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有个坏消息
宇文霄是听差役来报信儿，故而前来瞧瞧。
“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宇文霄抿了抿唇，沉声道：“但我还有一个坏消息。”
世子爷一般说坏消息，那都不是一般的坏！
李正直浑身一哆嗦，江小瑕和付小宝的呼吸都跟着轻了。
云漪则盯着宇文霄，等待他告知一二。
“户部的账出了问题，现在皇上正在宫中问责，不少户部、工部、吏部的官员，都跟着过去了，几大内阁学士亦在列。看样子，之前事件的后续要来了。”
宇文霄一直都担心幕后黑手会有后招，万万没想到这个后招来得如此之快。
“皇上宣户部尚书了吗？”到底是当过多年尚书的人，李正直立刻问到了此间关键。
“没有。”这才是宇文霄口中的坏消息。
“这么大的事情，几部尚书都在，竟然不让户部尚书在？”云漪瞪大眼睛，诧异地道。
屋中人各个儿都是敏锐的，饶是不敏锐的也在这么长时间破案子的过程中学会了一些。
在衙门办差时间长了，就连眼界都跟旁人不一样。
“不错，如今的局势，恐怕对户部尚书颇为不利。要不了多久，刑部就得继续调查之前太子贪墨之事了。”
宇文霄千般万般想要阻止，偏生还是没能阻止得了历史重演。
云漪抬手扶着宇文霄的轮椅，轻声道：“这不是世子爷的错。”
盐务贪腐、河运偷工减料，已经有无数个机会让叶尚书改过自新了。
可他太过栈恋权势，始终不曾真正放手，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怕只怕，就算现在叶尚书顶下所有罪责，以皇上对尚书的猜忌之心，怎么做都是错了。”李正直的话，说到了宇文霄的心坎儿里。
当年的废太子便是如此。
一步错、步步错。
皇上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喜好，对一个人的信任不在，那是什么都挡不住的。
云漪抿了抿唇，轻声说道：“现在还有什么亡羊补牢的法子么？”
“没了。”宇文霄低声道：“木已成舟，到底还是大意了。”
大意的人不是他们，而是心存侥幸的叶尚书。
“我入宫一趟。”宇文霄话音刚落，云漪便站起来：“我跟世子爷一起去。”
她想去拜访一下贵妃娘娘，看看贵妃娘娘如今的情况可好。
“……也好。”宇文霄抿了抿唇，沉声说道：“我去一趟皇后娘娘那。”
二人分头行动，其他人在大屋面面相觑片刻，最终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手头的案子上。
刑部既然已经发现有案子不妥当，那后面必然还有不少古怪的地方，总得找到错处，也好平冤。
他们万万没想到，幕后黑手一旦行动起来，竟然是快如闪电的雷霆之态，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云漪和宇文霄进了皇宫，入了后宫之后，就各自分开行事。
宇文霄去找皇后娘娘。
今儿他运气不做，娘娘并不在佛堂，而是在后殿里歇着，听到宇文霄来了，皇后缓缓起身，示意宫人召见。
宇文霄行过了礼，便将刑部涌动的势力和朝局动荡悉数说了。
皇后听到叶尚书之事后，脸色也有些不愉。
“自此，倒是不知该说太子薨逝是幸还是不幸。”
很明显，这是一个连环局。
若太子没在大理寺出事身死活了下来，恐怕接下来迎接的就是叶尚书倒台、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眼睁睁看着储君易位，对出身高贵、性子高傲的太子来说，只怕是生不如死。
第1011章 盟友
“好凌厉的手段，如今想来，两任太子都栽在此人身上，倒是不冤。”皇后默默地摆弄着手里的佛珠，眼底复仇的精光却丝毫不褪。
正因对上了这样的敌手，才让皇后娘娘多年的忍辱负重不算白给。
“边境那几位的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有些眉目，过段时间，侄儿恐怕要离京一阵子，届时恐怕需要娘娘多看顾着些云漪。”宇文霄躬身恭敬地道。
庄氏一族的案子已经大白，皇后娘娘对云漪也不若之前那般有敌意。
可不知为何，宇文霄总觉得姑母的态度还是怪怪的。
“姑母，你还不愿接受云漪吗？”宇文霄鼓起勇气决定问个明白。
总是这般不上不下地吊着……好歹是一个战壕里的，宇文霄得先化解内部矛盾。
“本宫什么时候说过喜不喜欢？难道不是你天天将喜欢人家喜欢得死去活来的话挂在嘴边上？”
皇后一脸鄙夷，仿佛在看一个恋爱脑的大傻子。
宇文霄神色一讪，他虽然嘴上没这么说，但行动上可没少这么表达。
“连罗公府的面子都给驳了，你可知晓，他们一家参了你多少本，都是被皇帝压下去的。否则你还当什么大理寺少卿？当大理寺扫地的差不多！”
皇后说完之后自己先笑了，只觉让罗公府吃瘪当真是痛快。
“就是可惜了那孩子，教养歪了，还惹来了杀身之祸。”
宇文霄没接茬儿。
以后罗薇的事，他半个字都不敢再提了。
“你心上人在哪儿呢？”皇后略有些好奇，这小子一个人入宫的吗？
“云漪去探望贵妃娘娘了。”宇文霄低头说道。
“呵，当初庄氏一族的案子，可跟贵妃脱不了干系，她倒是心大！”皇后娘娘意味不明地摆弄着手里的佛珠。
庄羽是被贵妃一力拿下的，可云漪却准备以德报怨不成？
“庄氏的案子能够平反，贵妃娘娘也是出了力的，而且……如今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便是端妃娘娘和二王爷。
宇文霄低声道：“贵妃娘娘要为我们打头阵对付端妃娘娘，多一个盟友，何乐不为？”
思及上一次贵妃来寻，势要为自己的日子复仇的模样……
皇后娘娘眸光微敛：“……也罢。”
都是宫里的可怜人。
……
云漪先去探望了一下丽贵妃娘娘，确认丽妃娘娘身子骨无虞，又瞧了瞧万姿公主，小姑娘已经能够开心地翻身，见到云漪之后还咧着嘴笑，像是认识她一般。
云漪看得欢喜，陪着小宝宝多待了一阵儿，又好生检查了一番宫内外，这才急匆匆地去了贵妃娘娘的咸福宫。
“云姑娘来得正好，奴婢正要着人去请太医呢！”
听到了通传，心若亲自来宫门处迎接，云漪赶紧道：“贵妃娘娘怎么了？”
“娘娘听说了叶尚书府的事情，怒急攻心晕倒了。”
云漪闻言赶紧道：“心若姑娘快带我去看看。”
云漪拎着沉甸甸的小包袱就忙不迭冲进了内殿，果然看到贵妃娘娘双颊绯红、在床上睡着。
她将白帕子铺就在贵妃娘娘的手腕处，片刻后，松了口气：“只是气晕过去了，暂时没有大碍。”
“那娘娘怎么还不醒来？”
第1012章 可恨本宫？
