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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后的烟屁股     我老婆是花木兰txt下载     我老婆是花木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82章 为天下汉人争一口气

    赵俊生用眼神示意源贺说话不方便,源贺便把亲兵们都赶得远远的。

    “侯爷,如今卑职不打算用刘畅了,可刘畅是拓跋剑的人,目前卑职还不想得罪他,也没有实力挡住拓跋剑的报复,所以想请侯爷帮帮忙安抚一下刘畅,给他安排一个官职!你是沃野军军副,您若向拓跋剑提出任命刘畅当任某官,拓跋剑肯定会顺水推舟,也就不会再跟卑职一般计较了!”

    源贺是猛将,对武艺比他高的赵俊生很是佩服,尽管赵俊生是汉人,可他在北魏朝廷也没有什么根基,一直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外人,也没有身为鲜卑人的优越感。

    他沉吟了一番,答应道:“既然赵都尉都开口了,那此事本侯就试试看,军中还缺一个参军,问题应该不大!”

    “那就多谢侯爷了!”

    源贺摆手:“赵都尉客气了,不知何时还能与赵都尉切磋一番?”

    赵俊生笑道:“只要侯爷愿意,每日早晚,卑职都有空闲!”

    “哈哈哈那敢情好!”

    回到辎重营营地,赵俊生立即派人去把去斤和刘畅叫来,又分别把高修和高旭二人叫来征求了他们二人的想法和意见。

    不久,去斤和刘畅又不情不愿的来到了赵俊生的牙帐。

    “不知都统找属下又有何事?”二人向赵俊生抱拳询问,神情颇不耐烦。

    赵俊生威严的看着二人正色道:“自本都统上任以来对你二人下达命令、布置任务,你们二人不但不服从,还故意阻扰、拖延!本都统已经征得元帅行辕同意,也跟永昌王和西平侯打过招呼,从今日起,革除你们二人都尉之职,你们的编制分别退回右卫军和沃野军,永昌王和西平侯会给你们二人另行任命,请二位把都尉官印交出来吧!”

    去斤和刘畅二人当场懵圈了,脑子一片空白。

    赵俊生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请二位把官印交出来!”

    去斤和刘畅二人这才缓缓冲怀中掏出官印,两个亲兵上前来取走官印放在赵俊生面前的桌子上。

    “原右卫辎重营更名为金陵大营辎重第二营,由高修当任都尉;原沃野辎重营更名为金陵大营辎重第三营,由高旭当任都尉一职!”

    高修和高旭二人同时抱拳答应:“遵命!”

    去斤和刘畅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赵俊生也没再理会他们,对高修和高旭二人说:“第二营和三营的情况比较复杂。首先:他们的粮食不够吃,本都统可从第一营抽调一些暂时支援你们。之前本都统安排下去的垦荒任务,你们到任之后要继续执行,以最快的速度开垦出足够的田地,并把种子种下去,工具方面我已让工匠营给你们准备好了,待会儿你们带人去攻坚队取走。另外本都尉要把这两个月的军饷先截留下来给你们添置一些鸡鸭牛羊猪,你们要安排人员好生饲养!”

    “其次,就是军纪问题,这两个营的军纪极为散漫,想要带好兵,整顿军纪为第一要务!对于这两个营的情况,必须要用重典方能震慑那些老油子!同时也要防止整顿过于严厉而出现逃兵的情况发生!”

    “第三,操练问题!本都统已经在安原面前写下了军令状,保证三个月之内让这两个营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朝廷问题也要同时进行,决不能因为开荒种地而耽误操练!”

    “你们上任之后,一般的问题你们自己看着办,能自己解决的就自行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可以来找本都统!鉴于你们是初次去上任,身边没有得力人手也不行,本都统准许你们每人带一个牙过去做亲兵!收拾一下,下午就去上任吧!”

    “多谢都统,我等告退!”

    去斤回到右卫军营地,立即来到牙帐找拓跋健哭诉。

    “王爷,那赵俊生实在是欺人太甚啊,他完全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啊,他明明知道属下是您的人,还要强行撤了我的官职,请王爷替属下主持公道啊!”

    拓跋健用冷冷的眼神看着去斤。

    去斤被这眼神看得浑身发寒,“王爷,您”

    “去斤!”

    “属下在!”去斤连忙答应。

    拓跋健起身走到去斤侧面停下问道:“那五张空白公文,你卖了多少金子?”

    去斤脸色一变,连忙说:“一共三千金啊,属下不是都交给您了么?”

    拓跋健凑到去斤耳边:“你就没留下一点点自己花?”

    去斤心中开始砰砰跳,他眼珠子转了转,弯着腰小心翼翼回答:“回王爷,属下属下留了一百金打点相关人等!”

    “是吗?”

    “是的!”去斤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拓跋健脸色一变,“可是赵俊生怎么告诉我,那五张空白公文你卖了他五千金呢?到底是他在哄骗本王,还是你私自截留了两千金,啊?”

    去斤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大声求饶:“属下错了,王爷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请王爷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一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拓跋健蹲下问道:“剩下的两千金在哪儿?”

    “在、在、在属下的营帐之内,两千金分文未动!”去斤吓得半死,哪里还敢隐瞒。

    拓跋健起身对旁边的亲兵吩咐:“来人,到去斤的营帐把东西都抬过来!”

    “是,王爷!”

    没过多久,一些亲兵就抬着二十个箱子走进了牙帐,亲兵队长禀报:“王爷,两千金都在这儿。另外还多出了二十二金和一些布帛丝绢!”

    拓跋健知道,这多出来的金子和布帛丝绢肯定是去斤从麾下辎重营兵卒那里克扣的军饷和粮草所得!

    “王爷饶命啊,属下再也不敢了!”去斤诚惶诚恐,连连磕头。

    “你知道本王最痛恨什么人吗?你无能、愚蠢没关系,只要你肯定听话、忠心,本王都容得下你,你想要钱可以跟本王说,本王可以赏给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背着本王干这种事情!来人,拖出去砍了!”

    两个甲士扑上来架住去斤就往外拖,根本不敢去斤如何大叫和挣扎。

    惨叫声瞬间停止,几息之后,一个甲士提着去斤的人头走进来缴令。

    拓跋健看了看,摆手让甲士提出去埋了。

    拓跋健走回案桌后坐下,问道:“让你查的事情查得怎样了?”

    营帐角落里站着一个黑衣人,他站出来弯腰禀报:“回王爷,属下查到赵俊生武艺不凡,只是他一直在藏拙,一般人根本不得而知。他曾经去过一趟平城,探望过被关押在大牢里的万度归,此后就没有再联系过。他与皮豹子的关系也一般,并不十分亲密,不过皮豹子对他也算放心,与万度归一样把辎重营的事情都交给他,赵俊生自从担任怀朔镇辎重营都尉,粮草军械方面从未出过错误,不但怀朔镇戍军吃得比我们右卫军和沃野军要好,就连他辎重营的兵卒的伙食也不比我们差!”

    拓跋健思索半响,问旁边的文官:“虞公,你以为赵俊生此人如何?”

    虞纪站出来捋了捋长须,说道:“王爷,赵俊生此人武艺高强,又善统兵治军,从他的辎重营操练就能看得出来!他善经营,沃野镇和我右卫辎重营的兵卒一个个都面黄肌瘦,他的人却吃身体壮实,此人乃是一个全才啊!他去探监,说明此人是一个重恩义之人,忠诚度方面应该不是一个可以随时改换门庭之人,如今万度归身陷囹圄,生死难料,此时其实是赵俊生最为脆弱之时,若王爷想要收服他,此时是最佳时机!不过,想要收服此人,得用上一点手段,若能掌握他的弱点,则更好了,这方便王爷掌控他!”

    这时那黑衣人又向拓跋健禀报:“王爷,属下还发现一件事,赵俊生似乎与五公主关系匪浅,五公主时常去找他!”

    拓跋健脸色一变,与虞纪对视一眼,虞纪当即对拓跋健拱手献策:“王爷,能不能收服赵俊生,就落在五公主身上了!王爷可以如此这般”

    拓跋健沉思半响,点了点头,对黑衣人吩咐:“你去盯着五公主,若她再去找赵俊生,立刻来报!”

    “属下明白!”

    深刻感受到安原这类鲜卑贵族对待汉人的态度之后,赵俊生的心思完全发生了改变,他此前虽然也练兵、习武和练习骑射,但从未特别用心,安原给他的自尊心和自豪感造成了太大的打击。

    当初他从淮阳来到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花木兰,而经过安原之事,他已深刻认识到,他不能专为花木兰一个人而活,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花木兰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不能为了花木兰而放弃自我,他也要有他的追求!

    争一口气,让天下汉人都能够挺起腰板做人,不用再对鲜卑人卑躬屈膝,不要再做鲜卑人圈养的牲畜!

    兵卒们就在校场上操练,赵俊生则在旁边一片小空地上骑着马来回飞奔,修炼着杨家枪法。

    不知何时,花木兰出现在旁边观看。

    赵俊生察觉到她到来,收枪勒马停下,跳下马走过来笑着相问:“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了!”花木兰笑着说,她从背后拿出一双布鞋递给他:“天气转热了,我给你纳了一双布鞋,你试试看合不合脚!”

第283章 孤男寡女

    赵俊生露出灿烂的笑容和雪白的牙齿,接过布鞋说:“谢谢,我试试,应该合脚!”

    他说完就席地而坐,脱下布靴换上新布鞋试穿,两只脚都换上新布鞋,在草地上走了几步,他抬头对花木兰笑着说:“很合脚!”

    花木兰看见赵俊生很喜欢,鞋子也很合脚,她也很高兴,说:“那我再给你纳两双换着穿吧!”

    赵俊生换回布靴的时候看见花木兰手指上有许多针眼,知道她肯定是夜里抽空纳的鞋底,夜里光线不好,纳鞋底经常会被针扎到手指,他有些心疼,说:“有一双就够了。你白天有繁重的带兵操练任务,已经很累了,夜里再纳鞋底的话身体会吃不消的!”

    花木兰笑着说:“没关系的,我每日夜里抽一个时辰,不会熬得太晚,十来天就能纳一双鞋底,最多半个月就能做一双了。对了,你下次去善无县集市的时候帮我买两个顶针箍回来,纳鞋底用顶针箍要快许多,手指头也不会轻易被扎破了!”

    赵俊生拿起花木兰的双手看了看,原本的一双嫩手已经变得粗糙了许多,手指上还有几个针孔。

    “别让人看见了!”花木兰急忙抽回了手,红着脸说了一句。

    赵俊生抬头看了看太阳,见已经过了正午,就对花木兰说:“我去让伙房弄点吃的!”

    花木兰拉住赵俊生:“俊生哥哥别忙活了,哪有大中午吃饭的,我就是趁着正午休息的时候过来给你送鞋,另外这几卷书我已经看完了,想换几卷看!”

    赵俊生注意到花木兰背上用布包装着竹简,答应道:“好,我带去你吧!”

    两人来到收藏书籍的营帐里,花木兰把看完的几卷兵书放回原位,又开始找下面的几卷,她一边找一边问:“俊生哥哥,我想看关于骑兵的兵书,为何找不到呢?”

    赵俊生摇头道:“关于骑兵的兵书,别说我这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

    花木兰听了这话停下来转身询问:“那是为何?”

    赵俊生道:“因为根本就没有哪位先贤写过具体关于骑兵的兵书!”

    历史上的冷兵器时代,真正将骑兵战略战术发挥到极致的乃是蒙古帝国,蒙古将军们懂得如何用骑兵打仗,但他们没有能力用文字的形式把骑兵的战略战术著书立传。

    在拓跋时期,北魏就已经装备了一些重装骑兵,在于东晋和后秦的交战过程多次使用重装骑兵实施中央突破的战术达到击溃敌军军阵的目的。

    在大部分时期,骑兵在战争中都是以轻骑兵的姿态出现,先以骑射战术实施几波远程打击,再冲上去用兵刃进行近身冲杀劈砍,而这些都已经成为常用的骑兵战术,不但北魏的骑兵是这样作战,柔然骑兵也是如此作战的。

    至于谁能获胜,这取决于很多因素,兵力的多寡、训练程度、战术运用、士气和悍勇程度、后勤等等。

    花木兰颇为失望,继续寻找其他兵书。

    赵俊生想了想问道:“你是想找到骑兵对付骑兵的战法,还是想找骑兵对付步兵的战法?”

    花木兰说:“如今我们主要的敌人是柔然人,我自然是希望找到一种能对付柔然骑兵的战法!”

    赵俊生笑着说:“当今世上骑兵的战法就那么几种,先用骑射射几轮,再冲上去冲杀;又或者从正面牵制,从两翼包抄夹击,柔然骑兵也是这么干的。但你若采取两翼包抄的战法,敌军大将就能从你的排兵布阵中看出来,他们肯定也会采取相同的战术进行制衡。战斗过程中谁的骑射技更精湛,谁就先占优势,双方接触之后肯定是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那时就看谁更悍勇了,这时应该主要比拼凶悍之气,谁更凶悍一些就会占据上风,若是失了胆气,肯定是溃败的开始!”

    说到这里,赵俊生向花木兰建议:“木兰,你若想提高麾下骑兵的战力,除了训练他们骑射技和骑战冲杀劈砍之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训练一下他们的胆气!”

    其实以赵俊生的认知,想要得知如何施展骑兵的战术战法才能达到最大的杀伤力,只有不断的从战斗中总结经验,不断制定战术进行试验,有些战术看上去很厉害,但施展起来需要足够的时间,命令执行到位也需要时间。

    赵俊生也的确知道一些骑兵的战术战法,但他只是知道,并未亲自训练过骑兵,也没有进行过战术训练和试验其威力,所以他也不好告诉花木兰,以免耽误她。

    花木力听了赵俊生的话之后陷入了思考,的确,战斗一旦开打,胆气越壮、气势越凶悍的一方肯定会占据优势,气势很重要,这就好比两个人打架,越凶悍的人肯定要把不太凶悍的人吓住,你首先气势上就弱了三分,自然就落了下风。

    “俊生哥哥,我挑好了!”花木兰挑好了两卷新书对赵俊生晃了晃。

    赵俊生笑着说:“那行,你慢慢看吧,别着急!”

    “那我先回去了,晚上我过来吃饭,我想吃你这里的卤牛肉了!”

    赵俊生连忙答应:“好,我立马让舒老头去做!”

    把花木兰送出辎重营营门外,看着她远去之后,赵俊生才转身往回走。

    “师傅!”拓跋玉灵从旁边跑出来打招呼。

    赵俊生叫道:“哎呀,你从哪里蹦出来的,吓了我一跳!”

    拓跋玉灵笑道:“我未来师娘前脚刚来,我后脚就到了,我听营门守卫说她已经进了营地,我就没进去,一直在外面等着!”

    赵俊生不满的说:“你这是干什么?咱俩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这样偷偷摸摸被人看见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那未来师娘其实也是一个醋塘子,我若公然来找你,她肯定又会有想法了!”

    赵俊生摸了摸额头,颇为无奈的说:“我说不过你!说把,你找我何事?”

    “有几个修炼上的问题我想请教一下师傅!”

    “行,进营再说!”

    拓跋玉灵摇头道:“不进去了,咱们还是去小湖边吧,那边也安静!”

    “那行,走吧!”

    拓跋玉灵是一个很灵动的女子,跟在赵俊生身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是不知不觉就把手臂挽在了赵俊生的胳膊上。

    赵俊生察觉后立即要挣脱,旁边草丛里突然窜出来十几个兵卒把赵俊生和拓跋玉灵包围起来。

    永昌王拓跋健从后面快步走上来大喝:“赵俊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勾引当朝公主!来人,把他拿下!”

    赵俊生被拓跋健搞懵了,看着几个兵卒拿着刀剑扑上来,他本能的想要拔刀,但几张强弓近距离对准了他,让他不敢妄动。

    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刀,赵俊生看向拓跋健,“王爷,您这是何意?什么公主?我身边这位是怀朔镇戍军的武参军!”

    拓跋玉灵立即对拓跋健叫道:“五哥,你想作甚?快让你的人退开!”

    拓跋健上前一把将拓跋玉灵拉开远离赵俊生,对她呵斥:“五妹,你怎么能随便与人私会?女儿家也不知矜持一些,你乃当朝公主,理当注意自己的身份,要保持与男子之间的距离!”

    拓跋玉灵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她刚刚是真正抱着赵俊生的胳膊了,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她跺跺脚叫道:“五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妹妹?赵都统是我的师傅,我找他是请教武艺上的疑惑的!”

    拓跋健一副根本不相信的表情,说道:“请教武艺用得着抱着他的胳膊抱得那么紧吗?”

    拓跋玉灵脸色瞬间变得通红,有些气急败坏:“五哥,你竟然跟踪我?”

    “跟踪你?我可没那闲工夫,我只是听说某个人跟你关系亲密的很,担心你被人骗了,所以过来看看,这不给我逮了一个正着!”

    “什么呀,他是我师傅!”

