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教古人吃烤全羊
举起的利刃停在了空中,举刀的壮汉抬头看过来,围观的堡民们也纷纷看过来。
花木兰疑惑的问道:“俊生哥哥,怎么啦?”
赵俊生走过去喝问那壮汉:“你准备就这么一刀把羊头砍下来?”
壮汉诺诺道:“是,是啊,怎么啦?”
赵俊生训斥道:“亏你们还是以放牧为生的的牧民!杀牛宰羊怎么能随便砍头?难道一点规矩、一点仪式都没有吗?牛羊是上天赐予你们的食物,你们要心存感激之心,就算要杀,也要有规矩!”
壮汉呐呐道:“那······姑爷您说要怎么杀?”
赵俊生让壮汉继续按着羊,指挥他操作:“在它胸口这里打开一个小口!”
壮汉按照赵俊生的指导,拿着利刃在羊的胸口纵向划了一刀。
“好,把手伸进去掏出羊心,掐住向上延伸的跳动血管!”
壮汉把手伸进羊的身体内,捏住了动脉血管,没有想象中的撕心叫喊,羊超乎想象的安静,眼睛缓缓闭上,身体变软了,瘫倒在地上死去。
“好,在羊耳朵后扎刀,切断它的颈动脉,割破食管!”
壮汉照做,因羊心脏已经停止跳动,颈动脉的血无法溅射而出。
接下来壮汉又按照赵俊生的指点先从羊腿开始剥皮,把指头使劲插进羊的皮和肉之间,很快一张羊皮就被剥了下来,羊皮摊开在地上成了分解羊肉、羊骨和内脏的平台,之后的一切动作都在羊皮上完成,但又不能把羊皮弄破。
整个过程看不到一滴羊血!
赵俊生道:“若是有血滴落在草地上,就说明你的手艺还不到家,羊血滴在草地上是不吉利的!杀羊的过程必须要遵循:杀不见血、扒不用刀、皮不留肉、肉不粘毛、骨无刀痕、鲜无膻味、干净无损!”
“嘶——真是长见识了,原来杀羊还有这般讲究!这姑爷似乎很有学问啊!”牧民们小声议论起来,他们看向赵俊生的眼神都带了一丝敬畏。
赵俊生又问道:“这羊肉你们打算怎么吃?”
壮汉正在把羊内脏取出来,一边动手一边回答:“当然是剁成多块放在锅中煮着吃啊!”
赵俊生摇摇头:“煮着不好吃,吃羊肉当然得吃烤全羊啦,待会儿你们先把火堆升起来,把整只羊用木棍串起来等着我,我去准备调料,今日我得让你们知道羊肉要怎么吃!对了,给我把羊鞭和羊腰子留下,这可是好东西!”
牧民们闻言一个个面露古怪的看向花木兰,花木兰听得脸色一红,只感觉脸颊发烫,立即转身跟着赵俊生跑了。
她追上赵俊生问道:“俊生哥哥,你要准备哪些佐料?”
赵俊生问道:“姜、蒜、孜然、胡椒、辣椒粉、盐巴、油,有吗?”
“辣椒粉是何物?没听说过!盐巴、油都有,姜、酸、孜然、胡椒这些不都是药材吗?难道药材也可以做佐料?堡中的药房一大堆呢!”花木兰疑惑的问道。
“谁说药材不能做佐料?”赵俊生笑了笑,跟着花木兰来到了药房,很快就把需要的佐料都配齐了,不过盐巴的品相就太差了一些,都是一颗颗发黄的颗粒状粗盐,没有经过提纯和解析。
赵俊生只好把粗盐碾细,用陶碗装起来使用。
夜幕降临了,牧民们在堡外的草地上堆起了晒干的牛粪、马粪和羊粪蛋子,在这些粪便上架起木材,四只羊被架在火上烤起来。
赵俊生立即用毛刷先把姜蒜水刷在烤羊上去腥味,再把羊油刷在烤羊上,刷了羊油的羊被火烤得滋滋作响,他又一一撒上孜然、胡椒粉和碾细的盐粉。
“看清楚了吗?按照我刚才的方法和步骤,一边烤一边加佐料,要记得翻动烤羊,不能只烤一面”赵俊生问旁边三个妇人。
三个妇人纷纷点头。
“好,那就交给你们了!”赵俊生说完就把佐料交给几个妇人。
赵俊生拍拍手走到花木兰身边坐下问道:“怎么样?香不香?”
花木兰抽了抽鼻子,咽了咽口水:“好香啊,原来药材真能做佐料!”
这时一些年轻的男女牧民们围过来,开始手拉手着围着火堆跳舞,一边跳舞一边唱歌,脸上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老人们坐在旁边笑呵呵的看着他们,也跟着一起唱歌。
“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花木兰起身拉着赵俊生说道。
“好啊!”赵俊生起身答应,笑着跟花木兰一起加入年轻人们的行列。
跳了一会儿舞,唱了歌,没过多久,烤全羊就烤好了,被妇人们用刀剁成一块块分给众人食用。
一排排长长的桌子上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叠烤羊肉,赵俊生吃了一口,点头道:“嗯,烤得还可以。木兰,你尝尝看!”
花木兰用刀切了一片放在嘴里吃着,连连道:“好吃,好好吃!你是怎么想到用这个办法吃羊肉的?还有用那些药材做佐料?”
赵俊生道:“平时多动动脑子就行了!改天等我有空了,我再会你弄些好吃的,保管让你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好啊,我等着你给我弄好吃的!”花木兰吃着羊肉含糊不清的说着,脸上带着甜蜜的笑容。
次日清早,赵俊生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走到院子里,花木兰正背着箭袋,拿着一张弓正在向六七十米外一个草人不停地射箭,几乎是每一秒就射出一支箭,她从箭袋取箭、搭弓、拉弦、瞄准、房间的动作和过程非常连贯,如行云流水一般,看起来非常舒心,命中率达到了八成以上。
赵俊生看呆了,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心想:“原来木兰射箭的模样是这么的美!”
花木兰其实早就知道赵俊生站在不远处,她射完箭袋中最后一支箭之后转过身来笑道:“俊生哥哥,要不要来试试?”
“我可以吗?好啊,我来试试!”赵俊生答应,脸上挂着笑容走过去。
他从花木兰手上接过弓,又从花木兰手里接过一支箭搭在弓臂上瞄准对面的草人。
“俊生哥哥,你这姿势不对,这样开弓会很费力气,而且不易瞄准!”花木兰在一旁纠正赵俊生拉弓射箭的姿势。
经过花木兰的一番指点,再加上赵俊生自己的悟性,他很快掌握的要领,但当他要拉开弓时,却是怎么也无法完全拉开,就算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不行,最后还把脸憋得通红。
花木兰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俊生哥哥,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张弓是三石强弓,以你的力量······”
这怎能不叫赵俊生难堪,此时他的脸上如同便秘一般尴尬。
第44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虽然没有受到花木兰的鄙视,但赵俊生却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心里暗自决定回去之后一定要狠下决心苦练武艺。
一顿早饭吃得很简单,但又很精致,小米粥加煎饼,还有咸菜,赵俊生这几天身体逐渐恢复,食量也增加不少,一连喝了两碗小米粥,吃了一张饼。
门外早有堡丁们准备好了马车,木兰娘已经准备好了换洗的衣裳、金钱和干粮,花木兰和赵俊生一起把花弧抬上马车,让他靠在车厢上坐好。
临启程前,花木兰对赵俊生道:“俊生哥哥,你是第一次来花家堡,原本是想着留你多住几天的······”
赵俊生连忙道:“没关系,给花伯伯治病要紧,以后有很多机会再来,把花伯伯和伯母交给我你就放心吧,安心把花家堡的事情打理好,有空就去看看伯父伯母,我给你留着房间!”
花木兰点头道:“嗯,阿爷和阿娘就麻烦你了!”
“跟我说这些客气话作甚?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得在天黑之前赶回睢阳城,否则在城外过夜非得被蚊子抬走不可!”赵俊生就拿着马鞭上了马。
花木兰又跟阿娘说了一会儿话,花袁氏这才带着一个婢女念念不舍的上了马车。另外还有婢女骑马,一个叫小青,一个叫红莲,她们的针线活手艺非常不错,赵俊生是准备把她们留在制衣铺做裁缝,给定制衣裳的顾客缝制衣裳,但她们想要达到他的标准还需要他传授给几种针法,等练熟之后才行。
花家堡离着睢阳城有着七八十里地,花弧夫妇坐在马车内,考虑到花弧的身体状况,马车不能走太快,整个队伍的前进速度也快不起来,这段七八十里的路程整整走了一天才走完,在城门关闭之前总算进了城。
回到制衣铺子,赵俊生把风三和花家堡的几个堡丁全部叫出来帮忙,在他的安排下,大家一起动手收拾出几间空房,又在床铺上铺上干净的草席,熏上香料驱赶蚊虫,而他则带上车夫赶着马车到和兴堂医馆把张仲景的后人张敬玄请到制衣铺为花弧诊断。
“先生请,就是这里了,生病的是我老丈人,是八十里外花家堡的堡主花弧,前日子受了刺激中风,手脚不能行动,说话也受到了影响,还得麻烦你费心一定要给我老丈人好好看看,若是能把他老人家治好,在下一定有重谢!”赵俊生一边介绍情况一边把张敬玄和他背着药箱的徒弟请进铺子后院。
三人走进房间,赵俊生急忙对坐在床上的花弧和站在一旁的花袁氏介绍道:“伯父伯母,这就是我们睢阳城医术最高明的张先生,张先生乃是神医张仲景的后人!”
花弧夫妇连忙向张敬玄道:“大晚上的,给张神医添麻烦了!”
“不敢当二位神医之称!老夫还是先给花堡主看看!”张敬玄谦逊的说道,他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婢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开始给花弧诊脉。
诊脉完毕之后,张敬玄又给花弧检查了一下四肢的灵活性和运动能力,又让花弧说了几句话,他才对赵俊生和花弧夫妇说道:“花堡主的情况还不算特别严重,若是严重的话,当场就不行了。不过想要彻底恢复到从前的模样是不可能的,若是调养得好,是可以恢复说话能力的,也能够恢复生活自理的能力,至于需要多长的时间,这要服药的效果和你们家眷们的照料细心程度,可能需要一年,也可能需要两年,你们还是要做好心理的准备!”
赵俊生连忙道:“只要有希望治好就好,那就请神医开药吧,若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禁忌之类的,还请神医明言!”
“好!”张敬玄答应,拿出笔墨开方子,一边写一边说:“刚开始服药的半个月,家眷要每日频繁给花堡主全身上下进行推拿,他躺着不能动弹,气血流动必然会减弱和受阻,若不进行推拿帮助加速气血运行,肢体筋肉很快就会萎缩,半个月之后,每日可以扶着他起来走几趟,每次在一刻钟以上,无论能不能使上力气,一定要让他走,要坚持!走路之后,推拿的次数可以减少,但每天都要保证三到四次以上,每次不得少于两刻钟!待会儿老夫教你们一套推拿之法,你们照着做就行了。另外,尽量少吃太油腻的食物!先吃一副药试试效果,老夫十日后再来看看!”
“好的,好的!”赵俊生连连答应。等学会了推拿之法,付了诊金和药钱,又派车夫把张敬玄师徒送回医馆。
看着马车走远,赵俊生想起要痛下决心苦练武艺,于是往木匠铺、铁匠铺、石匠铺各走了一趟,在石匠铺定制了石锁、石制杠铃片,在木匠铺定制了兵器架和一个木制的轮椅,在铁匠铺定制了健身器材架、杠铃杆和十八般兵器。
次日,天还没亮,赵俊生就从入定中睁开眼睛爬起来开始了锻炼,对于身体上的锻炼,赵俊生能想到的就是跑步。
黑漆漆的大街上也没有人,他沿着城墙跑,刚开始跑了不到一里路就上气不接下气,肺部要爆炸了一般,但很快就适应了跑步的呼吸节奏,看来这段日子修炼内功还是有一些进步的,至少在剧烈运动时,呼吸很快就能适应运动的节奏。
围着城墙跑了两圈,赵俊生已经是浑身大汗,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整个人如同散了架,提不起半点力气,休息了一刻钟才稍稍缓过劲来。
又在城墙边上一片无人居住的荒地上连续练了十套狂风刀法,这刀法练得越到后来因为体力严重流失而动作越来越慢,直到精疲力尽倒在地上为止。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返回制衣铺子时天色才刚麻麻亮,此时准丈母娘花袁氏已经起来,正在和婢女一起生火做饭,看见他回来吃惊道:“俊生啊,你这是?”
