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封口费
发现了有人在京郊利用鸡鸭练手，想要找到可疑人物的踪迹就好办了。
李正直拍着胸脯保证肯定找到线索，便率先离开鸡鸭尸首的场地。
“村子里的人一般不会浪费这么多鸡鸭肉，小姐，你说这些鸡鸭……他们是怎么给咱们留下来的？”
付小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鸡鸭的尸首，俨然将他们脑补成了叫花鸡、片烤鸭、铁锅炖鸭子、小鸡炖蘑菇……
云漪诧异地抬眸看了一眼她，“好问题。”
是了，村子里百姓生活并不宽裕，鸡鸭意外死掉，自然舍不得扔，都会变成口粮。
那这些鸡鸭的尸首是怎么冻成冰疙瘩留下来的？
“难道这些凶手还有良心了，给老乡们留了钱财？”
江小瑕呐呐地道：“那也太容易暴露行踪了。”
“咱们去打听打听，”云漪脱下透明的手套子，付小宝立刻送上一小袋儿白色的粉末，她就着粉末抹了抹手，轻轻拍打掉剩下的粉末，大家便往村落的方向走去。
“云、云姑娘刚才用的是什么啊？”薛丰儿紧跟在大家身后，一双眼皆是好奇。
“估计是什么了不得的好玩意儿。”江小瑕嘿嘿一笑。
“哈哈哈，江小哥儿、薛姑娘，你们猜错了。”付小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姐用的就是普通的爽身粉，为了不让手粘粘的。”
二人立刻恍然。
是云姑娘的洁癖作风无疑了。
已经接近午后，老百姓家家的烟囱都冒着烟火气儿。
入冬时节已经不农忙了，家中一日三餐都是按时用的。
闻着家家户户的饭香味，大家齐齐地吞了吞口水。
“小姐……”
“我也饿了。”云漪没等付小宝说完，便无奈地笑着道：“待会儿去看看能不能在哪个老乡家里吃个便饭。”
“顺便问问案情！”江小瑕举起手，赶紧给自己找补道：“咱们可真敬业。”
薛丰儿捂着嘴偷笑，江小哥儿脸皮可够厚的！
云漪灵动的杏眸眨了眨，一本正经地认同了江小哥儿的胡说八道。
大家来到一户农家，奉上点儿碎银子，便准备在他们家中凑合一口。
农家饭菜简单随意，云漪等人落座的时候发现桌上只摆了两道菜和几个馒头。
一家三口就吃这点儿，这家老乡的生活确实算不上富裕。
江小瑕和薛丰儿都是京城普通人家，饶是如此，也比老乡家要殷实一些。起码每顿饭都能见着点儿肉沫。
大娘收了银子就要去屋子里加菜，大爷笑着说让把家里那只鸡炖上，索性一家人吃顿好的。
旁边坐着的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激动地直拍手：“要吃肉喽！”
大娘笑着应了。
“大爷，你家那些鸡是不是无缘无故被人宰杀了？”江小瑕灵机一动，赶紧开口套话。
“啊，不算无缘无故。”大爷一提这事儿，就忍不住眉开眼笑。
“是有两位侠士，说是想要练新剑法，怕伤人，便买了村子里的鸡鸭，用完之后鸡鸭肉还来、钱照给，你说这种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给鸡鸭抹个脖子就天降横财，他们等于干赚啊！
云漪等人面面相觑。
这就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吧？
“大爷，你们还记得来租赁鸡鸭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云漪模样清丽可人，问起话来温柔亲切，偏生那大爷立刻闭上嘴巴了，他呵呵一笑，示意大家喝水吃馒头，绝口不提了。
得，果然是封口费。
第467章 画像
大爷不说，云漪也没再追问。
一行人开开心心地用了膳，付小宝收敛地吃掉了四个馒头之后总算叫停。
“待会儿把包袱给我。”众人准备告辞的时候，云漪小声冲付小宝道。
付小宝一脸疑惑，瞅小姐眼神坚定，她默默地把包袱递过去。
云漪淡定地把包袱背在自己身上。
“大爷、大娘，太感谢你们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大爷和大娘搂着梳着羊角辫儿的小姑娘为众人送行。
云漪一行走出去几步，云漪冲小伙伴们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回去一趟。”
“哎，云姑娘你要干啥？”带上我啊！
江小瑕话音没落，云漪已经独自折返回去了。
不知她冲着站在院门口的大爷和大娘说了几句什么，二人面面相觑、眼神颇有几分惊恐害怕。
云漪又小声说了几句，大爷和大娘神色缓和了些，大爷便引着云漪进屋了。
付小宝见状就要跟上，却被薛丰儿拉住了衣袖。
“小宝姑娘，你先别去。”
江小瑕反应过来了，他小小声地提醒道：“你先别去，云姑娘恐怕是要到那些租赁鸡鸭凶犯的画像了。你要是去了，那大爷心生警惕，云姑娘刚才的心思就白费了。”
薛丰儿嘴笨，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支持江小哥儿的说法。
“哦，”付小宝闻言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开眼笑：“你们真关心我家小姐啊！”
此言一出，两位都有些不好意思。
“都、都是同僚，关心是应该的哈！”江小瑕难得磕巴，说完还不忘悄然瞟向薛丰儿。
薛丰儿被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吭声。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背着小包袱的云漪就回来了，她的手上多了两张宣纸。
“怪不得小姐刚才要包袱，她是怕大爷家里没有现成的纸笔吧？”
付小宝恍然，总算明白小姐方才要包袱的用意了。
“云姑娘，怎么样？”江小瑕激动地上前两步，“是熟悉的人吗？”
云漪摇摇头：“我不熟悉，就不知道你们京城人士熟不熟了。”
说完，她将手里的两张宣纸递给了江小瑕。
展开宣纸的江小瑕一怔：“怎么会是他俩？”
薛丰儿一听，向前凑了两步，仔细一瞧，也惊呆了：“这不是城东的刘大胡子吗？”
“你们都认识？”云漪主仆诧异地问道。
这么搞笑的么？
“城东有一家非常出名的打铁铺子，就是这刘大胡子开的。京城本地人很多人都会去他家里打铁。刘大胡子外号叫得粗犷，人却是个憨厚老实的，我不太相信他是个模仿高手杀人的凶犯……”江小瑕呐呐地追加了几句。
“薛姑娘，你熟悉他吗？”
云漪转而望着薛丰儿。薛姑娘生性羞涩，却是个难得的细致人。
女儿家观察人的角度同男子不同，云漪想听听薛丰儿的判断。
“刘，刘家大哥确实是个好人……”薛丰儿指着另外一张画像：“张家大哥跟着刘大哥打铁好些年了，城东的人家没人不知道他们。”
打铁手艺精湛、做人实在，是难得的好人。
云漪闻言，明眸浮现出几分疑惑。
