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我老婆是花木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老婆是花木兰全文阅读

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77章 撕破脸皮

    赵俊生手上拿着一本折子,这就是王坦言送过来的与崔浩有密切往来关系的朝中大臣、军中武将、地方官员的名单和他们来往的一些证据。

    这折子有十六开,全部写满了,赵俊生花了足足半个钟头的时间才看完。

    “对于崔浩与这些人的关系,你们候官司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王坦言抱拳说:“候官司的结论是:这些人以崔浩为首,都是崔浩的党羽,除了最前面四个之外,其他二十四人都是崔浩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都是出身于士族!”

    让赵俊生不寒而栗的是,这二十八个人当中有四个朝廷大臣、六个将军、十二个太守、六个县令,这两年他们与崔浩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相隔比较远的每个月至少都有一封书信往来,距离比较近的每隔几天就有一封书信,在乾京附近的甚至隔三差五的来乾京与崔浩会面,在朝廷里的那几个每天都要与崔浩进行一次会面。

    不难看出,崔浩已经被这些人奉为士族之首,不过从这些还看不出他们有什么不良企图,这也是赵俊生稍稍放心的原因。

    赵俊生拿着这本厚厚的折子陷入了沉思,候官司是最近两年才成立的,赵俊生相信崔浩提拔过的人绝对不止这些,以崔浩为首的官员、武将也绝对不止这些。

    但不能因为某些官员被崔浩提拔过就把他们归于崔浩一伙,这是不理智的行为,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秘密调查并进行甄别。

    赵俊生从御案上拿来另一本折子,这上面是太监们翻阅档案查出来的所有疑似可能与崔浩有关联的官员武将名单,这份名单上记载了每一个人调动升迁的全部过程。

    他把两份名单进行一一对照对比,不出所料,王坦言拿来的名单上除了前四个朝廷大臣,其他人的名字全部出现在太监们送上了的名单上。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把太监们送上来的名单递给王坦言:“朕要你派人去一一核实这些人在历次升迁过程是否存在着猫腻,他们的战功或政绩是否是实打实的,没有虚报夸大、冒领战功的情况,查清之后速度上报给朕!”

    王坦言接过折子快速翻看了一遍,抬头拱手说:“陛下,若是要派人一一去他们曾经做官为将驻扎之地进行核实需要不短的时间!”

    “朕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够吗?”

    “三个月足够了!”

    ······

    崔府。

    已经有八十三岁高龄的寇谦之坐着马车来到了崔府大门外,马车停下,马夫跳下马车把踏板放在马车旁,一个弟子撩起车帘对车内的寇谦之说:“师尊,崔公府邸到了!”

    一个年轻的弟子把老迈的寇谦之从马车内搀扶出来,寇谦之已经是皓首白发、老态龙钟,他左手挽着拂尘下了马车向崔府大门走去。

    门子看见是寇谦之来了,立即上前迎接:“拜见国师!”

    寇谦之点头:“崔公在家吗?”

    “在的,国师请!”

    另外有一个门子早就跑进大门去通报了,等寇谦之被门子领到崔府前堂外时,崔浩已经在前堂门口等着了。

    “国师,今日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崔浩笑着拱手迎上来。

    寇谦之打了一个稽首:“今早在观内枯坐,一时心血来潮,故来崔公府上叨扰,崔公不嫌弃吧?”

    “哈哈哈,国师说笑了,请入内奉茶!”

    两人走进前堂内靠近窗户处在一张矮几边面对面而坐,一个丫鬟煮了茶水给二人斟瞒。

    崔浩对丫鬟摆摆手,让她先出去了。

    “国师最近一两年来我这里的次数少了!来,吃茶!”崔浩拿起茶杯示意。

    寇谦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气,放下茶杯说:“贫道今年八十有三,年纪大了,走不动了。若不是要上朝,平日里是不外出的,今日却是心血来潮,感觉有必要来崔公府上一趟!”

    崔浩颇为惊讶:“哦?国师可是算出什么了吗?”

    寇谦之看着崔浩,良久,说道:“崔公,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的处境只怕不会太好啊!”

    崔浩听得心头一跳,他是清楚寇谦之的本事的,看相、算命、卜卦灵验得很,寇谦之既然这么说绝对不是吓唬他,他连忙说:“国师这话怎么说?”

    “轻则有牢狱之灾,重则······可能家破人亡!”

    崔浩慌了:“可有破解之法?”

    寇谦之叹道:“崔公真当贫道是神仙?当今世上能让崔公过上牢狱之灾的还能有谁?”

    “陛下?”崔浩皱起了眉头,“崔某自问这段时间并未引起陛下不快,也没有在朝中得罪什么人啊!”

    寇谦之想了想对崔浩说:“前些天贫道听到一个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朝中有人弹劾崔公,而且不止一次,只是这两次朝会上陛下并未提起此事,平日里也并未为难崔公,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贫道猜测应该是陛下压下了弹劾之事!”

    “还有这事?”崔浩额头上的抬头纹更深了,“咱们对宫里发生的事情知道得消息还是不够快啊!”

    寇谦之告诫崔浩:“崔公万万不可打皇宫内的注意,你不是不知道陛下最忌讳朝臣们在宫中安插眼线,一旦查出来绝对不会轻饶,三年前工部左侍郎黄瑁收买太监刺探宫内消息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崔浩点点头,这事他怎么会不记得,当时这事闹得满城风雨,震动了朝野,事情被查出来之后,被收买的太监当场被绞死,而事后黄瑁也被赵俊生下旨五马分尸,家人被罚到矿山服苦役,终生不得释放。

    寇谦之问:“若是有人弹劾崔公,崔公认为是什么由头?”

    “绝对不会是贪墨和收受钱财,我崔某在大乾为官十五年从未做过辱没家风和清誉之事!”

    寇谦之说道:“这些年你时常举荐、提拔一些后辈,我猜只怕是此事被人抓住了把柄!”

    “什么?我崔某为朝廷举荐人才,难道也有罪?要我崔某眼睁睁看着那些有才学之人都被埋没了吗?”崔浩颇为气愤,情绪有些激动。

    寇谦之看着崔浩说:“前些年你举荐人才也没什么,可你举荐的都是一些从前的好友或世家子弟,有不少人还都没有从政为官的经验,要提拔也应该提拔那些有经验的官吏,而你举荐的那些人就直接做县令、太守!贫道早就告诫过你,如今的大乾已经不需要举荐人才了,它已经有了自己的选官用官的规矩,可你依然我行我素,哎······”

    崔浩有些烦躁,他问寇谦之:“国师,你说我去向陛下请罪,如何?”

    “请罪?你有罪吗?什么罪?”寇谦之反问。

    “这······”崔浩一想还真是,去见了赵俊生该怎么说?是否有人弹劾都还只是寇谦之听到的小道消息,还不能证实。

    良久,崔浩说:“崔某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人要弹劾就让他们去弹劾吧!”

    寇谦之看着崔浩,他嘴巴动了动,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来。

    崔浩又说:“国师竟然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事?”

    “这只是其中之一,其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寇谦之不由感叹道。

    崔浩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国师又有什么烦恼?”

    寇谦之叹道:“贫道年事已高,最近贫道感觉身体越来越不行了,只怕大限不久就要到来!让贫道放心不下的是膝下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弟子,贫道一死,这一脉只怕守不住多久。贫道虽然年纪大了,可眼睛不瞎、耳朵也不聋,这些年一些徒子徒孙不守清规、仗着贫道的权势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旦贫道死去,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崔浩问:“国师既然知道有些徒子徒在外面打着你的名号败坏你的声誉,为何不清理门户呢?”

    “哎,力不从心呐!他们虽然在外面胡作非为,可在观内对待贫道如同对待生身父母,贫道狠不下心,下不了手啊!”

    崔浩听了不由一阵无语。

    六月十五,赵俊生临朝听政,各部大臣一一站出来禀报本衙门的事务。

    待各部大臣们一一禀报完毕之后,赵俊生正要宣布退朝,兵部员外郎黄鸿升站出来举着芴扳说:“陛下,臣要弹劾一人!”

    赵俊生一愣,好几个月的朝会上都没有大臣弹劾其他人了,要知道如果是上书弹劾,被弹劾的人不一定会知道是谁弹劾了他,但是在朝堂上当面弹劾就意味着撕破脸皮,一般没有人会这么做。

    这次会是谁被弹劾呢?赵俊生抬手:“你要弹劾谁?”

    “陛下,臣要弹劾尚书右仆射及崔浩,这些年他提拔门生故友、士族不学无术之子弟、任人唯亲,身边聚集了一大片党羽,这些人没什么功劳政绩,却在短短时间之内就身居高位,在任职期间一个个大肆敛财、任用亲信,崔浩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培植党羽、结党营私!”

    朝堂上的所有大臣武将们听到这番弹劾之言都知道这事如果有证据的话,只怕要闹大了。

第778章 朝野震动

    弹劾崔浩的事情并不奇怪,以前就有人弹劾过崔浩,但都是上书言事,像今天这样直接在朝堂上开撕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以崔浩的官职来说也是宰相一级的大臣,要弹劾他就要有很大的勇气,因为一旦弹劾不成,那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崔浩的反击,他毕竟是宰相,是朝廷重臣,身负的责任重大,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便污蔑一个宰相,更何况只是一个小校的兵部员外郎。

    赵俊生也很意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朝堂上直接与崔浩开撕,既然有人站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弹劾崔浩,他就不能再像从前一样压下奏章,这次不是上书,而是在朝堂上当面弹劾,他这个皇帝不能再装聋作哑,必须要给出正面回应,规矩不能乱,规矩一乱,很多事情就会乱套。

    赵俊生问道:“黄鸿升,你要弹劾崔浩?你可知道他是当朝宰相,是朝廷重臣,你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便污蔑一个重臣的清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朕鼓励众卿弹劾那些知法犯法的大臣,正因为他们身居高位和要职,才要更加严于律己、恪尽职守,这有利于朝廷和百姓,但朕也绝不允许有人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随意污蔑一个重臣,他们都是国之栋梁,岂能随意任人诋毁?你可要想清楚了!”

    黄鸿升举着芴板高声说:“陛下,臣有证据!这是臣这些年来记录和整理的,还有一些是臣亲自查证的,这折子上记录着七十二个朝廷、地方官员、还有军中将校,他们少部分与崔浩在朝中结成盟友,共同进退,大部分都是崔浩这些年提拔起来的,他提拔的没有一个是普通平民出身的官员和将校,全部都是士族出身的子弟,还有一些是他的故交好友或子侄!”

    “经过臣查证,经过崔浩提拔任用的官员和将校,有八成在上任之后都任人唯亲、大肆敛财、欺压平民和良善,平日里不想着如何为治下子民谋福祉,只想着捞钱、吃喝玩乐、荒废政务!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查证,若证明臣真的诬陷他崔浩,臣甘愿领死!”

    黄鸿升说完从大袖中掏出一本折子双手举起来。

    在赵俊生的示意下,一个太监走过去取过折子送到了赵俊生的手上。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那折子被赵俊生拿在手上并仔细看起来,崔浩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他不否认这些年他的确提拔和举荐了不少人,也的确都是士族之人,更不否认这些人并非全部都是能为国效力的国士,但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的才学是他都很认可的,不过还有一些人也的确是他碍于情面不好拒绝。

    “嗯,这上面提拔任用的官员和将校的确都是出身于士族,崔浩啊,看来你心里还是有很深的门户之见呐!朕早就说过,若是要往上追溯几代,谁也不会比谁高贵!在我大乾,无路是做官还是从军为将,只要他秉持着一颗忠诚报国的心、只要他有才能、敢担当,只要他想要一展胸中抱负,不论出身、不论贫富贵贱都可以为国效力,任何人不得抱有歧视的态度,朝廷、军中和各级官府都不得区别对待、不得故意设置出身准入门槛。崔浩,这一点你做得不行啊,为其他人树立了一个坏的榜样!”

    崔浩连忙走出来下拜道:“陛下,臣知罪!”

    “不,你是没把朕的话听进去,都当做了耳旁风啊!”

    崔浩这下淡定不了了,连连磕头:“臣有罪,臣有罪!臣承认自己的确有门户之见,但臣为国举荐、选拔人才,一直都是秉承为陛下尽忠的想法,绝不敢有私心私念!”

    赵俊生指着折上说:“黄鸿升弹劾你的奏章中记载了你举荐和提拔任用的官员和武将当中有相当一部分人并非是什么人才,而是祸害百姓、谋取私利、结党营私的祸国殃民之徒,他们当中有些人还与你崔浩来往密切,这上面都记载得清清楚楚,你自己拿去看看!来人,拿给他看!”

    赵俊生说完把折子递给一个太监,太监接过折子转身走过去递给崔浩。

    崔浩急忙接过打开看起来,他一目十行,越看脸色越黑,额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落下。

    看完后,崔浩跪在地上磕头说:“陛下,臣为陛下举荐人才绝非有私心,臣这些年来没有收过任何一件礼品,没有收过一文钱的孝敬,臣举荐和提拔的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如奏章上写的那样,臣丝毫不知情!臣追随陛下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还请陛下明察!”

    所有大臣武将都很紧张,不知道赵俊生会如何处理这件弹劾案,一旦赵俊生要深挖这件案子,只怕又会掀起一阵风暴。

    赵俊生在思考,黄鸿升这个人到底是出于责任感和忠诚弹劾崔浩,还是出于某种政治目的?又或者他只是某人或某些人推出来炮灰?

    思考了一会儿,赵俊生心里有了决定,不管黄鸿升是背后有人推他出来,又或者这是他本身出于责任感和自身的忠诚站出来弹劾崔浩,这件事他都必须派人查清楚,不能因为朝臣们之间的互相博弈,他就要出于平衡各方势力的目的而对这件案子不闻不问,那都是以后的事情。

    赵俊生说:“既然黄鸿升的奏章言之有物,这件案子还是要彻查清楚。御使大夫何曾可在?”

    何曾走出来举着芴板躬身应答:“臣在!”

    “朕命你钦差大臣彻查此案,御赐金牌一面,见金牌如朕亲临,有权传唤、审讯包括崔浩在内的与此案相关联的任何人。对待崔浩,可传唤审讯,但不能用刑。若有需要,可以要求其他衙门配合,任何人不得推诿!”

    何曾躬身答应:“臣领旨!”

    赵俊生又对崔浩说:“崔浩,在案子查清楚之前,你暂停一切官职,回家休息一段时间,不得随意外出。若你真是清白的,朕一定会还你清白,你可明白?”

    “臣明白,臣一定配合何大人调查!”

    朝会结束不久,这件事情就传开了,先是朝廷各部台各衙门的官吏们议论纷纷,没过两天,整个乾京城内的酒肆、酒楼、车马店、坊间都传遍了。

    一连好些天,各部台衙门内各司的公事房内的气氛都非常紧张,这些天每天各衙门各公事房内都有人被御史台传唤,每个人都担心自己被传唤,别以为与崔浩没有关联就不会有事,有时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无论是朝廷大臣、各衙门的官员,又或者是各公事房的书办、书吏等等都担心被无辜牵连,这种事情在京城这种地方屡见不鲜。

    这天花木兰到勤政殿给赵俊生送汤,她把汤放在御案上,“先休息一下,喝碗汤!”

    “好!”赵俊生放下笔,起身拿起碗和勺子喝起来。

    赵俊生一边喝一边问:“你今天没事?”

    “昨天才去过慈善总会,今天早上去城外皇庄,农人们正在田间劳作,我去看了一下,给他们送了一些冰镇的绿豆汤!”

    赵俊生问:“现在白酒的产量如何?”

    “现在每天可产原浆一万两千斤,用去粮食近四万斤,对粮食的消耗太大了!”

    赵俊生说:“现在我大乾并不缺粮食,把多余的粮食用来酿酒总比好过让它烂掉的好!这个产量够不够市场需求!”

    花木兰说:“目前我们的酒已经卖往各地,肯定是不够需求的,不过我认为还是不再增加产量为好,让市面上保持一种饥饿感,有利于保持它的价值!我已决定把中档和高档酒用一斤装的瓷瓶装,低档酒才用大坛装”。

    “这样做不错啊,高度酒一瓶就能喝翻好几个人了,不需要用太大的坛子装!”

    花木兰点点头,想起一事问道:“这些天我这么感觉宫里宫外的气氛都有紧张?朝廷各衙门那边的官吏们一个个都行色匆匆的?”

    赵俊生解释道:“前几天有人在朝会上弹劾崔浩,你也知道在大殿上当面弹劾,我不能不做出处理,所以命御史台正在调查。崔浩已经被停职回家休息了,这几天也陆续有不少官员被御史台传唤审问,其中也有人罪证确凿被收押,气氛紧张是正常,如果气氛不紧张就不正常了!”