赵俊生笑了笑说:“趁着天色早就出去走了走,活动了一下筋骨!伯母您怎么起这么早?”
“都习惯了。饭菜快好了,你洗漱完了就过来吃早饭吧!”花袁氏笑着说道。
“好!”
赵俊生洗漱一番,吃了早饭。
他来到花弧的房间,看见花弧正在无聊得闭目养神,笑着说道:“伯父,昨日夜间张神医传授推拿术的时候小侄也在一旁记住了,小侄来给你做一做推拿!”
花弧醒了过来:“不······不好······你、一个······大男人、做这事······不好!”
正在擦洗家具的花袁氏也连忙说道:“你伯伯说得对,怎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做这种事?你还有正事要做呢,你去忙你的吧!”
赵俊生却是直接伸手过去开始给花弧做推拿,一边动手一边笑着说:“这点时间还是能挤出来的!再说了,我不是您二老的女婿吗?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您二老就把我当儿子!就算没有翁婿这层关系,花伯伯还是我阿爷的生死兄弟呢,这孝心我得有!”
花弧夫妇看赵俊生说得认真,做得也认真,不是装样子,二人都是颇为欣慰。
赵俊生如今体内的内力还不够深厚,只推拿了几分钟就用光了,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纯粹用力道按照张敬玄传授的方法和穴位位置进行推拿,尽管效果比不上使用内力,但对气血的推动还是很有帮助的。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赵俊生又出了一身汗才结束推拿。
花袁氏拿过来一条毛巾递给赵俊生,“来,看把你给累的,身上都湿透了,快擦擦汗!”
“没事,伯母。多出汗反倒是好事,我之前身子骨太弱了,现在要多活动活动,我准备习武呢,虽然不一定能练出什么名堂出来,但能让身子骨壮实就可以了!”赵俊生笑着接过毛巾擦了擦汗说道。
这时,一个堡丁走进来道:“姑爷,外面来了两个衙役,说是找姑爷有事!”
赵俊生对花弧道:“伯父您歇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来到前面店铺,就看见风三正点头哈腰一辆赔笑的陪着两个衙役,问道:“在下就是赵俊生,两位有何事吗?”
其中一个衙役打量赵俊生一番,说道:“县太爷常大人有请赵掌柜,请赵掌柜跟我等走一趟吧!”
赵俊生一听,就知道常海的报复要来了,常威在被打昏之前可是看见过他的。他沉吟一番,心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于是答应道:“好,请二位官爷稍等片刻,我去换身衣裳就来!”
“那快点吧,我们兄弟可以等,但县太爷可等不了!”另一个衙役恶狠狠道。
赵俊生转身就走,他来到后院房间把湿透的衣裳换下来,想了想把刚发下来的官服给穿上,又把官帽给戴上,从墙壁上取下腰刀挂在腰间,这才慢悠悠走到前堂对两个衙役道:“二位,走吧!”
两个衙役看见他一身官服官帽,顿时傻了眼,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都心知不妙,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官,还不知这官儿有多大。
“走啊,别让县太爷等急了,本官见了县太爷还有要事要办,耽误了本官的时间,本官可饶不了你们!”赵俊生摆出一副耍官威的样子喝道。
“哦,是是是,大人请!”两个衙役急忙诚惶诚恐的躬身请赵俊生先走。
早有堡丁准备了马匹在外面等候,赵俊生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策马就向县衙方向飞奔而去,累得两个衙役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一路跑到县衙门口,一个站岗的衙役跑过来行礼问道:“请问官夜是?来县衙有何要事?”
赵俊生摆着官架子鼻孔朝天叫道:“本官叫赵俊生,守万将军之命在太守府任法曹一职,是你们县太爷请本官来的,把本官的马看好了,出了事本官唯你是问!”说完就把缰绳丢给衙役,自己甩着大袖向县衙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第45章 县衙交锋
赵俊生跨进县衙大门好奇的打量着这里的布局,后面的衙役追上来一副献媚、恭敬的模样道:“赵大人,县衙大堂在这边,请随小人前来!”
到了大堂门口,衙役停下来对赵俊生献媚笑道:“大人请稍等,容小的进去通报一声!”
“嗯,去吧!”赵俊生背着手一副在装逼的模样点点头。
衙役快步走进大堂对正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之下的县令常海禀报道:“禀大人,赵大人到了!”
常海一愣:“赵大人,哪个赵大人?”
这时赵俊生不请自进,他一边跨过高高的门槛一边打量着大堂内的景象,只见两班衙役正拄着水火棍,对面坐着县令常海,左边站着师爷,右边椅子上坐着病恹恹的常威,下首坐着纪录文吏。
“哟,这是审案啊?常大人,不知今日要审理何人的案子啊,苦主是谁?人犯又是谁?”赵俊生看着常海一边向前走一边笑眯眯握着腰间刀柄的问道。
常海一看进来一个穿着官服的年轻人,腰间挂着刀,神色从容,跟他说话就向老朋友一样,顿时愣住了,他不记得睢阳官场上有这么一号人呀?
更何况北魏这个时期并没有采用九品中正制,从官服官帽上也看不出来官职大小。
倒是坐在常海身边的儿子常威一看见赵俊生,当即就咬牙切齿道:“阿父,他就是赵俊生,就是这个贱民把孩儿打昏的!”
常威说完之后又对赵俊生叫道:“赵俊生,你别以为随便找一套官服套在身上就是官了,本公子今日要是治不了你就把常字倒过来写!来人,把他按住了往死里打!”
拄着水火棍的衙役们互相看了看,又看向县令常海,都有些犹豫不决,毕竟赵俊生身上可是穿着官服,谁敢乱冒充官员?
赵俊生笑着向旁边的衙役们招手道:“哟,常公子真是好威风!你们几个,来来来,拿起你们手上的烧火棍往本官头上招呼,使劲打,要是打轻了,本官是绝对不依的!”
衙役们听赵俊生这么有恃无恐,就更加不敢乱来了,一个个心说你们这些官老爷斗法,何必扯上我们这些小虾米?都是一大家子要养,这年头混口饭吃容易吗?
赵俊生冷笑道:“哼,不敢?我赵某人还真不信有人敢随便对万将军昨日亲自任命的太守府法曹掾动手!”
大堂内的人确实都被震住了,可那常威却大笑:“哈哈哈······法曹掾?哈哈哈······一个管驿站邮传的也叫官?”
这些轮到赵俊生懵了,法曹难道不是管司法、刑狱、督盗贼这等事的么?怎么就变成了管驿站邮传的了?
尽管心里乱了套,不过赵俊生反应很快,笑了笑,对常海道:“常公子,本官就纳闷了,管驿站邮传就怎么不算官了?你问问你父亲常海大人,这太守府的法曹掾算不算官?下官倒是想问问常县令,令郎要让这些衙役按住下官往死里打,到底是令郎的意思呢,还是常大人的意思?”
常海脸上的神色一连数变,最后却是对师爷打了一个眼色,师爷会意离开后,他笑道:“赵大人说笑了,小儿说的乃是玩笑话而已,赵大人岂能当真?”
他说完,又对衙役们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来人,给赵大人搬个坐儿!”
衙役们鱼贯而出,常海先是对赵俊生进行了一番恭喜,还说择日要到府上拜访云云,赵俊生对这些没有油盐的话不感兴趣,想要起身告辞。
这时出去多时的师爷走进来在常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常海的脸色又变换了几次,这才笑着对赵俊生说道:“今日请赵老弟过来也没有其他事情,主要是前几日犬子与赵老弟之间发生的一些误会,本官代犬子向赵老弟致歉,实在对不住赵老弟,还请赵老弟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这无知小儿一般见识!”
嘶!这常海不简单呐,如此深仇大恨竟然都能隐忍不发,这人的城府太深了,看来得小心应对才是。
赵俊生心里诽腹着,脸上却是笑道:“无妨无妨,我与常老弟本来就是朋友,这点小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你看看,你看看!赵老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度量,不愧是年轻人中的楷模,不愧是受到万将军欣赏的人!常威啊,日后要多跟赵老弟多学着点,知道吗?”常海教训着儿子。
“哼!”常威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了一边。
常海又笑着对赵俊生说:“赵老弟,难得来我这衙门一趟,我已命人备下薄酒,还请赵老弟赏光!”
老子哪里敢喝你这老小子的酒啊,怕不是被你毒死了还不知道呢!赵俊生心中冷笑,连忙推辞道:“常大人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不过下官还得去太守府向万将军禀报公务,拖延不得,若是去迟了,将军怪罪下来,下官吃罪不起。日后等得空了,下官一定设宴请常大人,向常大人赔罪!常大人不必送了,告辞,告辞!”
常海看着赵俊生的身影消失在大堂外,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常威此时也不闹了,他虽然是个纨绔,却并不是没有脑子,如今赵俊生已经有官身,级别虽然比常海低,但人家却是太守府的官,常海这个县令管不到赵俊生。
常海叹道:“儿子,看来这个仇咱们一时半会是报不了了,有万将军罩着他,咱们拿他没办法啊!”
常威不甘心的说道:“阿父,难道这口恶气就忍了?孩儿已经不能人道了,都是这这厮害的啊!这厮虽然已经是太守府的官儿,但万将军又不是他阿父,咱们设计弄死他,万将军还真能替他报仇不成?”
常海看向师爷问道:“师爷,你可有什么好主意把这赵俊生置于死地?”
师爷摸了摸山羊胡子,想了想说道:“大人,这事官面上暂时没什么好办法,最主要的是他已用利益与万将军捆绑在一起,万将军绝不会轻易放弃他,除非他背叛万将军,只怕他没那么傻,他已与万将军有了这一层关系,还不死死抱住万将军的大腿,怎么可能背叛万将军?不过如果能够抓到他背着万将军私吞制衣作坊的利润,这事才有操作的空间,但是这制衣作坊才刚刚开始,我们在短时间之内不可能抓到他的把柄。若想要对付这赵俊生,只能暗地里派人对他下手,而且还不能是官面上的人,否则遗祸无穷!”
常海阴冷着脸道:“师爷,人手由你去找,不管付出何等代价,本官都要他死!”
第46章 新官上任
从县衙出来,赵俊生去了一趟制衣作坊,风三正带着几个人查看织布作坊女工们织布。
织布作坊刚刚开工,风三看见赵俊生来了,连忙带着几个人上前见礼:“见过姑爷!这几个位分别是小人请来的几个作坊的工头!他们都是本地人,身家清白,为人都还老实勤恳,又跟咱们作坊签了保证书和契约!”
风三说完,立即转身对身后侧几人吩咐道:“还不快见过大人?这位才是咱们几家作坊真正的东家!各人都做个自我介绍吧!”
几个分别一一上前向赵俊生见礼,一一介绍自己的姓名和家庭情况。
赵俊生分别与他们认识了一番,除去原料混合配比作坊和成品储存仓库的头头是花家堡堡丁当任之外,这里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纺纱作坊工头、织布作坊的工头、染布作坊工头、裁剪和缝纫作坊工头,质检工头、护卫队长。
其中纺纱作坊、织布作坊、裁剪和缝纫作坊、质检等这四个工头都是女人,染布作坊工头和护卫队长是男子,两人还都是孔武有力的人。
赵俊生对风三和护卫队长说道:“找泥瓦匠把这几个作坊的围墙都打通,原料和半成品、成品之间的进出都从这几个通道进出,护卫队长要派人在通道处把手,只许运送原料的人进出,不许不同作坊之间的女工和男工相互串门,抓住一次扣工钱,抓住两次辞退!不许女工和男工、包括护卫队员之间在作坊之内私会,更不许男工或护卫队员调戏女工,一经发现,送官查办!”
赵俊生拿出一张白纸写的章程递给风三,“从今天起,制衣作坊正式更名为制衣厂,下辖原料混合配比作坊、纺纱作坊、织布作坊、裁剪和缝纫作坊、成品储存仓库、质检组、护卫队!制衣厂的章程,我已经写好了,按照上面写的规矩来,谁违反了,就按照既定规矩处罚!”
“是,姑爷!”风三答应,接过写满章程的白纸。
赵俊生问道:“按照现在的进度,你们估计还需要多久能出成品?完成五千件成品还需要多长时间?”
风三回答道:“小人跟他们几个商量估算了一下,出成品大约还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给布料染色这一环节无法缩短时间,如果天气好,可能缩短到三天,但天气如果不好,可能需要五天,完成五千件成品大约需要一个月!”
赵俊生点点头道:“尽量加快进度、缩短时间!要把裁剪和缝纫作坊的工序进行拆分,有人专门负责裁剪,有人专门负责缝制裤腰,有人专门缝制裤管,有人专门负责熨烫,各个工序按照先后顺序依次完成,形成流水式作业,其他各个作坊的工序也可以照此办理,如此可以节省时间!”