越是好口碑的人，越不敢放松警惕。
“先回衙门。”
他们中没有会武功的人，就算薛丰儿天生神力，到底是个女儿家。得找差役跟着，去探一探这刘大胡子二人。
第468章 分开试探
回到平疑狱衙门，云漪等人跟刚回来的李正直在小院儿门口就撞上了。
“哎？你们也回来了？”
李正直刚想说自己一无所获，将附近的村落带人搜遍了都没套出那些杀手是如何买下这么多鸡鸭的，就看到了江小瑕手里拿着的两张宣纸。
“这是啥？”
“一个大爷给云姑娘画的凶犯画像。”
江小瑕嘿嘿一笑，将画像递给李正直：“虽然有些粗糙，但能辨认出来人。李大人，你瞧瞧？”
李正直：“……那本官瞧瞧。”
为什么！
他心中的小人儿已经来回奔腾。
为啥云漪他们的运气这么好，自己带着十几人转了六七个村落都没撬开一个老乡的嘴，怎么云漪连画像都拿着了！
李正直心头的愤愤连带着画像上的人物，让他愣了一下：“这不是刘大胡子么？”
“原来李大人也认识。”云漪恍然，看来这位刘大胡子确实是个人物啊。
“幸好你们回来了，带点会武的差役去调查。”吐槽归吐槽，李正直对自己人的安危还是非常上心的。
要是刘大胡子这样的人是凶犯，那伪装得可够深的，贸然去试探只会增加凶险。
“哎，多谢李大人。”江小瑕开心地应了一声。
江小瑕会说话，去试探刘大胡子再好不过。一旦有不对立刻走人，千万不要冒险。
李正直等人在衙门里等消息。
云漪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儿，发现世子爷还没回来，她回到大屋好奇地问道：“李大人今儿见世子爷了吗？”
“没见哪，上衙的时候世子爷就不在。”李正直看了一眼桌子正中间空着的位置，心道世子爷不会去给他们想法子拖延时间了吧？
还有七天。
再不破案，狗命难保。
李正直想多了。
宇文霄不是去求情拖延时间，而是去了太子府。
今日乃是大朝会，太子殿下早早便入宫了。
散朝后，皇上免不了要召见太子，恐怕还得在御书房议事一阵儿。
宇文霄也不急，优雅地端坐在轮椅上喝茶，就在太子府上等。
陪在一旁的新晋赵管家额头不住地冒汗，有些拿不住这位爷的意思。
上上次世子爷来，带走了丁管家，丁管家再没能回来。
上次世子爷来，请走了曹公子。没过多久，曹公子就被阎王爷给带走了。
这一次，世子爷来是要带走谁？
赵管家心神不宁地吞了吞口水。
宇文霄眼看着天色渐到晌午，太子殿下快回来了。
皇上一向不喜留人用午膳，就算有再多政务也是如此。
就在宇文霄预判之后没过多久，太子殿下就来了。
“你等本宫很久了？”
太子殿下仍旧是个不说废话的性子，一边开口，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上坐下：“可是曹珏的事有了眉目？”
宇文霄点点头，将怀里的账册递过去，太子顺势接过。
“不瞒殿下，这是从曹珏的府中密室搜出来的。也是他被杀害的原因。”
宇文霄隐去了他当夜撞见曹珏身亡并拿到了玉玦，以及和云漪共同破解玉玦之谜的事。
“这是盐务的账册。”太子殿下俊眉一蹙，脸色便有些难看：“桩桩件件、数额庞大。”
“我猜测，就算找到了杀害曹珏的凶犯，恐怕这背后操控之人，还会隐在后面。殿下，我之前就推测有人刻意针对太子府。上一次的黑药坊，这一次的盐务。从闫创在京城毙命，那幕后黑手就已经将魔爪伸向太子身边的亲近之人。若是殿下再不主动出击，只怕以后将会步步被动。”
到那时，再想绝地翻盘就晚了。
太子将账册放在一旁，难看的脸色仍旧没有丝毫好转。
“你信本宫不是主谋？”
第469章 信你
“殿下外家手握户部、又擅经营，未来整个大明都是殿下的，区区盐务……不至于。”
与其说信太子，不如说宇文霄更信人性。
天下人谁都可以贪财，唯独当今太子犯不着贪财。
未来整个天下都是太子的，差这一星半点儿吗？
太子眸光深沉闪烁，盯着宇文霄的面门沉吟不语。
宇文霄也不躲闪，一双清眸任由太子打量。
“为什么？”
“嗯？”宇文霄一怔，被太子这一句问得有点懵。
“你是废太子的表兄弟，同本宫属实算不上血脉相通。若真要论起来，说你我二人有血海深仇也不为过。”
太子突然起身，直直走向宇文霄面前，梅英立刻上前一步护在前方，不允太子再靠近一步。
“好大的胆子。”太子声量不高，下巴微扬，危险地眯了眯眼。
“梅英，退下。”宇文霄薄唇微启，眸光敛过锋芒：“太子殿下不会对我动手。”
梅英浑身肌肉紧绷、严阵以待，虽然退到了轮椅后方，却时刻准备着保护自家主子。
太子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继续低声追问：“血海深仇之上，你还愿意信我帮我么？”
“是太子殿下污蔑废太子造反的么？”
宇文霄眉眼锋利如刀、朱砂痣迸射出咄咄逼人的红光，薄唇冷声追问道：“废太子死，是太子殿下一手谋划的么？”
太子瞳孔一紧。
十年了，宇文霄恐怕早就想问了吧？
“自然不是。”太子直起身子，双手负立：“本宫只是顺势为之，并未有污蔑之事。”
“那臣与太子殿下之间并无血海深仇。”宇文霄双手合十，淡淡地道：“不过是阵营不同罢了。”
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消散，太子殿下抿唇一笑，随即重新坐回主位，端起茶杯轻啜一口：“你待如何？”
“微服，去江南。”
宇文霄沉声道：“这诸多杀人案牵涉甚广，尤其曹珏手中账册，究竟是闫创给他的、还是他查到的？二人涉事多深、是否同谋……桩桩件件，都必得调查得一清二楚才行。”
太子沉吟不语，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账册，似是在思考前往江南的可能性。
“虽说此行会致使殿下名声受损，但总好过被幕后之人抓住利用，让十年前历史重演哪！”宇文霄见太子松动，继续乘胜追击。
“殿下，去吧。”
就在屋中十分安静之时，门外走进来一位羽扇纶巾的谋士，正是洪先生。
太子见洪先生来了，忙起身道：“先生怎么突然过来。”对洪先生的尊崇态度可见一斑。
宇文霄来，也没见太子殿下起身相迎。
洪先生忙不迭拱手还礼，“在下失礼，方才殿下和世子爷说的，洪某都听见了。”
他晚来了一会儿，便在门口等了等，并非刻意偷听。
“洪先生来得正巧，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太子殿下开口为自己的谋士找场子，宇文霄自然不会抓着不放，清冷地略一颔首，算是把刚才的事儿揭过了。
“世子爷所料不假。”洪先生沉声说道：“曹大爷之死和闫大人之死皆同盐务有关。江南乃我朝经济重地，殿下不亲自去一趟恐怕难安圣心哪。”
事涉国本，太子若接二连三地任人污蔑，也太窝囊了。
洪先生从外地赶回来，本是为了曹珏一事。
他与曹珏相知莫逆、多年交情匪浅，谁知他才离京两月有余，就牵扯出这么多事端来……
洪先生重重地叹了口气。
“本宫……考虑一下。”太子殿下沉吟片刻，说道。
