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革职
一些牢房门被打开,一个个犯人被从柱子上解开,步履蹒跚的走出牢房,向驻军营门外走去,此时营门外已经聚集了许多犯人的家属,这些人都是来接亲人出狱的。
“我的儿啊,你怎么被打成这样啊?太惨了,太惨了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在街面上瞎混,这次吃亏了吧?”一个老父亲拉着刚走出营门的儿子一边疼惜,一边教训。
儿子疼痛难忍,说话上气不接下气,“阿爷你别说了,儿发誓再也敢了,再也不想到这个鬼地方来了,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啊!”
这些混子、青皮们,还有好些官宦纨绔子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再也不想回来了,这皮鞭抽打在身体上的那种疼痛深入骨髓,疼得痛苦不堪,一顿皮鞭抽得他们终生难忘。
放走了这批囚犯,花木兰回到校场督促兵将们操练。
这时营门守卫来报:“将军,宫中来人在门外等候!”
花木兰来到驻地大门外,一个老太监带着两个小太监等在门外。
“这位公公,本将就是花木兰,你来此有何事?”
老太监一听立即直起身体高声道:“陛下口谕,宣武川侯、虎威将军、右厢大将花木兰进宫觐见!”
“遵旨!”花木兰抱拳答应,立即让亲兵去牵马。
等马前来,花木兰跟着老太监等人很快就赶到了皇宫。
拓跋健在永安宫批阅奏疏,花木兰被太监引进殿内参拜:“臣花木兰参见陛下!”
拓跋健抬头看了看,一边提笔批阅奏疏,一边问:“花卿,听闻你把朕的七弟都抓起来了?”
“是!”花木兰早就知道皇帝迟早要过问这事,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过去一天的时间,皇帝就因为这事把她找了过来。
“新兴王所犯何事啊?”
“回陛下,新兴王当街调戏民女,光天化日之下指使官府捕快、随从强抢民女,许多百姓向臣状告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拓跋健惊讶道:“哦?有人告状你就抓他?一些无知小民的话岂能相信?你这样把新兴王抓起来,他的事情传遍了全城,皇室的名声都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和玷污,你知道吗?”
花木兰抱拳道:“陛下,新兴王在犯事时被臣当场抓获,之后才有许多苦主来向臣告状的!”
拓跋健手中的笔停了下来,他放下笔起身走过来说:“花卿啊,朕知道你是秉公执法,轻易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新兴王毕竟是朕的七弟,你把他抓了关起来不放,皇室的颜面何存呐?”
花木兰道:“陛下,正是因为新兴王是皇室成员是陛下的弟弟才要秉公执法,若是任由他继续在外面胡作非为,他败坏的不止是自己的名声,还败坏了陛下您的名声,若是臣听从陛下的旨意把他放了,天下臣民会说陛下徇私枉法!”
拓跋健颇感头疼,叹道:“朕又何尝不知?可是七弟之母刘太妃已经连续三次来向朕求情哭诉了,朕不能不给面子啊。这样吧,你回去先把七弟放出来,然后把那些苦主们召集起来,跟他们商量一下赔偿事宜,商量妥当之后再让七弟做出赔偿,尽快把这事了结!”
花木兰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抱拳道:“陛下,新兴王涉及到好些条人命,被他抢回家的女子几乎无一生还,请恕臣不能奉诏,若陛下一定要放人,还请陛下先革除臣的官职吧!”
“你花木兰,你好大的胆子,朕说话都不管用了?好好好,你既然不想干了,朕就成全你,从即日起,革除你右厢大将的官职,回家闭门思过去吧!”拓跋健大怒挥手喝道。
“臣,谢主隆恩!”花木兰面无表情抱拳行礼后退出了大殿,转身向宫外快速离去。
花木兰走后,拓跋健更加愤怒,一把抓住御案上的镇纸砸在地上,还不解恨,又抓起笔筒、砚台往地上砸。
宗爱跑进来看见这场景,急得跳脚:“哎呦喂,陛下您这是怎么啦?何事发这么大的脾气啊?”
拓跋健指着外面问宗爱:“朕让花木兰把七弟给放了,你猜她怎么说?她说除非把她的官职撤了,否则不能放人,朕的旨意在她这儿竟然不管用了,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啊!正好,她既然不想当官了,朕就成全了她,让她回家了!看谁敢忤逆朕的旨意!”
宗爱无知道该怎么接话。
拓跋健气得不轻,一个人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在大殿内来回走个不停。
良久,拓跋健情绪缓缓平稳,停下里坐在丹陛上叹道:“宗爱,你说是花木兰错了,还是朕错了?朕是皇帝,动用一点特权要她把七弟给放了,她都不敢,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宗爱小心翼翼说道:“陛下,以奴婢之见,您没错,花将军也没错!”
拓跋健抬头问道:“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朕没错她也没错?那是谁错了?”
“陛下,谁错了奴婢不知道,但奴婢知道花将军是奉陛下的旨意执掌右厢军负责全城白昼夜间巡街警事,既然食君之禄,就得忠君之事,花将军这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何错之有呢?而陛下是顾念亲情,这也没错,新兴王毕竟年轻,行事难免孟浪轻浮,陛下和太妃多加管教就是了,若是真要按照律法处置,新兴王只怕人头不保,可他毕竟是亲王,是陛下的兄弟,陛下想要法外开恩也是人之常情!”
拓跋健听完宗爱的话心里好受了一些,可他很快又心气不顺了,想起自己这个弟弟在外面为非作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大怒道:“拓跋俊这个混小子真是愚不可及,他要玩女人就玩女人吧,看上哪个女人大可以派人上门提亲就是了,谁还敢不答应?为何要抢?就算要抢也不能自己出面啊,派人悄悄的去多好,他反倒要弄得人尽皆知,你说他是不是满脑子有毛病?”
宗爱不敢接话,他听得冷汗直流,皇帝竟然说出“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这种话来,这不是教人犯罪么?皇帝这番言论如果传扬出去,还不弄得天下哗然?
“宗爱,朕问你呢!”拓跋健喝道。
“是是是,奴婢在听!”宗爱连忙答应,想了想说道:“陛下,奴婢倒是觉得新兴王很好,只是放浪得太过了一些,陛下若是下旨严厉斥责一番,奴婢觉得他应该会有所收敛,以新兴王的才能,他也只够做一个闲散王爷,陛下就给太妃一个面子,也顾着兄弟之情,至于那些苦主,奴婢可以去跟他们商谈赔偿之事,把此案彻底解决!”
宗爱这番话说到拓跋健的心里去了,拓跋俊这个样子就是一个废物,对他的帝位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他又何必把事情做绝呢?就让拓跋俊做一个闲散王爷算了,也让别人看看他拓跋健并不是无情的帝王,还是顾念着亲情的。
拓跋健随即下旨,把拓跋俊放了,命他回家闭门思过,没有旨意不得外出。
花木兰回到右厢军之后立即召集众将议事。
“诸位,本将已被皇帝革职,不日即离开平城,军中之事暂时由副将仆真负责,其他人协助,直到新任右厢大将上任为止!”
花木兰上任的时间不长,尽管她上任时采取了严厉的手段让这些将校吃够了苦头,但花木兰这一个多月来的表现和所作所为都让这些将校们敬服。
“将军,末将以为陛下肯定是一时气愤才做出决定的,等到陛下的气消了,一定会让将军官复原职的!”一个小将说道。
参军吴大德也立即说:“是啊将军,自从将军执掌右厢军以来,我等都是心服口服!平城内的治安明显好转,有将军坐镇,那些纨绔不敢乱来,将军怎能说走就走?”
花木兰摇头:“诸位不必再劝了,若诸位对本将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还认可的话,就暂时维持现在的局面!”
次日一早,已经收拾好行李的花木兰带着自己的亲兵骑着马,赶着装载行李的马车走出右厢军营地,大大小小的将校、兵将们在驻地内外列队相送。
“都回去吧!”花木兰向兵将们挥了挥手,带着亲兵们快速离去。
还没出城,就被人从后面追上来了。
“花将军,总算追上你了!”追上来的是宗爱。
花木兰勒马停下扭头一看,“宗兄,你这是”
宗爱颇为无奈的说:“陛下还是下旨把新兴王放了,命他闭门思过!我刚传完旨意,听说你刚走不久就追过来了送送你!”
出了城之后,宗爱问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陛下不是命你回家思过么?”
花木兰笑道:“我在平城哪有家?我打算去幽州看看,然后再回武川镇陪母亲!”
“借一步说话!”宗爱向花木兰打了打眼色。
两人骑马走到一边,宗爱低声对花木兰说:“你去幽州之后见到赵兄告诉他,皇帝决定御驾亲征燕国了!”
花木兰一惊:“定好出征时日了吗?”
“最迟不会超过八月上旬!”
第463章 计策有点毒
七月上旬,天气已经很炎热了,即便在北方的幽州,此时也是酷暑难耐。
这天一大早,蓟县城内许多人吃过早饭之后就纷纷往城外跑,因为他们听到消息,刺史府要在城外设立刑场斩杀对抗官府的拔拔家一干人犯。
这次被处决的不仅仅只是拔拔一家,还有王氏在幽州的一支,这支王氏家族在官府派人来丈量田亩征收赋税时派出家兵与官差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在冲突中有一名官员和三名小吏被打死。
这是最为严重的对抗官府的恶性事件之一,刺史府当然不能容忍这种行为,迅速出兵解除了王氏家族的武装,把王氏拥有的家兵强行编入军中,把王氏上下一百余口全部下狱等候处置。
不少居民出城之后就看到已经围起来的刑场周围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官员还没有到,人犯也还没有押过来。
太阳渐渐升起,气温也越来越热,监斩官和受邀前来观刑的士族、商人、平民百姓代表一起来到台上就坐。
不久,主要人犯被关在囚车内用马车拉了过来,次要的人犯带着枷锁脚镣被兵卒们驱赶着走过来,围观的百姓纷纷让开一条条道路。
看见拔拔家的人被关在囚车内经过,路边有百姓突然大叫一声:“砸死他!”
“砸死他!”立即有人附和。
一时间从两侧飞来大量的烂菜叶、臭鸡蛋、小石头砸在拔拔家的成员身上。
拔拔家在幽州几十年,做过的恶事罄竹难书,幽州百姓早就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如今只是扔烂菜叶、砸臭鸡蛋、丢石头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天气很热,但百姓们的热情依然不减,直到太阳正中,地上的影子已经与标杆重叠,监斩官才站起来大声道:“鲜卑拔拔家与王氏一族对抗官府,不但拒绝缴纳赋税,还打伤打死官差,实在最大恶疾,但使君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他们施以极刑并非是官府的目的,而是震慑仍然想好继续对抗官府、顽抗到底的人,所以这次使君决定只处决有拔拔家和王氏一族的血脉的男丁,其家中妇人女子、家丁、婢女、马夫等一概免去死罪,另行处置”。
说完之后,监斩官看了看标杆,当即说:“时辰已到,行刑!”
一根令箭丢在地上摔得一声清响。
刽子手们纷纷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含在嘴里,然后喷在屠刀上。
“斩”
刽子手们一起挥刀砍下,一颗颗人头滚落在地上,身体喷出血箭后倒地。
“好,杀得好,杀得好啊!”
“老天爷开眼了啊!”
围观的百姓们许多人欢呼,许多人欢喜得哭泣。
刺史府。
赵俊生背着手在大堂上走来走去,对在场的官员和武将们说:“今日行刑之后,本将相信在范阳和燕郡已经没有人再敢不交赋税了,那些鲜卑贵族和士族们如果想步拔拔家和王家的后尘,本将军有的是手段对付他们!接下来咱们要对付渔阳郡这块硬骨头,镇北将军、渔阳太守封沓手里可是有五千兵马,此人桀骜不驯,想让屈从本将军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直到如今,刺史府的政令在渔阳郡内都是寸步难行,从太守府到下面的县衙竟然没有一个执行刺史府政令的,诸位以为本将要如何在渔阳郡内打开局面?”
官员和将校们交头接耳,互相低声议论。
赵俊生看见东方辰不停的捋着胡须,正要询问,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小吏禀报:“使君,城外刑场已行刑完毕,拔拔家和王家的人全部都被斩了,百姓们欢声雷动,大部分人都高兴得泣不成声,向刺史府方向下拜为使君祈福!”
赵俊生脸色严肃的对众官员和武将们说:“听听,都听见了吗?为官一任,只要你做了造福于百姓的事,百姓是不会忘记你的!你们缺钱花吗?不缺;你们缺名望吗?在座诸位谁不是名声响彻郡县乡里?你们缺的是什么?是成就!”
“对于你们来说,做官不难,难的是如何把官做好!如果你做官整天混日子,只想着贪墨钱财,没有政绩,不为百姓主持公道,不为百姓做好事,就算你位极人臣又有何用?人家只会说你就是一草包,你的官声不是好名声,而是恶名!”
“好了,咱们说正事!东方先生,对于封沓和渔阳郡,你觉得应该采取何种措施?”
东方辰被赵俊生点名,他不得不站起来,走到大堂中间拱手说:“使君,属下有一想法就是太毒了一些,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说无妨,是否采纳取决于本将!”赵俊生鼓励道。
东方辰当即说:“使君可以先给封沓送去公函,以幽州刺史的名义召他来刺史府禀报渔阳郡军政事务,他若来,立即把他软禁,使君再派官吏前往渔阳对其党羽进行分化,拉拢一批、处置一批,同时派一支兵马过去震慑其部将,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再对其死忠部将进行撤换清洗!”
“他若不来,使君可以派一支精锐小股骑兵打着封沓的旗号活跃在燕国边境地带,抢掠他们的村庄、偷袭他们的城镇,以此激怒燕国,使得燕国忍无可忍大举出兵渔阳,封沓若不敌,必定遣使来求救,使君不必理会于他,待他实力损耗大半之时再迅速出兵击退燕军,并趁机控制渔阳,收编渔阳军,架空封沓,到那时封沓是死是活还不在使君一念之间?”
旁边裴进说:“杀了封沓不好吧?他毕竟是镇北将军,论官阶还在使君之上!朝廷让他以镇北将军出任渔阳太守的确太打脸了,也难怪他心怀怨恨!”
“哼,这能怪谁?他当初要不是与拔拔嵩一起支持拓跋丕,何至于此?”曹蛟说道。
赵俊生想了想点头说:“东方先生之策不错!先给封沓送去公函,召他来刺史府述职!”
接下来几天,范阳和燕郡两地的鲜卑贵族和士族们在听说拔拔家和王家都被灭族之后,都不敢再跟官府顶牛了,乖乖的按照实际田亩交了赋税。
这些鲜卑贵族和士族们都交了税,那些打算死扛到底的刁民百姓自然也扛不下去了,只能咬牙把多收的赋税上交。
至此,范阳和燕郡两地彻底被赵俊生掌控,为了对鲜卑贵族和士族们进行制衡,赵俊生大力提拔了在此次征收赋税过程中的一些寒门官员和出身平民的小吏,对于有些能力出众的小吏,把他们提拔成官员,跨越了从吏到官这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这些人自然而然成为了赵俊生的死忠粉。
一直过了好几天,渔阳太守、镇北将军封沓都没有来蓟县,却是派人送来书信说自己生病了,不良于行,请赵使君见谅,待他身体康复再来述职。
赵俊生看完信脸色渐露杀机,“哼,装病不来?刺史府的政令和军令到了渔阳都行不通了,他这是要割据么?来人,去把白劲光找来!”
不久白劲光接到命令迅速赶到了刺史府,“将军,您找属下?”
赵俊生把一块调兵符递给白劲光,“交给你一项任务,你返回幽州军驻地带一千骑兵悄悄越过幽州与燕国的边境,去燕国境内抢掠村庄、攻打城镇,破坏越大越好,就是要把燕国惹毛了,让他们忍无可忍出兵攻打渔阳!”
“遵命!”白劲光接过调兵虎符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说实话,赵俊生其实不太想用这个办法对付封沓,借助外力对付自己人实在不太光彩,不过这个封沓不是汉人,而是鲜卑将领;而燕国现在是冯弘做天王,冯弘是汉人,以汉人联合汉人对付封沓这个鲜卑人,这就让赵俊生心里没有了愧疚感。
“将军,朝廷送来一封公文,下令让将军在渔阳县建造一个辎重囤积大营,过不了多久就会陆续有大量的辎重运过来!”东方辰一边走过来一边递给赵俊生一封公文。
赵俊生接过公文打开看了看,看完后对东方辰说:“公文要求本将行事保密,看来朝廷只怕要对燕国动手了!”
“定是如此,属下推测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之内!将军如今手里的兵力不少,除去高旭从武川镇带来的四千骑兵,仅仅鲜卑骑兵就有五千人,还有汉军近两万人马看,属下担心皇帝到时候会让将军带这些兵马随军一起攻打燕国,两万汉兵能动用的最少也有一万五千人,但他们都是步卒,野战不行,肯定是只能用来攻城,到时候只怕损失很大啊!”