    花木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崔浩?”

    赵俊生说:“现在案子还没有查清楚,说处置他还言之过早,至于怎么处置,那就要看他涉入得有多深了!从已经查证的几个官员来看,这些人都是被他举荐的,与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仅此一点,无论如何他一个识人不明、失察之罪是免不了的。至于其他的,只能看调查结果了!”

    花木兰想了想,向赵俊生建议:“如果他们对朝局和大乾天下没有造成危害,只是因为为政治国理念相同而站在同一阵营的话,我觉得对崔浩还是应该从轻发落;至于崔浩提拔的那些人,若是犯了律法、违了旨意,按照律法处置就是了!崔浩毕竟是士族之首,如果你的处置过重,容易让世人误认为你容不下士族,这对于乾国是不利的,士族有士族的缺点,但也有他们的优点,你不能因为他们曾经对天下造成过伤害就全盘否定他们,他们毕竟对这天下也是有过功劳的!”

    赵俊生细细品味着花木兰的话,他承认花木兰的话是有道理的。

第779章 秋后问斩

    崔府。

    崔浩和寇谦之面对面坐在花园池塘边上的凉亭里,石桌上放着一些瓜果点心,还有一壶美酒和两个酒盅。

    崔浩给两个酒盅斟酒,苦笑着对寇谦之说:“如今这个时候,朝中大臣和各地官员纷纷与我崔某人划清界限,从前的古交好友谁都不敢上门了,国师这个时候到府上来难道就不怕守到崔某的牵连?”

    “贫道都七老八十了,泥土都埋到了脖子上,还怕什么牵连?”寇谦之摇头叹了一口气,拿起酒盅一饮而尽。

    “咦,这酒······好酒啊,怎么会有如此美酒?”

    崔浩说:“你看看这酒瓶上的字,皇家珍藏、瑶池玉液!这么一瓶就要十金,我若不是这几天心情烦闷,也舍不得把这酒拿出来喝!”

    寇谦之摇头吹胡子瞪眼睛:“这瑶池玉液要等心情愉悦的时候喝才好,你这心情烦闷的时候喝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算了算了,酒买来不就是喝的么,管他是高兴还是烦闷!”

    崔浩拿起酒盅一饮而尽,放下酒盅说:“国师果然是神算,我现在在家里不能外出,岂不就是等同于坐牢么?这案子继续查下去,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一副什么样的局面!”

    寇谦之沉吟了片刻看着崔浩问:“崔公你给贫道说句实话,你到底有没有与被你举荐和提拔的官员、将校有利益方面的牵连和往来?”

    “你我相交多年,国师这么不相信我崔某的人品?我崔某好歹也是熟读儒家经典,也是天下认可的儒家经学大师,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寇谦之连连摆手:“不是贫道不相信你,贫道说的不是钱财方面的事情,而是朝堂上的立场阵营问题!黄鸿升弹劾你和被你提拔任用的那些人,还有与你关系密切的那些大臣,你们一向在朝堂上共同进退,可否有其事?”

    “谁说的?这绝对是污蔑!我是提拔了他们,也与朝廷一些大臣交好,但这都是私下里的关系,在政事和公务上我从来不含糊!”

    寇谦之叹息一声说:“崔公你就别嘴硬了,士族官员们早就把你视为领头人,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但这些人的确一直以你马首是瞻,你自己想想,每次在朝堂上只要你不表态,那些士族官员从不表态,其他大臣们不是傻子,陛下······更加不是!”

    “我以前一直暗中提醒你,这种话我也不好明着说出口,可你一直不以为意,现在出大麻烦了吧?”

    崔浩情绪低落,“国师,崔某现在失了方寸,还请国师为我谋划一条出路!”

    寇谦之想了想问道:“贫道问你,这些年你与他们的书信联系中是否有过激或不当的言论?你要知道这非常关键,一旦这些书信被御史台的人找到,后果不堪设想!”

    崔浩思索片刻后摇头说:“他们当中的确有人经常给我写书信,主要都是问的一些官面上的事情,向我求取处事经验。我在回信中应该没有什么不当或过激的言论!”

    寇谦之指着崔浩:“崔浩啊崔浩,你啊你,你在书信上指点他们怎么做,查案的人一旦拿到这些书信就可以认定你这是在安排和指挥他们,这就是你们结党的证据!”

    崔浩听得脸色一白,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现在已经被停职,也被禁足,已经无法使用掌握的权力对办案人员进行干预,假如他写给别人的某些书信被办案人员拿到,这项结党的罪名就会被坐实,但他已经无能为力。

    现在崔浩考虑的是黄鸿升只是一个小小的兵部员外郎,此人哪里来的胆子来整他?他问寇谦之:“国师,你觉得黄鸿升弹劾我崔某人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寇谦之喝了一口茶问:“你觉得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吗?皇帝会因为你把这背后操纵的人找回来从而放弃追查这件案子吗?”

    崔浩闻言,整个人颓废下来,是啊,即便是真有背后操纵的人,并且被他们找出来,皇帝只怕也不会因为这事儿放弃追查。

    崔浩神情悲戚和沮丧:“国师,我崔浩运筹帷幄一生,这些年何等意气风发,难道现在就要待在家里坐以待毙吗?”

    寇谦之沉默了一下,对崔浩说:“崔公,贫道有些话说出来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合适不合适,还请国师直言吧!”

    寇谦之点头:“人生在世,很难做到断绝人情关系,也很难做到摒弃心里的虚荣,名和利害死人呐。你崔公读过圣贤书,意志坚定,区区钱财对你来说如粪土,但是你这个人还是难免自缚于名声和虚荣!贫道先后出仕魏国和大乾两朝,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也算是悟出了一些道理,官位做到咱们这个地步,想要在官场上做一个不倒翁很难很难,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太多了,这会让你防不胜防。唯一的办法就是摒弃心中的私心杂念、秉持一心为公、严于律己、宽厚待人的坚定信念为皇帝、为朝廷效力!就算有人想要整你,但他们抓不到把柄也奈何你不得,这就是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寇谦之自己也知道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很难,做官这么多年,又有谁是干净的?

    送走了寇谦之之后,崔浩走到书案后拿过一本空白折子,研磨提笔上书。

    次日一早,崔浩的折子送到了赵俊生的御案上。

    太监把一杯刚沏的茶水放在御案上就躬身退到了一旁。

    赵俊生拿着茶杯喝了几口,放下茶杯才拿起折子打开看了起来。

    崔浩在折子里言辞切切,坦白自己因为虚荣心作祟、又碍于古交好友的情面举荐及提拔他们和一些士族子弟,却没有考察他们的心性和品德,这才铸下大错,他的本意并非是要结党,而真正想为朝廷多举荐一些人才,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名和利是分不开的,如果他真有心结党营私,他这些年就不会不收一文钱的礼,不收任何人的孝敬,如果他真有心结党营私,他早已是富可敌国。

    崔浩在上书中承认自己有罪,无论皇帝做出什么样的裁决,他都诚心接受。

    赵俊生看完这道上书沉思了很久。

    两个月以后,吕玄伯和王坦言先后送上了调查报告。

    两份调查报告都证实了一点,以崔浩为首的那些士族官员和武将真的在结党营私,他们在官位升迁、调动以及以权谋私方面始终保持着攻守同盟,形成了一张密集的网。当然,并非是所有的士族官员都是这张网当中的成员。

    有趣的是,没有任何一个证据表明崔浩直接控制着这张网,反倒是这张网中的任何一个官员都在做官的这些年挣得盆满钵满,只有崔浩清贫如洗。

    赵俊生看完这两份调查报告后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正如候官司给出的评估结论:崔浩是那帮结党的士族官员、武将推出来的牌面、一杆旗,是他们的精神领袖,实际上他从未领导过这个利益集团。

    没过几天,御史台的御史大夫何曾带着调查报告入宫觐见。

    “陛下,崔浩案已查清楚了,所有卷宗都在这里!”

    太监把何曾手上的卷宗拿过去送到御案上,赵俊生拿起一份份卷宗仔细看,从早上一直看到中午,足足两个时辰。

    此时此刻,赵俊生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他心里很愤怒,这帮人胆子太大了。

    赵俊生放下卷宗问:“这次办案还顺利吗?”

    何曾拱手回答:“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有三个御史在查案过程中被杀害,有三十多个兵丁被杀、还有十几人受伤!若不是臣请出了陛下赐下的金牌调动当即驻军、并对他们进行了停职、禁止他们外出、与其他人见面,这案子只怕真的查不下去,谁查谁死!”

    赵俊生早已经接到了相关报告,他抡起拳头捶在御案上大怒:“简直是胆大包天!现在这些人在何处?”

    “目前都在被软禁当中!”

    赵俊生当即下旨:“传朕旨意,把这些人都押到乾京、关入天牢,案子移交大理寺!”

    “遵旨!”何曾答应,犹豫了一下,问道:“陛下,崔浩······如何处置?”

    赵俊生考虑了片刻,摆手:“同样关入天牢,去吧!”

    “是!”

    这件案子涉及到的官员太多,足足有七十二人,还有他们手下的官吏,林林总总加起来足有三百六十六人,大理寺的审讯任务非常繁重,这件案子耗时一年才结束审讯。

    乾国十六年七月,大理寺把所有涉案官员三百六十六人的审判结果送到了赵俊生的御案上,大理石对这些官员的判决基本上都是判抄家、秋后问斩。

    唯独对于崔浩的判决,大理寺没有给出一个定论,毕竟这个人此前的功劳太大、官位和爵位都太高。

    赵俊生把这份判决压了足足一个月,主要就是因为崔浩,他对崔浩的处置也是一直犹豫不定,直到一个月之后,他才在判决书上批复了同意,包括崔浩在内的三百六十六名大小官员全部被判抄家、秋后问斩!

第780章 大限将至

    花木兰得知赵俊生已经批复了对崔浩等三百六十六名官员处以抄家、秋后问斩的判决结果,立即从内宫赶了过来。

    “娘娘,容奴婢进去向陛下通报一声!”大殿外的太监连忙说道。

    “滚开,本宫要见自己的丈夫要通报?”花木兰一把推开小太监气冲冲走进大殿。

    “娘娘,陛下在处理国事,不能随意打扰······”小太监追了上来。

    赵俊生听见声音就知道花木兰来了,看来今天是免不了一通埋怨,他看了看小太监,无奈的向他摆摆手:“你先退下吧!”

    小太监行礼后退了出去。

    赵俊生笑着问花木兰:“木兰你这是怎么啦?谁惹你生气了?”

    “你!”

    “我?”赵俊生不由苦笑,“我这一整天都在这里批阅奏章,没惹到你啊!”

    花木兰质问:“我问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崔浩与那些人有利益关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崔浩结党营私?没有证据你就要杀他,难道你这个皇帝想杀谁就杀谁?我告诉你,你这是昏君的做法!”

    赵俊生赔笑道:“木兰,你这话说得太过了吧,我承认我不是明君,可也不至于沦落到昏君的行列啊!”

    “你胡乱杀人,怎么不是昏君!”

    赵俊生正色道:“木兰,人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从此案所有证据来看,崔浩是被那帮人推出来当做了一面旗帜,他本人的确没有参与他们的结党营私当中,但如果不是他这些年的举荐和提拔,这些帮人不会有这么大势力!”

    花木兰很不高兴:“你怎么这么不讲理,他那是无意的,并非是有意!”

    “如果他是有意的,那就不是抄家和秋后问斩了,而是罪大恶极!”

    赵俊生说完反问:“我就不明白,崔浩这件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何这么热心?大理寺的判决被我压了一个月,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你以为我是图一时之快?我是经过慎重考虑的好不好?行了,这事不用再说了,难道你要因为这事跟我闹别扭吗?”

    花木兰见说不动赵俊生,只好放弃,丢下一句:“我走了!”

    赵俊生见花木兰走了,他陷入了沉思,今天花木兰的反应比较反常,她一向不干预他在国事上的决定,今天却差点跟他大吵一架。

    赵俊生对旁边一个小太监招手:“你去跟着皇后,看她去见了谁,探明之后速来报告!”

    “是!”

    花木兰没有防备赵俊生会派人跟着她,还是一个毫无武艺的太监,一路上没有丝毫的察觉。

    她乘坐马车出宫之后不久就来到了慈善总会,跟踪她的小太监担心被发现不敢进去,而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发现慈善总会的门口还听着另外一架马车,他于是偷偷躲在附近观察等待。

    花木兰进了慈善总会之后,一个女子上前来行礼:“娘娘!”

    花木兰点点头,问道:“国师来了吗?”

    “已经到了,奴婢安排他在客室饮茶!”

    “好!”

    在这女子的带路下,花木兰来到了客室。

    正在饮茶的寇谦之见状立即起身打了一个稽首:“拜见皇后娘娘!”

    花木兰抬手:“国师不必多礼了,咱们坐下说!”

    “多谢娘娘!”

    婢女送来茶水,花木兰喝了两口茶水就对寇谦之说:“国师,崔公之事,本宫也未能改变陛下的决定,本宫已尽力了!”

    寇谦之听完叹息道:“娘娘有这份心思,贫道已是感激不尽了!其实贫道早就算到了这个结果,之所以请娘娘帮忙也只是尽人事而已,看来这就是崔浩的命,他是怎么也避不开这个劫难了!”

    从慈善总会出来之后,寇谦之刚一现身就被跟踪的小太监发现了,“原来是他!”

    小太监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皇宫向赵俊生报告了这一情况,赵俊生听后感觉有些好笑,寇谦之这老道想要为崔浩求情,自己不敢来,于是就求到了花木兰那里。

    “花木兰你这个傻女,寇老道在你面前卖点惨你就心软了,跑来这里跟我闹!”赵俊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过了两天,崔浩正在城外的道观静室打坐,一个小道士推门进来禀报:“师祖,皇帝御驾驾临,门下省的官员过来通知让师祖快快下山去迎接!”

    寇谦之心中一惊,皇帝怎么突然驾临,事先没有半点风声?他想不出原因,喃喃自语:“难怪今早起来就心绪不宁,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走,随我下山去迎接御驾!”

    等寇谦之带着大批道士赶到山下时,皇帝的卫队已经在山下道路两侧站岗,每隔数丈就有一个手腰间悬挂兵器的甲士,卫队中的每一个甲士都手持旌旗,长长的两条队伍,旌旗林立,好不威武。

    离得远远的,就听到了鼓乐之声,不久就看见御驾队伍远处走来,前面十几排是太监们举着“肃静”和“回避”的牌子,其后是一些宫女提着花篮,再往后就是赵俊生的御驾马车,两侧是龙卫军骑兵护卫。

    御驾马车在山脚停了下来,寇谦之立即带着徒子徒孙们上前来请安。

    “臣寇谦之拜见陛下,陛下大驾观临,鄙道观蓬荜生辉!”

    赵俊生一身龙袍从御辇上下来走到寇谦之面前,抬手道:“国师年事已高,不必多礼,起来吧!”

    “老臣多谢陛下体恤!”寇谦之说完带着徒子徒孙们爬起来。

    赵俊生说:“你这道观自从修成朕还没有来过,恰巧今日有空,又想起此事,所以过来看看。国师陪朕上山去道观游玩一番吧!”

    “老臣荣幸之至,也是鄙道观所有道士的荣耀,陛下请!”

    赵俊生点点头,迈步想山上走去。

    尽管时间上有些紧张,可寇谦之还是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在上山的石阶上铺上了红地毯,皇帝卫队在赵俊生上山之前又在上山的石阶两侧站岗负责警戒护卫,一直排到山上道观各处。

    赵俊生在寇谦之的陪同下先后参观了三清殿、天王殿等殿。

    “国师,你这道观内有多少道人?”赵俊生一边走一边问。

    “回陛下,一共一百二十人!”

    “朝廷调拨钱粮和百姓的香火钱够用吗?”赵俊生问。

    寇谦之回答:“够用的!”

    “够用吗?可朕怎么听说你的徒子徒孙们在外面招摇撞骗、欺男霸女呢?是不是你这个祖师爷不给他们饭吃?不给他们娶妻?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去外面做这些恶事?”

    寇谦之连忙下拜:“竟然有此事?老臣一定严查,若真有此事,老臣一定把他们扭送官府治罪!”

    “你这个道观的人还是太多了,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就不会有这么多肮脏事了!”

    “陛下说的极是,臣早年收的徒子徒孙没有考察心性,品行上良莠不齐,臣会尽快清理门户!”