第470章 汇线索
行，可以考虑。
宇文霄点点头，抬手便上前要拿走账册。
他的手还没落下，太子殿下已经先一步抬手将账册扣住，眸光微敛：“你什么意思？”
“这是证物，得拿回大理寺。”宇文霄目光执着，寸步不让。
二人扣着账本较劲儿，都没有率先松开的意思。
“殿下……”洪先生语气无奈，提醒殿下这账册是该还归大理寺。
太子执着地盯着宇文霄，见他倔强地抿唇不语。
片刻后，太子松开手。
“多谢殿下。”宇文霄神色不改，揣走账册便离开偏厅。
太子神色复杂地望着他的背影，又低声追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会相信他，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出言提醒？
扶着轮椅的男子手上一顿，轮椅停下。他偏过头，清俊的侧颜带着几分不忍，宇文霄说道：
“因为不想历史重演。”
太子浑身一震。
当年废太子一案事发，外公一家没少私下动作。直到废太子在牢中畏罪自尽才算罢休。
目送宇文霄走远，太子低声喃喃道：
“他这是在怪本宫哪……”
怪太子罔顾手足之情，不救废太子一家。
“洪某倒不这么认为。”
太子看向洪先生，洪先生摇晃着手里的扇子，略显悠哉地道：“只有原谅了殿下，才会提醒吧？”
“但愿吧。”太子模棱两可地道。
此刻，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几个月前宇文霄来到太子府问案的情景。
时光荏苒，他们都回不去了。
平疑狱衙门。
宇文霄推着轮椅走进院子，就瞧见衙门众人正围坐在大屋门口，一个个手捧瓜子咔嚓咔嚓，双眼平视前方。
对，主要是盯着门口。
见到宇文霄的瞬间，大家的脸上都露出几分欣喜。
“干什么？”云漪盼着他回来，宇文霄还值当欣喜一下。
全都翘首以盼的表情……就有点惊悚了吧？
“世子爷，我们找着线索了！”
江小瑕激动地迎上来，宇文霄斜睨他一眼，“哦？什么线索？”
“重大线索！”
江小瑕笑眯眯地把人迎进屋子里，站在门边的云漪冲着宇文霄微微一笑，世子爷方才略显压抑的心情总算转暖，轻皱的俊眉松了松。
“说吧。”宇文霄看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
“李大人？”江小瑕是个懂事儿的，知道李正直傲娇，谦逊地想让一让。
“你问到的线索，你说便是。”李正直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本官是那种抢功的人嘛！
云漪低头偷笑，李大人真可爱。
“哎！那小人就说了。”
江小瑕先讲了今日听说京郊有村子死了不少鸡鸭，云漪坚持要求前往、并在留膳的人家里拿到给银子的嫌犯画像的事儿。
“画像上那个城东的刘大胡子，家里两辈儿人都是打铁的。后来收留了老张，现在打铁铺子就是他们两个在经营。”
江小瑕带着人去刘大胡子家中，他们兄弟二人都在。
等他说明来意，一开始刘大胡子咬紧牙关，死活不说。江小瑕又是讲案子的严重性、又是告诉他别为了客人把打铁铺子和小命都给丢了，刘大胡子总算松口了。
“去他们那儿订货的，就是这俩人。”江小瑕递上两张草纸，纸上清晰地画着两个人的面貌，都是生面孔。
所有人都凑上去看，付小宝发出一声轻叹：
“刘大胡子画画真好看。”
云漪点头，比江小瑕画得还像！
“那当然，他是铁匠，画图不在话下！”
江小瑕与有荣焉地扬了扬下巴，随即低声说道：“你们不知道，当时找他来定制刀剑的人给的图，也是他当年画过的。”
“左安和左然兄弟用的武器，是刘大胡子打的？”宇文霄反应极快，俊眉忍不住蹙道。
“是的。”江小瑕也很惊讶。
“这俩人，下官看着也面生。”李正直低声说道：“倒有几分江湖人的气息。”
江湖人？
云漪轻轻戳戳下巴，这倒是对得上。
第471章 狗命难保
“还打听到了什么？”宇文霄追问道。
江小瑕继续说：“二人来的时候没隐藏容貌，刘大胡子说，他们都管这位叫‘帮主’。”江小瑕指着左边的络腮胡子说道。
再没了。
宇文霄看向云漪，小姑娘无辜地耸耸肩。她也不认识什么江湖人。
与其让自己打听，倒不如让花间影来。他动作肯定更快。
众人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宇文霄将画像合起来塞进袖兜里，随即道：“这二人的身份我去打听，其他人做各自的事情吧。”
订制刀剑的人，很有可能是组织这一场灭门惨案的真凶。
三天内就摸到了整个案件的大致走向，李正直对于大家的办案效率还是非常满意的。
狗命好像能保住了。
接下来的几天，宇文霄白天都见不着人影、不知道去做什么了，李正直和江小瑕各自带队去搜那些放弓弩箭矢的虾兵蟹将。
杀死无数鸡鸭、打制数柄凶器，顺着出现的线索找人就没那么难了。
云漪主仆和薛丰儿则留守在衙门里，她每天翻看卷宗和验尸记录，偶尔三人便锁上大门前往刑部，去查验其他死者，顺便现场教学，让刑部孙仵作偷个师。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事实证明，李大人高兴得太早了。
破案倒计时第三天，叫“帮主”的络腮男都没找到。
“完了完了……”李正直脸色惨白、生无可恋地靠在椅子上。
狗命要完！
“惨了惨了……”今日艳阳正好，李正直等人端着椅子坐在屋子檐下晒太阳。他摊着大肚子，一脸生无可恋。
屋檐下只有李正直和江小瑕，偏生江小瑕也安慰不着李大人。
老百姓操心当官儿的，实在多余。
他讪讪地抓了抓头发，默不作声地呆坐着。
李正直不爽了，“你平时不是挺能说吗？今儿跟锯了嘴的葫芦似得？”
“啊，云姑娘还在刑部验尸呢，她需要我。”江小瑕猛地站起来，吓了李正直一大跳。
望着某只脚底抹油开溜的样子，李正直气得胖脸都白了。
“混账东西……”
没良心！
云漪确实在刑部验尸。
江小瑕没空，云漪就请刑部的书记员来帮忙记录尸体。
鉴于这两天大家都在忙碌，云漪便选择回头将曹府护卫的那些尸首又仔细地验了验。虽然不必剖腹验尸，但是检查外伤和致命伤，也花去了她许多时间。
孙仵作守在旁边看着，心道女子到底是比男子更细心哈，不开膛破肚也能验这么久。
“云姑娘，这是最后一具了。”孙仵作在旁边善意提醒。
“嗯。”云漪抿唇，她看完最后一具尸首，便抬起头摘下手套。
付小宝和薛丰儿打水的打水，洗手套子的洗手套，她看了一眼书记员，说道：“被刀杀害和被剑杀害的名单分开写了吗？”
“分开写好了，云姑娘。”跟在孙仵作身边的书记员是个上了岁数的中年大爷，穿着棉布长袍，看上去十分儒雅。
云漪接过来看了一眼确认无误，便点头道：“麻烦你誊抄一份，我要带回去。”
“会对破案有帮助吗？”孙仵作见云漪诸事细致，也很希望曹家的案子能够尽快破获。
“不知道会不会有帮助，聊胜于无吧。”云漪温和地道：“这两日辛苦孙仵作一直陪着。”