赵俊生笑着说:“本将军觉得在表面上把他们解散,实际上把他们弄去屯田比较妥当,你觉得呢?”
东方辰大笑:“将军英明!”
这时李宝快步走进来禀报:“将军,平城方向传来消息,花将军被皇帝革职了,此时花将军已经在来幽州的途中,按照行程,他们已经到了飞狐陉!”
“什么?怎么会被革职?”赵俊生吃了一惊,随即他神色又松懈下来,“被革职了也好,本将军正想去范阳各县巡视一下新政执行的情况如何,顺便去迎一迎木兰。东方先生,刺史府的军政事务暂且交给你署理,有事立即派快马禀报于我!”
第464章 山间遇袭
在烈日的烘烤下,山野上的树木野草都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知鸟的叫声不停在山林之中传扬。
山道尽头传来马蹄声和铃铛声,花木兰和一众亲兵坐在马背上正往山下走,他们早上出发,直到中午时分他们才穿过飞狐陉,经过飞狐陉戍堡时也没有歇脚。
“太热了!”花木兰额头上不停的淌着汗水,不得不抬起手臂用袖子擦了擦汗珠。
这么热的天气,战马也受不了,行走在这山道上喘着沉重的气息,毛发之下也滴着汗珠。
“小姐,现在又不是在军中,你就把甲胄和兜鍪卸下来穿常服吧,这热起来怎么受得了啊?”婢女静心劝说道。
“算了,弟兄们都披甲戴盔,我岂能贪图舒适而穿常服呢?再说这荒郊野外的,万一遇到山匪了打起来披甲戴盔也有个防护!”花木兰摆了摆手,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马腹一侧拿起一个水袋喝了一小口。
静心忍不住笑道:“小姐真会说笑,您看看身后这几十个杀气腾腾的大哥们都是兵甲俱全,哪个山匪不开眼敢来打劫啊?这不是找死么?”
这时花木兰说道:“那可不一定!”
话说完,花木兰勒住战马,举起手掌示意身后亲兵们停止前进。
“将军,怎么啦?”花海打马上前来询问,他抬头看了看左侧前上方的山林,“将军不会以为这山林中真有山匪吧?”
花木兰观察了一下说:“是不是山匪我不知道,但这山林之中一定藏了人!你看,别处都有知鸟叫声,这里没有!别处山林上方都没有鸟儿,当这片山林上方有鸟群不停盘旋,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藏在这山林之中,他们霸占了原本属于鸟儿们的地盘,鸟儿们受了惊吓飞走却又舍不得它们的家,所以只能在山林上方盘旋飞翔!”
此刻山林之中的灌木和荒草丛中藏着四五十个黑衣人,他们的人数与花木兰麾下的亲兵队伍相差无几。
“朱老大,他们为何不走了,是不是被发现了?”一个黑衣人对身边的头领问道。
黑衣人头领低声道:“不清楚,按理说咱们藏得这么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们不可能发现我们才是!”
“要不要动手?”
黑衣人头领想了想说:“不急,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他们就算掉头回去在天黑之前也找不到住处,飞狐陉的戍堡不会允许他们入堡过夜,他们只能露宿野外,到时候更便于我们偷袭!”
“他们若不掉头,总得从这里经过,到时候咱们准备的石头和木料就排得上用场了!”
这时山路上的队伍中,花海听了花木兰给他分析的话,不由敬佩道:“将军果然非常人,竟然通过这种方法就能判断是否有埋伏”。
花木兰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都是跟着你姑爷在一起听他说的,他总是经常跟我讲一些行军作战的学问,听都多了就记住了,自己再一琢磨就会很大的收获!”
花海不由点头说:“姑爷是有大本事的人!对了将军,眼下咱们怎么办呢?若是掉头返回去,飞狐陉戍堡肯定不会让咱们住宿,天黑之前又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还得在露宿野外!”
花木兰手搭凉棚观察了一下左前方的山林,她沉思片刻说:“他们人数肯定不多,否则根本就不用埋伏,直接摆开车马开打就是了。你上前几步喊话,探探他们的虚实!”
“明白!”
花海答应一声,打马上前几步放开嗓子高声大喊:“我家将军乃是武川侯、虎威将军花木兰,前方山林埋伏的是何方鼠辈?”
山林里的黑衣人听到这话都有些骚动,他们在这里埋伏,却被埋伏的对象发现了,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尴尬的?
黑衣人首领身边的副手低声道:“朱老大,咱们已经被发现了,埋伏已经不起作用,没有任何优势了,我听说这花木兰虽然是一介女流,可一身武艺出神入化,神勇无比,如果强攻的话只怕是得不偿失,搞不好不但杀不死花木兰,可能还把我们的小命全部丢在这里!撤退吧,咱们再想办法,如何?”
黑衣人首领摇头:“不行,再往前走百十里就进入幽州范阳郡的地盘了,到时候他们可以求助官府的力量,我们更加没有机会。别忘了,主上可是下了严令的,不成功便成仁!”
副手颇有担忧和犹豫,“强攻我们没有多少胜算啊!”
黑衣人首领想了想,很快便有了主意,在副手耳边低声嘀咕几句,副手点了点头答应。
黑衣人首领转身向身后蹲在草丛里的手下们打了几个手势,便有一半的人手跟着他一起走出山林从高处跳了下去,几个起落就落在山道上。
花木兰看着二十多个黑衣人从高处跳下,身手之矫健令人叹为观止,她眼神一凝,知道这些黑衣人绝不是一般人,肯定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刺客杀手,这幕后之人的身份肯定是非同寻常。
“花海!”
“在!”
“你带后面一半人偷偷从侧面爬上山林以远程支援我们,若是他们在山林还埋伏有人手,就顺手杀之!”花木兰吩咐道。
“遵令!”花海答应,跳下马向后面亲兵们打了几个手势,一半的亲兵跳下马背着弓箭、拿着刀兵跟着花海从侧面向山上爬去。
“女兵们都躲起来,别被自己人的箭矢伤着了!”花木兰对几个女兵挥了挥手。
静心和几个女兵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危险,她们留在原地只会给花木兰添乱,纷纷打马掉头跑开了去。
花木兰并没有打算立即就动手,她看着前方挡在山道上的二十多个黑衣人,大声喝问:“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头领高声回应:“花将军问得有些多余了,你以为我会说出来吗?听闻花将军一介女流却神勇无双,可是这条道现在被我等兄弟控制了,花将军及随从若想过去,尽管放马过来,也好让在下领教将军高招!”
花木兰有些疑惑,尽管这条路是山道,右侧是悬崖,但双方相距几十丈,她这边都是骑兵,若是冲杀过去肯定是占据优势,对方应该尽量避免这种情况才对,选择主动出击,缩短骑兵冲杀的距离才是正途,可对方却不动,想激她带人冲杀过去,这就有问题了!
“难道他们在山上准备了弓弩箭矢和大量石头,要引我们过去后以弓弩射杀、以石头砸?”
想到这里,花木兰不由有些后怕,这山路还不足两丈宽,若是从山上射下箭矢、掉下滚石,躲都没地方躲!
她缓缓抽出弓囊的骑弓,从箭壶中抽出一支箭矢搭在弓弦上对准黑衣人首领就射了出去。
“朱老大小心!”旁边一个黑衣人大声提醒。
黑衣人首领迅速拔刀劈砍,险之又险的把这一箭劈开,但箭矢偏离原来的箭道射中了首领身后侧一个黑衣人,箭头穿胸而过,从背后穿出。
“噗通”一声,中箭的黑衣人缓缓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黑衣人首领和其他黑衣人见状大惊,纷纷持刀戒备,全身关注看着花木兰这边。
就在这时,山林中传来喊杀声,山林上空盘旋的飞鸟纷纷逃离,惨叫声不停传来。
黑衣人首领听得脸色大变,心中慌乱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布置无法发挥作用,一旦让花木兰带人骑马冲过来,他们这二十多人肯定挡不住。
“跟我杀”黑衣人首领当即提着刀向花木兰和她的亲兵们冲过去,其他二十几个黑衣人也一起提着刀跟在首领后面奔跑冲向对面。
“这黑衣人头领反应够快的!”花木兰心里嘀咕一句,把长弓插回弓囊,从得胜钩上取下大刀大喝:“跟我冲!”
喊完她拍马向迎面而来的大群黑衣人冲过去,二十几个亲卫骑兵以三人一排紧紧跟在花木兰身后。
“杀”
就在黑衣人们快被被花木兰和她麾下亲卫骑兵撞上之时,他们突然从地上疼空而起,挥刀向下方的花木兰和亲卫骑兵劈过去。
“花里胡哨的招式有何用?给我死!”花木兰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在空中一刀划过,三个黑衣人被拦腰斩断。
有黑衣人利用矫健的身手在山坡上快速跑动,试图从侧面冲下来砍杀,却被马背上的亲卫骑兵用长矛刺死。
有些黑衣人并不与前面的黑衣人一样腾空而去,而是迅速矮身,挥刀横扫。
花木兰眼神一凝,迅速一提缰绳,战马腾空而起越过蹲在地上的黑衣人,但其他几个亲卫骑兵却来不及了,垮下战马被斩断了马腿,战马一头栽倒在上,马背上的亲卫骑兵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待花木兰勒马停下掉头过来,却见她手下二十多个亲卫骑兵还在马背上的已经只有十五个,而黑衣人也在刚才的一次冲杀过程中损失超过大半,连同首领只剩下十二个。
几个亲卫骑兵迅速掉头过来取出弓箭就向黑衣人们射箭,三个黑衣人被射死,其他人迅速左突右闪躲避箭矢迅速向这边冲过来。
花木兰大喝一声:“下马结阵!”说完打马向迎面冲来的黑衣人们冲过去。
“给我死!”她大叫一声,大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轨迹,黑衣人头领瞪大着眼睛举刀格挡,却是连人带刀被砍作两段。
第465章 终于得手了
黑衣人首领一死,其他黑衣人士气大跌,但他们却是依然义无反顾的把花木兰围起来进攻,花木兰不停挥刀,逼得黑衣人们不敢靠近,但总有不怕死的,想从后面偷袭,却被战马一脚踢飞。
“上!”亲卫们迅速结阵上来对黑衣人们进行了反包围。
“杀”黑衣人当中其中一个大喊,其他人纷纷提刀冲向花木兰和她的亲卫们。
亲兵们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以三才阵进行组合攻击,这让这些经过严格训练的黑衣杀手们无计可施,他们腾挪矫健的身手在军阵面前毫无用处,无论他们怎么攻击,亲卫们总能用盾牌挡住,抽冷子一刀砍过来,黑衣人无法躲避便被砍死。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只剩下三个黑衣人还在顽抗,他们被围在中间,其他黑衣人都已被杀死。
“停!”花木兰大喝一声,亲卫们停止了攻击,她看着仅剩的三个亲卫喝问:“是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可免一死!”
三个黑衣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突然横刀自刎,另外两个见状,也咬牙抹脖子自杀。
随着“哐当”几声的刀兵落地,仅剩的三个黑衣人也全部死去。
花木兰心中叹息一声,这下搞不清楚是谁要杀她了,她提着刀走过去蹲在黑衣人首领的尸体旁边,再尸体上翻了翻,却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山上的战斗此时也差不多结束,花木兰留下一些人打扫战场,带着两个人爬上山林。
“将军,这山上果然还埋伏不少黑衣人,都被我们解决了,不过弟兄们伤亡很大,这些黑衣人显然是经过特殊操练的,在这种环境下对他们有利,我们只剩下八个了!”花海提着滴血的战刀带着仅剩的七个人走了过来。
花木兰的脸色很是难看,幕后主谋到底是谁?竟然能训练出如此厉害的刺客?数量还如此之多?
她把自己得罪过的人仔细想了一遍,发现她这一两个月当任右厢大将负责京城治安过程中得罪的朝廷大臣和王公贵族不少,其中得罪最狠的就是新兴王拓跋俊,难道是他?
不可能吧,就拓跋俊那个窝囊废他有这种本事弄出这么多厉害的刺客?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呢?难道是懿妃?不,也不可能,懿妃如果要对付她不会采用这种手段,因为没必要,懿妃虽然没有权利,但她毕竟是娘娘,只要她一个眼神,自然会有大把的人领会其的意图对她花木兰不利。
花木兰想得头都疼了,走到山顶边上一看,她倒抽一口凉气,只见这里堆积着大量的石头和木料,若是她带着人马从下方经过,这些石头和木料都被推下去,她和亲卫们只怕都不能幸免。
“天气太热了,把弟兄们的尸身收敛好就地埋葬吧,记得把他们的随从物品拿出来保存好,日后要还给他们的家人!”花木兰吩咐道。
“是,将军!”花海答应一声,对剩下的亲兵们招呼:“来,大伙儿一起动手挖坑,把战死的弟兄们都埋了,让他们入土为安!”
范阳,涿县。
毛修之对赵俊生的到来极为重视,除了夜间休息睡觉,整日里陪同在身边。
赵俊生来到涿县之后,第一时间检阅了郡兵们的操练情况,虽有又去了良乡戍检阅了驻扎这里的近两千兵马。
“河水太大了啊,这堤坝还得加高加固!若是下大雨,只要连续下上几天,这河水就得暴涨,到那时河堤一旦决堤,受害的可是涿县十万百姓啊!”赵俊生在河堤上的涛涛河水对毛修之说道。
毛修之立即点头弯腰:“将军所言甚是,下官昨日已经下令让官吏们去组织乡民对堤坝进行加固了,现在乡民们正在向这边赶来”。
这时一个亲卫骑兵跑过来禀报:“将军,花将军一行人已经过了五阮关,他们在途中遭到了埋伏,亲兵损失了三十人!”
“什么?何人这么大的胆子敢伏击朝廷大将?”赵俊生闻言大怒。
“小人不知!”
赵俊生呆不住了,他对毛修之说:“堤坝的事情不可疏忽,尽快加高加固,堤坝上要有人日夜巡逻,附近要有人随时做好抢救堤坝的准备!本将军要去遒县接人,你不必跟着去了,留下来坐镇!”
毛修之答应:“是,将军!要不要下官派人给将军做向导?”
“不用!”
赵俊生说完立即从旁边亲兵手里接过战马缰绳翻身上马,带着李宝等一干亲兵骑马向遒县方向飞奔而去。
一路上快马即加鞭,到了下午申时就抵达了遒县,还没进县城就遇到了大雨。
这雨下得太猛太大,赵俊生一边骑马飞奔,一边抹掉脸上的雨水,看见前面似乎有一个驿站,当即叫道:“前面有驿站,我们去那里歇脚!”
一行人加快速度向驿站方向跑去,赵俊生心里却是在担心涿县堤坝的事情,这雨下这么大,河水肯定会上涨,对河堤的加固加高还来得及吗?
正思索间,大伙儿已经到了驿站,驿长出来牵着赵俊生的马说:“上官快进来避雨!”
赵俊生跳下来走进驿站院内看见另外还有一伙兵卒,有些人竟然有些面熟,这时花海从一个房间内走出来,他眼睛一亮,喊道:“花海!”
花海扭头一看,很高兴的叫道:“姑爷,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专程来接你们的,木兰呢?”赵俊生把战马交给李宝等人,快步跑到走廊上避雨。
“我们也是刚刚到这附近就下雨了,小姐正在房里换衣裳呢,就是第三间房,静心和两个女兵在外面守着”。
“行,你去忙吧!”
赵俊生走过来,静心早已看见他,急忙行礼:“见过将军!”
赵俊生对她和另外两个女兵摆手:“免了!木兰在里面吧?”
话刚问完,房门就打开了,花木兰穿着一身女装出现在房门内,“离着老远就听见俊生哥哥的声音了,进来吧!”
“好!”赵俊生笑着答应,取下头盔让静心拿着,迈步走进来房内,房门又被静心合上。
“你看你,全身都淋湿了,快把甲胄卸下来!”花木兰说着走到赵俊生背后给他卸甲。
甲胄脱下来,赵俊生浑身都势头了,把湿衣裳也脱下来,露出结实强壮的身躯。
他转过身看着花木兰,一把抓住她的双手,花木兰心头狂跳,脸色绯红,赵俊生忍不住,一把把她抱在怀中。
两人近两个多月不见,一时间情难自禁,耳鬓厮磨之下,赵俊生把持不住伸手就要去解开她的衣带。
花木兰一把按住他的手,却被他挣开,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阻止。
黄昏时分,花木兰拿着一套干净衣裳走进来的时候,赵俊生还在熟睡。
“俊生哥哥,起来吃晚饭了!”花木兰坐在床边伸手捏了捏赵俊生的耳朵。
赵俊生醒来,却没有睁开眼睛,但脸上露出了笑容。
“俊生哥哥想起了什么这么高兴?”花木兰好奇的问道。
赵俊生笑着说:“咱们俩相爱这么长时间,今日却在这荒郊野外的驿站终于真正在一起了。木兰,你终于是我的了!”说完向花木兰伸出双手。
花木兰顺势躺在他的胸膛上,用手揪着他腰间的软肉娇嗔道:“我猜你心里肯定在想是终于得手了吧?”
