啊,你有几个孩子?”

    “回陛下,一儿一女!”

    “儿子在边疆服役?”

    “是!”

    赵俊生沉思了一下,问:“你知道朕为何要把你的女儿高金枝关进天牢吗?”

    “臣听说了,小女生性顽劣,不但混入军中,还不听号令,差点让睢阳君深陷险境,都是臣管教不严所致!”

    赵俊生道:“你是带兵的,如果她不是你的女儿,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以她的所作所为,当如何处置?”

    高修额头上冒出了细汗,抱着拳头艰难的说出了一个字:“斩!”

    旁边的花木兰这时说:“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也不可能有胆子混进神武军中!”

    赵俊生声音提高:“所以她为何有这么大的胆子?”

    花木兰、万语桐和高修都不出声了,他们都知道正是因为她的父亲是高修,而高修是神武军大将军、尚书台右仆射,他在军中的地位除了高旭、曹蛟、薛安都等人之外,再也没有人与他比肩。

    赵俊生道:“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按照律法当斩,我大乾虽是以武立国,但现今却是以法治国、以仁孝治天下!念你这些年的功劳,朕可以颁布特赦令网开一面,但不是没有代价!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按律法执行;第二,朕颁布特赦令,免除高金枝死罪,让天牢继续关押高金枝,满三个月为止,你作为其生父,对王金枝管束不力、管教不严,停职半年反省,在家里好好教导!”

    高修下拜:“多谢陛下开恩,臣选第二个!”

第834章 柔然变故

    对于抓捕昙无耶和阿罗干的案子,尽管这两个人很重要,但赵俊生根本就没有多少精力和时间去关注。

    这天赵俊生正在批阅奏章,太监来报吕玄伯求见,赵俊生让他进来。

    吕玄伯走进大殿禀报:“柔然发生了变故,可汗吴提病逝!”

    赵俊生豁然起身,“何时的事情?”

    “十天前!吴提死时是在半夜,诸子都在身边,但他没有来得及留下遗命由谁来继承可汗之位,因此现在诸子正在争夺继承权!”

    赵俊生思考了一下,当即向外面喊道:“来人,召集众臣议事!”

    召集众臣议事的钟声响过之后,过了半个时辰,大臣们陆续到来。

    众臣一番参拜后起身,赵俊生直接进入正题。

    吕玄伯受到赵俊生的示意,当即对众臣说:“刚刚收到消息,柔然可汗吴提病逝,诸子正在争夺可汗之位!”

    话音刚落,议论声渐起。

    赵俊生敲了敲御案,“朕召集诸卿前来就是让大家一起商议一下,吴提病逝、诸子争位这件事情对我大乾是否有影响,如果有,我方该如何应对?”

    军方首先表态了,高旭站出来抱拳道:“陛下,臣以为此时乃是我军拿下高昌的最佳时机,吴提病逝、诸子争位,这说明柔然没有精力再管高昌之事,我军可以放心攻打高昌而无需担心柔然出兵插手,只要拿下高昌、灭了北凉残余势力,西域才真正归于我大乾,丝路再也畅通无阻!”

    曹蛟也站出来抱拳说:“臣附议!目前高进之大军还在焉耆,可以让他迅速发起进攻!”

    梁寂站出来说:“陛下,高进之兵力并不多,又要派兵镇守西域诸国,能用的最多只有万余人,而且缺乏大型攻城器械!据闻北凉残余势力攻下高昌之后加强了城防、增高和加固了城墙,想要攻下高昌可不太容易,若是从长安调兵过去,又耗时长久!”

    这时卢玄站出来说:“陛下,柔然使臣还在逃,而柔然方面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双方还没有断交,如果我军出兵,则有背信之嫌!”

    旁边有人讥讽:“卢公,你也太迂腐了吧,柔然人每次出兵攻打我国边境几时先通知我国?何时不是他们先坏了规矩?你还要跟柔然人讲信义,难怪我中土历朝历代都被漠北蛮族压着打,就是因为你这样腐儒太多了!”

    “你······”卢玄气得不轻,却懒得与那人争辩,转身对赵俊生拱手:“陛下,臣不是反对用兵,而是提倡先礼后兵!”

    赵俊生颇为疑惑:“卢公,你说的先礼后兵朕懂,就算我军要攻打柔然,也应该先发出照会,柔然使臣在我长安城内搅风搅雨,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怀疑这是柔然可汗指使的,不过咱们出兵攻打北凉残余势力占据的高昌用得着跟柔然人先礼后兵吗?柔然人又不是他们的主子!”

    “呃······”卢玄哑口无言。

    群臣纷纷捂嘴轻笑,卢玄闹了一个大红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搞了一个乌龙。

    赵俊生思索片刻,说道:“这样吧,传朕旨意,命高进之以西域都护府的名义从诸国抽调兵马组成联军,由他统一指挥,尽快集结成军,趁着柔然无暇分身之际攻打高昌,剿灭北凉残余势力!”

