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玉玦有谜
屋内一静，站在门边的付小宝和梅英似是有所感，二人突然默契地抬手将房门“砰”地关上了。
“你不怀疑我？”宇文霄微微挑眉，“也许……人就是我杀的呢。”
“不怀疑。”云漪眸光闪烁片刻，“我之前也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世子爷你今天去得太迟了。”
想毁尸灭迹的人，不会命暗卫保护现场的。
“你怎么知道我找人保护了曹珏的尸首？”
宇文霄问完之后就恍然道：“原来你发现了。”
云漪点点头。
这么冷的天，暗林之中的尸首没有被任何野兽撕咬、不缺胳膊不少腿……也就是唬一唬那些四体不勤、五谷不食的京官儿了。
“不错，他死的那晚，我也在。可是我们去迟了。”
前一夜的事情印象太深刻了，宇文霄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他没有隐瞒云漪，将查到的情报、根据情报前往拦截曹珏之事一一道来。
末了，宇文霄拿出那个染血的荷包。
“曹珏临死的时候，让我将这半块玉玦给你。”
“给我？”云漪一懵，这个玉玦……不就是之前流纱姑娘让她带给曹珏的嘛？
二人的定情信物，给她作甚？
“我当时也很疑惑，还以为他的身体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宇文霄俊眉微蹙，“看你的验尸记录上，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云漪抿唇，“我再看看。”
她将玉玦在手中不停地来回旋转，想看一看是不是里面暗藏着什么机关。
“咱们京城有懂得拆机关的师傅吗？这个玉玦原本有两块，咱们找到另外一块、说不定就能找着答案。”
云漪说着，将玉玦放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哎？声音好像也不太对。”
宇文霄本就是习武之人，五感本就比常人要更厉害，此刻见状眸光一闪：“原来如此。”
玉玦是空心的。
越是精巧的机关，越得完整拆卸，否则里面隐藏的线索就没了。
京城还真有懂得机关的厉害人物。
那便是花间影。
世人皆知花间影贩卖地下情报，赚得盆满钵满，甚至有人猜测，花间影那一身出神入化的轻功，十有八九都是为了活命和逃跑。
鲜少有人知道，花间影是墨家传人、擅长机关弄巧。
身为花间影的弟子宇文霄却是知道的。
曹珏的死很有可能跟玉玦里隐藏的秘密有关。
可京城里又有谁能在暗林这种距京不远的所在悄无声息地杀人后还全身而退呢？
此间疑点不是一星半点儿，宇文霄在看过曹家的卷宗后，还没能将疑点串联起来。
二人商量着下衙后再去寻找花间影，便暂且搁下了玉玦的事儿。
云漪轻轻托腮，“我待会去一趟大屋，找江小瑕要一下验尸记录。”
“好，你去吧。”宇文霄嘴上同意，表情却着实有些幽怨。
你在我这里睡饱吃好了，就撇下我一个人走了？
“我抱过来看。”末了，云漪加了一句。
“这是你自愿的，本世子可没说。”宇文霄傲娇地别过头，生怕自己撇得不够干净。
云漪没有拆穿某只别扭傲娇的心思，转身出了院子。
云漪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宇文霄便唤梅英进来。
“我们查到关于曹珏的线报是从哪儿来的？”
梅英做了个手势，表示是从暗卫加急送来的。
“找信得过的人深挖一下此事。”清俊的世子爷眉眼涌现淡淡的冰霜，锐眸寒迫：“有问题。”
方才云漪的话提醒了宇文霄，若不是他们撤走及时，只怕会中了幕后之人的一箭双雕之计：杀害曹珏、嫁祸自己。
梅英一怔，立刻回过味来，他喑哑的嗓子带着几分干涸之态：“世子爷怀疑，暗卫里有细作？”
“跑不了。若是揪出来了，给他个痛快。”宇文霄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第452章 删繁去简
“小姐，你们在屋里说了半天，是猜测太子殿下是幕后主使吗？”
“你觉得像太子？”云漪诧异地瞟了一眼付小宝：“为什么？”
“有没有可能是……那两个凶犯就是太子殿下的人！他们背着太子殿下接单杀人？”
付小宝伸出一根手指头：“好多话本子上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杀手就是要接私活，挣很多钱，然后再金盆洗手……”
“停停，”云漪乐了。
不愧是她的丫鬟啊，这脑回路都怎么搭起来的？
“跟在太子殿下身边便是这世上最好的路子，他们何必冒着被主子发现的风险杀人？”
云漪顿了顿，拉着付小宝小声说道：“而且，这一次太子殿下非常配合，他回去询问嫌疑护卫的时候，那个拿‘狼刃’的护卫，前两天刚好丢了刀。”
那名护卫是边塞人，这‘狼刃’也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宝刀，大明的人很少会用这样的物件儿。
“怎么这么巧？”付小宝诧异地皱起小包子脸：“一有凶案刀就没了，妥妥地嫁祸啊！”
云漪摊摊手，“所以喽。”
要是太子殿下是幕后真凶，这一手玩弄人心的本事……也太可怕了。
“曹家被灭门的事，恐怕是有人蓄谋已久。”云漪沉吟地托着下巴，轻声说道。
“怎么回事？还不回来！不想过来看就别来了！”
正当云漪和付小宝在院子里思考案情，宇文霄暴怒的声音就从屋子里传出来了。
这是等不及了。
“噗，小姐，既然世子爷这么不情愿，咱们就别回来了吧？”付小宝调侃地扬声喊话，特意说给宇文霄听。
屋内的宇文霄蓦然瞪圆了眼睛，朝着门外喊道：“你这个小丫头，主子说话你别插嘴！”
吃还堵不上你的嘴了？烤鸡是谁给你买的！？
付小宝似有所感，默默地偏过身子，把顺出来的烤鸡往怀里又摁了摁。
烤鸡是无辜的。
走到门边的梅英见状低头忍笑。
云漪拿来一厚沓验尸记录，里面还有孙仵作现弄好的一部分尸首。
刑部和大理寺开始同气连枝一道办案之后，孙仵作的验尸记录也越发规范起来，一眼扫过去，有模有样的。
孙仵作那边的验尸结果跟云漪之前猜测的差不多。凶犯确实是两个人。
“想要在这么短、这么快的时间里杀死这么多人，两个人也太嚣张了。”
宇文霄脸色有些难看。
当夜，他和梅英没有直接离开暗林，而是率十几个精锐暗卫搜了半片林子，压根没摸到凶犯的首尾。
如今又知晓是两人杀来，越发后悔应该扩大搜索范围，说不定能当场捉住那两个穷凶极恶之人！
云漪翻阅着记录，轻声说道：“太相似了。”
“什么太相似了？”宇文霄抬了抬眼皮，将手里的卷宗压下。
“浮于表面的相似。”云漪指了指其中一个验尸记录。
她想了想：“我之前没往这个方向上想，但是现在想来，恐怕是有这个可能性的。”
“什么可能性？”
“有人训练了这两个人来专门模仿太子殿下的护卫，方便我验尸的时候坐实二人的罪名，砍掉太子殿下身边最精锐的武力。”
