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惹大发了
“薛姑娘呢?”云漪板着小脸儿:“没跟着一起去吗?”
“她家中临时有事,你入宫后没多久她就告假了……”李正直一边说一边看宇文世子,心道这是怎么了?
云姑娘光跟他搭话,像是瞧不见世子爷似得。
吵架啦?
李正直迟疑地摸摸肚皮,表示并不想受夹心气。
要不他先溜?
“拉尸体用不了多久,一会儿人到齐了说一下曹继的案子。”
宇文霄在最上首坐了半天,将二人的神态对话尽收眼底,哪儿能瞧不出李正直想脚底抹油?
他警告地瞪了李正直一眼,只差没将“不许走”写在脸上了!
溜什么溜!踏踏实实坐着!
李正直低头,暗暗叹了口气。得,还是没能躲过夹心气。
屋里静得尴尬,云漪一言不发地端坐着,小脸儿没有一点笑模样,眉眼处的温和统统不见。
宇文霄身形如松、眼底怂怂,想开口跟云漪搭话,又没什么借口。
努力维持着病娇形象的世子爷眼睛一翻、脑袋往后一仰,露出个似晕非晕的模样来,想让云漪主动理理他。
可惜了,人家压根没往宇文霄这边看。
白装。
“抛媚眼给瞎子看”的世子爷在李正直惊恐欲喊的眼神中坐直了身子,薄唇开开合合,半天都没能憋出一个字儿来。
李正直默默地合上险些吓脱的下巴。
幸好没喊,否则小丑岂不是他自己?!
“啊,我们回来了!可累死我了……”江小瑕呱噪的声音骤响,李正直大人激动得热泪盈眶。
“江小哥儿回来了!尸首接得顺利吗!”他立刻冲上去迎江小瑕,生怕自己冲得慢了再让江小瑕给跑了!
“热情似火”的李大人把江小瑕也吓了个突,他讪讪地吞了吞口水:“大人……您今儿吃错药了?”
吃你个大头鬼啊!
李正直哪能说真话,拽着江小瑕进屋。
付小宝跟在后面,乐颠颠地跑到自家小姐面前邀功:“小姐,奴婢去帮江小哥儿搬尸体了!那尸首可真是惨不忍睹,被砍了数刀而亡……”
“别慌,慢慢说。”云漪掏出帕子,温柔地给小丫鬟擦脸,临了,还捏了捏小包子脸的包子皮儿。
手感软糯得很!
嗯,瞬间心情转晴!
“尸首血糊糊的,外伤居多。刑部想让小姐通过验尸判断一下大致的凶犯模样,好方便筛选。”
云漪点点头:“一会儿去看看。快坐下歇会儿。”
大家依言坐好。
“既然都到了,说说案子。”
被无视半天的宇文霄终于发话了。
曹继的案子有了新进展,曹方冒头更是给了大家一个明显的突破口。
将调查方向吩咐完毕,末了宇文霄特意看了云漪一眼,没得到任何眼神回应。
完蛋,得罪大发了。
宇文霄勉力装样子:“没事的话,便去做事……江小瑕,你有什么话要说。”
江小瑕嘻嘻一笑,收回高举着的手臂:“世子爷,咱们调查曹方,是因为他有嫌疑吗?按照之前云姑娘的说法,这位曹方动机不足啊!”
“‘升米恩、斗米仇’,未必没有动机。”宇文霄沉声道:“先查。”
调查案件便是如此,并非每一个线索都指向正确的缉凶方向,也有可能是白费功夫。
“是。”江小瑕没问题了。
“走吧。”云漪起身望着江小瑕,催促道。
付小宝非常默契地将小包袱背在身上。
“干啥去?”江小瑕一懵,不是刚还在说要去调查曹家的情况吗?
“验尸啊,不是说多了一具尸首吗?”云漪一脸疑惑地反问。
他一拍脑门儿,“对对,你等我一下,我把册子带上!”
江小瑕把验尸记录册子带好,便跟着云漪主仆出了大屋。
李正直哪敢留下?独对快要爆发的“活火山”世子爷可顶不住!他借口去调查曹家,脚底抹油也溜了。
屋子里只剩下宇文霄一人,俊颜一会儿青一会儿红。
“好大的胆子,真是让本世子给惯的!”
江小瑕都敢当自己面儿把云漪给抢走了!他同意去验尸了吗?到底谁是衙门的头儿!
梅英:“……”
你这不是活该么。
第377章 帮刑部验尸
心大到漏风的江小瑕浑然不知自己被上峰大人记恨了,直到走到验尸房门口了才想起来,自己难道不应该听世子爷的吩咐去探问曹家的事儿吗?
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验尸房了?!
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验完了再走。
浑然没将“带节奏”和未来师父联系到一处,江小瑕笑眯眯地凑上去:“云姑娘,这个案子不是毒物杀人案,好破!”
“谁说毒物杀人案就不好破了?”云漪转过头,清婉动人的容颜泛着淡淡的愠怒,“你是在质疑我的验尸水平?”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凶杀案不是比毒杀案更简单一些嘛……”
“谁说凶杀案就容易了?”
“不是不是,我不是说案子容易,我只是说相对……”
“每个案子的死者都是独一无二的,哪里来的相对。”云漪神色越发淡然冰冷。
江小瑕越找补越错,索性闭上了嘴巴。
得,他不说了还不行?!
云姑娘也不知怎么了,没见有这么大火气啊,跟吃了枪药似得。
他闭上嘴干活,云漪和付小宝联合起来将尸首翻面检查。
少女戴上透明皮手套子,又变回天下最厉害的仵作,沉静地盯着尸首的每一道伤口,企图从中找到死者遗留的线索。
“死者被人虐杀至死,致命伤在腹下两寸,搅碎了脏器、内出血过多而死。”
轻灵的嗓音透出几分低沉,将死者的死因娓娓道来。
江小瑕奋笔疾书,把云漪说的统统记录下来。
“死者生前是制造精细物的,比如……打制首饰、炼造小物件。”云漪翻看着死者的双手,沉声判断。
“没错,云姑娘。报案人说了,死者确实是首饰铺子里的匠师,专门负责打制饰物的。”
云漪略一颔首,继续观察尸体表面的情况。
男子身上中了无数刀,有深有浅、血肉凌乱,深可见骨、浅划皮肉。
奇怪的是,所有伤口都集中在胸腹,他的手臂、脸颊、脖颈,没有任何细小的伤口。
“不应该……”
云漪站直了身子,秀眉拧成一个结。
“哪里不应该?”