    群臣一起高呼:“陛下英明!”

    ······

    申时,使馆区,南朝使臣黄光耀住所。

    旁边两张矮几上分别摆放着几碟小菜,而此时黄光耀与阿罗干面对面而坐,各自在一份拟定好的协约上签署自己的名字,加盖印章。

    两人很快完成,相互交换协议看了看,没有问题,各自放下笔,收好印章和联盟,大功告成!

    黄光耀起身笑着对阿罗干说:“黄某命人略备了一点薄酒,以庆祝贵我两国达成共同对付乾国的联盟,还请俟利发别嫌弃,请入席!”

    阿罗干向黄光耀行了一个柔然礼,与黄光耀一起入席,各自在矮几前跪坐。

    “俟利发,你我二人共同举杯畅饮,以示庆贺!”

    “请!”阿罗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黄光耀连忙招呼。

    阿罗干用刀割了一片羊肉放进嘴里,心下忍不住感叹,这南人还真就是会吃,羊肉被他们这么做出来味道的确美滋滋的。

    他说:“黄兄,乾国官兵此时正在满城搜捕我阿罗干,他们只怕怎么也想不到我阿罗干会再次藏身在使馆里,也不会想到我会住在黄兄的住所吧?哈哈哈······”

    黄光耀摇头晃脑:“乾国官兵肯定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俟利发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大吃大喝,睡大觉!”

    “是极是极,哈哈哈······”阿罗干再次大笑。

    酒过三巡,黄光耀问道:“俟利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阿罗干说:“自然是想办法出城返回漠北向我国可汗呈上盟约!”

    “看乾过搜捕的这架势,只怕是不把俟利发抓到不罢休啊!这几天要出城应该会困难,俟利发可有什么对策?”黄光耀问道。

    阿罗干放下酒杯说:“黄兄,我只怕还得借助黄兄的掩护才能出城,还请黄兄相助!”

    黄光耀摸着胡须思索着,良久,他说道:“长安城的城门不可能永远关着,我推测最多两天他们就不得不解除戒严。这样吧,只要长安城城门一开,我就会想办法出城一趟,到时候我会想办法掩护你出城!”

    阿罗干起身行了一礼,“多谢黄兄!今晚我得出去一趟,在出城之前做一下安排!”

    黄光耀想了想点头:“行,我来想办法!”

    黄光耀每天夜里都有去城里听曲的爱好,在城里找一家青楼,叫上一个清官人,他也不是很贪心的人,只要听上那么一两段,这就已经很让他满足了,连诸国使臣和守卫事关的乾军兵士们都知道他有这个爱好。

    入夜时分,黄光耀乘坐马车准时出去,马车来到使馆大门处,大门口横着两个拒马,兵士们站在拒马外挎刀而立。

    当值的兵头已经有相当长的执勤经验了,一看就知道是南朝使臣黄光耀的马车,他走过去笑着问道:“黄大人又出去听曲儿?”

    黄光耀撩起车帘露出脸,“你这小鬼又不是不知道老夫就这么点喜好!”

    兵头笑了笑,抱了抱拳:“我说黄大人,你也就光听不练,光听曲有啥意思?应该先听曲,再摆上一桌酒菜与佳人共饮,等待酒足饭饱,兴致也就起来了,再那什么一夜春宵,多舒服,您说对吧!”

    旁边的兵士听见兵头跟黄光耀开起了玩笑,也都露出了微笑。

    黄光耀佯装恼怒:“你咋知道老夫只是光听不练?老夫今晚就得那什么一回!”

    “哟,那我得等着您回来跟我讲讲是啥滋味了!”

    “别贫了,还不给老夫放行!”

    “得咧!”兵头笑着向兵士们挥了挥手,在兵士们抬开路障的时候,兵头还提醒道:“黄大人,小的提醒您一句,阿罗干和昙无耶还没有被抓住,您这几天出去一定要小心点儿,别把老命给丢了!”

    “知道、知道,你这小鬼真啰嗦!”黄光耀骂了一句,从车窗内丢出一串铜钱。

    兵头伸手接住,喜笑颜开。

    城内的设卡盘查已经撤销了,但一些关键路口的关卡还没撤,黄光耀的马车在出了使馆之后借着他南朝使臣的身份并未受到关卡兵士们的故意刁难,兵士们只是随意查看了马车内是否藏有不相干的人就放行了。

    马车在康安坊一条巷子口停了下来,黄光耀掀开垫子敲了敲马车地下的木板,然后翘起一块木板,阿罗干从里面伸出了脑袋,很快爬了出来。

    “多谢黄兄!”

    黄光耀拱手说:“俟利发不必客气,这两天若是城门打开让百姓正常出行,三日后巳时,黄某还在这里等俟利发,到时候黄某会送俟利发出城!”

    “好,就这么说定了!”