“一会儿就能醒。”云漪掏出银针，扎了一下贵妃娘娘的人中穴，贵妃娘娘终于幽幽地睁开了双眼。
她偏过头看了云漪一眼，沉声问道：“心若，皇上召见叶尚书了吗？”
“不曾。”心若低着头恭敬地说完，眼眶都跟着红了：“娘娘可要保重自己啊，现在还没到出来结果的时候呢。”
这已经是贵妃娘娘今天第五次询问她了。
皇上一直不见动静。
“你来做什么，看本宫的笑话？”贵妃娘娘抿了抿唇，凌厉的眉眼越发衬托出几分不俗的气场。
“民女怎么会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云漪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是因为担心娘娘的身子，怕娘娘又郁结于心，这才前来探望的。”
贵妃娘娘眸光微敛，“为什么？”
云漪被问得一怔：“什么为什么？”
心若姑娘见势不妙，立刻朝着屋内的太监宫女使眼色，示意他们退下。
等到屋中只剩下云漪和贵妃娘娘两人，贵妃瞟着站在床畔的小姑娘，沉声道：“庄氏遗孤，在大仇将要得报之际，不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快意恩仇的么？”
云漪略一颔首：“娘娘这般说倒也合理。”
贵妃闻言转头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就算太子没了、本宫的母家遭受灭顶之灾，也不是你这等宵小之人能够轻贱的！”
此刻的贵妃娘娘中气十足，浑然没了方才的死气，云漪满意地点了点头：“娘娘保持这般的战斗力才好。相信民女，没有人会轻贱贵妃娘娘的。”
不论何时，贵妃娘娘还是贵妃娘娘。
贵妃被云漪这一番反击弄得措手不及，她这才知晓，云漪当真只是来看看她的身子。
贵妃娘娘重拾斗志，云漪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银针，将小包袱背在身上，就准备行礼告辞。
贵妃似乎没料到云漪的神态如此从容，她张张嘴，“……你不恨本宫？”
就算她们要一道对付端妃娘娘，云漪也……不必如此紧张她的身子。
贵妃此前就说过了，灭门之仇，贵妃会给她一个交代！
云漪停下脚步，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
“恨过的。”
得子公公派人传旨抄斩庄氏满门，最后被路家人所杀，是他罪有应得；贵妃娘娘执着于宫内权势倾轧，最后反被幕后之人利用，当了别人的刽子手，也多有自作自受……
“在云家，失忆的我有父母疼爱、有兄长姐妹相亲，饶是学医很苦，我的师父亦倾囊相授，还意外获得了爹爹的‘梅花针’手札，继承了他的衣钵……”
全族灭门于她而言是个极大的悲痛，可老天也用最好的家和最有心的爱人来弥补云漪。
她不怨天尤人，只想善恶因果终有报。
“我既是庄漪，但我也是云漪。娘娘如今的处境，也不比满门抄斩的庄氏一族好到哪里去。”云漪轻声道：“以权牟利者，终为权势所累。”
不论权位高低，大都身不由己。
“可是……”云漪转而看向贵妃娘娘，沉声说道：“庄家已经没了、太子殿下也没了，可民女还活着、娘娘还活着。人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说完，她再度恭敬行礼，屈膝离开。
只要有希望，就不能束手认输。
贵妃娘娘神色怔忪，目送着云漪离去的背影，脑海里浮现出了十年前的场景。
那时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娘娘，您还好吗？”心若半晌没听见自家主子唤她，赶紧上前来查看一二。
“心若，你说……当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
这么多年过去，贵妃娘娘第一次开始思考，她十多年前殚精竭虑想要拖废太子下马，再看如今的自己，可不就是因果循环么？
“不论是错是对，娘娘也只能朝前看。”
“是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贵妃娘娘的眸光再度变得坚定，她缓缓坐起来，“为本宫梳洗，本宫要去拜见皇上。”
事到临头，躲是躲不过的。
第1013章 似是盟友来
云漪拎着小包袱在宫门口等了大概半刻钟的功夫，就看到世子爷主仆二人过来了。
她眉眼欣喜地笑了笑，冲着世子爷挥挥手。
宇文霄来到近前，顺势将沉甸甸的小包袱接过来放到自己面前，眉眼淡淡地问道：“等了很久吗？”
“也没多久。皇后娘娘怎么说？”
“等待时机。贵妃娘娘呢？”
“她有些丧气，被我给激了一下，估计后面要收拾收拾去找皇上了。”云漪说完，吐了吐舌头。
不论以后能不能记起前尘往事，云漪就是庄羽的女儿，这个既定事实永远不能改变。
为了庄氏一族的无辜满门、为了庇护自己成长的云家，她都必须为废太子殿下平冤。
云漪望着宇文霄，眸光越发晶亮。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宇文霄没忍住，哑然失笑：“看本世子英俊无双？”
“英俊是英俊的。什么时候去见见未来的小姨子们啊？”云漪笑眯眯地，一派好心。
可这个提议瞬间让宇文霄的心跌落谷底。
好啊，搞了半天是在这里等着他呢。
宇文霄讪然一笑：“那个，择日不如撞日，今天？”
“行。”云漪干脆拍板，直接去了女子书院把云家姐妹领回家。
远山夫人下午有约，不在书院里，让女子们自己温习今日所学的知识，假条就是雅夫人批的。
听说了云漪要带着姐妹们跟世子爷去吃饭，雅夫人微微一笑，眼睛里都是八卦之光。
“咳咳，就是你想得那样。”
云漪也跟着眉开眼笑，低声说道：“两个姐妹上次就在饭桌上匆匆见面，都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
关键是，云漪还有求于自己的好妹妹呢。
雅夫人动了动手，表示明白，让云漪自己去忙就是了。
云漪莞尔一笑，冲雅夫人行了个礼：“多谢雅夫子！”
她身后，云娴和云姣也赶紧跟着行礼。
雅夫人捂着脸，手挥得更快了。
“哈哈，夫人说你们的容貌太好看了，闪到了她的眼睛，让三位云家姑娘赶紧该干嘛干嘛去！”
小萱在一旁笑得打跌，忙不迭替自家雅夫人解释道，就连一向不太说话的从凤都跟着眉目含笑起来。
云漪闻言哭笑不得，带着姐妹告辞。
三人走在京城的大马路上如同三朵花儿似得，美得各有千秋，令人挪不开眼。