    赵俊生走到一处修着护栏的悬崖边向远方眺望,站在这里可以把整个京城尽收眼底。

    “你那些徒子徒孙们所犯的事情倒也不大,造不成多大的伤害,崔浩就不同了。对了,几天前皇后向朕求情不要杀崔浩,你觉得崔浩该不该死?”

    寇谦之打着稽首:“老臣信奉道法自然,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人亦不例外,也许这就是崔浩命里注定的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赵俊生心里不由吐槽,这老道还真是油滑,他问:“不知国师命中注定的结局是什么?国师经常给别人算命,不会不给自己算命吧?”

    “老臣今年八十有三,近日,老臣心血来潮算了一卦,算出自己的大限不久将至,恐怕以后不能侍奉陛下了!”

    赵俊生一愣,扭头看着寇谦之:“国师,在朕面前可不能戏言!”

    “老臣所说属实,不敢欺君!老臣只怕过不了今年了!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应允!”寇谦之说完下拜。

    赵俊生抬手:“你起来再说!”

    “是!”寇谦之再爬起来,说道:“老臣所收的所有徒弟当中也只有东方辰最有本事,老臣死后,希望能让东方辰继承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

    赵俊生明白寇谦之的顾虑,他还在世时,他和东方辰师徒一个为国师,一个为宰相,但这二人从来没有私下往来,而且都是恪守本份,他们二人本身又有大功劳,所以赵俊生也不猜忌他们师徒。

    但是如果寇谦之死了,朝廷要再册封国师的话,情况就不同了,赵俊生不会再容得下道观子弟同时占据宰相和国师之位。

    寇谦之这个请求是给道观找台阶下,如果让东方辰继承他的衣钵主持道观大小事务,那么东方辰的宰相就不能做了,赵俊生为了补偿就只能册封东方辰为国师,这样一来无论是对东方辰还是对道观都是有好处的。

    赵俊生说:“由谁来继承你的衣钵、并主持道观的大小事务,这事只能由你自己决定,朕还是不干预的好!”

    “多谢陛下成全!”

第781章 吐谷浑之变

    年底的第一场雪下下来了,这场雪下得又大又猛,但今天却是行刑的日子。

    一大清早,一个个囚犯被狱卒们从牢房里押出来、套上枷锁和镣铐,送上囚车,这些囚犯一共三百六十七人,在变成死囚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官,因此他们都有单独乘坐一辆囚车的待遇。

    这个待遇可说不上好,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宁愿一辈子也不坐囚车,因为这是一辆前往地狱的囚车。

    大乾自开国以来,从未一次处决过如此之多的死囚,这是开了大乾立国以来的先河。

    当一辆辆囚车走过大街,街边早已挤满了人群,大量的兵士手拿长矛积极维持着秩序。

    鹅毛般的雪花不停的落下,寒意笼罩大地,若是往常,人们定会都躲进家里烤火,而今天百姓们似乎并不感觉冷,他们要亲眼看着这些吃人的恶魔一个个被送上断头台,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他们心里的恨意。

    街边人群中突然一声大喊:“该千刀万剐的赃官,你们也有今天!”

    “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砸死他们!”

    一个臭鸡蛋飞出去砸到一辆囚车内的囚犯头上,于是乎,小石头、烂菜叶、泥块纷纷从百姓们手上砸出去,有些囚犯被臭鸡蛋和烂菜叶砸得臭烘烘的,有些死囚被砸得头破血流。

    押送死囚的兵丁们并不阻拦,他们都知道百姓们需要发泄心中的愤怒,百姓们不管有没有受到过赃官们的迫害和盘剥,他们都对赃官们恨之入骨,这就是同仇敌忾。

    为了处决这三百六十七名死囚,官方专门划地搭建了刑场,偌大的刑场被一圈堑壕和一圈栅栏围着,栅栏内侧边缘每隔一丈就有一个甲士站岗,围观的百姓们只能在壕沟之外观刑。

    到了目的地,死囚们一个个被押解进刑场并排跪在一旁,他们每一个人背上都插着一块木牌,木牌上一面写着一个“斩”字,另一面写着他们的名字。

    三百六十七个死囚,黑压压的一大片,刑场的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行刑台,北面一侧是监斩台,台上搭着棚子,里面坐着监斩官,两侧站着兵丁甲士,插在监斩台两侧的旌旗被寒风吹得飒飒作响。

    今天不是一个行刑的好天气,天空阴沉沉的,下着鹅毛大雪,寒风凛冽,可日子早就定下来,不能更改。

    死囚们绝大部分已经吓瘫了,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只有少数人还依然保持着神志。

    监斩台上的沙漏已经见底,刑部派来的监斩官起身高喝:“时辰已到,准备行刑——”

    十个死囚被押上行刑台被按着跪在地上,他们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膀大腰圆的刽子手,一手端着酒碗,一手持鬼头刀。

    “验明正身!”随着监斩官一身令下,押送的兵卒们开始对这些即将被斩首的囚犯验明身份。

    “死囚身份全部无误!”

    监斩官从签筒里拿出一支令箭丢出去:“斩——”

    刽子手们喝完碗中酒,砸破碗,挥下了鬼头刀······

    这件案子完结给刚刚想要重新抬头的前朝旧士族们一个重创,让旧士族们从此一蹶不振,而新的士族们又开始慢慢崛起,试图取代旧士族们。

    三天后的夜里,在道观里打坐的寇谦之的呼吸越来越弱,渐渐失去了生机。

    天亮之后,他的徒孙发现他已经仙逝,但他的面色依然栩栩如生,与正常人无异。

    当天下午,赵俊生得到了寇谦之仙逝的报告,思索良久,下旨追思,并依照他答应过寇谦之的承诺,册封东方辰为国师,由裴进继任尚书左仆射、高修继任尚书右仆射,调薛安都为兵部尚书,命高旭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淮诸军事。

    傍晚,赵俊生回到内宫只看到几个孩子在玩耍,却没看到花木兰,找来宫娥问:“皇后在何处?”

    “回陛下,娘娘在湖边凉亭!”

    赵俊生眼睛一蹬,大怒道:“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让她一个人呆在湖边?若是皇后冻出一个好歹来,朕饶不了你们!”

    “陛下饶命!”太监宫娥们吓得纷纷跪在地上。

    “哼!”赵俊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他在湖边凉亭里找到了花木兰,她披着一件雪白狐裘斗篷静静的站在湖边看着已经结冰的湖面,入眼处是一些枯死的荷叶、荷叶杆被冰雪冻住,一副残败萧索的景象。

    赵俊生走到她身后轻轻拥她入怀,轻声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只是从前的老朋友一一离我们而去,突然之间有些伤感罢了!”

    赵俊生安慰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规律,谁都无法躲避,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更加积极的面对它,把每一天都过得充实、高高兴兴的,在有生之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此人生才不会留下遗憾!不管如何,我都会始终陪着你!我们一起变老,直到天荒地老!”

    花木兰闭上眼睛享受着赵俊生身上传来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太监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温馨,“启禀陛下,高修大将军求见!”

    花木兰和赵俊生分开,“俊生哥哥,我们回去吧,不要让高修久等!”

    “好!”赵俊生牵着花木兰的手往回走。

    他和花木兰回到内宫,高修正在门口等着。

    “看来高将军有急事要禀报,我先回去了,我和孩子们等你吃晚饭!”花木兰交代。

    赵俊生点点头,“好!”

    等花木兰走远了,赵俊生对高修歪了歪脑袋:“去御书房说!”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御书房,太监们在御书房升起了碳火,又送来茶水,赵俊生和高修各自喝了一杯热茶,身体就暖和起来了。

    “这么晚了进宫来有何紧急要务?”

    高修拿出一份奏报递上去:“刚刚收到金城方面的加急快马奏报,拾寅、勒力扬失败了!”

    赵俊生接过奏报打开迅速看了一遍。

    原来自从拾寅和勒力扬两兄弟带着乾国支援给他们的兵器甲胄和弓弩箭矢悄悄潜回吐谷浑之后就开始召集旧部,同时又联络另外一个堂兄伏念,三人很快就聚集了两万人马。

    但这事很快就被吐谷浑王慕利延得知,他当即发兵攻打拾寅、勒力扬和伏念三兄弟,双方时打时停,打了两年多。

    刚开始拾寅三兄弟的实力虽不及慕利延,但三兄弟齐心协力,也能与慕利延斗得旗鼓相当。

    可自从一年前开始,慕利延派人收买伏念身边的谋士,谋士得了慕利延的重金和许诺,就对伏念和拾寅、勒力扬进行离间。

    逐渐的,伏念和拾寅、勒力扬兄弟就有了隔阂,开始因为一些利益分配的问题吵架,多次都闹得不欢而散。

    去年年底,羌胡之地天降大雪,冻死了很多牲口,慕利延和拾寅等人为了争夺人口、牲畜和地盘再一次大打出手,双方连战数场。

    一个月前,吐谷浑的局势发生了重大变化,慕利延用计把伏念调开,以重兵进攻拾寅和勒力扬两兄弟,伏念收到消息要带兵救援,却被手下谋士劝阻,何不坐山观虎斗,让慕利延和拾寅、勒力扬拼个你死我活,然后坐收渔翁之利呢?

    伏念听了谋士的劝阻和建议,想起自己与拾寅和勒力扬兄弟的矛盾,狠心没有去救援。

    此战,因伏念未能及时带兵增援,拾寅和勒力扬兄弟因实力不足被慕利延击败,兵力损失惨重,牲畜、人口和地盘全部损失殆尽,两兄弟只能逃往龙支,如果不是龙支的杨难当和金城镇戍军在背后庇护,只怕他们兄弟已经没命了。

    慕利延收拾了拾寅和勒力扬两兄弟之后,调转矛头对准伏念,开始大规模进攻伏念。

    伏念这时才明白他此前的决定有多么的愚蠢,他们三兄弟若不结成同盟共同对敌,根本就打不过慕利延。

    伏念被他手下的谋士出卖了,在与慕利延的战斗中,他带兵冲杀,而他的谋士却在后方带着少量兵马逃跑,这立即引发了大军溃败,慕利延趁势猛攻、追杀,伏念当场战死,手下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打跑了拾寅、勒力扬兄弟,又解决了伏念的慕利延重新统一吐谷浑,可他并未停止征伐的脚步,当他得知拾寅、勒力扬兄弟躲在龙支的消息时,带着一支兵马趁夜偷袭了龙支。

    杨难当带兵抵抗慕利延的攻击,奈何龙支城内的氐兵们遭到偷袭之下惊慌失措,无法组织太多兵力抵抗,他只能下令让自己的儿子杨和带兵护卫拾寅和勒力扬出逃,自己带兵留下来阻挡慕利延。

    此战当中,杨难当战死,他麾下两千余氐人兵将全身阵亡,只有儿子杨和带着几十个兵丁护着拾寅和勒力扬逃到了金城。

    赵俊生看完奏报,思索良久后对高修说:“看来是时候解决吐谷浑了!”

    高修抱拳说:“陛下,我朝若要对吐谷浑出兵,出兵的时间最好选在明年二月到三月之间!”

第782章 再议迁都

    赵俊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抬了抬手:“说说你的想法!”

    “是!”高修抱拳,“目前尉眷的两万人马依旧驻扎在酒泉、敦煌和张掖一带,而此前一直占据鄯善国的沮渠无讳目前已带兵攻占高昌,原高昌太守阚爽逃往柔然。沮渠无讳的兵力应该损失比较大,暂时无法对河西走廊造成威胁!”

    “臣建议下令让尉眷率军就近攻打吐谷浑,如此一来,朝廷就不必另外从乾京调兵过去了!”

    “另外,臣还建议下令让长安镇都大将常昆率一万骑兵赶往金城威慑河湟地区,先以常昆的大军吸引吐谷浑王慕利延的注意力,再命尉眷出兵大斗拔谷!”

    赵俊生想了想说道:“西海地区地势高,中原兵马进入通常都会遇到气候和水土不服的情况,有人到了哪里就出现呼吸困难、头晕、恶心、浑身无力之感,十成战力去了八成,朕担心我军进入西海地区之后也会发生这样那样的问题啊!”

    高修没去过去西羌一带,他不清楚那边的情况,听了赵俊生的话颇为吃惊:“竟还有此等奇事?”

    “你以为吐谷浑为何能存在这么多年?每次被攻打时打不过就退往高原深处,外面的大军进去就失去了战力,很多都被吐谷浑人歼灭,有些小心谨慎的将军无奈之下只能退兵!”

    赵俊生说完思索了好一会儿工夫,最后做出了决定:“我大乾兵马不能担负这样的作战任务,但是有人却可以!这样吧,下发军帖从枹罕、临洮、梁州、金城一带征招汉人、羌人、氐人青壮入伍,以高军饷、良好的伙***良的兵器装备武装他们,再以苛严之法对他们进行操练!”

    “在此之前可以按照你的建议先出兵把河湟地区攻下来再说!传令给尉眷,让他加强大军兵将的冬季整训,为明年出征吐谷浑做准备,告诉尉眷,在出征之前不能走漏消息!”

    “明白!”

    翌日,诏令就从乾京发出,由于大雪封路,沿途肯定要耽搁不少时间。

    转眼到了乾国十六年,正月还没过去,乾京这边就开始动了起来,大量的军事作战物资从乾京运往凉州。

    迁都的事情已经在赵俊生心里酝酿几年,这几年也一直在为迁都做准备,军队方面已经没有了任何阻力。

    他觉得也是时候把这件事情提上议事日程了,有一次他在召集大臣们讨论吐谷浑战事时随口说了一句:“乾京距离凉州、西羌、南朝和柔然都太遥远了,朕想着是不是要迁都长安,要不然这战事根本就不好打!行了,诸卿都回去吧!”

    赵俊生随口说的一句话,大臣们却不敢当耳旁风,以往的经验证明,只要是从皇帝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有无的放矢的。

    于是乎,朝野上下都开始议论这件事情,有人煞有其事的说皇帝已经打算迁都长安了,不愿意迁都的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说这是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谣言,根本就不可信。

    朝野上下很明显分成了两派,就为这迁都的事情争吵不停,但谁都没有拿到朝堂上说。

    有些大臣不认为这是空穴来风,皇帝既然在朝会上提出来了,肯定不是无的放矢,于是有些大臣暗中派人前往长安购置宅院、房产。

    乾京这边正在为迁都的事情争论不休,长安和凉州两处已经开始了大战准备。

    常昆统帅一万精骑从长安向金城方向出发,一路上行径速度非常快,而尉眷在凉州也悄悄动了起来,趁着吐谷浑慕利延的注意力被日渐接近金城的常昆大军吸引之时,率领大军向大斗谷行进。

    而此时杨难当之子杨和已经带着几十个骑兵护卫拾寅和勒力扬抵达了乾京。

    赵俊生得到鸿胪寺的报告,一次早朝时接见了他们和杨和。

    赵俊生对拾寅和勒力扬说:“吐谷浑之变故,朕已听闻,朕正在调兵遣将准备征讨慕利延,不过慕利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他如果是酒囊饭袋,你们兄弟几人也不会被他联系两次打得逃到我大乾。所以,此战必定是一次旷日持久的战事,所以你们兄弟也无需着急!”

    拾寅连忙作揖说:“多谢陛下,陛下能发兵为我兄弟主持公道,我兄弟二人已是十分感激了!”

    赵俊生问:“你们兄弟二人出逃时可带来多少金银细软?”

    拾寅脸色一阵尴尬,“回陛下,我们兄弟二人出逃时很仓惶,没有时间收拾金银细软,所以身上不名一钱,这一路行来,还是杨和兄弟卖了几匹马才能凑到一些钱财抵达京城面见陛下!”

    赵俊生点点头,看向穿着一身乾军铠甲的杨和,对他说:“杨将军,你可曾听到过你父亲杨难当的消息?”

    杨和连忙行礼说:“小臣一路上护卫拾寅和勒力扬兄弟来京,途中消息不太灵通,不曾收到消息,还请陛下告知,不知家父现今如何了?”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向高修打了一个眼色。

    高修看见了赵俊生的眼色,站出来对杨和说:“小杨将军,当日你们从龙支城逃出来之后,令尊杨难当将军率军抵挡慕利延大军的攻击,他作战勇猛,杀敌无数,但终因敌众我寡而战败。事后,金城镇将收到消息派兵前往救援,但抵挡龙支城的时候慕利延已率大军离开,我军将士在龙支城内找到了令尊,他的头颅被慕利延悬挂在城门楼的旗杆上,尸身被丢弃在废墟任由秃鹫啄食······”

    高修还没有说完,杨和就已经泣不成声,整个人跪在地上,极为悲戚。

    赵俊生见状安慰:“杨将军节哀,令尊和他麾下两千余将士不会白白牺牲,朝廷一定会为令尊和那些死去的将士复仇的!”