她此刻才是彻底确认了，太子殿下真有可能是冤枉的。
“好大的胆子。”宇文霄眉目凌厉地道。
“那咱们凶手不更难抓了嘛！”付小宝闻言一个头两个大。
死了这么多人就已经让人很难受了，现在发现案子要破更难，付小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时间，屋子里没人回答付小宝。
这样的惊天灭门案，还发生在天子脚下，要让所有人在十日之内破案，难如登天。
云漪忍不住轻叹一声。
“别气馁，总有法子的。”宇文霄抿唇道：“当初多少案子难办棘手，我们不也走过来了？”
第453章 深情不负
“现在寻找凶犯无异于大海捞针，实在是……”
云漪没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她从不是遇难事就放弃的人，脑海里开始寻思该怎么办。
还是要在曹珏的身上寻找突破点。
就目前来说，曹珏死的时候给予的线索最多，也最有可能突破。
“那我们就抛开杂念，先专注解决曹珏一事。”
付小宝看着突然安静的两位主子，最后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手。
梅英看着付小宝抬头、低头、看手，小小的包子脸因为发愁皱成了包子皮，怎么看怎么可爱。
案件暂时没有头绪，所有差役搜遍了暗林，几乎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大家都跟无头苍蝇一样在街上转悠。
大理寺卿梁大人已经揣不住手了，气得在平疑狱大屋里来回踱步：“凶犯逃离无踪了？不可能啊！是个人还得留下根毛呢！”
他不信两个凶残之人会连根毛都没留下就不见人影了。
这一次反而是李正直淡定，他抬了抬眼皮看了梁大人一眼，“急什么？反正有你的乖徒儿，咱们就等着他们破案便是了。”
“你可要点脸，什么‘咱们’？谁跟你咱们？”
他们是大理寺！
李正直一个刑部员外郎在里面乱入个毛线！
李正直瞪圆了眼睛，只顾着怼人，忘记了身份。
尴尬。
“咋了，我好歹现在也隶属于平疑狱衙门了……”
“那你在这里坐着干啥？去找少卿大人干活去！”
梁大人心情烦躁，看到李正直那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哎呀，你消消气儿。不就是十日之内破案嘛？皇上说过多少次把两个衙门端了，咱们现在不还是好好的？”
李正直眼里，皇上有些话那就是说说罢了，当不得真的。
大理寺卿梁岩一噎，有一次皇上就当真了。
说杀谁、就杀谁。
想到十年前的那个血夜，两位冤家对望一眼，皆沉默了。
“我走，我走就是了。”李正直知趣起身，去找宇文霄。
他前脚刚出门，后脚就瞧见宇文霄主仆来了，身后跟着不知在说些什么的云漪主仆。
世子爷脸色苍白、眼下的青紫衬出几分难掩的憔悴。
“世子爷和云姑娘来的正好，大人正找您呢。”李正直说完又补了一句：“当紧的时候，世子爷可要多注意身子啊！”
宇文霄略一颔首：“多谢李大人关怀。”
李正直神色一讪，被自己雷到了。
他，他怎么也关心起世子爷来了？
怪哉，怪哉！
“老师。”
大理寺卿梁岩转身，望着端坐在轮椅上的宇文霄，忍不住叹了口气：“唉，这可怎么办呢……”
两天了，案子都没有任何头绪。
“大人不用为了案子烦恼。当务之急，是一点点地接近真相。”宇文霄隐去了玉玦之事没说，打算先从太子殿下的两名护卫入手。
“怎么接近真相？一帮手持弓箭机弩的凶犯不见踪影、两个在京郊杀人的凶犯毫无音讯，只留给咱们一地尸首！万一，万一……”
万一这些人的死就是皇上授意的呢？
万一……又是十年前的历史重演呢？
梁大人抿了抿唇，到底没将那句猜测说出口。
宇文霄知道梁大人想说什么。
“老师，兵来将挡，发愁也不能改变我们毫无进展的事实。”
倒不如放松心态，慢慢调查。
梁大人闻言颤抖着手指着宇文霄啊：“你可真是佛系！”
还演起与世无争来了！
云漪碰了碰宇文霄的肩膀，秀眉微挑，似是在问宇文霄还不打断告诉梁大人？
宇文霄微微一笑，跟梁大人低声耳语两句，听得梁大人浑身一震。
“你说真的？”
“嗯，我们还在查。”
搞了半天，宇文霄之前见过曹珏啊！
一想到跟死者接触过，没得到什么凶犯的信息，反而得了个之前定情的玉玦，梁大人的心里头有一股说不上的别扭。
“曹公子平素也不是多儿女情长的人哪。怎么到了生死关头，还卖起深情来了。”
梁大人一脸不赞同。
“曹大人就是深情之人。”云漪歪头纠正梁大人道。
不论这个玉玦里藏着什么秘密，曹大人都曾将此物托付给流纱姑娘。
将最重要的东西交予最信任的心上人，便是最大的深情。
第454章 测试伤口
想来若是流纱姑娘泉下有知，知道曹珏亦对她深情不悔，估计也会觉得痴心不曾错付吧？
“对对对，你们年轻人说得没错。”梁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本官去应付曹府的人了，你们尽快破案！啊！”
梁大人虽然焦躁，也知道焦躁的情绪只会影响判断，不能给破案带来任何好处，故而再不多言，拂袖走了。
“恭送大人。”宇文霄话音一落，扭头便对上了李正直、江小瑕和薛丰儿幽怨的眼神。
“世子爷跟梁大人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小话。”江小瑕委屈地扁嘴：“难道我们不值得信任吗？”
宇文霄哭笑不得地望着这几个要造反的属下，“行了，知道得多不是好事。该让你们知晓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话毕，宇文霄一边咳嗽一边挥挥衣袖，示意大家自去忙活。
云漪坐在桌边翻看验尸记录，间或遇见什么没看明白的，还得让江小瑕帮忙看看。
这刑部做记录书记员的那一手潦草字，看得云漪实在费劲儿，却难不倒同是书记员出身的江小瑕。
“果然是这样。”云漪担心自己之前的推测不妥，便又去翻看了一下尸首伤口的记录，可以确认自己对凶犯的推测。
两名凶犯齐齐模仿了太子殿下护卫的杀人手法。
“我想准备点东西。”云漪心中突然生出一计，清丽的眉眼染上几分锐利：“这样就能分辨出谁是真的，谁是冒牌的。”
“要啥？”江小瑕知道，云姑娘怕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歪招来试探嫌疑人。
云漪突然玩儿一笑，低声说道：“需要很多猪肉。”
“猪、猪肉？”李正直的脸色一变：“最近猪肉可涨价了啊，你要这些东西，寺里不一定能给你报……”
“能报就报，寺里报不了的，我自己出银子就是了。”
云漪这个口气更像是在说请大家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李正直：“……”
采办的事情，李正直去找师爷了。
他跟师爷商量妥当，就去找了寺里专门负责采办的仆人，先是准备了十几头猪，都是去了皮毛收拾干净的，又带人把这些猪肉整整齐齐地吊在到大理寺后院。