赵俊生连忙道:“绝对没有,你迟早都是我的,只是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而已!不过我觉得挺对不起你的,我们的第一次应该是在洞房花烛夜,而不是在这荒郊野外的驿站!”
“算你有良心!”花木兰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
“哦对了,晚饭好了,我给你拿来了一套干净衣裳,你快穿上,然后一起去吃晚饭,别让他们等太久!”花木兰说着起身拿过干净衣裳递给赵俊生,自己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赵俊生很快穿好了衣裳,两人一起来到驿站大堂,几张矮几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二位将军,小老二杀了一只鸡,给二位送来了,您二位慢慢享用!若是还有其他事情请尽管吩咐,小老二随叫随到!”驿长蹲着一只炖好的鸡走过来放在桌上说道。
“今日本将军高兴,李宝,给赏钱!”赵俊生吩咐一声。
花木兰知道他为什么高兴,红着脸暗中使劲掐他的腰间软肉,疼得他龇牙咧嘴。
李宝给了驿长一片金叶子,老驿长千恩万谢的走了。
“木兰,这鸡你吃,补补身子!”赵俊生把炖好的老母鸡放在花木兰面前。
花木兰白了他一眼,对李宝说:“李宝,过来把这鸡给你媳妇端过去,有了身孕了应该多补补,整天跟着我没吃一顿好的!”
静心急忙摆手:“不不不,我已经够补的了,不能再补了,要不然都走不动路了!小姐还是您吃吧!”
花木兰哪里一个人吃独食,对李宝说:“既然如此,就把它分了,让弟兄们一人尝一点!”
赵俊生摆手:“行了吧你,就一只鸡要五六十人分,每人都分不到一口!李宝,把这鸡给伤员送过去!”
第466章 内讧
晚饭后,大雨依然在下个不停,赵俊生和花木兰并肩站在屋檐下。
婢女静心拿过来一件衣裳,赵俊生接过来给花木兰披在身上。
“木兰,等到了蓟县,我们派人去武川镇把岳母和小花雄接过来吧,请岳母做主把咱们的婚事给办了!”赵俊生主动提出了出来。
初为人妇,花木兰也很想早些把婚事给办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人言可畏啊!
“距离阿爷过世才一年多,三年守孝期还没满呢,现在就成亲必然会惹来流言蜚语,还是等三年守孝期过了再成亲吧,俊生哥哥你说呢?”花木兰扭头看着赵俊生问道。
赵俊生想了想也觉得是他太着急了,答应道:“你说得也对,都守孝期都过了一半了,不在乎再多守一年半载的,就照你的意思吧,等三年守丧期过了之后再成亲!”
就在赵俊生和花木兰一起赶回蓟县的时候,在燕国龙城的王宫内正在举行一次紧急的朝堂会议。
燕国,国君不称皇帝和国王,而称天王,为了区别于慕容氏建立的前燕、西燕、南燕、后燕,史称冯跋拥立高云为天王建立的燕国为北燕。
高云被冯跋等人拥立登基不久就被宠臣离班、桃仁等人杀死,随后冯跋部下李桑和张泰杀死离班和桃仁,拥立冯跋为天王,依然沿用燕为国号。
冯跋在位十三年,两年前(公元430年)病重时,其后妃宋夫人想把自己的儿子冯受居扶上天王之位,冯跋之弟冯弘收到消息带兵闯入宫中杀死了宋夫人及冯受居,而原本病重的冯跋被弟弟冯弘的举动活活吓死。
随后冯弘趁机在金銮殿登基自称天王,他登基之后立即派人在宫外龙城大街小巷散布消息,说冯跋驾崩,太子冯翼不在驾前侍奉,大臣们也不赶来奔丧,为了防止屑小作乱,他暂是继承王位,朝臣们但凡进宫朝见的,一律加官两级。
太子冯翼带领东宫卫士抵挡冯弘大军的进攻,但战败被俘,冯弘下令让人端着毒酒逼迫冯翼饮鸩自尽。
五胡十六国,只有前凉、西凉、北燕这三个小国是汉人建立的,其他全部都是蛮人做皇帝,而北燕两代天王冯跋和冯弘是胡化的汉人,其中西凉国太祖李被后来的唐朝皇室尊为先祖。
宝座上,冯弘跪坐,双手放在御案上,他目光在殿上群臣身上扫过,“诸卿想必已经知道寡人宣诏尔等入宫的目的了,就在六日之前,一支魏军骑兵穿越边境进入我大燕境内烧杀掳掠、攻城略地无恶不作,右北平的大小城池十几座都被攻破,官员兵将死伤惨重,被掳走的百姓、牲畜不计其数,若再让魏军这么打下去,只怕会造成极大的恐慌,魏国如此做法,实在是可忍孰不可忍!寡人决意出兵痛击魏军,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冯弘登基两年,没什么突出的功绩,先是把原配妻子王氏废了,又废了王氏所生的太子冯崇,令其镇守肥如,接着又册封后妻慕容氏为皇后,立慕容氏所生之子冯王仁为太子。
这还不算,他把哥哥冯跋的一百多个儿子全部杀尽,一个都没活下来。
朝堂上并不缺乏逢迎拍马之辈,太子冯王仁立即站出来拱手说:“父王,魏国实在欺人太甚,儿臣赞同出兵攻驱逐魏军、攻打魏国所属渔阳郡!”
中书监申秀和侍中阳哲依次站出来附和:“大王,臣等也赞同出兵给魏国一点颜色看看,要不然他拓跋健以为我大燕国好欺负!”
单于右辅古泥站出来抱拳道:“大王,臣愿领兵出征为大王分忧!”
单于右辅是太子属官之一,按照北燕的制度,太子被册封为大单于,其下有前、后、左、右四辅官,前后二辅掌文事,左右二辅掌兵事,各自统领太子所属汉兵和蛮兵。
冯弘一听这么多大臣赞同他的决定,很是高兴,于是问:“好好,既然诸卿都赞同出兵给魏国一点教训,不知该如何出兵?要出兵多少?”
众臣一听这话就知道此事不可更改,出兵是一定的了,于是大臣们互相低声议论起来。
永宁公、卫将军、尚书左仆射张兴站出来抱拳说:“陛下,要攻打魏国渔阳必先解决这次深入我国境内的魏军骑兵。
据探子来报,这支骑兵数量不多,总共才千余骑,但行动如风,很难捕捉其踪迹,微臣建议以一支精骑每人配三匹马对这支魏军骑兵进行穷追不舍,而后以大军步步向东推进,不给这支魏军蹿入我国腹地的机会,若有机会就对这支骑兵进行合围,再挥师东进,趁魏军不备一举跨过边境突入渔阳境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张兴跟随冯氏兄弟几十年了,是忠心耿耿的老将,行事雷厉风行,老成持重,作战经验丰富。
冯弘对张兴很放心,也不再征求其他大臣的想法和意见,直接下旨:“好,张卿,寡人给你步骑兵两万,任命你为征西大元帅,以古泥为先锋,以姚昭、秦都、封羽等为副将领兵出征!”
被点名的古泥、封羽、姚昭和秦都等人一一站出来立在张兴身后一起躬身抱拳接旨:“臣等遵旨!”
三日后,两万大军在张兴、封羽、姚昭和秦都等人的统领下从龙城出发向辽西方向而来,先锋古泥率三千骑兵,每人配备三匹马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肥如。
北燕国把右北平、辽西一带置为幽州,以肥如为治所,如今的幽州刺史就是冯弘的长子冯崇。
冯崇并不受宠,这是全北燕国上下都知道的事情,而古泥身为单于右辅是太子冯王仁的人,与冯崇是敌对关系,他率军抵达肥如之后对冯崇颐气指使,颇为倨傲,不但让冯崇为他的兵将们准备酒肉粮草,还公然霸占了冯崇的官衙,并让冯崇献上小妾。
冯崇见古泥兵威正盛,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
夜里,冯崇坐在后院大堂内长须短叹。
随军尚书郭渊走过来拱手询问:“大王子何故还不歇息,在此长吁短叹呢?”
冯崇连忙起身道;“原来是郭尚书啊,小王有礼了!”
“下官当不得大王子如此大礼,死罪死罪啊!”郭渊急忙让到一边,问道:“大王子如此这般长吁短叹可是因为那古泥的以下犯上的无礼之举?”
冯崇感觉耻辱,羞愧无比的说:“让郭尚书见笑了!”
郭渊对古泥的所作所为也颇为愤慨,“大王子受委屈了,下官一定把此事禀报给大王知晓,为大王子讨个公道!”
“那就多谢了!”
郭渊走后,主薄张炽走过来拱手道:“大王子,这郭渊来做甚?”
冯崇冷哼道:“无非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
说完,冯崇想起自己的处境,不由黯然泪下,向张炽哭诉道:“想我堂堂燕国王长子,竟然被一个狗奴才欺凌至此,我活得还有何脸面?张卿,你说小王当如何是好啊,小王活得窝囊啊!”
张炽看见冯崇这副模样不由心生怜悯,对冯崇说:“大王对殿下本就极为不喜,殿下想要指望大王为您主持公道只怕不行,属下有一计可为殿下解了心头之恨,只是这计策,属下不敢说,恐殿下责罚”。
冯崇摆手:“你尽管说,无论你说什么,小王都不会怪罪于你!”
“是!”张炽答应,当即说出自己的想法,“殿下,既然不能指望大王和朝廷,属下建议您利用魏军来铲除古泥,既能解了您心头之恨,又可以铲除太子冯王仁的一条臂膀!”
冯崇一愣,连忙道:“计将安出?”
张炽在冯崇耳边嘀咕了一阵,冯崇听得脸色不停的变化,最后咬牙道:“正所谓无毒不丈夫,既然他们不仁,就别怪我冯崇不义!这件事情你马上去办,一定要做得隐秘,不可被人察觉!”
“明白!”张炽拱手告辞,转身而去。
令支县西北,濡水东岸。
“都尉,我们抓到一个燕军探子!”一个兵头带着几个兵卒押着一个燕军兵卒走过来向白劲光报告。
白劲光啃着手里的羊腿打量着这燕军探子,挥了挥手:“拖下去砍了!”
燕军探子吓得大叫:“别杀我,将军别杀我,我有重大军情可以透漏给将军!”
“慢!”白劲光把人叫回来。
他起身走到燕军探子面前大喝:“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若有隐瞒和欺骗,定斩不饶!”
“是是是,小人说!据小人所知,天王派了卫将军张兴为征西大元帅,统兵两万步骑正向西而来,随行的副将有姚昭、封羽和秦都,先锋官古泥此时已率军三千骑兵抵达肥如,这支先锋骑兵每人配备三匹马,都是精锐,古泥正在四处搜寻将军人马的踪迹,打算穷追不舍,今日早上,小人得到消息,古泥的人马正在北上,目前应该距离此地不远了,最多不过四十里!”
白劲光听这燕军探子说完就知道他的目的达成了,燕国如果只是对付他这千把人完全用不着出动两万大军,既然出动了两万大军,肯定要大干一场。
把燕军探子押下去之后,白劲光立即派侦骑探哨去探查古泥的动向,看看是不是与燕军探子所说的一致。
他叫人拿来地图,在地上查看着,三千燕军骑兵每人配备三匹马,这可是一块硬骨头,尽管他自行麾下战力还算不错,但用手下这不到一千鲜卑骑兵与古泥的三千人马正面对决他没有把握。
“这里甘松陉,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战场!”
念及于此,白劲光立即大喝:“来人,传令全军一刻之后出发,目标甘松陉!”
第467章 大战爆发
白劲光没有选择在第一时间撤回北魏境内,因为他麾下这不到一千鲜卑骑兵无法摆脱古泥的追击,要往西撤退就必须要渡河,现在是七月中旬,是河水水位最高的时候,渡河很困难,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只怕还没有渡河就会被燕军追上。
白劲光带着兵马离开两个时辰之后,古泥率军赶到了。
“将军,魏军应该刚走不久,最多不超过两个时辰,从追踪的痕迹上来看,他们向东去了!”负责探查的侦骑探哨前来向古泥报告。
古泥闻言皱起了眉头,“向东?他们难道想深入我燕国腹地不成?”
身旁的将校们都没有出声。
“拿地图来!”
一张地图送到了古泥面前,他接过地图开始查看,“向西走了”
研究了一阵,古泥下令:“传令全军向东追击!”
三千骑兵迅速向东行军,这行军速度完全是不惜马力,这也是本土作战的优势所在,燕军随时可以就地进行补给,不需要顾及粮草等问题,因为燕军的作风比北魏军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需要补充粮草时也是向百姓强征,不给就抢。
黄昏时分,古泥率军追到了甘松陉戍堡附近就失去了魏军的踪迹。
“将军,魏军的踪迹在这里消失了!”整齐探哨向古泥报告。
古泥不悦:“魏军的踪迹怎么可能消失?”
“回将军,这一带属于山地,地面多岩石砂土,由于烈日暴晒,地面很干燥,看不见马蹄印,附近也找不到马粪,小人估计肯定是魏军自己把马粪捡走了,想要摆脱我们的追击!”
古泥翻开地图看了看,问道:“甘松陉戍堡就在附近吧?”
“是的将军,距此东南方向四里左右!”
古泥思索一下,下令道:“派人去甘松陉戍堡去问一下,看他们是否知道魏军离开时的方向!”
“将军,我们已经去问过了,戍堡的兵将们都说只知道发现一支兵马向这边来了,他们紧守戍堡,却敢出来查看,等到他们感觉不对劲时,魏军已经不见了踪影!”
旁边一个校尉对古泥说:“将军,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找到魏军离去的方向,此时我们也不能追了,还是先找位置宿营吧,等明日再派探哨扩大搜索范围,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古泥也知道这个时候只怕是追不上魏军了,只能先找位置宿营,于是说道:“那就去甘松陉戍堡宿营吧!”
等古泥带着三千人马抵达四里外的甘松陉戍堡,要求守军打开堡门让大军入堡休息时,守将在城头上大叫:“请古将军恕罪,本戍堡占地面积太小,容不下太多兵马,将军若只带百十个亲卫入堡休息,末将尚可做主打开堡门让将军等人进来,但堡内实在装不下三千人马!”
“放屁,本将军岂是丢下兄弟,独自去享受的人?既然如此,本将也不为难你,本将就在这戍堡之下扎营,你只需为我大军将士们送来热食汤水即可!”古泥骑在马背上抬着头对城墙上大喊。
城头上传来守将的声音:“本戍堡总共才百十来人,没有太多存粮,哪里供应得起三千大军的饭食,将军就算杀了末将,末将也没办法给将军弄去热食和汤水啊!”
古泥气急败坏的大骂:“干,这也不行,那也没有,老子就不该把弟兄们带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来人,传令各部就地扎营,派出侦骑探哨扩大搜索范围!”
三千骑兵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在甘松陉戍堡下扎下营帐宿营。
城墙上,一个个穿着燕军盔甲和军服的魏军兵卒手持长矛在女墙下站岗,而城墙上横七竖八躺着被剥光衣甲的燕军守军,这些燕军已死去多时,城墙上到处都是血迹。
堡内大量的魏军兵器蹲在城墙下,一个个如临大敌。
戍堡城楼上,一个幢将看见堡下的燕军转身去扎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对白劲光说:“都尉,刚才好险,若是他们早来一刻,就会发现我们。这下我们就可以等他们入睡之后发起突袭了!”
白劲光神色严肃的说:“不可大意!快让人清理城墙上的血迹,一定要在血腥气扩散之前清理干净,把尸体也全部抬走藏起来,万一古泥突然要进堡就麻烦了!”
“是,将军!”
白劲光这么安排只是以防万一,可没想到天黑之后古泥竟然真的来了,他身后跟着二十亲兵。
白劲光稳定了慌乱的情绪之后立即做出了相应的部署,随后他下令打开堡门,并亲自把古泥及其二十个亲兵迎接进堡内,还把他们引到堡内的大堂就食。
古泥在堡内大堂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饭食,还有酒水,感觉很是舒坦,但他很快发现了不对劲,“怎么有这么强的血腥味呢?”说着起身向隔壁房间走去。
白劲光一看知道出问题了,当即立断,大喝道:“动手!”
一排弓箭手跑到门口张弓搭箭就发射,门内门外的燕军亲兵纷纷中箭倒下,古泥有因一时不查被射中一箭。
白劲光当即拔刀冲上去与古泥厮杀在一起,两人交战十余回合,在几个兵卒的协助下把古泥斩杀在大堂内。
“快把这里收拾干净!”