这样真的可以节省时间吗?风三没有见过,心中有些怀疑,不过他还是答应道:“是,一切按照姑爷的吩咐去做!”
赵俊生回到铺子,来到后院自己的书房查阅了关于法曹的相关典籍,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从汉朝开始,法曹的职责就是掌管驿站邮传之事,曹魏两晋的官制也大多沿用汉朝,纵然有一些改变,改变也不大,北魏是鲜卑人建立的,中央朝廷的官制初期还是沿袭了鲜卑人的制度,但地方官制基本是照抄晋朝。
管驿站邮传?这么说来,法曹不就是邮政局吗?我这个法曹掾就是邮政局长?我++,还以为是多大的官呢!
赵俊生诽腹不已,心里头凉了半截!
不过赵俊生马上想起两个月后皇帝就要南巡的事情,如果在这段时间之内能把整个梁郡境内的驿站整顿一番,让皇帝看见梁郡境内的驿站与其他州郡的驿站有着本质的不同,这也是一个政绩亮点。
四年前,黄河以南还是南朝刘宋控制地盘,北魏与刘宋在这里发生了大规模的战事,各地破坏严重,驿站邮传系统也不例外,很多驿兵都跑了,驿站的房屋院落破败,储存的粮食等物资都被抢掠一空,估计马匹也剩下不了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可想而知上下级官府和平级官府之间的公文信件往来需要花费的时间有多长。
赵俊生暗自琢磨了一番,心里有了一番计较,他很清楚想要在北魏生活是很不易的,北魏是鲜卑人当权,鲜卑贵族、将领和官员对汉民百姓们剥削有多严重,甚至连汉人官员和武将们都经常遭到鲜卑贵族和官员的欺凌、毒打,即便是如今的皇帝拓跋焘在位期间是北魏最为繁盛时期,全国各地每年发生的农民起义都数不胜数。
想要在北魏活得好,活得相对安全一些,就要掌握足够的权力,如今他已经是一个官,接下来就要一步一步往上爬。
次日上午,赵俊生穿着官府、带着官帽,骑着马来到了太守府报到。
“下官赵俊生拜见将军,拜见各位大人,特来报到上任,请将军安排公务!”赵俊生来到太守府大堂向万度归拱手作揖道。
万度归点点头,对主薄甄扬吩咐道:“甄大人,就由你带赵俊生前往法曹上任吧!”
“是,将军!”主薄甄扬答应,对赵俊生招呼道:“赵大人,跟本官走吧,本官带你去见见同僚和下属!”
“是,劳烦大人了!”
赵俊生跟着甄扬在太守府内的各个衙门班房转了一圈,与各班房的官员互相认识了一番。太守的佐官有郡丞和郡尉,分别协助管理政务和城防郡兵军务,太守之下有五个权势部门,分别是贼曹、门下督、功曹、主薄和主记,是为门下五吏,另外还有其他几个部门,但重要性不及这五个部门,而法曹就是其中之一。
赵俊生最后跟着甄扬来到了法曹的班房,正在当班的官吏们看见甄扬带着一个年轻官员走进来,纷纷起身走过来堆起笑脸行礼作揖:“拜见甄大人!”
甄扬抬抬手笑道:“诸位都免礼吧,本官受将军之命带新任法曹掾赵大人前来上任,按照朝廷最新的规定,郡县衙门各曹主事之人的官名由掾更名为参军,日后法曹掾就更名为法曹参军,诸位还不快拜见你们的顶头上司参军大人?”
此时南朝刘宋的官制之中,郡县下属的各曹主官名称都是参军,北魏中央朝廷已经下令各地正在逐步采纳。
众官吏目光惊异的看向赵俊生,有些人的目光带着怀疑,有些目光带着轻蔑,更有人的目光带着不屑和不在乎。
赵俊生强制镇定,瞪大眼睛盯着这些人。
众官吏在他的注视下,迟疑了一番又纷纷上前作揖行礼道:“卑职等拜见参军大人!”
赵俊生脸上浮现出笑容,说道:“本官初来乍到,对本曹之下的诸多事务还不甚了解,日后还望诸位多多建言,本官若做得有不妥之处,也还请诸位多多提醒!”
众官吏用参差不齐的声音道:“不敢、不敢!”
敷衍,一个个都在敷衍!赵俊生看得明白,他知道想要在这个法曹衙门待下去只怕不会太过安逸,下属当中肯定有人不配合,接下来他就要抖擞精神准备在这官场上厮杀一番了。
第47章 第一把火
亏得昨日做了一番功课,对官府衙门下属机构做了一番了解,赵俊生送走甄扬之后对班房内的众人吩咐道:“书吏们各归其位!”
书吏就是办理文书的普通工作人员,没有官职,众书吏听了赵俊生的话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现场留下了四个人,其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小官对赵俊生作揖鞠躬,堆起笑脸献媚道:“参军,属下是书令史裴进,您有任何事情只管吩咐下官!”
书令史是掌管、办理文书的低级属员,是这些书吏们的顶头上司,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赵俊生点点头,问道:“裴进啊,本官的班房在哪儿?”
“在最里面一间,参军请跟属下来!”裴进躬着腰,伸手指向最里面一间房,说完先走过去在前面引路。
赵俊生用眼睛扫了剩下三人一眼,丢下一句:“尔等过来一下!”
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赵俊生走进了最里面的班房才有一个先迈步走向里间,剩下两个人也只好依次跟了过去。
“参军,这班房每日都有人擦拭打扫得干干净净,就等新官上任,终于把您给盼来了!”裴进溜须拍马,逢迎讨好,惹得刚刚走进来的三个官员一脸的鄙视。
赵俊生在案桌后跪坐,对裴进道:“裴进啊,本官要看看法曹属下所有人的档案,你去调过来!”
“是、是,属下马上去拿!”裴进答应,弓着腰退出了房间。
赵俊生看了看案桌上,除了笔墨砚台和一叠的纸张,还有空白竹简和空白的木简,这时他才明白,随着造纸术的发明,此时官府公文往来已经开始大量使用纸张,但一些重要的文书、上疏仍然使用竹简和木简。
赵俊生抬起头看向面前三个人,他也不出声,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直到看得他们把目光移向他处。
左边一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张开双臂拱手作揖行礼:“属下左令史曹先云拜见参军!”
见曹先云行礼参拜,另外两人犹豫了一下,也只好依次站出来见礼。
“属下中令史刘光拜见参军!”
“属下右令史贾干拜见参军!”
左、中、右令史是赵俊生这个参军的直接下属,他们手里掌握的权力可不小。
赵俊生看着三人说道:“都说说自己的职权吧,都管着哪些事务!曹先云,你先来!”
曹先云只好先说道:“属下管法曹下属各县各驿房舍、土地、仓库等产业!”
赵俊生看向中间的刘光,刘光没有丝毫下属对上官的恭敬,硬邦邦的说道:“属下管着各驿驿卒及操练事宜!”
赵俊生又看向右边的贾干,贾干的神色和态度有所变化,刘光有后台撑腰,所以不怕赵俊生,但他没有,尽管他的资历老,可他还是不敢跟赵俊生这个新上任的上司硬顶,拱手躬身道:“属下管着各驿车马和公文信件往来!”
赵俊生这时才知道此时驿站不叫驿站,就叫驿,没有站字。难怪史书上每每提到某某驿,后面都没有一个站字,例如马嵬驿、陈桥驿,驿字后面加站是元朝时才出现的。
赵俊生拿起案桌一卷竹简打开看了看,上面记载着整个梁郡的驿站情况,驿站数目、规模大小,间隔距离,他抬头问曹先云:“整个梁郡一共各有驿几何?每驿相隔多远?”
曹先云脸色一僵,迟疑了一下,呐呐道:“似乎有四十二驿,还是四十八驿?两驿之间相隔三十里!”
“一共是五十一驿!”赵俊生说完,挥手猛的一拍案桌,吓得面前三人一大跳,他大怒道:“你作为主管整个郡内各驿房舍、土地、仓库的官员,竟然连全郡有多少驿都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你在本官眼里完全不称职,你的心思是不是不在这里,还是打算另谋出路?若是如此,本官成全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曹先云顿时面无人色,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乞求:“属下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请参军绕了属下这一回吧,从今以后,属下对参军马首是瞻,唯命是从!”
赵俊生却没理他,也没叫他起来,而是看着中间的刘光问道:“全郡有驿卒几何?”
刘光吸取了曹先云的教训,张口就回答:“两百六十人!”
“每个驿卒月俸几何?”
“八斗!”
“几日一操练?一次操练几个时辰?”
“每日皆操练,每次操练四个时辰?”
赵俊生心中冷笑,每日皆操练?完全是他吗的扯淡,一个月总有一两天休息时间吧?就算北魏的战兵,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每天也不可能有四个时辰的操练时间,因统兵大将大多都是蛮族将领,军队军纪松散,操练时间根本就达不到标准。各地郡兵、县兵的操练就更达不到规定的标准,因军纪松散、粮草军饷远不及战兵,操练时间大大缩短。
赵俊生起身走到刘光面前沉声道:“本官不日就会带人去巡视各驿,若经过统计没有二百六十人,缺多少人,全由你补上,他们的月俸等开支全部由你承担!若是超出二百六十人,超出人数的驿卒的开销也由你承担,你若不承担,就从你俸禄中扣除!本官会询问各驿驿卒关于他们的操练情况,若是他们说的与你说的有所出入,本官会让你明白在本官面前信口雌黄的后果有多严重!”
刘光听了这番话,脸色一连数变,冷声道:“参军,做事何必做得这么绝?属下的舅舅乃是郡丞吴祯······”
赵俊生打断刘光,把脸凑到他面前说道:“本官明白了,你所倚仗的是你的舅舅吴郡丞,难怪你对本官不屑一顾,你以为你有吴郡丞撑腰就可以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本官就应该对你有所忌惮,不敢把你怎么样?本官告诉你,若你不想被本官整得在这班房混不下去就给本官老老实实的!最好不要被本官抓住把柄,否则本官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书令史裴进抱着几捆竹简小心翼翼走进来禀报道:“参军,您要的人员档案拿来了!”说完放在了案桌上。
赵俊生对裴进道:“裴进,告诉外面所有人,集合!本官有话要讲,你们几个也去!”
“是!”
裴进立即出去通知各书吏集合,曹先云、刘光和贾干也互相看了一眼之后依次退了出去。
赵俊生看了一会儿法曹下属的人事档案,裴进就走进来行礼道:“参军,所有人员已经集合完毕!”
赵俊生问道:“每日何时点卯当班?何时下值?”
“回参军,夏天是辰时点卯,酉时三刻下值;冬天是辰时三刻点卯,酉时下值;每十日休息一日,与其他各曹班房是一样的!”裴进回答道。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问道:“点卯执行得如何?当班期间人员私自外出情况是否严重?”
“这······”裴进的眼神有些躲闪,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明白了,走吧!”赵俊生起身向外面走去。
第48章 刺头
四个令史和书吏们已经在大班房中间聚拢,但却是东边站一个,西边坐一个,还有人聚在一起低声议论。
赵俊生走出来用目光一扫,喝道:“一个个懒懒散散的,成何体统婆?你们是朝廷公职人员,看看你们,一没站相、二没坐相,与街面上那些地痞青皮有何区别?都听好了,在本官面前从左到右、从高到矮站成两排,令史站前面,文书和书吏站后面!”
裴进立马招呼众人:“还不快按照参军的吩咐做?快快快,手脚麻利点!”
文书和书吏们的动作要比几个令史快得多,他们很快就在裴进的招呼下从高到矮站成了一排,四个令史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很快也在前面站好,毕竟是新官上任,惹毛了这位新上任的上司,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裴进献媚式的笑道:“所有人都到了,请参军训示!”
赵俊生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领导们都喜欢听话和会来事的下属了,这是在维护他的权威。
他看着法曹这一干人等说道:“诸位都知道咱们这位太守不是文官,而是武将。当今天下并不太平,南有刘宋,北有柔然,东有北燕,西有胡夏残余势力、北凉、西秦、仇池、西凉、吐谷浑诸国,这仗还有得打,咱们万将军迟早是要带兵打仗去的,出征之前肯定要挑选官吏随军而行,到时候如果选中了你们,以你们现在这副身板能不能吃得消?看看你们,一个个不是骨瘦如柴,就是肥头大耳,肚子比孕妇的都大,只怕骑马跑不了两天就得颠死在马背上!所以,为了防范于未然,也为了你们的小命着想,本官决定从明日开始,所有人提前两刻钟到堂点卯,点卯之后咱们操练两刻钟,既不耽搁当班处理公务,也不影响其他各曹班房,还能把你们的身体操练得强壮!”