其中，云漪清丽无双的姝色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云家三姐妹在付小宝的带领下，抵达了云漪的院子。
宇文霄主仆早就在门外候着了。
付小宝撸起袖子，扬声说道：“来来，姑娘们和我一起进厨房，小伙子们把火升起来哈！”
说完，她还不忘记走到梅英跟前，低声嘱咐着待会儿去买点什么东西，按照食材的量做，叭叭地说了一通。
等说完后还要追问一句：“你记住了吗？”
梅护卫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付小宝这才放心：“辛苦梅大哥！”
话音刚落，梅护卫就飞走了。
云娴和云姣看着，觉得真是稀奇。
“京城真是什么样的护卫都有呢。哑巴仆从、哑巴护卫，还有一个惊才绝艳、棋艺高绝的雅夫人。”
云姣这一番话说得跟顺口溜似得，一下子让屋中人笑开了。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好生引荐一番，这位就是宇文世子。这是我大姐云娴、小妹云姣。”
云漪笑眯眯地把两姐妹拉到宇文霄面前。
宇文霄端坐在石桌边，桌边放着一杯袅袅热气的茶水，他朝着两位姑娘行礼：“见过云大姑娘、云三姑娘。”
上一次在书院食堂桌面上匆匆相见，都没来得及互相认识一下，饶是如此，她们也知道当今世子爷是个好颜色的。
不想世子爷的声音也如此好听，跟泉水击石一般灵澈干脆。
第1014章 十全十美
云娴客气回礼，云姣行完礼后就大方地盯着宇文霄瞧，还大胆地好奇问了一句：“世子爷眉间的朱砂是点上的还是天生就有的？”
“姣姣！”云娴立刻制止云姣的提问，板着脸朝宇文霄行礼：“舍妹失礼了。”
“无妨，我这痣……”宇文霄如凌霄一般的眉眼稍微松了松，抬手摸了一下眉心：“是天生的。”
“这么会生嘛？”云姣说完之后才惊觉自己讲了啥，赶紧捂着嘴巴躲到自家大姐身后去了。
云漪忍不住笑出了声：“那可不，世子爷打小聪明，天生会长。”
她一句话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云娴讪讪然地看向世子爷，“小妹胆大妄为，世子爷莫怪。”
“云三姑娘天真烂漫、率意直言，当是极讨喜的。”
宇文霄望着云漪，又补了一句：“云家的女儿都讨人喜欢。”
云漪嗔了宇文霄一眼，清丽的杏眸满含笑意，二人之间流淌着一股黏呼呼的爱意，惹得其他人瞬间上头。
院子里的人都转过身去，一脸嫌弃。
“我的天……恋爱的酸臭味。”云姣小小声地吐槽，还不忘记撞撞大姐的胳膊。
大姐也是许好了人家的，她要来京城求学专门学习棋艺，说亲的南域大户也同意了。
大姐和未来大姐夫都没这般腻腻歪歪。
二姐真臊人！
云姣心里不住吐槽，一扭脸，就看到小包子付小宝正在跟模样普通、身形高大的梅护卫说着什么。
梅护卫直点头，不说话。
嗯……二人的气氛也很不正常！
“这也能交流？”云姣拽了拽自家大姐的衣袖，小声道：“都是配了对儿的吗？”
“咳咳，小点声！”云娴的小脸儿已经通红，轻声说道：“没得被人笑话。”
在众人的扫视中，宇文霄和云漪总算收回视线，大家落座聊天。
云姣和云娴对宇文霄非常好奇，云娴自恃大家闺秀的身份，会顺着宇文霄的话头问一些问题。
而云姣仗着自己还没到及笄，言行之间就更大胆些，不是问宇文霄的俸禄，就是问宇文霄的腿还能不能好。
当听说“恐怕很难”的时候，云姣的小脸儿瞬间垮下去，后面一直都蔫蔫的，还用异常同情的目光望着自家二姐。
云漪实在受不住这股子视线，忍不住扶额，心道世子爷可真是坏心眼儿。
明知道小姑娘好骗，还非要故意吓唬人；又觉得姣姣也真是直言不讳，看到人家坐轮椅还要揭人伤疤。
云娴不知心里想着什么，后面竟然一次都没阻止云姣的失礼，间或观察世子爷的反应，见他不论说什么都毫无勉强之态，对答如流。
跟云漪说话的时候宇文霄清冷的眉眼流淌的情谊，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样就好了。
云娴看到二人郎情妾意，心思瞬间落定，打算回去就给家中修书一封，告诉爹娘二妹在京城安好，跟世子爷……也很好。
“上菜啦！三小姐你往后面退一退，”付小宝笑眯眯地来了，左手右手都端着吃食。
身后跟着的梅英端着一个大托盘，上面已经放了三四碟子菜肴，一看也是弄好的。
“啧啧，一准备吃的，小宝你的手脚就麻利得很。”云姣笑着揶揄付小宝。
“三小姐怎么能笑话奴婢呢？奴婢明明是做啥都很麻利。”付小宝吐了吐舌头，菜上完就跑了，梅英拎着手里头的托盘跟在后面。
六个凉菜，四个热菜，此谓“十全十美”。
第1015章 礼物贴心
桌上坐着云家三姐妹加上宇文霄，其他人都站在旁侧布菜。
云姣继续调侃付小宝，说小吃货居然不上桌子，这是故意的吧？
“可是梅大哥也没上桌啊！”付小宝乖乖地站在一边，小心翼翼地道：“要不，我们一起？”
“啧啧，”云姣捏着鼻子瓷声瓷气地道：“好甜蜜！”
付小宝怔了一下，然后立刻看向梅大哥。发现梅护卫不动如山、神情淡然，她悄然松了口气，刚刚浮上来的燥热羞涩悄然散去了。
云漪轻咳一声，小声说道：“早晚有轮到你的时候，到时候别怪我们逗你啊。”
云姣闻言赶紧躲到自家大姐身后，“二姐就会欺负小孩子。”
“你还小孩子？”云娴笑着揶揄道：“十四岁的少女，也到了快要说亲的年纪了！”
“哎呀大姐！”云姣没想到自家大姐居然在世子爷跟前说这种话，臊得小脸儿绯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宇文霄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眯着眼睛加入了逗趣未来小姨子的行列：“云三姑娘既然来了京城，若是心中有什么想法，在下也许能托人打听打听。”
“世子爷！你再这样我可就要讨见面礼了！”
云姣瞪大眼睛，清冷却不失耐心的宇文世子居然是个芝麻馅儿的腹黑啊！
她的小脸儿更红了。
“礼数必不能少。”宇文霄略一颔首，“梅英，去给云大姑娘和云三姑娘奉上见面礼。”
“还真有啊？”云姣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云娴也没拦着，有些好奇地瞟了一眼世子爷。
她也很想看看，这位世子爷是不是如同表现出来得那般细致入微。
梅英很快就抱着两个盒子回来了。
“两位姑娘，请看看吧。”宇文霄说完，冲着云漪眨了眨眼。
云漪眯了眯眼，心道礼物的事儿，之前也没听世子爷说过啊。
还挺有心。
她勾着小脑袋，也想一探究竟。