一些兵卒跑进来把尸体抬走,把箭矢都收回,把血迹都擦干净。
白劲光思索片刻,下令:“给堡外的燕军送一些肉食过去,在肉食中加一些佐料!”
一车车羊肉、马肉和牛肉被马匹驮运着出了堡门向燕军营地方向而去,燕军很高兴的接收了这批肉食,并在营地内升起了许多火堆开始烧烤肉食。
半夜时分,吃了肉食的燕军兵卒们一个个熟睡过去,而此时堡内的魏军兵卒们在白劲光的带领下偷偷摸出戍堡进了燕军营地。
不到一个时辰,三千多个人头整整齐齐码在了营地中间。
天亮时分,白劲光带着人马集合,向西渡河扬长而去。
这支兵马悄悄的来,无声无息的走,等到肥如的冯崇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冯崇收到古泥全军覆灭的消息之后感觉心里的一口恶气终于出来,他过了两天才把消息上报。
西征大元帅得到消息立即下令加快了行军速度向右北平方向而来。
白劲光带着人马悄悄穿过渔阳地界回到了蓟县。
“启禀将军,属下回来了,燕军已经大举出动向渔阳方向杀来!”回到蓟县后白劲光立即来到刺史府向刚刚返回的赵俊生禀报。
“你先下去休息吧!”赵俊生吩咐。
“是,将军!”
赵俊生等白劲光走后,对郭毅招了招手:“派人盯着燕军的一举一动,随时报告!”
“领命!”
郭毅刚走,花木兰从后院走过来问道:“俊生哥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俊生扭头一看是花木兰,笑着解释道:“哦,细作来报说燕军有异动!”
“是吗?这可得注意一些,我看还是加强军备,让将士们做好随时出战的准备才好!”花木兰不明白真实情况,所以才这么对赵俊生说。
赵俊生点了点头:“我已命细作继续仔细探查,争取把燕军有何异动搞清楚,也好做出相应的部署!只是渔阳太守、镇北将军封沓桀骜不驯,不听号令,此事有些难办啊!”
花木兰闻言皱起了眉头,“封沓?他既然不听号令,俊生哥哥何不把他拿下?向朝廷禀报重新任命太守啊!”
赵俊生摇头:“此事不是这么简单,这个封沓已经把渔阳经营得如铁桶一般,针插不进,水泼不进,而且此人对朝廷、对皇帝多有怨言,只要我这边稍有风吹草动都有可能逼反他,他若投靠了北燕,这对我们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几天以后,北燕征西大元帅张兴率军两万越过边境大举进犯渔阳,平谷和狐奴两地先后被攻占,燕军大军直逼渔阳治所渔阳县,封沓率三千骑兵出击,却被张兴以绝对优势兵力击败,封沓随即退回渔阳县仅凭数百人固守城池,并派快马向赵俊生这边求援,北部圹平戍的守军受到消息出兵前来救援,却被张兴以围城打援之计在半路设伏,把圹平戍的增援两千大军全部歼灭。
至此渔阳境内的魏军损失殆尽,只剩下渔阳县城内的几百守军了。
赵俊生收到了封沓的求救信,却一把撕碎。
“李宝!”
“在!”
“你去把信使秘密斩杀,此事不可对任何人言!”
“遵命!”
赵俊生第二天才召集文武官员到刺史府议事。
“诸位,燕军已经兵临渔阳城下,我等当如何应对?”
东方辰站出来拱手说:“将军,属下以为我们当做准备了,别被燕军杀过来打个措手不及!”
花木兰也站起来说:“我同意东方先生之言,我们不知道渔阳能顶多久,但我们现在集结兵马,同时派侦骑探哨打探军情!”
就在这时,一个兵卒快速跑进来禀报:“启禀将军,燕军已经攻破了渔阳,渔阳太守封沓带百十人突围逃往柔然!”
“嘿,这个封沓的命还真大,这都不死!”赵俊生不由起身说了一句,思索一下当即下令:“李宝,你去给高旭下令,让他率军向东进军,攻占圹平戍!”
第468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封沓被北燕军打跑了,他在渔阳的时候,赵俊生不能轻易出兵对他下手,这家伙虽然不怎么听话,可毕竟还是北魏之臣,如今北燕军进入渔阳,赵俊生就无所顾忌了,此时不出兵更待何时?
在赵俊生的一连串的命令下,早有作战准备的幽州各路兵马迅速在蓟县集结,其中幽州军三千骑兵,范阳良乡戍两千兵马,还有军都戍两千二百兵马,再加上范阳和燕郡两地的郡兵、幽州州兵共有六千余汉军。
算起来就是七千鲜卑骑兵加上六千汉军步兵,这是赵俊生目前表面上能够动用的最大兵力,实际上已经放弃了防守,因为两个郡的兵力已经全部抽调过来了,再说这些兵力分散在两郡各向还容易被燕军各个击破,不如集中起来能发挥的战斗力更强。
实际上赵俊生还能动用至少一万五千汉军步兵,这些兵卒正在一边屯田、一边练兵,这是瞒着朝廷做的,赵俊生不打算让他们暴露出来,不到逼不得已不会动用他们。
正当赵俊生准备领兵出征时,花木兰找到他说:“俊生哥哥,我打算返回武川陪母亲和小弟了!”
赵俊生一听哪能同意?当时就急眼了,“这才来几天啊就要走?不行不行,人家都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呢!”
花木兰说道:“我留下来回给你添麻烦的,再说我留在这里也名不正言不顺”
“这还不好办吗?我给你任命一个官职,你去做幽州军副将,军司马尉迟延东会协助你统带好兵马,你看这边马上就要爆发大战,你这个时候离开不是当逃兵吗?”
花木兰被赵俊生这么一说还真有些不好意思离开了,主要她担心其他人说闲话,两人还没成亲就整天黏在一起,有时候闲言碎语的威力不可小觑。
“我不走也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让我去军营与士卒们同吃同住!”
赵俊生抓了抓腮帮子,一副为难的模样:“这个嘛同吃倒是没什么问题,同住就算了,我”
花木兰打断他:“你想什么呢?我住牙帐,有女兵们陪着你担心什么?就这么定了!”
幸福生活就此离他远去,赵俊生却只能无奈答应。
清早,蓟县城外的军营中传出震天鼓响,兵将们迅速集结,骑兵以幢为单位排列成一个个方阵,步兵以千人为单位排成六个大方阵。
赵俊生和刺史府一干官员骑着马站在队伍最前面。
曹蛟打马跑过来禀报:“将军,全军已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征!”
一万三千余人,骑在马背上一眼扫过去,黑压压的一大片,整个校场都站满了,一般人想几句话让所有人都听得见实在困难得很,不过这对于赵俊生来说不是难事。
他调动内力发声:“全军将士们,燕国不宣而战,近两万人马突然杀入我幽州境内,三天之内攻占了渔阳郡全境,我们若是再不出兵,燕军很快就会杀过来,届时燕郡乃至整个幽州境内都会生灵涂炭,尔等诸位大多都是幽州人,幽州若失陷于燕军之手,不止诸位,就连同诸位的家人也都会遭到燕军的毒手,所以我等不能坐以待毙,不能束手就擒,必须主动出击,诸位将士可否愿意为保护家人和家乡父老随我出战击败燕军?”
所有兵将听完这番话都被鼓舞了,士气突然提升起来,他们谁也不愿意等死,谁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家人和父老乡亲被燕军屠杀。
“战、战、战”所有人都举起兵器整齐的大声吼起来。
赵俊生举起了手,吼声渐渐停止,他大声下令:“以幽州军为前导率先向渔阳进军,随后依次是军都戍驻军、良乡军驻军、幽州州兵、燕军郡兵、范阳郡兵,出发!”
大军依次出发,等到范阳郡兵走出军营时,一万民夫已经在军营外等候多时了,他们赶着大量马车,马车上装载着大量的辎重,范阳郡兵充当了押运辎重的辎重兵。
整个大军队伍一字排开,足足拉开了七八里路。
燕军的探子和细作也不是吃干饭的,赵俊生出兵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渔阳,出兵的兵力配比、随军将校官员等一些列消息都一一被燕军细作探查到并呈报给燕军征西大元帅张兴。
燕军刚刚休整过来,张兴听到赵俊生出兵,正好可以一劳永逸解决幽州的军事力量,在北魏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彻底攻占幽州。
张兴下令让姚昭率五千人镇守渔阳县,确保大军粮草军械等辎重的供应不会出现问题,他自己则率一万三千人步骑并南下迎战赵俊生大军。
不到一日工夫,燕军主力抵达安乐,刚刚扎下营寨,就有信使从渔阳县赶来禀报:“禀大帅,北方突然出现一支兵马攻占了圹平戍,疑似幽州军,约莫四千余众,姚将军让小人前来禀报,请求大帅允许他率军出战,击败那四千幽州军,确保渔阳的安全,为大军主力守住退路!”
张兴对于这个突然而来的消息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同寻常,作为老对手,他很清楚幽州的兵力部署,渔阳北方除了圹平戍之外就已经再没有其他驻军了,这一支四千余人的幽州军从何而来呢?
经过一番思考权衡之后,张兴同意了姚昭出兵的请求,他对信使说:“你回去告诉姚昭,本帅允许他率军出击,但一定要确保渔阳的安全!”
“是,大帅!”
姚昭选择出兵的时间很奇怪,大部分统领将领带队出征都会选择在早上,可姚昭偏偏选择在黄昏时分,他自从得到张兴的允许之后根本就没有做准备,留下一千人马守卫渔阳县,自己带着四千步骑黄昏就向北出发了,兵将们连晚饭都吃得很着急,甚至许多人都来不及把饭吃完就不得不丢下饭碗去集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燥热,太阳刚刚落下地平线,它留下的余温依然让大地笼罩在炎热之中。
黑夜降临让蚊虫多了起来,空气中到处都是废物的细小蚊虫,一不小心就飞进了眼睛里,或是吸入了鼻孔里,燕军兵将们不得不一边赶路一边挥手拍打蚊虫。
此时高旭也正带着兵马从圹平戍向渔阳县出发,两军正相向而行,只不过高旭军没有点火把,有向导带路。
而燕军在姚昭的命令都点起了火把,这不仅引来更多的蚊虫,而且还让这支兵马在黑夜中的旷野上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离着五六里地,姚昭大军就被高旭军的斥候发现了,消息迅速禀报到高旭这里。
“传令大军停止前进,集结列阵,做好攻击准备!”高旭向手下下达了命令。
这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兵将们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换马,并以锋失阵型列阵迎敌,他们在黑夜之中静静的等待,即便被蚊虫叮咬也默不出声。
在前头探路的燕军斥候一个个被无声无息的干掉了。
姚昭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莽汉,许久不见前方探哨回来复命,这让姚昭起了疑心,他立即下达了命令,全军停止前进。继续派出斥候去探查情况。
高旭见到这个情形就知道不能再等了,他迅速做出了反应,手提长枪向前一指,大吼道:“前方就是燕军,两军交战,狭路相逢勇者胜!将士们,随我冲过去,冲垮他们,杀!”
“杀”
这股巨大的喊杀身和突如其来的大量马蹄声犹如平地一声惊雷,刚刚停下来的燕军兵将们顿时心乱辱骂,阵脚大乱,大军后方甚至已经出现了不少掉头逃走的人,反正黑夜之中谁也看不清。
“不好,是幽州军!将军,是幽州军杀过来了,现在怎么办呐?”副将向姚昭大声叫道。
姚昭咬牙大喝:“不要怕,给我冲上去,杀光他们!”
副将急忙劝阻:“不行啊将军,突然遭遇幽州军,将士们没有任何准备,这仗根本就打不赢,还是赶紧撤吧!”
“你竟敢乱我军心,最该万死!”姚昭暴怒,突然拔刀斩下,一刀砍杀了副将,挥刀对身后将士们大喝:“将士们,跟本将军冲上去杀光幽州军,杀啊”
燕军兵卒们不得不跟着姚昭冲出去,但他们事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这突然要交战,多少有些心志不坚,犹豫不决,执行力方面就大打折扣了。
还没等燕军跑起速度,高旭已经带着四千骑兵冲过来了,首先就是连续三轮箭雨把燕军射得惨叫连连,接着一排排整齐的长矛骑兵如排山倒海般的浪潮一波接一波的冲过来。
连续三波冲击就让燕军顶不住了,前方燕军损失惨重,侥幸没死的纷纷掉头就跑,连带着后方燕军也被冲散。
“用弓箭射杀!”高旭一边带队追杀,一边下令,黑夜中那些燕军兵卒都举着火把,正是射杀的好目标。
接二连三不停有燕军兵将在奔逃过程中被射杀,这让其他燕军很快明白了同伴们被射杀的原因,于是燕军兵将们纷纷丢弃火把。
追几里地,高旭勒马停止了追击,燕军把火把丢弃之后已经融入黑夜之中,高旭军已经失去了追杀目标,只能停止追击,否则很容易遭到埋伏。
第469章 只想这样抱着你
燕军在安乐城外扎营的消息被魏军的侦骑探查之后迅速报到了赵俊生这里。
“启禀将军,根据我等探查到的,抵达安乐的燕军大约一万三千人,其中骑兵一万,步卒三千,燕军征西大元帅张兴在渔阳县留了五千人马看守缴获、我军被俘人员,后勤辎重!”
燕军竟然有一万骑兵,这让赵俊生感觉压力大增,他手上的兵力看似有一万三千人,但战斗力不容乐观,他对这些兵马的操练时间不长,真正算得上骑兵的只有幽州军三千人马,良乡戍和军都戍这五千人其实都只能算步卒,他们虽也能骑马打仗,不过相比专业的骑兵来说又差了一筹。
赵俊生和花木兰等人此时正在巡营,听了侦骑的报告挥手说:“继续打探,燕军有任何举动立即来报!”
“遵命!”
几人继续巡营,花木兰边走边说:“从兵力上来说,敌我相当,但燕军有一万骑兵,是我方骑兵的三倍,若是正面交锋,我们只怕要吃亏啊!”
如果手上这些兵马是赵俊生从一开始就亲自训练出来的,他就有绝对的信心正面击败张兴,但这些兵马已经换了多位统兵大将,训练的方法又不相同,每一任统兵大将对这些军队都产生过很大的影响,这就造成了这些兵马在战术战技方面杂而不精,它的军魂也不稳定,杂而不纯。
这也是赵俊生在下午申时就下令大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的原因之一,如果继续行军,在黄昏时分可以抵达安乐,但那时就要直接面对燕军,无论是从时机上还是兵将们的状态上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对于这些兵马他还做不到如臂指使,所以必须要让他们以最好的状态迎战燕军。
赵俊生说:“是啊,所以我才下令让大军在这里扎营,若是继续行军天黑之前是可以赶到乐安,但将士们的气力耗费太大,又没有时间吃饭进食,在黑夜作战对于没有准备的一方是不利的,等到明日一早让将士们休息好了,吃饱喝足了再过去与燕军交战,胜算会大大增加!”
花木兰有些担忧:“你下令将士们这么早就入睡,难道就不怕燕军夜间来袭?”
赵俊生摇头说:“如果夜袭真的那么容易成功的话,岂不是每个领兵大将每天夜里都可以向敌人进行夜袭?我派人了解过了,燕军征西大元帅张兴是一个老将,性格老沉,行事谨慎,领兵作战时一向中规中矩,就算我全然毫无防备,他也不会派兵来夜袭!双方兵力虽然相当,但燕军骑兵众多,占有极大的优势,张兴又何必冒险来夜袭呢?换做是我,我就不会这么做!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初哥,我还是做了防止遭到夜袭的预案的!”
花木兰跟着赵俊生身边一边走一边听,开始听着感觉赵俊生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当他说出“初哥”一词时,她不由脸色一红,暗中伸手掐了一下赵俊生的手背。
巡营完毕后,将校官员们各自散去,睡觉的去睡觉,当值的当值。
赵俊生和花木兰二人回到了牙帐,花木兰走到案桌边拿起茶壶倒了一碗茶喝完,放下茶碗问道:“若是把高旭的四千骑兵算上,从总体实力上来说,我们与燕军相差不大,但现在高旭大军在北方,与我们分开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上燕军正面交战只怕胜算不大,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我担心张兴会给我们来一招各个击破!”
赵俊生取下头盔挂在柱子上,伸了伸肢体,说道:“我不会给他对我们实施各个击破的战术的机会!高旭的四千骑兵是极其隐秘的,直到它存在的人不多,张兴不会想到我们还有这一支四千人的精骑!”