“不妨事！小人能跟着云仵作多学习实乃幸事！”孙仵作连忙摆手。
“辛苦孙仵作。”付小宝端着水盆回来，也笑着将孙仵作道谢。
等待云漪泡手的功夫，大家交换了一下对这些死去的曹家人尸首的猜测。
“曹家家大业大的，这几名暗卫必定身手不凡，怎么就这么轻易地死了？”
孙仵作一直想不通：“这两名江湖人，有那么高的功夫？”
呵，别说江湖人，就是京城的这些世家公子，高手亦不在少数。
比如一直装双腿残废的宇文霄。
“江湖中人卧虎藏龙，组织这起子杀人团伙的两名罪魁祸首，应该是武功最高的。”云漪一般泡手一边判断。
别看都是江湖中人，杀人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第472章 包饺子
当然，没捉到凶手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云漪和付小宝从刑部出来，正面就撞上了赶来的江小瑕。
“江、江小哥儿？”薛丰儿见到江小瑕，脸上一喜。
因为各自办差，可好几天没碰面了。
云漪望着额头冒汗的江小瑕，沉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莫不是衙门出什么事儿了？
“云姑娘你别担心，没啥事儿，衙门好着呢，世子爷也好着呢。”
江小瑕赶紧抹了抹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别误会，我就是单纯受不了李大人那碎嘴，就跑出来躲清静了。”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薛丰儿，这一眼看得薛丰儿立刻红着脸低下头。
江小瑕就是特意去接薛丰儿的，嘴上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便打着去“帮忙”的名号接未来师父。
哦……原来是献殷勤来接心上人呀！
云漪主仆见怪不怪，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那走吧，回衙门。”云漪眯着眼笑，也不拆穿江小瑕的小心思。
回到大屋，丧丧的李大人不见了，江小瑕还有点迟疑：“哎？不应该啊，我走的时候李大人还在呢。”
“可能是有事儿。”云漪坐下，将这几天验尸的记录全都递给江小瑕，让他看一眼，说不定会发现不一样的思路。
付小宝将包袱放在一侧，乖巧地坐在一旁，一会儿问云漪渴不渴、一会儿问她饿不饿。
随着推动轮椅的声音而至，云漪等人忍不住抬起头来，就看到宇文世子推着轮椅进来了，他沉声道：“那些小喽啰弓箭手已经落网，目前帮主兄弟二人在逃。你等随我一道去提审。”
“抓住了？妈呀，世子爷你可太厉害了！怎么抓住的！”江小瑕激动得险些跳起来。
翻阅着验尸记录的云漪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她眉眼带着几分喜悦：“太好了。”
“谁跟你说是我抓住的？是李大人抓住的。”宇文霄狐疑地看了江小瑕一眼。
“走吧。”
宇文霄率先往大狱的方向去了，江小瑕讪讪地抓了抓头发：“不应该啊，我才出去了多一会儿……”
李大人就蹲点儿把人给逮住了？
“快走吧。”云漪忍笑一声，催促江小瑕。
李正直在刑部多年，乃是盯梢逮人的老手了。之前铺的人没白费，抓到那伙人的时候，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赶上了。
擅用弓箭机弩之人只能远攻、不善近战，被差役和几个厉害的护卫包抄，都打包成饺子回来了。
宇文霄一马当先，李正直意气风发地在旁边指挥众人把那些凶犯押入大牢。
“李大人，做得不错。”二人一照面，宇文霄便不吝夸奖。
跟在后面的云漪竖起大拇指，“李大人厉害。”
付小宝笑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包子脸，拿着一包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点心塞到李正直手里：“李大人辛苦了，吃点儿垫垫，待会有力气审人。”
江小瑕和薛丰儿更是“厉害厉害”、“向李大人学习”云云说了一通。
从未享受过这般“团宠”待遇的李正直捧着点心，险些飘了。
大牢里左右两侧关了不少人，云漪一个一个数过去，十四个。
宇文霄和李正直配合审讯，云漪对照着自己的验尸记录，一一望过去，看了个大概，缓缓地打勾勾。
“这是什么意思？”江小瑕悄然看着云漪手里的记录本本。
“看看血洗曹府护卫的弓箭手的人数对不对得上。”云漪低声道。
还能这样？江小瑕震惊地望着云漪手上的死亡人员名单，都被简单的标记了。
第473章 吓尿了
云姑娘的脑海里仿佛有个图表，将眼前这十四个爪牙全部跟死去的十几号人对应上。
那种感觉……不能说厉害，只能说逆天吧！
被秒杀了智商的江小瑕半晌都说不出话。
跟云姑娘学验尸，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有她一半儿的水平。
宇文霄和李正直配合逼供，这些人有胆小多疑的、互相猜忌的，很快就破防了。
这起子人确实是被雇来的，有几个跟帮主相熟的，也叫不上那两个主谋的全名。
“你们既然都是江湖人，好生在江湖上讨生活便是，为何要暗杀京官儿？”
其中几个人面面相觑：“我们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京官儿啊。”
实事求是地说，曹家也确实算不得京官儿。
可曹府家大业大、曹珏又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一旦太子登基，曹珏封侯拜相不在话下。
虽算不得官身，可一旦当官，品阶只高不低。
宇文霄等人问得差不多了，有价值的线索少得可怜。他转过头去看云漪，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问的没有？
云漪摇摇小脑袋，“那两位的下落，他们都不知道吗？”
找不到头目，这案子怎么破？
“……”牢内众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主动开口的。
“看来你们有人知道。”
云漪微微挑眉，突然笑得温柔可人：“我这里新研发了一种酷刑，是用在尸首身上的：将人开膛破肚之后，从里面把肠子一点一点地拽出来，然后划开剖干净寻找线索……”
她人畜无害的小脸儿上带着几分天真专注：“正好还没在活人身上试过，待会儿拿你们练练手。”
“啊！小姐，那岂不是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被划开，那油了血肉的不就都流出来了嘛？”