“当然,点卯时你可以迟到,也可以不来。但是本官把话撩在这儿,迟到一次扣除半个月月俸,迟到两次扣除一个月月俸,迟到三次停职反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本官可不敢保证这里还有没有你的位置!”
“裴进!”
裴进听见赵俊生叫他,立即弯腰道:“属下在!”
赵俊生吩咐道:“明日一早提前两刻钟到府衙门口,由你进行登记,谁来了谁迟到谁没来,都给本官记清楚了,点卯完毕之后,由你来主持,按照现在的队形整队集合!”
这是权力啊,裴进心中大喜,连忙答应:“是,参军,属下一定记得清清楚楚,请参军放心!”
“嗯,当值期间若有事外出,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都必须向上司告假,告假时要给出正当理由,若是以外出公干之名处理私事,一经查出,严惩不怠!好了,今日就说到这里,都各归其位吧!”
赵俊生说完就转身返回了自己的班房,留下一众官吏在现场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是一副苦瓜脸,因班房是相通的,外面若有人说话,只要声音稍稍大一点,赵俊生都能听到,官吏们都不敢胡乱议论和抱怨。
裴进却是对一众文书和书吏们训斥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们一个个都愚蠢得很,参军再年轻也是咱们的顶头上司,就刚才这手段,有几个当官的能想得出来?人家初来乍到你们就摆出一副不给面子的臭嘴脸,不给你们小鞋穿才怪!你们不要跟某人学,不要以为有后台撑腰,参军就拿他没办法,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你们都给我吸取教训,在参军面前要恭敬,哪一个上司都不会喜欢刺头下属,这样的人迟早都要吃亏的,听见了没?”
人群中传来三三两两的答应声:“听见了······”
刘光此时已气得脸色发青,一把揪住裴进的衣裳恶狠狠的低声道:“裴进,你这个阿谀献媚、溜须拍马之徒,别以为你傍上了新参军就可以跟我作对,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一天只吃两顿饭让赵俊生到了中午时分肚子就饿得呱呱叫,好在新投效的小弟裴进很有眼力劲,不但端茶送水,还拿来了点心。
他吃完点心继续看公文,了解法曹的现状和太守府下属各衙门机构的具体情况。
到了下午申时,赵俊生向裴进打了一个招呼,出了法曹的班房来到了军府大堂。
正在处理军务的梁鹏看见他走进来,起身笑道:“哎呀,什么风把赵老弟吹来了!”
赵俊生拱手笑道:“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我这新官上任,一定要请梁大哥吃酒的,就定在今晚,我已派人去德胜楼订位置!”
梁鹏大笑道:“那······为兄就不客气了!”
“小弟还有件事要请梁大哥帮忙,我那法曹的一干官吏的作风太过懒散了,咱们太守又是武将出身,这手下官吏也不能太文弱,小弟就想把手下这些官吏集合起来每日清早操练两刻钟,既不耽搁处理公务,也不影响其他各曹班房,时日久了也能操练出一些效果,所以想找梁大哥借一个懂得操练士卒的低级武官帮着操练那些下属官吏,小弟当然不会让人家白干,肯定是有酬劳的!”
梁鹏惊异道:“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会有如此新奇的想法,为兄觉得这是好事,如是能够有成效,为兄就向将军建议让太守府其他各曹班房也施行起来,到时候将军必定对你另眼相看,不过你先得搞出效果来!”
“那当然,小弟既然决定干了,就要干好!”
“行,待会儿吃酒的时候,我会把人带过去让你们见面认识!”
“那就多谢了,下值之后小弟在德胜楼等着梁大哥!”
赵俊生又去通知了赵挺,这才回转法曹班房,还没有进门,他就被裴进拦住了,裴进拱手低声道:“参军,属下有要事单独禀报!”
赵俊生歪了歪头:“跟我来!”
两人来到一间凉亭,赵俊生背着道:“说吧,何事?”
裴进弓着要禀报:“属下刚才在如厕的时候听见刘光正在唆使几个文书和书吏,让他们发动所有人一起抵制参军今日做出的决定,明日一早都不要准时点卯,也不参加操练,不去当值处理公务,只需几日工夫,法曹就会处于瘫痪状态,届时太守肯定会雷霆震怒,参军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他还向他们承诺,他们所有的损失都由他承担,并说若是参军辞退他们,他会让他的郡丞舅舅想办法把他们重新安排到其他衙门!”
赵俊生的脸色冷了下来,“本官就知道这家伙不会这么忍气吞声,他既然自讨苦吃,本官就成全啊!这样,你过来!”
裴进附耳过去,赵俊生在他耳边低声吩咐几句,裴进听得连连点头,待他说完,当即拱手道:“参军放心,属下立即去办!”
第49章 整得你没脾气!
天色麻麻亮,刘光和一个书吏躲在太守府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观察着府门前的情况。
“看不太清,你走近一些去看看!”刘光吩咐道。
“是,令史!”
不一会儿,太守府门外传来大量的跑步声,书吏溜回来向刘光报告:“令史,情况不妙啊,除了咱们二人,所有的同僚都提前到场点卯了,参军让他们排着两队围着太守府的外墙在跑操呢,旁边还站着一个身披甲胄的武官,很威风、杀气很重的样子!”
刘光的脸色很难看,忍不住骂道:“这帮养不熟的白眼狼!昨日傍晚下值之前一个个都拍着胸脯答应得好好的,今日却全部都突然变卦了,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变故!”
书吏想起来了,说道:“令史,昨晚参军请咱们所有同僚去德胜楼吃酒,咱们俩没去,属下猜测肯定其他人都去了,是不是参军对他们有什么许诺,让他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刘光阴沉着脸,“只有这种可能了,看来这姓赵的还真不可小觑啊,有两把刷子!”
“那咱们现在······令史,您也知道属下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扣除一点俸禄倒也没什么,若是被辞退,下个月属下一家子都得喝西北方去啊!令史您有郡丞撑腰不怕参军找麻烦,可参军若是要整治属下,无需他开口,只需一个眼神,裴进那帮人就会让属下在法曹待不下去了!所以,实在对不住,属下不能陪您在这儿耗着了,日后若您有需要,属下一定随叫随到!”这书吏说完拔腿就向太守府跑去。
扣除一些月俸对于这些官府公职人员根本无足轻重,再穷的清水衙门只要想搞钱就能想到办法,就看会不会动脑子,对于这个书吏来说,只要不被辞退就行,挨一顿训斥,扣除半个月月俸都能接受。
“呼哧······呼哧······报告参军,属下迟到了,属下······愿接受处罚!”
赵俊生看了看这书吏,摆摆手:“迟到一盏茶的工夫,先围着太守府跑两圈,再加罚五圈,扣除半月月俸!”
“是!”这书吏答应一声,拔腿就向同僚们身后追上去。
刘光满肚子都是怒火,他决定了,反正已经迟到了,现在过去就是向赵俊生低头,他倒要看看赵俊生到底有没有胆量把他怎么样。
在外面吃了一顿早饭,刘光来到太守府的时候,法曹同僚们的操练已经结束了,全部都已经开始处理公务。
刘光在班房门口被裴进拦住了,“刘令史,参军让我代为传话,中令史刘光不但故意不点卯,还不参加早课操练,这是藐视上官,扣除你半个月的月俸,罚你围着太守府跑二十圈,何时跑完何时才能进班房当值。你若不服,可以收拾私人物品走人,辞退文书稍后就会下达!”
刘光大怒,大叫道:“好你个赵俊生,你还真敢辞退我刘某人啊?你就是一个心胸狭窄之徒,你······”
裴进制止刘光:“刘令史,你舅父是郡丞,你这么闹就不怕给你舅父脸上抹黑?你要么去跑圈,要么收拾东西走人,然后找你舅父去哭诉!”
“你······你以为我刘某人就不敢啊?”刘光说着就要冲进班房收拾东西。
但他却被左令史曹先云一把拉住:“刘令史,你这是要作甚?来来来,咱们到一边去说!”
两人走到一无人处,曹先云低声道:“你还真去找你舅父哭诉啊?你也不怕丢份儿?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就为这么一点事情去找你舅父说理,让他出面给你讨公道?你就不怕别人更瞧不起你?再说了,我听说他这个参军是万将军亲自任命的,只怕你舅父也要忌惮他三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才烧第一把火你就往上凑,也不怕烧死!听我一句劝,暂且忍一忍!你若不甘心,等这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寻机会找回场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刘光愤恨道:“你也知道我为了坐上参军之位准备了多久,上上下下打点了多少人,可没想到竟然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年轻人抢了先,你说我恨不恨?不过你说得也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我忍了,一旦有机会,我一定要至他于死地!”
赵俊生拿着茶盏站在窗前冷笑着看着刘光在外面大街上跑得踉踉跄跄、上气不接下气,汗水如同下雨一般从他身上流下来,整个人随时都要倒下的样子。
“哼,以为有郡丞撑腰就想跟我斗?整不死你!”
大班房内的同僚们看见刘光都忍气吞声,不得不接受处罚,一个个都老实了,再也不敢在赵俊生面前放肆,所有人只要看见他都弯着腰恭恭敬敬的,再也没有人敢跟刘光走到一起,唯恐被赵俊生视为刘光一党,害怕殃及池鱼。
两天的时间,足够让赵俊生对自己管辖范围内的事情有了一个粗布的了解,不过法曹下属最重要的是驿站,一直待在班房里是无法了解下面各驿情况的,只有去各驿实地巡查才能情况。
这日快要下值了,裴进敲响了赵俊生班房的门,得到允许后进来关上了门,对他道:“参军,别看刘光这孙子服软了,属下知道他肯定只是表面服软,心里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阴谋诡计要对付您了,属下最清楚这人了,一肚子坏水,您得防着点!”
裴进这样的下属值得培养,而且要大力提拔!
赵俊生给他下了定论,起身走到裴进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以为有郡丞撑腰,本官就会怕他?他也不想想本官这个参军是谁任命的,本官背后的靠山是万将军!你给本官盯紧刘光,若他有什么异常举动,及时禀报给本官!你放心,本官绝不会亏待你!”
“是是是,属下愿意为参军效犬马之劳!”
下值后,赵俊生骑马回到了家中,一进门就看见穿着女装的花木兰正在忙碌,他惊喜道:“木兰,你何时到的?”
花木兰起身抬头看见是赵俊生,露出笑容道:“申时到的,这几天堡中的事务已安排妥当,所以我就过来看看阿爷!我听说万将军征辟你做法曹掾了?”
赵俊生点头道:“嗯!现在法曹掾改成法曹参军了,这两天官衙里那帮属下欺我年轻,给我找茬,不服管束,被我整治了一番,如今却是老实了!对了,你怎么一个人?把小弟一个人丢在堡中不好!”
一个小家伙从后院蹦出来叫道:“便宜姐夫,我在这里!”
花木兰一看花雄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脸泥灰,呵斥道:“小弟,你又钻哪儿去了?还有,好好叫人,若是再皮,看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花雄被花木兰一番训斥,如同被霜打了一般,低着头老老实实叫了一声:“姐夫!”
“乖!”赵俊生伸手摸了摸花雄的头,吩咐照顾店铺的马二:“去把我给小弟准备的那套衣裳拿来给他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咧!”
一套崭新的小孩衣裳在花雄身前比划了一番,花雄有新款式的衣服穿很是高兴,马二在一旁暗中叹息:“可怜孩子,就这么被你这便宜姐夫给收买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赵参军,您前几日定制的轮椅做好了!”
第50章 张神医的秘方
一辆木制轮椅被木匠铺的徒弟搬了进来,赵俊生一看,笑着说:“好好,劳烦小哥搬到后院让我老丈人坐上试试!”
木匠徒弟答应:“好咧!”
不一会儿,花弧就坐上了木制轮椅,感觉很是不错,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赵俊生笑着说道:“有了这轮椅,花伯伯就不用整日待在店里了,谁有闲暇都可以推着花伯伯去街上走走!”
这几日花弧在吃药和推拿的双重治疗下,疗效显著,脸部已经有了一些表情,不再像刚开始中风那样神情呆泄了,肢体也有了一些感觉,频繁的推拿大大减缓了他的肢体筋肉萎缩速度。
赵俊生又帮他做推拿,花木兰在一旁看着,想起一事说道:“刚才我去制衣厂看了,听说那些管事的都是风三找来的?”
赵俊生道:“是啊,你也知道我这几日正忙着官府的事,没有太过精力管制衣厂的事情,好在风三是自己人,可靠!”