    黄光耀乘坐马车走后,阿罗干把头顶上的头罩向下拉了拉,左右看了看,转身快速走进了小巷子。

    他在小巷子里七弯八拐,一脸穿过好几条巷子,最后在一间小院子前停了下来。

    此时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了,左右邻居的房子里都亮着灯光,唯独这间院子里一片漆黑,阿罗干掏出钥匙打开院子门,走进去之后转身把门关上。

    他来到正堂门外,一个黑影突然从廊柱后闪身出来抠住了他的咽喉,他连忙说:“上师别动手,是我!”

    黑影正是天竺僧人昙无耶,他松开手,说道:“把钥匙给我,我去在外面把门锁上,以免被人怀疑!”

    阿罗干把钥匙交给了昙无耶,然后推门走进了堂屋,他摸着黑来到里面一个房间,这房间没有窗户,他掏出火折子吹燃点亮了油灯,没有丝毫的光亮泄露到外面。

    没过多久,昙无耶在院子外锁好了门,再翻墙进来,关闭大门,又来到房间关了房门。

    阿罗干问:“上师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昙无耶道:“前面临街有一个酒楼,等到深夜时分酒楼的掌柜和伙计们都入睡了,贫僧就翻墙潜入带一些食物出来,一次带的足够吃上三天!”

    阿罗干听完不由一阵无语,大师,你是出家人呢!

第835章 撬开嘴

    阿罗干拿出一个布袋放在桌上说:“我准备了五天的干粮,用油纸包的胡饼,现在天气凉了,这些吃食放上五天应该没问题!我已与黄光耀约定,三日之后他来接我并送我出城,到时候上师跟我一起走!”

    昙无耶摇头说:“两个人一起走被发现的风险太大,贫僧与俟利发还是分开走,贫僧武艺在身,乾军想要捉住贫僧也不容易,只要俟利发能出城,贫僧就有办法出城与俟利发汇合!”

    阿罗干想了想,同意了:“好吧,那咱们分开走!我出城之后,我会在······”

    ······

    刑部、重案署。

    中间摆着一个巨大的方形桌,桌上放着缩小版的长安城,这是一个模型,乃是请能工巧匠制作而成,惟妙惟肖,整个长安城在这个模型之中,没有任何一个房屋和任何一条小巷被遗漏。

    雷大山盯着城市模型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能搜查的地方都搜过了,阿罗干和昙无耶这二人到底藏在何处呢?”

    皇城司司丞何庸:“全城大搜捕已经进行过一次,刚才是虽然发现了这两人的踪迹,但被他们借着地下排污渠逃走了,一连三天都没有抓到,只能撤了大搜捕和各路口关卡,现在再想来一次,只怕也抓不到他们!本官以为还是应该另想办法!”

    雷大山扭头问:“何司丞有何良策?”

    何庸说:“本官听说左监门卫已经接到了命令,从明天起要正常打开城门弓供百姓们出城和进城,昙无耶和阿罗干肯定是要出城的,本官建议直接在城门口加派我们的人手,那些守门的兵士可能被昙无耶和阿罗干欺骗,但我们皇城司和刑部的人,再加上从使馆那边抽调的兵士都是见过这二人的,此人想要瞒过我们的人很难,只要他们露面,就将他们一网成擒!”

    雷大山摸了摸下巴,“何大人看上去似乎很有信心,但是此二人如果真的打算出城,一定会选着一个我们想都想不到的办法躲避盘查!一旦被他们蒙混过关出了城,以后再想抓住他们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何庸笑道:“本官的想法与雷大人的想法有些不同,雷大人是想在长安城里抓住这二人,而本官的想法是先让他们现身,只要他们现身,就算不是在长安城内,只要他们还没有离开我大乾境内,我们都可以抓住他们!如果他们一直猫着不现身,就算我们有再多人手也拿不住他们,敢问雷大人是不是这个理?”

    雷大山不得不承认何庸的说法是有道理的,长安城内的人太多了,而且城内各处都在搞建设,地下排污渠四通八达,还有不少地下势力做着见不得光的勾当,想把两个人找出来还真不太容易。

    不过雷大山相信这二人绝对不敢轻易现身,现在全城都在通缉这两个人,他们都长着一张与本地人截然不同的容貌,很容易辨认,只要一现身,就有可能被人路人举报!

    雷大山考虑了一下对何庸说:“容我想想!”

    这时何庸问道:“听说当时在发现昙无耶和阿罗干的踪迹时抓住了阿罗干的两个手下,其中一个撞死在雷大人的刀上,另一个被雷大人砍断了一条胳膊,是不是?”

    雷大山脸色不善:“怎么着,何公想追究此事?”

    何庸摆手:“雷公误会,柔然细作而已,死就死了,我何某人脑子又没坏,难道就为这点事情跟雷公过不去吗?再说此事也不归何某管着,何某的意思是想见见阿罗干的这个随从!”