付小宝哪儿能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在吓唬人，十分配合地补充了一句。
“对啊。”云漪眯着眼，像是看猎物一般盯着牢内的这帮子杀手。
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杀手们被她的视线这么一扫，皆忍不住齐齐后退。
“哇，那可太精彩了，能活着看到自己的心脏、胃、肾，还有肠子，血糊糊地从肚子里拿出来。这场景……”
江小瑕还嫌不够，再来几句补刀。
“呕……”有几个想象力丰富奈何喉咙浅的犯人，直接给恶心吐了。
宇文霄和李正直也不说话，看着大家皮。
云漪暗搓搓地掏出一柄小刀，那锋利的刀刃在火光下仄仄逼人。
饶是杀手们也挡不住这等惊吓，险些尿裤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吓唬人就过分了啊！
“你们联合主谋杀害曹家大爷，一个个皆难逃一死。”
宇文霄见火候差不多了，终于开口道：“但死法五花八门。有人可以痛快，有人就不能痛快……你们要一个都不说，就全都别想痛快！”
世子爷难得展现了腹黑的一面，玩味地摆弄着手指，那清冷刻薄的样子不像是玩手，更像是在玩这些杀手的狗命。
“反正我们没法交差，折磨折磨你们，心里好歹能痛快点。”李正直叹了口气，“十日之期到了，大家都是死么。”
“我，我说！”
终于有一个杀手绷不住了，他方才就被云漪吓得尿了裤子，这会儿听说还能痛快点死，抢先开口道：“我们听帮主说他们会南下，具体去哪儿就不知道了。”
此言一出，其他分开关押的杀手皆对其怒目而视！
“叛徒！”
“没出息的东西！”
“我们组织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
“你们牛逼就被开膛破肚！老子还想要个全尸！”那杀手痛哭流涕。
谁人不怕死？
收割曹珏和护卫、小厮的无辜性命时，他们怎么不想想，那些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怕死？
从大牢里出来，宇文霄抬头看了一眼艳阳天，淡淡地道：“该让梁大人进宫了。”
云漪遗憾地道：“唉，唬人真不好玩。”
众人：“……”
还不好玩哪？杀手啊都被这一波猛如虎的操作给吓尿了！
还想怎么玩儿？！
云漪验尸的“彪悍名头”在外，别说，还真把这些杀手给吓住了。
第474章 伪破案
“李大人，你也别藏着掖着了，快给大家说说，是怎么把这帮弓箭手‘包了饺子’的？”付小宝一脸激动地追问。
云漪也很好奇：“李大人这一次布局有方，我也想听听。”
“唉，也不神秘，‘守株待兔’尔。”李正直被人捧着还吊起书呆子来了，被大家联合起哄。
宇文霄挑眉看他，李正直老脸一红，也不拿乔了，一股脑全都说了。
这些弓箭手数量不少，皆不曾离开京城，李正直在京郊、城门口几处都设了巡察点，一点点把人从京郊逼进了城。
看到严密设防的关卡，一般人都会有点发憷，这些杀手也不例外。
他们出不了京郊，只能折返入城。
曹珏在天子脚下被暗杀，圣上震怒，城内巡防的人比以往要多得多。这十几个杀手见状不妙，连店都不敢住，就准备趁着大清早百姓赶集的功夫蒙混出城。
正好被李正直盯在东南角的人守株待兔了。
“做得好。”宇文霄闻言夸奖道。
李正直脸一红，暗暗告诫自己，万不能被世子爷这点子小夸奖给冲昏了头脑！
云漪也非常佩服地道：“‘术业有专攻’，论验尸云漪还能说上几句，但论起抓人，还是李大人更厉害！”
“好了好了，再不要给我带高帽子了！”李正直承受不住啊，尾巴要翘起来了！
抓住这几个在逃的凶犯，有几分“天时地利人和”的运气，主要还是因为主谋“帮主”并未留在京城助这些人撤离。
“看来，南下势在必行了。”宇文霄眸光微沉。
距离破案还有一天时间，杀害曹珏一行“真凶”意外全部落网、大快人心，老百姓拍手称绝，将“平疑狱衙门和大理寺夸上了天。
可只有衙门里自己人知道，这案子根本就没破。
唯有说出“破了”的话，让逃往江南的“帮主”放松警惕，才更方便宇文霄和太子南下调查盐务、抓住“帮主”等一干真凶。
大理寺卿梁岩入宫回禀曹珏一案时，不仅宇文霄在，太子殿下也在。
刑部侍郎周易、顺天府府尹大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跑了。
“你是说，要前往江南调查盐务、捉拿真凶？”
端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不过知天命的年纪，再保养得当的容颜，也抵不过操劳国事的辛苦，斑白的两鬓已遮不住他的老态了。
“是，儿臣想去一探究竟。”
太子双手抱拳沉声道：“父皇倚重儿臣，多年来不曾过问盐务诸事。然接连数桩案件都指向盐务……儿臣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此次前往江南，务必要整肃贪官、清除毒瘤，还我大明郎朗太平！”
“好！”
皇帝用力拍了一记桌案，只觉素来只重户部事务的太子终于开了窍，“你去，务必给朕一个交代！”
“多谢父皇！”
“皇上，”大理寺卿梁岩上前一步，恭敬地道：
“太子殿下有真龙护体，此行必定顺遂！但是……曹珏一案，‘帮主’在逃，万一又打起太子殿下的主意，防不胜防啊！”
哼，老狐狸，说个话非要打马虎眼。
“你有话直说！”皇帝没好气地道。
“为太子殿下安全计，不如让宇文世子率大理寺众人随行前往，明能分散都转运使司官员的视线；暗能配合调查盐务、捉拿凶徒‘帮主’，岂不是一箭双雕？”
啥一箭双雕！你大理寺的一箭双雕吧？
哪都有你们破案小能手是吧？！
越老越喜欢邀功。
皇帝正想驳回，太子便上前一步：“此计甚妙，儿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全票通过。
皇帝怒极反笑：“行啊，商量好的？！”
宇文霄双手合十，略显倨傲地扬了扬下巴：“臣等不敢。”
第475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老子看你们敢得很！
皇帝大手一挥：“行了，你们想去就去！”
他说完，不等众人开口，便拂袖离开。
“恭送皇上！”
“谢皇上恩典！”大理寺卿梁岩前脚恭敬行礼，后脚便狡黠地冲着自家学生眨眼。
宇文霄抿唇一笑，扬袖行礼：“多谢大人。”
太子殿下目的达成，高傲地朝其他大人略一颔首，便快步离开。
几位大人早已经习惯了太子殿下倨傲的模样，谁都惹不起这位母家强势的太子殿下，皆恭敬地拱手相送：“恭送太子殿下。”
储秀宫。
“你要去江南？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宋婕妤晋位分成为丽妃，她的肚子尚未显怀，初初有孕的意气风发让丽妃整个人看上去容光焕发，气色好得不得了。