江小瑕又一次发挥了八卦的本能,凑上去问道:“这案子的死者跟曹大人有关系吗?会不会是联合作案啥的。对方先让曹大人一副喝多壮阳药而死的样子,紧跟着再杀害这个工匠……你验,你验。”
在云漪冰冷警告的眼神中,江小瑕默默地关上了话匣子。
不应该之处在于,死者没有反抗。
身中数刀,死者丝毫没有反抗、手臂无伤,让凶犯凌虐一般地将自己杀害……
这说不过去。
除非是……死者自愿死在杀人凶手的手上。
云漪将心中疑惑吞下,看到致命伤后心里终于有了几分猜测。
看完尸表的情况,三人合力将尸首翻转,云漪开始剖腹验尸。
每到这个环节,江小瑕的眼睛就不自觉地直勾勾盯准死者的胸腹。
那里被云漪自己制作的小刀划开几个口子,鲜血逐渐流出来,滴落在木板床上,血腥味、尸首的肉脂味、五脏的气味混合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尸体味道,让人喘不过气。
屋内的几人都对这股味道习以为常,云漪神色不改地宣布着死者的情况:“身子康健、不饮酒。”
“……身上有一处导致毙命的下腹伤口,没有旁的致命伤。”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云漪终于进入到缝合尸首的工程。
江小瑕看着自己记录得密密麻麻的东西,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终于验完了。
第378章 想抽他!
云漪将手泡在温暖的水里,听着江小瑕跟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念完了她之前的记录。
长时间不说话,可给江小瑕憋死了。
“死者死于昨日辰时一刻到辰时末、戌时之间,凶犯身长五丈左右、腕力不足,推测凶犯是个女子。死者同凶犯二人面对面发生争执后,死者自愿被凶犯杀害。直到被人发现尸首。”
云漪说完推测判断,转向一脸震惊的江小瑕:“按照时间去搜查跟死者见面的相关嫌疑之人,最好是同死者有过情感纠葛、生前死者亏欠的女子。情杀的可能性更大。”
她从付小宝手里接过帕子,白皙的手终于因为恢复了些,不若之前那般皱皮发白。
云漪抠出一大块护手膏仔细地擦拭着手指,见江小瑕还愣在原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去送记录啊!”
不是说刑部的人着急等着么?
“哦,哦哦!”江小瑕还沉浸在死者自愿被人划成肉酱的震惊中,忘记了要去给刑部送记录。
他再不耽搁,赶紧而出。
走到一半儿,江小瑕又反应过来了,他抓着头发好奇地道:“我怎么又被云姑娘使唤了?”
直到很久之后,江小瑕终于明白,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吧!
云漪主仆回到大屋的时候,屋子里空无一人,她二人面面相觑,云漪非常大胆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可以下衙了。”
“好啊好啊!奴婢快饿死了!”付小宝揉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委委屈屈地道:“早都过了饭点儿了,小姐,咱们在外面吃吧?”
“行。”云漪干脆地一挥小手,然后摸了摸腰间。
“……”没带荷包。
最终,一起上街的主仆二人吃啥都是付小宝掏的银子。
回到宅子后,云漪在床边泡脚,付小宝一边帮她搓揉着脚心,一边抱怨着每日要在宫中走那么远的路看诊,把自家小姐的脚丫子都磨出水泡来了。
云漪莞尔,“医者之心,不在看病远近。”
“那世子爷之心,小姐就没瞧出几分来?”付小宝话头一转,歪着头好奇地道:“小姐今儿好生气啊。”
“我没生气。”
口是心非。
付小宝歪着头来回打量云漪:“小姐,你可别学世子爷那个傲娇劲儿。咱们是坦诚耿直的南域人。”
云漪:“……谁要学他!”
云漪默默地攥紧了小拳头:“再说了,我也不是生气,我是火大想抽他!”
“……那不还是生气么。”
虽然不知道小姐和世子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一定是世子爷的错!
“他居然说我对六王爷有心思!我是为了案子依例征询了六王爷几句好吧。”
吃飞醋也没个嘴上把门儿的!
不说还好,一说云漪就火大到不行。
小拳头又硬了。
付小宝眨眨眼,“看来没啥大事儿。”她又帮自家小姐按摩了一下脚背,便端着洗脚水出去了。
云漪望着小丫鬟离去的背影,小肩膀一垮,轻叹一声。
“也不多安慰我几句。”
深夜,换上一身夜行衣的宇文霄默默地来到了云漪的小院儿。他捧着一把小石子儿,朝着云漪的窗户轻轻丢过去。
“咚,咚咚,咚咚咚……”
熟睡中的云漪醒来,听见了敲窗户声,随即扭过头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宇文霄等了半晌儿都没有听到回应,继续丢小石子儿。
直到手边的小石头都丢光了,窗户紧闭、门也紧闭。
他眉眼涌上几分失落,悄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趴到了窗户上,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夜色静谧,唯有秋风瑟瑟。
宇文霄苦涩一笑,一个装睡的人,能有啥动静啊。
“对不起,今日是我口无遮拦,伤了你的心。你……别生气了。”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第379章 真.受伤
宇文霄深深叹了口气,颇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憋屈。
他把怀里的一束小花放在窗边,“那……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宇文霄一步三回头,愣是没等到窗户开。
哪怕是一条小缝也成啊?!
他最终不甘心地飞走了。
宇文霄不知道的是,若他能多等一会会儿就能等到“缝儿”了。
听着外头没动静了,紧闭的窗户撮开一条小缝儿,从里面探出一个容貌清丽的漂亮少女。
她乌溜溜的杏眸四处看了看,确认宇文霄是真走了,松了口气。
“还知道来道歉,有长进……咦?”