    拓跋健摆手不耐烦了:“行了,别师傅师傅的,孤男寡女,你说谁会相信你们没事?来人,把赵俊生给我带走!”

    兵卒们得了命令立即推着赵俊生走向右卫军营地。

    拓跋玉灵追上来大叫:“师傅,我真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没想到我被人跟踪了!”

    赵俊生只怪自己在军营附近就放松了警惕之心,若是他提高警惕,隔着很远就能察觉到有人埋伏在草丛里,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从拓跋玉灵焦急的神色中看得出来,她应该是真不知情,他感觉这似乎是一个套,拓跋健早就盯上他了。

    “武参军,我相信你,你先回去吧,我想王爷找我肯定有什么事情,只不过他的方式特别了一些!”

    拓跋健对拓跋玉灵喝道:“听见了没有?还不快回营?”

    拓跋玉灵急得直跺脚,捂着脸几乎要哭出来。

    赵俊生被五花大绑的带到了右卫军营地牙帐内,拓跋健走到案桌后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问道:“赵俊生,本王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暗地里与我五皇妹私会,她年纪还小,这其中肯定是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此事若被陛下得知,你知道你是什么下场吗?”

第284章 全靠演技

    赵俊生感觉刚才这一幕就好像早就安排好的戏码,这在后世时他虽然没有经历过,可电视电影看到这种桥段不知道多少,拓跋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赵俊生脑子里一转,很快有了决定,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王爷,卑职与公主真的没什么啊,请王爷明察!”

    拓跋健冷笑着说:“你说没什么就没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本王可以相信你,但你认为皇帝陛下会相信你吗?”

    赵俊生匍匐在地上颤颤发抖,“王爷饶命啊,请王爷千万别告诉皇帝陛下,王爷有任何吩咐,卑职都愿意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拓跋健脸色带上了笑意,扭头看了看幕僚虞纪,虞纪观察了一下赵俊生的反应和神色,不动声色的向拓跋健点了点头。

    拓跋健再次看向赵俊生,沉声问道:“此言当真!”

    赵俊生立即竖起手指发毒誓:“卑职所言句句发自肺腑,若有欺瞒,叫卑职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拓跋健哪里知道后世之人发毒誓就如同喝水一样容易?根本就毫无顾忌,他此时心情大好,脸色愉悦的大笑,上前扶起赵俊生:“哈哈哈俊生言重了,快快请起!”

    赵俊生起身弯腰抱拳:“多谢王爷!”

    拓跋健让亲兵搬来一个马扎,让赵俊生坐下说话,赵俊生再次道谢小心翼翼坐在了马扎上。

    他的动作和表现让拓跋健很是满意,只有懂得分寸和敬畏他的下属,他才能轻松掌控。

    拓跋健想起那五千金的事情,于是询问:“俊生啊,那些加盖了将军印的空白公文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俊生正要回答,看见周围有其他人在场,又犹豫了。

    拓跋健见他的神色,笑着说:“这里都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是!”赵俊生答应,当即说道:“市面上有一些商人在外地行商之时经常受到沿途关卡、城门守卫、当地官府的盘查,那些关卡守卫、城门守卫和官府捕快衙役经常向商队索要额外的钱财,甚至数量巨大,但商人们又不得不给,给了又没有多少赚头,因此有些商人就想到了用加盖了军方大印的公文制作成通关文牒,有了军方的通关文牒,沿途官府、关卡和城门守卫就不会再盘查了,这样可以省去很多钱财,一年到头能省不少!”

    拓跋健听了之后说道:“这些商人的脑子还真是后灵活的,这种办法亏他们想得出来!不过就算如此,他们用一千金买一张通关文牒,一年到头能赚这么多吗?”

    赵俊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若是做正经生意,只怕赚不到一千金,不过他们可以携带私货啊,特别是朝廷禁止贩卖的货物,那都是几十倍、甚至上百倍、千倍的利润!”

    “原来如此!”

    不说站在一旁的黑衣人和幕僚虞纪已经被吓住了,就连拓跋健也被这事惊呆了。

    拓跋健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看着赵俊生训斥道:“你们怎么能干这种事情?这可是危害朝廷、危害大魏天下啊!”

    赵俊生连忙说:“王爷放心,这种通关文牒只能在大魏境内通行,无法让商队走出境外,是不会出现资敌现象的!最大的危害就是让朝廷少一些赋税,例如朝廷颁布诏令盐铁归朝廷专卖,民间不得私自贩卖盐铁,但有了军方的通关文牒,那些商队就在货物之中掺杂一些盐铁,躲避沿途关卡的盘查,运到目的地之后以官方价稍低的价格出手,因他们的进货是从矿工或盐工手里以低价买来的,所以利润比朝廷获利更高!”

    拓跋健倒抽一口凉气:“嘶”

    赵俊生看了看拓跋健的脸色,又继续道:“王爷,此事并非是卑职最先做的,在各地早就有驻军贩卖通关文牒了,只不过知道的人很少,那些商人自不会乱说,而卖出通关文牒的将军们得了钱财也不会随便炫耀,双方都只管闷声发大财!”

    虞纪这时询问:“赵都统,这种通关文牒一般能通行多久而无阻碍?”

    赵俊生看了看虞纪,没有出声。

    拓跋健介绍道:“这是主薄虞纪!”

    赵俊生这才抱拳:“原来是虞主薄,据卑职所知,无论哪一个驻军将军,他们所发出去的通关文牒时限都是一年。时限太短,那些商人不干;时限太长,卖出通关文牒的将军也不干,他们指望每年都能发一笔财!而且每次卖出的数量不能太多,最多五张,多了就不值钱了,太少了又供不应求!”

    永昌王拓跋健今年才不过十八岁,比拓跋焘小两岁,他一直在平常,最近两年才偶尔跟着拓跋焘外出打仗,对外面这些事情根本不了解。

    此时听了赵俊生说这些才知道外面的世界真是水深得很呐!

    拓跋健又问:“北方这里买通关文牒的都有哪些人?”

    赵俊生回答:“卑职只知道达勃孝义买了一张,他是北平王的女婿;另外还有一个叫贾岩的商人,据说此人是乐平王的人。至于其他人,卑职就不太清楚了,其他的通关文牒都是交给下面的人去买的,王爷若是想知道买主,等办事的人回来了,属下可以问清楚,再把名单给王爷送过来!”

    这是那虞纪对拓跋健抱拳说:“王爷,若是能拿到这些人的名单,由此可以查出他们背后之人是谁,例如北平王、乐平王等人全部被王爷拿住了把柄,日后若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这些人就是助力!”

    拓跋健听了这话颇为兴奋,对赵俊生吩咐:“好,等办事的人回来了,立即把名单送过来!”

    “是,王爷!”

    虞纪又问:“赵都统,你做下这么大事情,不会没有好处吧?”

    赵俊生早就料到有人肯定会这么问,他抱拳道;“卑职只是中间人,其实双方都很清楚行情,卑职会从交易的钱财之中抽取一成作为佣金!”

    拓跋健笑道:“这个抽取佣金的方式和比例还算合适。皇兄既然让你当任都统,你就努力把几个辎重营整顿好,做出一些成绩,本王也好在皇兄面前替你说话,给你记功升迁!等你升迁到一定的官职,你就有资格向皇兄提亲,让皇兄把五妹下嫁给你了。行了,若再有事情,本王会派人叫你过来,你先回去吧,”

    “是,多谢王爷,卑职告退!”赵俊生说着起身抱拳退了出去。

    从右卫军营地出来,赵俊生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去。之前他一直在藏拙,也没什么人关注他,皇帝一来就发现了辎重营的不同寻常之处,那时他就暴露在金陵大营的各路大佬的面前了,如今有了永昌王拓跋健做靠山,应该能够稍稍安全一些,只是这个永昌王是一个精明强干之人,在此人面前须得小心再小心。

    次日上午,赵俊生赶往辎重第二营营地,发现营地内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兵卒守卫,询问之下,才得知高修已经带着兵卒们赶往大营数里之外开荒。

    他又来到第三营营地,得知高旭也同样带了兵卒们前去开荒了,他当即带上李宝和几个亲兵骑马向垦荒地方向飞奔而去。

    等到了地头,赵俊生等人跳下马,发现许多兵卒们正在用农具拼命的干活,而高修则带着一些亲兵在附近不停的向兵卒们喊着话。

    在一旁站岗的岗哨看见赵俊生骑马过来,立即上前行礼:“拜见都统!”

    赵俊生牵着马问道:“这是这般人怎么转性了?干活这么卖力?前些天本都统过来的时候他们都躲在树荫下纳凉呢!”

    岗哨回答道:“回都统,高都尉下令把兵卒们分组进行垦荒比赛,到了正午时分看哪一组的垦荒最多,垦荒面积最多的一组中午可以加餐,剩下的组不能加餐!”

    赵俊生笑了:“哦?原来是有奖赏,难怪这般懒货会这么卖力!走过去看看”。

    高修正在跟干活的辎重兵们高声说着,哪个组已经挖到前面去了,其他组要加快速度啊,否则中午加餐的机会就会被夺走了,其他落后的组于是更加卖力。

    “都尉,都统来了!”旁边有亲兵提醒高修。

    高修一听,扭头一看,立即转身迎上去。

    “高修拜见都统!”

    赵俊生抬手:“免了!看来你对第二营的接收进行得很顺利?”

    高修摇头道:“哪里很顺利,昨日上任时就有刺头炸刺,被属下下令砍了五个人的脑袋才镇住那些人!这不,今日属下就下令哪个组到了中午开荒最多就加餐,这帮人才开始卖力的干活”。

    赵俊生点点头,看了看这些人开垦的荒地面积,说道:“看这个进度,五天之内应该足够可以开垦出一千亩!垦荒完毕之后立即把种子种下去,日后没过几日就安排一些人过来施肥、除草和灌溉,其他人要以最快速度进入操练状态,安原给我们的时间可只有三个月!”

    “明白!”高修答应,想了想又问:“都统,咱们这么卖力,日后若是金陵大营撤销,这些人马岂不还是要还给右卫军和沃野军?咱们等于白干了呀!”

    赵俊生微微一笑:“咱们吃下去的东西哪有还吐出来的道理?本都统自有办法把这些人都留下来!”

第285章 论兵

    高旭的上任刚开始也并不顺利,辎重第三营比第二营更烂,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第三营的兵卒们吃不饱饭,为了节省体力,他们学会了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就绝不站着,军官们拿皮鞭抽都抽不动。

    按照高旭自己的说法,他上任时一看到这情形,立即叫人杀了一头猪,就让伙夫烧火造饭,让第三营所有兵卒军官全部吃了饱,而后再下达命令,但凡不听号令者,一律拖出去斩首。

    那些兵卒们吃饱了饭就想吃第二顿,开始贪生怕死,有七八人被斩首之后,其他人都再也不敢不听军令,高旭如此这般才聚拢第三营的军心。

    历来统御下属,不外乎大棒加胡萝卜的法门,对部下一味的苛严而无仁德,只会适得其反,迟早会遭到反噬;而只有胡萝卜没有大棒也不行,长官在部下面前没有权威威信,更没有震慑力,指令无法快速有效的执行,稍加严厉又会招来怨恨。

    “这个进度还不错,争取尽早开垦出足够的田地,播下种子!播种之后平日里只需轮流派来少量人手前来施肥、除草除虫、灌溉,让其他兵卒军官尽早开始正常正规操练,特别要狠抓军纪!”赵俊生一边看着旷野上大量劳作的第三营兵卒对高旭下达了指令。

    高旭抱拳答应:“都统放心,属下会掌握好分寸!”

    赵俊生从田间回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经过怀朔镇军营营门外时刚好碰上花木兰冲来,两人正好一起返回辎重营。

    走进牙帐,赵俊生让花木兰找马扎就坐,他吩咐随从郭毅让厨子舒老头上菜。

    舒老头早就准备好了,酒菜很快被郭毅端了牙帐摆放在桌子上。

    赵俊生给花木兰到了一碗酒,夹了几片牛肉,一边吃一边跟花木兰聊起了关中战事:“关中战事后续有何变化,朝廷方面是否有消息传来?”

    赵俊生的编制不在怀朔镇了,专心管着辎重营,消息来源也少了一些,他在元帅行辕这边又没有什么人脉,基本没有获得消息的渠道,也仅仅靠吕玄伯在大营内四处打听,但有些消息只在高层将领之间流传,低级军官和兵卒们是没有资格知道的。

    花木兰吃了一片牛肉摇头说:“没有!元帅行辕已经下令三军严格封锁关中战事不利的消息,以免引起军中将士的恐慌,朝廷更不会允许让不利的消息在兵卒们之间流传!”

    赵俊生点点头:“这是朝廷常用的做法!你觉得关中战事会向哪个方向发展?”

    花木兰想了想,说道:“如今朝廷的兵力一部分在防备柔然人,一部分防备北燕,还有一部分防备刘宋,能用于征战的兵力不多,刚刚又在关中损失了数万兵马,短时间之内没有办法再进攻赫连定!不过我以为赫连定此时也不可能再有余力反攻,赫连定本身周边强敌环伺,朝廷又有安颉、尉眷等将军坐镇关中,即便进攻能力不足,防守也是绰绰有余的!”

    赵俊生以为花木兰的分析判断是道理和根据的,北魏朝廷此时若还要再继续进攻胡夏残余势力赫连定,就必须要从北方抽调兵力,路途遥远又要耗费大量粮草物资,这又是一个劳师远征,再说抽调北方的兵力,这又可能会给柔然人可趁之机,得不偿失。

    关中的形势很可能会就此僵持下来,北魏朝廷一举消灭胡夏国的计划只怕会就此搁置。

    “你这个分析和判断,我认为还是很有道理的!你如今已经开始学会分析和推断局部战事的后续发展和演变了,进步不小啊!”

    花木兰被赵俊生这么一夸,顿感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最近看了几卷兵书,就用兵书上所言对关中局势进行分析推演,瞎琢磨的!”

    赵俊生拿起酒碗与花木兰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道:“怎么能说是瞎琢磨呢?武艺再高、再勇猛也只能做一个千人敌,想要做一个万人敌,就得学会动脑子!你要学习兵法战策,我认为要遵循先战术、后战略的原则!”

    花木兰连忙放下酒碗问道:“俊生哥哥,这话何解?”

    “嗯,这么说吧,兵法战策的学习,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你要了解行伍,先从小兵小军官做起,这一步你已经做到了,以你现在军职官阶正是全力学习练兵、指挥部众实施战术战法的阶段,你还不能独挡一面,你就没有一场战事的决定权和指挥权,只能听命行事,战略方面根本就不是你现在干预得了的,等你做到镇戍军大将或一方督将,你才有思考和学习战略的时间和更宽阔的视野,正所谓长得高才能看得远就是这个道理!你知道赵括吗?”

    花木兰摇摇头,好奇的问:“不知,他是何人呢?”

    “是战国时期赵国人,他的父亲是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这人从小熟读兵书,说起兵事,天下没有人能比得过他的。赵王派他代替老将廉颇统帅四十万赵军与秦军对抗,但他并未真正统帅过兵马,缺乏实际战场经验。以当时的情形,赵军并没有进攻之力,只能采取守势拖垮秦军,但赵括上任之后就转守为攻,中了秦军大将白起的诱敌深入之计,陷入秦军设置的营寨壁垒的围困,被切断了粮草补给,四十万大军一个半月缺粮缺水,赵括亲自带兵突围中箭而亡,四十万赵军尽数投降,但很快被秦将白起下令全部坑杀!”

    “啊?”花木兰听得大惊失色。

    赵俊生笑着说:“赵括的起点太高,他并没有从军当过兵,也没有统带兵卒进行战术战法的演练,没有到过战场实际体验过战事,对战争没有一个实际上的直观感受,他有满腹经纶,到了战场却不能与实际情况相结合,纸上谈兵终究无法取代实际经验!所以我才说要一步一步来,不能着急!”

    花木兰听完赵俊生的话陷入了沉思。

    赵俊生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很快带着两个兵卒抬着一筐竹简走了进来。

    “这是什么书?”花木兰问道。

    “这是《春秋》、《史记》、《汉书》,我推荐你读一读,多看一些书对你是有好处的!”

    花木兰见是赵俊生推荐的,她便答应:“好!”