云漪略一点头：“短则两个月，长则三四个月也有可能，得看案子破获的情况。”
她答应了要给丽妃娘娘保胎，按说不该离开京城，有了什么情况也好及时赶到。
“民女没能依言守在娘娘身边，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娘娘务必要多加小心才是。”
她为丽妃留下了好几样防身的药物，哪个放在枕边、什么用来试毒……能想到的、想不到的，云漪全都为丽妃娘娘准备妥当了。
饶是心头还有些埋怨，此刻丽妃也说不出口了。
“你，你真真是让人挑不出理来。”
丽妃叹了口气：“衙门离不开你这个好仵作，本宫理解。你且放心去！本宫这一胎皇上宝贝得紧，别说是你，就是贵妃娘娘都不能让这个金疙瘩出岔子。”
撑死三四个月，丽妃娘娘能坚持！
“多谢娘娘体恤。”云漪松了口气。
她出远门，最难办的就是安抚怀育龙嗣的丽妃娘娘了。
接下来还得去咸福宫、长春宫……与众多看过诊的娘娘们挨个告辞。
当大夫就这点儿不好。
她和抱着小包袱的付小宝一路在后宫中穿行，不论是看诊、换药方，串宫殿，都花去了不少时间。
所幸还是赶在皇宫下匙之前回家了。
折腾了一天，云漪都没来得及梳洗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还是被付小宝扶着起来洗脸泡脚……结果泡脚的时候又睡着了。
“啧啧，验尸彻夜不眠的是小姐，跑一天累成狗的也是小姐。咱们在南域当个圣女不香吗？非要跑到京城来当牛做马……”
当牛做马的云漪浑然不知自己被小丫鬟吐槽了一波，陷入了沉睡中。
平疑狱衙门的人要出公差，头一个高兴到飞起的就是江小瑕。
“哈哈哈我要出远门了！”江小瑕是地道的京城人，打从出生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外百里的村子。
压根没踏出过京城的地界儿。
薛丰儿又紧张又激动，一会儿担心家中人不同意她去那么远的地儿，一会儿又觉得机会难得。
一辈子啊，都不一定再有机会去江南呢！
“听、听说江南富庶，绫罗绸缎美得很，我、我想给自己挑身衣裳穿……”薛丰儿说完羞得双颊粉红，可爱极了。
“瞅你们这点儿出息……”李正直轻哼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
他倒是不想离家那么远。
万一媳妇儿儿女想他了，对吧？
走一趟江南，短则月余、长则一旬。万一捉不到帮主不是拖延得更久？！
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着该如何出京，平疑狱衙门热闹非凡。
岂料，当夜，所有人的计划就全都被打乱了。
云漪的院子门是被撞开的。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护卫即刻就到了房门前。
云漪里面穿着中衣、裹着厚墩墩暖和和的虎皮，清亮的眉眼已然没了睡意。
“云姑娘，宫中出事了，急召娘娘前往储秀宫。”
护卫单膝跪地：“卑职只有丽妃娘娘一个姐姐，还请云姑娘一定要护住娘娘、护住娘娘腹中的龙嗣！”
第476章 龙嗣有损
“龙嗣怎么了？”云漪脸色一变，“算了，边走边说！小宝，拿包袱！带些艾叶！”
“是！”
云漪也来不及换衣裳了，沉声说道：“这就走。”
“多谢云姑娘！”宋护卫激动不已，他起身看了一眼云漪身上的虎皮，神色略显迟疑：“您不换个衣裳？”
“换啥都来不及，太冷了我们赶紧走吧！”
等云漪把厚袄子换上，宋护卫等得，丽妃娘娘可能等？
一行人再不拖延，立刻快马赶往宫中。
云漪裹着厚厚的虎皮坐在宋护卫身后，宝马跑得飞快、风声烈烈。
宋护卫根本听不到风声，只能感受到身后一个团子暖和得紧。
主仆二人一进宫就坐上了圣上特批的轿撵赶往储秀宫。
云漪主仆刚一进去，就闻到四处一股浓郁的腰围掺杂着血腥味。
“云姑娘怎么还没来啊？”
后殿门口，一个不断转悠的纤瘦身影一脸忧心忡忡，嘴上还不住地念叨着：“云姑娘求求你了，你快点来吧！”
云漪朗声道：“我来了，丽妃娘娘人在何处？”
“云姑娘！”门边的宫女正是丽妃娘娘身边的暖儿，她此刻见着云漪激动得跟什么似得，赶紧迎上来：“快，丽妃娘娘见红了！太医都说、都说……”
龙嗣保不住了。
云漪眸光一闪。
平疑狱衙门要离京的消息才出，就有人迫不及待错开自己要对丽妃娘娘下手了？！
“我去看看，你放心，我一定尽力保住龙嗣！”
“哎，哎！”暖儿的眼眶都红了，攥紧手不住地道：“龙嗣就是娘娘的命根子啊！”
她想上前搀扶云漪，却发现根本无从入手。
云漪裹着厚厚的虎皮，已经将自己卷成了虎皮卷。
她一进殿就脱掉了虎皮递给暖儿，从付小宝手里接过包袱，沉声说道：“艾叶熏起来，其他的熏香、花草，统统搬走。”
“是。”暖儿应了一声，将人迎进屋中。
内殿可谓一片狼藉，浓郁的血腥气混杂着一股难言的味道，云漪秀眉一蹙，冷声道：“来人，开窗通风，将这股气散出去！”
她本不是宫中嫔妃，此刻肃板着小脸儿冷声下令，却俨然有股说不上的威严。
几个低等宫女窗户开到一半儿自己都愣住了，她们不该听一个仵作的吩咐吧？
“胡来！娘娘正是危险之际，若是见了风着了风寒，再让龙嗣有什么差池，你担待得起吗？”突然，一个嬷嬷从内间冲出来，对着云漪便是一通指责。
云漪一诧，歪头看向暖儿，似乎是在问：这是谁？
“这位是宋家人派来的谷嬷嬷，是老祖宗身边伺候的，最善照顾孕者……”暖儿讪讪地介绍，明显也是忌惮谷嬷嬷的。
“今儿才进宫的？”云漪眨眨眼问道。
“……是。”暖儿小声道。
“宋护卫！”云漪也不废话，扬声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宋护卫立刻冲进来，刚走到玄关就止住了脚步。
“云姑娘有何吩咐？”
云漪也不废话，和付小宝一左一右拽住了谷嬷嬷把人拖到门口，“我治人的时候，不想看到她。”
说完，她快步走进内间。
“……不要碰本宫，云姑娘呢？云姑娘怎么还没来？”
云漪掀开帷帐，便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惨白的丽妃娘娘，她额际脸颊的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下身流了一滩血。
旁边站着一个畏首畏尾的太医不断地劝道：“娘娘不要再坚持保住龙嗣了！还是赶紧让微臣诊治吧，免得最后凤体有损，恐怕再难有孕了呀！”
“你放屁！你这个庸医！本宫只认云漪，你给本宫滚出去！人呢？云漪为什么还没来？！”
“娘娘，我来了。”
走到门边的云漪上前两步，二话不说就准备掀开衣裳，她手上一顿，瞪着那御医：“干什么？还不避让？”
太医被云漪说得一讪，付小宝抬手就把人搡了出去：“走走走！”
第477章 阻拦看诊
“云漪你可来了，本宫、本宫好疼……”
丽妃娘娘眉眼含泪，终于绷不住害怕的神经，抽搐着哭起来。