云漪低头,便看到窗下压着什么,她打开门出去,就着夜色一瞧,窗边竟然放着一束野花,紫色的小花瓣星星点点、秀气可人。
有趣的是,来人似乎怕花束散了,用一个黑布巾扎了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像某人别别扭扭道歉的心意。
“真傲娇……”云漪蓦然展露笑颜,捧着小紫花进了屋。
次日一早,大理寺。
江小瑕提供的验尸记录很快让刑部锁定了嫌疑凶犯,今早便有差役起来报信儿,凶犯确实是名女子。
“哎,你们说奇不奇,那女嫌犯看到差役来抓她的时候,不躲不闪不逃跑,直接束手就擒!一问起来她供认不讳,多一个字儿的辩驳都没有!”
“为,为啥啊?”薛丰儿最吃这一套,听得都顾不得羞涩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江小瑕。
“害,其实就是个负心汉被寻仇的狗血故事……”
江小瑕一说起此事,便“说书先生”附体,讲得那叫个绘声绘色,听得大屋众人就差给江小瑕说书钱了。
“……所以等到那女子来寻的时候,死者就嘴欠欠地真让她杀了。”江小瑕摊了摊手。
“讲得好。”云漪和付小宝十分捧场,不住地给江小瑕鼓掌。
江小瑕心里那个美啊,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云姑娘你说,死者是不是嘚瑟掉了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也许他幡然悔悟、自愿去死呢。”
云漪并不调侃死者,一本正经地强调事实:“起码从尸首上看,他是甘愿去死的。”
事实胜于雄辩。
江小瑕的得意劲儿就被尸首的事实给浇灭了,讪讪地坐到了椅子上,“世子爷早。”
云漪的后背微不可察地僵了下。
“咳咳,早……”
宇文霄轻咳两声,云漪立刻回头,只见清华高雅的世子爷今日脸色异常苍白。
秀眉轻蹙,云漪听得出来,宇文霄刚才那两声咳嗽可不是装的。
而是受伤了。
他怎么会受伤?
云漪眸光紧紧地锁着宇文霄,哪里还顾得上昨日的小别扭?
直到宇文霄坐到首位,眼神都没跟云漪对视一下,明显是心虚了。
“既然诸位都到了,调查曹家的情况可有结果了?”
宇文霄话音刚落,又是忍不住一顿咳嗽,清俊的容颜惨白惨白的,更衬得眉间朱砂如血一般鲜红。
“世子爷……您要是身子不适,就回去歇歇吧?”刑部员外郎李正直大人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可是被世子爷吓唬过的,这要是有个好歹,平疑狱衙门能不能留存不说,他们的脑袋怕是得先搬家!
“世子爷,”云漪神情一紧,快步来到宇文霄面前:“我帮你看看吧?”
她莹白如玉的小手刚伸过去,就被宇文霄冰凉的大掌握住了:“本世子没事。”
云漪澄澈如水的眸子望过去,正对上宇文霄的清眸,二人沉默地对峙着,他的眼神好像会说话。
“既然世子爷心中有数,民女就不多事了。”云漪垂下眼眸,那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排阴影,诉说着小女儿担忧的心事。
宇文霄心头一热,他稍用力握了握云漪,只一瞬就快速松了手。
他确实没啥大事。
云漪默默地坐回去,其他人在略显暧昧的气息中越发尴尬。
第380章 隐瞒重点
“咳咳,既然世子爷没事儿,咱们来说说案子。”
李正直赶紧开口,将几份口供递过去:“曹家的情况,下官昨日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曹家长房最有出息的儿子便是曹珏,如今在太子麾下效力,他对外称‘谋士’,实则不仅帮助太子殿下管束着盐务上的差事,还手握一半军令。”
说到这里,李正直自己都忍不住心里打突。
“又是盐务?我的妈呀,闫创作为盐务使死了,他儿子闫庆又因为曹家子弟被冠上杀人的名头,这可真是……”
江小瑕吐了吐舌头,这可真是撞进了太子和贵妃娘娘的权力窝里办案,个个都是烫手山芋!
“继续说,咳咳……”宇文霄咳嗽不止,他一手握拳放在唇瓣,咳完后用帕子擦拭嘴角,体弱溢于言表。
不应该。
难道是他昨日找完自己,回去的路上遇见了伏击?
贝齿紧紧咬住樱唇,一股内疚之情从心底悄然而上,占据了心房。
“闫创大人没死的时候,跟曹珏之间往来甚密,据说这‘盐务使’的位置,也是曹珏帮闫创争取的。二人私下有什么交易,还不知道。”
李正直点了点口供:“但闫庆会迂回地找上曹继,想让曹继为自己开口继任盐务使,恐怕并不是冲着曹继去的,而是冲着曹珏。”
闫庆深知兹事体大,上一次云漪前去探问案情细节的时候,他隐去了此事没讲。
“闫公子看着稀里糊涂、胆小如鼠的,没想到该瞒的也捂得严实哪……”
付小宝说完,见众人都在看她,她讪讪地望向云漪:“小姐,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
大家怎么都这个眼神儿,看得怪吓人的。
“你说得没错。”
云漪摇摇头:“闫庆跟着闫创走南闯北,又在江南多年,想要继任盐务使在情理之中。怪不得闫夫人愿意让他独自留在京城奔走,原来是因为曹家。”
除了继任盐务使外,倒也没什么事能比奔父丧更重要了。
“也、也太不孝了……”薛丰儿气愤地道:“继任盐务使,就比奔丧更重要吗?”
这些权势之人,也太没人情味了。
“咳咳咳……”
宇文霄又是一阵轻咳,他沉声解释道:“自然继任盐务使更重要些。闫家掌握盐务多年,不知吃了多少回扣、赚得盆满钵满。闫创已死,可闫家的基业和族人还得吃饭。失了盐务使,闫家可就什么都没了。”
对比再也用不上的死人,如何帮助闫庆继任盐务使,才是家族的重中之重。
“我们要不要重新给他录口供?”李大人征询宇文霄的意见。
“劳烦李大人带着云仵作去一趟。”宇文霄脸色仍旧苍白:“本世子身子不适,得回去歇歇。”
“哎,世子爷放心!交给下官就是!”