    雷大山凝视了何庸几秒,歪了歪脑袋:“跟我走!”

    何庸跟着雷大山来到了刑部的临时羁押房,这里有刑部最好的医官,经过医官的诊治,被砍断一条膀子的柔然细作保住了一条命。

    通过窗户,何庸看见这个柔然细作躺在羁押房的角落里,被斩断的胳膊缠着纱布,断臂处的纱布还隐隐透着红色的血渍。

    何庸问道:“审过没有?”

    雷大山点头:“审过了,但此人死都不肯开口,他有伤在身,我们担心用刑太重会让他殒命,因此没敢用刑太狠”。

    何庸扭头看向雷大山说:“交给我来审,我让他开口!”

    “你?你别他给弄死了,他可是我们唯一可能得知阿罗干下落的人!”

    何庸反问:“你撬不开他的嘴留着他有何用?打算留着他过年吗?”

    雷大山被怼的半响说不出话来,权衡了良久,他问道:“你真有办法让他开口?”

    “没有绝对的把握,只能试一试!雷公,现在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想办法撬开他的嘴,否则就只能让昙无耶和阿罗干永远逍遥在外!”

    雷大山深吸一口气,点头:“好,他交给你了!如果你也撬不开他的嘴,还把他给弄死了,咱们俩就等着一起被革职流放吧!”

    现在这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抓不到昙无耶和阿罗干,他们两个都得完蛋。

    “来人,打开门,把人犯提出来带去刑讯室!”

    羁押房门被打开,几个甲士走进去把柔然细作架起来拖到了刑讯室绑在木架上。

    何庸走到柔然细作面前说:“本官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只要你把阿罗干的藏身地说出来,本官不但可以做主放了你,还可以给你在长安城内买下一座宅子,送你几个奴仆和一大批钱财,让你这一辈子都衣食无忧!”

    柔然细作笑了:“睁眼说瞎话,反正不要钱,你接着说!”

    “你不相信本官有这个能力办到?”何庸皱眉问道。

    “哈哈哈······做你这种职位的小官,家里定然没有什么后台,你别欺我什么都不懂,我来长安好几年了,长安的房价一天一个价,要让我一生衣食无忧和买下一座大宅子,需要花费绝对不少,我不相信你一个干这种苦差事的小官能拿得出来!”

    被鄙视了!何庸很生气,但他知道他的确拿不出来,就算向上面申请,也肯定不会批复,他只得说:“阿罗干和昙无耶犯下的案子太大了,朝廷为了抓住他们肯定愿意出一点血!这样吧,我做主向上面申请给你一座临街的宅子让你可以做生意,再给你十万贯做本钱,只要你不胡来,相信你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柔然细作摇头:“我不相信你!除非大乾的皇帝下旨免去我的罪行,承诺给我你刚才的许诺,其他人的许诺我一概不信!”

    “你要皇帝的旨意?”何庸冷笑,“只怕你没这个资格!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么我想你会相信你如果不说,你今天绝对走不出这里!来人,先给他来三十鞭子作为开胃菜!”

    一个壮汉提着皮鞭走过来,挥起鞭子就打,只打得柔然细作身上的到处都是鞭痕,很快就被血水染红了衣裳,柔然细作刚开始还只是闷哼,到了后来实在忍不住,惨叫起来,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三十鞭子打完,柔然细作的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就如同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别停下,给他尝尝烤肉的味道!”

    一个壮汉从火盆里拿出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在柔然细作恐惧的表情注视下按在了他的断臂处,一股烤肉的焦糊气味散发出来。

    “啊——”一声长长的惨叫声过后,柔然细作昏死过去。

    “来人,把他泼醒,不能让他歇着!”

    旁边一个壮汉用水瓢舀起一瓢水往柔然细作脸上一泼,受到冷水刺激的柔然细作顿时醒了过来。

    “再来!”何庸吩咐。

    又是一块通红的烙铁按在了柔然细作的身上,一声长长的惨叫声再次响起,柔然细作再次昏死过去。

    如此反复十次,柔然细作每次被冷水泼醒所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

    柔然细作终于受不了了,这种折磨实在太痛快,想死死不了,想活不能活。

    “别折磨我了,杀了我吧!”柔然细作用虚弱的声音说。

    何庸诧异道:“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你不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怎么能让你轻易死去!来人,换一个花样,给他来一个老虎凳!”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何庸给柔然细作换了十几种酷刑,柔然细作终于顶不住了崩溃了,“停、停下,我说,我说······”

    “来人,给他喝一碗热羊汤,拿几个蒸饼和酒肉过来!”

    柔然细作太虚弱了,太需要进食补充营养,他大口大口的喝酒吃肉,吃得饱饱的,这下他不想死了,他害怕了,擦干净嘴之后说道:“我不要大宅子,也不要一生不愁的财富!我只要一张大乾的户籍和五十贯钱!我叫这结悉延,我对你们有用,我是阿罗干的亲信随从,阿罗干是柔然可汗吴提的长子,我经常跟在他身边,知道很多柔然人的辛秘!只要你们饶了我的性命,我愿意为你们效劳!”