“黄昏时分高旭用飞鹰传讯过来说他已率军攻陷了圹平戍,燕军也是前天才夺取的圹平戍,在防御部署方面做得很粗糙,留在那里的兵力只有三百人,甚至都没有向北方和西方派出警戒哨,他派人装扮成牧民驱赶牛羊去圹平戍贩卖,趁机破坏了堡门的绞盘,让堡门无法放下,他遂趁机带兵杀到冲进了堡内,燕军吓懵了,只做了轻微的抵抗就全部投降!我命他连夜向渔阳进发,看能够是否趁机夺取渔阳,相信天亮之后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花木兰思考着赵俊生的布局,倘若高旭大军能够趁机夺回渔阳县,那么张兴统帅的燕军就会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局面立马就会反转。
就算高旭不能成功夺回渔阳,燕军的压力也会大增,毕竟高旭的四千骑兵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拥有强大的战斗力和极强的机动能力,只要战术使用得当,毕竟可以给燕军带来很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花木兰心情舒畅了不少,对赵俊生说:“行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帐歇息了!”
“等等,别走!”赵俊生一步上前拉住她,双手一揽把她抱在怀中。
花木兰可不是现代女性,两人即便有了肌肤之亲,但封建思想对她的教育可是深入骨髓的,她连忙挣扎,红着脸焦急的说:“别,这是在牙帐,若是让人看见了,我还活不活啊!”
赵俊生放开她,却拉着她的手走出牙帐。
花木兰被他拉着,也不知道他要作甚,一边走一边问:“去哪儿啊,你要作甚啊?”
“你跟我来就是了!”
赵俊生拉着花木兰来到了望塔下,他和花木兰先后爬上望塔。
当值的哨兵看见赵俊生上来,立即站得笔挺:“将军,暂时还没有发现敌情!”
赵俊生点点头:“嗯,这个你想去休息一个时辰,本将替你守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你再来!”
“啊?”
“啊什么啊?服从命令!”赵俊生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呵斥。
“是,将军,小人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哨兵说完行了一个军礼后噔噔噔下了望。
花木兰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迎着微微夜风,深深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在这里乘凉不错,竟没有蚊虫叮咬!”
赵俊生又从背后抱住她,花木兰这次挣扎,可他的双手不知不觉慢慢向某处攀登。
花木兰立即按住他使坏的双手,“不行,你再使坏我就走了!”
赵俊生连忙道:“好了好了,我不动,只想就这样抱着你!来,咱们坐下说说话!”
安乐城外,燕军大营。
大军背靠城池扎营是一种很安全的做法,这样做有不少好处:第一,能随时得到城内的支援;第二,利用城墙可以防止敌军骑兵冲入营中来回冲杀;第三,进可攻,退可守。
张兴决定明天一早就出兵迎击赵俊生大军,一举击溃之,他认为幽州军仓促应战必然准备不足,幽州兵将们在心理上也没有做好与燕军全面开战的准备,所以他有把握。
实际上赵俊生和幽州各军的将领们早就做了动员,后勤方面也准备充足,根本不怕打仗。
夜里,张兴带着将校们巡视营地完毕正准备休息,养好精神在明天才能更好的指挥作战,可是等他刚睡下没多久,当值的副将秦都就来到了牙帐外。
“大帅,秦将军有要事禀报,十万火急!”一个亲兵在帐外喊道。
张兴被叫醒了,他起身道;“进来吧!”
副将秦都走进来抱拳禀报:“大帅,大事不好,姚昭带兵增援圹平戍,却在途中遭遇了燕军,将士们完全没想到会在中途遇到敌军,因此毫无心理准备,一次就被冲散了!”
“什么?”张兴豁然起身,他脸色一变,立即问:“现在情形如何?逃回来多少人?”
“据姚昭派来的信使来报,跟着他逃回渔阳的兵将只有五六百,其他人或战死或逃散或被俘了!”
张兴很是生气:“这个姚昭,他明明知道幽州军夺回了圹平戍,却在行军途中不小心谨慎,真是气死本帅了!这下好了,原本大好的局面现在完全发生了转变,我们现在对幽州军已经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了!”
秦都想了想,还是决定替姚昭说几句好话,“大帅,末将以为此事也不能完全责怪姚昭,毕竟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会料到幽州军会在夺回圹平戍之后不做休整,连夜就向渔阳杀来。其实末将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被幽州军突然杀到渔阳并趁我们的守军不备,与城内的内应里应外合夺回渔阳,那我军主力就真是腹背受敌了!”
被秦都劝了一通,张兴心里好受了一些,当他听秦都说起里应外合时突然感觉头皮发炸,是啊,这幽州被魏国占了几十年了,这里的百姓早就习惯自己成为魏人,渔阳城内的百姓、士族肯定是亲魏国的,若是渔阳城内的百姓、士族和鲜卑贵族与魏军勾结来一个里应外合,凭着渔阳城内不足两千的守军能守得住?
张兴背着手在帅帐内来回走动个不停,一副陷入了沉思的神情。
不久他停下来对秦都下令:“传本帅军令,放弃安乐,大军连夜拔营启程退回渔阳,快!”
第470章 白瞎了一个好名字
燕军一万三千人马,其中就有一万骑兵,如此数量的大军在夜间撤走不可能不弄出动静,而魏军的侦骑斥候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察觉到了燕军的异动。
经过探查之后,魏军侦骑探哨发现了燕军正在撤退的举动,并立即派人向赵俊生禀报。
赵俊生在呼呼大睡中被曹蛟叫醒了,“将军,斥候队有紧急军情禀报!”
“快让他进来!”赵俊生睁开双眼翻身而起吩咐道,对于军情消息,他从不让其他人转述,而是要亲自见到前来报信的斥候亲口说。
一个斥候走进牙帐向他禀报:“将军,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我等探查到安乐城外的燕军正在紧急向渔阳方向撤退!”
“哦?你确定是向渔阳方向,而不是向东或东北方向撤退?”赵俊生问道,他知道燕军撤退肯定是高旭的四千骑兵已经对他们产生了巨大的威胁,他现在关心的是高旭是否已经成功偷袭了渔阳。
如今是夜里,信鹰也无法在夜间传递消息,想要得到准确的情报,只能等天亮了。
斥候回答道:“是向渔阳方向撤退的,绝对不会错!”
赵俊生听了这消息就判断出高旭肯定没有得手,如果高旭已经夺回了渔阳,那么燕军此时只怕不会向渔阳进发,而是会选择向东或东北方向撤退,他们若不走就会被前后两面夹击。
赵俊生沉思一下又问:“燕军撤退时是何状态?是慌乱,还是井然有序?”
这次斥候没有立即就回答,而是在回忆燕军撤退时他看到的场景,然后才说:“燕军的动作很快,但不慌乱!”
赵俊生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挥手让斥候回去继续打探,又对曹蛟说:“你回去继续当值吧,今夜无事了!”
次日一早,大军按照原计划卯时进食后完成了集结,准备开拔,还不到辰时就向安乐方向进发。
夏季白昼时间长,卯时刚到就天亮了,所以将士们起得早,吃饭也早,开拔也更早。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行军速度开到了最大,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安乐城外,安乐城的官员早就命人在城头挂起了白旗,等到赵俊生率大军一到就立即开门纳降。
“下官彭树德拜见使君!”一个县令带着几个属官和一些小吏、衙役以及一些百姓在安乐城外迎接。
赵俊生骑马走到这彭树德面前打量他一番,抬手把寒铁枪架在他脖子上,吓都他直打哆嗦,膝盖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杀猪一般的大叫:“使君饶命,饶命啊,下官也是没办法啊,全县几万百姓的身家性命都在下官手里,下官若不向燕军投降,他们就要把全县百姓屠杀个干净啊!”
花木兰骑马走到赵俊生身边看着这彭树德,一脸的嫌弃,“这就是一个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混账东西,没有一点风骨!俊生哥哥,依我看,直接砍了算了,留着也没什么用处,还可能会带坏了榜样!”
赵俊生笑道:“这就是这些士族的长处和本事了,任他王朝如何更替,士族始终都是士族,有些士族高门传承几千年不灭,可王朝却换了无数代!”
所望,他问彭树德:“彭县令,想必你也是出身士族吧?你若真是心里装着百姓,投降燕国是为了保护百姓,我还真舍不得杀你,可你心里的真实想法却不一定是如此吧?是因为没有了百姓,你这个当官的就没有了盘剥的对象吧!不管谁做皇帝,总归需要你们士族做官,你们依然可以盘剥百姓,但是没有了百姓,你们就生存不下去了,因为你们没有血可吸,对不对?”
彭树德浑身颤抖,浑身冷汗不停的流,赵俊生这番话简直是一针见血。
东方辰叹息道:“彭树德啊彭树德,枉费你父亲给你取了一个好名字,你却把它糟蹋了!”
赵俊生义正言辞的下令:“安乐县令彭树德在敌军来攻之时不思守土安民,反而献城投敌,毫无风骨和气节,枉读了多年的圣贤书,造成极坏的恶劣影响,罪不可赦!来人,把他押下去关入大牢,择日处斩!”
几个兵卒冲上来拖着彭叔叔就走,彭树德吓得屁滚尿流,挣扎着大叫:“使君饶命啊,下官错了,下官知错了”
其他县令属官、小吏和衙役们一个个吓得跪在地上高呼:“使君英明,彭树德罪该万死!”
彭树德反正是死定了,这帮人哪里再敢站出来跟赵俊生唱反调?此时正好利用彭树德的事情表面自己拥护使君大人决定的立场。
“走吧,进城!尔等带路!”
“是是是,使君请入城!”官吏们纷纷起身退到两侧让赵俊生骑马先入城。
整个县城内只怕也只有这个县衙最豪华大气了,其他建筑都不能跟它相比,这帮吸血鬼还真是会享受,赵俊生走进县衙内心里诽腹着。
还没有落座,李宝就走进来禀报:“将军,高旭的消息送来了!”
花木兰立即接过小纸条打开看了起来,看完后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高旭说他的兵马现在藏在渔阳东北二十里外的山中。昨夜前往渔阳之时遭遇了渔阳派出的兵马,交锋之后击溃了燕军,杀敌两千余人,但没有继续追击!”
赵俊生听完之后说:“难怪燕军主力要连夜撤回渔阳了!对了,斥候那边还有送来渔阳燕军的消息吗?”
李宝说:“尚未接到斥候报告!”
赵俊生指示:“让他们尽快把燕军返回渔阳之后的动作搞清楚,然后迅速报告,下去吧!”
李宝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斥候在白天进行侦察很容易暴露,所以难度要大很多,直到中午时分,前方斥候队才派人来向赵俊生报告燕军的罪行动向。
“你是说燕军在渔阳城外建造营寨?”赵俊生听完斥候的报告之后问道。
“是的,将军!他们建造的营寨很高大坚固,用了很多木料!”
花木兰对燕军的举动有些不解,“燕军超过八成兵力都是骑兵,只要少量的步兵,他们为何要建造营寨?骑兵用来防御太浪费了吧?再说了,张兴这种行为岂不是放弃自己的长处吗?”
赵俊生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摇头说:“张兴这么做不是放弃自己的长处,他们是在预设战场!你想啊,我们不能让他们一直占着渔阳,必须要主动进攻,而燕军前面拥有广阔的空间和平原,骑兵来去纵横能发挥最大战力,这对燕军是最有利的,他们建造了营寨就不怕我军搞小动作偷袭了,只能跟他们光明正大的交战!”
花木兰说:“咱们不能被张兴牵着鼻子走,否则必败无疑!”
赵俊生扭头看了看花木兰,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花木兰想了想,说道:“燕军攻占渔阳郡的时间不长,也就这几天的事情,他们只攻占了城镇,我们必须要对他们施行坚壁清野,不让燕军从城内百姓家中获得粮草补给,也要切断燕军的补给线,一旦燕军派人向乡野百姓征粮,我们要出动兵马截杀,总之不让他们获得一粒粮食!”
“第二,派人攻打边境被燕军攻占的关隘,切断燕军的增援,让这一支燕军成为一支孤军!”
“第三,派人散布消息,朝廷已经派五万大军赶来幽州!”
赵俊生听完后点头:“不错,都是好主意,不过要执行起来就需要做出周密的安排,无论是派兵攻打边境关隘还是散步消息,都要做得天衣无缝,要让张兴和他的部将们相信,他们才会着急!”
花木兰立即说:“我来执行切断燕军补给线的事情,你派人坚壁清野、散步消息和派兵做出攻打边境关隘的假象,怎么样?”
“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赵俊生说完伸出了手掌。
“德行!”花木兰白了他一眼,还是伸手与赵俊生握在了一起。
赵俊生说道:“在做这些布置之前,我们得从安乐消失才行!”
花木兰一听觉得赵俊生说得有道理,如果他们不从安乐消息,燕军的斥候随时都知道他们的动向,他们这些谋划就不起作用了,只有让燕军不知道他们在哪儿,做出这些部署才可以起到迷惑的作用。
赵俊生立即召集手下官员幕僚和部将们议事,把这几个想法说出来,由东方辰、裴进和一些官员集体讨论,群策群力,最后把它进行完善。
这天夜里,赵俊生、花木兰和随军文官武将们悄悄出了城,黑灯瞎火的带着大军悄悄离开了城外的临时营地。
等到天亮之后,一万三千多人马在赵俊生和花木兰等人的带领下抵达了狐奴,狐奴在安乐的东北方向,距离渔阳很近,狐奴的守军不多,看见城外黑压压的一大片兵马,只有几百守军的狐奴县投降了。
但当天夜里,赵俊生和花木兰再次带着兵马从狐奴消失不见。
燕军主帅张兴收到斥候的报告后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妙。
第471章 大网撒开
在渔阳县成东边三十里外一个村子里,一个小吏正与亭长、里长和村里三老在村口站在一起,这人只是一个小吏,却是上面派下来的人,亭长、里长和三老都不敢怠慢,小心翼翼伺候着。
小吏不时对走过去的村民大声说:“乡亲们,走快些,若是魏军来了,大家定然都走不了了,不但粮食和家财都不保,魏军动辄杀人,大家伙搞不好把命都丢了!”
“乡亲们放心,待官军打退了燕军,你们就再回来,若是房屋遭到燕军的破坏,官府会派人给你们修缮!”
“让乡亲们暂时撤走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伙把粮食和牲口以及值钱的东西都带走,不让燕军得到,燕军得不到粮食就会挨饿,挨饿了就没力气打仗了,所以他们在幽州待不了多久!”
小吏不停地对村民们喊着话,亭长、里长和村里的三老也在一旁帮腔。
这种情形在渔阳军各县各地都发生着,每个村子的村民们都被亭长、里长组织者前往官府规定的地点隐藏起来。
一个村子里的村民刚刚转移走不到一天,一小队燕军骑兵来到了村子里,他们是来筹集粮食和牲口的。
村子里的异常寂静让燕军骑兵们很疑惑,他们担心遭到埋伏,不由小心起来,先是派了几个骑兵依次进入村子里侦察。
不久,一个骑兵返回来向带队的队官禀报:“老大,村子里没人!”
“没人?”队官有些疑惑,怎么会没人呢?
“是的,没人!连一个鬼影都没有,一粒粮食也找不到,鸡鸭牲畜全都不见了!”
“吗的,刚出来还没开张就空手而回,真是晦气!”队官不由大骂。
旁边一个什长问:“老大,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咱们是奉命出来筹粮的,没找到粮食就这么回去,你是嫌脖子不够硬吧?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队官说完挥挥手:“跟我走,去下一个村子!”
不多时,这队燕军骑兵很快又来到了另外一个村子外,照样安静得出奇,众人骑着马站在村子口都感觉得慌。
“老大,我怎么感觉有些害怕呢?这里跟刚才那村子一样,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一个什长说道。
“怕?我怕你妈啊!”队官一巴掌扇过去,大骂了一句,呵斥道:“你带你的人进村去看看,快去!”
这什长只好带着自己手下九个人骑着马慢慢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村子。
来到一间破茅草屋门口,什长大声喝道:“有人吗?”
无人应答。
什长对一个小兵撸了撸嘴,小兵手持长矛跳下马一脚踹开了破门闯了进去,很快就出来双手一摊:“老大,空的,没人!”
“走,去下一家!”
直到把整个村子都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现,什长只好带着手下人骑马回到了村子里口向队官回复:“老大,每一间房屋都搜过了,什么都没有,别说人了,就是一条狗都有没!”
队官的脸色很是难看,喝道:“走,再去下一个村子!”
照样,第三个村子也是空无一人,村子里明明有人活动的痕迹,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别说活人,死人都没有一个。
“我曰他姥姥的,老子偏偏不信邪了,再去下一个村子!”队官带着骑兵们掉头就走。
不止这一队燕军骑兵,其他一同被排出来搜集粮草的燕军骑兵们都遇到了同样的情况,找了一整天,把所有找到的村子都翻了一个遍,一粒粮食都没有。
燕军的营寨已经搭建完毕了,一万三千多人马全部住进了营寨内,尽管这座营寨修建起来的目的并非是真正用于防守,但燕军还是把它修得有模有样,坚固、结实、高大,该有的望塔、箭楼、可用于防守的寨墙一样都不少,所用的木料都是新砍的树木。
而此时张兴正在渔阳城内的太守府内听取斥候的报告。
“大帅,末将听说幽州刺史已经换人了,新幽州刺史是一个叫赵俊生的人,年纪很轻,没想到行事却是如此诡异,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这突然带着兵马玩失踪,到底是有何用意呢?”副将封羽说道。
副将秦都说;“末将以为此事不同寻常,这赵俊生肯定想搞什么幺蛾子。大帅,我等还是小心为妙!”