总算愿意回去歇息了,李正直心里忍不住松了口气,再耽搁下去,他真怕世子爷咳没了。
宇文霄把云漪安排得明明白白,他推着轮椅出去,仍能感受到小女人的视线紧随着他。
可宇文霄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云漪被宇文霄打发了,心中不快,闷闷不乐地随着李大人一道去了京兆尹。
沿途云漪一言不发,李正直也不好吱声。
眼看着快到顺天府衙门大牢了,李正直憋不住了:“我们男人啊都特别要面子。若是磕着碰着了,最不愿让亲近的人知晓。”
李正直拍了拍肚子:“我每次有个头疼脑热,都得避开我家娘子歇在外屋才行。”
“为什么?”云漪迷糊了,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该让亲近的人陪在身边吗?
第381章 哭包“闫庆”
李正直四处看看,随即腆着老脸低声道:“要面子呀!”
男人,哪有几个不要面子的!
“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云漪沉声说道:“若是没了命,面子还值钱吗?”
说完,小姑娘深吸一口气,重新变得温和:“李大人,到了。”
该去审犯人了。
李正直被噎得说不出话,险些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刚才就不劝了,怎么越劝越糟糕呢。
李正直审讯的时候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一派正直威压,三两句就扯下了闫庆唯唯诺诺的伪装面纱。
闫庆两眼泪汪汪,“哇”地哭出声。
李正直内心卧槽卧槽的,心道闫创养了个什么玩意儿,哭起来怎么,怎么……
看来那天在案发现场,闫庆顾忌人多还是收敛了的。
闫庆呜呜地哭:“云仵作!你看看李大人,他,他欺负我……”
李正直:“……”
老子欺负人?!
你那找娘似得的干嚎声好不好别那么欺负人!!
云漪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地道:“哭什么哭啊?你好生回答李大人的问话,不要有所隐瞒就是了。”
闫庆抽着鼻子委委屈屈地道:“我,我也没隐瞒哪……”
“那你上次为什么不说?”
“你们也没问嘛……”
“你再说一句?”李正直额头青筋跳得厉害,气得要撸袖子捶闫庆了。
云漪赶紧把李正直给拽住:“李大人息怒。”
“混账东西!隐瞒事实还有理了你还!赶紧说!你找曹继以后搭上曹珏的线了没有?”
闫庆摇摇头:“非但没有见着曹大人的面,曹继拿了我那么多钱,啥都没管……”
他说到这里立刻住嘴,云漪神情一凛:“你到底给了多少?”
“十……”闫庆后面的话彻底不敢说了,因为看到了云漪和李正直瞬间严肃的脸色。
十万两雪花银。
只为了能跟曹珏见上一面。
“你为什么没去找曹方?”云漪问道。
曹方是六王爷世子朱吉祥的伴读,找谁说话不是说,干嘛非得找曹继?
大理寺得到的消息里,曹方可比曹继还受宠呢。
“曹方不行。”闫庆喏喏地道。
“为什么不行?”李正直扬起手:“你再说一半藏一半,老子抽你信不信!”
分明隔着牢门,闫庆还是吓得频繁往里缩:“我信,我信!”
我信还不行吗?!
眼看着泪包闫又要哭了,云漪忙不迭道:“李大人,问话要紧。”
初一见还觉得闫庆清俊利索,是个干脆人,呵呵。
人不可貌相!
“曹继是挺爱喝酒的,也,也好色……可他讲义气啊!但曹方被惯坏了,他脾气大、说话也没个把门的,所以相熟的朋友都不找他办事。”
闫庆怂怂地看了看李正直,似乎在说:我可什么都说了。
“知道了。”云漪略一点头,她请李正直继续对付闫庆,自己要走一趟六王爷府。
李正直迟疑了下,点了点头:“云姑娘注意些。”
世子爷不在,跟这些勋贵下面的人打交道可真是难得很呢!
“李大人放心。”
云漪出了衙门,跟付小宝往六王爷府邸去了。
路上,云漪走得比平时都快。
她要尽快确认闫庆所言,然后赶回寺里,去看看世子爷的身子是不是真的“没有大碍”。
第382章 配合演出
“小姐,六王爷会见咱们吗?”付小宝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怀里的包袱随着走路在身后颠起颠落。
“……应该会吧。”云漪说得自己都没什么把握,她抿了抿唇,示意小宝跟上。
进六王府的门比想象中更顺利。
她拿出了平疑狱衙门的令牌,六王府看门的大爷立刻笑眯眯地放行,走进院子之后,管家便引着云漪主仆去二门后面的正厅等候。
“六王爷还没起身,得劳烦云仵作去正厅稍候。”管家恭敬地在前面带路。
“管家认识我?”云漪一怔,她可是第一次来六王爷府。
“王爷早有吩咐,说您肯定要来问案子,让我们接到人便放行。”管家一脸慈爱,对云漪亲切得很。
就奇怪。
“小殿下在吗?”云漪主仆跟管家刚进二门,云漪便立刻转了话头:“六王爷没起身,找小殿下也行。”
“云仵作认识我家小殿下?”管家一怔,他们家吉祥殿下深居简出,皇宫都鲜少进出。
一个仵作是怎么认识小殿下的?
“哎呀,哎呀……”
后院传来几声呼喊,云漪和管家对视一眼,一行三人便往院子里看去。
云漪一眼就认出了坐在地上的小少年,便是那天在宫里见过的朱吉祥。他身侧还站着一个稚气未脱的男子,看上去十八有余,俨然有了大人轮廓模样。
“朱吉祥,你干嘛坐在地上。”轻灵的嗓音透着几分不解。
朱吉祥回过头来,一张污脏的小脸上水灵灵的眼里包着泪。
“呜呜呜……”
云漪:“……”
是什么样的运气,让云漪接二连三碰到“哭包”。
一个赛一个能哭。
“殿下你能不能不哭了?十岁大的人了,还像个傻子一样……”
站在旁边的青年双手抱臂、口出恶言,偏那一张脸长得是人畜无害、俊逸非常。
嗯,跟宇文霄比起来还差一截儿。
但这嘴巴的刻薄程度却比世子爷超出了一大截儿。
朱吉祥灵机一动,起身就扑进了云漪的怀里,只顾着“呜呜呜”。
云漪被朱吉祥冲过来的力道险些撞倒了,幸而身边的付小宝眼疾手快帮忙搀扶了一把,才没让云漪被撞翻。
“曹方!你怎么跟小殿下说话呢?”管家严厉呵斥,眼神却无奈得很。
看来曹方也不是第一次欺负朱吉祥了。
“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云漪把哭得可怜兮兮的少年拉开些距离,上下打量一番,确认他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朱吉祥揉着眼睛,可怜兮兮地道:“我,我不傻……”
他装疯卖傻的模样,同上次在御花园丛中嘲笑云漪的机灵鬼儿判若两人,不知道的还当六王爷府有两个朱吉祥呢。
小家伙冲云漪眨了眨眼,又扬声强调来一句:“我不傻!我不傻!”