花木兰却是毫不客气的说:“就算是自己人,再可靠,也不能把所有事都让一个人做,虽然短时间不会出问题,但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你既然无人可用,我就再给你找几个人跟风三一起管着制衣厂,这制衣厂可是你跟万度归维持关系的唯一凭仗,若是制衣厂出了事,万度归还会在乎你?”
花木兰是自己老婆,赵俊生不防着她,说道:“行啊,这事你看着办吧!”
给花弧推拿完毕,赵俊生就推着他去街上溜达了,小屁孩花雄也跟着。
花袁氏在追在后面喊道:“早点回来吃晚饭!”
返回后院,花袁氏就数落着花木兰的不是:“看你刚才怎么跟俊生说话的,他是你未婚夫婿,你说话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当众说他的不是,这不是贤良淑德的妻子所为!再说自从你被抓进大牢,加上你阿爷又中风病倒,哪一件不是俊生在忙前忙后?有哪个未婚女婿能豁出命来如此帮助岳丈家?你呀······日后要对俊生好点儿!”
花木兰玩味的看着自己阿娘,笑道;“哟哟哟,难怪人家说丈母娘女婿,越看越喜欢,女儿这还没嫁过来呢,你就帮着他说话了!好了好了,女儿生性就这副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日后我会注意的!”
“这还差不多!”
夜里,医馆的医师张敬玄来给花弧复诊,赵俊生见人多,也就没跟着,一个人在院子里用杠铃进行力量训练,练得浑身大汗,筋骨酸痛。
正练着,赵俊生就看见花木兰把张敬玄送了出来,他连忙迎上去说道:“木兰你去照顾伯父吧,我来送张神医!”
“好,张神医您慢走!”
“花小姐留步!”
赵俊生把张敬玄送出店铺,又扶他上马车,亲自赶着马车送他回医馆。
途中,张敬玄问道:“赵小哥儿,你刚才是在打熬气力吧?老夫观察到你体内气血虽然比较旺盛,但筋肉之间似乎已经颇有损伤,这也是你年轻察觉不出来,若不加以调理,成就终归是有限的!”
赵俊生一惊,“哦?我现在打熬力气是不是年纪偏大?您老为何说成就有限?还请您老不吝赐教!”
张敬玄抚摸着胡须道:“以你的年龄现在打熬力气倒是不晚,年纪太小容易伤到筋骨,影响身体骨架发育,此时恰恰好!不过打熬气力都要用药物加以辅助,以药物的药力驱散在打熬力气时造成的筋肉暗伤,否则暗伤越积越多,如不加以调养,等伤势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影响成就,军中那些武将高手们无一不是如此做法!”
赵俊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修炼的是内力,自从他穿越来到北魏这个时代,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同样修炼过内力的人,他所接触的武人,花木兰、赵挺、梁鹏、包括万度归在内都是修炼的外家功夫,修炼都是以打熬气力、提升反应速度、灵敏、耐力、招式和弓马骑射为目标。
赵俊生眼珠子一转,对张敬玄说道:“您老是神医,肯定精通如何配置这般药物,小子还请您帮这个忙,配置一副药出来!”
张敬玄狡黠一笑:“此等药方一般都是独门祖传秘方,岂能轻易传给外人?”
“这······小子出重金购置,如何?”
张敬玄摇头。
“小子拜您为师,如何?”
张敬玄依然摇头。
赵俊生这下没辙了,又不能拿刀架在这老头脖子上逼着他把秘方写出来。
“哈哈哈······”张敬玄笑了起来,说道:“好了,不逗你小子了。其实老夫跟你的渊源还不浅,当年老夫一家还是在雁门一带居住,有一次几个鲜卑骑兵闯入村子里杀人劫掠,恰巧你阿爷赵贵与同乡从北方返回经过,杀了那几个鲜卑骑兵,救下了老夫一家老小,老夫一家就跟着你阿爷一起来到了这里定居下来。若不是你阿爷出手相救,老夫一家早就不在了,别说一张秘方,你就是要老夫所有家财,老夫也不会皱眉头!”
张敬玄到了医馆用笔墨写了两张药方交给赵俊生,说道:“这一张药方是打熬气力服用的,名曰行气散瘀汤,即可治疗筋肉内腑暗伤,又能固本培元、增长气力、促使筋肉和骨骼生长,你若是感觉筋肉刺痛、酸痛,你就照方抓药熬上一副药吃,喝下后感觉浑身充满力量,筋肉又不再酸痛、刺痛就要停止,切记不可长期服用,药毕竟是药,是药三分毒啊!上面还有一套震荡气血之法,你在打熬气力时按照此法进行,必能收到奇效。这第二张药方是一副疗伤药的药方,你如今决定习武,日后难免与人动手受伤!按照药方抓药之后,可熬制成膏状,用于刀伤和跌打损伤等外伤,有快速止血生肌、结疤、活血化瘀之功效;亦可制成药丸治疗内伤!”
“多谢神医!”赵俊生接过两张药方作揖行礼。
张敬玄把他扶起来,笑道:“不必谢,老夫与你阿爷是好友,你叫老夫伯父吧!”
“伯父!”
“好、好,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若有事尽管过来找老夫!”
“小侄告辞!”
回到店铺时,花木兰等人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的进了房,上床盘腿坐下开始行气打坐,这几天他也的确感觉在搬运内力时,身上某些部位的气血有些迟滞,不过搬运内力对疏通气血流通也颇有帮助。
搬运内力进行了一个周边,赵俊生正准备继续,耳中却听到了花木兰的房门传来了轻微的想到。
“咦,这么晚了,木兰出去干什么?”赵俊生心中嘀咕,他等院子里没有了花木兰的脚步声,立即轻手轻脚的爬起来跟了上去。
第51章 挟持县太爷
花木兰穿着女式劲装,背上背着宝剑,她很警惕,专捡黑暗处行走,行走速度很快,还不时回头查看背后是否有人跟踪。
赵俊生好几次差点被她发现,他很好奇,这么晚了花木兰还要出去做什么,她这次来睢阳城到底是看望花弧,还是另有目的?
为了不被花木兰发现,赵俊生不得不与花木兰拉开距离,不敢跟得太近,他可不敢保证以他的身手靠得太近而不会被花木兰察觉。
跟踪了一刻钟左右,前方突然失去了花木兰的踪影,赵俊生以为花木兰已经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正躲在暗处观察,于是他也立即躲了起来,蹲在旁边巷子里的黑暗处一动不动。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他还没有听到脚步声,只好小心翼翼的从巷子里走出来继续跟上去。
在花木兰消失的位置,赵俊生停了下来,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他左右观察了一下,发现从这里向左是通往县衙方向,向前是通往天香楼方向,向右可以通往太守府。
“木兰到底去哪儿了?”赵俊生心中有些焦急。
这时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隐隐传来歌舞嬉闹声的天香楼,他喃喃自语道:“木兰不会是去了天香楼吧?如果是这样,难道······她是百合?我++,不会吧?”
心中有了花木兰有可能是百合的怀疑之后,赵俊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他被自己的怀疑吓到了。
“不行,我得去看个究竟!”赵俊生心里有了决定,当即迈步向天香楼走去。
赵俊生很快来到了天香楼附近,看着门口的大红灯笼和挥舞着丝绢的姑娘们,他突然了停了下来,他犹豫了,“那些天香楼的姑娘们和妈咪何是认识我的,如果进去之后撞见了木兰,发现了她正在······岂不是双方都很尴尬?日后还如何相处下去?”
赵俊生心里既矛盾、又如同猫爪挠一样,在天香楼附近的街边来回走动,就是下不了决心走进去。
正当他咬牙准备冲进天香楼的时候,他的目光突然发现从天香楼东侧墙壁上一个窗户内钻出一个黑影,这黑影的身手很灵活,攀附在墙壁上几下就溜到了地面。
赵俊生立即闪身躲在街边一棵树下,那黑影行动很迅速,动作轻盈,跳跃之间就从赵俊生不远处经过。
赵俊生看得清楚,他张大了嘴巴,却没叫出声来,因为那黑影正是花木兰,只见她此时小心翼翼溜到了天香楼附近一排马车附近,在这些马车中间快速转了一圈,然后躲在天香楼东侧墙角下。
“木兰是从天香楼的二楼窗户里溜出来的,从时间上来推断,她应该不是来天香楼干那事的!”赵俊生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对自己怀疑花木兰可能是百合感到羞愧不已。
不过赵俊生看着蹲在墙壁拐角处阴影里的花木兰,他心里又有了疑惑:“她到底来天香楼干什么?”
思索了一会儿,赵俊生怎么也想不通她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她是在这里等人?
他想上前去与花木兰会面,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想法,“木兰既然一个人悄悄前来,肯定是不想让我知道,我贸然前去见她,不妥,不妥!”
不断有人进入天香楼,也不断有客人从天香楼内出来,这时有一个人的身影和模糊的相貌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那好像是·····似乎是县令常海吧?我++,这老不正经的,都一把年纪了,你还玩得动吗?”
常海似乎喝醉了,被一个身材雄壮的随从搀扶着从天香楼内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没一会儿工夫,他就被随从搀扶着上了一辆马车,身边除了这一个随从,再没有其他人。
“也是,都这么大岁数了,又是县令,出来喝花酒自然不能让太多人知道,因此只带了这么一个随从,这个随从肯定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是不是去天香楼里打听打听这老家伙的相好是天香楼内的哪位姑娘?”赵俊生心里如是一番八卦。
马车启动之后,赵俊生注意到躲在天香楼外墙拐角处的花木兰突然蹿出来悄悄的跟了上去。
“什么?木兰来天香楼是为了常海?她跟着常海做什么?”赵俊生心中疑惑更甚,他想了想立即起身远远的吊在花木兰身后。
过了这花柳巷之后,大街上的光线就变得比较暗了,偶尔有店铺内和居民房内传出灯光都非常弱,不过好在此时天上有月光照下,还能隐约看见马车的背影。
这时赵俊生注意到前面的花木兰突然加快了速度,快速靠近马车,动作轻盈又灵巧的蹿了马车。
“木兰该不是要劫持常海吧?”赵俊生被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吓了一跳。
果然,花木兰腋下夹着醉醺醺的常海从马车车尾悄悄溜了下来,也许是她带着一个人下车有些不灵便,落地时声响稍大了一点,这引起了前面赶车的随从的注意,那随从扭头向马车车尾一看,看见常海被一个黑衣人夹在腋下离去。
随从当即大吼一声:“大胆贼人,快快放下我家老爷!”
话音刚落,那随从就从马车上跳下,迅速向花木兰追来,赵俊生想了想立马躲在街边一一棵树下。
花木兰腋下夹着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从赵俊生前面经过,追上来的随从也如同一阵风一样从他身边经过。
“这事玩大了!木兰到底想干什么?”赵俊生心想,立即跟在他们身后快速追了上去。
常海的随从一边追,一边大喊:“贼人快快放下我家老爷,否则被某家追上,必叫你不得好死!”
沿街店铺和居民房的百姓们肯定有人听到了这随从的叫喊声,但是没有一个人出来,这年头并不太平,谁都不愿意惹事。
但是随从不停的追击,不停的喊叫,很快引起了夜间巡逻队的注意,一队巡街的兵丁从一条小街上跑出来。
花木兰带着一个人奔跑,身体的负荷很大,她跑了一段知道无法摆脱常海随从的追击,只能停下来把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放下,然后转身面对追上来的随从,从背后拔出了宝剑。
随从追上来喝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挟持我家老爷?”
“死人不用知道这么多!”花木兰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提着宝剑向那随从快速刺过去。
“咦,你······你是花······”刺过来的宝剑打断了常海随从的叫喊。
第52章 身份暴露
大量的脚步声在街上回响,一队巡逻兵追在赵俊生等人身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丢失了目标。
“往哪边跑了?”领队的兵头提着刀喝问。
兵头,相当于南朝的什长,带兵十人。北魏初期的各地军队有沿用鲜卑旧制的,也有沿用曹魏晋朝军制的,在军官的名称和军队编制方面十分混乱,有些地方郡县兵不设伍长,有些设伍长,有些带兵十人的武官称为什长,有些又称为兵头,有些什长以上的武官直接就是幢主,一幢三百至五百人,也就是说一个幢主之下有三十至五十个什长,而这中间没有军官;幢主之上就是军主,小编制的一军有三千人左右,大编制有五千,甚至有一万以上,军主下辖十个以上的幢主,这其实在指挥方面和作战方面是非常不利的。
兵士们拿着长矛纷纷面向各个方向戒备,唯恐遭到贼人在黑暗中的偷袭。
这时,前方一个店铺墙角下窜出一个黑影飞快的向前方飞奔而去。
“在那边!”一个兵士指着黑影逃走的方向大叫。
兵头提着刀向前一指,大喝道:“追!”