知道的是这些猪要用来给太子殿下身边的两个嫌疑护卫试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改成卖猪肉的摊儿了呢！
当李正直看到云漪眼皮子都不眨地给人付了几十两银票，他开始严重怀疑人生。
“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云姑娘到底是干嘛的，还是仵作的月奉比他这个五品官儿都多？
云漪却完全没注意李大人的小心思，一双眸子正认真地端详着这些猪肉的摆放位置是否可行。
寺里不少人都躲在一旁看热闹。
别说，自打云姑娘来了以后，大理寺的院子里好玩的测试可多了。
比如今天，是杀猪。
“云姑娘，两位护卫大人到了！”江小瑕的大嗓门一开，其他人忙不迭退让开来。
紧跟在后面的两个男子快步走上来，眉眼之间都是戾气。
其中一个男子身形高大壮硕，一看便是个孔武有力的。另外一个男子则身形修长偏瘦，一双眼睛精明得很。
这份气场，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手上沾染了鲜血的。
云漪望着两位山一样的护卫，不得不说，难怪太子殿下器重呢，就这块头儿，跟谁走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哪！
“劳烦两位大人赶过来，辛苦了。”
云漪上前行礼，两位护卫仍旧板着脸，看到云漪行礼，他们也不好过分倨傲，抱拳道：
“姑娘也是为了我们的清白，实乃义不容辞。”
大块头护卫名唤左安，那消瘦身形修长的护卫叫左然；二人都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他们身法灵敏又武艺高强，一般不是特殊情况，二人不必出行随驾。
第455章 并非亲兄弟
云漪引二人上前来，看着前方两排猪肉，云漪先跟左然护卫说了待会儿如何使剑，划出大致什么样的伤痕。
左然听完之后略有些诧异。
“有哪里不对吗？”云漪被瞧得一脸莫名。
“若不是属下深知自己并未杀人，听姑娘这番描述，都得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的手。”
跟他素来用剑划破伤痕的样子可太像了。
云漪闻言忍不住微笑：“左然护卫请放心，只要有平疑狱衙门在，就绝不会冤了你们。”
左然看了兄长左安一眼，便立刻抽剑上前，大家只看到左然挽了个剑花就回来了，而属于他的第一排猪肉，没有任何变化。
“啥情况？”江小瑕懵了。
“大人别慌，再等等。”
跟在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多少都带着几分傲骨，被人质疑自然是不高兴的。
江小瑕也招惹不起这些人，他讪讪一笑：“左护卫误会了，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这说话的一瞬，第一排猪浑身骤然绽开血口子，血水“哗”地流了一地！
这一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个猪流血，那叫杀猪。
十个猪流血，那叫屠宰。
这一下所有人都懵了。
李正直张口结舌，半晌没说出个夸奖的话来。
江小瑕更是只会竖起大拇指了，啥都说不出来。
付小宝和薛丰儿反而干巴巴地鼓起掌来：“太厉害了。”
“不、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剑客……”薛丰儿一边说，一边红了脸。
左然斜睨江小瑕一眼，双手抱臂，再不开口。
“多谢左然护卫。左安护卫，另外一排，就麻烦你了。”
云漪带着左安走到一只猪的面前，先是在它的四个蹄子那里比划了一下，然后又冲着猪的腹部点了点。
左安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云漪往后走了两步，免得左护卫杀猪场面过于血腥，再弄脏了她的新裙子。
没错，自打前面几次弄脏过裙子之后，云漪买衣裳的频率比以往要高出许多来。
对比左然的速度，左安的招式非常扎实暴力，上前就是四刀划破了猪蹄子，随即一刀扎进了猪下水。
他拔出刀，缓缓走到另外一个猪的面前，再次重复刚才的动作。
十个猪杀下来花的时间也不长。
江小瑕讪讪地吞了吞口水，低声说道：“我现在开始相信，若是左家两个护卫真的是杀人凶犯，那他们血洗曹家十几个护卫再逃走属实不算为难。”
“噗，”左然嗤笑一声，那双精明的眼划过一道暗芒：“没有好处，杀他作甚？”
曹珏在太子跟前还算得力，主子用着趁手。杀曹珏岂不麻烦？
“哎，你们是亲兄弟吗？我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江小瑕见左然也没想象中那么凶，就开始套话。
而云漪还站在距离左安不远的地方，想看看他的手法最后留下的伤痕是什么样的。
这是之前早就分配好的任务，适合自来熟的话痨江小瑕。
“我们兄弟并不是亲兄弟，也不姓左。是后来拜入殿下门下，殿下见我们亲如兄弟，便换了名字，希望我和兄长能够安然一生。”
第456章 老子不嫉妒
“两个杀人见血的护卫要‘安然’，这是不是有点子矛盾哪。”李正直腆着肚子，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戏谑。
李大人耿直上线，听得左家兄弟瞪了瞪眼。
“李怼怼”果然什么都敢说。
江小瑕心里暗暗给李大人点赞。
不知道李大人最近是放飞自我了还是怎么着，最近对太子殿下及身边护卫说话的胆子都特别大。
“江小瑕。”云漪突然出声，冲江小瑕道：“过来记录一下。”
要办正事儿了，江小瑕不敢再听八卦，赶紧拿着小本本上去记录。
“确实不一样，你看。”云漪先去看了左然所划开的薄口子。
左然用剑的力道是先重后轻，盖是为了将划人的力道用到极致。
但是模仿左然用剑的人恰好相反，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尸首上的伤口力道都是先轻后重，为的便是模拟出左然用剑的伤口来污蔑二人。
左然听到云漪的分析后，同左安对视一眼，心中不禁对那小姑娘有些钦佩。
怪不得殿下出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配合云仵作的事情，这样才能保证二人的清白。
不想还真是如此。
左安的伤口就更好办了。
左安身强力壮，下手的力道毫无变化，直进直出。甭管“狼刃”是不是有刃、会不会影响插匕首的速度，左安都是一口气将匕首送入猪下水。
模仿左安的凶犯则相反，他是由轻变重，因为‘狼刃’有刀刃，会在推进去三分之一的时候卡一下，然后再全部没入。
“破、破案了，左安、左然两个护卫当真是冤枉的。”江小瑕一边记一边懵，心道这么多猪肉，可真是没白瞎。