    杨和在赵俊生和几个大臣的劝慰下渐渐恢复了平静,他擦干眼泪跪着直起腰向赵俊生作揖说:“陛下,慕利延与臣有杀父之仇,臣听陛下说已决定派大军讨伐慕利延,请陛下让臣加入讨伐慕利延的大军之中!”

    赵俊生点头:“杨将军忠勇可嘉,令尊为大乾镇守边陲而战死,你想为父复仇无可厚非,你的要求朕答应了,薛安都何在?”

    薛安都站出来抱拳道:“臣在!”

    “封杨和为龙骧将军,由兵部给杨将军出具官文,任命杨将军为裨将派遣到秦州,把他编入新征招的秦州军中,归常昆节制!”

    “臣领旨!”

    杨和立即行礼:“多谢陛下!”

    赵俊生又对拾寅和勒力扬说:“在我大乾没钱却是寸步难行,朕可以给你们一些赏赐让你们暂时度日,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总归是朕的臣子,朕也不能眼看着你们流落街头冻死饿死!这样吧,朕派给你们兄弟每人一个官职,一来你们兄弟可以继续为我大乾效力,二来可以每月领取俸禄度日,暂时在乾京落脚住下来,不知你们兄弟以为朕这样安排如何?”

    兄弟俩已经是走投无路,又哪里敢拒绝赵俊生的安排,说道:“全凭陛下做主!”

    赵俊生当即对吏部尚书李元德说:“李卿,着吏部给拾寅、勒力扬兄弟各安排一个官职,不日即上任!”

    “臣领旨!”

    “多谢陛下隆恩!”拾寅兄弟俩答应。

    而李元德在下朝之后就命人给这兄弟俩各自安排了一个官职,官职都不高,但事情却不少,都是管一些细小的琐事,忙碌起来也让这两兄弟忘记了国破家亡、背井离乡、寄人篱下的悲伤。

    这天赵俊生把几个重臣叫到御书房。

    “朕听说自从新年开始,朝中和市井之间就有人议论迁都之事?”

    大臣们互相看了看,裴进作揖说:“是的,朝廷官员和市井百姓们这段时日一直在议论这件事情,不少百姓都在担心迁都之后乾京就会繁华不再,他们担心他们的生计问题;朝中大臣和各衙门的官员、书办、书吏议论是担心他们的官职、权力是否会受到影响!”

    赵俊生说:“迁都之事几年前就被提起过,朕当时是压下来了,就是担心会造成动荡,但是从大乾的长远利益来看,迁都是必然之事,不能因为阻力大、问题多就放弃,为了大乾的未来,为了天下子民的未来,就算阻力和困难再大、问题再多也必须要尽快完成迁都!今日把你们几个叫过来就是为了先给你们通一个气,朕决心已下,不可更改,朕决定由你们几个组成一个迁都事宜决策小组,商议出一个切实可行的迁都方略出来,尽量减少因迁都带来的损失和负面影响!”

    几个重臣互相看了看,都知道赵俊生的意志坚定,只怕很难改变,如今只能尽快制定一个可行的迁都方案出来。

    东方辰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迁都之事可以商议尽快制定出方略并开始执行,但朝廷还是不要正式对外宣布,这样一来,民间和周边敌国也只是听到传闻,不确定我国是否真的迁都,等待外界已经确定,我们已经完成迁都,就算有人想搞事也闹不起来了!”

第783章 党项来朝

    咦,这提议似乎不错,无论外界如何议论迁都的事情,大乾朝廷始终不正面承认,也不正式对外发布迁都公告,而在暗地里就把迁都的事情做了,等待外界反应过来的时候,迁都已经完成了。

    等到了那个时候,再正式对外发布告示。

    赵俊生说:“东方的提议很好,就这么办,你们尽快商议出一个可行的方案!”

    几个重臣答应:“臣等遵旨!”

    赵俊生摆手:“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朕这里可不管晚饭!”

    鸿胪卿李继站出来作揖说:“陛下,臣还有事要奏!”

    赵俊生抬手:“你说!”

    “数日之前,有一支党项部落派使臣抵达乾京,请求朝见!”

    赵俊生一听,“哦?这个党项人如今生活在何处?他们有多少部落,多少人口?有多少兵马?”

    李继说:“不久前边关传来一支党项部落派来使臣的消息的时候,臣特意查了一下,这党项人现在生活在吐谷浑东南方向的黄河上游、益州西北的山谷地带,所辖地域十分广大!”

    “党项人有很多部落,以一个姓为一个部落,从我们目前掌握的消息得知,他们大的部落有三千余骑,小的部落有五六百骑!比较有名的部落有八个,分别是细封氏、费听氏、往利氏、颇超氏、野利氏、米擒氏、拓拔氏等八个部落,此外还有黑党项、雪山党项等部落,而这些党项人当中又以拓跋氏最大,这次派使臣来朝见的就是拓跋氏!”

    “党项人崇尚武力,没有法令,平日里各自生活,无事不相往来,有战事则聚在一起,他们没有徭役,不懂耕作种植庄稼,只依靠放牧牦牛、羊、猪为食物,党项人控制的地区盛产良马,他们的骑兵十分犀利!”

    “党项人崇拜天神,死后要进行火葬,同氏族的人必须互相帮助,当受到外族人伤害和羞辱时,必须要复仇,还未复仇之前必须要蓬头垢面赤足,不许食肉类,以示耻辱,直到斩杀仇人才能恢复原状!还有,党项人崇尚白色,他们还自称大白上国”。

    其他几个大臣听了李继对党项人的描述,心里都说不愧是蛮夷!

    赵俊生问道:“你刚才说派来使臣朝见的是一支叫拓跋氏的党项部落,这个拓跋氏与鲜卑拓跋氏是否有关联?”

    李继回答说:“传闻党项拓跋氏与鲜卑拓跋氏有共同的祖先,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赵俊生想了想吩咐道:“这样吧,你安排一下,三日之后朕在太极殿接受党项拓跋氏部落使者的朝见,传朕口谕,让三省、六部、大理寺、鸿胪寺、宗人府、少府、太仆、太常、通政使司等各衙门的主官到时候随同朕一起接受党项人使臣的朝见!”

    “遵旨!”

    夜里吃晚饭的时候,赵俊生对花木兰说:“三天后你没有其他安排吧?”

    花木兰问:“趁着天气好,我打算南下去看看各州郡县的孤寡老人和孤儿孩子们,决定两天后就启程,怎了啦?”

    赵俊生一愣,“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才跟我说?”

    “我这几天一直忙着这事,本想跟你说的,可每次回来后都忘了!我就是出京去看看孤寡老人和孤儿孩子们,时间虽然长了一些,可能要一个多月,不过也没什么危险,你不用担心!对了,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可以把雨桐接进宫来,我不介意的!”

    说着说着突然在最后来这么一句,赵俊生听得几乎要抓狂,“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的样子引得花木兰捂嘴偷笑。

    赵俊生好不容易才平复心情,“算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不过后天就启程在时间长太仓促了,多准备几天,正好三天后有党项人派来的使者朝见,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接受党项人使者的朝见!”

    “党项人?没听过啊,什么地方的?”花木兰好奇的问。

    “党项人生活在吐谷浑的东南方向的黄河上游,在益州的西北方向的山谷地带,多高原、山峦、河流,听说那里水草丰美,盛产良马和牦牛!他们有很多大小人数不等的部落,每个部落一个姓,这次派来使者的是一个叫拓跋氏的部落,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鲜卑拓跋氏有关系!”

    花木兰听后说道:“这不是不可能,吐谷浑人都是慕容氏,与拓跋氏也是同一祖先,这个党项人的拓跋氏与鲜卑拓跋氏有关系也不奇怪!”

    三天后,举行临时朝会,因为是临时朝会,不用像平时朝会那样在卯时上朝,赵俊生定了辰时接见使者。

    辰时不到,党项人的使者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旁边还有鸿胪寺的官员陪同。

    “宣党项拓跋氏部落使者觐见!”随着一个声音不断从宫中传出来,宫门内快步走进来三个太监,当中一个高声尖叫:“陛下有旨,宣党项拓跋氏使者觐见!”

    “快快快,使者,陛下宣召,请随本官进宫!”鸿胪寺的官员立即对使者说,带着一行人就走进了皇宫。

    刚开始在宫门外的时候,党项使者和随从们就被巍峨的皇宫城墙和城楼震撼了,等他们走进皇宫内,宽阔的御道和沿途经过的一座又一座大型宫殿、亭台阁楼,他们这才感觉自己的渺小。

    也不知道经过了多少道宫门和多少巍峨的宫殿,党项使者和随从们感觉腿都走酸了,这才被告知已经到了皇帝接见他们的太极殿。

    鸿胪寺的官员们告诉使者,不能带刀进殿,进殿之后可以按照自己的礼仪向皇帝行礼,但不能打断皇帝说话,使者被告知了一些规矩之后,才取下刀剑被允许进殿。

    党项使者带着两个随从走进大殿,立刻被殿内的宏伟、庄严和肃穆镇住了,腿脚竟然都有些不听使唤,脑子也有些发懵。

    好不容易才走到大殿中间停下,用党项人的礼仪对赵俊生和花木兰行礼,用他们的语言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好在旁边有精通党项语的官员,这党项人说的话与鲜卑话不同,赵俊生是听得懂鲜卑话的,可听不懂这党项话,看来从语言方面无法判断这个拓跋氏是否与鲜卑拓跋氏有关。

    旁边的通译官员说:“陛下,党项使者说他是大白上国拓跋氏部落首领拓跋思齐的使者拓跋颜奴,他奉拓跋思齐之命前来觐见陛下,给陛下送来了两百匹骏马、三千只羊、两百斤虫草!”

    花木兰好奇道:“虫草是什么?”

    通译可不知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大臣武将们也不懂,自然是不知道的,就算是御医也不一定知道,因为此时还没有一本医书记载过虫草,虫草的药性作用记载在医书上还是在唐宋时期。

    而且,虫草在中原和南方地区都没有生长,多数都生长在高原地区,这就造成了中原王朝控制区内很少有医者知道虫草的药性和药用价值。

    但是在青藏高原地区的农人和牧人们却知道用虫草泡水喝治疗相关疾病。

    赵俊生给花木兰介绍说:“朕听说过这个虫草,它是一味中草药,似虫状,因此叫虫草!多数生长在高原地区,地势越高,生长的虫草品质越好!性味甘、平,归肺经、肾经,功用是补虚损,益精气,止咳化痰!若是病后虚损,可用老雄鸭的鸭头劈开,把三五枚虫草纳入其中用细线扎好,再用酱油混合酒水蒸熟服之;若是咳嗽气喘,可以用虫草五钱至一两配老雄鸭服用,先把老雄鸭杀了去掉内脏,把虫草纳入雄鸭腹中,蒸熟之后服之!”

    说到这里,赵俊生笑着看向下面的大臣武将们,“诸位卿家哪位若是有房事不振者,可用虫草五钱到一两煮肉或炖鸡服用,吃上十天半个月就有效果了,不过还是要节制,若是无节制,就算你吃再多也无用!若是有需要的就跟朕说,朕会赐予一些!”

    众大臣和武将不由都笑了。

    花木兰狠狠瞪了一眼赵俊生,咳嗽两声,众大臣顿时感觉一股寒意袭来,不由都缩起了脖子,闭上了嘴巴。

    虫草的药性和药用价值经过赵俊生这么一说,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在中原地区传扬开来,一时间名声大噪,御医们变着法子向赵俊生讨要一些用来研究它的药性和功用,如何进行药方配伍。

    赵俊生立即转移话题,问使者拓跋颜奴:“你说你是大白上国拓跋氏部落的使者,敢问你们大白上国现今是哪位国主在位?”

    拓跋颜奴听了通译官的翻译之后说:“我大白上国没有国主,平日里各部落自行其是,一般不往来,各有各的地盘放牧,若是遇到外族兴兵来攻,我们才聚集在一起出兵迎击!”

    赵俊生听完直摇头:“你们连国主都没有,怎么能算一个国呢?这世上但凡算一个国度的,都有国主统御子民、立纲常、有法度、讲人伦,你们党项人什么都没有,不算一个国!你们各部落平日里也不常来往,连部落联盟都不算,你们之所以能在遭到外族入侵时聚在一起御敌,也只是因为你们有共同的语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对了,你的首领拓跋思齐派来见觐所为何事?”

第784章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拓跋颜奴鞠躬说:“这几年吐谷浑时常出兵侵扰我们党项人的领地,杀我们的族人、抢走我们的马匹、牛羊和女人,使我们的族人们苦不堪言!我们的首领听闻乾国是中原新近崛起的大国,有众多的人口、广阔的土地和强大的军备,我们希望得到乾国的庇佑!”

    “最近我们首领收到消息说乾国打算出兵攻打吐谷浑,我们首领想联合所有党项人与贵国一起出兵解决吐谷浑这个危害高原的部族,因此特派我来觐见皇帝陛下,希望能得到陛下的同意!”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问众臣:“诸卿怎么看这事?”

    东方辰站出来行礼说:“陛下,臣认为此举对于我们和党项人都是有好处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我大乾能与党项人联合一起出兵攻打吐谷浑,解决吐谷浑就完全不是问题了!”

    毛修之站出来说:“陛下,臣以为可以册封党项人为藩属,但臣不赞同与党项人一起攻打吐谷浑!”

    “为何?”赵俊生有些纳闷,毛修之的反对有些令人诧异啊,两个打一个总比一个打一个有把握吧?也能分担一半的风险,能减少兵将们很大的伤亡。

    毛修之说:“陛下,若是与党项人联合攻打吐谷浑,到时候地盘和人口要分给他们一些,牛羊马匹也要分给他们一些,咱们大乾自己有能力解决吐谷浑,为何要把利益让出去?”

    “哈哈哈······”赵俊生大笑。

    毛修之有些尴尬,还是壮着胆子问:“陛下为何发笑,可是臣说得不对?”

    赵俊生摇头:“也不能说你的想法不对,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大乾有能力独自解决吐谷浑,的确没必要再拉外援。不过······毛卿的想法就好比想吃独食,这个不好,此前我大乾虽然与党项人没有联系,但至少在当下党项人不是我们的敌人,党项人是带着友善和诚意来的,如果我们拒绝他们的友谊,他们很可能从朋友变成敌人,作为一个头脑清醒的皇帝,朕不能这么做!”

    “如果能做朋友,我大乾为何要树立敌人呢?利益均沾可以让我们获得朋友,就如行商一样,商人们之间如果可以做朋友,有钱大家一起赚,总好过双方为了争夺市场而进行降价大血拼,到最后弄得两败俱伤!诸卿以为如何呢?”

    毛修之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行礼道:“陛下一席话令微臣茅塞顿开,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大臣纷纷鞠躬作揖高呼。

    党项使者拓跋颜奴自然是听不懂赵俊生和大臣们的对话,看着大乾君臣们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时赵俊生对拓跋颜奴说:“贵使,朕同意与党项结盟共同出兵攻打吐谷浑,不知你觉得大败吐谷浑之后,双方如何分配战利品呢?”

    拓跋颜奴思考了一阵才说:“双方各自出兵,攻占的地盘、俘虏的人口、牲畜都归各自所得,若双方相遇,则以相遇的位置为分界线,双方的兵马都不得穿过分界线!另外,为了以示公平,双方需要约定一个一同出兵的日子!”

    赵俊生答应:“可以,朕同意了,一同出兵的日子就顶在两个月后的今天!”

    党项人还没有出现文字,也没有历法,一般以草木枯荣计算岁月,拓跋颜奴不明白两个月是多久,“两个月?多久?”

    通译颇为无奈,只好把他的话再翻译一遍。

    吗的,这沟通起来还真是困难,赵俊生一时愣住了。

    坐在旁边的花木兰对通译官说:“你这样告诉他,就说从明天开始计算,六十个昼夜之后双方一同出兵攻打吐谷浑!”

    赵俊生连忙说:“对对对,就这么告诉他!”

    通译官当即翻译给拓跋颜奴听,拓跋颜奴听后表示明白,对赵俊生说:“陛下,咱们就这么说定了!时间很紧,臣下还要赶回吐谷浑向首领报告,首领还要派人通知各部首领一起商议出兵的事情,所以臣下今天就得启程,还请陛下派人却接收臣下带来的马匹和虫草!”

    “好!朕本来是打算宴请贵使的,不过既然贵使急着回去,朕也就不留了,预祝贵使一路顺风!”

    拓跋颜奴行礼之后转身带着两个随从离去。

    等他们走远了,赵俊生下令:“高修!”

    高修站出来抱拳:“臣在!”