巡逻队的兵士们纷纷跟着兵头向黑影逃离的方向追上去,大量的奔跑脚步声不断在街上渐渐远去。
等这些巡逻队兵远去,一个黑影从一条小巷子了闪身出来,正是赵俊生。
如果不把这些巡逻兵引开,他们只怕会紧紧追在身后。随后会发生何事,谁也无法预料,只有把这些人引开才好行事。
赵俊生迅速拐过街角,然后迅速向花木兰挟持县令常海离去的方向飞奔而去。
追了一段距离,赵俊生就听到了兵器交鸣之声,他缓缓停了下来,扭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地形,发现这里已经是碧水湖的湖边。
碧水湖是城内唯一的一个湖泊,面积不小,周围的风景宜人,经常有文人墨客在此提笔作诗赋,流连忘返。
赵俊生躲在暗处观察,发现湖边有两个人影厮杀在一起,从身形上来看,一个就是花木兰,另一个是常海的随从。
月光从天上洒下来,一个倒在地上的身影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他知道那肯定是醉得不省人事的常海。
花木兰和常海随从的厮杀越来越激烈,兵器交鸣之声越来越急促,常海随从抽空叫道:“姓花的,原来你是女儿之身,从今日开始,你女扮男装成君子兰杀官杀富的真相就会天下大白!哈哈哈······你就等着被官府通缉,然后亡命天涯吧!”
常海随从企图扰乱花木兰心智和情绪打算没有成功,花木兰越发冷静,喝道:“那就更是留你不得了!也不怕告诉你,今日本姑娘就是来杀常海的,先前只不过想把他偷偷带走造成意外死亡的假象,没想到还是被你察觉到了,既然如此,你们俩一起死好了!”
说罢,花木兰手上的攻击更加迅猛,常海随从一时间压力大增,被打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两人在厮杀之中的说话声被躲在暗处的赵俊生一字不漏的听了个清楚,“什么?木兰就是侠盗君子兰?那日夜里刺杀姚德生的就是她?是了,刚才我也觉得木兰出招的招式有些熟悉,却是一时间没能想到侠盗君子兰身上去!”
赵俊生被自己听到的消息震惊得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再把注意力转移湖边,发现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因厮杀而在不知不觉中远离了,只留下依旧人事不省的常海躺在湖边。
“木兰为何要杀常海?”赵俊生心里又有了疑惑,他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明白了,是因为常威!常威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虽然不是我直接下的手,但与我脱离不了关系,这常海父子都是睚眦必报的人,他们必定会想办法报复,而且常威进入狱中让证人翻供,差点让木兰冤死。这么说来,木兰今夜来杀常海是为了保护我们二人共同的安全,只有除掉常海,常威这个废人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因厮杀而渐渐远去,他立即轻手轻脚的向湖边飞奔而去,很快就来到了人事不省的常海身边。
“常海啊常海,我真是佩服你这老小子,你儿子才成为废人没几天,你居然还有心情出来喝花酒,你的心真大啊!”
赵俊生蹲在常海身边叹道,“今日你也别怨我,谁让你对我和木兰起了杀心呢,人欲杀我,我必先杀之!”
说完,赵俊生伸手一把提起常海就走到湖边,把他按在湖水中,常海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头部使劲往上顶,想要离开水面,但赵俊生却把他的头死死地按在水中任由其挣扎也无济于事。
不过五分钟的时间,常海就停止了挣扎,赵俊生把尸体丟进了湖中,拍拍手向花木兰和常海随从厮杀的方向追上去。
等赶到二人厮杀的位置附近,赵俊生正巧看到了花木兰一剑刺中了常海随从的胸口,常海随从正想攻击花木兰的双拳停下了,垂了下去,整个人也缓缓倒在地上。
花木兰收起宝剑立即向碧水湖方向返回,她知道她必须要杀掉常海,且不说常海对赵俊生和她的威胁有多大,就刚才她和这随从的对话也不知道常海是否听见,她的身份绝不能泄露出去,否则不但是她,整个花家堡都都完蛋,所以常海必须死。
赵俊生看着花木兰向碧水湖方向返回,等她走远了,他正想去把常海随从的尸首带走,却发现那随从还并未彻底断气,竟然挣扎着缓缓坐了起来。
“花木兰啊花木兰,你没想到我的心长的位置有些偏吧?今日你没杀死我,那就活该你被抄家灭族!咳咳,咳咳······”常海随从说着发出叫声剧烈的咳嗽,他捂着胸前的伤口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前方走去。
这时,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他前方,拦住了他去路。
常海随从大惊,捂着胸口惊惧道:“你你你······你是谁?”
“杀你的人!”
第53章 事发
“杀我的人?是吗?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常海随从吐出一句话却先向赵俊生冲过来。
赵俊生右手瞬间握住刀柄,“铿”的一声,一刀刀光闪过。
常海的随从身子顿了一下,随即继续冲向赵俊生,一拳聚集着临时前的所有力量。
“砰”的一声,这一拳太快了,赵俊生躲避不及,胸前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噗嗤!”
“噗嗤!”
赵俊生身体未动,却张口吐出一口鲜血,而常海随从的颈部不断喷出鲜血,缓缓倒在地上。
赵俊生只感觉胸口一股剧痛不停的刺激着大脑,他知道自己受了内伤,也绝没有想到常海的这个随从竟然可以用外功把人体打出内伤,这已经不是纯粹的肉身力量能够做到的,而是练出了暗劲。
他几乎站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又再次吐出了一口鲜血才感觉好了一些,他立即搬运内力运行气血,快速运行了一个周天才缓解了一些疼痛。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心中暗道,不行,不能待在这里,必须赶紧是把尸首处理掉,要让常海的死变成一场意外。
他疼着胸口的疼痛,咬着牙把常海随从的尸体扛起来,缓缓向碧水湖走去。
却说花木兰提着宝剑返回碧水湖边准备杀死常海,但她跑到丢下常海的位置却没有发现常海的身影,心中顿时咯噔一声:“不好!”
常海不见了!
花木兰不敢确定常海是被人救走了,还是他自己醒酒之后返回了县衙,她匆匆在附近快速寻找一圈没有发现常海之后,她立即拔腿就向县衙方向狂奔而去。
她绝不能让常海活着,不管他没有听到刚才随从与她的对话,他都必须死,他若不死,赵俊生和她就永无宁日。
一路快速追到县衙门口,花木兰都没有追上常海,县衙门口内外戒备森严,巡逻和岗哨太多,她不敢随便潜入。
“我与那随从的厮杀并未持续多长时间,我已用最快的速度追来了,以常海肥胖的身形和气力,绝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逃回县衙,要么我与常海错过了,要么是常海躲起来了,除这两种可能之外,再绝无其他可能,我且在附近耐心等待,只要常海一出现,就立即杀了他,永除后患!”
花木兰观察了一遍县衙门口的情况之后,心中计较了一番,在一旁寻了一个黑暗之处躲了起来静静等候。
赵俊生扛着常海随从的尸体返回了碧水边,他早就料到花木兰应该不在湖边了,应该是追常海去了,但是常海的尸体此时却在湖中。
他找来一块较大的石头,解下尸首腰上的裤带把尸体和石头捆绑在一起,然后把尸体连同石头一去沉入湖底,做完这一切,他才快速返回了制衣铺子。
次日一早,赵俊生在后院煎药,煎了两罐,一罐是给准岳丈花弧煎的,另一罐是给他自己煎的治疗内伤的汤药,这药就是按照张敬玄给的疗伤药方抓的。
这时花木兰提着宝剑从前面铺子里走过来,赵俊生装作不知,问道:“咦,木兰,你怎么从外面而来?脸上有些憔悴啊,这么早去哪儿了?”
花木兰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笑道:“可能是起早了吧,刚才去了一趟皮货店看看了库存和账目!”
花木兰走了几步停下,看着赵俊生的脸色有些灰暗,又发现有两个碳炉正在煎药,走过来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怎么煎了两罐药?”
“一罐是给花伯伯煎的!另一罐是给我自己煎的。你也知道我正在练功打熬气力,这两天练功时方法不当,有些急功近利,昨日张神医给我看了,发现气血有些不畅,内腑轻微受伤,这不正在煎药!”赵俊生笑着解释道。
花木兰却一脸严肃道:“俊生哥哥,你本是读书人,如今又有了官身,根本不必像军中武将一样舞刀弄枪,我也从未嫌弃过你不会武艺,你不必如此这样自讨苦吃的!再说,练功不能盲目去练,得有人教导,你看你现在就练出问题了吧!”
赵俊生摆手笑道:“不打紧,我只是太心急了,没有及时服药调理气血!阿爷在世的时候曾经把他所学传授过我,只是当时我不太感兴趣,所以就把阿爷的本事放下了,如今我想练了,我觉得我可以的,你就放心吧,有了这次教训,日后我会注意的!”
花木兰没有再说什么,赵俊生从她眼底深处看到了担忧和焦急,应该是因为常海失踪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又不能明说。
按照张敬玄给的疗伤药方抓药熬制而成一瓶药丸,他一天吃了三次,每次吃小拇指大小的两粒,只吃了一天效果非常明显,再加上他搬运内力协助气血运行,内伤已经好了一大半,这让他很珍视那一张疗伤药方。
他又抓了一副药熬制成涂抹在皮肤上的药膏,不论是药丸,还是药膏都用瓷瓶装好携带在身上。
常海死了两天了,对于其他人来说他是失踪了两天,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他的随从。
这天早上,赵俊生在练功完毕之后来到太守府点卯当值,早操之后他正在里间班房处理公文,忽然听见外面大班房传来不小的议论声,他起身打开门走出去喝道:“班房之内不得喧哗!那谁,裴进,刚才怎么回事?为何这么吵闹?”
裴进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回参军,刚才曹令史带来一个消息,说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所以各位同僚们议论了一番!”
赵俊生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什么?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怎么死的?”
曹先云连忙说道:“回参军,听说他的尸首是在碧水湖里发现的,发现尸首的人是一个清早去湖边读书的年轻人,至于是怎么死的,属下就不清楚了,此事已经惊动了万将军,将军已经派出府中精干的仵作、捕头去查案了!”
睢阳县不是一般的县,而是梁郡的治所,县令俸禄五百石,睢阳县是大县,最高官员称为县令,如果是小县,就只能称为县长。
赵俊生是太守府的法曹参军,按理说他的级别与县令差不多,但他的俸禄却只有三百石,与小县的县长一样,这就是作为郡治县令与普通县长的不同。
赵俊生喝道:“好了,此事诸位知道就行了,不可四处议论,更不可影响公务的处置!”
这时太守府的前院院内传来喧闹声,班房内的官吏们都纷纷引颈张望,赵俊生喝道:“都给本官坐下,安心处理公务!裴进,你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前来禀报!”
官吏们吓得脖子一缩,不情不愿的坐会自己的位置上,裴进答应一声立即跑出去打听消息,他很快就回转班房内向赵俊生禀报:“参军,常海的尸身被打捞上来,已经被抬回了府衙,目前放在了停尸房内,万将军已经命仵作进一步验尸!”
赵俊生正要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员说道:“赵参军,将军通知各班房主事人前去大堂议事,请速速前往!”
赵俊生连忙答应:“好,下官马上就去!”
他让裴进负责班房内的当班纪律,自己快速赶往大堂参加议事。
第54章 影响
常海作为郡治的县令,无论是怎么死的,这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也难怪万度归要召集官衙内的一众部属头头们商议。
赵俊生来到议事大堂的时候,大堂内才有几个人,都是与他官位差不多的人,他走进去向这几人挥手打了招呼,凑到功曹林牧的身边低声问道:“林参军,这常海怎么就突然死了?是他杀还是溺亡?”
林牧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清楚,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据说贼曹王参军正在带仵作在验尸房进行验尸,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赵俊生也就没有再问。
不一会儿,除负责查案的贼曹参军王励还没有来,其他各曹参军都到了,紧接着是太守府的从事、主薄、郡尉、郡丞这些太守佐官相继到来,在这些人到了之后,贼曹王励带着两个捕头、一个仵作也到了,万度归最后才带着几个兵丁走进了大堂。
“属下等参见将军!”众官吏一起向万度归行礼。
万度归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免礼,跪坐在软垫上问道:“睢阳县令常海之死的案子查得如何了?王励呢?”
王励站出来弯腰拱手道:“卑职在!启禀将军,卑职接到消息之后立即带着两个捕头、仵作和大批捕快前往碧水湖!一队捕快对碧水湖进行了封锁,防止闲杂人等破坏现场,另一队捕快对周围进行了相差勘察!经过勘察,在发现常海尸首的湖岸边没有发现异常情况,不过却在距离碧水湖以西六百步的路边发现了一大滩已经干涸的血迹!常海的尸首很快被打捞上来,仵作在现场进行初步的验尸,判断常海应该是溺水而亡!关于验尸的情况,请仵作给将军详细说明!”