谁能想到不过是扎几头猪的事儿，就把两位护卫大人的嫌疑给洗清了呢。
两位左护卫也没想到这般轻易，他们朝着云漪抱拳，此刻的面上倒是多了几分心服口服。
云漪屈膝还礼，仍旧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两位大人心中佩服的功夫，便离开了平疑狱衙门。
李正直轻嗤一声：“哼，服了吧？”
刚才进来的时候有多趾高气昂，这会儿被云漪的能耐闪瞎狗眼之后，就有多低调。
江小瑕和薛丰儿没忍住笑出了声。
付小宝惊讶地道：“想不到李大人这么认可我家小姐啊！那你以后可别老是嫉妒我们有能力有钱还有官位了。”
“胡说八道！老子什么时候嫉妒了？”李正直被戳破了心思，老脸瞬间挂不住了，立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彻底炸毛。
“哈哈……”云漪捂着唇瓣，露出银铃般的笑声。
上次她累到睡着的时候，李大人嘴上说着羡慕嫉妒恨，可心里还是很关心她，第二天就送了几包补药。
这次买猪就更不用说了，别看是从五品的官儿，跟人砍价的时候可毫不顾忌形象，给云漪省了不少银子呢。
搞得云漪一度怀疑，李大人压根不该当刑部尚书，合该去户部才对。
李大人的口是心非、嘴硬心软，跟世子爷真是如出一辙。
不愧是上下级。
“怎么样了？”正当大家一边讨论方才的事儿，一边寻思着这些猪该怎么安顿的时候，宇文霄推着轮椅过来了。
第457章 分肉
江小瑕拿着验尸记录，一五一十地念给世子爷听。
宇文霄听说案情的时候，就见李正直正在跟后面进来的师爷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末了两个人还笑得很……猥琐。
被宇文霄冰霜凉凉的目光削得脑门一凉，李正直和师爷立刻住了口。
“发生了什么本世子不知道的事儿么？”
“没有，就是在想这么多猪肉怎么办。”云漪解释道：“留两头当典型证据就可以了，其他的可以分了吃。”
“那就分。”宇文霄纳闷了，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再扭脸瞧见其他人一听有肉吃、瞬间双眼放光的表情，宇文霄只剩无语。
“云姑娘买肉惠及大家，简直不要太无私！”这其中，李大人当属最高兴的！
“按照市价给云仵作结算银子。”宇文霄略一颔首，立刻打消了李正直的美梦。
李正直黄粱梦碎，幽怨地望着宇文霄。
怎么的了？
人家云姑娘不差钱，你世子爷倒是……很会过日子嘛！
云漪眨眨眼，冲李大人无辜地摊了摊手。
云漪本来是想无偿送的，结果世子爷这么一说了，她总得给上峰大人点面子不是？
“好了好了，那奴婢就摊子支起来了，薛姑娘，能麻烦你帮我剁猪肉吗？”
“没、没问题！”
“我去喊大家来买肉！”江小瑕是个大喇叭，最适合干宣扬的事儿。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李大人心里那个难受啊。
他想吃肉，可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光了。
再问家里夫人要，老脸挂不住。
李正直就一脸羡慕地望着大理寺的诸位同僚、刑部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地将想要的肉买走。
就连刑部侍郎周易都来了！
“大人！”刑部侍郎周易看到李正直的尸首双眼一亮，还颇为惊叹地道：“您也在这里买肉？好巧！”
巧个屁，没看到本大人没钱买么？
周易是个钢铁直男，压根没看到李正直暗示的眼神，上前要了两个猪腿肉，猪蹄儿也连带着拿走了，便恭敬地跟李正直告辞，转身离开。
李正直：“……”
出去以后不要说老子有你这样的学生！
这边，云漪和宇文霄看到李大人的憋屈，心里快要笑翻了。
等到大部分肉都卖完了，李正直失落地站在摊儿前面，落魄的样子就差拉个二胡跟他凄凉合奏了。
“哈哈，哈哈哈李大人好惨……”付小宝立刻忍不住了，在李大人的伤口上持续撒盐。
李正直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小丫鬟嘲笑，他捂着心口就想晕厥。
宇文霄清眸斜睨李正直一眼，也没忍住低笑出声。
“李大人，这是给你留的。”
突然，云漪从方才的案台下面拎出两三块精瘦肉，她低声道：“你太胖了，不可以吃太肥的肉哦！”
李正直迟疑了一下，“这……”
“这不要钱。李大人快拿上吧！”付小宝说完之后就又转过头去偷笑了。
“啊这，不要钱啊……”李正直憨笑两声，手要伸不伸的。
“不要算了。”云漪扭脸就要往回拿，吓得李大人立刻夺过去放到身后，生怕云漪反悔。
“多谢云姑娘！不过以后可不许了啊这贿赂上峰的事儿，咱们不能当着世子爷的面儿干。”
李正直还想拿乔，说出来的话要多装逼就有多装逼。
“没事儿，我也经常贿赂世子爷，他不会说你的。”云漪好笑地给李正直打圆场。
宇文霄轻哼一声，心道本世子拿得好处，岂是你李正直那点子瘦肉可以比的？！
第458章 精巧玉玦
分完了肉，云漪要先入宫一趟为娘娘们针灸、还要回去看昨日约好的十个义诊，宇文霄则决定前往曹府寻找另外一半玉玦。
各自分散忙完之后，云漪主仆就回家等信儿即可。
云漪入宫得到了丽妃娘娘的盛情款待。
圣上知晓丽妃有孕，无数珍宝流水似得往储秀宫送。
云漪心中替宋婕妤高兴之余，也没忘了多嘱咐一番她身边的大宫女。
吃穿用度、日常膳饮、屋内的花草香薰，能想到的云漪都替宋婕妤筛了一遍。
临走前，丽妃娘娘还特意说了，若真的没法破案，一定求皇上保下平疑狱衙门众人的性命。
别说丽妃娘娘了，慎贵人等几位后宫嫔妃，都表示了她们定会为云漪美言。
贵妃娘娘虽然脸色憔悴不堪，但也讲了皇上说摘人脑袋那就是气话，没道理破不了案子就殃及旁人。也算是表达了变相袒护云漪的意思。
云漪心中感激诸位娘娘的好意，说了一箩筐好话，把她们哄得开开心心地才出宫。
卡着宫门关闭出来的云漪和付小宝高高兴兴回家帮病人看诊。
这一忙活，就到了夜幕降临。
云漪折腾了一天颇有些累了，没吃两口就去床上歇息，补个小盹儿，等宇文霄来接她。
付小宝吃饱肚子默默收拾碗筷。
“叩叩！”院子里响起，付小宝赶紧开门，小包子脸一懵：“世子爷，梅大哥……”
今儿宇文霄大喇喇地坐着马车来的。怎么的，不当高来高去的大侠了？
腻了？
“你家小姐还没睡吧？”宇文霄低声问道。
“还没，小姐换了劲装趴床上眯盹儿等世子爷呢。”
付小宝一张嘴就暴露了云漪的小心思。
云漪发现老得跟宇文霄一道上房揭瓦的，就想着也给自己弄一身夜行衣，看上去酷酷的。
宇文霄没想到云漪还有这种小心思，忍不住抿唇一笑。
他看了一眼身后无人的巷子，淡淡地道：“进去说吧。”
“哎。”付小宝立刻让开一些，好让世子爷进来。
大力士梅英轻松将世子爷挪下来推进院子。
“世子爷到了啊。”