    “传旨,命常昆和尉眷推迟进攻时间,今天是正月二十五,进攻时间推辞到四月初一,以八百里加急快马送过去!”

    高修一愣,刚刚不是与党项使者说都好好,两个月后的今天一起出兵的吗?两个月的今天就是三月二十五,四月初一比商定好的时间推迟了六天!

    高修还没有反应过来,群臣之中一个大臣站出来提醒:“陛下,按照商定的日期出兵时间应该是三月二十五!”

    赵俊生扭头冷冷盯着说话的大臣:“朕知道,朕还没有老糊涂!或者你以为你的算术比朕要强?”

    “臣······治罪,臣治罪!”这大臣狼狈退回了群臣之中。

    有大臣反应过来了,赵俊生这样做是要以党项人的进攻先吸引慕利延的注意力,把慕利延的大部分兵力先调去对付党项人,如此一来,常昆和尉眷两路大军进攻就会顺畅很多,遇到的阻力也会小很多。

    高修答应:“是,陛下!”

    花木兰却是说:“陛下,臣妾觉得你这么做不好,双方既然已结成联盟就要真诚相待,人家使臣刚走,你就在背后搞小动作,若是被人知道了,我大乾就会失去诚信的!”

    赵俊生不由苦笑,娘子啊娘子,你这话就算要说也不能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啊,你这让我这个皇帝兼丈夫情何以堪?

    赵俊生只能挥挥手:“退朝!”

    随着太监一声高呼退朝,大臣们都会心一笑,一起行礼后退出大殿。

    等人走光了,赵俊生这才说:“我说,你在大臣们面前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这样会让我在大臣们面前失去威仪知道吗?你就算要说我的不是,也应该关起门来私下说,你今天这么搞你让我以后怎么统御众臣?”

    花木兰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莽撞了,没注意场合,她颇不好意思的,“那个······俊生哥哥,对不起,你也知道我是急性子,心里有话藏不住。不过刚才的事情你的确做得不地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叹息道:“我的傻婆娘啊,也就你心思单纯相信党项人,你以为他们千里迢迢跑来真的是安了好心?这天下谁不是无利不起早?党项人狡猾着呢,你以为他们会真的按照约定的日期出兵?咱们既然想让他们先出兵吸引慕利延的兵力,他们肯定也会抱着同样的想法,能做一部首领的人绝不是老实人!”

    花木兰张了张嘴,她实在不愿意相信双方结盟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党项人会有如此精明?”

    赵俊生叹道:“你啊,你以为蛮人真的个个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汉?把别人当傻子的人,其实他自己才最傻!”

    三日后,花木兰出京南下,一路巡视各州郡,主要是看完各地孤儿院的孤儿和养老院的孤寡老人,但是各地州郡官员却不敢怠慢,以极为隆重的礼仪接待。

    花木兰一连巡视过两个郡之后就感觉到不对劲了,立即派人向沿途州郡县等各级官府下达懿旨,要求各级官吏只需安排好住宿,有宣召才准觐见,不得劳师动众、劳民伤财,不得以接待她为由向百姓征收额外赋税,若发现有类似情形,必定严惩不贷。

    这道懿旨下达之后,各地官府才安份下来,有些官府的官吏的确开始这样做了,但是在接到懿旨之后就害怕了,立即把征收上来的赋税退给了百姓。

    花木兰离开乾京一段时间后,几个重臣联名上交了迁都的方案,他们制定了两套方案供赵俊生选择。

    第一套方案是,赵俊生以巡视关中为由,带着朝中一半的大臣官员前往长安,留下一个皇子监国,赵俊生先在长安落脚,并迅速落实朝廷各部各衙门在长安的办公地点,等长安这边接过朝廷大部分军政事务之后,再把留在乾京的官员迁往长安。

    第二套方案是:先派几名重臣带着一部分官员前往长安把各衙门的架子搭起来,然后赵俊生这个皇帝才迁往长安。

    赵俊生看完重臣们递上来的这两份方案,感觉都不太满意,他思索了片刻就说:“这样吧,大皇子赵东今年已经十九了,也应该让他出去历练一番,朕下旨让册封他为太子,命他出镇长安,统管关中军政事务,三省六部及各府寺分别派出三成的官员随行,裴进、梁寂、东方辰,由你们三个带队,你们到了长安之后就迅速把长安朝廷的架子先搭起来!高旭,你龙武、神武两军护卫随行!”

    “臣等遵命!”

第785章 暗中进行时

    迁都的方案就这么定下来了,赵俊生给裴进、梁寂和东方辰三人十天时间从三省、六部及各衙门挑选官吏准备随行。

    随后,赵俊生又派人把皇子赵东召来。

    “儿臣拜见父皇!”赵东走进御书房向赵俊生行礼。

    赵俊生一边批阅奏疏一边说:“起来吧!”

    “谢父皇!”赵东起身,作揖道:“不知父皇宣儿臣前来有何吩咐?”

    赵俊生收了笔,起身对赵东招了招手,父子俩来到旁边的茶桌边就坐。

    给儿子倒了一杯茶之后,赵俊生问:“你在吏部的差事办得如何?”

    赵东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还行,就是需要事无巨细,特别是官员的政绩功劳记录和核实!官员的官阶官位升降、勋爵和封赏都要派人从下面调取相关档案,还要担心下面的官员弄虚作假,要派人进一步核实,就是繁琐了一些!”

    赵俊生点头:“吏部掌管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责任重大,事务繁杂,这是难免的!今日把你叫来是给你通个气,父皇决定封你为太子,让你外出历练一番,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赵东一愣,“父皇这么快就决定封儿臣做太子?老三、老四、老五的年纪虽比儿臣小,可他们都很用功,而都很懂事,父皇这么贸然封儿臣做太子就不怕引起他们的不满?”

    “册立太子之事,父皇已经考虑很长时间了,你们都是父皇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太子只能有一个,想来想去,父皇还是决定立长!不过你要记住,这个太子之位也不是铁椅子,你若做得不好,父皇是会随时给你废黜的!”

    赵东答应:“是,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五日之后就举行册立太子之事,你母后不在,背着她册立太子是有些不好,不过我此前已经很她通过气了!”

    “至于外出历练之事,暂时还需要保密,你不可对外宣扬,等临出发之前再宣布不迟,具体的出发时间,父皇会下旨另行安排!你回去把手下人梳理一遍,这次外出历练只带亲信,要嘴巴严实的,早早把随行人员定下来!行了,你去吧!”

    “是,儿臣告退!”

    翌日,赵俊生就下旨决定册封赵东为皇太子,同时也册封其他几个皇子为亲王,封女儿为公主,五日后举行册封大殿。

    这道诏书一下,朝野上下这数年来关于太子之争的议论就彻底熄火了。

    赵东的年纪最大,其他几个皇子的年纪还小,朝廷中支持赵东的大臣比较多,其他三个皇子因为年纪还小,还不具备招揽大臣的能力。

    五天后,册封太子、亲王和公主的大殿在太极殿举行,赵东等几个兄弟姐妹一一上前受封,册封完毕之后,赵俊生带着他们和文武百官前往太庙祭祖,经过一些列的仪式总算结束了这次册封。

    在这次册封当中,最小的儿子赵翰和最小的女儿赵惠被花木兰带走,他们虽不在,但册封的诏书也已经发出。

    按照规定,皇子们受封之后要搬出皇宫居住,不过赵俊生考虑到迁都在即,让皇子们搬到皇宫外居住也是多此一举,于是赵俊生让太子和老三、老四都居住在东宫,公主赵灵依旧居住在内宫自己的寝殿,毕竟还没有下嫁,不能搬出去。

    这天夜里,吃过晚饭后,赵俊生让几个儿子先回东宫,把女儿赵灵留下来。

    “夜里就不喝茶了,要不然睡不着觉,父皇让人给你送一杯鲜奶过来,怎么样?”父女俩面对面跪坐,赵俊生问道。

    赵灵说:“行啊!”

    赵俊生向旁边的太监示意,太监很快就拿来一杯鲜奶。

    赵灵喝了一口鲜奶问道:“父皇,什么事啊,怎么这么严肃,女儿害怕呢!”

    “嘿,你会害怕?仗着父皇的宠爱,你这些年是无法无天!你自己说说,你一个月有多少次是私自出宫的?”

    赵灵当即耍了撒娇大法,“哎呀,宫里太闷了,没什么好玩的,人家实在待不住,宫外面多新鲜?”

    赵俊生点头:“外面好玩是吧?你想出宫是吧?行,朕让你出宫,朕这就找人为你挑选夫婿,把你嫁出去,这样你就可以永远呆在外面了!”

    赵灵一听急了:“父皇,人家不要嫁人,人家要永远陪在父皇身边!”

    “父皇问你,你今天多大了?”

    赵灵垂下了脑袋:“十八!”

    “你都十八了,你去外面问问,十八岁还未出嫁的女儿家有几个?一般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五六岁就出嫁,绝不会超过十六,到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你这年纪还未出嫁的属于是老姑娘了!”

    赵灵嘟着嘴:“这能怪人家吗?母后给我选的那些公子哥儿不是纨绔就是银样蜡头枪,中看不中用,一个个只知吃喝玩乐,会念几句歪诗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这样的人我看不上!”

    赵俊生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知道!”

    赵俊生不由伸手揉了揉太阳***女不听话,做父母的伤脑筋,头疼啊!

    “女儿啊,你真的老大不小的,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员一再上书催促,要尽快给你定下一门亲事,父皇也觉得这事不能一直拖下去,再拖下去你这一朵水灵灵的鲜花都要凋谢了,等到你变得人老珠黄,谁还要你?人家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他们哪里知道我这个皇帝其实愁得很咧!父皇要是下旨强制赐婚,被赐婚的驸马畏惧皇家的权势不敢怒也更不敢言,你以后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赵灵沉默了良久,问道:“父皇想怎么样?打算把女儿下嫁给谁?”

    赵俊生说:“你放心,朕不会为了巩固皇权而把你当做政治牺牲品嫁给你不喜欢的人,这些都只是歪门邪道,真正头脑清醒的人都知道政治联姻根本就不牢靠,这只是权宜之计,长久不了,想要长期手握大权还得靠真本事!”

    “父皇也不逼迫你嫁给你不喜欢的人,父皇给你两年的时间让给你去寻找你自己喜欢的夫婿,但是你要答应父皇三个条件!”

    赵灵立即问:“哪三个条件?”

    “第一,两年后如果你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夫婿,你的婚事必须听从父皇的安排!第二,你的夫婿不能是大乾之外的人!第三,你能自己挑选夫婿的机会只有一次,父皇希望你擦亮眼睛,不要被人骗了,不要把一生的幸福所托非人,你没有机会后悔,就算你后悔了,父皇也不会允许你乱来,你自己选择的婚姻就算是一杯苦酒,你也得咽下去,皇室不许出现丑闻!任何一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所以,睁大你的眼睛,不要轻易做出后悔莫及的决定!”

    赵灵想了想问道:“这两年内女儿可以随意出宫吗?”

    “可以,只要是在大乾范围内,除了边关战事频繁之地,其他地方你尽可以去,但每次出去的时间最长不得超过半年,出去之前必须要向父皇报备,要带上侍女和随从护卫,每次出门每旬最少必须要给父皇写一封信!”

    赵灵高兴得跳起来,“父皇你太好了,就这么定了!父皇,我想出去找母后”。

    赵俊生考虑了一下,觉得让她跟她母亲在一起也好,于是同意道:“可以,你想什么时候走?”

    “当然是越快越好啊,明天就走!”

    “父皇身边的小棉袄都走了,这日子过得肯定很无趣!”

    “哎呀,你还有大哥和三个小弟陪你嘛!”

    看着赵灵蹦蹦跳跳走了,赵俊生无奈的摇了摇,伸手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黑衣甲士走了进来抱拳躬身。

    “灵儿明天要出宫,派人暗中保护,不能被她发现,但要确保她的安全,绝不许出任何差错!”

    黑衣甲士再次抱拳躬身行礼,缓缓退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赵灵儿就这么走了,走的时候也不来打声招呼,赵俊生颇为气馁。

    两日后,赵俊生下旨,命太子赵东出镇关中,总督关中军政事务,三日内启程。

    这道诏书中没有提朝廷各衙门有一小半人官员都会随着太子前往长安,许多大臣、官员和几乎所有百姓都被蒙在鼓里。

    就连太子赵东本人也不知道他这次去长安只是一个幌子。

    三天后的清晨,乾京城外,两万多兵马,数百名大小官员齐聚,旌旗林立。

    “父皇不用送了,儿臣又不是不回来了,您回去吧!”赵东与几个弟弟话别之后走到了赵俊生面前。

    赵俊生拍了怕儿子的肩膀:“到了长安好好做,多把心思放在公务上,不可盲目听信大臣官员和武将们的话,要有自己的判断和主见,遇事不要慌,要有勇于承担责任的决心,不要因为害怕担责任、害怕犯错就不去做,对于上位者来说,行事就需要魄力,错了也没关系,明白吗?”

    “儿臣明白了,儿臣告辞!”

    “好了,去吧!”

    赵东转身挥手:“启程!”

    高旭举起马槊大吼:“大军开拔!”

    龙武和神武两军前排兵马依次开动,高旭向赵俊生抱了抱拳,打马向前飞奔而去。

第786章 消息走漏

    赵俊生送走了赵东,隔天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封上火漆之后派人给正在南下的花木兰送去,他在信中说了册封太子和亲王、公主的事情,又把迁都之事已经暗中展开,赵东已前往长安,信中还提到赵灵儿已经去找她,让她们母女俩汇合之后一起前往长安,不要再回乾京了。

    天空中下去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赵俊生披着一件袍子站在大殿的走廊下看着天空不停的飘雨。

    良久,他喊道:“来人!”

    当值太监走过来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准备车马,朕要出宫!”

    “是!”

    不久,一辆马车停在了殿外石阶下,马车周围跟着一队披着油布雨衣的便装御前侍卫。

    一个太监举着油布雨伞,赵俊生走上了马车,马车在车夫的驾驭下向宫门方向行去。

    马车出了皇宫之后直向万语桐的府邸而来,不久就在万府门前停下。

    守门的两个家丁看见赵俊生立即下拜,有人去通知管家万全。

    万全急匆匆迎上来:“拜见陛下!”

    “不必多礼,起来吧!雨桐可在家中?”赵俊生一边走一边问道。

    万全立即起身追上去说:“陛下,小姐去参加法会了!”

    赵俊生停下来扭头问:“什么法会?”

    “新法寺近日来了一个佛门高僧开坛讲法,小姐与几个闺中密友相约一起去听高僧讲法了!”

    “这个什么高僧是什么来头?”

    万全摇头道:“不知道啊,只知道这个高僧是从西域来的,长得有些像粟特人,法号叫什么法护!”

    赵俊生想了想,对万全说:“寺庙人多嘴杂,朕就不去了,你走一趟,朕就在这里等雨桐!”

    “是,陛下!”

    万全把赵俊生引入前堂就坐,又命人送来茶水,安排妥当之后才离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万语桐坐着马车回来了。

    “你来之前怎么也不先派人说一声?人家高僧才刚刚开讲!”万语桐打着雨伞走到前堂门口一边抖落雨伞上的水珠,一边埋怨。

    赵俊生问:“什么高僧法师讲经有这么大的吸引力?讲的是什么经?”

    “哦,你说法护大师啊?他是从天竺来的高僧,讲的是大乘佛经《涅槃经》!”

    赵俊生诧异道:“天竺高僧法护?这个法护是不是当年在鄯善国与公主曼头陀林有了私情之后被发现,于是逃到姑臧受到沮渠蒙逊庇护并在那儿译出了《涅槃经》的天竺僧人?”

    万语桐瞪大眼睛:“不会吧,竟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赵俊生摇头道:“这事对于鄯善国来说是丑闻,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从魏国皇宫留存中的典籍记载中看到的,这事发生的时候还是太武帝在位,魏国的探子得知了这个消息禀报给太武帝,魏国史官记载了这件事情。鄯善王比龙在得知他们相恋之后雷霆大怒,派人把法护抓起来关入大牢,后来曼头陀林公主找机会偷偷把他放走,比龙得知消息一气之下把公主软禁,并派人追杀法护,法护于是逃到了北凉!”

    万语桐很难接受这个情况,她也信佛,对法护万里迢迢从天竺来到大乾传法讲经很敬佩,可没想到法护竟然与鄯善公主相恋,这颠覆了她的认知。

    赵俊生说:“行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以后也不要去参加这个法护的讲经大会!”

    “嗯!”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外面,雨还在下,雨势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说:“我饿了,叫人准备晚饭吧!”