云娴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副棋子，是上好的黑玉打磨而成的，各个珠圆玉润，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晕光，好看得很。
“世子爷太有心了，我很喜欢，”云娴起身行礼，“多谢了。”
“云大姑娘客气。这么多年，劳云大姑娘照顾云漪，我心中感激不尽。”
“她是我妹妹，照料她本是分内之事。”云娴对宇文霄的印象更好了几分，只觉这个事事聪慧的妹妹并未选错人。
送给云姣的东西则很特别，是一套文房四宝，那砚台是著名的徽砚，之前云姣就喜欢了很久，但是因为价格不菲所以一直没能入手。
不想今儿倒是直接被人送了，欣喜溢于言表。
“多谢二姐夫！”云姣高兴地忘了形，一开口就换了个称呼，惹得宇文霄心花怒放、眉开眼笑，只差没把“得意”二字刻在脑门上。
云漪轻咳一声，“姣姣，你也太直接了。”
“啊，对不起二姐，可是未来的二姐夫也是二姐夫嘛！”
得了礼物，云家姐妹对宇文霄的观察入微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言归正传，云漪提出了让云姣帮忙模拟字画的事。
云娴一听二人还有案子要同三妹讨论，便主动提出提前回书院。
云漪见状也不勉强，请梅英驾车先送大姐离开。
将大姐云娴送到门口，云漪挽着云娴的手臂道：“要不大姐今儿也住下算了？”
“你们有正事儿，我就不耽搁了。”云娴瞟了一眼后面，宇文霄和她们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她这才压低声音道：“二妹的眼光，到底是让人放心的。”
“未来大姐夫不错，看上去也不像个小气人儿嘛！”也跟着来送大姐的云姣说完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不仅不小气，还很大方呢！云漪弯了弯眉眼：“你们满意就行，记得回去了给两个哥哥美言两句，他俩可不喜欢世子爷了。”
“他们是嫉妒吧！”云娴一开口就说了大实话，赶紧轻咳一声掩饰。
第1016章 自己人办
在后方耳目聪明的宇文霄将姐妹三人的话尽收耳中，忍不住赞同点点头。
两位大舅哥可不就是嫉妒本世子么！
梅英默默地看着守在一旁的付小宝，一张面无表情的容颜透着几分得意。
怎么样，方才他表现得足够镇定了吧？
“好了别送了，你们快回去做事，我先走了。”云娴再度开口催促。
姐妹三人还有很长时间可以谈天说地，云娴上了马车，请梅护卫相送。
目送马车离去，云漪挽着云姣的手臂，径直带着人往书房去了。
“二姐，你说需要我模仿字画，模仿谁的？”
“我需要你帮我模仿一个人的笔迹。”云漪神秘兮兮地道。
具体说来，是从那几封模仿之人的笔迹中，找到对方真正的书写习惯。
云姣模仿人那绝对是没得说的，肯定是学谁像谁，但是按照学习的路数来推测对方的真实字迹，那可不容易。
她呐呐地道：“二姐，你不会是逗我吧？我哪能行？”
“你当然行了，别忘记你是什么人，咱们云家的书画小能手！”
云漪一本正经地鼓励小姑娘：“你都已经仿谁像谁了，难道不想挑战一下高难度？”
还别说，确实想挑战一下。
云姣再没含糊，立刻应下了。
众人快速来到屋内，锁上了院子的正门，又从后门出去，坐上另外一辆马车。
来赶车的人便是在女子书院见到过的江小瑕。
“见过云三姑娘！”江小瑕从车板上跳下来，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
云姣行了一礼，便好奇地问道：“咱们去哪儿啊？”
“去大理寺。”云漪轻声道：“需要的东西都在那。放家里不安全。”
“哦……”云姣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然后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凭空冒出来的黑衣人抬着宇文霄的轮椅也上了马车。
等一行人到了大理寺，云漪拉着满脸好奇的三妹到了平疑狱衙门。
屋内，李正直也早就候着了。
宇文霄去了一趟书房，将之前从废太子府邸找到的几样证据放在桌面上。
“啊，原来是这样……”云姣看到了几个重要的物证之后，终于知道为啥二姐会专门拜托她了。
事关二姐的身世秘密，就算是交给其他人恐怕也不能安心哪！
“怎么样，能行吗？”
“我，我试试。”云姣也没敢把话说死，冲云漪忙不迭道：“不过二姐咱们可说好，要是我没能办成，你可一个字都别告诉大姐！”
不然想要的夸奖没了，恐怕还得挨一顿训斥。
“放心，大姐绝对不会怪你的！”云漪一再保证。
云姣深吸一口气，终于决定试试看。
想要从这些书卷里推测出对方的笔迹不是容易的事情，云姣先找到了仿字里的一些习惯动作，再根据字迹做出了几个推测可能。
趁着云姣在一旁临摹的功夫，云漪和宇文霄再次传阅了几样证物，想从中找到一些多的线索。
“怪不得……”李正直看到军印的时候，终于想起来十年前的一些旧事。
当初不少人都说废太子是冤枉的，可是废太子却拿不出虎符，进一步佐证了他的造反之心。
军印可以造假重新拓印，可是皇家虎符却不容易在短时间内制造个假的出来蒙混。
故而就算皇上再如何不信，也还是因为废太子拿不出虎符来将人打入地牢了。
第1017章 小姨子！
想到旧事，李正直忍不住叹了口气，朝众人说道：“看来，这些事情中间都是有牵系的。”
谁能想到一直权势滔天、稳定社稷的未来储君，竟然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算计了。
宇文霄神色透着几分黯然，沉敛的眉眼也跟着如同冰霜一般，他淡淡地道：“权势惑人。”
总有那么些人，在关键时刻为了权势非常豁得出去。储君之位如此诱人，这么多年以来，谁不想染指？
端看一直潜伏其中的二王爷，也终于在数年之后暴露了野心。
江小瑕小声问道：“师父，我就想说一句，云三小姐这仿人字迹的能耐，是跟谁学的啊？”
“自学的啊。”云漪一脸莫名，这种事情为什么还要跟人学？
“那……为啥要学这？”江小瑕听说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皆通的不少，这擅长仿人字迹的事儿，还真是没听过。
“有一种妹妹，叫‘姐控’，听过吗？”
云漪一本正经地解释，江小瑕却听得云里雾以，非常诚实地摇了摇头：“没听过。”
没听过你聊什么聊？
云漪鄙夷的小眼神表现得太过明显，江小瑕讪讪地挠了挠头，心道坏了，好像自己真的是问了什么了不得的蠢问题，看给自家师父给郁闷的。
众人再不说话，注意力全数放在一直临摹字迹的云姣身上。
小姑娘虽然很少这样受人注视，但专注行事的时候也忘了还有人盯着自己的事儿。