    何庸和雷大山互相看了一眼,何庸道:“你先说出阿罗干的下落!至于你的事情,本官会向上面报告,只要你交代的有用,本官相信上面会用你的!”

    结息延舔了舔嘴唇,“阿罗干曾经跟我提过一次,他在城内还有一处隐蔽的据点,这个据点在康乐坊,但我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找出来!”

    雷大山立即问:“你怎么找到这个位置?”

836章 围捕

    面对雷大山的询问,结息延说:“我和阿罗干毕竟是草原人,虽然来了长安两年了,但生活习性还是与中原人不同,即便住在中原人的房子里,还是要做出一些小小的改变才能让自己住得舒服,我可以从这个方面着手把阿罗干找出来!”

    雷大山听完看向何庸问道:“何公觉得如何?”

    何庸说道:“如果再一次进行大规模排查的话,我担心打草惊蛇!既然已经知道他们在康乐坊,我们索性就在康乐坊周围的主要路口设立监视点和预备行动队,进行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监视,只要发现他们现身,立即出动行动队进行围捕!”

    雷大山考虑了一下,同意道:“好,就这么办!”

    二人商议了一下,当即开始进行部署,又让医官给结息延进行治伤,把他带去现场进行指认。

    长安城的每个主干道路口都有一个望楼,有金吾卫岗哨在上面监视,站在望楼上,周围的情形一目了然,任何位置发生什么情况一眼就能看到,望楼下面执勤的金吾卫甲士就能迅速赶过去,这是自从胡人们与当地百姓发生冲突中,左右金吾卫衙门迅速组织人力和物力修筑起来的,似这样的望楼,长安城内有两百多个。

    除此之外,在望楼与望楼之间、大城门、小城门、大坊、小坊内设置了武侯铺,配备的武侯人数不等,负责治安巡逻和消防,归于左右金吾卫下属的左右翊府管辖。

    虽然都属于左右金吾卫统辖,但金吾卫甲士与武侯的性质不同,金吾卫甲士们属于机动武装力量,相当于武警,每天需要操练和换岗执勤,夜间的街道巡逻主要由金吾卫甲士们负责,白天一般处于待命状态;而武侯则相当于片警、城管和消防队员的综合体,基本上只管白天。

    在康乐坊临街的一个望楼内,雷大山对何庸说:“这里是康乐坊距离城门最近的一个路口,如果阿罗干和昙无耶要出城,经过这里的可能性超过八成!”

    一天下来,在这里蹲守的雷大山和何庸等人一无所获。

    在城门关闭之后,此时已经天黑,有人送来食物和水,兵士们和捕快们都在下面吃着饭,雷大山和何庸依然在望楼上盯着。

    何庸一边吃一边说:“老雷,有一种情况不知道你想过没有!”

    “什么情况?”

    何庸道:“如果阿罗干和昙无耶并不是在一起,我们只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个人,这种情况你觉得要怎么应对?”

    雷大山还真没想过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不过在现今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这二人分散逃离的可能性很大!

    “你的意思是他们很可能会分开出城?”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如果他们一起出城,一旦被发现,两人都完了!”

    雷大山想了想,抬头看向何庸,说道:“我的意思是一旦只有一个现身,我们要暂且忍让,放长线钓大鱼,他们就算分散出城,一定会在某一个地点汇合!我们只要暗中盯着现身的那个人,另外一个人会主动去汇合,到时候我们再行动把他们一网成擒!”

    何庸露出了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来商议一下具体的细节······”

    一连两天都没有发现阿罗干和昙无耶的身影,蹲守在望楼的雷大山并不气馁,他自信只要阿罗干现身一定会瞒不过他的火眼金睛,而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阿罗干和昙无耶的身影,那只能说明他们还在等待时机。

    第三天上午,巳时,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一条巷子口。

    雷大山瞟了一眼,目光刚刚扫过,很快又转回来,“咦,这辆马车有些眼熟啊!”

    旁边一个捕快说:“我知道,我在使馆见过,这是南朝使臣黄光耀的马车!”

    望楼内所有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都向那辆马车看过去。

    这时从巷子内走出来一个披着斗篷的人,结息延突然睁大眼睛,“是他!绝对是他!”

    雷大山一愣,“谁?”

    “阿罗干啊,虽然他披着袍子遮住了头部,但我认得他走路的姿势,还有你看他的鞋子,那是只有柔然贵族才能穿的靴子!”