张兴听了这两人的话,扭头看向姚昭:“姚将军,你把遭遇幽州军的过程再给本帅说一遍!”
“是!”姚昭答应,他这个经过已经跟张兴等人讲过好几遍了,但张兴又要他讲,他还不得不讲,同一件事情讲多了也腻味了呀!
姚昭讲到一半,被张兴突然打断:“等等,你说当时你们打着火把,而幽州军没有打火把?”
姚昭说:“对啊!末将当时也纳闷了,您说夜里黑灯瞎火的,不打火把怎么赶路呢?万一掉进水沟里了呢?”
张兴想了想又问:“你觉得这支幽州军的战力如何?”
姚昭想起当时的场景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一阵后怕,他说:“大帅,他们的战力如何末将说不上来,但他们在夜里,黑灯瞎火的竟然能排成整齐的队列军阵向我军发起冲击,一波接一波,就像海里的浪潮,一浪接一浪永不停歇,但是天色太暗,末将看得也不太清楚,末将只知道我军没挡住两波冲击就全部被冲散了,就是几次眨眼的时间,整个队伍全没了!”
前几次姚昭讲述那一次遭遇战的过程都没有这一次这么直白和详细,张兴等人却是听得寒毛竖起。
副将封羽这时说:“这支幽州骑兵现在却失去了踪迹,没有人知道他们现在在何处!大帅,末将在怀疑这支兵马与前些日子突入我国境内的那支幽州骑兵是不是同一批人马?”
张兴摇头:“不,这两支骑兵虽然战法相似,但却又不同!闯入我国境内搞破坏的那支骑兵尚有迹可循,而这一支却是无迹可寻,它就像一阵旋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这样一支骑兵突然消失不见了,像一条剧毒无比的毒蛇隐藏在暗处,随时都有可能给燕军之命的一击。
别人不太清楚,但张兴很清楚,别看这一支人马只有四千人,但如果用得好,用这四千骑兵要把他手下一万五六千人马干掉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有的时候战争的胜负不是由兵力多寡决定的。
就在这时,随军尚书郭渊快步走进来向张兴拱手禀报:“大帅,有两个消息对我们很不利。第一,我军的粮道被魏军切断了,连续两个辎重队在进入渔阳境内之后都遭到了截杀,不但人员被斩杀殆尽,粮草辎重也全部被劫走!”
情况很严重,张兴等人都感觉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副将秦都问:“是谁干的?山匪路霸?”
“不可能,本官亲自带人去查看了现场,两次辎重队被劫的手法都是干净利落,山匪路霸不可能做得这么干净!”
“那就只能是幽州军干的了!”张兴皱起了花白的眉毛,他问:“第二个不好的消息呢?”
郭渊道:“我们派出去筹集粮草的兵马全部都是无功而返,根据返回的兵将们报告,所有的村子都空无一人,不但没有人,连鸡鸭狗都没有,粮食也没有找到一粒!”
姚昭沉声道:“他们这是在搞坚壁清野,不让我们从百姓手里筹集粮草,又派兵截断我们的粮道,想把我们活活饿死!”
张兴神色凝重,问道:“郭尚书,我们缴获的粮草还能食用多少时日?”
“从各城缴获收上来的粮食一起算上,还能食用一个半月!”
张兴稍稍放心了一些,至少还有一个半月可以想办法,但现在的形势不容乐观,燕军现在成了孤军,想要找幽州军交战都找不到对象。
“大帅,现在我们怎么办?必须想办法破局啊,否则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姚昭问道。
秦都对张兴抱拳说:“大帅,既然如此,我们何不逼迫幽州军现身呢?出兵攻打蓟县,末将就不相信幽州军还不出来!”
张兴摇头否决了这个建议,他现在的兵力并不占优势,又是孤军深入,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不,马上写一封战报送回龙城,请求班师回朝,若天王不许,就请朝廷派兵来援!幽州的实力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们现在只有一万五千多人了,而对方的兵力不比我们少,又是本土作战,我们完全处于劣势,若不撤回或派兵来援,我们会有战败之危!”
青松岭。
一波波魏军步卒正在猛攻青松岭,这里有一座隘口,是魏国幽州通往燕国幽州的必经关隘之一。
赵俊生观察了一阵,对花木兰说:“你看看这些兵卒,若是在平地与骑兵野战肯定不行,但是用来攻城却是一把好手,按照这种攻城强度和兵力投入,这青松岭最多只能抵挡一天!”
花木兰道:“虽然你说得不错,但渔阳距离这里并不远,若是派出骑兵以最快的速度赶路,不要一天就能赶到,你就不怕张兴派大军来攻击你的后背?”
赵俊生笑着说:“张兴得到消息需要时间,派兵赶来也需要时间,若是等他派兵来了,这青松岭早就被我军攻下了!再说,张旭的人马距离这里也并不远,只要张兴敢来,我就叫他有来无回,我还巴不得他派兵来呢,这样正好可以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实力!”
第472章 出人意料
花木兰骑在马背上观察了步兵攻城一阵子,扭头问道:“俊生哥哥,你到底是要攻下这座关隘,还是要把燕军主力引过来在此重创于他?”
赵俊生说:“第一目标是攻下这座关隘,若是能在这个过程中把燕军引过来就最好不过了!”
花木兰想了想,对赵俊生说:“这座关隘守军不多,只有两三百人,的确不用担心腹背受敌。不过既然第一目标是攻下这座关隘,那么这些攻城的步兵虽然擅长攻城,可这座关隘险要,要在一天之内攻下来也不难,但伤亡肯定会很大!”
“你看他们攀爬攻城云梯的动作娴熟、敏捷,但互相配合掩护还是比较欠缺!这次攻城仓促了一些,只有攻城梯一种攻城器械,若是能动用井栏就好了!”
赵俊生观察了一阵,伸手对统领一部步兵的姚勇错招了招手。
姚勇错打马上前来抱拳道:“使君?”
赵俊生指着青松岭两侧的山坡灌木荆棘丛林说:“看见这两边的灌木丛和荆棘丛吗?这些灌木和荆棘长得虽然密集,没有路,但这山坡并不是太陡峭,本将想让你派两队人马持利刃在青松岭两侧砍出一条路来,再从两侧配合正面进攻青松岭!传话下去,谁先攻下青松岭,加官一级,赏牛羊千头”。
赵俊生虽然收了李元德等人的一万多兵马,却并没有完全剥夺他们的兵权,郡兵、县兵都还是由这些人统带,这些人能保住官位和性命已经是千恩万谢了,哪里还敢怨恨他?再说他是打着皇帝的旗号行事的,这些人要恨也恨皇帝。
姚勇错答应:“末将遵命!”
他打马离开去组织兵力去开辟两条上山的道路。
要在灌木和荆棘密集的山坡上开辟两条上山的道路看似简单,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刚开始不少兵卒都被带刺的荆棘刮破衣裳和皮肤,鲜血直流。
后来有人在手臂和手上绑上牛皮,这才减少了受伤的情况,但现在是夏季,全副武装虽然能减少受伤,可热得要命,每个人砍不了多久就热得受不了,不时有人中暑晕倒。
姚勇错见状不得不下令另外组织两组人马进行轮换,每一组人马劳作两刻之后换另外一组。
用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总算开辟出两条山路直通到青松岭关隘的两侧。
这下青松岭上的燕军开始慌张了,他们的兵力本来就不是很充足,魏军这又同时从左右两侧发起攻击,他们不得不抽调兵力在两侧进行防守,如此一来就减弱了正面防守的实力。
“吴宝之!”花木兰观察了一阵之后喊了一声。
吴宝之扭头过来看见是花木兰叫他,他有些犹豫,花木兰毕竟不是幽州将领,他到底要不要听她的?
他一想花木兰与赵俊生的关系,还是答应道:“末将在!”
花木兰吩咐道:“从你的人当中抽调一百个箭术好的弓手去给攻城的人提供远程支援,压制城头守卫,要看准了射,别射到自己人了!”
“是,将军!”吴宝之答应后打马离开。
没过多久,一百个箭术还不错的步兵排成一条长队来到城墙下向城墙上的守军放箭,很快就压制了守军,这给攻城的步兵减轻了许多压力。
终于有人一口气爬上了城墙,而且爬上城墙的人越来越多,守军压力大增,不得不把所有人都派上去,但攻城的兵卒们已经打出了节奏,他们按照这种节奏源源不断向城墙上投入兵力。
青松岭在午时过后就守不住了,守军兵将一个个被杀死,只剩下三十多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投降。
兵卒们正在清理城墙上下的尸体、兵器、箭矢,浓烈的血腥味散发开来,离着老远都能闻到,血腥味还引来了大量的苍蝇,特别是在这么炎热的天气下,尸体更容易腐坏,若不尽快收拾干净,很快就会臭气熏天。
赵俊生和花木兰在兵卒们忙碌的身影中穿过来到了城楼上。
花木兰扶着女墙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我觉得应该趁热打铁,立即出发拿下附近二十里外的松峪沟,让燕军主帅更加慌乱,只有这样才能逼迫他出兵,如此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逐步削弱他的实力!”
赵俊生闻言点头笑道:“这个建议不错!要不攻打松峪沟的战事由你来指挥吧!”
花木兰也不客气,直接答应:“行!若我指挥得不好,你可要提醒我,别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出丑!”
“再过一两年,只怕我就指点不了你什么,反而要你来指点我了!”赵俊生开玩笑的说。
花木兰心里甜蜜,“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学习还是很用心的!”
赵俊生原本还以为花木兰会先把人马拉过去,等待明日一早再进攻松峪沟,没想到她连夜对松峪沟进行了突袭,松峪沟的燕军完全没想到魏军会在夜里偷袭,等到反应过来时,花木兰已经带着人马爬上了城墙。
战事半夜时分就结束了,松峪沟的两百燕军全部战死,魏军这边损失倒不大,偷袭之下燕军乱了阵脚,无法阻止起有效的防御,魏军以几十人的代价夺回了这座关隘。
渔阳县,太守府。
大堂内坐满了人,但每个人的脸上神色都极为凝重,魏军施行的坚壁清野、截断粮道、接着又连续不停的夺回边境关隘。
“直到现在为止,已经他们已经夺回去三座关隘!大帅,末将大胆推测,赵俊生这是要断了我们的归路啊,想把我们彻底留在渔阳,并阻挡我们的援兵过来,要让我们成为一支孤军啊!”副将封羽对张兴禀报道。
尚书郭渊站出来拱手道:“大帅,下官这两天听到了一个消息,说魏国皇帝已经下旨派兵五万增援幽州,这五万大军目前已经过了五阮关!”
“什么?”张兴脸色一变,立即问道:“你是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可靠吗?”
郭渊说:“是从城内的商贾在酒楼吃酒时无意中所出来的,当时下官就在场,事后下官把那商贾抓起来审问,他说这个消息是他留守在平城的侄子带回来的,这年头做生意要赚钱都要洞悉朝廷政令,许多商贾都在平城派人打听朝廷最新的政令颁布,以便及时收到消息!”
“打个比方,大帅您看魏国这次出兵五万增援幽州,那么幽州对各种物资的需求就会增加,价钱自然上涨,商贾们就利用比别人先得到消息而囤积物资,因此赚得盆满钵满!”
“下官也派了细作混入蓟县和周边几县,发现物价的确在上涨,上涨的速度还很快!”
张兴坐不住了,他起身握着剑柄在大堂上不停的来回走动。
秦都建议道:“大帅,赵俊生的主力人马应该在边境一带,我们出重兵前去攻打,必定能逮住他的尾巴,等击垮了他,我们再想办法对付魏军增援的五万人马!”
魏国给幽州增兵五万的消息还有待证实,但张兴却没有这个时间派人去进一步证实了,如果让赵俊生把边境的关隘全部夺回去,他这支燕军就会真的成为孤军了。
到底是要出兵找到赵俊生的主力进行决战,还是
如果要与赵俊生决战,可张兴又担心那一支已经消失的魏军精锐骑兵突然杀出来。
思索良久,张兴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
这天夜里,渔阳县城内和城外营寨的燕军悄悄离开了,他们趁着夜色的掩护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万五千多人马就这样不见了。
直到次日一早,渔阳县城内的居民们在大街上没有看到一个燕军兵卒,太守府也是人去楼空,城墙上的燕军兵将们也是一个都不见了,旗帜都没有了,人们这才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
有人壮着胆子走出城去查看城外的营寨,哪知营寨的大门也打开着,其内空无一人,连一个屁都没有留下。
消息很快被魏军细作和探子得知,他们很快把这些消息传递到赵俊生这里。
赵俊生收到消息后大吃一惊:“什么,燕军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他们是向这边来了?又或者向蓟县杀过去了?”
白劲光站出来抱拳道:“将近,截止目前为止,末将还没有收到警戒哨的禀报,燕军应该不是向我们这边来了!”
“快派人去蓟县看看,传令各地严密关注燕军动向,一旦有燕军踪迹立即来报!另外广派侦骑探马,把搜索范围增加到三十里,渔阳军这屁大一点地方,本将军就不相信他们能藏到地下去!”
“遵命!”
当日下午黄昏时分,终于有一支侦骑探哨传来了消息。
“启禀将军,我们在雍奴县以东发现了燕军主力,他们正向边境方向撤退!”
赵俊生颇感意外:“什么?开什么玩笑?张兴带着人马跑了?”
“是的,小人等绝对没有看错,燕军大约一万五千余人,携带了大量的辎重!”
赵俊生一声怪叫:“嘿,张兴竟然带着一万五千人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穿过去跑到雍奴县了,他不想跟咱们玩了?也不怕惹人笑话?这老家伙还真是果决啊,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他潇洒得很呢!”
曹蛟说了一句:“将军,他不是不带走一片云彩,而是把抢来的财物全部带走了!”
赵俊生一愣,扭头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我说燕军把抢来的财物和辎重都带走了啊,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赵俊生走到曹蛟面前一拍他的肩膀:“哈哈哈没有,你提醒得太及时了!传令下去,集结人马跟我追上去,我要让他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73章 激怒
烈阳高照,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携带着大量的辎重正在向西行军,此时太阳偏西,阳光正面照射,军中所有人都被烈日烘烤得汗流浃背。
兵将们都热得感觉嗓子要冒烟了,一个个嘴唇干枯,垮下的战马、拉车的骡马都穿着粗气。
“吗的,这种鬼天气不是要待在家里纳凉么?竟然跑到这里来遭罪!”一个队官忍不住烦躁得骂骂咧咧起来。
有这种想法和牢骚的绝不止这一个队官,一万五六千的庞大队伍中,许多人都是满腹牢骚。
作为主帅的张兴自然听到了不少抱怨,他板着脸回头看了看,对传令官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加快行军速度,今日黑天之前一定要渡过鲍丘水!”
传令官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副将秦都就说:“大帅,您看将士们一个个热得不行了,马匹牲口都惹得乏力,您这时下令让将士们加快行军速度岂不是要他们的命吗?以末将之见,不如下令让大军行至前方树林处休息一个时辰再赶路!”
张兴听完大怒道:“你以为本帅不想让将士们休息吗?那赵俊生绝不是易与之辈,他得到我军撤退的消息,定会带兵来追,我大军携带如此多的辎重财物行军速度如何快得起来?若再耽搁下午就会被魏军追上来了!”
秦都不以为意:“大帅多虑了,赵俊生带兵追上来了又如何?我等出兵跟他打就是了,咱有一万骑兵,难道还怕跟他在野外交战?”
“哈,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你想打他就一定会跟你打吗?他只派骑兵在附近盯着你,你就寝食难安!别说行军了,你就是就地扎营,他抽冷子给你来一下,你就会受不了!”
秦都很不服气,张兴把魏军说得神乎其神,把自己人贬低得一无是处,这让他心里很不爽,打都没打,就先胆怯了,吗的,真是窝囊!
张兴见秦都没有反应,不由怒吼:“秦将军,你要违抗本将的命令吗?”
秦都不敢违抗军令,只能怨气冲冲的抱拳:“末将遵命!”
命令虽然传达下去了,可执行起来却不尽人意,兵卒们一个个都被烈日烤得焉哒哒的,又热又渴,哪里肯加快速度行军?