大约过了一个来时辰，云姣终于抬起头来，她激动地道：“啊，终于有线索了！二姐，我现在就给你临摹两个版本，他们是我心中猜测最接近的字体！”
“好，你试试看！”云漪一听也跟着振奋起来，一双杏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家妹妹，开怀的很。
云姣也不啰嗦，快速用方才推演出来的方式写下两篇罪己诏，跟之前模仿的那一篇果然是不同人的字迹。
“看着有些眼熟。”宇文霄低声判断道。
可他一下子又说不上哪里眼熟。
不得不说，因为这两种人的字迹委实有些相似，乍一看还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来。
“我觉得此人肯定是模仿过废太子殿下的字迹的。”云姣用毛笔轻轻戳着下巴，冲云漪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宇文霄身子指了指：“小姨子可有什么判断标准？”
宇文霄这称呼一出，别说云漪一下子羞红了脸，就连当事人云姣都觉得好突然。
李正直和江小瑕更是瞪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世子爷竟然是个打直球的主儿。
还没成亲呢，这就叫上小姨子了？
付小宝捂着小嘴儿在一边偷笑。
大家的表情也太好玩了吧！
云漪没好气地嗔了宇文霄一眼，见云姣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小手指着宇文霄，那句“不知廉耻”最后还是没好意思骂出口。
主要是怕连带着把自家二姐也给骂了。
云姣轻咳一声，力求让自己保持镇定这才继续开口道：
“因为我之前就是喜欢模仿大姐的笔迹嘛。学习临摹旁人的笔迹时，多少都会带着些不自然的小心翼翼，这位的笔锋就是如此。”
云姣就是总结了对方在不自然的地方所落下的笔触，才得到了现在的两幅字迹。
“这两幅字迹还有共同点，我只要再摘出来就能知道是谁的了。”
说完，云姣就准备继续写。
云漪和宇文霄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欣慰和激动。
真好啊，自家人就是厉害！
第1018章 送回书院
云姣将最后一幅字写出来之后，别说是他们，就连江小瑕这个门外汉都看出来了，这幅字比之前的那几份都更有行云流水之感。
“这像是谁的？”云漪转过头问宇文霄。
宇文霄抿了抿唇，“二王爷。”
二王爷同废太子兄弟情深，一直是坚定不移的太子党。
当然了，等废太子死了以后，三皇子登基为太子，二王爷也是一如既往地支持现太子，仍是忠贞不二的太子党。
宇文霄曾不止一次看到过二王爷的字迹。如果一开始的那几幅让他有些吃不准，后面这几个就彻底证明了他心中的猜想。
如今想来，老二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太子党，而是一直都忠诚于“太子”的宝座，谁在这个位置上，他就要靠近谁，进而拖对方下马。
越是这般想来，宇文霄对二王爷的行事就越发鄙夷。
“好了，我现在可以回书院了吧？”云姣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着已经有些发酸的手腕，云漪走过去帮自家小妹好生按摩一番，笑眯眯地道：
“可以了可以了，今日当真是辛苦你了，等后面我们案子查清楚了，就请你吃好吃的！”
“对对对，三小姐，奴婢一定不让你错过所有美食！”付小宝笑眯眯地拍了拍胸脯说道。
云姣咧嘴一笑，激动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那可说定了！”
字迹已经有了线索，云漪就送云姣回书院，宇文霄猜测姐妹二人恐怕有什么体己话要说，便没有跟上，带着一沓东西跟李正直和江小瑕继续研究。
云家姐妹在付小宝的帮衬下，拎着一堆吃的往书院里走。
她们身后还跟着一队差役，既保证安全、又听不到姑娘家的体己话。
云漪的本意是让云姣在她的院子里住下，可云姣还是坚持要回书院。
反正从大理寺出发去书院也不远，云姣还惦记着明日可以赖会儿床、在书院吃可口的早膳，怎么想都是回去合适。
满载而归的云姣不仅见证了自己书画模仿的硬实力，还得了一堆好吃的……一想到回去还可能被大姐夸奖，云姣就笑得是见牙不见眼。
云漪低声说道：“今日的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看到的、听到的，就算是大姐也不能说，明白吗？”
云姣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好奇地问道：“为啥啊？大姐又不是外人。”
“正因为大姐不是外人，我才害怕有人能对你们不利，你们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一听到可能会有危险，云姣的意识瞬间上线，她立刻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好好，我不说，免得大姐会不安全。”
云漪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姐妹二人进了书院大门，没想到还有不少学生都没就寝，站在院子里说话的、温书的，就有不少人。
见到云漪来了，不少学生冲着云漪等人躬身低头说话，“云夫子好”地喊个不停。
别看云漪跟这些小姑娘们岁数差不多，但是威慑力绝对是云娴和云姣比不了的。
想想那日罗薇是如何被云漪制服的，这些女学生们哪里敢怠慢夫子？
云漪一一应下，就跟云姣往后院女学生住宿的厢房去了。
第1019章 省心不少
云娴已经躺下了，没想到本来决定住在云漪小院儿的云姣又回来了，她披上外套，又起来跟云漪说了一会儿子话，云漪这才告辞了。
能拿到二王爷的笔迹是意外之喜，云漪心里高兴，离开的时候脚步都跟着带风。
云娴拽着外裳好奇地问道：“不是就临摹了个字画吗？怎么二妹如此高兴。”
将自家二姐的话深深记在心里的云姣呐呐地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二姐是觉得我有出息了吧？哎呀，咱们别说二姐了，快来看看我和小宝给大姐带了什么好吃的！”
云姣就惦记着吃食，惹得云娴无奈得很，但也还是端着大姐的架子去围观了一二，期间看到几个过于可口的糕点，还是没忍住偷嘴……