    此后几个月,赵俊生和花木兰都勤练兵马、苦练武艺和骑射,花木兰每日抽空读书、研习兵法战策,结合实际情况排兵布阵、实施战术战法的演练,进步极为明显,对兵法战策的理解也更深。

    转眼就到了九月,花木兰推测的关中地区形势发展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赫连定虽然击败了奚斤大军,活捉了包括奚斤在内的一大批北魏将领和兵卒,但他周遭都是强敌环视,东面又有北魏智将安颉和尉眷等人屯兵驻守,强攻也难以讨得好,与北魏就此僵持下来。

    赵俊生与安原约定的三月之期已到,这一天安原提出要检阅辎重第二和第三营的操演情况,赵俊生一直对这两个营的操练没有放松过,始终在督促,保证操练的质量和保持进度。

    既然安原提出要检阅辎重第二营和第三营的操演情况,赵俊生自是不能反对,以如今这两个营的军事素质,也勉强能够看得过眼了。

    当一排排整齐的兵卒手指兵器在阅兵台下喊着响亮的口号经过时,安原和三军镇守大将以及随军官员都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随后两个辎重营的兵卒又在校场上进行战阵阵法演练和相互转化,这个环节的操练还比较生疏,阵法之间相互转换也衔接得极为勉强,毕竟时日尚短。

    而安原、拓跋健、皮豹子、拓跋剑等等这些只擅长和熟悉骑兵战法的大将们对步兵战术阵法根本就一窍不通,但这两个营却操练得有板有眼,旌旗舞动之下,巨大的喊杀之声从军阵之中发出,伴随着阵法的不断变化,造就出来的声势颇为浩大。

    安原看着校场上这两个营在三个月之前还是一摊烂泥,如今才过了三个月就变成如此精锐,他内心已经无法形容了。

    偷偷看了正在挥舞着令旗指挥的赵俊生一眼,安原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这赵俊生虽然是一个卑贱的汉人,但于统兵治军方面的确有超人一等的天资,年纪轻轻就如此精通兵法战阵,若他是鲜卑人就好了,可惜他只是一个汉人。

    永昌王看着校场的操练情况,他的心也而被震撼了,三千人的辎重兵竟然被操练得如同精锐步卒一般,赵俊生手上那杆令旗仿佛有着无穷的魔力让下方的兵马任意而动。

    再一看赵俊生,拓跋健的目光越来越火热,心中不由庆幸,真是捡了一个宝贝。

    他不由转身面向安原,笑着询问道:“大帅,你觉得赵俊生这兵练得如何?”

    即便安原对赵俊生成见颇深,可他依然无法否认赵俊生的练兵才干,给出了一句评价:“天下步兵莫出其右者!”

    站在一旁的沃野镇戍军大将拓跋剑却是不屑,发出一声冷笑:“嘿,这步兵练得再好又能如何?它能挡得住我骑兵一个冲锋吗?”

    幢将刘继宗一向与赵俊生不对付,他也附和:“没错,我大魏以快马弯刀纵横天下,步兵练得再好也挡不住骑兵的兵锋!”

第286章 八门金锁阵VS骑兵

    拓跋健对刘继宗的态度有些不满,虽然赵俊生已经效忠于他的消息还不为外人所知,但他也不能任由赵俊生被人看扁了,而且刘继宗还是他的手下幢将。

    “话也不能这么说,骑兵对上步兵也并非能无往而不利,我大魏骑兵也并不是没有与晋朝(东晋)和秦国(后秦)的步兵正面对抗过,若敌军步兵军阵密集,军心稳定,阵势不露出破绽,我军骑兵很难正面突破进去,反而容易陷入阵中遭到围歼!”

    拓跋剑当即争锋相对:“永昌王,你说的这只是极少数情形之下,实际上大多数情形之下,我军对晋朝和秦国的进攻都是获胜的,他们的步兵根本就挡不住我军骑兵冲阵!你若不信,现在就可以演练一遍,让赵俊生的三千辎重兵对抗我一千骑兵,你敢不敢?”

    拓跋健作为一个亲王,又是统兵大将,当然不能示弱,即便赵俊生这三千辎重兵名义上不归他统辖,但赵俊生暗地里已经投靠他,他就得把他们当做自己人,当即说道:“有何不敢?”

    “那行!”拓跋剑转身对安原抱拳说:“大帅,就请您做个见证,让赵俊生三千步兵和我一千骑兵进行对抗演练,看看到底是他赵俊生的步兵厉害,还是我骑兵厉害!”

    安原也正想看看赵俊生这支看上去颇有气势的三千步兵到了战场到底是英雄还是狗熊,他当即点头:“好,本帅就做这个见证!”

    拓跋剑当即下令让源贺去准备一千骑兵,由源贺带队与赵俊生进行对抗。

    安原把赵俊生叫来说:“赵俊生啊,拓跋将军想试试你麾下步兵的战力,他出一千骑兵由西平侯统领与你三千步卒进行对抗,你可愿意?”

    赵俊生看了看拓跋剑,又看了看拓跋健,迟疑了一下说:“大帅,如此大兵力规模的两军对抗,即便只是演练,也会造成不小的伤亡!属下并非是担心麾下步卒们受伤或死去,是担心拓跋将军的骑兵,步兵在地面上稍稍安全一些,而骑兵一旦坠马,在高速冲击之下非死即伤”

    他话还没有说完,拓跋剑就摆手说:“此时不用你担心,本将军麾下骑兵就算死光也与你无关,你只说你敢不敢?你若不敢,只要承认步兵不如骑兵,此事也就算了!”

    赵俊生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绝对无敌的兵种,就看怎么使用,骑兵又怎样?步兵打骑兵也不是没有获胜的可能。

    他笑着说道:“既然拓跋将军想比试一下,卑职又岂能让将军扫兴呢?来人,去把薛安都叫来!”

    “是!”一个亲兵答应一声,立即跑下台去。

    拓跋剑又对拓跋健说:“永昌王,就这么比试也没什么趣味,不如你我增添一点彩头?”

    “你想赌什么?”

    “两百金,谁败了谁拿两百金交给获胜方!”

    拓跋健不由看了一眼赵俊生,想看看赵俊生是否真有把握,赵俊生迟疑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用手指暗中打了一个手势。

    拓跋健看赵俊生神色有些犹豫,可见没有必胜的把握,他心里也犹豫不定,可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拓跋剑都把他逼在悬崖边上,他不答应也不行。

    “好,就赌两百金!”

    两人刚商量好赌注,源贺就走了过来对拓跋剑抱拳禀报:“将军,一千骑兵已准备妥当!”

    拓跋剑把源贺拉到一旁低声吩咐道:“待会儿开战之后,你要尽全力带队给本将军冲过去冲垮赵俊生的三千步兵!”

    “真冲进他的军阵之中?将军,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演练,不是实战,若真的冲入对方阵中就变成了真打了!”

    拓跋剑问道:“你若不冲入阵中如何能击败他们?”

    “这”源贺无言以对。

    拓跋剑拍了拍源贺的肩膀:“就这么定了!那些只是辎重兵而已,就算死伤惨重,大不了再招募就是了,咱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汉人!”

    源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薛安都也走了过去向赵俊生抱拳禀报:“都统,您找我?”

    赵俊生把薛安都拉到一边低声交代:“拓跋剑想用一千骑兵进攻我三千步卒,双方对抗操演一番,本都统没办法拒绝!我想过了,你们一开始就按照我的命令布置成八门金锁阵!他们若不冲入阵中,就只能在外围进行骑射,你等就结成盾牌阵抵挡箭矢,中间部署弓箭方阵进行远程反击,待他们箭矢射光若想获胜就不得不冲阵,那时候就变成真打了,你们就以八门金锁阵以逸待劳,把他们陷入阵中分割包围!还有,把你的第一营布置在外围,第一营毕竟经历过几场战事,胆气要壮得多!让高修当任军阵主将,主持军阵的运转御敌!”

    薛安都点点头,问道:“把他们分割围困之后”

    “先不要伤人性命,看我的命令行事,若他们不讲操演的规矩,你们再下杀手也不迟!”

    赵俊生很清楚,投入这么多兵力进行操练,进行实际上接触对抗,很难控制好局面和尺度,而且拓跋健的骑兵有不少都是鲜卑人,其他大部分都是其他蛮族,这些人对待汉人一向没什么好态度,双方交手之后很容易动真格的!

    薛安都神色凝重的抱拳答应:“属下明白,属下会把都统的话转告给高修和高旭二人!”

    “好,去吧!”

    薛安都走后,拓跋剑走过来询问:“赵都统,你这边何时可以开始啊?”

    “请拓跋将军稍安勿躁,待卑职这边布阵完毕自然会通知将军!”

    赵俊生说完就走到台前看向下方军阵,军阵中薛安都正在与高修和高旭二人说着话,他们三人很快就转身向阅兵台这边看来,并竖起了小旗。

    赵俊生当即举起小旗连续不停的挥动,用旗语向他们下达把全军布置成八门金锁阵的阵势。

    三人分别下令让旗手打旗语回复。

    整个军阵迅速动了起来,只不过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原本的阵势就变成了一座八门金锁阵。

    阅兵台上的一些将军,包括安原在内看见这八门金锁阵都感觉颇为神秘,一个圆形的军阵分成许多小块,中间有许多通道纵横,尽管感觉很神秘,可他们根本就看不懂,这军阵到底有何作用。

    这八门金锁阵部署完成之后,高修作为主持阵法的主将站在了中间一辆马车上,这样能纵观整个军阵各个方位的情况。

    赵俊生看见高修命旗手发来旗语,表示已经准备妥当,他便转身对拓跋剑说:“拓跋将军,我的三千人马已经准备好了!你总不至于让我的步兵去进攻你的骑兵吧?”

    “嘿,本将军还不至于无耻到这种地步!”拓跋剑冷笑一声,当即对亲兵吩咐:“去告诉西平侯,让他发动进攻!”

    “是,将军!”

    源贺得到命令之后,他知道这次操演之事很可能要闹大,骑兵打步兵,若不冲阵很难让对方自行溃散,而冲阵必然带来伤亡,这是无法避免的,就算防护措施做得再好,就算双方使用的长矛、刀剑和箭头都用布条包裹也难以避免伤亡的出现,但他不能违背拓跋剑的命令,他已别无选择。

    他取出弓箭对身后一千骑兵大喝道:“弟兄们,严守操演的规矩,身上出现白线或白点就得退出,操演开始,给我冲!”

    源贺一马当先向前方冲过去,身后的骑兵也纷纷跟着他向前方冲过去。

    原本还算整齐的骑兵军阵在加速和快速奔跑的过程中开始队形了散乱,按照冲阵的要求,即便是轻骑兵也要保持密集的阵型,如此才能集中力量进行突击,但很显然这些骑兵还无法做到在高速奔跑的过程依然保持军阵的整齐性。

    赵俊生看见源贺带队发起了正面攻击,当即挥动手上的旗帜。

    校场上三千辎重兵在高修的命令下立即把盾牌挡在了前面,整个把门金锁镇成了一个用盾牌挡在前面的闭合军阵,盾牌后面斜插着密密麻麻的长矛。

    高修又紧接着下达了第二道命令,身旁一个壮汉用巨大的吼声大吼:“弓箭手准备五轮连射,放箭”

    只要有距离存在,步弓手总能造成伤害,它的射程可比骑射手远得多。

    “嗖嗖嗖”阵中一千名弓箭手同时连续不断的射出了箭矢,一拨接一拨。

    正在高速冲刺的沃野军骑兵很有人中箭,身上出现了白点,出于规则,这些人还是很自觉的放慢速度后逐步退出校场。

    三轮箭矢过后,源贺的骑兵此时也冲到了骑弓的射程范围内,在他的命令下,沃野军骑兵们开始弓箭向辎重军放箭。

    但此时辎重兵们早已经在高修的指挥下把盾牌顶在了头顶组成了防御严密的盾牌大阵。

    “叮叮叮”密集的箭矢不停落在盾牌上,却只有少量的辎重兵被射中,缓缓退出了校场。

第287章 大获全胜

    而在此时辎重兵军阵中弓箭兵方阵依然在不停的进行弓箭打击,源贺的骑兵越来越少。

    他原本还打算先不进行冲阵,只在外围来回游走利用骑弓进行骑射打击,但对方阵中存在大量的弓箭手,射程又比他的骑兵弓远得多,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会明显处于劣势。

    没办法,源贺只能决定带队进行冲阵,只有冲阵才能冲垮对方。

    “儿郎们,跟本侯冲上去,冲垮他们!”源贺打马加快速度向盾牌阵冲过去,他们身后的骑兵们也纷纷打马加速冲向辎重兵军阵。

    赵俊生此时没有干预指挥,他相信高修能处理好,如果他干预指挥,肯定要浪费时间,此时双方距离已经很近了,多一秒钟对辎重兵们都是优势。

    果然,高修及时下达了命令,军阵眨眼之间就变了,原本盾牌密集的军阵瞬间出现了八个通道,这八个通道出现在圆形军阵的八个方位。

    正在高速冲刺源贺心中一惊,但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做出改变和下达其他命令,他胯下战马本能的避过正面盾牌密集之处,向中间一条通道冲过去,他身后的骑兵也都纷纷如此,没有直接冲击盾牌阵,而是向左中右三条通道冲进去。

    通道中两侧都是密集的盾牌,只有前方有路,而前方的通道七弯八拐,很快把源贺和他身后的骑兵们绕晕了。

    还不到两分钟,源贺和他剩下的七八百骑兵就全部进入了八门金锁阵之中。

    高修见状,当即下令:“闭阵!”

    一连串的旗语下达,八条通道的门户瞬间闭合,原本相连的阵中各条通道也很快被隔开,被迟滞在阵中的骑兵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速度。

    站在阅兵台上的赵俊生脸上露出了笑容。

    安原、拓跋健、拓跋剑、皮豹子和其他将军官员此时脸上都如同一幅见鬼的表情。

    拓跋剑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置信的表情喃喃自语:“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赵俊生看向拓跋剑大声喝问:“拓跋将军,还不认输吗?此时只要卑职一声令下,你这些骑兵全部都葬身阵中!”

    拓跋剑恍若未闻,不理不睬,只是如同魔怔了一般。

    到了这个地步,傻子都知道源贺和他的骑兵败了,失去了速度的骑兵战斗力比步兵差得远了。

    安原暗中叹息一声,对附近的传令兵下达命令:“鸣金收兵!”

    传令兵没有得到拓跋剑的命令有些犹豫,毕竟拓跋剑才是他的直属上司,军令不能越级下达。

    这时拓跋剑也回过神来,神色黯然的对传令挥了挥手:“照大帅的意思下令鸣金!”

    “当当当”一阵鸣金之声响起。

    辎重兵们和骑兵们各自分开,依次退出了校场。

    拓跋健嘿嘿一笑,走到拓跋剑面前伸出手掌:“堂兄,两百金,拿来吧!”

    拓跋剑脸色黑如锅底,“稍后会有人给你送到营中!”愤愤说完转身离去。

    拓跋健还在后面补了一刀:“多谢啊!”

    拓跋剑听了之后打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散了散了!”安原挥了挥手,返回元帅行辕,其他各级将校军官也纷纷离去。

    花木兰刚才也全程在场观看了整个操演对抗,看见赵俊生下令让辎重三个营各自回营之后立即跑过来,她颇为兴奋的说:“俊生哥哥,刚才以步兵对骑兵打得太棒了!”

    赵俊生笑着说:“还行吧,操练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

    花木兰立即询问:“俊生哥哥,他们刚才布的是什么阵?”

    “那叫八门金锁阵,主要用于防御!”

    花木兰颇感兴趣:“八门金锁阵吗?这阵的威力的确不小,近千骑兵竟然陷入阵中动弹不得,若动真格的,只怕很快就被被全歼了!俊生哥哥,你们辎重营有了此阵,日后押运粮草就不用担心了!”

    赵俊生摇头:“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想啊,敌军要袭击粮草,必然是轻装隐蔽出动,而布阵需要时间,敌军一旦进行埋伏和突袭,必然不会给我太多的时间准备,只怕还不等我们布置好阵势,他们就冲过来了!”

    花木兰想了想觉得赵俊生说得也有道理,她皱眉道:“这么说这个阵势不能用于应急,只能在准备时间充足的情况下布置!”

    “对!不过想要有充分的时间进行布置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可以事先派出侦骑探马,若能在十里之外就发现敌军,如此一来就有充足的时间进行部署了!”

    花木兰脸上又露出了笑容,拍着手说:“没错!对了俊生哥哥,这个阵法的布阵我刚才看了一遍已经记住了,就是不知道它有哪些变化之道,你能不能传授给我?”

    赵俊生一口答应:“当然可以!不过你要记住,任何一个阵法都不是无敌的,都是有破绽的,关键在于如何运用,一旦被别人发现了阵法的破绽并进行针对性的破阵,主阵之人就要立即下达相应的应变之道,让损失减少到最低!”

    花木兰点点头,又问:“那这个八门金锁阵如何破阵?”

    “从东南角的生门进入,无论阵势如何变化,直往正西景门而出,若前方有人阻拦或者通道不通,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其阵必乱,再回军掩杀,必能大获全胜!反之,只能陷在阵中被屠戮殆尽!”

    花木兰脑子里想起刚才记住的八门金锁阵的阵图,她按照赵俊生所说进行推演,越推演越感兴趣,仿佛小朋友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

    这时一个兵卒走过来对赵俊生抱拳:“赵都统,我家王爷有请!”

    赵俊生和花木兰一看,是永昌王的亲兵,赵俊生于是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马上就过去!”

    亲兵走后,花木兰疑惑道:“俊生哥哥,这永昌王跟你没什么瓜葛吧?他为何找你?”