“娘娘不要担心，你发作多长时间了？”云漪一边帮丽妃褪去衣裳，一边转移话题。
“不到半个时辰……”丽妃哽咽了两声。
“不可激动，激动更容易动胎气。你心绪平静，有利于我诊断。”
“好，好本宫不激动。”丽妃长呼出一口气，逐渐让自己恢复平静。
三两句话安抚住了丽妃，云漪几根针扎入腹中穴位，血止住了。
“这里疼么？”云漪的针动了动。
“不疼。”
“这里呢？”
“也……也不疼。”丽妃见红之后吓坏了，此刻平静下来，发现下腹处无一疼痛，稍稍安心了些。
云漪眸光一沉，将手往上腹挪去，“这里？”
“有点。”
云漪又往上挪了半寸，一按，丽妃疼得“啊”了一声，冷汗立刻下来了。
心下了然丽妃不是普通的动了胎气险些至滑胎，云漪让丽妃躺好，给她诊脉。
付小宝立刻把闲杂人等都轰了出去，屋内就留了一个经常在丽妃身边伺候的大宫女非雪。
“除了皇上和宋护卫，其他人都不许再靠近这里。”付小宝冲非雪低声道：“宫女姐姐，事关丽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您一定要守住门，我待会儿进去给小姐搭把手。”
“奴婢明白！”非雪轻声道：“姑娘，皇嗣……能保住吗？”
“我家小姐出手，拿捏。”付小宝大拇指和食指可可爱爱地捏在一起，俏皮地眨眨眼。
非雪悸动的心总算回落，深吸一口气：“太好了，太好了……”
将所有窗户关好，付小宝等到屋子彻底回暖，请非雪找最信得过的宫女准备热水、清水各两盆，又让专门重新烧了一炉炭火送进来。
“皇上……”内殿外，圣上已经到了。
他冲着正准备行礼的宋护卫抬抬手，示意不必多礼：“丽妃如何了？”
“卑职刚将云姑娘接进来，人才进去，还不知道。”宋护卫脸色难看得很。
“云姑娘小丫头片子一个，不曾生养，哪里就比得上太医呢？”
谷嬷嬷见状赶紧吹耳边风，“皇上，还是让有品级的太医去更稳妥些啊！”
早就候在一旁的刘太医赶紧上前无奈地诉苦道：“启禀皇上，那云仵作狡诈无礼，将下官赶了出来。”
皇帝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太医，淡淡地道：“刘太医是男子，看孕诊是有些屈才了。”
一旁的宋护卫听得清楚，心道圣上是阴阳小能手啊！这话讽刺得到位！
宋护卫头低得更厉害了。
“不敢不敢！”刘太医再不敢说话了，讪讪地站在一边，免得又被圣上呲呲。
“你又是何人？”皇帝斜睨一眼谷嬷嬷。
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
谷嬷嬷大喜，赶紧跪在地上，“启禀皇上，奴婢是宋侯爷家中伺候老太太的，生养过六个儿女，最善照料孕妇，故而老太太让奴婢回宫伺候娘娘。方才那位姑娘根本不懂……”
“你生养过六个，怎么一到朕的皇嗣就出事儿了？”
雷霆之怒，一个老嬷嬷哪里承受得住？
谷嬷嬷吓得浑身一颤：“皇上恕罪！奴婢也是一时失察，丽妃娘娘身子骨本来就弱，当真不是奴婢……”
皇帝微眯了眼，“失察？”
天威难测，谷嬷嬷张口结舌的，方才想要告状的心瞬间歇了一半儿。
“进屋的那位小姑娘乃是朕钦赐的‘仁心仵作’，你若是比云仵作还厉害，朕也封你个官儿当当，如何啊？”
皇帝说得冷冽威逼，吓得谷嬷嬷赶紧磕头：“奴婢只是关心主子娘娘和龙子，绝无异心啊皇上！”
“那你就闭嘴等着。”皇帝冷哼一声，拂袖进殿。
宋护卫见状瞟了谷嬷嬷一眼，朝着储秀宫总管小德子走过去：“找人看好谷嬷嬷，待我姐姐脱险，再与她计较！”
“奴才省得！”小德子咬牙切齿地应下了。
第478章 禁蛊
宋护卫追随圣上快步进了后殿，恭敬地站在圣上旁侧等候。
片刻后，内务总管通报：“皇上，宇文世子求见。”
皇帝挑挑眉，他的后妃保胎，宇文霄来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他媳妇儿。
“宣。”皇帝老神在在地倚靠在主位小桌上，准备看看宇文霄准备干什么。
宇文霄主仆来到内殿，他清俊如月的容颜带着几分淡淡的冷意，“微臣参见皇上。”
“你来作甚？”皇帝挑了挑眉。
“等云仵作。”冷淡的眉眼同妖冶的朱砂痣奇异地和谐，宇文霄抬眸瞟了一眼屋内。
顺便来看看，是谁敢对皇嗣下手。
一看宇文霄那锐利的眼神，皇帝就知道他想来看看殿内端倪，索性挥了挥手：“你自己看。”
“多谢皇上。”宇文霄不愿同亲姑父啰嗦，又拱手行礼，便让梅英推着他在内殿附近转了转。
二等宫女暖儿从角落里走出来，小声说道：“宇文世子，云姑娘让奴婢跟着您。”
“你是……”
“奴婢暖儿，是丽妃娘娘宫中的二等宫女。云姑娘去诊治娘娘前吩咐奴婢，若是世子爷来了，便让奴婢给世子爷行个方便。”
暖儿眉清目秀、说话恭谨清晰，对丽妃忠心又对储秀宫十分了解，倒是个非常适合引路的人。
宇文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云姑娘猜到本世子要来？”
“是。”暖儿抬头正想说话，对上清俊男子的无双俊颜，又羞得赶紧低头：“云姑娘说，她在的地方，世子爷就会来。”
啊，神仙狗粮，食之甚香！
宇文霄眼底笑意更浓，随即带着暖儿出了内殿：“你同本世子说说，丽妃娘娘发作前是什么情况。”
“是。”
此刻，内殿寝间。
丽妃娘娘已经不再流血，没有混杂着香薰的艾叶燃烧起来，熏得屋内云雾缭绕、呛得人睁不开眼。
云漪手白针稳，时不时行针、手还时不时摸摸脉搏。
“怎、怎么样？”
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丽妃的心头愈发没底儿，尤其看到云漪灵动的眉眼深沉锐利，总觉得不妥。
“再等等。”
孩子太小、滑脉虽然没有之前清晰，但还是在的。
保下了，还不能确定孩子是否有问题。
云漪没法查探具体情况，她心中亦有几分着急。
“娘娘，我有一法，可以确认龙嗣是否安好。此法虽然冒险，却有十足把握。若龙嗣安好，保胎就更顺利；若不好，民女会尽量帮娘娘补身子再孕……总好过此刻不上不下地吊着，务必得尽快决断，拖得越久，对身子的损耗就越大。”
丽妃娘娘脸色一白，她低声道：“你不是说……会尽力帮本宫保胎吗？！”
“实不相瞒，娘娘并非意外有滑胎之兆，而是被人下毒了。毒物是什么、会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还不确定。”
确认了，便要应对。
云漪的意思很明显，若孩子有问题，今日就是顺水推舟落胎的好时机。否则日后再出这档子事儿，于丽妃、于恩宠都有害无益。
丽妃闻言，再度无声落泪。
云漪握住丽妃的手，低声说道：“民女深知做母亲不易，可是为了娘娘的身子，不得不铤而走险。”
“不怪你，真正的刽子手，是给本宫下毒的人。”丽妃当机立断，沉声说道：“什么凶险法子，你说！”
“盅蛊。”二字一出，丽妃的脸色当场骤变。
第479章 有惊无险
“本朝禁止盅蛊之术，云姑娘，你……”