云漪主仆从书院离开，付小宝时不时地回过头看看。云漪拽住小丫鬟的袖子，好奇地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小姐，你说大小姐和三小姐突然来京城，咱们需要保护的人就多了两个，到时候真有什么乱子可咋办？”
“世子爷已经派人保护她们了。”云漪轻声道。
女子书院是皇家下令开设的，一般人不会擅闯。
在大明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算是发生动乱，也尽不会动书院这类地方，是为保护未来官员的新鲜血液。
当然了，也有过对读书人大开杀戒的，比如大明的开国皇帝。
主仆二人还没走到大理寺，就瞧见了世子爷和梅护卫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
“今儿天色太晚，先回去歇着吧。”
“哦，”云漪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随即小声问道：“世子爷要送我们回家吗？”
“义不容辞。”宇文霄眼底含笑，应下了云漪的话。
进了院子，梅英将世子爷抬进去，付小宝给二位沏茶送水，便拉着梅英兀自去厨房收拾残局。
“你怎么知道姣姣喜欢徽砚？给我大姐送的那副墨玉棋子也很好看！”云漪弯了弯眉眼，笑着说道。
“这种事情稍微一打听就能知晓，不用感谢本世子。”宇文霄略得意地轻扬下巴，知晓两位小姨子对他印象都不错。
“世子爷有心了。”
云漪笑眯眯地道：“我没打算感谢你。照顾未来的小姨子们，不是世子爷该做的吗？”
“本世子也这么想。”宇文霄低笑一声。
二人说笑了片刻，话题就回归正轨。
“你送云姣回书院之后，李大人他们又回去筛查案子了，想来明日应该会得到不少结果。”
“那我们要不要回去帮帮忙啊？”
云漪一想到他们在这里话家常，李大人和自己的倒霉徒儿江小瑕还在平疑狱衙门干活，就于心不忍。
“小姐，奴婢已经准备好了宵夜，这会儿就给他们送过去。”
云漪话音刚落，付小宝就从角落里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道：“绝不亏待两位大人！”
“做的不错。”宇文霄朝付小宝点点头：“好丫头。”
“主要是梅大哥功夫高，一会儿他送。”付小宝也不抢功，把梅英的活儿也说了。
“嗯，有你们在，我和云漪省心不少。”宇文霄微微一笑，再度夸奖道。
这倒是句大实话。
付小宝美滋滋地屈膝行礼，重新钻回去干活。
第1020章 不会输
“暂且让李大人代劳吧，你要休息好。万一最近我等无案可接真是对方的计策，后面恐怕要重新验的尸首可不少。”
宇文霄一想到云漪可能会接收无数个案子，心里头都默默心疼。
云漪微微弯了弯唇瓣，“没事，我本就是仵作嘛！”
走到如今，贵妃娘娘和叶尚书府眼看着摇摇欲坠，端妃娘娘和二王爷稍露端倪就抓不住他们的狐狸尾巴了，事情却一件接着一件。
“云姣临摹出来了二王爷的笔迹，看来当年的事情，就是他模仿废太子殿下的字迹写了调兵令和认罪书。”
“不错。他蛰伏在废太子身边多年，一直就等着这个机会。后来端妃向贵妃投诚扳倒了废太子，三皇子继位太子之后，老二再度倒向新太子，静待时机、历史重演。”
宇文霄眼底的冷意骤然加深，“若是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枉费我多年的努力。”
云漪认真点头，十分赞同。
那么多血债，总有要还的时候。
轻灵的杏眸重新浮现出几分忧色，她看了看天色：“世子爷，你差不多该过去了。”
“嗯，梅英回来了我就走。”
人已经到门口的梅英脚步一顿，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再等等。
自家爷的口气梅英最是清楚不过。
分明就是不想走！
当然，宇文霄最后还是得走的。
“好了，我回去了，你歇息吧。”宇文霄说完，抬手揉了揉云漪的小脑袋：“兵来将挡，我们总不会输得太难看。”
就是死，也得拖着敌人一起下地狱。
“输？不，我绝不会输。世子爷也不许输，”云漪立刻反驳宇文霄，明眸认真地道：“我们一直是赢的那一方，没人能让我们输。”
“哈，说得不错。”宇文霄蓦然笑开了，舒展的眉宇和清朗的容颜如同寒冰化暖。英俊得令人晃眼。
临走之前，宇文霄蓦然转过身，一下子拽住了云漪，她站立不稳之下，就被宇文霄揽住了纤腰。
宇文霄低声说道：“有事记得吹哨子。”
“嗯。”云漪乖巧地在宇文霄的肩头蹭了蹭，可可爱爱地道：“我厉害着呢，咱们都厉害着呢！”
事到如今，谁还会惧怕那等宵小之徒？
宇文霄哑然失笑，坚实的胸口一震一震的，惹得云漪深吸一口，只觉宇文霄身上淡淡的清冽味道好闻得很。
她像个小动物似得不住地耸鼻尖，险些顶不住的世子爷溜了。
云漪歪着头看了看没关严的大门，小声地冲付小宝道：“搞半天你梅大哥早就到了？”
跟一阵风似得，刮着宇文霄就走了。
付小宝端着点心的手一顿：“……他们主仆在正事儿上就没这种默契。”
云漪认真地点了点头，太有道理了。
看了一眼书房，眉眼含情，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下，这才回去歇息。
静谧的小院儿重新回归平静，只有间或闪过的一抹黑影，默默地守护着这一方的安宁。
第二天，云漪和付小宝都起晚了，好在没有耽搁义诊。两个小姑娘忙忙碌碌地把病人看完，拎着包袱去了大理寺点卯。
今儿云漪还要上课，点卯之后就先行赶往书院，江小瑕也没耽搁，立刻拎上自己的小本本跟上！
偷师走起！
书院里五个女学生早就到了，她们没想到云漪还有卡点儿来的时候，都露出一脸惊诧之色。
“怎么，担心本夫子会迟？”云漪瞧见大家诧异的眼神，忍不住笑出了声。
“险些以为夫子您要迟了。”朱巧娘笑眯眯地道。
第1021章 壮士断腕
“不会迟的，我都安排好了，来，今天再讲三十个穴位。”云漪按照昨日的方式，继续向大家讲解穴位，能让姑娘们留下深刻的印象。
江小瑕就正大光明地坐在最后一排偷师。没过多一会儿，孙仵作也暗搓搓地溜进来，坐到了最后一排。
云漪也不阻止，专心讲课。
过了三刻钟的功夫，云漪宣布下课，就跟着大家回一趟大理寺，她临走前特意告诉几个姑娘，下一节课跟着远山夫人去上女戒，她午后回来。
“我们去上女戒课，可以吗？”
朱巧娘双眼一亮，别说，她昨儿偷听了一会儿，就觉得远山夫人根本不像平素表现得那般严肃，反而是个非常有趣的老人家。
“当然可以，你就说她讲得好，我也同意你们听。多夸夸，老人家喜欢听夸奖。我们手里有个案子，我还得入宫一趟，午后会来给你们继续上课的。”