    赵俊生不好把永昌王威胁他效忠的事情说给花木兰知道,于是说:“刚才我还帮他赢了两百金呢,说不定这位王爷想表达对我的感激之情,分给我一些金子呢?你先回营吧,不用担心,我去看看永昌王找我有何事!”

    “那你小心一些!”

    “嗯,我知道!”

    与花木兰分开之后,赵俊生很快来到了右卫军营地。

    “属下拜见王爷!”

    “哈哈哈赵俊生,你今日给本王大涨脸面啊,还让本王赢了两百金,本王看见那位堂兄一副吃瘪的模样就感觉特别舒坦!来来来,快快请起!”拓跋健说着把赵俊生扶了起来。

    “多谢王爷!”赵俊生起身退到了一旁。

    拓跋健又说:“本王也没想到只过了三个月,你就把这支烂泥一般的辎重兵操练得如此精锐,连沃野军的骑兵都奈何不得!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果真是一个人才!你的辎重三个营有什么难处尽管跟本王说,粮草缺不缺?军械缺不缺?”

    赵俊生一听,有好处不占是王八蛋,当即说:“回王爷,辎重三个营还真缺粮草和军械,您也知道三个营有三千六百余人,就算只有三千人可以用于实战,但也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数字,上面拨付的那些粮草根本不够吃,军械不但不足,还都是一些旧货和破铜炼铁,属下这几个月可谓是绞尽脑汁才勉强让他们吃饱,如今属下也正在为粮草和军械发愁呢!”

    拓跋健思索一番,当即向外拍了拍手。

    四个兵卒抬着两个木箱子走进来放在地上。

    拓跋健对赵俊生说:“这是刚才我那堂哥输给本王的两百金,既然你那里缺粮却军械,你就用这些金子去解决吧!”

    我擦,这位王爷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

    赵俊生心里诽腹了一句,连忙假意推辞道:“王爷,这是拓跋将军打赌输给您的,属下怎么能要?”

    拓跋健摆手:“本王不缺这点钱财!”

    站在旁边的幕僚虞纪这时说话了:“赵都统,王爷对你可是极为看重的,你就收下吧,可别辜负了王爷的一片心意啊!”

    赵俊生装作感激涕零,下拜道:“末将多谢王爷大恩!辎重三营三千将士只听王爷号令,万死不辞!”

    “哈哈哈赵都统言重了,快快请起!”

    赵俊生在拓跋健这里混了一顿晚饭才带着李宝等人抬着两箱子金子回到了辎重营。

    “都统,花幢将已经等候多时了,饭菜也准备妥当!”随从郭毅迎出牙帐向赵俊生禀报。

    “哦,木兰来了吗?”赵俊生说着走进牙帐一看,果然看见花木兰正在摆碗筷,连忙叫道:“木兰!”

    花木兰抬头一看,露出笑脸说:“俊生哥哥你回来了,饭菜准备好了,吃饭吧!”

    赵俊生原本在拓跋健那里吃过了,此时不饿,不过把饭菜准备好了,他又不好不吃,于是让李宝等人把箱子抬进来。

    两人面对而坐,花木兰看见亲兵抬着箱子进来,忍不住询问:“这是什么?”

    “两百金!”赵俊生吃了一口菜回答。

    花木兰吃惊:“不会吧,永昌王把那两百金全都给你了?他竟有如此大方,还不出来他人还不错啊!”

第288章 索要阵图

    赵俊生心想千万别让花木兰认为拓跋健的为人还不错,要不然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呢,立即说:“你真以为他人还不错?你错了,他是不好意思要,我们的辎重营赢了,这钱本身就应该归我们所得,他这是在拉拢我啊!这帮将军、贵族和皇亲国戚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你日后跟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啊!”

    花木兰面带笑意答应:“嗯,我记住了!”

    这时一个兵卒走进来禀报:“启禀都统,镇戍军的武参军在营门外求见!”

    赵俊生不由看了一眼花木兰。

    “你看我作甚?”花木兰瞪了他一眼,对兵卒吩咐:“去让她进来吧!”

    兵卒看了看赵俊生,赵俊生只好点点头,兵卒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赵俊生想了一事立即从床头枕头底下拿出一叠书稿塞在花木兰怀中,“快,收起来,别让那丫头看见了!”

    “什么呀这是?”花木兰放下筷子低头看了看,发现这竟然是赵俊生对八门金锁阵的布阵及变化之道的注解和一些心得体会,她连忙像藏宝贝一样藏了起来,刚刚收好,拓跋玉灵就走了进来。

    “哟,花幢将也在啊!咦,好香啊,我还真是有口福啊,正巧赶到饭点了!”拓跋玉灵看见花木兰在这里,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慌乱,立即露出笑脸打了一个招呼。

    双方都知道对方是女子,可都没有互相点破。

    花木兰站起来对拓跋玉灵抱拳:“武参军来了!郭毅,再搬个座位、拿一副碗筷!”

    马扎和碗筷很快拿了过来,拓跋玉灵也不客气,坐下就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完全没有皇室公主的矜持和用膳礼仪。

    “哇,师傅啊,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今日还是第一次在你这里吃饭呢,没想到你这里的饭菜这么好吃!跟您这里的饭菜比起来,伙房的饭菜就如同猪食一般!”拓跋玉灵一边说着话,一边大口大口进食。

    赵俊生看得目瞪口呆:“我说,你怎么看上去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拓跋玉灵埋头苦干,“师傅你每日吃好的,喝好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去我们那伙房连续吃几个月试试看!”

    赵俊生不说话了了,抬头看向花木兰,花木兰脸上露出笑意摇了摇头。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拓跋玉灵说着说着就扯到了今天赵俊生以步兵对抗骑兵的事情上。

    “师傅,今日你们三个辎重营对抗沃野军骑兵用的是什么阵法?”

    赵俊生摇头:“我哪知道,那阵法是高修捣鼓出来的,我只会武艺,不会阵法,你若有武艺方面的疑问,本师傅还可以给你指点一二,可你若问兵法战策,那你就找错人了!”

    拓跋玉灵颇为失望,她想到高修是赵俊生的部下,连忙又问:“师傅你能不能让高修把那阵法传授给我?”

    赵俊生摇头:“不能!”

    拓跋玉灵把筷子一放,有些不高兴的问:“为何?你可是我师傅啊!”

    赵俊生双手一摊:“我只能给你在武学上解决一些疑惑,难道还要我这师傅管你吃喝拉撒、管你的婚姻嫁娶?我这个师傅不是万能啊,大姐!再说,兵法战策就如同武技修炼的秘法一样,都是人家不传之秘,就算我是他的上司,我也不能要求他把这门阵法交出来!”

    拓跋玉灵嘟起了小嘴,起身向外走去。

    赵俊生忙问:“诶,你去哪儿?”

    “吃饱了,不吃了!”拓跋玉灵赌气了走出了牙帐。

    花木兰走到牙帐门口,看见拓跋玉灵向营地外走去,她转身回来坐下问道:“俊生哥哥,你这样把这事推给了高修,难道你就不怕这丫头去找高修的麻烦?要知道她可是公主,只要说句话,有的是人给她卖命。还有,她的武技神出鬼没,剑法刁钻狠毒,我担心高修会在她手里吃大亏!”

    赵俊生听了花木兰的话,想了想以拓跋玉灵的性子还真有可能直接去找高修要八门金锁阵的阵图,高修不知道她的身份,又对她的武艺没有防备,难免会吃亏。

    “李宝!”

    李宝听到喊声从外面走了进来,抱拳问:“都统有何吩咐?”

    “你过来!”

    等李宝凑近,赵俊生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李宝点头答应:“明白了,末将立刻派人过去!”

    李宝走后,花木兰问赵俊生:“俊生哥哥跟李宝说了什么?”

    赵俊生想起拓跋玉灵这个丫头心思不坏,但也难免对花木兰产生嫉妒之心,花木兰的武艺乃是大开大合的杀伐之道,而拓跋玉灵的武艺偏轻盈诡异,身法之快超越常人,花木兰的武艺这几个月虽然进步不小,可拓跋玉灵也没有原地踏步。

    “我刚才跟李宝说了防备拓跋玉灵偷袭的方法,让他转告给高修,让高修提高警惕!你也听听吧,免得她对你产生嫉妒,再对你下手!你也吃过她的亏,应该知道她的剑法虽然诡异,但若没有步伐的配合也会威力大减,所以她这门武技关键之处还在步伐,你只要把盔甲穿戴整齐,有盔甲挡住她的剑法攻击,你可以以不变应万变,不要等到她出手,你要抢先向她最不可能攻击你的方位进行攻击,你就可以击败她了,往往能一击即中!”

    花木兰想起拓跋玉灵那神出鬼没的身法和诡异的剑法,不由全身发寒,她忍不住问赵俊生:“俊生哥哥,你何时会这样的武技了?我怎么不知道?”

    赵俊生道:“我去善无县办事时遭到一名江湖刺客的刺杀,这本武技就是从这个江湖刺客的身上得到的!我看过这门武技的修炼方法,拓跋玉灵修炼的是经过我修改过的,威力下降了不止一筹,若修炼原版的,等到修炼到大成境界,天下少有人能挡!”

    花木兰忍不住咋舌:“这么厉害?”

    “嗯!不过只要把盔甲穿戴结实严密,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对这门武技进行克制,剑法虽然诡计刁钻狠毒,但它的杀伤力有限,往往不能一击致命,被这武技所杀之人往往都是全身上下没有一片完整之处,流尽血液而死,所以有盔甲挡住就能避免被它凌迟!若没有盔甲抵挡,它就能攻击敌人的要害,一招毙命也是可行的!”

    花木兰神色凝重点头:“明白了!”

    不出花木兰所料,拓跋玉灵出了营地之后就直接向高修的第二营方向而来。

    高修此时正在用餐,听到营外守卫禀报说怀朔镇戍军武参军求见,他是见过拓跋玉灵的,也知道拓跋玉灵经常去找赵俊生。

    正要让营门守卫去把人带进来,就看见李宝手下一个亲兵走进来禀报:“高都尉,都统派小人过来向都尉转告一事,若武参军过来找都尉索要阵图,都尉只管严词拒绝她若攻击都尉,都尉可如此这般”

    高修听到后脸色变得凝重,答应道;“好,你回去转告都统,就说我知道了!”

    等人走后,高修让人把拓跋玉灵请进来。

    “不知武参军到鄙人这里来所为何事?”分宾主落座后,高修问道。

    花木兰也不客气,直接说:“今日高都尉指挥三千步兵大败沃野军一千骑兵,实在令人打开眼界,我想向都尉求取这门阵法的阵图,不知都尉可否能割爱?我愿意出重金购买!”

    高修摇头拒绝:“实在对不住,此乃我家传之宝,恕不能向外传授,武参军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恕不远送!”

    拓跋玉灵脸色有些不虞,皱眉道:“难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绝无可能!”

    “高修,你太不识抬举了!你给本参军等着,你最好不要犯在我手里,哼!”拓跋玉灵起身离去。

    高修走出牙帐看着拓跋玉灵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夜半,一个黑影悄声无息潜入了辎重第二营营地,寨墙下一队巡逻兵走过,中间一人似乎看见有人在寨墙上闪过,立即大喝:“何人?”

    巡逻队停了下来,兵卒们迅速行动起来,几个人立即向寨墙上爬去,剩下几个人以三人一组结阵搜寻。

    搜寻一阵之后无果,领头的兵头骂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眼花了,这哪儿有人?”

    “兵头,我真的看见了一个人啊!”

    “人呢?”

    “这”

    兵头狠狠瞪了这兵卒一眼,“以后别有事没事一惊一乍的,走!”

    巡逻队又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走去,等他们走远后,一个黑影悄悄从寨墙上溜下来,自言自语道:“好险!这些昔日一滩烂泥一般的辎重兵竟然被操练得如此精锐,幸亏我闪得快!”

    说罢,黑影快速向营内潜入进入,废了好大的工夫才摸到了牙帐。

    牙帐内点着油灯,但没人。

    “看来高修那厮应该去巡营了,我正好搜一搜他的牙帐!”

    黑影立即在牙帐内翻箱倒柜,床铺、案桌、抽屉、褡裢等等位置都被她搜了一个遍,愣是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东西。

    正当她准备离去之时,外面就传来了说话声和脚步声,她立即躲在藏了起来准备对高修进行袭击。

第289章 缘分已尽

    高修刚刚走进营帐,感觉一股冷风袭来,顿时心中大惊,立即进行躲闪,可已经来不及了。

    “嗤”的一声,他已经被击中一剑,这一剑从他的肋部擦过,剑刃与盔甲之间摩擦发出一连串的火花。

    高修迅速拔刀向剑柄方向劈去,却劈了一个空,刺客已然不见了踪影,还没等他收刀,他背后又中了一剑,这一剑竟然顺着后背盔甲的甲叶缝隙刺进来,幸亏被卡住了,剑尖只是刺穿了他的皮肤,没有能够深入,甲叶阻挡了剑尖的继续刺入,否则他就会被这一剑要了命。

    只一会儿工夫,高修连续中了五剑,而他连刺客的衣角都没沾上,这时他突然响起了赵俊生派人来向他转告的话。

    这黑衣人必然是拓跋玉灵,他慌乱的心一下子安静下来,拼着又挨了两剑,他反手向对方最不可能出招的右后侧一拳打过去。

    “叮”的一声,一柄剑刺中了他胸膛的盔甲,剑已弯曲,而他的一拳瞬间击打在对方的肩膀上。

    对方发出一声闷哼,整个人向后飞去撞破了营帐落在地上,随后瞬间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之中。

    高修提着刀追了出去,一眨眼就不见了拓跋玉灵的身影。

    附近巡逻的兵卒们听到动静纷纷跑了过来,“都尉,发生了何事?”

    “有刺客闯入,传力下去,给本都尉进行全营搜索,不放过任何可疑之人和可疑之处!”

    “是,都尉!”

    营地内很快喧闹起来,大量兵卒挨个营帐进行排查,岗哨和巡逻队也精神起来。

    高修在牙帐内卸下了盔甲,感觉后背被刺破的伤口一阵疼痛,一个亲兵正在给他清理伤口,抹上了药膏。

    高修想了想还是觉得要禀报赵俊生,就对外喊道:“来人,去向都统报告,就说我遭到了刺客的刺杀,对方身法快若闪电,剑招刁钻诡异狠毒,被我击伤了右肩后逃脱!”

    “是,都尉!”

    次日早上,拓跋玉灵正和婢女银莲端着饭钵从伙房处回到营帐,却发现赵俊生站在营帐门口抱着隔壁看着她俩。

    “哎呀,师傅,你怎么来了?吃饭没?银莲,快去给师傅打一份饭菜来!”拓跋玉灵一蹦一跳跑到赵俊生身边笑着问道。

    “不用!”赵俊生说出一句,对拓跋玉灵歪了歪脑袋,“你跟我来!”拓跋玉灵把饭钵交给婢女银莲,让她不要跟上来,然后跟在赵俊生身后走出了营地。

    在营地外,赵俊生停下来转身看着拓跋玉灵说:“高修昨日半夜遭到了刺客的刺杀,根本高修所述,刺客所用武技跟你的幽冥鬼舞剑一模一样,你如何解释?”

    拓跋玉灵低下了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师、师傅,我是实在忍不住,想要一窥那阵法的玄妙,所以才我错了!”

    赵俊生叹了一口气,看着拓跋玉灵以极为可惜的语气说:“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年纪小,顽皮而已,本性应该不坏,可惜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你喜欢的东西就要想尽一切办法去得到,明面上得不到就来阴的,阴的不行就直接强抢,为何你们鲜卑人都是这副德性?你的皇帝大哥是如此,你的其他哥哥也是如此,连你也是如此,现在看来,你们鲜卑拓跋氏的血脉里有着天生做强盗的本质!”

    拓跋玉灵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哆嗦着嘴唇哭着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赵俊生继续道:“从现在开始,你我的师徒缘分已尽,不要再来找我,我就当从来都没有过你这样一个徒弟,以后就算遇到,我也会当做不认识你。还有,我不会承认有过你这样一个徒弟,日后你若闯了祸,不要对任何人说你的武艺是我传授的,你若说出我的姓名,我定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好自为之吧!”

    说完,赵俊生转身快步离去。

    “师傅啊”拓跋玉灵大哭着跪在了地上。

    一连几天,拓跋玉灵都来到辎重营营门外求见赵俊生,营门守卫却始终告诉他,赵俊生不在。

    直到十天之后,赵俊生正在营地内练习枪法,花木兰走了过来。

    赵俊生把一整套杨家枪法练习三遍才停下来,花木兰笑着说:“俊生哥哥的枪法越来越精深了,只怕如今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

    赵俊生收了枪走过来答非所问:“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问道:“拓跋玉灵离开了金陵大营,你知道吗?”

    “哦?”赵俊生只是应付一声就向靶场方向走去。

    花木兰加快步伐跟上来:“她是昨日离开的,应该是回了平城,她走的时候似乎很伤心,她为何会这样?”