走了一个多时辰也只不过走了十来里路,张兴看得心急如焚,有心要杀几个人震慑军心,可这时一骑快马向这边飞奔而来。
快马在张兴面前勒马停下,马背上的骑士向张兴抱拳道:“启禀大帅,封将军让小人向大帅禀报,魏军骑兵追上了,约有两千骑兵,距离我军后队不足六里!”
张兴脸色一变,额头上的几条抬头纹变得更深,他瞟了一眼秦都,见这家伙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又想起刚才此人顶撞他的情形,顿时心中杀机一起,当即对秦都说:“秦将军,魏军追上来了,你不是说要跟他们开打么?本帅就给你一个机会,你率三千骑兵掉头过去给本帅打败这两千魏军骑兵!若胜,本帅给你记上一功;若败”
秦都当即抱拳说:“若败,不用大帅吩咐,末将提头来见!”
“很好,去吧!”张兴点点头,挥了挥手。
秦都毫不犹豫的打马掉头点起三千骑兵向后方追来上的魏军骑兵杀过去。
张兴看着秦都带着三千人马离去的声音,心中暗暗叹息:“三千弟兄,本帅对不住了你们了!”
作为一个领兵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张兴自问可以看透许多敌将的用兵意图,可他就是看不透赵俊生的想法,这个人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自从攻占了渔阳县之后,赵俊生带兵北上,张兴就感觉一张大网正在向他和麾下两万兵马笼罩过来,这让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因此他出人意料的下达了全军火速撤退的命令,希望能在这张网罩下来之前脱离它的范围。
大军继续行军,张兴不时派人去后方查探,希望能尽快得到秦都与魏军交战的战况和结果,但前去探查消息的骑兵迟迟没有返回。
燕军后方五里处,魏军将领尉迟延东正带着两千骑兵向燕军屁股后面追来,他很有些无奈,这两千骑兵是范阳郡良乡戍的驻军,尽管这些人的骑术都还不错,但他们并不能算真正意义的骑兵,只会几个简单的战术战法,执行力也不强,想要以这两千骑兵追杀燕军其实是做不到的,不过好在他的任务并不是真的攻击魏军。
“将军,燕军派了三千骑兵掉头回来阻击我们了!”一个前方盯梢的骑兵打马飞奔过来向尉迟延东禀报。
尉迟延东手搭凉棚一看,果真见前方出现了一个个黑点,很快就出现了大量旌旗。
“我们的任务不是跟燕军交战,跟我撤!”尉迟延东下达了命令,打马向左侧飞奔而去,身后的兵将们也纷纷跟着打马快速离开。
燕军将军秦都带兵杀过来,却发现这支魏军骑兵竟然跑了,他带兵追了一阵没追上,勒马停下大骂:“胆小鬼,真要开打,他们又不敢打了!走,咱们回去!”
尉迟延东很快得到了燕军撤回去的消息,他当即又带着兵马尾随过来,速度还特别快,很快距离秦都的燕军只有两里。
“将军,他们又追过来了!”一个兵卒向秦都报告。
秦都一看,勒马停下,大喝道:“跟我掉头过去杀散他们,走!”
三千骑兵又跟着秦都掉头过去杀向魏军,尉迟延东一看,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大喝:“撤!”
两千魏军骑兵又跟着尉迟延东跑得飞快,很快就与追击的燕军拉开了距离。
秦都带兵追了一阵又追不上了,气得破口大骂:“吗的,这帮魏军有病吧?他娘的,逗老子玩呢!走,回去!”
等秦都带兵掉头返回去,只跑了几里,又听到手下报告说还是那支魏军骑兵又追上来了。
这下秦都鼻子都差点气歪了,俗话说泥菩萨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脾气暴躁的领兵大将呢?秦都这次再也忍不住了,暴怒道:“弟兄们,魏军欺人太甚,跟本将掉头去追杀他们,这次不把他们全部杀死,绝不掉头!”
秦都手下的兵将们也被这支魏军的作为气疯了,纷纷附和秦都的命令。
“哎,这差事不好干呐!干得不好要遭使君训斥,干好了还会被人说成是逃跑将军!”尉迟延东颇为无奈的感叹,看见秦都再次带兵杀过来,当即挥手大声下令:“撤!”
这一次秦都带着三千骑兵在尉迟延东的两千骑兵身后穷追不舍,尉迟延东早就得到了赵俊生的吩咐,不能跑太快,跑太快了燕军跟不上,太慢了又会被追上,只能不快不慢,始终与追击的燕军保持一定的距离,吊着燕军的胃口,在燕军以为快要追上的时候再次加快速度,来开距离。
一座小山下。
这里竟然隐藏着数千骑兵,兵将们都牵着马匹躲在山坡树林中歇凉,一个个拿着干粮提着水袋进食。
赵俊生拿着一个蒸饼啃着,感觉太干了就喝一口水,花木兰坐在旁边同样吃着蒸饼,她喝了一口蒸饼咽下,再喝一口水,问道:“俊生哥哥,尉迟延东到底能不能完成这个战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动静呢?”
赵俊生咽下一口干粮,对花木兰说:“尉迟延东这个人虽然行事不够果决,有时候顾虑太多,但他这个人在带兵打仗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咱们要对部下给予冲锋的信任,让他们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知道诸葛孔明是怎么死的吗?”
“这我知道,病死的!”花木兰立马说道,她可是读过陈寿的《三国志》的。
“说得不错,但他的病是积劳成疾,事必躬亲让他的身体吃不消了。事必躬亲有好处,但也有坏处,好处是他算无遗策;坏处是活活把自己累死,还让蜀汉在后期到了无人可用的境地。因为他的事必躬亲限制了部将和属官们的才能培养!你不放权,不让部将们独当一面,他们的才能如何能得到提高和发挥呢?其实人的才能很多都是练出来的,并非是天生就有,不给下属们锻炼的机会,下属们自然不能成长起来!”
“我就跟你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几年前让你当着几百人的面讲话,你说话都磕磕巴巴的,现在让你当着上万人讲话,你却说得很流利,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这是为何啊?没错,这个才能就是练出来的!为何其他人不行?因为他们没有机会和舞台”。
花木兰听了之后感觉颇有道理,“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
这时一骑快马从远方飞奔而来,赵俊生看过去,对花木兰说;“你看,这不消息来了吗?”
骑兵跳下马跑过来向赵俊生和花木兰禀报:“启禀将军,尉迟将军已经带人引开了三千燕军骑兵,并按照预想定好的正带着他们兜圈子!”
赵俊生点点头,扭头问花木兰:“木兰,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做?”
花木兰想了想说:“待这三千燕军筋疲力尽之时,出兵解决他们!另外,再派一支人马过去吊着燕军主力,让张兴惶恐不安!”
“这个想法不错,哈哈”赵俊生大笑几声,对花海招手:“花海,你过来!”
第474章 沽水河畔的突袭
花海走过来抱拳:“将军有何吩咐?”
“你带两千骑兵去追燕军主力!”赵俊生下令道。
“我?”花海一愣,连忙摆手:“不行不行,姑爷,我就是一泥腿子出身,这几年跟着小姐最多做一个牙主,带几十个兵,您这突然让我带两千兵马,我发怵啊,真不行!”
赵俊生起身板着脸道:“谁说你不行?是别人说你不行,还是你自己认为自己不行?我让你带两千兵马去,就是认为你行,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
“这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花海手足无措,他不由向花木兰看过去,“小姐”
花木兰道:“你看我做甚?这是将军的军令,你难道敢抗命不成?”
花海不由苦着脸,再看向赵俊生,“姑爷,您不是在玩笑吧?我不是做大将的料啊!”
“你觉得我是像是在开玩笑吗?花海,执行军令,否则军法从事!”赵俊生突然一声大喝。
花海条件反射挺直了身板大声答应:“遵令!”
可接下来,花海又焉了,缓缓转身去集结兵马,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对赵俊生丢下一句话:“姑爷,我觉得您这一次一定是在瞎胡闹,真的!”说完转身走了。
赵俊生和花木兰站起来看着花海去集结兵马,费了老大的工夫才把两千人马凑齐并集结完毕,直到看着花海带着两千人离去,花木兰才松了一口气。
“俊生哥哥,我也觉得你是在瞎胡闹!”花木兰叹息一声说道。
赵俊生笑着说:“是不是瞎胡闹很快就会见分晓!人呐,只有在逼到绝境才会发挥出最大的潜力!花海虽然没有带过超过千人以上的兵力,但他跟在你身边好几年了,你以为他是瞎子和聋子吗?就算是一头猪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耳目渲染也多少会一些带兵的本事了!”
花木兰把最后一小片蒸饼塞进嘴里,喝了一口水之后说道:“那三千燕军交给我去解决吧,我可不想听到花海被燕军杀得屁滚尿流的消息”。
赵俊生无所谓,这里总共也就只剩下不到四千骑兵了,超过八成是真正的骑兵。
“行,我们一起去,战斗由你指挥!我跟着你也长长见识!”
花木兰二话不说,立即传令官下达全军集结的命令。
兵将们听到命令后都收起还没有吃完的干粮和水,一个个跨上战马拿起兵器。
“来人,去告诉尉迟延东,让他把燕军引到沽水下游东岸!”花木兰对一个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是,将军!”
此时将士们都准备好了,花木兰一声令下:“出发!”
近四千人马顶着烈日炎炎向西快速行军而去。
一个时辰过后,赵俊生和花木兰带着人马抵达了沽水下游东岸一个山岗北麓。
“传令下去,都给我把马嘴裹起来,所有人嘴里都咬着木棍,谁也不许出声,否则以违反军令罪论处!”
兵马就隐藏在这山岗北麓下,但太阳光却能照射在这里,兵将们和战马却只能忍受着烈日的烘烤。
足足被烈日烘烤了半个时辰,埋伏在山岗北麓的魏军兵将们才听到了隆隆的马蹄声。
“启禀将军,尉迟将军带着人马把燕军引过来了!”负责望风的哨兵前来报告。
赵俊生和花木兰立即爬上高岗蹲在草丛里观察,两里外一支魏军骑兵正在由东南方向朝沽水河边飞奔而来,而在这支魏军骑兵身后三里处有一支燕军骑兵正在穷追不舍。
“木兰,你怎么会想到让尉迟延东把燕军往这里引来?”赵俊生一边观察一边问。
花木兰说:“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正说话之间,尉迟延东的兵马已经跑到了沽水岸边,但他们很快在岸边转弯沿着沽水阿岸边向北方疾驰而去。
不久,燕军骑兵在将领秦都的统带下追到了这里。
“将军,他们向北方跑了!您看这里已经到了河边,弟兄们的水都喝光了,全都热的不行,战马也需要喝水,咱们要不在这里补充一下饮水,让马也喝个饱?等吃饱喝足了再追?”
秦都扭头一看,身后将士们一个个流汗流得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战马也是浑身大汗淋漓,脱水太严重了,必须要尽快补充水分,可
秦都看了看前方几乎快要消失不见的魏军,他咬牙道:“好,让弟兄们在这里休息一刻,都给本将把水袋灌满,让马儿喝饱水!”
燕军兵将们闻言一个个大声欢呼,纷纷跳下来牵着马往河里跑,等跑到河里,燕军兵将们一个个像下饺子一样扑进河水中嬉戏。
“该是我军行动的时候了!俊生哥哥,你给我掠阵吧!”花木兰看见燕军绝大部分都已经下水,当即起身对赵俊生说了一句转身向高岗下走去。
赵俊生回头喊:“木兰!”
花木兰停下回头看过来。
“当心点儿!”
花木兰转身快速离去,走时挥了挥手。
到了山下,花木兰把传令官召集过来吩咐:“让幽州军全部上马准备作战,军都戍的人马都留下!”
传令官得令后吩咐几个传令兵去传达命令,三千幽州军以最快的速度上马,他们在太阳底下晒得早就烦躁不安了,此时得到出击的命令只想快点开打,早点结束战事早点休息。
花木兰翻身上马,接过两个亲兵扛来的大刀,她扭头看了看,见将士们都已准备妥当,当即举着大刀向前一指,带头打马绕过山岗向沽水河岸边冲过去。
隆隆的马蹄声传出,尘土飞扬,但这些都被高岗挡住了,正在河水中嬉戏的燕军兵卒们有些听到了马蹄声,停止打闹回头张望,看了一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吗的,吓了我一跳,还以为魏军杀回来了,没想到是晴天一阵霹雳!”有人忍不住叫起来。
燕军兵将们没有发现敌人,又继续泡在河水里。
绕过高岗的魏军骑兵终于暴露出来了,在花木兰的带领下,三千幽州军骑兵直向河边杀来。
“不好了,有魏军从高岗后面杀过来了,快上岸,快上岸迎敌啊!”距离岸边最近的兵卒终于发现了魏军的声音开始用凄厉的声音大喊起来。
有人以为是开玩笑的,毕竟刚才都没有看到敌人,于是没有理睬,但很多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的转身向岸边跑去,但在水中如何跑得起来?
花木兰看见距离河边已经只有一箭之地,当即取出弓箭大喝:“放箭”
她当先放出了一箭,一个湿漉漉刚刚爬上岸的燕军兵卒应声而倒,身后的幽州军骑兵也开始取出弓箭纷纷放箭。
“嗖嗖嗖”一支支箭矢接二连三射了出去,箭矢也越来越密集,已经上岸的燕军一个个中箭倒地,还没有上岸的燕军兵卒也有人一个个中箭倒在河水中,尸体很快被河水冲走。
浑浊的河水被染红了,中箭的战马发出一阵阵悲鸣倒在水中挣扎着。
接连射了四轮箭矢,花木兰打头阵冲在最前面,眼看着就要冲到河岸边了,她大喝一声:“所有人跟着我!”一拉缰绳,战马立即转向左边,沿着河岸疾驰飞奔起来。
完成转向之后,花木兰和身后的魏军骑兵们继续房间,上岸的燕军兵卒一个个被射杀倒地而死,尸体在河滩上铺了一片。
她策马跑了一阵,再次一拉缰绳,战马掉头绕回来,身后的魏军骑兵也跟着她绕回,新一轮的骑射继续展开。
一波波箭矢形成箭雨向河滩和河里的燕军兵将们射过去,中箭的燕军兵将、战马如同割麦子一样倒下,一些已经跑上岸的燕军骑兵正打算上马,却被迎面冲来的魏军骑兵冲得七零八落。
燕军将领秦都看见自己麾下的兵将如同猪狗一般被魏军屠杀,急得暴跳如雷,他持枪一连挑飞几支射来的箭矢,一个跳跃坐在了马背上,一拉缰绳向花木兰冲过来。
“大燕游击将军秦都再此,贼将纳命来!”秦都爆喝一声,挺枪便刺。
花木兰手中大刀一挽,顺势反手一撩,两人一瞬间交手了数个汇合,等到交错而过,花木兰继续挥刀砍杀燕军兵将。
而秦都却被花木兰身后一个魏军骑兵刺中胸膛,上半身竟然脱离开来,原来他方才已经被花木兰一刀斩为两段,只是速度太快,上半身还没有倒地就被刺中了。
一些上岸的魏军兵卒很快就被斩杀干净,花木兰带着三千幽州军骑兵不停的来回冲杀,用弓弩射箭,河滩和河水中的燕军骑兵一批接一批被杀死。
足足过了两刻,河滩上的燕军兵将已经死伤惨重,河水完全被染红,被河水冲走的尸体不计其数。
剩下的燕军兵卒知道已经逃不脱了,他们士气全无,纷纷跪在河滩上或跪在水里,期盼魏军俘虏他们,不要赶尽杀绝。
“停止射箭!”花木兰勒马停了下来大喝一声。
幽州骑兵们停止了冲杀,停止了射箭,一个个控制着战马停了下来。
花木兰看着河滩上剩下的燕军兵卒们大喝:“想活命者,全部放下兵器,否则死!”
赵俊生带着几百军都戍骑兵赶过来的时候,花木兰正在指挥兵将们把投降的燕军押上岸,他一看这些俘虏还有千余人,不由有些头疼,这么多俘虏至少要用五百人看押,这可是各大麻烦。
第475章 以财帛乱军心
如今赵俊生手里的兵力不太多,若是要腾出一些兵力用于看押俘虏,能够动用的兵力就更少了,在这个时候是不合适的,但这些俘虏都是花木兰抓的,赵俊生又不能当着她的面把俘虏都杀了,这种事情会伤感情。
“算了,让这剩下的几百军都戍兵将看押俘虏吧!”赵俊生只能这么决定。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带人过来,转身过来问道:“俊生哥哥,你觉得这一仗我打得如何?”
“很好,打得燕军没有还手之力,自身的损失损失可以忽略不计!从诱敌、预设伏击地点、出击的时机和战斗时的果决,都是无可挑剔的!”赵俊生一边说一边伸出了大拇指,心里还加了一句,如果你不留俘虏就完美了。
花木兰听了赵俊生的赞扬,心里美滋滋的,脸上也显露出甜美的笑容。
赵俊生对传令官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派人找尉迟延东,让他带兵来这里汇合!”