“是！”五个姑娘激动地一口应下！
云漪说完看了一眼日头，随即跟江小瑕等人离开。
临走前，云漪拜托孙仵作，若是她午后没有回女子书院，就劳烦孙仵作去验尸间，带着女子们了解一下尸首的骨架子。
孙仵作没想到自己还有继续上课的机会，激动得跟什么似得。
突然期盼云漪就在外面忙活吧不要回来了！
云漪入宫先去看过丽贵妃娘娘和小公主，又去了一趟咸福宫，发现贵妃娘娘今儿气色好得很，可是额头却有一点点淤青。
“看来娘娘昨日没能顺利见到皇上。”云漪放下自己的小包袱，立刻将一瓶跌打药递给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瞟了一眼，示意一旁的宫女接过去，却不是之前的心若姑娘，而是一个二等功女。
“心若姑娘今日不在吗？”
“怎么，你是来看本宫的还是来看心若的？”贵妃娘娘开口就没好气，可见是心里头憋屈得很。
“奴婢这不是关心娘娘嘛，没有心若姑娘的照料，娘娘哪里能被伺候得舒坦呢？”
“哼，本宫这里缺啥都不缺人。什么时候都能舒舒坦坦。”贵妃娘娘没有告诉云漪心若去了哪里，反而让云漪的心头涌上几分担忧。
“娘娘，如今形势不定，娘娘可万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反而将您和尚书府陷于不义的境地了。”
云漪见贵妃娘娘沉默不语，越发笃定心若姑娘恐怕是被贵妃娘娘给派出去了。
她的眼底涌现出几分担忧，赶紧蹲在贵妃娘娘身边：“娘娘，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可千万不能犯糊涂啊！”
“你说，本宫若是有得选，是保爹爹、还是保家族？”贵妃娘娘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自然是保家族！
电转火石间，云漪已经明白了贵妃娘娘要做什么！
“娘娘，你不可！”云漪一诧，丢卒保车是看上去更保险一些，可却会让贵妃落得个不忠不孝的名头……
谁知贵妃娘娘早就有准备，她沉声道：“云漪，你只是一介小小仵作，你拦不住宫中大势、也挡不了这贪婪的人心……”
“民女凭借一己之力自然不成。”
可云漪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第1022章 反咬一口
云漪起身就走，连行礼都忘了，临走前，还不忘记提醒贵妃娘娘的用药：“一日三次涂抹在额头伤口处，用七天就能不留疤痕！”
她夺步离开，一旁的二等宫女小声问道：“娘娘，咱们不拦吗？”
“她不会武功，就是插翅飞去叶家，也来不及了。”贵妃娘娘轻声说道。
云漪以最快的脚程赶往宫门口，出了皇宫就吹响了玉哨。
她焦急地在周围探看着，突然从四处赶来四个黑色劲装的男子，他们虽然没有蒙面，可行止动作同之前云漪见过的几个暗卫一模一样。
“你们两个人快去叶尚书家，贵妃娘娘派了心若姑娘去刺杀叶尚书！”云漪话音刚落，那两位就即刻飞身离开。
云漪见状，又冲另外一位暗卫道：“你去通知世子爷，告诉他贵妃娘娘准备壮士断腕，让叶尚书一人赴死保全叶家！你，你带我去叶尚书家！”
最后一个暗卫，云漪留给了自己。
“咱们要是到得快，说不定还来得及阻止！”
如果云漪猜测不错，贵妃娘娘是一大早才派心若姑娘出宫的。
昨日贵妃求情未果，甚至不曾得见圣颜，今日决早晨决定要行动了。
云漪想到贵妃娘娘当时的神态，心中就担忧不已。
一定，一定要赶得及才好啊！
暗卫直道一声“得罪”，就带着云漪的腰将人带飞而去。
二人在京城迅速掠过，直直闯入了叶尚书的府邸。
此刻，之前的两名暗卫已经打晕了心若姑娘，而桌边的叶尚书已然生死不明。
“大胆！何人竟然敢闯入尚书府！”
云漪才进屋，后脚就有护卫冲了进来，看到屋中场景忍不住对云漪和她身边的暗卫越发敌视，竖起了手中的长剑。
“我是贵妃娘娘派来的大理寺平疑狱衙门仵作，云漪！叶尚书身受重伤，若是你们拦着我救人，他就死定了！”
云漪来不及细说，那护卫看向生死不明的叶尚书，大声喊了几嗓子都没能应，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心若姑娘，皆对云漪的说法有些猜忌。
云漪掏出了身份令牌和四神令牌，打开自己的兜子之后沉声道：“这里面都是药材，我若是来杀人的，至于这样来么？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再虚耗片刻，就是宫中最好的太医来也未必能救得了叶尚书的命！”
小姑娘眉目清冷锐利、独自带着个护卫闯入叶尚书府，言行之间都是要救人的坚定姿态，一时间让那护卫也有些拿不准了。
“你们现在去找太医，我趁着这个间隙先为叶尚书治疗行不行？我人在这里，你们怕什么？”
云漪索性不跟他们废话，立刻走到叶尚书身边，摸了一下他的脉搏，沉声道：“人还活着！”
她为叶尚书诊脉，这一次云漪没有准备白色的帕子，而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了一套银针，银针扎向了叶尚书的人中穴位。
“你，你是谁？”方才还人事不知的叶尚书已经醒了过来，他话还没说完，眼角就流出一行血泪。
“叶尚书，我是云漪，我是来救你的。”云漪说着，抿唇沉声道：“只要你还活着，贵妃娘娘就能……”
叶尚书一听到“贵妃娘娘”，他瞳孔猛地一缩，突然道：“来人，拿下这个凶手！”
说着，叶尚书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一把将云漪给推搡开来。
没想到，在生死边缘的时刻竟然是庄氏一族的遗孤来救他！
叶尚书眼中皆是复杂之色，抬手就拔掉了自己人中的银针。
第1023章 自尽
叶尚书不年轻了。
濒死之人，若是能给家族和贵妃换得一线生机，他愿意以死谢罪。
此刻，老人家的眼中满是悔恨。
要是，要是当初听了太子的话，告老还乡就好了……
叶尚书在无限感慨之中，骤然闭上了眼睛。
“叶尚书！叶尚书！”云漪震惊不已，一边唤叶尚书的名字，一边被护卫拖走：“你们疯了吗？赶紧松开我！叶尚书要死了！”
现在只有云漪才能救他！
然而，方才叶尚书的表现属实给了护卫们一个实证，就要抓云漪这个“刺客”入柴房。
暗卫立刻出手，同叶尚书府的护卫缠斗在一处。
长相平平无奇、武功十分高深的两个暗卫钳制住了府内数名护卫，总算拦住了拖行云漪的护卫。
其中一个护卫突然灵光乍现，将手中长刀对准了云漪的脖颈：“你再敢上前，我等便杀了她！”