    望楼人此刻都一扫之前的颓势,一个个变得精神抖擞,数天来的默默蹲守终于把这家伙给等来了。

    “怎么只有他一个?昙无耶呢?”旁边有人疑惑道。

    雷大山看见斗篷人上了黄光耀的马车,马车开始启动,他扭头对身边的捕快吩咐:“老刘,你速速骑快马绕道赶去城门口告诉何庸,就说阿罗干出现了,坐着南朝使臣黄光耀的马车正向城门方向而去!但是昙无耶还没有出现,我决定再等一盏茶的时间,若是一盏茶的时间昙无耶还没有出现,就让他按照我们之前商定方略的进行!”

    “是!”老刘抱拳答应一声,抱拳跑下望楼,从旁边牵了一匹马就跨上去从旁边小巷飞奔而去。

    雷大山又道:“阿炳,你带两个人穿便装跟着马车,不要跟得太近,但也不能让马车而脱离你们的视线!”

    “明白!”

    又等了一刻左右,雷大山见没有任何动静,昙无耶始终没有出现,他只好留下几个人继续监视,然后亲自带着手下赶往城门方向。

    城门口。

    南朝使臣黄光耀的马车在一长条等待出城的马车当中并不是太显眼,毕竟长安城内的王公贵族和高官大将太多了,一个使臣的马车在规制上也就属于一般。

    城楼上,何庸看见了那辆马车,他再看向大街的尽头,却发现雷大山还没有来,有没有派人来,看来阿罗干和昙无耶是真的分开了。

    何庸对手下一个捕快吩咐:“你去告诉负责查车的兵头,待会儿查到黄光耀的马车时不要太认真,就算真的有什么发现也要装作没发现,让他们出城!”

    “明白!”

    没过多久,黄光耀的马车到了城门口,兵头挎刀拦住了这辆马车,照例询问了一番,然后开始进行检查,他用刀鞘撩起车帘向里面看过去。

    这时后面一辆马车突然起火了,浓烟滚滚,周围的百姓大惊失色,纷纷四散逃逸,周围拉车的牲口看到火光害怕,好几匹马都受了惊吓。

    兵头立即放下车帘,像赶苍蝇一样:“快走快走,别被烧着了!”

    路障被移开,车夫立即赶着马车出了城,车内的黄光耀和阿罗干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要出了城就更容易躲藏了。

    城楼上的何庸向城外城墙脚下两个便装暗探打了一个手势,那二人点点头,远远吊在马车的后面。

    “本官带人跟上去,你们两个留下来等着雷大山,如果他大人来了,你们就带着他们一起跟上去与我汇合!”何庸简单的交代几句就带着大批人马匆匆出了城。

    ······

    西渭桥,南桥头。

    周围建了不少凉亭,一些摊贩在周围摆摊,这里站着许多官员、小吏、文人墨客和平常百姓,显得很热闹。

    为何这西渭桥的南桥头周围如此热闹?只因这里是送客惜别之所!

    西渭桥又称便桥,在汉朝时它与长安城西南第一门遥遥相对,因此又称便门,民间也有百姓称它为咸阳桥。

    雷大山还没有靠近西渭桥的南桥头,就有一个人从路边窜出来拦住了他和他手下的人。

    一行人躲进了旁边的草丛里,雷大山被带到了何庸身边。

    “什么情况?”雷大山问道。

    何庸低声道:“阿罗干没有过桥,他在桥头下了马车,似乎在等人!”

    雷大山一看,果然看见一个披着灰色袍子斗篷的人坐在一个酒肆一人独饮。

    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一辆马车来到了酒肆前停下,正在吃酒的阿罗干听见了喊声,扭头看了一眼,立即伸手进怀中抓了几个铜钱丢在桌子上快步上了马车。

    躲在草丛里的雷大山立即说:“昙无耶肯定在马车上,我们追!”

    何庸点点头,起身挥了挥手,所有人从草丛里钻出来向桥头逼近。

    “放心,我在桥头安排了人手,他们跑不掉!”

    马车内,阿罗干看着昙无耶说:“终于等到你了,我以为你出不了城!”

    “城门口盘查得太严了,我用这老丈的一家老小的安危威胁他,他才肯答应带我出城!”昙无耶竖起手掌,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阿罗干沉吟一下,从将怀中拿出一个防水油布包裹和一枚扳指交给昙无耶说:“上师,这一路去漠北要经过不少关隘,我们肯定还会遇到不少危险,我担心自己可能遭遇不测,你武艺高强,我把这个与南朝联盟的盟约和我的私人信物交给你保管,万一我不幸死在途中,你就带着它们去漠北见我们的可汗把这个交给他,相信可汗一定会重用上师的!”

    昙无耶沉默了一下,点点头揣进了怀里。

    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昙无耶低声问道:“怎么停了?”