啧啧,戏演得不错。
“对,你不傻,吉祥是最聪明的孩子。”
云漪抬手摸了摸吉祥的小脑袋,帮他把衣裳拍干净,“好了,去玩儿吧。”
不知这小家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鉴于宇文霄两张皮在前,配合演出已经成了日常,云漪索性也配合配合朱吉祥。
果然,朱吉祥开心了,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呜啦啦地冲到院子里荡秋千。
曹方没好气地轻哼一声,转身看向云漪主仆。
方才他没瞧仔细,此刻再一打量云漪的容貌,眼底便涌上惊艳。
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啊!
“你就是曹方公子?”云漪率先开口询问。
“是我。”美人居然是来找他的?
曹方心里一美,开口便带着几分倨傲得意。
第383章 少了个盅
“我是大理寺平疑狱衙门的仵作,云漪。”
云漪自报家门,颔首道:“不知曹公子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好吧。”曹方故作不情愿地点点头,心里已经美得飞起了。
“管家,你去看着点那个傻子。”
管家心头一凉:“你跟殿下说话客气些!没大没小。”他叹了口气,以为云仵作是被曹方的皮相所迷惑,只觉惋惜。
管家紧走几步,小心翼翼地去照顾吉祥殿下了。
就算六王府的小殿下是个傻子,管家也必须替不着调的王爷看顾好唯一的嫡系血脉啊!!
云漪深吸一口气,悄然握紧了小拳头。
第二次。
曹方这厮第二次说吉祥是傻子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曹方双手抱臂,下巴微抬看天,恨不能在云漪面前表现自己的英俊忧伤。
可惜这番作态像“花孔雀开屏给老虎看”,一个惦记美、一个惦记吃,压根不在一个脑回路上。
“曹继死了的前一日,可是阁下约他喝了酒?”
“是啊。”曹方点头。
“不是节日、不是生辰,您为何突然想起来请曹大人喝酒?”
“我们兄弟经常一道喝酒,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他不是被闫庆给杀了的么,你找我来问这些是什么意思?”
曹方被云漪逼问,神色不愉,瞬间失了勾搭美人的耐心,就想轰人离开:“你一个仵作,负责验尸又不负责查案,没得管那么多作甚!”
“大理寺还在调查案子,曹公子又不在凶案现场,你怎么那么肯定是闫公子杀了曹大人?”云漪眸光紧紧地盯着曹方。
若说方才云漪只是不喜曹方一直喊吉祥是“傻子”,对管家不恭、对幼子不爱,那么现在,她眼底的不喜骤然变成了警惕。
曹方的态度极度可疑。
“废话!全京城谁不知道是闫庆杀了我二哥?!”曹方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猫,瞬间炸毛了。
“既然你们兄弟关系如此之好,曹大人死了,你不伤心、不难过,还每日按时当差,还敢叱骂主子是傻子!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兄弟有什么深情厚谊。”
云漪憋半天了,见曹方毫无悔意,她立刻投下一颗重磅炸弹:“闫庆没杀人,杀人的是给曹二公子喂了壮阳药的人。”
她眼看着曹方的脸色骤然一白还嫌不够,眯着杏眸又补了一刀:“否则案子怎么会归到平疑狱衙门呢?”
曹方质疑云漪一介仵作不该查案,云漪也唬一唬这欺负小孩儿的公子哥儿。
“哼,老子管他杀没杀,反正捉拿凶手是你们衙门的事儿!没事别来烦我!我还要去看着那个傻……殿下,告辞了!”
许是方才云漪的话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过于嚣张,曹方到底是将“傻子”二字咽了回去。
云漪也没留他,兀自瞧着他踱着步子走到朱吉祥面前,一把将朱吉祥从秋千上扫下去,自己坐秋千晃悠,比主子还像主子。
朱吉祥再度化身哭包,“哇”地嚎起来。
管家心疼地一边哄殿下,一边训斥曹方。
曹方死猪不怕开水烫,坐在秋千上就是不起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模样。
“小姐,在六王府打人会不会惹麻烦?”付小宝撸起小半截袖子,想用包袱把曹方打成真正的傻子!
“不会,但没必要。”云漪叹了口气,摊手说道:“我少了个盅。”
“什么盅?”
“痒痒盅。”
主仆二人露出一抹坏笑,再看曹方只觉得心平气顺,天地广阔啊!
付小宝心里舒坦了,默默地把衣袖捋平。
第384章 自爆
管家奈何不了曹方,便安顿侍女带着吉祥殿下去梳洗。
临去前,朱吉祥还不忘朝着云漪挥了挥手告别。
“唉,云姑娘见笑了。”家丑不外扬,谁知道自家殿下偏摊上个这样的伴读呢?
管家叹了口气。
云漪意味不明地道:“曹方公子……不若六王爷所说得那般‘好’。”
好个屁。
“……曹公子仗着家族势力跋扈惯了,欺负小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六王爷就不管管?”付小宝低声道:“这可是他的亲生孩儿啊……”
“唉,说来话长。这个曹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管家自觉失言,立刻截断了话头。
恰逢有小厮唤他,云漪点头道:“管家去忙吧,我们也该告辞了。”云漪微微屈膝行礼。
“如此……怠慢姑娘了。”管家拱拱手离开。
云漪和付小宝并没有依言离开,二人静静站在树下观察曹方。
“小姐,不走吗?”