月光下，一个身形窈窕的少女扎着干脆利索的马尾辫、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将身形勾勒得英姿勃勃，一张清丽的小脸儿不施粉黛却美得动人。
宇文霄一下子看痴了。
云漪本想给宇文霄一个惊喜，可他今儿非但没以“大侠”的身份来，还带着梅护卫。可见是真要当差的样子。
那这衣服……岂不是穿多余了。
“不好看？”云漪见宇文霄半天没说话，讪讪地道：“那我去换回来。”
“不，非常好看。”月光下，清俊冷冽的世子爷突然微笑，如同夜色里悄然盛放的无边松竹，在光华之下变得愈发如谪仙。
“太好看了。不用换。”宇文霄大着胆子握住了云漪的手，低声说道：“京城宵禁，我们出不去。”
宵禁的原因大家都知道，是因为曹珏案。
宇文霄要是换上夜行衣带着云漪高来高去，不出意外会被全京城通缉。
如此一来，倒不如以官身出城。
云漪点点头，宇文霄已经想好了对策，她也无需多嘴。
一行人便趁着月色，坐在马车上快速出了城。
坐到车上，宇文霄从怀里掏出两块玉玦淡淡地道：“曹珏这一辈儿血脉断了，他们颇为激动，险些没让我进门。”
好在宇文霄到底是找着了玉玦。
“拿到另一半玉玦的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曹珏要让我把玉玦给你。”宇文霄意味不明地道：“因为他只跟你提起过，这玉玦是一对儿。”
“是一对儿有什么稀奇。”云漪掏出玉玦翻看了一下，秀眉一蹙，将两块玉玦的图案对准，只听“咔”地一声，两块玉玦竟然拼成了一块！
云漪惊喜地望着宇文霄：“原来如此！”
第459章 八卦图
看似定情的物件其实暗藏玄机，只有凑成一块之后才能发现其中隐藏的秘密。
云漪喟叹道：“要不是曹珏被人暗害，他这般心思机巧之人，未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宇文霄默认点头。
梅英驾着马车往城门外的一处小路走了走，将马车藏匿在林子里，一行人推着不良于行的世子爷继续向前。
云漪和付小宝负责推轮椅，后面的梅英负责将轱辘印儿抹去，行事颇为小心谨慎。
宇文霄眸子深邃沉敛，主仆四人很快就来到了花间影的那个地下赌坊。
宇文霄的轮椅不便下去，他让梅英和付小宝在上面将轮椅藏好，他和云漪下去。
抵达花间影的房间，这厮仍旧一身妖冶的红袍、眼下的泪痣带着几分不羁。
“哎呦，乖徒儿，你们怎么又来了？”
“来找师父看一样东西。”
宇文霄说罢，云漪从袖兜中拿出整块玉玦：“这个玉玦里有东西，我们想在不损坏玉玦的情况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花间影懒洋洋的，一开始对二人的东西压根没兴趣。
岂料云漪话音落下，他就饶有兴趣地坐直了身子，将玉玦拿在手里把玩。
“嚯……设计精巧、不留余地。”花间影摆弄了片刻，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云漪眨眨眼：“你取不出来？”
“怎么可能！”花间影被人否认立刻不行了，“我可是墨家最后的传人，你这小玩意儿，老子还能打不开？”
“那你倒是打啊。”云漪不甘示弱地道。
花间影这个老狐狸在江湖上纵横多年，今日居然在云漪这个小丫头的手里中了激将法。
云漪那副浑然不相信的表情分明是在挑衅花间影，什么墨家传人，她“压根”不相信。
这让花间影的面子往哪搁？
他脸色一变，沉声说道：“好啊，那就试试看！”
花间影绝对不能在云漪跟前丢了份儿，可他却忘记了，自己好歹也算是个江湖前辈，着实犯不着跟云漪较真儿。
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花间影还真就较这个真了。不光较真儿，还较真儿得要让人心服口服才行。
云漪一双灵动的眉眼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看得花间影无名之火怒起，还不敢招惹她。
万一哪天受伤，还指着云漪救命呢。
花间影极尽卖弄之能事，一脸严肃指着玉玦道：“你来看，这个玉玦我为什么说它不留后路，就是因为这里两条沟壑，里面有药剂。一旦有外力暴力破开机关，这玉缝内的药剂就会毁去里面的东西。”
彻底从源头上杜绝了被暴力打开的可能。
云漪顺着花间影所指的地方看去，玉玦的纹路上确实有两道玉缝，倒过来能看到丝丝流淌的痕迹。
它们保护着玉玦里的重要信息。
云漪和宇文霄一听，瞬间面面相觑。
暗暗庆幸幸好没想着直接将玉玦给掰碎，不然的话，可真就是啥都落不上了。
“花间影，你别卖关子了，快说这个东西怎么破解。”宇文霄叹息一声：“不然八天之后破不了案，你看到的就是我俩的尸首了。”
花间影噗嗤笑出了声，他冲着云漪伸出一根手指头：“用你两个情报来抵。”
上一次救了宇文霄，云漪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厉害，现在到了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了，怎么不也得给自己争取一点？
花间影的情报多贵啊！
他肉疼。
云漪学着花间影的样子伸出一根手指头：“一个情报来换，爱要不要，玉玦还我。”
小姑娘本就长得清丽貌美，此刻一双眸子瞪得溜圆，似乎在暗暗地说出了一个心声：你花间影没事儿说这些，分明就是不会开玉玦机关！
花间影深吸一口气，“行，算你狠。”
“这个玩意就是，不配对不行、捏碎也不行。只能像这样……”
花间影手一捻变出个针来，在玉玦上点了点，突然听到轻微的“咔”声，从玉玦最中间露出一个小孔，里面倒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来。
随即，一身红裳嘚瑟吧唧的男人轻扬眉眼，妖娆地挑衅道：“云姑娘，怎么样？”
云漪和宇文霄都没给花间影嘚瑟的机会，接过字条展开一看。
“八卦图？”云漪秀眉一蹙，“曹珏还懂这？！”
第460章 藏数
“这张图是错的。”宇文霄闻言摇摇头。
云漪：“……”
看来是很懂啊！！！
宇文霄轻咳一声，哑然无奈。
“你是从哪儿取出来的？”云漪把图纸给了宇文霄，自己来回打量着小小的一个玉玦，刚才花间影戳得太快，她压根没看清。
两块玉玦嵌套在一处完美无缺，上方雕琢的花纹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
云漪灵动的眸子在不亮的屋子里对着蜡烛研究玉玦研究了半天，也没研究个所以然出来。
“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就告诉你。”花间影终于扳回一局，得意洋洋地瞟着云漪。
云漪轻嗤一声，“你果然好为人师。”
花间影被讽刺得厉害，气得直喘气儿。
宇文霄还在研究八卦图。
“这……”
云漪眨眨眼，“世子爷懂吗？”
宇文霄点点头：“略知一二。”