    “好!”万语桐起身走到门外对侍女吩咐一声。

    等她回转,对赵俊生说:“近日我学得一首新曲子,要不要听听?”

    赵俊生起身:“有一段时间没有听你弹曲了,正好你学了新曲,那就听听!”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万语桐的闺房,一张琴就摆放在窗户边,万语桐走到窗户边推开窗户,回头道:“你坐吧!”

    赵俊生问道:“我坐哪儿啊?”

    “你想做哪儿就坐哪儿!”

    赵俊生扭头左右看看,房里唯一的一张凳子被万语桐坐着准备弹琴,他只好坐在床沿。

    万语桐白嫩的手指在琴弦上拨动起来,古风韵味的琴声传遍屋内。

    赵俊生斜靠着闭上了眼睛,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

    一曲弹奏完毕,赵俊生睁开眼,鼓掌道:“好曲!这曲子你练了多久了?”

    “三天!”

    “三天能弹奏成这样很不错了!”

    接下来万语桐又接连弹奏了两个曲子,说实话赵俊生并不是很懂音乐,也不懂古琴,但他会听,能从琴声当中听出万语桐的心情。

    吃晚饭的时候,赵俊生喝了一口酒对万语桐说:“准备搬家吧!”

    万语桐一愣:“怎么啦?好端端的搬家作甚?我可不搬进宫里去!”

    赵俊生道:“不是这事,要迁都了,这事对外界还是保密状态,知道消息的也就我和木兰以及几个重臣!”

    万语桐说:“这迁都的事情,朝野上下,市井小民都议论好长一段时间了,前几年提过一次,后来不了了之,怎么这次下定决心了?”

    赵俊生吃了一片卤牛肉,“从大局出发来说,迁都是必然的,不迁都不行,否则朝廷很多决策没办法实施!”

    万语桐细嚼慢咽,问道:“迁到哪儿?是雒阳还是长安?”

    “长安?长安的宫殿、琼楼玉宇太破旧了吧?还是后秦时期的皇宫,虽然后秦灭亡距离现在也才二十余年,可那皇宫还是汉朝时期的皇宫,这些年都没人修缮,只怕早就残破不堪了吧?”

    赵俊生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城池、皇宫都可以再建,这些都不是事,朝廷只要迁过去了,其他事情就好办了!”

    万语桐沉默了半响,“什么时候走?”

    “也不是很着急,还有半年时间!我已经派人在长安那边给你置办了一套宅子还有一间繁华地段的旺铺,你若是想尽快搬过去也可以,若是想半年之后再跟我一起走也行,全看你自己的想法!”

    万语桐摇头:“近期搬过去在时间上太仓促了,我这边有不少交情好的姐妹,还有不少生意,哪能说走就走?等过三四个月天气又热了,也走不成,只能等九月之后与你一起走!”

    翌日清晨,万语桐把赵俊生送到门外,“木兰不在宫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什么时候想蹭饭了就过来!”

    赵俊生点头:“行,我知道了!”

    迁都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乾京城里的官员和百姓们都担心起来,有门路的立即派人前往长安趁早买一下一栋宅子,没有门路的只能唉声叹气。

    自从迁都的消息在市井之间传开,乾京房市一天一个价,很多炒房的人有大批房屋砸在手里卖不出去,资金被套牢了,怎么也不能脱手。

    对于朝廷大臣、官阶稍高的人来说,迁都对他们的官位和前程影响不大,只是这些年置办的产业即便脱手也要缩水一大半。

    但是那些底层的小官和小吏们就有些惶惶不可终日了,他们不可能全部都会跟随朝廷各部衙门迁走,就算顶头上司把他们带去长安,他们在那边还要重新置办房屋,以他们微薄的薪俸哪里能买得起房子?只能租房子住,他们既然去,家眷肯定也要跟着一起走,这拖家带口的,跟逃难也没有多大区别。

    从乾京到长安有两千多里,要一个月左右才能走到,家里如果有身子骨不太好的老人,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抵达长安。

    这天朝会上,毛修之问道:“陛下,近日市井传言说朝廷要迁都了,传得煞有其事,城里房价、物价是一天一变,很多人都人心惶惶,不知这传言是不是真的?若不是真的,臣以为朝廷还是要尽快发布安民告示,让百姓们安心!”

    赵俊生摆手:“不用发了,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迁都······确有其事!”

    “啊——”朝臣们其实心里早就想到会是这样,只是他们心里不愿意承认。

    李元德站出来说:“陛下,朝廷要迁都是从大局出发考虑,臣等也明白,也都支持!陛下要去长安,臣等肯定也要跟着去,这是无妨的;迁都对百姓们的生活肯定有很大的影响,一旦迁都,乾京城的百姓们就没有从前那么多收入了,但百姓们虽然着急,却也无可百合,关键是下面底层那些小官小吏们就不太好安抚了,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心思处理公务,臣等的压力很大!”

    赵俊生说:“你说的这事朕已经考虑过了,也有了决定。迁都之后,新都定在长安,但乾京城的地位虽然会下降,但不会降太多,它将作为陪都长期存在,朕打算在这里留下一套六部班子,六部尚书及下属官员与长安朝廷相同,因此这里也需要一些官员打理,六部长官们可以斟酌一下,拟定一份留在乾京的官吏名单,此时也无需太过着急,朕打算在九月正式迁往长安,还有半年的时间!”

第787章 血拼一场两败俱伤

    在乾京的朝廷大臣们忙着准备迁都的时候,吐谷浑之战开打了。

    正如赵俊生所预料的那样,党项各部落首领们也都一个个精明似鬼,在约定的发动进攻的三月二十五他们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再等了五天之后才出兵,他们也想等乾军先出兵,他们再出兵,双方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而在党项各部落内部也是联合的同时又互相防备,小部落担心被大部落吞并,大部落也在打小部落的主意,想让小部落的骑兵当炮灰。

    吐谷浑王慕利延其实一直在防备乾军,不过吐谷浑没有步兵,守不住关隘和城池,因此在得知乾军有出兵的迹象时,他下令收缩兵力,把所有兵力集中在西平、龙耆城、伏俟城、树敦城四个城池附近。

    可让慕利延万万没想到的是南边山谷里的党项人向他出手了,而且一出动就是两万骑兵,此前吐谷浑与党项人也打过仗,但党项人从来没有出动过如此多的骑兵,这几乎是等于党项所有部族都出动了。

    “大王,乾军也出兵了!”一个骑兵跑进大帐向慕利延报告。

    “什么,乾军也出动了?”慕利延脸色大变,“他们是从哪个方向杀来的?”

    “他们分别从两个方向杀来的,从金城方向出动了一万五千人,从大斗谷出动了两万人!”

    慕利延喃喃自语:“吐谷浑的大劫要来了!”

    大将赤利站出来说:“大王,现在我们受到三面夹击,十分危急,必须想办法破敌,无论是党项人还是乾军,他们的推进速度都很快,一旦被他们打到伏俟城附近完成合围,我们必败无疑!”

    慕利延思索良久,问道:“党项人的骑兵现在大概在何处?”

    “应该已经翻过巴颜山口,他们的进攻方向是树敦城!”

    慕利延眼神逐渐变得锐利,他冷着脸说:“与其分兵迎击被逐一蚕食,还不如集中兵力先攻一路!乾国强大,就算我们击败了其中一路乾军,他们可以源源不断的派来兵马,跟他们死磕不划算,到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我们先集中兵力打垮党项人,然后在这高原上与乾军周围,本王要让他们来多少死多少!传令下去,各部兵马迅速集结,让伏俟城内男女老幼全部迁往白兰暂避乾军锋芒!”

    赤利吃惊道:“大王,伏俟城是我吐谷浑的都城,就这样丢弃都城无论对百姓还是对二郎们的士气打击都是很大的!”

    “我知道,你去传令吧!”

    “是!”

    两个时辰之后,三万吐谷浑骑兵和十万吐谷浑男女老幼携家带口在城外集合了。

    慕利延登上了伏俟城的城楼上,他扶着墙垛看着下面十几万人大声高呼:“乾国向我们出兵了,他们兵分两路来攻打我们,无耻的党项人各部也联合起来偷袭我们,我们必须暂避敌军的锋芒,今天我们放弃伏俟城是为了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夺回来!”

    “赤利,你带一万骑兵保护男女老幼迁往白兰,即可出发!”

    “是,大王!”

    赤利带着一万骑兵护卫着十万吐谷浑百姓向西南方向而去。

    不久,慕利延带着两万骑兵向东南方向的树敦城出发。

    等慕利延带着两万骑兵赶到树敦城时,党项人的两万骑兵已经距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而树敦城集中了周围的一万吐谷浑骑兵,这些人正在做迎战准备。

    慕利延手里有三万人马可以指挥,只可惜留在龙耆城和西平的吐谷浑骑兵无法迅速调回,他们要护着那里的吐谷浑牧民们撤退,要不然他把所有兵力都集中起来有五万人马。

    “大王,我们已经收到消息,我们在南边的大小部落都遭到了党项人的屠戮,只有很少的人逃到树敦城来,根据逃来的牧民说党项人最迟明天正午之前就可以抵达这里!”

    慕利延下令:“多派哨骑探查,一定要搞清楚党项人的行踪!”

    “是,大王!”

    翌日清早,哨骑带回来了党项骑兵的动向,他们正在向树敦城快速挺进,中午之前可以抵达。

    慕利延心里其实并没有把握,党项人的马都是好马,冲刺时很迅猛,党项骑兵在作战时一个个都悍不畏死,极为凶悍,平日里党项各部落之间很少往来,因此党项人出动时最多不过几千人,少的时候几十人。

    若是只有一两个部落,慕利延完全没有压力,但这次党项人似乎全族出动了,这一仗不好打,弄不好就会翻船。

    “大王,我们不把兵马布置在城外迎战吗?”

    慕利延摆手:“不着急,如果我们现在就出城摆开阵势,党项人的哨骑肯定会发现,党项首领们就知道我们做好了准备,他们定会距离树敦城很远就停下来,等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休息好了再向我们攻击。本王这么做就是要先麻痹他们,让他们放松警惕,等他们到了城下,我们再一股脑杀出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慕利延派出去的哨骑传回来消息,党项人的两万人马已经到了十里之外,吐谷浑哨骑的后面还有党项人的哨骑追杀。

    慕利延当即下令让城内三万吐谷浑骑兵做好出击的准备。

    没过多久,一支浩浩荡荡的党项骑兵就向树敦城快速飞奔而来,大军行进过后卷起的烟尘直冲天际。

    隆隆的马蹄声如同滚滚雷声,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大王,他们来了!”

    党项人的骑术很高明,战马的质量很高,都很神骏,他们在抵达城外两里之后就开始按部落编制进行整队。

    慕利延眼神一凝,他知道此时是出击的最佳时机,他不再等了,转身就跑下城楼。

    “大王,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一个将军报告。

    慕利延翻身上马,挥手:“传令另外两万人打开东西两道城门,从左右两翼出击!”

    “是,大王!”

    慕利延指着前方:“打开城门!”

    城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开了,慕利延拔出弯刀举过头顶然后劈向城门方向:“儿郎们,跟我杀出去,杀光那些党项蛮夷,跟我冲啊!”

    “冲啊——”

    “呜噜噜——呜噜噜······”吐谷浑骑兵们一个个鬼叫着跟着慕利延依次冲出城门向城外的党项人杀过去。

    “杀啊——”慕利延一边打马一边挥舞着弯刀大叫。

    “杀——”吐谷浑骑兵们不停的大叫。

    城外的党项人首领们看见吐谷浑人竟然在这个时候杀出来,一个个脸色大变,拓跋部首领拓跋思齐拔出弯刀向前一指:“不能等大队集结了,给我冲过去,杀——”

    “杀——”

    吐谷浑人早已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而党项人刚刚到来,立足不稳,他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要离开开战,但此时已经由不得他们了,如不迎战,只能是死路一条。

    “噗嗤噗嗤······”慕利延打马飞快的冲刺,不停的挥刀砍杀党项骑兵,党项人凶悍,只要还没有落马,他们就会拼死反击。

    双方进入了大混战,慕利延完全低估了党项人的坚强作战意志和悍不畏死的精神,尽管他以逸待劳,可党项人在身体和战马疲乏的情况下都极为顽强的拼死作战。

    随着战斗进行下去,慕利延的心里越来越凉,兵力超过一定的人数之后,党项人的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

    好在从东西两个城门杀出来的吐谷浑骑兵很快从左右两翼夹击过来,一举压住了党项人的凶悍势头,前方党项人死伤惨重,隐隐有抵挡不住的迹象,但后方大量的党项骑兵加入缓解了这种局面。

    这一仗打得十分惨烈,从中午时分一直杀到黄昏,双方都损失惨重,慕利延这一方损失了一万多人,而党项人这边经过长途行军之后又仓促应战,即便如此,他们的损失也少于吐谷浑人,他们损失了七千余人。

    天快黑了,战斗打不下去了,黑灯瞎火的厮杀很容易误伤,双方谁都奈何不了谁,也是很有默契的分开。

    吐谷浑人退兵回城,而党项人退兵三十里宿营。

    当天夜里,慕利延深感党项骑兵的难缠,如果还这么继续打下去,只怕他这剩下的不足两万人会与党项人拼光。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慕利延下令连夜撤军,不足两万吐谷浑骑兵在慕利延的率领下连夜撤往白兰。

    实际上到了此时,党项人也杀不动了,他们此前经过长途跋涉,无论骑士还是战马都很疲劳,又拼杀了一个下午,等宿营之后早就累得不能动了,直到第二天依然没有恢复过来。

    哨骑很快带来了慕利延率军离开树敦城的消息,于是党项人进驻了树敦城,他们瓜分了吐谷浑人来不及带走的粮食、牛羊和其他物资。

    这一仗党项人全体损失了近八千人,这是党项人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因为伤亡太大,有几个部落首领以此为由拒绝继续出兵,他们需要让剩下的人恢复体力和精神。

    有几个首领主张继续进军,因为按照与乾国的约定,谁占据的地盘归谁所得,可以不追慕利延,但他们可以抢占更多地盘。

    这个建议得到了其他首领的支持和赞同,几个原本不打算继续进军的首领也舍不得嘴边的肥肉被人抢走,于是都同意继续进军。

    而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哨骑来报:“禀报各位首领,乾国派来使臣!”

    党项首领们面面相觑:“乾国使臣怎么来得这么快?来做什么?”

第788章 天大的诱饵

    党项人首领们就是一些乡下土财主,乾国太庞大和强大了,一个使臣的到来都让他们惴惴不安。

    离得远远的就能看见遮天蔽日的五颜六色的旌旗,使臣的队伍中还有鼓乐一路上吹吹打打,搞得很高大上,党项的土财主们看见了都感觉有些自惭形秽。

    “快快快,去把地毯搬出来铺在地上,从城外一直铺到城内城主府”拓跋思齐立即大声吩咐。

    又有部落首领大喊:“去把长号都搬出来,等乾国使臣一到就听我吩咐吹响长号!”

    拓跋思齐对拓跋颜奴招手:“你去过乾国,跟乾国人打过交道,待会儿我们在接待礼仪方面你要多提醒,免得闹出笑话让天朝人耻笑,明白吗?”

    “是的,陛下!”

    等乾国使臣的人马走近了,一个党项首领问:“拓跋颜奴,他们快要到了,我们要怎么做?”

    拓跋颜奴说:“我们这里最大的部落也才一两万人,最多只有兵马五千人,而在乾国,一个县的人口都与我们最大的部落差不多,而他们的一个县的长官是县令,也就是说诸位首领的地位与乾国一个县令相当!这个乾国使臣叫李继,是乾国鸿胪寺卿,他的官阶比县令足足高了三大阶,所以按规矩诸位首领要放低姿态主动上前迎接并拜见,就以我们自己礼仪拜见!”

    李继这边刚刚停下,在随从的搀扶下从马背上跳下来,这边党项人各部大小首领几十人就成群结队而来。

    “恭迎大乾天使来到树敦城!”乡下土财主们纷纷前来行礼拜见。

    李继双手交叉缩在大袖里放于小腹前,他面带微笑的看着这二三十个大小部落的首领们,笑着说道:“诸位首领客气了,都免礼吧!”

    首领们纷纷直起身。

    拓跋部首领拓跋思齐说:“天使一路车马劳顿,可先进城休息,用一些酒水和羊肉解解乏!”

    拓跋颜奴介绍:“这就是我拓跋部首领拓跋思齐!”

    李继看了看他们身后的树敦城,抬手作揖:“多谢拓跋首领的盛情,只是本官看这树敦城也不大,城里已经住着党项各部的兵将了,本官和随行人员及护卫兵马若进城去只怕会很拥挤不堪!”