“再等等。”
来一趟不容易,云漪已经打草惊蛇,今儿要是在曹方身上没有收获,再想套出什么来就难了。
没大一会儿,朱吉祥牵着侍女回到院子里。他板着小脸儿,不情不愿地坐在石凳上摆弄棋子。
曹方欠欠儿地凑上去,没好气地扒开朱吉祥的手:“真是个傻子,这步棋就该放在最不显眼之处,观棋之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一片。等你杀回来之后,这枚最不起眼的棋子就能围堵旁边的一大片……”
曹方呵斥朱吉祥的声音传来,云漪听得浑身一震,却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我明白了。”
“明白啥?”付小宝一懵。
“走走,撤!”云漪也不解释,拉着付小宝溜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二人的行动都落在朱吉祥的眼底,他撑着小下巴可可爱爱地歪歪头。
啧,好厉害的仵作姐姐。
……
“小姐,小姐你怎么跑那么着急啊!”
付小宝跟着云漪快步往案发的酒馆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要去验证一下。”云漪双眸晶亮,眼神坚毅。
二人很快来到了案发的酒楼,云漪先跟掌柜的低语了几句,便和付小宝在案发现场寻找她想要的东西。
她们意外地找到了一个脚印,还特意去了一趟后厨。
从后厨出来,跟着忙前忙后的付小宝一脸惊喜地道:“小姐,你找要的东西都找到了!”
“小宝真棒。”云漪莞尔,轻轻拍了拍手说道:“走吧,回衙门。”
回到平疑狱衙门,云漪让付小宝喊江小瑕一声,准备再验一次曹继的尸首,便兀自到了宇文霄的房门前。
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宇文霄的身子。
云漪扬起手想敲门,又迟疑了下。
便是这迟疑的功夫,护卫梅英便打开了门,恭敬地点点头,请云漪进去。
“世子爷还好吗?”
梅英摇摇头,表示没有大碍。
云漪松了口气,没大碍就好。
在梅英的带领下,云漪穿过屏风,走进内间,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宇文霄。
“世子爷睡着了?”
“没有。”
如清泉击石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床铺上的清俊男子睁开眼,微蹙的眉峰散开,嫣红的朱砂在耀眼的午时光芒下越发闪亮。
云漪也不废话,侧身坐在床畔,不由分说地拉住了宇文霄的手腕:“现在四下无人了,可以把脉了吧?”
“可以了。”宇文霄眼底含笑,乖顺地伸出手。
第385章 苦肉计
病娇世子爷难得温顺,云漪认真把脉,有力的心跳从腕间传递到白皙的指尖,屋中气氛静谧美好。
她轻呼出一口气,“皮外伤,倒是没大碍。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若是没有特效的盅蛊,就不用金疮药了。”宇文霄刀枪剑林见得多了,上好的金疮药是不缺的。
“我有,世子爷敢用吗?”少女斜睨他一眼,那眉眼间娇嗔的愠怒当真是……奶凶奶凶的。
也不知是生气他出言不逊多一些,还是心疼他受伤多一些。
宇文霄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生气了吧?”
“下次再胡说,我就放虫子咬你。”
云漪凶巴巴地呲了呲小牙齿,惹得宇文霄再度低笑出声,他忙不迭捂住胸口的伤处,轻笑变成了轻咳。
“……那你好好养伤,我去一趟验尸房。”
“怎么,有新线索了?”宇文霄挑了挑眉,看云漪志在必得的样子,便知她今日收获颇丰。
小姑娘也学着宇文霄的样子挑挑眉:“您就等着瞧吧。”
目送云漪离开的背影,宇文霄捂着伤口的手缓缓放下。
梅英默默地盯着自家主子的伤处,不对吧?
主子爷不是伤了后背么?捂胸口干啥。
“看什么看!”宇文霄没好气地道:“没见过苦肉计?”
梅英立刻恍然,朝自家主子竖起大拇指:好一个苦肉计。
“那是,单身狗,学着点吧你。”宇文霄脑袋往后一仰,继续闭上眼假寐。
梅英:“……”
属下关心你的身子,你却对属下人身攻击!
单身也有错?!
宇文霄根本睡不着,心思都在案子上。
云漪去一趟六王爷府便有了重大线索,看来真相呼之欲出了。
他拭目以待。
……
次日一早,曹方被大理寺的差役带走了。
鉴于今日是大朝会,大理寺卿梁大人入朝了、宇文世子身子不适告假半天,提审推到了午后。
为了不错过堂审,云漪特意一大早就递牌子入宫,准备给两位娘娘施针调理身子。
依例,云漪应该先给位分更高的贵妃娘娘诊治,再去宋婕妤的储秀宫。
碍于病患的先来后到,先去储秀宫也能更省脚程,她还是跟往常一样先去了储秀宫,再前往咸福宫。
“云漪,你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岂料今日云漪人还没进咸福宫正殿呢,便听到了贵妃怒火滔天的声音。
云漪眨眨眼,迟疑了一下,还是背着小包袱进去了:“娘娘怎么动了如此大的肝火?”
云漪屈膝行礼,一脸无辜:“可是云漪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娘娘生气了?”
这话问得贵妃娘娘一噎。
有什么不该做的?
不就是证据确凿拿了曹方那不争气的侄儿么?!
可太该做了!做得太多了!!
贵妃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儿里,冷声说道:“若我侄儿是冤枉的,云漪,本宫定要治你的不察之罪!”
“罪可以治,但是娘娘,不察之罪的名头不大好。”云漪弯了弯唇瓣。
贵妃娘娘母家接连出事,曹家又有在太子跟前当值的,真要说“不察之罪”,也该是贵妃和太子失察才对。
“你到底是来治病还是来把本宫气病的!”
什么嘴皮子啊这么厉害!
贵妃在后宫叱咤风云多年,没想到接连在小姑娘的嘴皮子下吃瘪,羞恼得厉害。
云漪轻叹一声:“民女也不想的。”
那不是您挑起来的么!
第386章 宫里宫外
贵妃气得起身拂袖往内殿去了,大宫女心若示意云漪跟上,还不住地冲她摇头。
可见娘娘是真气得狠了。
云漪叹了口气,认命地提起小包袱,快速跟上。
病人耍脾气,当大夫的得冷静。
到了内殿,云漪肃着小脸儿为贵妃施针,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二人都没再开口。
直到施针毕,云漪收针诊脉,确认没甚大碍,便准备告辞了。
贵妃翻身向内,给她留了个气愤的后脑勺。
云漪见状也不恼:“民女告辞。”
说完,她背着小包袱出了咸福宫。
“云姑娘请留步!”