“你刚不是说画错了吗？哪儿错了。”
宇文霄从花间影的桌上扒拉出一张宣旨，拿起笔画了一张正确的八卦图。
两张图放在一处，看得花间影眼晕。
“找不同？”
他揉揉眼，“算了，老人家眼睛花，比不得你们年轻人。”
“这几个错误的位置，本应该在这里？”云漪接过毛笔勾了一下。
宇文霄便将八卦阵的阵眼所在位置重新归位。
而归位的顺序，变成了几个数字。
这些数字不论是秘术也好、引路也罢，总归，要再去一趟曹府了。
宇文霄朗笑一声：“我的小仵作可太聪明了！”
被夸奖的云漪一脸懵。
花间影非常无语地看着自家徒儿，心道你可真行。
为了撩妹都开始无脑吹彩虹屁了！
干啥就厉害了？！
云漪和花间影都没听懂，只有解密成功的宇文霄神色激动不已。
“我们走，多谢师父！”第一句是跟云漪说的，第二句是宇文霄敷衍花间影的。
花间影：“……”
你个没良心的！
宇文霄和云漪从地下赌坊出来，他重新端坐在轮椅上装蒜，一行人赶到藏匿马车的地方回城。
车上，宇文霄给云漪说了八卦图正确阵眼归位如何换算成数字的。
云漪听完之后恍然，“原来是这样。”
一点儿都没听懂的付小宝也跟着点点头，一脸不明觉厉。
宇文霄耳根一红，“小意思。”他装残废的那些年不能动弹，不看书做什么？
涉猎广泛完全是常规操作。
马车内安静了一瞬，云漪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轻轻托腮：
“世子爷，你之前就觉得不是太子殿下，还认为有人污蔑他，为什么呢？”
分明不是那么容易相信谁的人。
尤其十年前的废太子案，如今的太子殿下和贵妃娘娘是最大受益人，他们的嫌疑可不小。
“皇家的人都有些古怪。你看二皇子殿下对棋艺分外痴迷，而曾经还是三王爷的太子殿下，对于经商十分看重。”
六王爷荒唐无度，就喜欢美女和酒。
执着于心中所向往之事，这些人都带着一股子偏执的劲儿。
这一点倒是不用宇文霄说，云漪看得出来。
“太子殿下最需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到皇上寿终正寝继位。”
不做不错，多做多错。
宇文霄压低声音淡淡地道：“三皇子之所以会变成当今太子，正是因为废太子案之后的十年，他没出错。”
一个谨慎了十年的人，怎么会在这一刻错漏百出？
宇文霄没说，他在宫中打听到消息，皇上最近的身子骨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太子殿下这个时候床前尽孝、稳固储位比干啥都顶事。
完全没必要作天作地、频频露出马脚。
云漪闻言认真点了点头，“我先开始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判断，现在我知道了，你的判断依据……是直觉。”
“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在夸我呢？”宇文霄似笑非笑地反驳道。
云漪也忍不住眉开眼笑：“让你听出来了。”
第461章 重回书房
“说起这个，我也很奇怪，你是怎么猜出这玉玦不能毁坏的？”宇文霄俊眉微蹙，高手都会选择破开玉玦来拿东西。
云漪撇撇嘴，“我还懵呢，他把玉玦托付给我，破解谜底的全都是世子爷你。”
“这个奴婢知道！因为曹大爷知道，小姐明白这玉玦中所蕴含的深情，所以小姐不会同意暴力毁掉玉玦来拿出里面的东西。”
付小宝伸出一根手指头，可爱兮兮地解释道：“他没托付给世子爷，一是因为奄奄一息说不了那么多话，二又怕世子爷一莽把玉玦给毁了，东西就再拿不出来了。”
得，宇文霄又没听出任何蕴含夸奖的成分。
他咬了咬牙：“本世子鲁莽？”
“那是曹大爷不了解世子爷！”付小宝乌溜溜的眸子转了一圈，赶紧给自己找补：“不知道世子爷运筹帷幄、是个高来高去的牛批大侠！”
这还差不多。
宇文霄傲娇地瞪了付小宝一眼，算你小丫头反应快。
“不知道曹珏托付给我们的，究竟是什么。”云漪叹了口气，脑海里还能浮现出曹珏惨死的模样。
“东西在曹珏的书房，”冷冽的清眸带着几分寒光，宇文霄第一次对曹珏萌生几分敬佩。
这位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的谋士，果然非池中之物。
他藏匿了一样对太子殿下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而来势汹汹的那些暗杀凶犯，就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
曹珏打死不说，就被虐杀灭口。
他有理由相信，那东西就是之前暗卫探到的账册。
“但是这个玉玦，曹珏已经送给流纱姑娘好些年了。”
云漪轻声说道：“定情之物，赠送了不会再要回去吧？这玉玦的成色恐怕也有小十年的光景了。”
这疑点，宇文霄也没法解答。
相信他们都无法解答，因为能够解答的人都已经死去。只剩下活着的人通过蛛丝马迹来寻找他们曾经要说的话。
回到地面上，四个人重新坐马车回京。
守城将士看到是宇文霄，他们拿着大理寺的令牌，皆乖乖放行。
他们都知道京城的大案，大理寺的人这么晚出去，肯定是因为要查案子，守城将士们一句都没有多问。
一行人顺利地通过了宵禁检查，来到了曹府。
曹府已经挂上白绸，满院子都布置好了，肃穆哀悸的气氛让人一进去就觉得森冷。
付小宝忍不住搓了搓肩膀。
云漪搂住小宝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害怕。”
她声音清灵温柔，府邸那股阴森的感觉不知怎得就散去了，天空的明月悄然照亮了院子，路都变得更加清晰。
付小宝诧异地眨眨眼，好，好神奇！
“小姐，你会法术吗？奴婢突然就不害怕了。”
“咳咳。”宇文霄被主仆二人的话说得那叫一个无语。
天真烂漫都不足以形容二人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
“赶紧进去吧。”宇文霄神色淡淡地催促道。
曹府管家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宇文霄一行来了，面色冷淡地将人迎入府中。
一听说宇文霄又要调查曹珏的书房，管家的脸瞬间拉得老长：“世子殿下白日可来过一次了，现下深夜造访，可有调令？”
宇文霄淡淡地道：“令牌多得是。”
别说是他的身份令牌了，就算是拿出大理寺左少卿的令牌，也不是他一介小小曹府管家能拦的。
曹府管家仍旧吊丧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在前头带路。
阖府上下，没一个对平疑狱衙门有好感的。
第462章 破阵
曹府年轻一代三个公子，全都折在平疑狱衙门的手里，就连曹大爷被暗杀在京郊这种，压根不隶属于平疑狱的案子……也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非要平疑狱来破案！