云漪浑身一僵，已然感受到了脖颈处那逼仄的寒气，刀锋本能地让汗毛直立，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暗卫见状，手上的动作一顿，险些被人暗算。
“你们赶紧走，去找世子爷，别管我了！”云漪张张嘴，就让暗卫自己先走。
暗卫摇头。
他弄丢了主母，回去之后也小命难保。
“还不束手就擒？否则我就杀了她！”护卫总算明白过来，他手上的小姑娘才是这俩高手的命门！
“本世子倒是要看看，谁敢！”
云漪惊讶地转过头，连带着护卫们也跪在地上行礼：“参见世子爷！”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闻讯赶来的宇文霄。
他今日并未着普通的青衫，而是换上了大理寺左少卿的官服，手中还有一枚太子府令牌。
方才，他就是靠着这一枚令牌直接闯府的。
宇文霄锐利的视线在众人跟前扫一眼，沉敛着的神色透着几分凝意，冷冷地盯着扣押了云漪的护卫。
刀芒冷冽，稍有不慎就可能划向云漪秀嫩的脖颈。
“还愣着作甚？放开！”宇文霄冷声下令，斥责之态再清楚不过。
那护卫呐呐地张嘴：“世子爷，这位是刺客，她杀害了叶尚书……”
“放肆！她是个大夫，是圣上钦赐的‘仁心仵作’，你难道还比皇上还慧眼识人不成？！”
宇文霄见护卫还固执己见，终于动了两分真怒。
那护卫讪讪然地放下手，云漪快步来到宇文霄身边，冲着宇文霄摇了摇头。
人已经死了。
宇文霄浑身一僵，立刻示意梅英送他进屋。
屋中，心若已经醒了，正跪在叶尚书的身边。
叶尚书双目都是血泪，人已经咽气了。
户部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叶尚书晚节不保。唯有贵妃娘娘大义灭亲，才能保全叶府满门。
云漪和宇文霄唏嘘不已，心中五味杂陈。
“我来的时候叶尚书还没死。他把我推开了，反咬我是刺客，我就被护卫拿下了。”
就是一句话的功夫，叶尚书毒发而死。
“毒？”宇文霄偏头看云漪，沉声道：“你确定是毒？”
“是毒。”云漪给叶尚书诊脉了，本来想给他喂解毒丸的，结果就被推搡开来了。
眼睁睁看着人死了没能救下，云漪的心里头也颇不是滋味。
宇文霄也叹了口气：“生死有命。叶尚书若是当初愿意舍下一身富贵，也就没有今日的杀身之祸了。”
为了保全家族和太子的身后名，叶尚书死在女儿的手里，委实憋屈。
如此来，宇文霄对贵妃娘娘和太子的恨意，也抵消了不少。
在这宫中，哪有容易的人呢？
第1024章 当堂处死
“奉圣上口谕，诏大理寺左卿宇文霄、云仵作，一等宫女心若、尚书府若干人等，入宫见驾！”
金公公率御林军来了，他的视线在云漪和世子爷身上扫过，便宣读了圣上口谕。
“臣等遵旨。”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重新回到皇宫，期间云漪一直跟宇文霄站在一处，清亮的眉眼时不时地打量着恭敬不言的心若姑娘。
心若姑娘仿佛感受到了云漪的视线，她抬起头来看了云漪一眼，又心虚地重新低下头去。
她奉贵妃娘娘的口谕前去请叶尚书自尽，也是抱了必死的决心的。
云漪只跟心若姑娘对视了一眼，便知二人今日……恐怕要永别了。
就算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保住太子身后名，心若姑娘今日都活不成了。
她乖巧地继续跟着宇文霄，一言不发。
宇文霄看了云漪一眼，抬手握住了小姑娘的柔荑。
二人就这样牵着手，旁若无人地来到了御书房门外。
皇上已经听说了叶尚书在家中服毒自尽的消息，蓦然掀翻了桌上的茶盏，打湿了好几本奏折。
一旁守着的小太监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噤若寒蝉。
“糊涂东西！”皇帝铁青着脸，老东西都这把岁数了，还有脸面自尽谢罪？
真真是丢人！
昨日，皇帝就已经开始思虑叶尚书之事，冥冥之中，皇帝也开始疑心恐怕有人心思不纯，想要利用圣命法办叶尚书一家，好让死去的太子再添污名。
他让叶尚书回去好好想想，可没让叶尚书回去好生死一死！
委实气人！
“还跪着作甚？赶紧收拾了！”金公公一入大殿，就忙不迭地踢了一脚那不争气的小太监。
吓傻了的小太监赶紧端起茶盏，一旁的宫女等人利索地擦桌子，重新放上了一杯茶。
金公公瞟了一眼皇帝铁青的脸色：“皇上，人都到齐了。”
“宣。”皇帝深吸一口气，重新变成了不怒自威的帝王。
随着金公公的唱喝，宇文霄、云漪等人便来到了御书房内。
皇帝掀了掀脸皮，就看到众人跪成一排，唯独宇文霄鹤立鸡群，是坐着的。
“谁刺杀了叶尚书？”
“是奴婢，”心若恭敬地答话，一旁的护卫却开口说道：“是云仵作。”
没想到还有两个答案的皇帝挑了挑眉。
“皇上……”宇文霄刚准备开口，就被皇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还想说的话就噎住了。
“云漪，是你杀了叶尚书？”
“启禀皇上，不是民女，民女想要救叶尚书，可……”
云漪神色再度黯然下来，摇了摇头：“叶尚书存了死志，推开了民女，错过了解毒的最佳时机。”
“哦？”
皇帝神色毫无变化，望着一旁的叶尚书府护卫，沉声道：“你说，为何云仵作杀人？”
“属下不知。属下只看到她带着一个黑衣人入内靠近了叶尚书，还拿出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嘴上喊着要救人。叶尚书只清醒了一瞬就推开了云仵作，说她是刺客，属下就立刻拿下了云仵作……”
那护卫恭敬地说着，一字一句皆清清楚楚。
皇帝一扬手，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戴指挥使一记长刀横向而立，刺死了方才还在陈述事实的尚书府护卫。
戴指挥使的绣春刀上暗纹丛生，在血色的浸染下逐渐绽开，一点点地滴落。
眼前刚刚斩下无辜护卫首级的戴指挥使却面无表情地收拢自己的长刀，重新归于柱子之下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仿佛皇权的一把暗刀，在圣上需要的时候能随时出鞘。
不问缘由、断人生死。
云漪从未真正见识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生杀大权在握。压根不需多言，圣上就会让人人头落地。
此刻，御书房内的青石砖被无辜护卫的鲜血染红。
云漪第一次意识到，皇上一直以来对耿直大胆的自己有诸多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