走出咸福宫几丈开外,云漪回身疑惑地道:“心若姑娘?”
这么不待见她,怎么还追出来了?
“贵妃娘娘特意为云姑娘准备的点心,方才忘记给了,还望姑娘收下。”心若讪然一笑,低声说道:
“云姑娘莫要见怪。贵妃娘娘也知道您是奉旨办案……如今的局面,合该放弃曹家那不争气的外甥才对。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寄予厚望的后辈一下折进去两个,还是自相残杀,说出去都跌面子啊。”
曹、闫两家都被拖下水,手心手背都是肉。贵妃娘娘心里的苦,旁人又怎会知晓呢?
云漪一怔,方才肃板的小脸儿便有些迟疑。
妈呀,这可交浅言深了。
曹家的事不该说给自己听吧?
见云漪神色松动,宫女心若赶紧把点心盒子强塞给她,又追加了一句:“娘娘知道姑娘喜欢昨日的点心,今儿特意安顿人做好的。云姑娘就收下吧!”
算了,大夫跟病人计较啥呢。
云漪轻叹一声,抱稳怀里的点心盒子:“多谢娘娘美意。”
“姑娘大义!”心若姑娘见她收下了,眉开眼笑地挥着帕子相送,直到看不着云漪了,这才回宫去复命。
云漪出了宫,带着一路走一路吃点心的付小宝回了大理寺,就看到平疑狱衙门的众人皆在屋内垂头丧气,跟霜打了的茄子似得。
“这是怎么了?”云漪看了看大家。
还没提审曹大人呢,大家的表情倒像是曹方已经无罪释放了。
付小宝将点心放到桌子上,没好意思立刻招呼大家吃起来。
“还不是那位曹大爷,趁你入宫的功夫跑到咱们这里耀武扬威了一番……”江小瑕趴在桌子上:“连李大人都吃了他的派头。”
坐在侧面一言不发的李正直:“……倒也不必特意提我。”
还嫌不够丢人是咋的!!
“曹大爷?”云漪闻言神情一晃,明白了。
“是那位在太子殿下身边当差的曹珏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李正直没好气地冷哼一声:“眼看着梁大人和世子爷都不在,就过来警告我们了。”
自己家兄弟什么德行,心里没点数?
不得不说,贵妃娘娘母家手腕挺高啊,都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姿态。
宫里她吃派头,宫外曹家人也没放过平疑狱衙门。
“怕什么,反正曹方人已经带回来了,招供只是时间问题。”云漪抿唇微笑,“人证物证皆在,他插上翅膀也飞不出大理寺。”
那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也给了其他人信心。
江小瑕一拍手:“就是!午后堂审,让他们招得心服口服!”
午后,大理寺卿梁岩和宇文霄皆到,众人在衙门大堂准备提审曹方。
宇文霄随衙门众人坐在下首,他清俊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看上去比昨日好了一些。
偷偷打量世子爷的云漪悄然松了口气。
正当她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宇文霄的清眸望过来,紧紧地锁住了云漪。
那汪清泉一般的寒眸逐渐温暖,看得云漪双颊一热,赶紧错开了视线。
“曹方杀了人还自己藏起来,将黑锅甩给闫庆,真够可恶的。”江小瑕小小声地跟薛丰儿八卦。
“今儿凌晨抓人的时候,曹方不知害了什么病,一直喊痒,后背都被他自己抠烂了,嘿嘿……哎李大人,你说是不是老天开眼了?”
李正直被江小瑕撞了胳膊,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公堂之上,莫要喧哗。”
江小瑕讪讪地闭上嘴,薛丰儿配合地小声道:“绝对是老天开眼。”
云漪主仆对视一眼,露出蔫蔫的坏笑。
众人的话语神态皆被宇文霄尽收眼底,他瞟向云漪。
什么“老天开眼”啊,只怕是“云漪人为”居多。
曹方肯定是不当人,被云漪放了盅虫教训了。
云漪俏皮地眨眨眼,默认了。
第387章 神级猪队友
“带人犯曹方。”
今日,大理寺卿梁岩亲自提审曹方,一则是为了向太子爷和圣上表现出重视的态度,二来也是因为闫庆死咬着只有他自己请曹继喝酒不松口,翻供困难。
梁大人合计着,不亲自出马一次性把闫庆的病给看好了,他还真当大理寺是吃素的呢!
“你,你别拉我!”曹方率先被带来,他一边扭动着身子摩擦后背的绳索来缓解刺痒、一边愤愤地跟差役对刚。
活像个高大的蛆,鼓涌鼓涌地上来了。
所有人一脸无语地望着曹方,也不知谁给他的自信这么叫嚣。
蛆吗?!
宇文霄努力压下嘴角不让自己笑出声,只觉曹方活该。
“始作俑者”主仆却一个两个板着小脸儿颤着肩,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闫庆被带到大堂之上跟曹方一对视,二脸懵逼。
一个表情像在问“你出卖了我”?
一个头摇成了拨浪鼓,表示自己啥都没说。
“堂下你二人联合谋害曹继性命,可知罪?”
肃静的衙门内只有梁大人的朗声质问,闫庆和曹方皆是一怔,闫庆赶紧跪地喊冤:“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只是扎了他一下,绝无杀人之心!”
曹方后背痒痒又够不着,跪下的姿势和表情都有点扭曲:“梁大人,我冤枉!我人都不在酒楼,如何杀害曹继?”
就等这句呢!
云漪早就料到他会不认!
“哦?你当真不在么?”梁大人瞟了云漪一眼,云漪拿出一张纸,上面沾染着黑色的粉末,清楚地拓了个手印儿。
“民女在案发处找到一个完整的掌印,那掌印藏在窗帘后面的柱子上,还残留了一些白色的粉末物,同曹继所服药系同源。”
云漪没有直言是壮阳药害得曹继心梗而亡,上前两步,就要对比闫庆和曹方的手。
“对比一下你们的手,就知道是谁藏在帘子后面了。”
云漪笑得人畜无害,柔美清丽的容颜越发圣洁。
闫庆配合地伸出手,云漪比了比。
不是闫庆。
到曹方了,他侧着身子死活不让云漪比划。
宇文霄微扬下巴,梅英二话不说就把曹方摁在地上,强行拽出了曹方的手。
云漪比划了一下,满意起身。
“梁大人请看,闫公子自小在江南长大,手指纤长,这指印明显不是他的;曹公子生在北方,骨节宽大。”
指印是谁的,不言自明。
“你胡说八道!老子根本就不是躲在窗帘后面的!”曹方怒而奋起,又被梅英按了回去。
此言一出,大堂内皆是一静。
闫庆脸色煞白。
完了,全完了。
曹方自爆,神特么猪队友!