云漪将管家隐怒的神色尽收眼底，清澈的眉眼眨了眨，观察着管家的行事。
“书房到了，‘左卿大人’可以自己查看吧？小人便先告辞了。”曹府管家说完之后，敷衍地一拱手便走了。
云漪无语地攥了攥小拳头，她的小宇宙已经快要爆发了。
“说话带刺儿啊……”付小宝吐了吐舌头：“世子爷好气性。”
不跟下人计较。
他们都听出来了，曹富管家强调宇文霄“左卿身份”的意图就是暗暗警告宇文霄别胡来呢。
“不用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书房到了。”
四人推门而入。
宇文霄白天带人前来的时候就瞧出曹珏的书房有些古怪，当时他没在意，全副心思都在调查曹珏被杀的动机和那个神秘的账本，书柜深处压根不曾踏足。
后来看到古怪的八卦图，宇文霄就明白了。
“曹珏的书柜摆放位置有点意思。懂五行阵法的高手极容易在其中引发杀阵，不懂的普通人倒还好，顶多就是迷迷路。”
此前宇文霄不知道曹珏是个精通五行八卦的高手，若是跟曹珏正面切磋，二人胜算亦在五五之数。
云漪还没见过宇文霄如此谦虚，诧异地望着男子，轻声说道：“世子爷，你是不是被打击自尊心了……”
不应该啊，世子爷这种身残志坚的已经足够优秀了。
宇文霄被她说得一脸莫名：“本世子有什么可被打击的？”
也是，平素那么自恋的人。
云漪轻轻拍了拍宇文霄，一脸“感慨”：“术业有专攻对吧？千万别气馁。”
宇文霄：“……”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既然曹珏那么厉害，世子爷咱们破阵就找个不懂阵法的便是了呗？”
付小宝天真简单，点点自己的鼻尖：“奴婢去帮世子爷探路！”
“不必冒险。”
宇文霄拿出八卦阵图看了一会儿，最后推演出一个极危险的可能。
若是宇文霄要保护一样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东西，必然会跟曹珏一样，选择将看似简单的设计成不简单的。
将那些平素不显眼的，都改换成瞬息万变的杀招。
“纸笔。”
付小宝立刻从包袱里翻出来奉上。
梅英望了望付小宝，又看了看那个小包袱，竖起大拇指：牛逼。
百宝箱都没这个小包袱牛。
宇文霄快速在纸上演算，很快得到了一个最有可能的可能。
他看了一眼身后三人，沉声道：“要破阵了。”
宇文霄低头冲梅英说了一个口诀，奇奇怪怪的，对应天干地支、五行八卦。
偏偏梅英全都听懂了，也记住了。
他走入阵法之中，快速在众人面前破阵，速度惊人得很。
伴随着梅英走出来，书柜便自主换了位置。
梅英恭敬地朝着宇文霄抱拳，表示完成任务。
“做得不错。”
梅英面无表情地站到宇文霄身后，迎接了一波付小宝崇拜的眼神。
付小宝惊讶的小嘴巴半天没合上，最后来了一句：“梅大哥你太惊艳了，英俊非凡！”
梅英：“……”
过奖过奖，感谢主子给他机会装逼。
付小宝心中暗暗感慨：连个护卫都这么厉害，不错不错！未来姑爷配得上小姐！
云漪双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专注看镇的宇文霄，心中赞赏无比。
世子爷好厉害啊，啥都难不倒他。
将书阵破开之后，所有的机关都在屋子里重置，随即前方正中间露出一个锁孔。
那锁孔的形状，便是一对儿玉玦嵌合在一处的样子。
“原来……曹珏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流纱姑娘，这无异于交托了身家性命啊。”
付小宝环抱住自家小姐的胳膊：“太感人了。”
第463章 曹珏的机关术
宇文霄抬眸看向云漪，二人隔着屋子默契对视一眼。
偏偏旁边的付小宝还挽着云漪的胳膊在感慨，要多不识趣有多不识趣。
梅英眼尾抽了抽，上前将小姑娘拉开。
“你跟梅护卫在一块待着，我和世子爷进去找找。”
二人行至书柜正中间的机关处，云漪掏出玉玦摁进去。
寂静无声。
“没有？”宇文霄眉心朱砂嘟起来，达成了个结。
“再等等？”
云漪将烛灯凑近了些，就听旁边弹出了个什么东西，声响不大。
云漪好奇地探出手就想摸摸，赶紧被宇文霄给拦住了。
“等一下！”
“怎么了？”云漪眨眨眼。
不让她看？
“我是怕有机关。”宇文霄无语地解释了一句。
得，小女人对自己的误会太深了。
他从靴边掏出一把匕首，抬手快速戳撬一下，果不其然，盒子后方立刻飞出一个弩箭，周围还放出了一股白烟毒物。
宇文霄眼疾手快拉着云漪就往后退，白色的毒物也没能近身。
“吓死我了。”云漪被宇文霄护在怀里跌进轮椅中，眉眼还大胆地往那小盒子附近探，毫无“吓死”的自觉。
“你好歹装一装。”宇文霄无语地叹了口气。
二人一低头，发现宇文霄的两只大掌紧紧环着云漪，小姑娘双手死死地圈着宇文霄的脖颈，二人贴得……那叫一个紧密！
云漪双颊一红，赶紧松手，宇文霄也顺势松开手，二人各自立在两侧，都有些不好意思。
站在书柜外面的梅英无语地扣了扣书柜发出响声，似是在催促你侬我侬的二人赶紧办正事儿！
“现在可以去看了吧？”
有了之前的经验，云漪没再鲁莽行事，而是朝着盒子扔过去一本书，紧跟着看到一排钢刀从盒子里冒出来，将那本书撕成了两瓣儿。
宇文霄紧走两步凑上来，无语地道：“太狠了吧？”
机关里头还有机关，没完了？！
“曹珏心思缜密，行事不止一道保险。”
不怪太子殿下如此心疼这个人才，也合该是因为曹珏当真是个有才干之人。
只是可惜了，曹珏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被人在暗林之中凌虐而死。
“怎么办，咱们现在好像拿不了了。”云漪偏头看宇文霄，“大侠，想想办法。”
“拿得了。”
宇文霄从下方将小盒子拖出来，紧跟着发现那盒子上的机关是个伸缩的，只要有东西落在盒面上，就会被削成两半。
从底下托着拿出来那钢刀就不会出来了。
他顺利地将锁子打开，看到了里面一本厚厚的账册。
宇文霄也不着急，翻看之后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果然，曹珏的死跟盐务有关。
到底当初闫创捅下了多大的篓子，才会不断地牵涉到京城人，让这么多无辜之人都跟着丧命了。
云漪眸光一闪：“盐务？闫家？”
“也有可能是贵妃娘娘母族叶家。”宇文霄脸色变得越发深沉，将账册揣进袖兜中，轻咳几声，那副样子就像是在告诉大家：开始演戏、准备走人。
一行人轻手轻脚地出了书房，间或看到有仆人来去匆匆，却没一个人上前引路招呼，已然明晃晃地将“厌恶”摆在明面上。
直到快出了大门，云漪突然脚下一顿，停在了院子中央。
“怎么了？”宇文霄见云漪突然停下，疑惑地回头看她。
“我有话想说。”
云漪轻灵的嗓音在院子里娓娓散开，“曹府毫无待客之道、不配合调查，嘴上自诩受害之人，实则并不关心真相和曹大爷的死因。”
她想骂人。
第464章 削他！
“你胡说！”