    赵俊生一边走一边说:“我跟她说断绝师徒关系,日后叫她不要来找我,来了我也不会见她,就算见了面也会当做认识她,就这么简单!我想她应该不会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这一点我还是很相信她的”。

    花木兰自然知道赵俊生为何要这么做,她迟疑了一下:“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狠心了一些,她毕竟年纪还小,性子还没有定型”。

    “正因为如此才要给她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屯柞山堡。

    这座堡被柔然大军摧毁后不久,又被北魏军重新修筑起来,北方有盛乐城驻扎的三千沃野军,这座堡的作用也不太那么重要,只驻扎着一个牙的人马。

    堡墙上一个兵卒背靠着女墙坐在睡着了,头盔盖着脸;另一个兵卒拄着一杆长矛靠着女墙看着北方打着哈气。

    这时远方出现一个黑点,隐隐约约传来了马蹄声。

    “这谁呀,跑这么快?”兵卒揉了揉眼睛嘀咕了一句。

    等那黑点骑马跑近了,堡墙上的兵卒感觉到了不对劲,那马背上的人此刻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要衰落下马的迹象。

    “喂,醒醒,醒醒!”兵卒踢了踢旁边的同袍。

    同袍被吵醒有些恼怒:“干啥啊!”

    “北边来了一个人,骑着马挺快的,我眼神不太好,你看看那人是不是受伤了?”

    被吵醒的兵卒爬起来打了个哈欠,向屯扎山北方山脚下看去,果真看见一个人骑马快速向这边跑过来,只见那人穿着当朝军队的盔甲,背后似乎被射了一箭,箭杆正摇晃得剧烈。

    噗通一声,马背上的人跌落下马,马匹跑了一段也停了下来气喘吁吁的啃着野草。

    “快去告诉堡主!”

    很快堡中冲出两个人向北方山下跑去,没过多久就拉着一匹马回来,马背上躺着一个甲士,甲士的背上插着一支箭。

    这受伤的兵卒很快被抬进了堡中,堡主命人端来一碗水给受伤兵卒灌了下去,伤兵很快睁开了眼睛。

    “醒了醒了!”堡中兵卒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

    伤兵虚弱的问道:“这是哪儿?”

    “是屯柞山堡!”

    伤兵立即说:“快去快派人向金陵大营报信,柔然大军大举出动,他们从武川翻越阴山入塞进入山南,昨日夜里,他们突然袭击了盛乐城,我沃野军猝不及防,被柔然军杀入城内,拓跋将军带领我们奋战至天明,奈何敌众我寡,将军中箭而亡,其他人等大部相继战死,牙主我们突围而出,敌军穷追不舍,牙主和其他人阻拦追兵,只有我一人逃出”

    “柔然人有多少人马?”堡主立即问。

    “具体不清楚,最少有两万!”

    堡主听完脸色一场严肃,当即扭头对传令兵吩咐:“你速速骑马赶往金陵大营向元帅禀报,中途换马不换人!”

    “是,堡主!”

    堡主又对其他人大喝:“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关闭堡门,把所有箭矢、火油、石料和滚木都搬上堡顶!”

    “是!”

    从屯扎山堡到金陵大营这段路途中有好几个哨卡和烽燧,传令兵快马加鞭,每到一个哨卡就换一匹马,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到了金陵大营。

    赵俊生正在指挥三个辎重营进行城池攻防战的演练,营门守卫快步跑来禀报:“都统,北方传来紧急军情,元帅行辕派人叫都统速速前去参加军议!”

    赵俊生对高修吩咐道:“你来指挥,三个营轮换攻城和守城,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一定要按照事先安排的预定步骤进行,不可乱了章法!”

    高修抱拳答应:“遵命!”

    赵俊生匆匆赶往元帅行辕,途中遇到了皮豹子,急忙问道:“皮将军,听说北方有紧急军情传来,知道发生了何事吗?”

    皮豹子摇头:“不知,本将也是刚刚得到通知,去元帅行辕问问就知道了!”

    两人结伴很快就来到了元帅行辕,进了元帅一看,拓跋健也已经到了,留守在金陵大营的沃野军军副源贺也来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安原的治中从事、主薄、监军侍御史等人也全部在场。

    安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遍,脸色严肃的说:“诸位,赶来屯柞山堡派来信使,说有一沃野军伤兵负伤逃回,禀报了盛乐城的紧急军情,昨日夜里至少两万人的柔然大军突袭了盛乐城,拓跋将军及麾下三千沃野军将士奋战至天明全军覆没”

    所有人听得心中一紧,脸色异常严肃。

    赵俊生知道,柔然人这次绝不是小打小闹。

第290章 形势严峻

    “根据逃回来的兵卒报告,拓跋剑和他的沃野军已经完了,盛乐城已经完全被蠕蠕人再次占据,派人去增援已经没有意义,说不定还会陷入蠕蠕人的围困之中,接下来当如何应对,本帅跟诸位一起议一议,诸位有何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尽快拿出一个可行应对之法来!”

    安原虽然是让在场众将各抒己见,但没人认为他说的这是真话,谦虚而已,谁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讨论,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毕竟盛乐城距离金陵大营只有不足八十里。

    大帐中众将官纷纷抱拳齐声道:“请大帅下令吧,我等遵令行事!”

    安原起身颜色肃然;“既如此,本帅就当仁不让了!皮将军,本帅命令你分别往大娥山堡、屯柞山堡和南天堡各派一个幢的兵力火速增援,与原驻军一起加强守备,在后续大军抵达之前,一定要把柔然大军挡住!”

    “遵命!”皮豹子答应,又问:“敢问大帅,若遭遇柔然大军猛攻,他们需抵挡多长时日?”

    “最多两日!”

    “是!”皮豹子答应退到了一旁。

    安原又看向拓跋健:“右卫军都是骑兵,防守和步战都是弱点,唯有主动出击方为上策,本帅意在命右卫军从屯柞山堡出击柔然,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拓跋健虽是亲王,可资历尚浅、战功不足,与安原这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还差得远,此时也不是耍王爷威风的时候,柔然人都打上门来了,他岂能示弱?

    “请大帅下令吧!”

    “好!”安原当即下令:“命右卫军立刻做出征准备,明日卯时生火造饭,辰时开拔!”

    拓跋健当即抱拳答应:“遵命!”

    安原又对皮豹子和赵俊生下令:“皮将军,怀朔镇戍军剩下的人马留守金陵大营!赵都统,立刻准备辎重随右卫军出发、金陵大营内外要严防蠕蠕人奸细混入!”

    “领命!”二人同时大营。

    军议结束之后,将官们从帅帐出来,所有人的脸上都前所未有的凝重,沃野军三千人,一夜之间就全没了,这事实让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拓跋剑是宗室将领,是金陵大营成立以为战死的最高级别的将军。

    赵俊生回到营地立即派人把麾下亲信全部召集起来议事。

    牙帐内站满了人,赵俊生的脸色很严肃,要打大战了,动不动就有成千上万人死去,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刚刚收到消息,柔然大军抄小路突破了阴山防线,偷袭了盛乐城,一夜之间,驻守在那里的三千沃野军全军覆没,包括镇戍大将拓跋剑也战死!”

    赵俊生说出的消息让高修等人都紧张起来,能一下子灭掉了三千人,这说明此次柔然大军的兵力肯定不少。

    赵俊生看了看众人的反应继续说:“元帅行辕已经决定出兵与柔然大军一决雌雄,外围防线大娥山、屯柞山和南天岗三处分别增兵一幢,这些援军立刻就会出发,若是加快速度赶路,不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在赵俊生看来,安原的安排部署还是中规中矩的,右卫军属于中兵,都是骑兵,步战和守城都不行,而镇戍军本身就有守卫任务在身,平日里除了操练骑兵之外,也操练步战之法,要说守城防御他们要比右卫军可靠得多。

    “右卫军一万人马明日辰时就会开拔,我们辎重营要派一队人马押运粮草跟随右卫军一起走,等右卫军扎下营寨,交付了粮草之后再返回,后续辎重也要陆续押运过去!”

    裴进这时问道:“都统,您打算派哪个营先押运粮草跟随右卫军一起走?”

    赵俊生最信任的还是第一营,这个营的战力是最强的,“薛安都,你的第一营明日一早跟随右卫军一起走!记住,等右卫军立下营寨就丢下粮草立刻返回,不要磨磨唧唧,若战事打来,你们想走也走不了!”

    薛安都抱拳道:“遵命!”

    赵俊生又对高修吩咐道:“高修,你带你的第二营立即赶往善无县押运一批辎重回来,要三个月的量,若车马不够,可以在善无县雇佣民夫和车马,路上若无其他事情,不要耽搁,早去早回!”

    “明白!”

    没过多久,整个金陵大营都动了起来,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外边集市上也热闹了不少,出征的命令很快传到了右卫军和怀朔镇戍军,兵卒官员们都在集市上采买一些吃的用的,以免出征之后有钱也没地方买。

    赵俊生派了吕玄伯去打听花木兰是否有增援任务,他正在安排辎重出库、装车、押运事宜。

    吕玄伯快步走过来抱拳道:“少爷,我已经打听过了,花幢将没有接到增援任务!”

    赵俊生放心了一些,至少他不用为花木兰的安全而担心,在这金陵大营呆着总比去增援一线防御带安全得多。

    皮豹子这个人还是很精明的,在怀朔镇戍军之中,花木兰的这个幢战斗力不说是最强的,也是排名前三的,把这样一个幢安排在身边无疑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至于增援大娥山、屯柞山和南天堡这三处堡垒,随便派三个幢过去就行了。

    大营外的集市格外热闹,就连青楼妓寨的生意也比从前好了不少,有许多还没有开过荤的小男生们都知道此去生死难料,若是死前连女人都没有碰过,那岂不是死的冤枉?再怎么说也不能留着最大的遗憾去见阎王爷啊!

    两个时辰之后,怀朔镇戍军的三个幢分别出发了,镇戍军每人都有马,距离最远的大娥山也只要需要两个时辰就能抵达,最近的屯柞山堡还不需要一个时辰就能抵达,只要这三个幢能按时抵达,金陵大营的外围防御带就能得到巩固和加强,至少两三天之内应该没有问题,这就给后续大军留住了充足的出征时间,不至于手忙脚乱。

    次日清早,右卫军在拓跋健的统帅下向屯柞山堡方向开拔了,薛安都按照赵俊生的命令带着第一营押运着足够右卫军吃十天的粮草跟在大军后部。

    还没有正式开打之前,辎重方面最要紧的还是粮食,其他如军械和其他物资都是次要的,一旦开打,就要以最快的速度把军械物资送过去,大军经过战斗肯定需要补充。

    右卫军开拔之后,整个金陵大营只剩下怀朔镇戍军两千余人了,再加上辎重第二营,也只有三千余人,这么些人马守卫大营若不遭遇敌军突袭还没什么大碍,若是遭遇大股敌军突袭,只怕也有倾覆之危。

    留守金陵大营的怀朔镇戍军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各个幢都依然在抓紧时间操练,赵俊生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花木兰,他这几天也在为安排押运军械辎重的事情忙得没有空闲去找花木兰。

    花木兰也因为军务繁重而没有来找他。

    这天赵俊生刚刚带人把高修的第二营从善无县押运回来的辎重入库,就有一个元帅行辕的传令兵前来找他。

    “赵都统,元帅有令,让你速速赶去行辕议事!”

    “好,我马上就赶过去!”

    赵俊生赶往元帅行辕的路上就在想,难道是永昌王拓跋健与柔然大军的战事有了结果?这几天留守金陵大营的军将们都在担心和留意着前方的消息,尽管前方不时有消息传来,但始终没有右卫军与柔然大军交战的消息。

    等赵俊生赶到元帅行辕,皮豹子已经到了,还有沃野军留守在金陵大营的军副源贺,源贺手底下之后一百多人,也都是一些老弱病残。除此之外,就是元帅行辕的一些幕僚官员。

    “诸位,今日上午永昌王率右卫军一万余骑与柔然大军一万五千骑在盛乐成西南二十里外发生交战,战况极其惨烈,战斗进行到午时过后,突然天降狂风沙尘,双方各自退兵,右卫军损失了一半人马,柔然人的伤亡应该也差不多,如今右卫军已经退守屯柞山!”

    帅帐内所有人都感觉形势严峻,右卫军已经损失了一半人马,还活着的肯定也有不少伤员,右卫军只怕也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情况大致就是如此了,接下来我军当如何应对?本帅希望诸位各自说说看法!”安原说完就观察着在场各将的神色。

    元帅行辕的从事站出来拱手说:“大帅,如今我军可以说已经失去了进攻能力,下官建议进一步加强大娥山和南天堡的防御,同时增加各烽燧、哨卡之间的巡逻力度,防止柔然人渗透进来;与此同时,还须立即派人向朝廷送去战报,请朝廷增派援军!”

    一些将官听了这从事的话之后都不由点点头表示赞同。

    安原捋了捋长须,思索了一下,再看向皮豹子了,问道:“皮将军,你是什么想法?”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除去辎重三个营之外,整个金陵大营算上右卫军还能可以战斗的人马,连同怀朔镇镇戍军最多也只有五千人马,可没有适当的战机出现,这五千人马也没有用武之地,强行出击也只会落得被消耗的下场。

第291章 要好处!

    没有足够的兵力,也就没有本钱,皮豹子也想不到可以扭转战局的办法,只能说:“末将唯大帅之命是从!”

    这话让安原生不起气来,皮豹子虽然没有办法,可也表示绝对服从命令,安原还能怎么样?最起码皮豹子的态度是好的。

    安原不由一阵气馁,陷入困境之际,身边竟然没有一个能帮助他扭转局面的人,这时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似乎正在打瞌睡的赵俊生,他心中一动,这赵俊生虽然是一个汉人,却的确有才能,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如

    有了主意之后,安原轻轻咳嗽一声,喊道:“赵俊生!”

    赵俊生睁开了眼睛,不紧不慢走了出来弯腰抱拳道:“卑职在!”

    安原问道:“对目前的不利局面,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俊生淡淡道:“卑职位卑言轻,就算说话也起不到作用,还是不说为妙,若是惹得大帅不高兴,那就是卑职的罪过了!”

    这话简直是诛心,赵俊生自然是知道安原不待见他这样的汉人,遇到这样的上司,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不说,就算献计献策立下功劳也没他的份,何必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事呢?反正他的辎重营没有上战场的义务。

    安原被这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若是平时,他定要让赵俊生好看,可如今这个时候,他还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忍了下来没有发作。

    “你若是有主意,只管说出来,就算说得不好,本帅也不怪罪;若是对战局有作用,本帅定会记下你的功劳!”

    旁边的主薄也说:“赵都统,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若有主意就说出来,俗话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咱们若战败,谁都讨不了好啊!”

    这话说到点子上了,赵俊生也不得不承认这话让他不得不放弃对安原的成见,他想了想抱拳说:“大帅,以我们金陵大营目前的可用兵力而言,暂时已经不具备进攻的实力,即便可以进攻,也需等待一个绝佳的时机,要不然就只能尽全力防守!”

    “目前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对柔然人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柔然到底有多少兵力在盛乐城,也不知道他们在漠南有多少兵力!所以在摸清楚他们的底细之前,我们决不能轻举妄动,暂时以主动防御为主!”

    “刚才从事大人提出的建议,属下认为是老成谋国之言,一方面派出快马向朝廷送去战报,请求援兵;另一方面积极防御!属下建议把右卫军撤回来休整,把怀朔镇镇戍军全部派出去,增加大娥山、屯柞山和南天堡的防卫力量,严防死守!”

    “右卫军撤回来之后,立即对伤兵进行治疗,让其他兵卒好好休整,若前方防线遭到攻击,可以随时进行增援!”

    安原把赵俊生的话思索了一番,目前暂时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能按照赵俊生和治中从事的建议行事。

    “主薄,写一份战报速速送往京师,请求援兵!派人向永昌王下令,让他率残部撤回金陵大营休整!皮将军,让你麾下的所有兵马做好开拔准备,等待右卫军残部撤回金陵大营,你部立即分散增援几大堡垒。大娥山、屯柞山和南天堡防线由你全权指挥,绝不让柔然大军越过这条防线一步!”

    “遵命!”被点名的几个人一起站出来。

    安原挥了挥手:“赵俊生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大帐内很快只剩下安原、赵俊生和几个亲兵。

    安原对赵俊生说:“赵都统,如今我金陵大营兵力吃紧,就算右卫军撤回来,他们也处于休整状态,本帅希望你的辎重营能够承担起大营的警戒任务和巡逻任务,这是第一个;第二,等右卫军撤回来之后,伤兵只怕不会少,对药材的需求肯定特别大,本帅希望你的辎重营尽快从善无县调运一批药材过来救急!”