    李继说着扭头看了看,指着城外旁边空地上说:“所以,本官还是命人就在这成为空地搭建营地来得方便!”

    乡下土财主们互相看了看,拓跋思齐说:“这样也好,我们命人帮助天使的人搭建营地,很快就能完成。待会儿我们会派人给天使送来酒肉以供天使和随行护卫们享用!”

    “如此······本官就代这些随行护卫们多谢拓跋首领和其他各位首领了,这次本官从乾京带来了本国的一些特色酒水和食物,今夜酉时本官在营中设宴,还请拓跋首领和各位首领赏光!”

    土财主们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人家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宴请呢?

    只见拓跋颜奴对拓跋思齐说:“首领,快答应下来,要不然会显得很失礼!”

    拓跋思齐连忙说:“既然天色盛情,我们这些乡下莽夫就不推辞了,到时候一定前来打扰天使!”

    “那么本官就在营中恭候诸位大驾观临!”

    在党项人的帮助下,李继带来的乾军护卫们很快就把营地内的帐篷全部搭建起来。

    随行人员开始做各种准备,有人去河边打水,有人去捡干柴和牲畜粪便。

    很快,营地里就升起了袅袅炊烟。

    黄昏时分,党项各部落首领受邀结伴从城里出来进入李继的营地。

    李继的营帐很大,足够摆下二十多张矮几,每张矮几后铺着坐垫,矮几上放着香喷喷的美味食物和酒水。

    李继坐在上首,他笑着拿起酒盏对两侧乡下土财主们说:“这些牛肉羊肉都是诸位首领送来的,本官命人把它们烧制,也算是借花献佛;还有这些肉包子是我们乾国的吃食,这酒水是我朝皇帝陛下钦赐的御酒,这次我大乾和党项诸族联合出兵攻打吐谷浑,乃是前所未有之盛事,请诸位满饮此杯!”

    各首领们纷纷拿起酒盏一饮而尽,等他们喝进嘴里才感觉这酒的不同寻常,一入喉咙就如同火烧,下到肚子里感觉一道烈火从腹中烧起,直冲顶门,所有人的脸上都瞬间出现一片潮红。

    “好酒!”

    “是好酒,绝对的好酒!”

    “我怎么只喝了一盏就感觉晕乎乎的了?”

    李继看着这些党项各部首领的神态,他笑道:“诸位首领若是喜欢,稍后本官给每位首领送上两坛,这可是我朝皇帝陛下赏赐给有功大臣的御酒,若无功劳,就算是皇亲国戚也喝不到!”

    乡下土财主一听这酒的档次很高啊,于是一个个欣喜着向李继道谢。

    李继放下酒盏问道:“本官在前来的途中听闻前两日诸位首领与慕利延打了一仗,想必是慕利延被打得狼狈而逃了吧?”

    马上有党项首领往自己脸上贴金,“那是,只要我们党项人结盟出兵,又何惧吐谷浑人?前天的大战,我们杀死了吐谷浑一万五千人,慕利延害怕,连夜带兵逃走了!”

    “哦?不知各位首领损失几何?”

    党项首领们互相看了看,有人咳嗽两声说:“损失了五千多人!”

    李继惊叹:“不曾想党项勇士竟然有如此战力,实在是可喜可贺啊!来来来,本官再敬诸位一杯!”

    乡下土财主们连忙回敬,几杯烈酒下肚,很快有酒量差的人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放下酒杯,李继对众首领说:“不瞒诸位首领,我大乾将士已经弓弦了西平、龙耆城,在本官来之前他们已经兵临伏俟城下,想必此时已经进驻!”

    首领们听了这话都不由有些惊异,乾军的推进速度这么快?看来他们必须加快向北推进的速度了,要不然地盘都被乾军抢光了,以目前抢下的地盘怎么够他们这么多首领瓜分?

    拓跋思齐这时想起了什么,问道:“天使这次奉大乾皇帝陛下之命来此不只是给我们送一些酒水这么简单吧?天使是否还有其他差事?”

    李继笑了笑,拱了拱手:“正如拓跋首领所言,李继临行之前,皇帝陛下有一句话要本官转告诸位首领!”

    众首领急忙起身行礼:“我等洗耳恭听!”

    “陛下说,党项诸部各首领,谁若是能取得慕利延的项上人头并送往我大乾京城敬献给陛下,谁就能继承吐谷浑遗留在高原上的一切,并受我朝册封成为党项之王,号令所有党项部落!”

    继承吐谷浑人在高原上的一切并受封为党项之王,这个诱·惑太大了,在场所有党项首领之中没有人能抗拒,这可是天大的利益和无与伦比的权力!

    立即有人问:“天使此言当真?”

    李继正色道:“本官是大乾皇帝陛下钦命使臣,岂可胡言乱语?为了能尽快杀了慕利延、消灭吐谷浑人,我朝大军会与诸位首领的兵马联手夹击吐谷浑兵马。不知现在慕利延带着残兵败将逃往何处了?”

    拓跋思齐说:“据哨骑来报,慕利延和他的兵马撤离的方向应该是白兰!”

    “那我们两军就一同向白兰方向推进,夹击慕利延,如何?”李继问道。

    仅次于拓跋部的野利部首领野利康摆手说:“慕利延已经被我们打得吓破了苦胆,现在他已经落荒而逃,不足为虑,根本不用大乾兵马出手,我们党项勇士足够收拾他了,还请天使返回伏俟城和大乾将士们静候我们的佳音,我们一定送上慕利延的人头,到时候还请把我们引荐给贵国皇帝陛下,答应的事情可不能反悔!”

    李继端起酒杯:“我们中原讲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是当今皇帝陛下,天子一向是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就不能更改,也不能收回!既然诸位首领不需要我大乾将士帮忙,有信心自己斩杀慕利延,那本官明天就返回伏俟城静候诸位的佳音!来,本官预祝诸位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首领们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李继并未在树敦城久待,他在第二天上午就带队离开并返回伏俟城。

    等他走后,党项各部首领们重新聚集在一起商议向白兰进军一事。

    在树敦城的城主府大堂里,这些首领们济济一堂,一个都不曾缺席。

    这些人当中不乏精明者,他们看出了乾国阴谋,乾国要以继承吐谷浑人的一切和受封党项之王的天大利益来驱使他们灭了慕利延和吐谷浑,明码标价!他们当中没有人能够拒绝,但是这只是表面利益驱使,就算他们杀了慕利延,那么接下来就没事了吗?

    显然不是,乾国皇帝的旨意是杀了慕利延之后要把人头送往乾国京城,杀了慕利延的人不一定是把头颅送到京城的人,这中间有太多变数,其他首领会眼看着这个天大的利益被旁人夺走?

    到时候一场争夺慕利延人头的厮杀必将在党项人之间展开!

第789章 飞蛾扑火

    这时费听部落首领费听罕说:“诸位,前两天的战事我部损失惨重,这次向白兰进军我部就不参加了,明天我部就返回领地了!”

    立马就有人大声道:“费听族长,你就这么走了?难道连缴获的牛羊马匹、金银财宝、粮草物资、兵器甲胄、弓弩箭矢和土地都不要了吗?”

    费听罕想到一旦杀了慕利延,这些人肯定会疯狂的抢夺慕利延的人头,到时候必定血流成河,他的费听部实在太弱小了,肯定争夺不过其他大的部落,到时候只怕会首先成为别人除掉的对象。

    他咬牙说:“这些······我费听部都不要了,你们分了吧!”

    拓跋思齐开口了:“费听族长,你就这么走了不妥吧?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想利用我们去打头阵攻打吐谷浑人,然后你在后面坐收渔人之利?”

    费听罕立即大叫:“拓跋族长,你这么说就是不讲道理了,我自带我的人返回领地,关你们何事?我费听实力弱小,怎么能对你们构成威胁?”

    拓跋思齐眯着眼睛起身走到费听罕面前,吓得费听罕连退两步:“你、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我们出兵之前已经盟誓一定要共同进退,绝不抛弃盟友率先逃脱,你现在突然说不想打了,要带人撤回领地,你这不是背叛我们所有人是什么?”

    旁边立即有人声援:“对啊,我觉得拓跋族长说得对,费听罕你这么做是不对的,难道你要背弃盟约?”

    费听罕这时才明白,他想抽身都不行了,被绑在了这架马车上,只怕这件事情没有一个最后的结果不会罢休!

    这世上没有野心的人不能说没有,但绝对很少,作为一个部族的族长,心里的野心肯定要把部族发展壮大,他们心里最大的野心就是成为党项之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党项各部之间已经形成了一个平衡,谁都无法轻易打破这个平衡,可乾国的介入打破了这个平衡,让这些首领当中的野心家看到了一统党项各部的机会。

    现在这个机会已经出现,但凡有点野心的首领都不想放弃,不到最后谁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王者?就算是最弱小的部族,只要谋划得当,也不是没有可能成为最后的赢家,只要能把慕利延的人头送到乾国都城就能得到乾国的支持,成为党项之王指日可待!

    “诸位,诸位!”一个声音大堂上响起。

    众首领一看,是党项中最大部落首领拓跋思齐,只见他说:“我联军如今只剩下一万三千人,而据我们所得消息,慕利延还有近三万人马,我方想要得到慕利延的人头,只怕兵力还有些不足,诸位是不是派人回领地召集更多部众前来汇合,再一同杀往白兰?”

    众首领一想,的确有些兵力不足,虽说伏俟城是吐谷浑的都城,可白兰才是吐谷浑人的老巢,慕利延已经把大部分吐谷浑人都前往白兰,怎么着也能凑出不少人马,兵力相差悬殊过大啊!

    “同意!”

    “我也同意!”

    有些人有些犹豫,可看见其他人都举手同意,不想被孤立,只好也举手同意。

    这次议事结束之后,各部首领各自派出信使返回领地召集兵马。

    十天之后,各部召集的兵马先后抵达树敦城,与前面所剩一万三千人马汇合,一共有骑兵三万余人,这已经是党项人所有部族能聚集起来的最大兵力,新召集的兵马甚至包括了不满十五岁的少年和年龄超过五十岁的男子。

    四月二十,党项人三万人马从树敦城启程向白兰进发。

    伏俟城,吐谷浑王宫。

    尉眷和常昆二人面对面跪坐,他们身后各自站着麾下将校十数人,在上首坐着李继。

    李继拿起酒坛给三人的碗里倒满酒,笑着说:“若不是出使,本官也喝不到这御赐之酒,酒是好酒,可就是太烈了,我李某人酒量小,我就喝一小碗,二位将军请随意!”

    说完,李继拿起酒碗喝了一小口,那表情简直是要他命一般。

    尉眷和常昆各自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刀割般的感觉在喉咙升起,一碗酒下肚,全身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速。

    “好酒,舒服!果然不愧是御赐之酒,这就是给真男人喝的酒,李大人,你不行啊你,你这身子骨还得再练练,哈哈哈······”常昆喝完酒大笑。

    李继笑道:“本官都一大把年纪了,练也练不起来了!哎呀,这高原上的确与中原不同,刚来的时候都喘不过气来,头晕恶心了好几天,上吐下泻的,差点就把这条老命给交代在这里了,二位将军身体好,应该没事吧?”

    尉眷脸上有些尴尬,“我与李大人一样,差点也丢了这条命!”

    李继惊道:“本官听闻尉将军有万不挡之勇,身体应该是很强悍的,怎么也······”

    尉眷一连的郁闷:“我也不知道啊!”

    说完,尉眷对李继说:“说起来这次多亏了李大人想出这么一个计策,借吐谷浑的地盘和封王的承诺驱使党项人去与吐谷浑人厮杀,要不然就将士们现在的情况,我们根本没有能力与吐谷浑人交战!”

    自从乾军相继攻下龙耆城和西平之后,军中就相继有人出现了高原反应,尽管他们已经在出发之前做了相应的准备和训练,可依然没能幸免。

    抵达了伏俟城之后,乾军有四成兵马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还有三成战斗力至少减少一半,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一定的影响。

    眼看这事越来越严重,尉眷、常昆和李继等人担心被吐谷浑人得到消息后杀个回马枪,于是由李继想出了这么一个计策驱使党项人去与吐谷浑人拼命。

    常昆颇为担心的说:“我现在有些担心,如果某一个党项部落真的砍下了慕利延的人头并送到了京城,我们怎么办?这事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可没有向朝廷禀报并征得同意,这属于擅自行事,皇帝一旦大怒,只怕我们谁的人头都保不住!”

    尉眷看向李继说:“我也有此担心!”

    李继笑道:“二位将军不必担心,这事根本不会发生,且不说党项人能不能打败慕利延,就算他们能打败慕利延并且斩下了他的人头,只怕党项人也所剩无几了,他们之间为了争夺慕利延的头颅内讧,实力更会大损,你们想想最后的胜利者还能剩下多少实力?等到了那时,难道两位将军麾下的兵马还未恢复?”

    两人点点头,尉眷对常昆说:“常将军,你不是奉命在秦州一带招募了两万羌人、氐人、羯人、汉人吗?据说这些人长期在高原一带行走,不会出现像我方将士们一样的高原反应,他们何时可以抵达这里?”

    常昆说:“这些将士还有两个月才能完成训练,不过我方将士出现高原反应的事情之后,我就已经下令征调这两万人马了,应该会在半个月之内抵达!”

    李继也松了一口气,“这样本官就放心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抽调精锐哨骑去探查党项人与吐谷浑人的战斗状况,我们必须随时能知道他们的战事进展!”

    尉眷说:“这事我来安排,这两年我也操练了一些出入高原的人手,人数虽不过,但在高原地区做哨骑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行,这事就交给尉将军了!”

    尉眷问:“李大人,倘若党项人不上当怎么办?”

    “不上当?不可能!”李继说着摇头,“党项人会向飞蛾扑火一样!”

    ······

    从树敦城到白兰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可一路上道路难行,途中甚寒,山间多风,常常飞沙走砾,唯有到了白兰附近才感觉气温渐暖。

    党项人从树敦城出发一直到白兰足足走了半个多月,在白兰有一座城,名叫吐谷浑城,这座城就是吐谷浑所筑造居住的,因此叫吐谷浑城,乃是吐谷浑人的故地。

    党项人的大军距离吐谷浑城还有三十多里的时候,前方哨骑传来消息,吐谷浑城内戒备森严,城墙上兵甲林立,严阵以待。

    众党项首领们听到了报告之后商议起来,商量了一阵,拓跋思齐说:“诸位,我认为我们要吸取上次的教训,虽然我们的儿郎们悍勇,但行军这么多天已经很劳累了,我们不能贸然抵达吐谷浑城城下,以免再次被他们杀一个措手不及!”

    旁边有其他部族首领说:“我觉得拓跋首领说得有道理,我们应该就地扎营让儿郎们好好休息,吃饱喝足,让他们养足精力再去攻打吐谷浑城!”

    “可以!”

    “同意!”

    于是党项人就地宿营。

    连续两日,党项人都没有任何动作,只在营地里休整。

    到了第三天,党项兵士们都恢复过来,整装向吐谷浑城进发,两个时辰之后就赶到了城下。

    在各部首领的指挥下,党项人开始向城墙并不很高大的吐谷浑城发动攻击。

    吐谷浑人并不善于守城,加上城墙并不高大,党项人用木料做的云梯向城墙上攀爬,只攻打了一个上午就攻上了城墙。

    双方于是在城墙上展开激烈的争夺和厮杀,城墙上下很快积满了尸体,只一天的时间双方死伤人数多达三千多人。

第790章 挑拨

    夜里,吐谷浑城外的党项人营地里灯火通明,党项人在营地里点燃很多篝火,淋上牛油,很耐烧,一个个党项兵围坐在篝火边烤肉。

    在营中的中间大帐里,所有党项各部首领们聚集在这里大吃大喝,上一次李继送给他们每人两坛酒,这帮向下土财主们只喝了一次就爱上了这种烈性十足的酒。

    大家伙坐在矮几边一边吃着羊肉,一边喝着美酒,时不时讨论着今天的战事。

    费听部的首领费听罕这时说:“诸位,你们有没有感觉不太对劲?”

    有人问:“什么不对劲?费听首领有话就直说!”

    费听话皱着眉头说:“吐谷浑什么时候要依靠守城来保命了?他们难道不应该出城与我们决战吗?难道他们以为依靠这低矮的城墙就可以挡住我们的攻城?就算他们不出城与我们决战,他们也可以与我们在野外周旋,他们有很多办法,可他们却偏偏选择守在城里与我们对峙,我觉得这很不正常!”