早就躲在暗处的曹府管家蓦然出现，指着云漪的鼻尖怒斥道：“你算什么东西，胆敢指点我曹府的事？”
云漪拿出一块御赐令牌，正正顶在曹府管家不客气的食指上，见他脸色大变，蓦然收手，戏谑地解释了一句：
“我也不算什么东西，不过是御赐‘仁心仵作’、破获大案无数，辅助大理寺查出曹家幺子曹方杀害兄长曹继之罪的小仵作罢了。哦对，我还是贵妃娘娘的御用女医。”
云漪笑眯眯地反唇相讥：“比起你曹府的管家来，厉害了那么一丢丢吧。不过我也不是最厉害的，最厉害的还属我们左卿大人。”
小姑娘话音刚落，口气便是一沉：“你一介白丁，见朝廷命官不叩拜、不行礼，吊着脸子给谁看呢？”
宇文霄轻咳一声，手握成拳压住嘴角的笑意，心道不愧是南域圣女，拿乔颇有模样。
他们都清楚，曹府管家只是个下人，若非有主子撑腰，哪敢如此嚣张跋扈？
他的态度，就是曹府人对平疑狱衙门的态度。
可宇文霄早已不是五品的大理寺寺正了。
曹府管家被说得憋屈，深知理亏，梗着脖子单膝跪地行礼：“小人并非不尊左卿大人，实乃曹大爷出事，满门皆丧。本该刑部主事……”
“你嫌本世子官职低，不配理你曹府之案？”
宇文霄微眯了眼，冷哼一声。
“谁跟你说这不是平疑狱衙门的案子？”
云漪声音不大，却能让院子里躲在暗处的人听得清清楚楚：“那我不妨告诉你，这就是平疑狱衙门的案子。送状人，是太子殿下。”
他们为有重大嫌疑的太子殿下平冤，是为“平疑狱”。
“你等若骨肉至亲就该成全他与心上人百年好合；若真关心曹珏的死因，就该极力配合我们搜集证据……但曹府一为名利令曹珏不得与心上人厮守、二为私心不与平疑狱联手调查，于公无格局、于私无情义。不是枉顾曹珏身死之谜是什么？”
云漪是不太理解世家大族的“明哲保身”，但当了女表子也别想在平疑狱衙门面前立牌坊。
给世子爷和云漪甩脸子？
对不起，不吃这一套。
曹府管家瞠目结舌、无言以对，他跪在原地都忘了起身，眼睁睁地看着宇文霄一行四人离开曹府。
暗处，身形略显佝偻的曹老太太拄着拐杖脸色一沉：“此事竟跟太子殿下有关？”
“老祖宗，太子殿下是被冤枉的吧？”
扶着曹老太太的嬷嬷低声道：“不然咋会把案子给平疑狱呢？”
那小姑娘态度跋扈，说得却在理。
不是太子殿下委任，平疑狱也不会冒着被曹家人撕碎的风险迈进这个院子调查吧？
曹老太太“嗯”了一声，“找几个机灵的，好生去打听打听。”
“是。”
云漪一行从曹家的宅子里出来，之前笼罩在天空的云雾重新将其罩住，很难看清那轮明月了。
“小姐，你在看什么？”付小宝背着包袱凑上来：“有鬼吗？”
“有什么鬼？胆小鬼啊！别害怕。”云漪怎会不知道小丫鬟的心思，忍笑一声，搂着她的脖颈说道：“走吧，回家。”
“本世子送你们。”宇文霄口气温和，眉眼柔软地拉住了云漪的小手。
一直都知道小姑娘是个带刺的，可看到她为了自己扎别人，宇文霄浑身酸爽。
云漪轻轻“嗯”了一声，没挣开。
沿途一路宇文霄都用温柔含笑的目光专注地望着云漪，这谁能顶得住？
“你，你别看我了。”
云漪偏过头去，只觉被他注视的半张脸都火辣辣的。
“那我看谁？”宇文霄低声道：“你刚才的样子……真美。”
嚣张的云漪也很迷人。
“唉，这不是我以往的风格。”云漪摊了摊手：“实在气不过。世子爷也要刚强起来啊，不能总是任由人挑衅轻视。”
“遵命。”宇文霄说完，轻吻了一下云漪的手背，惹得云漪臊得赶紧抽出手来，秀气的耳根更是红透了。
世子爷好无礼好孟浪啊！
可她好喜欢……
第465章 士气尽丧
云漪和宇文霄满载而归，摸到曹珏被杀案的动机，再入手寻找真凶就变得更容易些。
这几日大理寺和刑部衙门简直可谓“愁云惨雾”，就连每日早晨大家看到云漪主仆的时候，打招呼的口气都变得半死不活。
云漪看到大家如此沮丧，心头涌上几分内疚：“咱们得找点事儿做。”
“我的小姐啊，咱们昨天才分完猪肉！”付小宝赶紧提醒：“一直没闲着！”
“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云漪主仆一路走到平疑狱衙门，发现大家齐聚一堂，都在等。
云漪：“……”
我就想问，你们在等什么？
除了宇文霄不在，李正直、江小瑕都不知道该做啥。手足无措的薛丰儿还在不断地翻阅卷宗，想要通过认字来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可靠的线索。
“李大人，咱们不出去调查一番么？”
“调查啥？”李正直斜睨云漪一眼，将手边的口供推过去：“都在这儿了，你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
李正直这副样子跟昨日花间影和她讨价还价的模样瞬间重合在了一起，搞得云漪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接茬儿。
李正直递上来的卷宗，就是曹府下人的口供和发现尸首的猎户的口供。
曹府下人当真混得可以，有满口胡说的、有看到主子是啥时候出门的了，都是些不疼不痒的。
那猎户看到那么多尸首都吓呆了，后来镇定下来提供的线索也很有限。
想想也是，太子殿下的护卫都查不出来的线索，其他衙门就更够呛了。
云漪看到这些毫无价值的口供，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硬着头皮翻。
她认真地看，终于在一个围观猎户的口供里找到一句话：距离城门处不到五里地的村落，前段时间总是死家畜。
“李大人，你看看这个！”
云漪将这份口供挑出来，递给李正直。
“这死了鸡有啥好看的……”
李正直只瞟了一眼就失去了兴趣。
“值得一看。李大人，咱们去吧？”云漪双眸一紧，突然开口道。
“死个鸡鸭，有什么值得看的……”
可云漪很坚持，江小瑕便带上自己的记录本本，薛丰儿带着一身力气，一行人便往京郊去了。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李正直看着云漪仔仔细细地给那些死去的鸡鸭验尸，懵了。
“这，这不就是刀剑伤口吗？”
“大规模地死牲畜，分明是凶犯为了掩人耳目，在京郊利用老百姓的鸡鸭练手呢……”
江小瑕一边记录一边震惊，心道凶犯可太绝了。
“这么看来，云姑娘之前推测凶犯模仿左氏兄弟行凶，八九不离十了吧？”薛丰儿蹲在云漪身边，小声地道。
“对，”云漪一边拔毛，一边观察伤口，发现这些鸡鸭确实都是被拿来练手了。
“你看这个刀伤，学得便是左然的剑法。可惜了，他们只得其形、不得其神。先浅后深，表示用剑的人并不熟练。”
云漪心下感慨，太子殿下的侍卫，也当真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
李正直半天没吱声。
刚才他有多反对跑这一趟，这会儿他这老脸就被抽得有多疼。
“鸡鸭无罪，阿弥陀佛。”江小瑕神神道道地念叨了一句，惹得众人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