    战时和非战时的后勤辎重供应是绝不一样的,就以粮草和药材为例:战时兵卒们要随身携带干粮,有时要带上十天半个月的干粮也不奇怪,为了让兵卒们有足够的体力作战,几乎是每日三餐,顿顿吃饱;而非战时则不用携带干粮,也只吃两顿饭。

    再说药材,非战时军队对药材的需求不会太大,每个月的消耗不会相差太多,但到了战时,受伤的兵卒对药材就急剧增加。

    赵俊生抱拳回答说:“大帅,押运辎重是我们辎重营的任务,保证药材的供应也是应当的,辎重营每日都会派出人手和马车前往善无县,每日也有人手押运辎重回到大营,所以对于后勤方面您完全不必担忧!不过大营的警戒和巡逻任务并非我辎重营的本职,只怕兵卒们不会太愿意,就算大帅和卑职以上官强行下达军令,他们也肯定只会出工不出力,他们毕竟只拿这么多薪俸,这些薪俸还不足以让他们卖命!”

    安原皱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若要让辎重营担负起警戒和巡逻任务,只能以钱财让他们尽心尽力?”

    “大帅,辎重营并非是战兵,地位低下,谁让朝廷不拿他们当人呢?他们当然也不会朝廷卖命,若想让他们替朝廷卖命,唯一的办法就是进行重赏!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帅若能拿出大笔钱财,辎重营的兄弟们定然不会拒绝接受警戒和巡逻任务!”

    安原并不缺钱,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可如今情形危急,金陵大营的力量薄弱,只能把辎重营拉出来充数。

    “来人,准备三百金和一千匹丝帛!”

    赵俊生很快带着三百金和一千匹丝帛回到了辎重营大营。

    刚准备进入营地,花木兰就从后面追上来:“俊生哥哥!”

    赵俊生回头一看是花木兰,便让李宝等人把金子和丝帛搬进营地,他转过身来问道:“木兰,是不是马上要开拔了?被派去哪个堡?”

    花木兰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我和麾下兵马被派去南天堡增援驻防,我毕竟在那里驻守过,也熟悉地形!”

    赵俊生点点头:“安大帅给你们的命令是等右卫军残部一撤回金陵大营,你们就得立即开拔,我相信他们正午之前就会撤回来,所以你们下午就应该要出发了!”

    “是啊!俊生哥哥,我走以后,我们恐怕有段日子不能见面,你会想我吗?”花木兰犹豫了一下问道。

    花木兰能放下矜持主动问这样的问题,很显然她也意识到此次柔然大军来者不善,此去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一个问题,她也担心她再也见不到她的俊生哥哥了。

    赵俊生拉起花木兰的手笑着说:“傻丫头,俊生哥哥当然会想你,但你不许想我,你要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防备柔然人,若是想我就会分心了,我不想你出事,我们曾经说好的,等彻底打败柔然了,我们就回乡成亲!”

    花木兰默默点头:“嗯,我们说好的,你不许食言!”

    “永远不会!”

    花木兰返回镇戍军大营做开拔准备了,赵俊生回到辎重营营地下令让第二营和第三营全部赶到第一营营地集结待命。

    一个时辰后,金陵大营辎重三个营三千余人全部集结完毕,赵俊生带着高修、高旭、薛安都、曹蛟、裴进等一干人等走到了点兵台。

    “来人,抬上来!”

    在赵俊生的命令下,四个亲兵带着两个大木箱子走了上来放下。

    赵俊生上前几步对校场上三千余辎重兵高声道:“弟兄们,想必你们对这几日的战事也有所耳闻,如今局势对我方不利,金陵大营的守备力量薄弱,元帅行辕决定让我们辎重营承担大营的外围警戒和巡逻任务,本都统本想拒绝,毕竟我们辎重兵不是战兵,只负责后勤辎重任务,不过元帅赐下了重赏,本都统想着诸位都是要糊口的,所以本都统就答应了!从今日起,诸位的薪俸提高到原来的三倍!来人,打开箱子!”

    一个亲兵弯腰把两个箱子依次打开,箱子里露出黄灿灿的金叶子。

    赵俊生走过去抓起一把金叶子向台下所有兵将展示,“谁也不知道我们需要承担巡逻和警戒任务到何时,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先领到一片金叶子,你们若愿意干,就依次前来领取金叶子;若不想干,本都尉就立即把这些金子退还给元帅行辕!本都尉只问你们一句,干不干?”

    校场上许多兵卒看见那两个箱子里黄灿灿的金叶子,一个个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干了,干了,干了!”突然所有人齐声大吼。

    赵俊生当即大手一挥:“好,发金叶子,一个一个来!”

    发金叶子的事情自然有人去干,赵俊生把高修、高旭、薛安都等人叫到一旁安排警戒和巡逻任务。

    午时过后,右卫军残部果然回来了,赵俊生得到消息时正想跑过去迎接,做做样子,也能让拓跋健的心里舒坦一些,可没等他跑到大营外围,安原就派人再次把他叫了过去。

    他来到元帅行辕见到安原抱拳询问:“拜见大帅,不知大帅再次招卑职前来有何吩咐?”

第292章 替死鬼

    安原问道:“赵都统,警戒和巡逻任务已经部署完成了?”

    “有大帅的厚赏,弟兄们当然愿意,警戒和巡逻任务已经部署完成,目前已经开始执行,并接管镇戍军和右卫军的警戒和巡逻任务!”赵俊生抱拳回答。

    他猜测安原这次把他找来肯定有其他事情,而且此事应该还不简单。

    安原沉吟一番,抬头又问:“本帅听闻你曾经带人潜入过盛乐城打探柔然大军的消息,想必应该对盛乐城一带地形很熟悉,如今我们对柔然大军的情形一无所知,右卫军派出去的侦骑探马有去无回,我们始终无法得到柔然大军的相关消息,本帅想让你再去一趟盛乐城,把柔然大军的消息带回来,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俊生正要拒绝,还没有来得及开口,拓跋健就带着几个幢将依次走了进来,其中就有赵俊生比较熟悉的刘继宗,这家伙短短的几日工夫,身上竟然隐隐散发着杀气,这是只有经历过生死战场才有的杀气。

    “末将拜见大帅!”拓跋健带着手下幢将们向安原见礼。

    “免礼!”安原抬了抬手,对赵俊生说:“赵都统,咱们继续刚才所说,不知你意下如何?”

    赵俊生的目光扫过刘继宗脸上,他突然心中一动,便对安原抱拳说:“大帅,卑职虽然去过盛乐城,可当时并没有仔细观察盛乐城周边地形,而且那时与此次的情形肯定又大不相同!如果真要派人去探查盛乐城的柔然大军军情,卑职推荐右卫军幢将刘继宗,刘将军精通刺探之术,此次又与柔然人交过手,对柔然人的熟悉程度要比卑职高,他定能完美的完成大帅交给他的任务!而且刘将军乃是刘尚书令之子,刘家世代受到恩宠,理当为国效力。刘兄,你不会拒绝吧?”

    安原颇为惊讶,看向刘继宗问道:“原来刘幢将精通刺探之术,你可愿意潜入盛乐城刺探柔然大军的虚实?”

    刘继宗还有些发懵,但他也知道这是要让他去行险,他刚从前线回来,哪里愿意冒这种险?可他又不能说不愿意去,而且他根本就不精通什么刺探之术,但他却没有拒绝的理由,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的把兄弟杜贵回家奔丧了,奚炎被革职呆在营中不许随意乱走,已经没有人替他站出来说话。

    拓跋健从赵俊生的话中听出了端倪,看向刘继宗惊讶的说:“原来刘将军精通刺探之术,刘将军,你隐藏得够深的呀,你这样谦虚可不行,那些文官兴这一套,咱们武将不可兴这一套,你若谦虚,别人就会认为你已胆怯!”

    “不是大帅、王爷,末将真不是胆怯,末将根本不会刺探之术啊!”刘继宗急忙辩解。

    赵俊生立即说:“刘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那日我明明听到你跟杜贵说你精通刺探之法,可惜没有用武之地!如今你的机会来了,你的才能有了施展的机会,可你却打起了退堂鼓,你如果不是胆怯了是什么?你们刘家深受三代帝王恩宠多年,如今正是你为国尽忠的时候!”

    刘继宗勃然大怒:“姓赵的,你好毒啊,我与你势不两立!”

    赵俊生一副无辜的模样对安原抱拳:“大帅,卑职只是为您举荐贤才,可却落得一个埋怨,还被误认为用心险恶,卑职真是何其冤枉!”

    安原看了看赵俊生,又看向刘继宗,他冷着脸对刘继宗喝道:“刘将军,你既然有这个本事,就应该勇于承担刺探敌情的责任,若是因为贪生怕死而不想前往,这只会让你刘家蒙羞!”

    安原呵斥完刘继宗,对拓跋健说:“王爷,本帅有意让刘继宗去盛乐城刺探柔然大军的军情,你是右卫军大将,你的意思如何?”

    拓跋健因这次出战不顺,担心被安原向皇帝告他的黑状,此时当然要顺着安原,立即说:“既然是大帅的意思,本王岂有不从之理?”

    他说完看向刘继宗大喝:“继宗,本将命你潜入盛乐城刺探柔然大军军情,你可以带一什人马前往,今日黄昏之前就出发,现在你回营做准备吧!”

    刘继宗叫道:“将军,末将并不会刺探之术啊!”

    拓跋健冷冷盯着他大吼:“刘继宗,此乃军令,你敢抗命乎?”

    刘继宗吓得身子一抖,不得不被迫接令:“是,末将领命!”

    刘继宗离去时转身看向赵俊生的眼神中带着怨毒,赵俊生伸出中指对他比划了一下,他比明白这是何意,但也知道这肯定不是友善的举动,对赵俊生更加嫉恨。

    赵俊生跟拓跋健到了右卫军营地,还活着的右卫军只剩下一半人马了,其中就有近两千人的伤员,只有三千人还完好无损,营地内到处都传出哀嚎声,有的人一条手臂齐肩头处被斩断,手臂没了,袖子也没了,只用白色的纱布包裹着;有的人两条腿全没了,还有的人被包裹得粽子一样,原本雪白的纱布上到处都渗透着红色的血渍,惨得很呐!

    等到了牙帐,赵俊生忍不住问道:“王爷,这一仗为何打得如此之惨烈?”

    拓跋健精神状态不太好,摇了摇头不想再说战事的经过。

    倒是幕僚虞纪为赵俊生解说了一番:“大军在屯柞山北扎营宿营了一夜,由于不清楚柔然人的虚实,我们没有急着向盛乐城进军,接连两日派出了数支探马前往盛乐城方向探查敌情,可没想到这几支探马都是一去不回,这期间我方警戒人马也捕杀了好几支企图刺探我方军情的柔然探哨!”

    “直到第三日,王爷担心延误战机,便下令大军向盛乐城方向靠近,没想到只走了半日工夫就突然遭遇了柔然大军!直到现在我们依然相信这次遭遇绝对是一次偶然,因为当时柔然大军在我军的西侧五里外,而我军在柔然大军的东侧五里外,若不是双方的侦骑探哨同时发现了对方大军的存在,我们双方恐怕都要交错而过却不自知!”

    赵俊生点头道:“如此说来,的确像是欧偶然遭遇!双方肯定都没有准备,应该是都是仓促出战吧?”

    拓跋健叹息一声:“哎,谁说不是呢?既然是偶遇,肯定都没有准备,谁若占据先机,谁获胜的可能性就大很多,所以都仓促出战!柔然人很顽强啊,跟我们血战了两个时辰,双方都伤亡惨重,但谁都没有败退的迹象,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刮起了大风,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等到大风停下来,天都黑了,双方只能各自收拢部众撤退!”

    赵俊生不知道拓跋健和虞纪的话有多少水份,但大体情形应该是真实的,这隐瞒不了,右卫军剩下来那么多人,人多难免嘴杂,想要隐瞒战事的真相肯定隐瞒不了。

    下午,赵俊生送走了花木兰和她的麾下三百部众。

    接下来的三天,大娥山、屯柞山、南天堡这条防线风平浪静,但朝廷的旨意却下来了,让安原坚守待命,最迟五天之内就有五千人马赶过来增援,这让安原等人放心了不少,在安原和拓跋健等人看来,五天还是可以坚守的。

    “都统,曹队主让小人前来向都统禀报,我们在集市上发现了一个极为可疑的人!”一个治安队兵卒向正在习武的赵俊生禀报。

    赵俊生停下来微微喘息,收了长枪问道:“哦,到底有何可疑之处?”

    “回都统的话,此人在集市上打听大营的主帅、各军大将、副将以及各幢幢将都是姓甚名谁,都是多大年纪,有何特长和本事,打听得极为细致!另外,此人还在营寨寨墙外观察营地内的情形!”

    赵俊生感觉到这事的严重性,他立即把长枪扔给李宝,拿了毛巾擦干汗水立即跟着报信的治安队兵卒赶往集市去。

    大营外的集市上一间客栈外对面的茶水铺子里,曹蛟正带着几个穿着便服的兵卒坐在茶铺里喝着茶,他看见赵俊生带着李宝等人走过来立即起身抱拳:“都统!”

    赵俊生压了压手,走到桌边坐下问道:“说说对方什么情况!”

    “是!”曹蛟大营,说道:“属下收买了对面这间客栈的店小二,让他若发现可疑之人就向属下禀报,每次给他一点点钱,今日早上他就到治安队向属下禀报说他们客栈昨日黄昏时分来了一个客人,此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向他打听大营内的各统兵大将的消息,属下当即派人对此人进行盯梢跟踪,没想到此人整个上午都在大营外转悠,时常趴在寨墙外观察,属下就怀疑此人可能是柔然人派来的细作!”

    赵俊生问道:“此人现在在客栈内?”

    “是的,就在二楼的地字三号房内,窗户正对着集市大街,您抬头看,从右往左数,第三个窗户就是!”

    赵俊生想了想,吩咐道:“即刻进行抓捕,我带人守在这里,只要此人从窗户跳下,他就难以逃脱,你带人进客栈上楼,给本都统抓活的!”

第293章 坑人不死必遭报复

    “跟我走!”曹蛟对手下几个穿常服的治安兵卒挥了挥手,起身先对面客栈走去。

    赵俊生从桌上抓了两个花生米丢嘴里嚼着,对李宝等人吩咐:“盯好了,可别让人跳窗户跑了!”

    李宝伸手抓住腰间两柄大斧头:“都统您放心,跑不了!他要跑,我李宝把他剁成了肉酱看他还能不能跑!”

    “喂喂喂,怎么说的?我刚才说了,要活的,你若把他剁成肉酱,我还怎么审问?难不成把一堆烂肉弄回去包馄饨?”

    “呕”旁边几个兵卒受不了,趴到一边吐去了。

    曹蛟带着几个人走进了客栈,客栈伙计看见他带人进来,就向二楼指了指,曹蛟点了点头,对身后几个人挥了挥手,兵卒们都拔出了腰刀向楼梯走去。

    此时楼上正巧走下来一个年轻人,此人长得黝黑,眼睛里却透着精明和狠辣,他看见曹蛟等人提着刀正往楼上走,他脸色一变,立即转身就跑。

    曹蛟见他神色慌张,当即大吼一声:“站住!”

    越喊,那人越跑得快,噔噔噔几下,转眼就跑进了二楼过道里。

    “给我追!”曹蛟当先提着刀向二楼追去,身后几人依次跟上。

    还没有追到楼上,就听见楼上传来“砰”的关门声,曹蛟几人冲到左边第三间房门口身手一推,门被栓住了。

    曹蛟摆了摆手,让兵卒们退到一旁,他退后一步,抬腿就是一脚,“哐当”一声,房门被踹开,抬眼就看见那人推开窗户把一只鸟儿放了出去。

    “抓住他!”曹蛟大喝一声,几个兵卒提刀冲过去。

    那年轻人见鹰儿已经飞走,当即从后腰拔出一把弯刀面露凶迎上来,叮叮当当的兵器交鸣之声从窗户传了出去。

    赵俊生等人正坐对面铺子里,客栈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只鸟儿飞了出来。

    “都统快看!”旁边一个兵丁叫道。

    赵俊生刚抬头就看见被推开的窗户内飞出一只鸟,“这是”

    打斗声从窗户里传出来,赵俊生看着飞向天空的鸟儿,“那好像是鹰吧?”他嘀咕了一句,突然脸色一变,大叫一声:“不好!”说完立即起身跑过去扬手就射出几枚绣花针。

    距离太高,射出的几枚绣花针没能射中那只鹰,被它飞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窗户内跳下来,“碰”的一声,人还没有爬起来就被李宝带人给围住了。

    这年轻人用眼睛扫视了一遍李宝等人,他眼睛里露出凶光,转眼就变成了决绝,抓起落一旁的弯刀就往脖子上抹去。

    “噗嗤”一声,一道血箭射在地上,人也缓缓躺下,身体还在不断地抽搐。

    赵俊生跑过去看见这一幕,别过脸去:“嗨,不是让你们抓活的吗?怎么让他死了?”

    李宝像做了错事的小孩,低着头:“都统,我”

    人已经没救了,赵俊生知道责怪李宝也没用,摆手道:“把人抬回去吧,另外让曹蛟把那客栈房间好好搜一搜,看看能不能搜到可疑之物!”

    “遵命!”