仵作站出来行礼后说道:“将军,刚才小人在验尸房对死者的尸身进行了更加细致的查验,发现死者肚腹隆起,鼻孔不断有泡沫冒出,脸色和嘴唇都呈青紫色,这都符合溺水而亡的特征!小人还发现死者的口腔内有很浓烈的酒味,死者在溺水而亡之前应该喝醉了,除此之外,小人没有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外伤!根据尸斑推断,死者应该死亡最少一天以上而浮出水面才被发现的!”
万度归沉着脸道:“你直接告诉本将验尸的结论!”
“是!死者是在醉酒之后溺水而亡,死亡时间大约在十八个时辰以上,仅凭这些还无法判断他是自己在醉酒之后误打误撞掉入湖中还是被人强行按在水中溺死!”
万度归脸上显露出怒气,拍着案桌看向王励喝道:“王贼曹,你告诉本将军,常海的死因是什么?到底是自己因醉酒误打误撞掉入湖中淹死,还是喝醉了被人带到湖边按在水中淹死的?”
王励额头上冒着汗,躬身行礼道:“回将军,我们接到百姓报告到现在为止才不过一个时辰,属下还无法给将军一个准确的答复!目前两班衙役正在对案发现场附近居住的百姓们进行询问,还派人去县衙询问死者的家眷,希望能尽快找到有用的线索!”
前些天睢阳县柳县丞死了,如今县令常海也死了,都死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让万度归很是。
这时一个捕头快步走进大堂在王励耳边低声说了一阵子,王励听见后挥手让那捕头退下,然后对万度归抱拳道:“将军,刚才属下的弟兄们传来消息,查到了一些线索。根据睢阳县衙的人说常海是在前天夜里出去的,身边还跟着随从常五,这常五是一个武艺高强的人,既是常海的随从,也是常海的护卫,但县衙的人不知道常海前日夜里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只有这个常五知道,但关键是这个常五失踪了!我们的捕快兄弟已经找到了常海前日夜间出行时乘坐的马车,它在一家车马店里,我们的兄弟已经找到了车马店的掌柜,根据掌柜所说,这马车是一个无赖卖给他的,我们的兄弟很快抓到了卖马车的无赖,这无赖叫廖癞子,是尤家街一带的地痞。据他所说,他昨日早上就看见这辆马车停在尤家街的街边一片荒地旁,一直停留了一天,他傍晚时分回家的时候发现马车上无人,拉车的马一直在吃草,他遂起了贪心,赶着马车去车马店卖了!属下的兄弟们询问了尤家街一带的百姓们,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万度归皱着眉头道:“这么说来,如果是他杀,常海的随从常五有很大的嫌疑?如果是自然溺水而亡,那么这个常五去哪儿了?看来这件案子能不能查下去,还得找到常五!”
王励道:“是的,将军!属下认为在碧水湖附近发现的一大滩血迹应该与此案有关联,但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和证据,因为碧水湖周围最近的住户距离湖边也有三百多步,根本就没有人看见或者听见什么!”
万度归沉声道:“前些天死了一个县丞,如今又死了一个县令,是不是过几天本将军也会死于非命?传本将的命令,发下海捕公文通缉常五,一定要找到他!这件案子要继续查下去,增加人手寻找线索!”
“是,将军!”
万度归点点头,对众官员说道:“此案在没有得出结论之前,诸位不要随便议论,以免给官民人等造成恐慌!好了,此案暂且放在一边,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事要交代,在两个月之内,诸位要把自己署理的公务、公文全部梳理一遍;官吏点卯、当值都要落实到位;署衙房舍破败需要修缮的,要立即进行修缮;两个月之后,本将军要辖下的各个衙署进行巡视,若是发现问题,本将军是要治罪的,都听明白了吗?”
赵俊生跟着其他官员一起行礼,高声道:“明白!”
下午下值之后,赵俊生先去制衣厂各作坊查看一番,得知各个作坊的进度正在稳步上升,很快就可以走上正轨,又向各作坊的工头交代了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这才回到制衣铺子。
赵俊生发现昨日下午返回了花家堡的花木兰又再后院给花弧推拿,他走过去先向花弧和花袁氏打了招呼,问花木兰:“木兰,家中没事吧?”
花木兰笑道:“没事,有管事照看着,我见没什么事就又过来了!”
花木兰说完,很自然了转移了话题,问道:“对了,我刚听左邻右舍说睢阳县令常海死了,有这回事吗?”
赵俊生看了一眼花木兰,发现她尽管掩饰得很好,但还是有些不自然,他说道:“嗯!有这回事,死在了碧水湖里,今早被一个书生发现的!上午万将军把排得上好的官都叫过去议事,听仵作说死了两天了,目前还不知道是自然溺水而死,还是被按在水中淹死的,捕快们正在查!还有啊,常海的随从常五失踪了,他成了官府怀疑的对象!”
赵俊生这番话看似说得随意,其实隐藏着很多信息,目的就是让花木兰安心。其实他一直搞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天夜里她是如何得知常海会去天香楼的?难道她已经对常海的行踪调查了很多,或者她一直在派人对常海的行踪进行调查?
花木兰此时心里也很疑惑,常海的侍从常五明明已经被她杀死了,为何尸体不见了?常海到底是自己滚到湖中淹死的,还是被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如果常五的尸体是被人带走了,而常海也是被人按在水里淹死的,那么前天夜里就有第四个人在场,而且这个人应该已经知道了关于她的一切。
花木兰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这时堡丁马二走到后院向赵俊生喊道:“姑爷,太守府来了一位军爷,说是万将军请姑爷过去一趟!”
花木兰有些不高兴,说道:“这都下值了还谈公事啊?有事怎么不在当班的时候说?”
赵俊生笑道:“进了官府衙门就身不由己了!行了,晚饭你们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等等,我给你拿一张饼带着路上吃垫垫肚子!”
花木兰说完就跑去厨房拿了一张热乎乎的饼给赵俊生,还交代:“早点回来,不许跟着其他官员出去鬼混!”
赵俊生发现花木兰越来越进入妻子这个角色了,心中很是高兴,笑着答应:“放心吧!”
离开制衣铺之后,赵俊生骑着马赶往太守府,心中琢磨也不知道万度归叫他过去所为何事,看来得等见到万度归才知道。
第55章 传说中的相思病
赵俊生被带到了太守府的后堂,这后堂仍然属于前院,但却不在衙署办公区。
走进后堂时,赵俊生看见万度归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跪坐在主位上饮茶,他实在想不通万度归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白天说,非得到了夜里派人把他招来。
“卑职拜见将军!不知将军深夜招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万度归放下茶盏看着下方的赵俊生问道:“听侍女小翠说你答应了传授桐儿一些裁剪缝纫之术?”
赵俊生心中一跳,这事都被万度归知道了?他知道万度归是要把女儿嫁给皇帝做妃子的,只要是跟万语桐有什么瓜葛,大概只有天知道万度归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他可不敢在万度归面前打马虎眼,承认道:“那日小姐找到卑职说整日待在闺阁之中烦闷得很,也很喜欢裁剪缝纫之术,就说想拜师学裁剪缝纫之术,卑职以为这裁剪缝纫之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技艺,小姐若是喜欢学,卑职教就是了,万不敢言拜师之事,因此与小姐商定每隔三五日就教授一次,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小姐一直未曾前来!”
万度归沉默了一下,说道:“桐儿病了,病得很重!”
赵俊生吃了一惊,“什么?小姐与卑职说起学裁剪缝纫之法只不过十余日,怎么就会得了重兵呢?”
这时万语桐的婢女小翠带着一个老头背着药箱走进来,赵俊生一看,这老头竟然是张敬玄,连忙行礼道:“见过张伯伯,您······”
“你们认识?哦,张神医是来给桐儿瞧病的!”万度归说了一句,问道:“张神医,桐儿······”
张敬玄躬身作揖道:“老夫为小姐施了几针,小姐已然睡下,方子已经开出来了,不过这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是想要让小姐痊愈,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呐!”
万度归起身背着手在堂上走了几个来回,停下来对张敬玄道:“张神医,你把桐儿的病症跟赵参军说一下吧!”
张敬玄向万度归弯了一下腰,转身对赵俊生说道:“万小姐乃是思结于心中,魂驰于梦寐,渐而茶饭懒吞,语言无绪,悠悠忽忽,终日思眠,面色憔悴,精神沮丧,因而畏寒畏热,骨中似疼非疼,腹内如馁非馁!”
赵俊生听得一头雾水,一脸懵逼的模样问道:“张伯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此乃相思之恶疾!”
相、相思之恶疾?传说中的相思病?我++赵俊生这下算是涨了见识了,这种病他前世只在影视剧、小说中看过,现实生活中却是从未遇到过,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的思想早已深入年轻男女的心中,这世界大得很,优秀的异性数不胜数,没有谁还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相思病在古代差不多是一种常见病,病情有轻有重,这是当时的封建社会环境造成的。赵俊生记得前世有一首歌曲的歌词是这么写的“那时候,车马慢,一生只够爱一人”这也从一方面说明了古代年轻男女们想要谈一场酣畅淋漓的恋爱不容易,想谈几场恋爱就更不容易。
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人口少,经常百里无人烟,大家闺秀们又经常关在闺阁之中,遇到年轻男子的机会不多,在这种环境下,一旦感情问题出现变故,患上相思病就不足为奇了。
等等,赵俊生回过味来,万语桐相思的对象肯定不是他,那只能是女扮男装的花木兰!得,麻烦又来了,而且是大麻烦,这事解决不好是要出人命的!盖因这相思病乃是心病,纯粹用药物治疗根本就治不好。
万度归对张敬玄说道:“张神医,劳烦你了!来人,送送张神医!”
婢女小翠把张敬玄送走了。
万度归挥了挥手,让大堂内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他和赵俊生,他走到赵俊生面前说道:“赵俊生,知道本将军找你过来所为何事了吗?”
赵俊生沉吟了片刻,拱手为道:“将军是想让卑职去找花木兰,让他与小姐见上一面,劝劝小姐?”
“你果然是一个聪明的年轻人,本将军什么都没说,你就猜出来了!”万度归点点头,接着又叹息道:“本将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得很呐,万一她有事,本将军还怎么活?本想直接派人去花家堡找他,只是你也知道,上次那件事情差点让他和花家堡二十多个堡丁被问斩,他心里肯定是对本将军不满的或者还心怀怨恨,若是本将军派人去请他来,他只怕不太肯配合,听说你与他亲如兄弟,所以本将军想让你出面去说服他,不知你是否愿意?”
赵俊生想了想,拱手道:“将军,卑职可以答应去说服花木兰,只不过还请将军拿出一些诚意!卑职听闻上次官府扣押了花家堡的一千两百匹马至今都未归还,若将军能把这一千两百匹马归还给花家堡,卑职相信花木兰应该会答应!小姐这个病,别人束手无策,但卑职却有十足的信心能治好,只是有些要求还请将军一定要答应,否则这病就不好治了!”
万度归担心女儿病情,当即说道:“好,本将军答应归还花家堡的马匹!只要能治好桐儿的病,你还有何要求尽管说!”
赵俊生说道:“小姐这个病与心情好坏有很大的关系,卑职也没有其他的要求,只要将军不再对小姐禁足,允许她自由出入太守府,允许她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和分散精力就可以了!例如,让她跟着卑职学一些针线活,或者······卑职有一个想法,不如让她管制衣厂,那里大部分都是女工,这可以让她学习如何统御下属,日后若是出嫁了,就有了管束夫家家务事的才能和经验!”
万度归听得眼睛一亮,他是想把万语桐嫁给皇帝做妃子的,皇宫之内凶险复杂,斗争激烈,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如何能在皇宫之中生存下去?如今能让她先去学习统御女工、管理制衣厂,岂不正好?
万度归颇为高兴,当即说道:“好,本将军答应,此事就这么定了!但是,若你不能把桐儿治好,本将军一定会治你的罪!”
“是,是,将军放心!”
应付万度归还真是累,赵俊生回到家中时,花木兰一家还未入睡,只有小舅子花雄睡了。
花袁氏在给花弧进行推拿,花木兰在用针线纳鞋底,他看见赵俊生走进来,起身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万将军找你有何事?”
赵俊生向花弧和花袁氏行礼道:“伯伯、伯母,你们早些歇息吧,小侄找木兰说点事儿!”