    “佛爷,不是老朽不想走,而是走不了啊!”车夫说着立即跳了车,连滚带爬的跑到旁边躲了起来。

    昙无耶撩起车帘一看,只见前方桥头两排甲士举着盾牌,手持长矛和战刀,后面还有一排弩手正堵在了桥头。

第837章 全部处决

    马车内的阿罗干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脸上的神色也变幻不定。

    最后,阿罗干对神色凝重的昙无耶说:“上师,看来官兵早就想到这里围捕我们了,你武艺高强,跳下去随便抓一个人做人质跑路吧,别忘了我说的,去漠北!”

    昙无耶听完沉思一下,对阿罗干说:“俟利发,我护着你,我们一起杀过去,只要冲到河边我们就跳水逃生!”

    阿罗干摇头:“上师,我相信你一个人应该可以逃生,但带着我,我们两个都走不了,你走吧!我毕竟是使臣,乾国方面应该不会轻易处死我的!”

    昙无耶看着越来越逼近的官兵,他咬了咬牙,对阿罗干说:“好,我会去漠北见柔然可汗把你的消息带给他!”

    说完,昙无耶钻出了车厢,他跳下去举起了双手,并逐步向对面的官兵走过去。

    领头的牙主大喝:“站住,站在原地!”

    昙无耶停下了脚步,在牙主的命令下,几个甲士拿着盾牌围了上来,又有两个兵士拿着绳索来捆绑昙无耶。

    就在此时,昙无耶突然发难,一拳打飞一个兵士,兵士砸在几个同伴身上把他们全部砸翻在地,另外一个兵士又被昙无耶控制住,并被当做盾牌。

    “都别动!退后,让开,让开一条通道,否则我杀了!”昙无耶把人质兵士放在身前,抓住他的脖子。

    后面传来大喊声:“围住他,别让他跑了!”

    昙无耶一听,知道事情不妙,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立即向前冲去。

    兵头大骇,吼道:“放箭!”

    “嗖嗖嗖······”一波弩箭尽数射出,被当做盾牌的兵士胸前的甲胄上射满了箭矢。

    “嘭嘭嘭······”昙无耶冲到近处,几个甲士被撞得纷纷跌倒,几个弩手也被他几掌打翻在地,他终于冲破一道缺口向桥头飞奔而去。

    这时桥对面过来一队整齐的甲士,不但有盾牌,还有弩手。

    昙无耶脸色大变,他此时已经上了桥,身后又有大量的官兵追来,他情急之下只能纵身跃入水中。

    “碰”的一声,昙无耶跳进了水里发出巨大的响声。

    雷大山带着人马冲了过来看见了昙无耶落水的那一刹那,当即大吼:“放箭,给老子放箭,把你们的箭手射完,射死他!”

    “嗖嗖嗖······”

    “嗖嗖嗖······”

    箭矢不停的射进水里,发出一连串的气泡。

    不一会儿,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缕红色,雷大山大喜:“他受伤了,还有箭没有?给老子继续射!”

    又是一连串的箭矢射下去,等到所有箭矢都射完了,依然不见昙无耶浮上来!

    何庸阴沉着脸,下令:“来人,去找船只,下河去打捞!另外,派人去下游沿岸搜寻,不找到他绝不罢休!”

    “是!”

    雷大山懊悔,大叫道:“他娘的,老子就应该下令格杀勿论的!早就想到像昙无耶这样的高手绝不可能乖乖的束手就擒,老子真傻啊,刚才他下车,一通箭雨射过去,就算他武艺天下无敌也得变成刺猬!”

    事已至此······何庸拍了拍雷大山的肩膀:“算了,你也别太自责了,他受了伤,跑不远,我们加派人手沿河搜查,这么冷的天他不可能一直呆在水里!说不定等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雷大山苦笑:“但愿吧!”

    等他们返回桥头,几个捕快和甲士们已经把阿罗干从马车上押了下来,他已被捆得结实。

    雷大山走过去一顿老拳招呼在阿罗干身上,他痛得额头直冒冷汗,弯腰跪在了地上。

    何庸一把拦住雷大山:“别打死了,要不然咱们就有麻烦了!”

    “没事,我老雷掌握着分寸呢!老子就是心里不舒坦,打他一顿就舒坦了!”

    何庸也想打阿罗干一顿,就这家伙让兄弟们好些天没有睡一个好觉,可他不能打,真打出问题来就麻烦了。

    “行了!来人,把他带回去严加审讯!”

    雷大山心有不甘,对何庸说:“我带人去搜寻昙无耶,审讯的事情交给你负责!”

    “好!”

    渭河边,一队兵士搜过经过之后,岸边水草中钻出一个人,不是昙无耶是谁?他嘴巴乌青,全身湿透了,不停的打着哆嗦,背上肩胛处还插着一支箭,他咬牙把箭矢折断,快速钻进了河边树林里。

    皇宫,勤政殿。

    雷大山和何庸一起站在御案前把审讯记录递上去。

    “阿罗干把相继杀死渴盘陀、钵和国和权于摩国使臣的事情全部都交代清楚了,都是他安排和指使的,他对此供认不讳!只是拿天竺番僧昙无耶受伤逃遁,直到现在还没有抓到!”