    李宝答应一声,吩咐两个亲兵把尸体抬走,又派人进客栈向曹蛟传话。

    没过多久,曹蛟提着一个蒙着黑布的鸟笼子从客栈走了出来。

    “都统,从房间里搜到了这个,还有一个褡裢,里边有一些金子和铜钱,另外还有一个布包装着几件换洗的衣裳!”

    赵俊生接过鸟笼子看了看,揭开黑布,露出一个大鸟笼子,里面还沾着几根鸟毛。

    “看来此人就是用这个把鹰带来集市的,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此人身份的东西吗?”

    曹蛟递过来一个竹片,赵俊生一看,竹片上刻了字、人的画像,这是一个“过所”,所谓过所,就相当于后世的个人临时身份证,也是通关文牒的其中一种,通过水路关隘时要查验真伪才能放行通过。

    古代对流动人口管理得非常严格,北魏就更加如此了,因为人口和户籍关系到赋税、徭役、兵役的征收,而这些都是以户为单位,若是放开流动人口限制,则会出现本地有户籍记录却无人员可以征收赋税、徭役和兵役的情况,而流动到外地的人员,因没有他们在当地的户籍资料而无法对他们进行征收赋税、徭役和兵役,这就会给朝廷造成大量的损失。

    在后世只要有户籍有身份证就可以走遍全国各地,有护照就可以出国,但是在古代却不行,普通平民一般是不允许走出本县范围内的,普通平民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游学的学子和从事商业活动的商人允许走出本县范围,但必须要在官府办理一张临时身份证。

    秦朝是最先施行身份证管理的朝代,要求每一个秦朝人都要有身份证,这东西在当时的名称叫“照身帖”,这是商鞅颁布的制度,但他自己却因为出逃时没有照身帖而遭店家举报被抓。

    秦朝以后的朝代,身份证变得稀缺,为何?所谓身份,就是指有“身份地位”的,有身份地位的人才有证,没有身份地位的人没有证,所以它逐渐成为特权阶层的专利,普通人根本就出不了县境,要身份证也没用。

    秦朝叫照身帖,在魏晋隋唐时期,临时身份证叫过所,宋朝叫凭由,明清的身份证叫牙牌和腰牌,普通人出远门要带临时身份证“路引”。

    这中间很多朝廷只有官员贵族才有身份证,唐朝和唐朝以前,都以符为身份证,材质各不相同,符的材质越好,说明此人的身份越高,上面刻有人物像和身份信息。

    唐初有竹使符,李渊改成银兔符,后来又改成鱼符配鱼袋,二者缺一不可,用来防伪。到了武则天时期,她认为龟比鱼尊贵,所以把鱼符改成了龟符,亲王和三品以上官员的龟符都是金制,“吊个金龟婿”这词儿就这么来的。

    宋朝取消了鱼符,直接用鱼袋。

    另外古代将军们也有身份证,那就是虎符,这是军用身份证,调兵的信物,军官和兵卒有腰牌为身份铭牌。

    “这是假的,只能用来糊弄一下客栈掌柜,经不起查验!”赵俊生检查了一下这快过所后说道,“看来此人的身份一定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柔然人派来的细作,你派几个人在这附近找个位置躲起来守着,若是有人来找死者,就立即抓捕!”

    曹蛟抱拳答应:“是,都统!”

    赵俊生回到辎重营营地,立即派人把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找来说明情况。

    “今日曹蛟在集市上的一家客栈内抓到一个可疑之人,这人的过所是假的,还一直在附近打探我军的消息,只可惜在抓捕的过程中被他自尽了,此人在临时之前把一只鹰放了出去,我怀疑此人是柔然人的细作,我军的虚实很有可能已经被柔然人得知,这几天你们吩咐下面的将士们,各哨所、烽燧和巡逻队都要加强警惕,一旦发现有可疑的军队立即示警传讯,有可疑之人也立即抓捕!”

    三人神色紧张,纷纷抱拳答应:“明白!”

    三人离去后,李宝走进来抱拳禀报都统:“都统,您过来看一下!”

    赵俊生跟着李宝来到了一间营帐,这时存放尸体的营帐,先前自尽的细作的尸体也存放在这里。

    细作尸体的上衣已经被脱了下来,露出长着胸毛的结实胸膛,只见这人胸膛上有一个纹身。

    “果然是柔然人!”赵俊生看见这纹身后说道,对李宝吩咐:“跟我走,把尸体抬去元帅行辕!”

    “是!”

    赵俊生带着李宝等人抬着尸体来到元帅行辕,“大帅,治安队抓住了一个柔然人的细作!”

    “哦?”安原吃了一惊,他这边才把刘继宗派出去刺探柔然大军的军情不过两天,没想到柔然人也悄声无息的派了细作过来刺探他的军情。

    看到细作身上的纹身之后,安原沉声问道:“怎么发现的?”

    赵俊生当即把情况说了一遍,只是省略了此人临时之前放飞了一只鹰的细节。

    安原听完后对赵俊生下达命令:“继续查,看此人是否有同伙,若再发现柔然细作,无论如何要抓活的!”

    “遵命!”

    一连两天,蹲守的人一无所获,没有任何人来找死者,也没有可疑的人在客栈附近出现过。

    这天夜里,安原派人通知赵俊生去帅帐参加军议,赵俊生立即赶往元帅行辕,途中问安原的亲兵:“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深夜议事?”

    亲兵回答:“派去刺探柔然军情的刘继宗回来了!”

    “哦?”赵俊生心中一惊,刘继宗没死在柔然人的手里,还活着回来了?这下乐子大了,这家伙只怕会对他进行疯狂的报复。

    等赶到帅帐,赵俊生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在对桌上的酒肉狼吞虎咽,活像饿死鬼投胎一般,走近了一看,果真是刘继宗,只是此人此刻显得极为狼狈,人也瘦了一大圈,一身衣衫褴褛,浑身还散发着一副酸臭味,难闻得很。

    安原见赵俊生已经到了,当即对众人说道:“诸位,刘继宗此次去刺探柔然军情有了重大收获,柔然人准备明日就对我大娥山堡进行偷袭猛攻,趁着我金陵大营距离大娥山堡稍远,来不及增援,一举攻下大娥山堡,而后一马平川直插金陵大营,若大娥山堡失守,以我军现在的兵力根本挡不住柔然铁骑进攻!”

    这个消息让包括赵俊生在内的所有武将官员都大为紧张起来,很多人都庆幸提早知道了消息此时派兵增援大娥山堡还来得及!

第294章 柔然人的调虎离山

    这时永昌王拓跋健问:“刘继宗,先别吃了,本王问你,柔然人在盛乐城一共有多少兵力?”

    刘继宗并不停下,一边啃着羊肉一边回答:“据属下观察,此时盛乐城最少还有一万七千柔然大军!”

    帐内所有人都有不妙的感觉,甚至有人身上已经吓出了冷汗,如果柔然人把全部兵力都用上,对大娥山堡进行突袭猛攻,以大娥山堡现在不足一千人的守卫,只怕连两天都挡不住。

    赵俊生这时出声询问:“刘将军,你是如何判断柔然人至少还有一万七千人马?”

    刘继宗停下来吃饭,扭头看了赵俊生一眼,那眼神之中的怨恨一闪而逝,大声喝骂:“当然是算出来的,你以为大爷没学过算术吗?柔然人这次并未居住在城内,他们在盛乐城外围着城墙扎下营盘,此次领兵的柔然大帅叫大那,只有他的帅帐设在城内!大爷是根据他们的营帐数量推算出来的!”

    大那与此前被俘的社仑是同一级别的柔然大帅,都是深受柔然可汗大檀信任的亲信,此人在柔然的名望颇高,柔然历次与北魏的交战之中都有他的身影。

    刘继宗继续说道:“大帅、王爷,末将还探查到一个消息,柔然可汗大檀已经决定把可汗王庭南迁至漠南,目前正在前往漠南的途中!”

    “什么?”安原、拓跋健和其他大将官员听到这个消息都纷纷大惊失色。

    这绝对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柔然可汗的王庭一直设在燕然山东北方向的安侯河西岸,距离盛乐城有数千里之遥,若是可汗王庭南迁至漠南,柔然的军事力量必定会大举南移,这对北魏的军事压力将会成倍增加。

    “刘继宗,消息可靠吗?”安原沉声问道。

    刘继宗说:“大帅,当然可靠,这可是末将拼着身死敌营的风险偷听到的!”

    治中从事立即站出来对安原拱手说:“大帅,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尽快向朝廷禀报,以便让朝廷早点拿出对策来!”

    安原点点头,对主薄吩咐:“立即写一份奏疏送去平城!”

    主薄答应:“是,大帅!”

    监军侍御史古弼对安原拱手说:“大帅,柔然人打算对大娥山堡进行突袭猛攻的事情,我军当速速做出反应,迟则生变!”

    安原何尝不知道,可是金陵大营现在能战的只有右卫军三千人,两千伤兵肯定是去不了的,若是把这三千人抽调去增援大娥山堡,金陵大营实际上就已经空了。

    治中从事说:“大帅可是顾忌若把右卫军派去增援,金陵大营就只有三千辎重兵?若是如此,大可不必,金陵大营在后方,只要前方防线不被攻破,金陵大营就还是安全的!”

    安原权衡了半响,看向拓跋健,抱拳说:“王爷,如今只能请王爷带营中所有能战之士赶赴大娥山增援了!”

    拓跋健抱拳回礼:“本王连夜做准备,明日一早就率军以最快的速度增援大娥山!”

    金陵大营外围防线的几个堡垒,只有大娥山堡是距离金陵大营最远的,就算大军全速前进也需要两天才能抵达,右卫军这次去增援也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到。

    大娥山堡目前的兵力只有怀朔镇戍军三个幢,好在这个堡的地理位置很险要,柔然人如果没有完备的攻城器械,想要在两天之内攻破也有很大的困难,除非舍得死人,但有时候舍得死人也不一定能破城,须知没有人不怕死,死的人越多,后续攻城的兵卒就会越来越胆怯,战斗力也就越来越弱。

    拓跋健率军离开的这天深夜,南天堡以西二十里外的山梁上出现了一条蜿蜒曲折的火光,原来这是一支兵马正从北方翻山越岭而来。

    等到这支兵马走到山下,领头的大将举手示意所有人都停下来,只留下一支燃烧的火把,让其他所有火把都熄灭。

    领兵大将举着唯一的火把不停的摇晃,前方两里之外很快出现了火光,火光也很快摇动起来。

    见到前方有了回应,领兵大将当即下令全军迎上去。

    一个骑士举着火把迎上来,勒马停下对领兵大将抚胸见礼:“见过莫顿将军!”

    莫顿颔首:“嗯,鲜卑人的金陵大营情形如何?”

    “回将军的话,鲜卑人今日一早把右卫军三千人马派往大娥山了,金陵大营只有两千伤患和三千辎重兵,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空营!”

    莫顿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果然不出公主所料,鲜卑人只要得到大娥山即将遭到突袭的消息果真派人增援了,留在金陵大营的两千伤患与死人何异?三千辎重兵也只配押运辎重,想挡住我一千铁骑,无疑痴人说梦!来人,传令所有人继续行军,向金陵大营靠近!”

    一千柔然铁骑趁着夜色悄悄向南摸向金陵大营。

    但这沿途并非毫无阻碍,至少途中还有两个哨所和一个烽燧。

    今夜的天空阴沉,对于前来突袭的一千柔然大军来说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但也因为光线太暗,于行军也很不利,为了不至于迷路,莫顿让前来接应的细作在前方带路,还保留着唯一的一支火把。

    保林烽燧是距离金陵大营最近的一座烽燧,就在金陵大营以北十二里处。

    最后一班岗哨就要换岗了,换了这班岗过不了多久就会天亮,在外站岗的马敢当打了一个哈欠,他转过身来往回走,刚扭头就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点火光,他立即停下对同伴喊道:“兄弟,别睡了,快醒醒,前面有人来了!”

    拄着长矛打瞌睡的同伴睁开眼睛向前方开去,疑惑道:“这快天亮了吧?有谁在这个时候从北方赶过来?马敢当,快去把伍长他们叫醒!”

    “好!”

    伍长带着另外两个兵卒很快从半山腰上洞窟里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伍长,有人来了!这个时候有人过来,我觉得很奇怪,所以让马敢当把你们叫过来。您前两天不是说上面有命令下来让我们提高警惕吗?所以我就”

    “行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警惕是对的,都把弓箭准备好,若来人强行闯关,就给我射杀!”

    “伍长放心吧!”

    一个骑士举着火把很快来到了烽燧下方,伍长举手挥下,几支箭矢射出,嗖嗖两声射在了骑士前方的地上,把对方逼停下来,伍长又大吼一声:“来者何人?”

    举火把的骑士被逼停了下来,附近有些柔然人借着夜色的掩护提着兵刃从烽燧两侧悄悄摸过来。

    “别放箭,我是前面哨卡的人,我有紧急军情向金陵大营禀报,还请上面的兄弟速速放行,迟了兄弟我可担不起罪责!”

    伍长听了之后眉头一皱,禀报紧急军情不可能走得如此慢,而且自从辎重营接管了警戒和巡逻,赵俊生就改变了原来的一些规矩,为了防止柔然的突袭和渗透,军情的传递并不能由最先发现敌情的关卡派人直接前往金陵大营,而是要一环接一环,一站传一站,这样既可以起到防止敌军突袭和渗透的作用,还可以提高军情的传递速度。

    这个人有些可疑啊,伍长对马敢当低声吩咐:“你速去烽火台,若是发现这边有厮杀声,立即点燃烽火!”

    “是,伍长!”马敢当转身就向烽火台跑去。

    伍长见马敢当走了,对下面的骑士大喊:“把你的腰牌放在旁边的篮子里,等查验之后若是没问题,自然会给你放行!你若敢轻举妄动,定叫你被射成刺猬!”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啊?我禀报军情还要查验腰牌!”烽燧下方的骑士抱怨了一句,还是从腰间扯下腰牌丢进了旁边的篮子里。

    篮子上系着一根绳索,伍长抬了抬手,一个兵卒把篮子拉了上来。

    伍长从篮子里取过腰牌用火把照亮,看了看腰牌,对下面问道:“你是哪个营的?你们牙主是何人?”

    骑士反应很快,稍稍迟疑了一下就回答:“三营的,牙主是郭森!”

    伍长眼脸色一变,当即大喝:“他是假的,射”

    “嗖”的一声,一支箭矢从侧面射过来,噗嗤一声穿透了伍长的脖子。

    “有敌人,马敢当,快点燃烽火!”一个兵卒大吼一声,向射杀伍长的箭矢飞来的方向射出一箭。

    剩下两个兵卒立即蹲下来向烽燧下的骑士射出两箭,岂知那家伙太过精明,还不等箭矢射来就翻身滚落下马。

    “呜噜噜,呜噜噜”七八个柔然兵提着弯刀从两侧爬上来大叫着冲向剩下的三个兵卒。

    正向烽火台快速奔跑的马敢当感觉身上的盔甲实在是一个累赘,后方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大吼声:“有敌人,马敢当,快点燃烽火!”

    马敢当停下来扭头一看,只见下方半山腰的烽燧平台上阵发生着厮杀,许多柔然人把几个同伴围在中间砍杀。

    “伍长黄麻子”敢当嘶吼着留下了眼泪,转身铆足力气向烽火台奔跑而去。

    他跑得气喘吁吁,烽火台在山顶,从这里到山顶还有一段距离,幸亏他在军事操练时的体能还不错。

    可下面的柔然人追上来了,他心中慌乱,气息出现了混乱,体力流矢太快,很快就气喘吁吁,大汗淋淋。

    “跑跑跑!”马敢当咬着牙,脑子里不断出现着几个同伴被大批柔然兵围攻砍死的画面。

    就他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跑到了烽火台,以一把放在烽火台的火把,取出火石打燃,火把被点燃了,他用尽全力把火把扔向混合着马粪、羊粪的柴火堆。

    “轰”的一声,烽火台被点燃了,巨大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第295章 坐地起价

    “呵”兵卒吴真站在金陵大营中央望塔上叉开双腿,举起双手抻着懒腰吐出一口气浊气。

    马上就要天亮,太亮之后他就要换岗下去休息,吃过早饭就能睡个好觉。

    这时一缕红光映入眼帘,他睁大眼睛看向远方,只见北方十几里外的一座山顶上升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滚滚浓烟冲上天空的场景。

    吴真脸色一变,他立即跑到小钟旁边抓起绳索敲响了警钟。

    “当、当、当”急促的警钟声响彻了整个个金陵大营。

    所有正在熟睡中的兵卒们都被吵醒了,不管是有战斗力的兵卒,还是厨子、马夫、车夫,没有一个不从营帐跑出来的,很多人都还衣衫不整。

    这么急促的钟声,肯定是发生了大事,赵俊生翻身而起大叫:“郭毅,郭毅!”

    随从郭毅跑进来:“都统?”

    “快给我披甲!”赵俊生大叫。

    郭毅立即以最快的速度给赵俊生把甲胄劈披在身上,系上绳索,戴上头盔,挂上腰刀,扛着长枪跟着赵俊生跑出了牙帐。

    赵俊生跑到望塔下大喊:“我乃都统赵俊生,哨兵为何敲钟,发生了何事?”