    有人说:“我觉得这很正常,吐谷浑人有几十万人,就算城墙再低,那也是阻挡我们骑兵进攻的利器,那些老弱病残在野外没办法与我们交战,被我们一冲肯定是溃败,但龟缩在城内就不一样了,只要是个人,拿着一杆长矛就能与我们交战,我觉得这一仗并不好打,一个不好我们不但攻不下这座城,拿不到慕利延的人头,还可能损失惨重!”

    “接连打了三天,我们已经损失了三千多人,我们儿郎的命金贵啊,如果每天都有这么大的伤亡,只怕要不了几天,儿郎们的士气就会低落下去!”

    拓跋思齐思索了一下说:“明天上午我们先不着急攻城,派人去向城内喊话告诉他们,我们只想要慕利延的人头,只要拿了他的人头,我们就立即撤军!”

    “咦,这注意不错,我同意!”

    “我也同意!”

    有人反对:“我不同意!吐谷浑人又不是傻子,这摆明就是坑,他们会眼巴巴往里面跳?再说慕利延也不会任由其他人取他的项上人头啊,难道他还能自己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

    “我也不同意,这个办法根本不会有任何效果!”

    二三十个党项首领们于是举手表决,表示赞同的人占多数,反对的人占少数,最后决定按照拓跋思齐的建议,明天暂不进攻,先派人去喊话,让吐谷浑人自己内讧。

    翌日,太阳刚刚升起,党项大军就在吐谷浑城外集结,虽然没有什么队形,但大大小小不规则的方阵足有几百个,黑压压的一大片,场面极为壮观。

    一个党项百夫长奉命打马来到城下对城墙上大喊:“上面的人听着,我们各部首领经过商议决定,我们只要慕利延的人头,只要你们把慕利延的人头丢下来,我们拿了慕利延的人头就撤军,从此党项与吐谷浑之间再无瓜葛!”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如果我们还没有拿到慕利延的人头,我们就会攻城,等攻破了吐谷浑城,鸡犬不留!”

    慕利延和吐谷浑大小十几个部落的首领此刻都在城墙上站着,他们把刚才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慕利延身边的大将赤利大声对其他各部落首领说:“都不要听信党项人的,他们这是想要挑拨我们!”

    如果是在平常时期,这些大小首领根本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慕利延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吐谷浑不但面临大乾的攻打,还要面对党项人的攻击,若是应对不当,很可能会灭族。

    慕利延在这些大小部落首领们的心里的威望正在急剧下降,吐谷浑虽然是一个整体,但也是由各个大小部落组成,如今到了整个个部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每个首领都开始只为自己的部落着想。

    如果只需要牺牲一个人就能抱拳整个部族的安全,就算这个人是王又如何?王没了可以再选一个出来,整个部族灭族了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很多人都有侥幸心理,不到真正躺在棺材里不会放弃希望,此时此刻,吐谷浑各部族的首领们就是如此,他们心里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慕利延,甚至他的头颅!

    慕利延和他手下的将军都感觉到有些不妙,现在的气氛微妙,党项人简单的几句话,一个承诺就让吐谷浑内部产生了裂痕。

    慕利延用锐利的眼神扫视着各大小部落首领们,“怎么,你们想取我项上人头去讨好党项人?”

    侄儿扶阳笑着说:“叔父过虑了,侄儿怎么敢呢?不过······以我们目前现在的情况,依靠这座城池只怕挡不住多久,一旦等待乾军数万人马赶来,他们有精良的攻城器械,用不了几天就能攻破这座城池,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整个吐谷浑都会灭族!叔父作为吐谷浑的王,这一生享尽了荣华富贵,在这国破家亡的时刻是不是应该为全体族人做点什么?只需要叔父一条命就能解救全族百姓,侄儿认为这个交易很划算,如果他们要的是侄儿的人头,侄儿会毫不犹豫拔剑自刎双手奉上人头,只可惜他们要的不是侄儿的人头!”

    慕利延麾下大将大喝:“扶阳你大胆,你想以此逼迫大王自尽?让我们乖乖把大王的人头献给党项人?你以为党项人说话算数?他们这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扶阳道:“他们会不会说话算数我不知道,我们只能赌一把!只要叔父自己献上人头,就没有自相残杀一说,不是么?”

    “唰!”赤利拔出弯刀大怒:“你要造反吗?找死!”

    “唰唰唰······”扶阳身边的将领也不甘示弱,纷纷拔刀,这让其他首领和他们的部将们不得不拔刀自卫。

    刚开始,扶阳这边势力弱小,他毕竟只是一个部落首领,慕利延是吐谷浑的王,手下部将和兵马众多,一看就知道扶阳处在下风。

    但是很快,局势渐渐发生了变化,一个接一个的部落首领开始支持他,他们这些人心里心存侥幸,希望党项人拿了慕利延的人头之后就撤军离去,如此一来,他们就安全了,族人们的性命就保住了。

    慕利延眼看着局势就要失去控制,那样的话就会让党项人的阴谋得逞,他立即大喝:“干什么?你们都想干什么?要火拼吗?还不等党项人攻打,我们自己就先拼光了让党项人捡便宜?”

    慕利延大吼着,他指着赤利:“放下兵器,赤利你先放下!”

    赤利咬了咬牙,收刀入鞘,其他大小首领见状迟疑了一下也都先后收了兵器,各自的部将和兵卒见大人们都不再对峙,于是也都收回兵器。

    扶阳说:“侄儿身体不适,先走了!”说完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城墙。

    “大王,臣也先走了!”

    各部大小首领纷纷离开城墙,只剩下慕利延和他的手下将校兵卒们。

    慕利延脸色铁青的看着首领们一个个带着人马离去,气得一拳头砸在城墙上,砸得拳头鲜血直流。

    “大王!”赤利吃了一惊,连忙对亲兵说:“快给大王包扎!”

    一个亲兵用布条给慕利延包扎好伤口后退到了一旁。

    赤利说:“大王,情况越发对我们不利了,党项人阴险,想让我们内乱自相残杀,而扶阳那些人显然对党项人心存幻想,以为只要献上您的······人头,党项人就会放过他们,我们现在不仅要抵挡党项人的进攻,还要防备扶阳这帮人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我们一刀!”

    慕利延眯着眼睛看向城外党项人的大营,“我在好奇,党项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胆子了?为何各部党项人这次能这么团结?从前党项人是不可能聚集这么兵力的!”

    赤利说:“大王,我怀疑肯定是乾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一定是许给了党项人什么好处,要不然党项人不可能来这么多部落,这一次几乎是所有党项部落都出动了!”

    慕利延思索了很久,对赤利吩咐:“派人盯着扶阳他们,一旦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立刻来报!”

    “是,大王!”

    扶阳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眼神闪烁不定,现在的局势已经很面向了超过一半以上的吐谷浑人都被围在这城里,若是没有奇迹,这城迟早会被攻破,这城里的人迟早会被党项人杀光。

    扶阳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部族就此完蛋,想要活命,只能放下尊严向党项人摇尾乞怜,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顽抗到底,只怕是死路一条。

    向党项人投降的前提是什么?党项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们只要慕利延的人头,所以必须要杀了慕利延才有向党项人投降的资格,否则的话就只能与慕利延一样被党项人剿灭。

    思前想后,扶阳下令:“来人,去把胡乐、忽察、勃金、班吉等几位首领请来!”

第791章 获悉

    受到邀请的胡乐、忽察、班吉、勃金等几个吐谷浑部族首领相继到来。

    扶阳命人给他们送上酒水和肉食,又召来几个女人跳了一段歌舞,让这几个首领看得心情愉悦。

    扶阳见时机到了,就挥手让舞姬们退下,并让屋内其他侍者都离开,只剩下他们几个首领。

    扶阳对这几个首领说:“诸位,想必你们已经知道我请你们来的目的了!”

    胡乐说:“扶阳首领还请明说,我们真的不想猜来猜去,伤脑子!”

    “那好!”扶阳看了看其他几个首领,说道:“咱们若想活命,就只能把慕利延的人头送给党项人,要不然等他们攻破城墙杀进来,也许那些族人不会死,他们会被党项人当做奴隶,但我们这些全部都会死,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这几个首领互相看了看,首领班吉说:“扶阳,你说的虽然不错,但要杀慕利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身边勇士众多,不好杀呀!”

    勃金说:“扶阳,你说得是不是太危言耸听了,我们成立有十几万人,兵马加起来就有四五万,而党项人只有三万,你说党项人一定会破城,我是有些不太相信的,而且我觉得赤利说得没错,党项人这是在挑起我们内部矛盾,逼着我们自相残杀!如果我们真的去杀慕利延,岂不是正中党项人的诡计?”

    扶阳反问:“我们有十几万人,城里的食物能让我们吃多久?从前这里只生活着一万多人,现在突然增加到十几万,储存的食物能支撑多久?我敢说,绝对撑不过一个月!”

    “我们有还有几十万头牛羊!”勃金提醒扶阳。

    “几十万头牛羊?城里有草料吗?储存的草料已经被这几十万头牛羊吃得差不多了,它们很快机会一一饿死,死的牛羊肉最多只能吃个三五天就会变质,到时候不但不能吃,如何掩埋都是一个大难题,弄不好引起了瘟疫城里所有人都得完蛋!”

    “我们可以把牛羊都杀了,把肉腌制起来······”

    “你有那么多盐吗?”

    勃金无言以对。

    扶阳看着众首领说:“其实党项人不需要攻城,他们只需要围城一个月,我们全部都会完蛋!”

    众首领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

    最终,首领当中的忽察说:“我同意我们几个联合起来一起想办法除掉慕利延,拿了他的人头交给党项人,但是我不太相信他们会遵守承诺,我们不能把身家性命对党项人的怜悯和仁慈的奢望上!”

    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说来说去,大家都还是不太相信党项人,可不相信党项人也没有其他办法。

    这时胡乐说:“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说说看!”其他人同声说。

    胡乐说:“现在党项人并不统一,他们没有王,没有能够镇住其他部族的头领,但是拓跋部是党项人当中最强大的,我觉得我们可以派人悄悄去见拓跋部的首领拓跋思齐,我们承诺归顺于他,向他臣服,帮助他一统党项各族,登上党项人的王位,而他要承诺庇佑我们!我想这无论是对我们,还是对他都是有巨大好处的,你们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扶阳和其他几个首领互相看了看,扶阳当即同意:“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我也同意!”

    几个首领很快统一了想法,决定想办法派人潜出城去联络党项拓跋部。

    ······

    乾京。

    花木兰和四个儿女南下之后,赵俊生刚开始还感觉轻松了不少,老三、老四、老五也开始长大了,生活都可以自理,再加上有宫女和太监们服侍,不需要他操心太多。

    可时间一长,赵俊生就开始想念他们了,就算留下来的几个儿子每天都来看他也无法排解这种思念。

    无奈之下,赵俊生只能用处理国务来排解这种思念之情,好在花木兰、太子赵东、公主赵灵儿每隔几天就会有一封书信寄过来,这也得益于乾国发达的邮驿系统,从长安把书信寄出,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收到。

    这天赵俊生收到了女儿赵灵儿的来信,她说她在邺城与母亲花木兰分开了,后来她去了齐州、济州、睢阳,还专门去他和母亲的老家看了看。

    “陛下,高修求见!”书信刚看完一个太监就走进来禀报。

    赵俊生收起书信,“宣!”

    “是!”

    高修很快走进御书房,躬身抱拳禀报:“陛下,收到西海来的军报!”

    “哦?军报上怎么说?”赵俊生了一句,拿起了茶杯喝着。

    “尉眷、常昆先后攻下龙耆城和西平,目前在伏俟城汇合,杀敌一万两千余人,俘获七千余人,缴获牛羊马匹百万余。吐谷浑王慕利延并未与我军交战,先派人把百姓护送往白兰,他自己带着两万人马赶往树敦城与那里的一万吐谷浑大军汇合,他们与随后赶来的党项军发生交战,两败俱伤!”

    “慕利延意识到无法击败党项军,于是连夜带兵撤往白兰!”

    “我军在抵达伏俟城之后出现了大规模的高原反应,被迫中止进攻,在伏俟城休整半个月,目前已经留下部分兵力在伏俟城看守牲口辎重,主力抵达树敦城督促党项人继续攻打吐谷浑人!”

    赵俊生接过高修手中的军报看了看,点头说:“尉眷和常昆二人还是比较稳重的,我军只要适应了高原地区的气候,长期驻留就不是问题了!对了,新征招的两万高原军人马完成训练了吗?”

    高修说:“还未完成整训,不过当时尉眷和常昆两军已出现大规模高原反应,常昆担心吐谷浑人收到消息杀个回马枪,于是下令让这两万高原火速从龙支赶往伏俟城汇合了,现在应该没问题!”

    高修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有一件事情臣感觉很奇怪,根据军报上所说,党项人和吐谷浑人在树敦城外一带交战,双方都伤亡惨重,当时吐谷浑人是以逸待劳,战死了一万三千多人,而党项人是长途跋涉,仓促应战,战死了八千多人,从这可以看出党项人的兵力一旦超过万人之后的战斗力会很强,但他们总共也才两万人,这一仗就几乎损失近半,随后他们又很快从各部征招了几乎所有能上马拿得动兵器的男丁,共计三万余人杀向白兰!”

    “臣不是很明白,我军都还没有动,党项人为何倾全族之力攻打吐谷浑?他们难道以为就凭他们可以打败吐谷浑?”

    赵俊生看完军报,又听高修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也感觉很不可思议,“这事的确很蹊跷,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慕利延在树敦城外与党项人的那一战虽然是打成了两败俱伤,但明显吐谷浑人吃了大亏,兵力上的损失远远超过了党项人,朕怀疑慕利延已经被吐谷浑人吓破了胆子!你想想,党项人三万人马攻打吐谷浑城,还把所有能拿得动兵器、能跨上战马的男丁都拉过去了,这战斗力肯定是大打折扣;而慕利延手里至少还能凑出五万兵马,但却被党项人围在城里,不敢出城交战,他不是被吓破了胆是什么?”

    高修点头:“听陛下这么一分析,似乎也只有这个可能!他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如果是正常思维,怎么可能窝在城里守城?他手下可都是骑兵!”

    赵俊生摇头叹道:“慕利延这个人已经老了,如今又被吓破了胆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作为了!党项人竟然有勇气单独去攻打吐谷浑人,这倒是让我觉得意外,是什么促使他们举全族之兵去与吐谷浑人决一死战呢?”

    君臣二人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出是什么原因。

    高修离开之后,赵俊生还在思索这个令人奇怪的情况。

    吃过晚饭之后,赵俊生在御书房看书,太监禀报:“陛下,吕统领来了,说是要消息要禀报!”

    “让他进来!”

    “是!”

    吕玄伯走进御书房向赵俊生行礼:“参见陛下!”

    赵俊生抬头,放下书起身拿起蒲扇一边扇风一边问:“这么晚来见朕有紧急消息?”

    吕玄伯抱拳说:“也不算紧急,是臣觉得陛下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书房有些闷热,咱们去外面说!”

    “是!”

    君臣二人走出御书房,不一会儿工夫来到湖边凉亭,早有太监掌灯照亮周围并点燃熏香驱赶蚊虫。

    赵俊生指着石桌对面:“坐下说!”

    吕玄伯等赵俊生坐下,他才坐下。

    太监送来了瓜果,赵俊生拿起一瓣西瓜递过去:“这叫寒瓜,去年一个康国胡商从西域带来的种子进贡给朕的,今年春天城外皇庄种了一亩地,等这寒瓜长成熟了采摘放入地窖冰镇,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切开。昨天才送来的,你尝尝看!”

    “谢陛下!”吕玄伯接过咬了一口,“嗯,不错,的确是解暑上品!”

    吃完西瓜,吕玄伯当即说:“黑衣卫收到消息,尉眷、常昆大军进驻伏俟城之后相继出现了大规模高原反应,李继担心吐谷浑人收到消息杀回来,于是想了一计,他以陛下的名义向党项人做出承诺,谁若是取了慕利延的人头并送到京城献给陛下,大乾就让谁继承吐谷浑在高原上的一切,并册封他为党项王!”

    赵俊生听完之后恍然大悟:“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党项人不顾一切与吐谷浑人拼命的原因!”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923/ 第一时间欣赏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作者:最后的烟屁股所写的《我老婆是花木兰》为转载作品,我老婆是花木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老婆是花木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老婆是花木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老婆是花木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老婆是花木兰介绍:
穿越成为花木兰的未婚夫,赵俊生表示鸭梨很大!刚开始花木兰只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小女孩儿,可她却代父从军,在军中磨砺成了一个的杀伐果断、战功赫赫的女将军,赵俊生有点儿担心婚后生活。是选择做这个成功御姐背后的那个男人,还是选择撑起家庭、当家做主?群254765694我老婆是花木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老婆是花木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