    赵俊生接过审讯记录翻看了一遍,问道:“刑部的通缉令都向各地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出去了,我们也已经派人前往周边几个重要的关隘,只要他过关隘就会被发现!”

    赵俊生抬头问:“他若不过关隘和城池,一路上只翻山越岭、趟水过河呢,对于他这样的高手,这些课都不是难事,你们去哪里抓他?”

    “这······”雷大山和何庸二人说不出话来。

    赵俊生问:“他受了伤?”

    “当时河水都红了······”雷大山说着停了下来,一拍脑门:“我真蠢,他受了伤一定会去找药店治伤!陛下,我们这就去派人在周边城镇的药店附近蹲守,一旦发现昙无耶的踪迹立即扑杀!”

    赵俊生摆了摆手:“去吧!”

    “臣等告退!”

    赵俊生看着这二人离开大殿,他心里清楚,昙无耶这样的人即便受了伤,也不大可能去药店买药,这些僧人经常在外行走,多少懂得一些草药的知识,在野外寻找草药治伤对于他们这些僧人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来人!”

    一个太监走进来躬身道:“陛下!”

    “传旨给刑部、大理寺,三日后在城外设刑场处决三国使臣被刺案的相关人犯!”

    “遵旨!”

    除了潜逃的昙无耶和一直没有踪迹的刺客中原一刀客之外,这次要被处决的有阿罗干和他的几个手下随从,还有刑部内鬼王力、刺客中间人胡十三!此外,还有四十七个在这次大搜捕过程中抓到的在逃案犯,这些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在前些年的全城大搜捕过程中还有数百个有案子在身的在逃嫌疑人也被抓住,这些人够不上死罪,却要在牢里呆上很久才能出来。

    戒严、盘查全面结束,与案子无关的一些天竺人和柔然人在审查没有问题之后也被一一放了出来。

    这天大清早,一队队兵士押着死刑犯前往城外刑场,许多百姓都前往观看。

    穿了一身百姓衣裳、戴着斗笠,低着头的昙无耶也混在人山人海的百姓之中。

    行刑台上跪着一排又一排的囚犯,昙无耶见到了跪在最前面的阿罗干。

    “午时已到,行刑!”

    当刽子手们挥刀砍下,阿罗干的人头落地之时,昙无耶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等钻出人群,昙无耶向西北方向而去,但他却发现有人正跟着他,他心中一惊,迅速向前方飞奔而去。

    “追!”几个暗探迅速跟上去。

    黄昏时分,吕玄伯来到勤政殿向赵俊生报告。

    “陛下,果然不出您所料,昙无耶出现在了刑场,但他没有任何行动,在阿罗干被处决之后就迅速离开,黑衣卫的暗探已经跟上去,但昙无耶这个人武艺太高,警惕性也太好,连续三个暗探在跟踪时被杀死,我们的人已经失去了他的踪迹,不过通往柔然和西域的各地都有黑卫衣的探子,只要他出现就避开我们的视线!”

    赵俊生吩咐道:“朕猜测他身上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他可能会去漠北柔然,要不然他不会折回来确定阿罗干已被处死!马上派武艺高强的高手围捕,不能让他逃出我大乾境内!”

    “臣领旨!”

    昙无耶在关中地区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围追堵截,好几次他都是死里逃生,不过他通过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明白乾国官方已经猜出他要去漠北柔然,于是他决定掉头先去并州,再从并州去河北、幽州,最后才从幽州进入北方大漠。

    一个月之后,黑衣卫也失去了昙无耶的踪迹,但昙无耶在幽州边关之地出现的时候终于暴露了行踪,当地黑衣卫立即围捕,但为时已晚,被昙无耶翻山越岭逃入了漠南地区。

    “陛下,臣有罪,被昙无耶给逃了!”吕玄伯向赵俊生请罪。

    赵俊生摆手:“算了!朕记得是南朝使臣黄光耀送阿罗干出城的吧?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勾连?朕命你去查这件事情,搞清楚南朝和柔然是否存在着秘密协议!你们只能在暗中查,朕会让皇城司在明处查,尽快把结果报上来!”

    “是,陛下!”

    “报——”这时一个信使从宫外飞奔而来,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启禀陛下,高将军派人送来捷报,我军与西域诸国联军攻打高昌,十日之内攻下高昌,俘获沮渠无讳及他的兄弟四人和家眷三十余人,还有俘虏降兵三千余人!目前这些人正在被押解前往长安的途中!”

    赵俊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高进之做得不错!让尚书台拟定诏书进行嘉奖,另外让西域都护府派人去安抚钵和国、渴盘陀国和权于摩国国主,告诉他们,对于三国使臣被刺之事,朕深感悲痛,已拿住主谋的柔然使臣阿罗干并斩首处决,也算是为三国使臣报了仇!”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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