    哨兵吴真对下面大喊:“都统,保林烽燧点燃了烽火台,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什么?”赵俊生脸色大变,当即扭头大喝:“郭毅,吹号角!”

    “是,都统!”

    郭毅答应一声,当即从腰间取下号角吹起来,“呜呜呜”

    兵卒们在几分钟之后在校场集结完毕,赵俊生握着刀柄站在点兵台上,对薛安都、高修、高旭等人吩咐:“本都统去见大帅,所有人全副武装原地待命!命令伙夫们立即生火造饭,以最快的速度把饭食做熟了让将士们进食!”

    “遵命!”高修等人抱拳答应。

    赵俊生跑下点兵台,跨上战马向营外飞奔而去,营门守卫见状立即打开营门,李宝等人骑着马跟在他身后跑出了营地。

    很快来到元帅行辕营地,正有安原的亲兵正打算出营去找赵俊生询问情况,看见他来了,立即说道:“赵都统,大帅正要问你发生了何事!”

    “带我去见大帅!”

    来到帅帐,安原已经披甲带剑在帅帐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周围还有元帅幕僚:治中从事、监军侍御史、主薄等人。

    赵俊生跳下马上前抱拳道:“卑职拜见大帅!”

    安原立即问道:“赵都统,发生了何事?”

    赵俊生沉声道:“启禀大帅,保林烽燧的烽火台被点燃了,哨兵才敲警钟的,这说明有柔然大军越过了前方防线,不管他们是攻破了关隘堡垒,还是在山上开辟了小路翻山越岭而来,我们最多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做准备!”

    所有人的心中寒意大盛,如今金陵大营守备空虚,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只有赵俊生的辎重三个营,但这些人是步兵,若柔然骑兵数量不多,倒是可以一战,可若是柔然骑兵数量庞大,赵俊生的三千辎重兵也起不到作用。

    安原稳定心神沉声问:“准备什么?如何准备?”

    “或撤退,或据营寨而守,再派出快马向朝廷请求援兵,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监军侍御史古弼大喝:“混账,金陵就在身后,我等若撤走,如何面对历代先皇的在天之灵?无论如何不能撤走,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这里!再说了,就算我等撤走了,难道就能活?陛下和朝廷诸公能饶过我等?”

    赵俊生心说,你们是北魏的忠臣,老子可不是,历代先皇关我屁事?

    其他武将和官员却没有古弼这么硬气,有人大声道:“古弼,我看你他娘的是想立功想疯了,想向皇帝表忠心也用不着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吧?这金陵大营就几根木料做寨墙,岂能挡得住柔然铁骑?只怕用不了一天就会被攻破,到时候咱们全都得死!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现在逞能有何用,到时候还不是尸体一具?就算皇帝追封你再高的官职和再多的财富,你也享受不到啊!”

    又有人说:“没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帅,我等先撤到金陵山上守住关键山道,再派人去搬救兵,柔然人就暂时拿我们没办法,上次咱们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好啊,原来上一次柔然人打进来,你们还撤到了金陵山上,此事朝廷竟然不知,原来是你等隐瞒了消息!”古弼愤怒的指着在场的将军官员大声指责。

    安原心中一沉,此事如果被捅到朝廷去,只怕他会吃不了兜着走,这可是欺君之罪!为今之计,只能死守金陵大营,再派人搬救兵来。

    安原看向赵俊生,问道:“赵都统,你的三千人马可能挡住来犯之敌?”

    赵俊生抱拳回答:“大帅,卑职的三千人只是辎重兵,替金陵大营负责警戒和巡逻守卫任务已经很勉强了,若是让将士们跟柔然拼命,只怕他们不会愿意,卑职不敢保证死守金陵大营的命令一旦传达下去,兵卒们会不会很快就跑个精光!”

    安原的一颗心再次往下沉下去,他从未感觉如此无助,一个主帅竟然落到无兵可用的地步,如今金陵大营唯一的武备力量就只剩下赵俊生的三千辎重兵,可他却只能下令让他们押运辎重、负责警戒,没有权利让他们参加战斗,他可以以武力逼迫赵俊生接受命令,可一旦赵俊生脱离他的控制,那三千辎重兵会不会倒戈相向?让辎重兵参战,毕竟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监军侍御史古弼急得跺脚大叫:“赵都统,柔然人的刀都要驾到脖子上了,你还在推诿,你以为你的辎重营不参战,柔然就会放过你们吗?想必你也是读过书的,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吗?咱们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啊!”

    赵俊生不为所动,“难道诸位以为卑职是贪生怕死?又或者想要坐地起价、保存实力?谁都知道辎重营不负责战事,就算卑职下令让他们与柔然人交战,他们也不一定会听,拿着低廉的薪俸、吃着最差的食物,吃不饱、穿不暖,他们肯为了这些而去跟柔然人拼命吗?换做是你们,你们干不干?一旦卑职的命令受到质疑,到时候还有谁还能指挥得动他们?到时候这些人倒戈相向,不用柔然人来攻打,我等就会被他们剁成肉泥!”

    所有人都被赵俊生这番话说得浑身发冷。

    安原这时大喝:“来人,把本帅帐中所有财物都抬出来!”

    一些亲兵走进帅帐,很快把一箱箱金银珠宝抬出来摆在赵俊生面前。

    “赵都统,辎重营的确没有为朝廷打仗的义务,但本帅用重赏让辎重营出兵,这下你总有了出兵的名义吧?”

    赵俊生这下真是奇货可居,金陵大营除了他的三千辎重兵,再没有其他的军事力量,剩下两千伤兵根本就起不到作用,他这下成了香饽饽。

    赵俊生也知道,他不可能拒绝出兵,古弼说得没错,唇亡齿寒啊,若让柔然人攻破了金陵大营,他和他的三千辎重营也跑不了,人家都是骑兵,他这些步兵怎么跑得过骑兵?很快就会被追杀剿灭干净。

    赵俊生深吸一口气,对安原抱拳道:“好,大帅既然舍得财货重赏将士们,卑职就尽全力说服将士们死守金陵大营!劳烦大帅派人把这些财货送去辎重营营地,只有让将士们看见财货,卑职才有把握!”

    安原点点头,对亲兵们挥了挥手,亲兵们当即把财货抬上一辆辆马车运往辎重营。

    赵俊生对安原等人抱了抱拳,当即转身上马,打马向外面飞奔而去。

    赵俊生带着李宝等人赶回营地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三千人马还在校场上待命。

    “都统!”高修等人对已经跳下马正走上点兵台的赵俊生抱拳见礼。

    赵俊生点点头,对众人说:“已经决定了,必须要死守金陵大营,就算我们不守,以我们两条腿肯定跑不过柔然骑兵的四条腿,不用一个时辰就会被追上。所以,这一仗咱们不得不打!”

    高修等人齐声抱拳:“我等唯都统号令是从!”

    赵俊生面向台下三千人马高声说道:“弟兄们,柔然人杀来了,距离我们只有不到十里,现在金陵大营只有我们辎重营还有战力,我们若不跟柔然人战斗,金陵大营就完了。我们可以跑,但我们只有两条腿,柔然铁骑很快就会追上来绞杀我们,所以我们不得不跟柔然人打!不打,必死无疑,打,还有一线生机!元帅行辕已经发下了重赏,杀一个柔然兵赏一千钱,杀一个柔然小帅赏一金,杀一个大将赏百金!战后不论生死,只要有战功者,所有赏钱一钱不少的发下去,就算人死了,本都统也会安排人给你们的家眷送回去!”

    这时安原派来的人已经把财货运了过来,一箱箱金银财宝被搬下来放在校场边上,校场所有辎重兵将士们没有人怀疑赵俊生不会履行承诺。

    “早饭做好了没有?”赵俊生问裴进。

    裴进拱手回答:“还需要一刻钟!”

    “不等了!现在我命令:高修、高旭、薛安都各自带队出营在大营北方两里外的宽阔地带布下八门金锁阵!裴进,待饭食做好,让伙夫们立即用马车运过去让弟兄们吃饱后跟柔然人拼命!”

第296 狂妄的柔然大将莫顿

    “哈、嘿、哈!”花木兰在南天岗下军营空地上修炼者刀法,一招一式势大力沉,不时发出呼喝之声。

    花海骑着一匹马快飞飞奔而来,“律”他勒马停下,一边下马一边大喊:“幢主,大事不好了,刚才我们的巡逻队在西边二十里的山脚下发现了大量马蹄印和马粪,有一条小路似乎刚刚被开辟出来越过山岭通往山北,马蹄印的方向一直通往金陵大营方向!”

    花木兰此时停了下来,她听得脸色大变:“你的意思是说有一支柔然骑兵从山北开辟一条小路翻越山岭通往山南直往金陵大营去了?不好,昨日送辎重来的辎重营牙主说永昌王的几千骑兵已经调往大娥山驻防了,如今金陵大营只剩下俊生哥哥的三千辎重兵!”

    花海顿时面无人色:“这么说姑爷他们岂不是危险了?这如何是好?”

    花木兰当机立断:“我去找莫那娄进借马,你去传令让弟兄们备好马匹武器弓箭,准备出发救援金陵大营!”

    “是!”

    花木兰快速来到莫那娄进的营帐,见他正在吃早饭,立即说:“莫那娄进,刚刚巡逻队传来消息,他们发现一支数量不明的柔然骑兵翻过了西边二十的山岭向金陵大营方向去了!”

    “哐当”一声,莫那娄进手上割肉的小刀吊在了餐盘上发出清楚的响声,他豁然起身:“这下有麻烦了,金陵大营空虚,只有赵兄的三千辎重兵,若敌军骑兵不多,他们倒是可以挡一挡,若敌军数量众多,他们只怕守不住金陵大营!”

    花木兰脸色凝重,说:“我们的巡逻队是两个时辰一趟,这支数量不明的柔然骑兵应该是丑时左右在我们巡逻队返回时翻越山岭而来,他们抵达金陵大营必须要让战马保持足够的气力,所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不可能太快,我猜测他们此时应该才刚刚抵达金陵大营附近,我们必须去救援!”

    莫那娄进想了想点点头:“我们既然知道了消息,的确应该去救援,不过派多少兵马去?派多了,这里的守备就不足了,派少了也起不到多大作用!”

    花木兰说:“这样吧,我带我的第二幢去救援金陵大营,为了尽快赶到,把你们的马借给我们,你们两个营留守,就算柔然大军猛攻这南天堡,你们还可以坚守几天,你觉得如何?”

    “我同意,不过我们的任务是坚守南天堡,上头如果没有命令擅自行动的话,事后万一南天堡出了事,若上面追究起来,谁都担不起责任啊!”

    花木兰想起赵俊生还在金陵大营她就心急如焚,尽管她亲眼见过赵俊生布下八门金锁阵与右卫军骑兵对抗,但那毕竟只是对抗性演练,而不是真刀真枪的见血,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结果如何呢。

    想到这里,花木兰咬牙道:“我会派人去向皮将军禀报军情,只要南天堡不出事,上面应该就不会追究,若真要有人承担责任,我会一力承当,此时与你们两个幢主无关!”

    莫那娄进听了花木兰这话深感愧疚,热血往头顶一冲,脱口而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如果上面追究,我和你一起承担!来人,传我的命令,把我们的马都借给第二幢!”

    “多谢!”花木兰抱了抱拳转身离去。

    金陵大营外。

    士兵们已经在大营以北的两里外空地上排列成一个八卦图形,这是经过改良的八门金锁阵,阵势的变化更多,可以应付更多的突发状况,加强了作为阵眼的中央主将的防护力量,即便敌军大将熟悉阵法,知道要从东南方向的生门进入,但想要穿过大阵从正西景门出去,也必须过中央主将这一关。

    兵卒们盘腿坐在草地上狼吞虎咽的吃着饭食,赵俊生、高修、高旭、薛安都等人也正在跟将士们一起进食。

    马夫、车夫们把一辆辆马车停在大阵外围,一辆一辆紧密相连,只留下大阵的八个入口门户空着。

    已经吃完饭的兵卒们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把一捆捆箭矢、绳索和盾牌从马车上搬下来,还没有盾牌的兵卒们都被分到了一面盾牌,箭矢全部搬到大阵中间的弓箭队,三个营的弓箭兵加起来有一千余人,在一支军队中占有如此大的比例已经很少见了。

    “都统,柔然人来了!”头顶上一个哨兵大喊一声。

    大阵中间临时搭建的台子虽然简陋,但都是用圆木作为支撑,用木板铺就而成,在台子的中间还有望塔和箭楼,这里将作为赵俊生的指挥台和阵眼。

    赵俊生听到喊声站起来向北方看去,能看见数里之外有烟尘升向天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柔然大军的带着图案的深色三角旌旗。

    “来人,传令让马夫和车夫们速速离去,让将士们加快速度进食!”

    随着赵俊生的命令下达,马夫们和车夫们很快快速撤回营寨,兵士们进食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营寨的寨墙上,安原、古弼和其他一些官员幕僚以及他们的亲兵都神色紧张的看向远方天空升起的烟尘,隔着老远,他们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柔然铁骑带来的杀气。

    等柔然骑兵走近了一些,旁边有人说:“咦,这支柔然骑兵的数量并不是很多啊,似乎只有一千多骑的样子,这下赵都统应该能指挥他的辎重营挡住他们了!”

    治中从事颇为担忧的问:“大帅,赵俊生的这三千人能否挡得住这些柔然骑兵?”

    安原没有出声,皱着眉头一直看着前方不语。

    监军侍御史古弼也是知兵之人,少时就勇猛绝伦,颇有智谋。他替安原回答了这个问题:“上一次赵俊生的辎重营与右卫军骑兵对阵毕竟只是演练对抗,不是真打,这真打跟假打是有着本质区别的,赵俊生能不能挡住这些柔然骑兵还真不好说!”

    安原这时才开口说:“不管赵俊生能不能挡住这些柔然骑兵,咱们都必须全力以赴,把所有人的亲兵、家将都集合起来配上战马刀弓长矛做好准备,只要战事发生变化,就立即随本帅出营迎击柔然人,咱们不能在这里等死,要死也要拉几个柔然人垫背!”

    古弼对安原这番话颇为赞赏,也敬佩他作为一个主帅到了这时候还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魄力,当即响应:“本官赞同,我有亲兵五十,全部都交给大帅!”

    其他将官互相看了看,也都把亲兵家将的指挥权交了出来,这些亲兵家将在安原的命令下集结起来,清点一下人数,竟然也有近两百骑。

    赵俊生站在高台上看见距离大军只有两里多的柔然骑兵们已经停了下来,当即抬了抬手,传令号角手立即吹响了号角:“呜呜”

    即便还有极少数还没有吃完的兵卒们此时也迅速站起来快速往嘴里塞满了食物,食物可不能浪费了,就算要死,也要做一个饱死鬼,不要做饿死鬼。

    柔然大将莫顿一边摸着马鬃,一边观察着赵俊生的军阵,眼神中的凶光闪烁不定。

    旁边一个小帅说:“头领,鲜卑人似乎做好了跟我们交战的准备呢!”

    莫顿一声冷笑:“保林烽燧及时点燃了烽火,他们这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但那又如何?他们想凭借这三千步卒抵挡我一千五百铁骑无非做垂死挣扎而已!”

    这小帅看了看前方赵俊生的军阵,疑惑的说:“他们这个军阵怎么摆得好生奇怪?挡在前面的好像是马车吧?这的确对我们的冲杀有一定的阻碍,这可不好办呐!”

    莫顿大笑:“哈哈哈一些低矮的空马车就想挡住我柔然铁骑吗?他们做梦!传令各部,准备出击!”

    “是,头领!”

    柔然骑兵在莫顿的指挥下很快出动了,他们结成了阵势开始缓缓向前移动,战马加速需要一个过程,漠北马的加速并不快,加速需要时间,它们有着强大的速度保持能力,两里多的距离,刚好能够让战马跑起最高速度。

    “儿郎们,给我冲垮这些愚蠢的南人,杀啊”莫顿拔出弯刀大吼一声。

    旁边的号手立即吹响了冲锋攻击的号角,在各小帅的带领下,大量的柔然骑兵打马冲向对面的其中辎重营军阵。

    莫顿有大将之才,他没有亲自带队冲杀,他此时坐在马背上观察着战场形势,身边还有五百骑兵作为预备队,随时可以调整战法。

    大量的马蹄上传向四方,骑兵集团冲锋时的速度达到一定的程度,造成的声势是令人无比震撼的,尽管只有一千骑,可依然造成了地面剧烈的轻微震动。

    八门金锁阵中,高修、高旭和薛安都三人看见阵中不少兵卒都脸色发白,神色恐惧,这毕竟是真正面对生死,而不是闹着玩的。

    “都给我稳住、稳住,柔然人没什么可怕的,挨刀一样会死,所有人只要服从命令、密切配合,就向平日里操练一样,咱们就不会败!谁若是敢逃跑,本都尉就宰了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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