“遵命!”
花木兰这时才有空伸手抹掉溅在脸上的血迹,向赵俊生询问:“俊生哥哥,这些俘虏还得找一个地位关起来,派专人看守才行!”
赵俊生对军都戍戍副叱罗扬招手,吩咐道:“叱罗扬,你带着这里所有军都戍兵将把这些燕军俘虏押回蓟县关起来,严加看守。途中他们当中若有任何人搞什么幺蛾子,一律处死!”
“遵命!”叱罗扬抱拳答应,有了赵俊生这句话,他就不用担心了,他命人把所有套马索集中连接起来把这千余俘虏反绑着双手,一个接一个串联在一起,并让他们排成一长条,押运的兵将骑马在两侧看护。
“都给我听好了,途中不准交头接耳讲话,发现第一次一顿皮鞭伺候,再犯第二次就直接处死,你们当中若有人内讧打架闹事,不论谁对谁错,一律处死;途中生病走不动了,一律处死!要拉屎撒尿先给老子憋着,等到了休息的地头自然会让你们拉个够!记住,你们是俘虏,不是大爷!只要让老子不乐意了,老子就处死你们,所以你们若想活命,就一路上老老实实的!好了,走吧!”
随着叱罗扬的吆喝声,俘虏们排成一列缓缓前进。
等着军都戍的兵将们押着俘虏远去,花木兰对赵俊生说:“俊生哥哥,咱们赶紧去追张兴的燕军主力吧,我真担心花海把事情搞砸了!”
赵俊生一拉缰绳,“走!”
幽州军骑兵们跨上战马跟着赵俊生和花木兰向东方快速而去。
花海带着两千人马很快追上了行军速度并不快的燕军主力,距离燕军只有五里左右的时候他下令稍稍放慢了速度。
“大帅,又一直两千骑左右的魏军追上来了,距离我方后军只有五里左右!”一个断后的警戒骑兵打马飞奔过来向燕军主帅张兴禀报。
张兴闻言脸色一变,“又追上来了吗?秦都带着三千人马去阻击追兵,现在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半时辰了还不见回转,而追兵又出现了,看来秦都和他三千人马已经凶多吉少了!”
副将姚昭很是忐忑,对张兴说:“大帅,秦都可是有三千骑兵啊,就算是杀三千头猪都不止这么点时间吧?我想秦都可能是被魏军引开拖住了,大帅不必太过担心!咱们要应付眼下的局面,对方又派来两千骑兵,这次怎么办?再派三千人马去阻击吗?”
张兴深吸一口气,对封羽吩咐:“封将军,你点起三千人马做好作战的准备!姚将军,你去辎重队那边,让他们一路上不停的丢下财物,这个时候不要舍不得,你亲自去监督,丢弃的财物量要大,要连续不断丢在行军路上!”
“遵命!”封羽和姚昭一起抱拳答应,各自去做准备。
花海带着两千兵马又追了几里路,看见前方路上竟然散落着一些金子和铜钱以及珠宝玉石,在太阳光的照射下,一些金子和珠宝玉石闪闪发光,极为耀眼。
追在前头的魏军骑兵们都看见了,有人惊喜的大叫:“是金子、铜钱、珍珠、玛瑙”
魏军兵将们无法淡定了,一哄而上,打马向前奔跑过去,又跳下来马把地上的财宝不停的塞入怀中,哄抢开始了。
后方的魏军兵将们听到有人大喊前面地上有财宝,纷纷涌过来加入了哄抢的行列。
花海本能的感觉到了不对,他抬头向远方看去,只见这一路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财物,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面尽头。
“遗落如此多的财物,燕军都是瞎子吗?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啊!”花海心中产生了疑惑,“难道燕军想以这些财物来拖延我们的追击速度吗?”
想到这里,花海立即打马上前大叫:“停下,都给我停下!”
喊完之后,花海发现根本没人听从他的命令,这些魏军兵将们见钱眼开,一个个都疯了,现场一片大乱,他立即打马上前挥舞着马鞭,一连抽翻了好几个兵将。
“停手,都给停手,再不停手以违反军令罪论处!”花海放开嗓子一阵爆喝。
兵将们听到了违反军令几个字都缓缓停了下来,场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花海立即大喝道:“这是燕军故意把财物丢弃在地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我们的追击速度,所有人都给我上马继续追击,等击败了燕军我们再返回拾取这些财物也不迟!”
一个幢将不屑道:“你说得好听,这么些财物遗弃在地上此时若不捡起,待会儿就会被附近的乡民捡走,哪里还有我们的份儿?”
立马有人大声附和:“没错!弟兄们出来打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一口吃的?你不让我们捡取这些财物,等于是断我们的财路,断人财路等同于杀人父母!”
“是极是极!弟兄们干的是刀头舔血的勾当,你不让我们发财就是跟我们过不过去!弟兄们,别听他的,地上这些此物都是无主之物,谁捡到算谁的,不准跟我抢!”
众军士又要再哄抢,花海脸色一变,当即咬牙拔出战刀大喝:“我看谁敢?使君命我统带你们追击燕军,谁敢不服从军令,一律处死!”
一个幢将冲过来叫道:“吗的,你他妈算老几啊?你无官无职凭什么让我们听令行事?”
花海一把将战刀架在这幢将的脖子上大喝:“你再说一遍?”
“老子说了又如何?你无官无职凭什么命令我们?”
花海大怒,咬牙就要一刀抹了这家伙,可这时突然传来大量的马蹄声,抬头向前方一看,顿时脸色大变,“不好,燕军杀过来了!快上马,快上马跟我撤!”
所有人都乱了起来,许多人浑然不怕死,想要在燕军杀过来之前拾取更多的财物。
这些财物把两千魏军的心全部搅乱了,在燕军杀来之际,此时所有人都只是顾着自己逃命,但还有许多贪财之辈一边看着冲过来的燕军,一边不停的拾取,等待他们上马想要逃走时已经太晚了。
大量的箭矢射过来,还来不及逃走的魏军骑兵们纷纷中箭而死,尸体倒在地上,怀中的财宝全部散落出来。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不外如是。
北方十里外的一片树林里,高旭抬着手臂,护臂上站着一支雄鹰,他另一只手拿着肉条逗弄着雄鹰,雄鹰脖子一伸,鹰嘴一啄就把肉条叼住,几下就吞了下去。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冲进了树林,很快在高旭身前停下,马背上的骑士抱拳禀报:“启禀都尉,燕军在撤退途中不停丢弃财物,追击的友军将士见财起意,发生了哄抢,统兵将军控制不住场面,燕军趁机掉头回击,友军正在溃败!”
高勋闻言把鹰交给旁边的鹰使,叹道:“老子就是一劳碌命啊。来人,传令全军上马出发,跟我去收拾这个烂摊子吧!要不然等到将军过来要说我见死不救了,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兵将们纷纷上马,动作整齐划一,纪律严明,没有任何人多嘴多话。
“走喽!”高旭举着长槊向前一挥,打马冲出了树林,四千人马跟着他很快就消失在地平线上。
等到高旭带着人马赶到现场,只有一地的尸体和满地的财物。
“都尉,尸体大约千余人,也就是说友军逃掉了一半,燕军应该还在追击,他们离开的时间不会一盏茶的工夫”一个斥候向高旭禀报。
高旭眼睛中精光一闪,“那还等什么,跟我追吧!”
大军顺着燕军追击的方向追上去,只追了一刻就追上了燕军,倒不是燕军速度慢,而是他们此时正在掉头返回,正好与高旭大军遭遇了。
“不好,是魏军骑兵!快准备迎敌”燕军大将封羽大叫到。
这返回的途中又突然遭遇了魏军骑兵,燕军一时间措手不及,慌乱起来,哪里这么容易重新提升士气和战意?
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高旭大喝一声,手中长槊一摆,垮下战马开始加速,他身后的骑兵们也开始加速,并逐渐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一个骑兵锋失阵在他们高速疾驰之中完成了,“弓射”
“嗖嗖嗖”
连续几波箭雨过后,双方兵马撞在了一起,“轰”一片片燕军骑兵倒下淹没在马蹄之中。
第476章 壮士断腕
花海带着一千多兵马奔逃了一阵子,再扭头一看,不见燕军追来,于是渐渐停了下来,兵将们也都勒马停下,一个个擦着脸上的汗珠,心里后怕和庆幸不已。
花海打马掉头阴沉着脸走到方才不服从命令的幢将面前盯着他。
幢将心里发虚,神色不安的忐忑道:“你你要作甚?”
花海脸上闪过一丝狠厉,这时却听到逃来的方向传来大量的喊杀声,他一愣,立马明白这是有友军在攻击刚才追击他们的眼睛。
花海当即立断,迅速挥刀帐下,一刀把面前幢将的脑袋砍了下来,“噗嗤”无头尸体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啊”周围的兵将哪里知道他会突然下杀手,纷纷吓得后退。
花海用凶狠的眼神扫视着周围的兵将,厉声大喝:“此人不听军令,还故意起哄鼓动所有人哄抢财物,以至于被燕军抓住机会回击我们,造成我军溃败,损失惨重!如今此人已被我斩了,若再有人不听号令,便如此人一般下场!”
兵将们心里都有愧疚,被花海这么一通训斥,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花海见状,当即说:“诸位,此次战败我固然难逃罪责,但是你们呢?你等不听号令,就这么回去军法不会饶过你们!若想活命,唯有将功补过,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军中不是没有聪明,有人明白了花海的意思,一个幢将说:“花老大,我知道你想带着我们杀回去,配合友军夹击燕军,弟兄们方才是猪油蒙了心,这次不会再犯错了,你下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对,地上那些财物有命拿没命花也是白搭,这次我们不会再犯错了,你带着我们将功补过吧!”
其他兵将们纷纷大声附和。
花海一扫众人,高声道:“好,竟然如此,咱们就杀回去报仇雪恨,方才燕军是怎么砍杀我们兄弟的,咱们就怎么砍杀他们,跟我走,杀回去!”
“杀回去,杀回去!”兵将们的士气被激发起来了,一个个打马跟着花海向战场方向狂奔而去。
等花海带着千余人马赶到交战现场,魏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高旭带着精锐的四千骑兵来回两次冲杀让封羽的人马损失惨重,等花海这边一夹击,成了击败燕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千燕军骑兵,逃回去的不足三百人。
“别追了,跟我撤!”高旭一拨马头,挥舞着长槊向北方飞奔而去。
花海的人马看见高旭带着人马走了,地上的财物也不要,战场也不打扫,一个个都不知所措。
花海一看,大骂道:“看什么看?这么大的动静,燕军主力能不知道?快走,不想死都跟我撤,什么都不要了!”
兵将们犹豫了一下,还是狠心不管财物,跟着花海打马向北方飞奔而去。
他们刚刚离开一盏茶的工夫,四千燕军骑兵到来了交战现场,这次是张兴亲自带队。
看着满地的尸体,张兴的心头在滴血,三千大好儿郎啊,就这么没了,他想愤怒,可他愤怒不起来,只觉得一股寒意直涌上心头。
攻入幽州时两万人马,现在呢?只剩下四千骑兵和三千步兵了,损失超过了六成!
张兴来不及悲伤、来不及愤怒了,他已经没有实力跟赵俊生死磕到底了,当即下令:“把散落的战马收集起来,快!”
一共两千匹战马被收集起来,张兴带着四千骑兵和这两千匹战马迅速追上了辎重队。
姚昭迎上来询问:“大帅,这是”
张兴心情沉痛道:“封羽和他的三千人马没了,都是老夫的错啊,老夫不应该让他带人掉头回去,这是把他们往魏军嘴里送菜啊!”
姚昭脸上闪过一丝惊惧,先是秦都的三千人马,接着又是封羽的三千人马,六千骑兵就这么没了?不但这些兵马没了,连秦都和封羽都没能回来,下一次是谁不能回来?
姚昭忧心忡忡的说:“大帅,按照这么下去,咱们这些只怕都回不到燕国就会死掉了!”
张兴深吸一口气,对姚昭说:“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传令下去,每人只带三日干粮,把辎重全部丢弃,包括那些抢来的财物,一件不留,我们必须抛弃所有能拖慢我们行军速度的物件,若舍不得这些,我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姚昭一听说要抛弃财物,这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出动了两万多人,损失了一万两千多人,如果什么都没捞到,这也太不划算了。
“大帅,死了这么多弟兄们,咱们不能白来一趟啊!”姚昭哀求道。
张兴怒斥:“你是要财还是要命?命没了财物也带不回去,这个道理你不懂吗?快点,咱们没时间了!”
姚昭知道张兴说得是对的,可他真不甘心呐,可不甘心又能如何?道理他都懂,只有抛弃了所有辎重和财物,他们才没有了拖累,没有羁绊,也没有了破绽,魏军再想攻击就得掂量一二了。
两千多匹马可以乘坐两千多人,还有一千步兵乘坐马车,兵卒们把马车赶得飞快,燕军以极快的速度向东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赵俊生、花木兰带着幽州军赶到了燕军丢弃所有财物和辎重的位置。
看着这些满地装满钱财珠宝玉器的木箱子和大量的粮草辎重,赵俊生叹道:“壮士断腕啊!张兴之果决非常人能及也,这是一个劲敌!”
花木兰走了一圈回来说:“几乎整个渔阳军的财物都在这里了,如今张兴把这些累赘丢弃了,他也就没有了破绽,我军此时若继续穷追不舍,张兴只怕会狗急跳墙与我军拼死一战,到那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就不划算了!”
赵俊生问道:“你说接下来怎么办?”
花木兰道:“还能怎么办?礼送燕军出境呗!他们两万多人出征,不但没有收获,反而死了一万五六千人,咱们也不能做得太绝了,兔子逼急了还咬人呢!”
赵俊生笑了笑,对传令官吩咐:“传令下去,留下第一和第二幢收拾这里的财物和辎重押运回蓟县,剩下的将士们随本将军吊在燕军身后二十里!”
“遵命!”
两个幢留下来把财物和辎重集中起来,再去找车马来撞车运回蓟县,赵俊生带着其他人马远远吊在燕军身后。
“李宝,去传令给花海,让他带人来与我汇合!另外告诉高旭,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让他带着人马出塞觅地隐蔽,本将军会定期派人送去给养!这期间操练不能停止,必须每日坚持!”
“遵命!”李宝转身而去。
高旭的四千骑兵是赵俊生的老底子,个个都是精兵,其中有千余人不但骑兵战技战法精熟,步战方面也极为擅长,但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不用训练了,一支军队想要保持战斗力,训练是绝对不能停止的,对兵卒们的思想教育也要跟上。
燕军的行军速度很快,下午申时左右抵达了鲍丘水西岸。
“传令下去,各部按照秩序先后过桥,任何人不得不拥挤,否则军法从事!”张兴下达了军令。
“是,大帅!”
一排四个骑兵,一排接一排依次过桥。
一骑快马从后方飞奔而来,向正在维持秩序的张兴禀报:“大帅,发现魏军正在追来,距离此地二十里,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约半个时辰可抵达此地!”
张兴心中一紧,当即大声喝道:“加快过河速度!”
赵俊生掐准了时间,待燕军全部过桥,他就很准时的带兵出现了河岸桥头。
张兴带兵守在对岸桥头看见一个年轻武将带着数千骑兵停在了对岸,距离有些远,看不太清楚相貌,但那马背上的身形和气势,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
赵俊生大声高喊:“阁下就是燕国征西大元帅张兴老将军?”
张兴一听,大声回营:“正是老夫!想必将军就是魏国云中侯、平北将军、新任幽州刺史赵俊生吧?老夫这次带兵来幽州,还要多谢将军‘照料’,老夫及麾下数千将士儿郎们能仅以身免,还得多谢将军宽宏大量。来日,老夫定要好生‘报答’”。
“哈哈哈张老将军太客气了,晚辈对张老将军一向神交已久,这次老将军前来幽州,晚辈竟无缘与将军把酒言欢,坐而论道,实在生平一大憾事。日后张老将军再来蓟县做客,晚辈必扫榻以待!”
“哼!”张兴冷哼一声,打马转身而去。
赵俊生见张兴带着兵马走了,桥头还留着一些兵卒驻守,对花木来说:“这次幽州战事总算结束了,咱们还是回去吧,幽州百废待兴啊!”
大军掉头返回,途中花木兰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俊生哥哥,我怎么觉得这场仗是你早就准备好的一样,张兴以两万人马突然杀进渔阳,势如破竹,而你这边的反应却是出人意料,根本没有做任何准备拉上人马就出征了,而且粮草辎重早就有了充足的准备,这根本就不像仓促应战!渔阳太守封沓不听号令,但他是镇北将军,你不好对付他,又不能让渔阳一直脱离控制,所以你就借了燕国的手除掉了他,是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