这段日子的治疗效果很显著,花弧眼睛能抬手,语言功能也恢复了一些,他抬抬手:“去、去吧!”
花木兰跟着赵俊生来到了他的房间,问道:“看你搞得神神秘秘的,到底何事?”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的手坐在床沿上,花木兰红着脸挣扎:“阿爷阿娘就在隔壁房间呢,别,松开!”
赵俊生一脸陶醉的把她的手贴在脸上,闭着眼睛说道:“木兰,万小姐的事情还没完,现在更大的麻烦来了!”
第56章 搞砸了
花木兰此时也不顾得双手还被赵俊生贴在脸上,她刚才还担心万度归把赵俊生找过去是为了常海被杀一案,没想到会是万语桐的事情,她心里又多了一件需要担心的事情。
“俊生哥哥,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花木兰连忙问道,对于万语桐的事情她不能不重视,这个女子毕竟对她动过情,尽管这份情用在了错误的人身上,可她就是身受这份情的对象啊。
赵俊生睁开眼睛看着花木兰说道:“万小姐病了,病得很严重!当然她生病与否与我无关,若是一般的病症,万将军也不会派人把我找去,可偏偏她害的是相思病!”
“相思病?”花木兰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脸色通红道:“她害相思病该不会与我有关吧?”
赵俊生反问:“那你以为是谁害他得相思病的?除了你还能有谁?”
花木兰脸色更红了,把螓首都垂到了胸脯上。
赵俊生看见那胸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强制性驱除了不良的想法,说道:“这事怎么说也是你弄出来的,如果你不是女扮男装,万小姐总不会喜欢一个女人吧?当然······这种事也不是没有,不过应该不会发生在万小姐身上!张神医也说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还是得由你来解决!”
花木兰抬头露出红彤彤的脸蛋娇嗔道:“我解决?我是一个女人,我怎么解决?难不成让我接受了她的情意?那也太······可怕了!”
这······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儿小刺激?呸呸呸,太恶心了!赵俊生急忙晃了晃脑袋甩掉这种可耻的年头。
“当然不是让你接受她的情意!”赵俊生连忙说道,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万将军原本是想直接派人找你的,不过他担心你会因为上次贩马的事情而心怀怨恨,所以让我找你谈谈,想让你劝劝万小姐,不过我不认为你劝劝万小姐就能治好她的病!”
花木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看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必须要把你是女儿身的实情让万小姐知道,让她彻底死了这条心,而且这还不够,一旦你说出了实情,她得知自己曾经喜欢的是女儿身,感情无所寄托之下很可能更坏事,所以你还必须要跟她做朋友、甚至姐妹,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
其实赵俊生知道想要摆脱失恋的痛苦,最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马上再谈一场恋爱,但以如今这个古代的环境和万语桐的身份基本上不可能,第一没有足够多的青年才俊跟她接触,也就是缺乏人力资源;第二,她的身份不允许她经常抛头露面以及没有足够的机会去结识其他足够优秀的年轻男子。
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让她做些事情,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和分散她的精力。
花木兰想了想同意道:“让她知道我是女儿身倒是没什么问题,我原本早就想告诉她,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赵俊生笑道:“万将军答应明日就派人把扣押你们花家堡的一千二百匹马还给你们!”
花木兰也笑道:“那我岂不是明日一早就要返回花家堡?”
“嗯,你明日回去,后天上午再过来,我会安排万语桐与你见面,到时候我也会在场,你也无需担心,万一出了状况,我会及时救场!”
“只能这样了!”
赵俊生接下来在一家客栈包了两间上房,两天后他领着病恹恹的万语桐主仆来到客栈一间上房等着。
万语桐的情绪很低落,说话有气无力的,问道:“赵俊生,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赵俊生笑道:“我有一个朋友要过来,我相信你也很想见到他!”
万语桐毕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眼睛放光:“你不会说的是他吧?我······我已经答应了阿父不再见他了······我还是走了吧!”说着就要起身。
赵俊生立即说:“小姐,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说出来会很痛苦,就比如你钟情于某人,如果不说出来,你会很难受,而他也不会知道你对他的情意。只有鼓起勇气说出来,你内心的压抑才会得到释放,他也才会明白你的心意,否则你所承受的痛苦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万语桐面露犹豫,最后却还是坐了下来,心里却很是忐忑不安,脸上也出现了酡红色。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赵俊生看了万语桐一眼,发现她很紧张,他起身去开门,房门一打开,穿着男装的花木兰出现在门口。
“别搞砸了!”赵俊生给了花木兰一个暗示,迈步走了出去,婢女小翠也识趣的跟着走出房间。
花木兰走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赵俊生坐在隔壁房间吃着西瓜,婢女小翠颇为担忧道:“赵参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家将军不可能让他们俩在一起的,你这样让他们见面,虽然可以暂时解决问题,一旦把他们再次分开,势必又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以后若是让······知道,会给我家小姐惹下大祸啊!”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小翠,说道:“小翠啊,你去客栈大堂等着,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你在这里很不方便,碍手碍脚,你知道吗?”
“哼,小姐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你们······你们就等死吧!”小翠跺跺脚丢下一句狠话去了客栈楼下大堂。
客栈的小二很快把几盘丰盛的小菜送了过来,赵俊生让他放在桌上。
这时花木兰走过来说道:“俊生哥哥,万······万小姐说她想吃饭!”
“我早就猜到她精神恢复正常之后,身体肯定会有进食的需要,你换回女装在这儿等着,我待会儿出来叫你!”赵俊生起身端起装满菜肴和饭食的托盘向外走去。
赵俊生把菜肴和饭食端进房间,万语桐给他的感觉已经跟向前完全不同了,整个变了一个人使得,吃饭时几乎是完全抛弃了淑女的形象,一阵狼吞虎咽。
她吃饱喝足之后居然连续打了几个饱嗝,这让她在赵俊生面洽感觉很不好意思,红着脸转移话题:“对了,花公子呢?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赵俊生见万语桐吃饱喝足了,恢复了精神,也不再担心她得知花木兰是女儿身的事实时出现意外,“你等等,我去看看!”
赵俊生说着来到隔壁房间,对已经换上女装的花木兰招了招手,花木兰点了点头,跟着赵俊生来到了万语桐所在的房间。
万语桐见赵俊生出去一趟就带了一个美貌并颇有英气的女子回来,起身道:“这位姐姐是?”
花木兰做了一个万福,笑道:“万小姐,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万语桐上前看了看,发现眼前这女子似乎有些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和相貌在她脑子里慢慢与花木兰进行了重合。
万语桐顿时瞪大了眼睛,失声惊道:“你······你是花······”
花木兰笑着点点头。
谁知道万语桐双眼一番,身体直挺挺向后倒去。
赵俊生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搞砸了!”
第57章 登徒子放开我
花木兰和赵俊生眼疾手快,万语桐还没有完全倒下就被他们二人扶住。
赵俊生被花木兰一把推开,她抱着万语桐走过去放在床上,还甩出一句话:“你一个大男人在人家姑娘身上动手动脚!”
赵俊生抬起双手看了看,只能发出一声无奈的苦笑。
花木兰正站在床边对万语桐进行施救,赵俊生在一旁走来走去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万语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花家和赵家两家人都不够万度归砍的呀!”
“万小姐,醒醒,醒醒,你醒醒啊!”花木兰扶着万语桐的双肩不停地呼唤。
但万语桐完全没有反应,她立即拿起万语桐手腕试了试脉搏,发现脉搏越来越弱,她的心不有揪起来。
抬头一看,见赵俊生捏着拳头捶着手掌不停的来回走着,花木兰忍不住叫道:“俊生哥哥你别在我眼前晃动了,眼睛都被你晃花了!”
“好,好,我不动,你赶紧把她给弄醒吧!”赵俊生连忙道。
只见花木兰咬了咬牙,扬起手掌就连续在万语桐的脸上扇了几个耳光,打得啪啪直响,赵俊生看了,只感觉后背行冒冷汗,如果这一幕被万度归看见,那······
被扇了几耳光的万语桐还未醒来,花木兰真正有些着急了,立即开始给她按压人中穴,却也是没有效果。
花木兰接着又张开大手给万语桐不停的揉胸脯,看得赵俊生眼珠子了都快瞪出来了,几乎就要大叫:“闪开,让我来!”
一番动作下来,花木兰已经是气喘吁吁,但万语桐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花木兰再伸手在她鼻孔下试了试,顿时脸色一白,抬头看向赵俊生,结结巴巴道:“没、没气了!”
“什么?”赵俊生吓了一大跳,万语桐只是昏倒啊,怎么就没气了呢?他急忙上前把手按在她颈部的动脉上,果然已经摸不到脉搏了。
他心中一紧,急忙告诉自己这时千万不能慌乱,一定冷静、冷静!
他脑子高速运转,脑子里中灵光一闪,急忙对花木兰说道:“别急,别急,万小姐只是假死,并不是真死,木兰你快去找张神医过来,千万别让女婢小翠知道,快去!”
“哦,哦,我马上去!”一向把自己当男人用的花木兰此时也慌了,听了赵俊生的话立即向房间外跑去。
赵俊生看见她的背影消失,立即开始对万语桐进行人口呼吸,又是嘴对嘴吹气,又是按压胸部,这一幕如果让花木兰看见,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但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不会太好过,所以才要把她给支开。
人工呼吸进行了两分钟左右,赵俊生都累得手臂酸麻,他的心也越来越往下沉,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万语桐终于有了反应,她发出了一次深深的吸气声,紧接着缓缓睁开了眼睛。
赵俊生激动得差点儿喜极而泣,连忙道:“万小姐你终于醒了,你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万语桐看见赵俊生站在她的身边,他的双手似乎在她身上作恶,她顿时面色羞红,露出怒容:“你······登徒子,快放开我!”
赵俊生低头一看,急忙解释道:“万小姐你别误会,你刚才晕过去已经没气了,我只能用我知道的办法对你施救,别误会啊,我对你什么都没干呐!”
万语桐挣扎着从床铺上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赵俊生,似乎在观察他是否有说谎,赵俊生接连解释:“真的,我发誓我只是对你施救,真的什么都没干!”
万语桐问道:“怎么施救的?”
“这······万小姐,既然你已经醒了,关于施救的法子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吧?”赵俊生脸上带着讪笑,很是不自然。
万语桐脸露正色道:“我偏偏就想知道,你如果不说,我回去之后就立刻告诉我阿父,说你对我图谋不轨!”
赵俊生吓得脸色都白了,这要是万度归知道女儿被他欺负了,他焉还有命在?犹豫了一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那个······我这个法子其实只对突然昏倒而又没有了脉搏之人有用,但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这种情况在一般人看来是死了,但其实只是假死,并不是真死,如果一盏茶的工夫还没有救过来,那就真的死了。具体的方法······就是先捏住把昏迷之人的鼻孔,把嘴弄开,然后对着嘴渡气,再然后连续按压胸脯两三次,接着又对嘴吹气,再按压胸脯,如此反复······”
万语桐的脸上又瞬间变得通红,却是目光中带着杀气。
赵俊生见势不妙,立即举起双手说道:“小姐息怒,我刚才只是救人,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不得不这么做,如果不这么做,你就没命了呀!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而无动于衷?如果小姐真的认为我有坏心思,那你去回去告诉万将军杀了我好了!”
万语桐看着赵俊生的脸,过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挪开目光,她的目光在房间内扫了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问道:“花······花小姐呢?”
“哦,她见你已经没有呼吸,吓坏了,飞快跑去叫张神医了!”赵俊生连忙说道。
万语桐沉默了一会儿问道:“花小姐······是女儿身的事情,你是否知情?”
“我当然是知道的!”赵俊生看了一眼万语桐的神情后说道,又说:“木兰其实并不是要故意对小姐隐瞒女儿身,她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但每一次都阴差阳错找不到机会,以致于才造成今日这种局面!”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花木兰就兴冲冲的把张敬玄找来了,她看见万语桐已经醒了,大大松了一口气,说道:“万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张神医,麻烦您给万小姐看看吧!”
张敬玄给万语桐号了脉,面带笑容说道:“万小姐的脉象大有起色,没什么问题,继续服用我开的药吧,最好是不要再受刺激了!”
“好好好,多谢伯父,麻烦您了,我送您出去吧!”赵俊生连忙道谢,送张敬玄出了客栈。
等到赵俊生返回房间时,他发现万语桐和花木兰此时已经有说有笑,好得跟亲姐妹、好闺蜜一般。
“这······这变化太快了吧?木兰是怎么做到的?”赵俊生很是纳闷。
这时万语桐看见赵俊生回来,立即说道:“赵俊生,你可是答应我传授我刺绣裁剪缝纫之法的,到现在还没有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