“娘娘别慌，此蛊并非害人之物，而是能查探胎儿是否康健……因为月份太小，医术探不到那么深，但盅蛊可以。它于身子无害，若胎儿康健，它便会出来；不康健，它就会留在体内，于数日后排出。”
此盅乃是云漪为了丽妃娘娘专门培育的，才成了没多久，丽妃娘娘就有了身孕。
如今她倒很庆幸，幸好此前早有准备。
玩弄盅蛊乃是杀头大罪，丽妃没想到云漪竟然为了自己的皇嗣如此坦诚，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娘娘，不能再拖了。”
云漪看了一眼时间，望着旁边的付小宝，付小宝点了点头，从包袱里翻出了瓷瓶。
“你……日日都背在身上？”丽妃娘娘的眼底涌上几分复杂。
那小包袱简直不要太眼熟，云漪每次入宫都背着。
“医者仁心，既然说了要为娘娘保胎，自然得做足万全的准备。”
“本宫用！”
丽妃娘娘咬紧牙关，“务必要确认孩子是否康健。”
她身负家族荣辱、弟弟还在宫中当差，此刻滑胎尚能追究责任，未来若是生出畸儿恐怕会令全族获罪。
丽妃……赌不起。
云漪认真点头：“娘娘放心，有民女在，定不会让娘娘出岔子。”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压下心头那抹不忍，让丽妃闭上眼睛不要看，就将小盅虫放出来，另其爬入丽妃身体里。
“大、大概要多久才能确认？”
“不久，一炷香左右。放松。”云漪话音一落，就看到盅虫已经顺利进入，她松了口气。
屋内的血腥味逐渐压上来，艾叶却已经烧用完了，丽妃只觉心头愈发紧张，直到一双柔软的小手握住了她的手，才给了丽妃绝处逢生的力量。
趁着歇气的功夫，云漪给丽妃喂了一碗参汤，丽妃娘娘惨白的脸色总算有了几分红润之态。
从未觉得一炷香的时间如此漫长。
“还、还没好吗？”丽妃娘娘望着帐顶，轻声问道。
“好了。”云漪神色一喜，将瓷瓶拿过来，就看到沾染了污秽的小虫闷头钻进了瓶子里，像是在生气主人把它丢出去干活。
云漪轻笑一声，把瓷瓶盖好递给付小宝。
“孩子没事。”云漪轻声道：“我要为娘娘解毒了。”
说着，她手起针落，又让付小宝把煎好的解毒药丸拿来，伺候丽妃娘娘服下。
从方才的一炷香到有惊无险地躺在干净的床褥间，丽妃又觉得恍如隔世。
“好了？”丽妃娘娘望着擦拭额头薄汗的小姑娘，云漪正在收拾银针。
“好了，母子平安。”云漪转而趴在丽妃娘娘身边，低声说道：“娘娘所中乃是麝香之毒。”
她刚才一进来就闻到屋内有一股浓郁的香气，同血腥味和另外一种怪味混杂在一处，别说娘娘了，云漪进来都被熏得眼花。
“果然。”丽妃的心放回肚子里，瞬间恢复成战斗力满满的宫妃，沉声说道：“必然有人嫉妒本宫怀孕，想要趁你不在致使本宫滑胎。”
“不错。”
云漪轻声道：“谷嬷嬷、刘太医，都有问题。”
谷嬷嬷也有问题？
丽妃不禁一怔：“那可是老祖宗派给本宫的人。”
“正因如此，凶手才其心可诛。娘娘体内尚有余毒，民女已经开好药方，一日三次、务必服够七天。”云漪沉声道。
“好，好。”
“小姐都给娘娘开得是适合孕妇用的药，温和滋养，断不会影响娘娘的皇嗣！”付小宝拿着药方乖巧地搭话。
“噗，云姑娘聪颖敏慧，连丫鬟都这么招人疼爱吗？”
丽妃心情大好，也有说笑的心思了。
“那民女先告退了，”云漪轻声说道：“世子爷和皇上都等在外面。”
第480章 自己人动手
“非雪，去请皇上。”
丽妃娘娘认真地看了云漪一眼：“你放心，之前的事，本宫一定替云姑娘保密。”
云漪助她护住了孩子，她也必定不会出卖云漪善用盅蛊之事。
“多谢娘娘。”云漪莞尔一笑，便让到一侧。
皇帝大步流星地冲进来，云漪等一行人恭敬见礼，皇帝一拂袖，便坐到了丽妃娘娘的身边：“爱妃受苦了。”
丽妃娘娘眼中包泪，立刻扑到皇帝的怀里低声说道：“皇上，臣妾差点吓死了！幸亏有云姑娘，否则，否则……呜呜呜，也不知是何人竟然如此狠毒，竟用麝香谋害皇嗣，臣妾好难受啊！”
容貌明艳的丽妃示弱起来哭得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云漪见丽妃娘娘演技满分，也不再多留，屈膝行礼，出去找宇文霄。
谁知道她迈出一步，就听皇帝沉声道：“云漪。”
“民女在。”云漪赶紧回来。
“你救了朕的丽妃和皇嗣，想要什么赏赐？”
云漪清丽的小脸儿带着几分严肃：“民女答应丽妃娘娘保胎，如今不过是依诺行事。发生这样的事，民女本就有所失职，实在当不得赏赐。”
她屈膝行礼、后脊背却挺得笔直，一如皇帝当初在法场上见过的模样。
倒是个心思纯正的。
皇帝心头越发赞许，面上却淡淡地道：“如此你且下去吧。宇文霄在外面，你二人定要彻查此事，给朕和丽妃一个交代！”
有人胆敢在储秀宫下毒，找死么？！
“民女尽力。”云漪说完，和付小宝退出内殿。
她一走出内殿，就用毛茸茸、暖呼呼的虎皮裹住了自己。
皇帝望着离去的主仆二人瞬间变成了虎皮卷儿，嘴角忍不住一抽。
“皇上……”丽妃柔弱可怜地倚靠在皇帝怀中，仍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错得是下毒的人，可不是云漪啊！”
她有孕已经月余，之前都好好的，偏生这一次见红得厉害，险些吓死了。
“朕知道，”皇帝眼底含笑，“朕就是想让门外的倔小子紧张紧张！”
大半夜地入宫，就是为了接云漪回家？
呵！
丽妃娇嗔着轻捶皇帝一记：“原来皇上是想试炼世子爷的真情哪！”
皇帝拥着丽妃，好生安抚了一场。
云漪从寝殿出来，正好碰上等在玄关的宇文霄。
他看到某只小姑娘裹着从花间影处薅来的厚虎皮，一张灵动的小脸儿在毛茸茸的虎皮里显得分外秀气可爱，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哦，旁边没盖住的虎皮还卷了一个包子脸的小丫鬟，二人妥妥“行走的虎皮卷”。
“……你屋子里这么冷？”
“不冷啊。”云漪眨眨眼，恍然地抱住虎皮：“出来得急，只穿了中衣。”
付小宝用力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她穿了外裳的。
“怎么样？”
“有惊无险。丽妃娘娘胎像稳了，这一次发现及时，无大碍。”说着，云漪瞟向内殿门口等待着的刘太医。
云漪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来的时候，听到了刘太医劝说丽妃滑胎的话。
没到最后关头，却劝说嫔妃滑胎，这刘太医可不是一般的有问题。
“本世子方才已经着人查过，周围没有可疑痕迹。”有人闯入故意下毒的可能性基本能排除了。
“自己人下的手。”云漪略一颔首：“丽妃娘娘中得是麝香毒。”
她瞟向付小宝，小宝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里面是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