“你果然在案发现场!”
梁大人一记惊堂木,怒喝曹方:“宵小凶犯还敢隐瞒真相?赶紧从实招来!”
“我,我……”曹方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那也只能说明我在,并不能说明我杀人了啊!”
“你若无辜,何必隐藏自己也在的事实?”梁大人冷哼一声,他可不是好糊弄的。
曹方脑子转得倒快。
不过云漪早就猜到他不会承认故意喂人壮阳药了。
确认曹方就在现场,其他的事都好说。
“梁大人容禀。”云漪屈膝行礼。
梁大人颔首:“你说。”
“曹继常年嗜酒,曹公子可知?”
“知道又怎么了?”曹方混不吝的劲儿又上来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难道他们都是凶手不成?”
“知道曹大人嗜酒善饮,但接连两日请人喝酒还送壮阳汤的,可只有曹公子你一人。”
云漪莞尔一笑,她戳破壮阳汤的存在,立刻让闫庆懵了:“壮阳汤?不,那不是壮阳汤啊!”
闫庆瞪大眼睛望着曹方:“你不是说那就是普通的补汤么,我也喝了……”
第388章 动机明显
“你闭嘴!”曹方气得目眦欲裂,恨不能拿臭袜子堵住闫庆的嘴!
云漪满意地弯了弯眉眼,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啥是“互为猪队友”,闫庆和曹方这样的就是了。
一个小小的语言陷阱,就让曹方不但自爆了在案发现场的事实,又让无知无觉的闫庆戳破了壮阳汤系曹方提供。
这一下真真是无从抵赖!
“闫庆!你还自作聪明作甚?赶紧如实招来!”梁大人低吼一声,吓得闫庆就是一哆嗦。
再蠢的也知道,自己是被谁给嫁祸的了。
大哭包再也忍不住了,泪流满面地哭道:“大人我错了!我错了,是,曹方当时是在酒楼之中。”
宴请曹继的主意还是曹方提议的。
诚如此前平疑狱衙门之人调查到的,曹方在家中最为受宠,闫庆寻了曹方来,是为了给自己当说客。
之前闫庆给了曹继十万两银子,为能赶紧见曹珏一面安排盐务使的差事。
就算不能一步登天,先进了盐务使司也是好的。
岂料曹继明日复明日,拖得没了影儿。
闫庆病急乱投医,就去找曹方了。
曹方想杀曹继不是一天两天,瞌睡了就有闫庆送枕头,自是早早谋划一番。先让曹继喝多,再奉上准备好的补汤。
闫庆不知“补汤”为何物,曹继却是知道的,在曹方意味不明的暧昧暗示下,一个不小心就……喝多了。
后来的事就是他们所知的那样,闫庆和曹继没说两句便吵了起来。曹方故意拱火,惹得他二人大打出手,闫庆愤怒之下才扎了曹继。
他下手是有些准头的,可曹继酒水上头突然暴毙,吓得闫庆还真以为是自己杀人了。
“曹方安慰我说罪不至死,让我死咬冤枉,等到平疑狱衙门接手我的案子,自然能还我清白。条件是……”
闫庆吞了吞口水,望着曹方低声道:“别把他在场的事供出来。我以为他担心不好给家中族人和贵妃娘娘交代,又惦记盐务使的差事还得他帮忙说项,就,就同意了……”
曹方利用了闫庆,还让闫庆感恩戴德,冤死都不愿说出曹方的存在,导致平疑狱衙门好几天都在原地打转,甚至联动盐务贪腐和闫创、得子公公身上。
扯远了,真是扯得忒远!
要不是云漪偶遇了六王爷,只怕大家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你一直都想杀了曹继,苦于没有机会。闫庆送上门来简直是天赐良机。你便利用曹继嗜酒的特点,接连让他喝多,再用壮阳汤送他归西。可对?”
宇文霄冷冽的声音如同秋日寒风仄仄而来。
曹方闻言哈哈大笑:“你自己听听,有这样的死法吗?再说了,那是我堂兄,我为什么要杀他,又有什么理由杀他?!”
“怎么没有理由?”
宇文霄微微动了动指尖,“本世子派人查到,曹继在宗人府表现极佳,很快就要升迁了。”
他似笑非笑地勾勾唇,眉间朱砂染上几分妖冶的暗芒:“你嫉妒他,还想要他的官职,不是么?”
云漪在一旁暗暗点头。
嗯,有反派那味儿了。
“两个有出息的兄长,没一个人愿意为你寻个像样的差事,你内心积怨已久、愤而杀人。”
世子爷薄唇微启,字字珠玑,将曹方那污糟心思点了个透亮。
“不敢对大堂哥曹珏下手,嗜酒又好色的曹继就成了你泄愤的目标。”
第389章 戏剧收尾
“曹公子在六王府当伴读,总觉得怀才不遇,内心憋屈。平时不光消极怠工,欺负六王爷世子朱吉祥更是家常便饭。”
云漪所见所知,皆为动机。
大堂之上,大理寺卿梁大人看曹方的表情如同打量跳梁小丑。
曹方脸上冷汗淋漓,后背又痛又痒,却不及他心头蚀骨之惧。
他仍然奋力挣扎,仿佛挣脱了梅英的铁臂,就能证明自己的“无辜”。
“不是我!你们没有证据……”
“我们有。”云漪清丽的脸庞染上几分肃穆,仿佛在鄙夷曹方的负隅顽抗。
“你府中小厮代你去买了壮阳汤的几味药材,人证物证俱在;曹继大人的小厮口供上也写了案发那天是你约了曹继大人喝酒,而不是闫庆。当时他还纳闷儿,你怎么会连顿儿约兄长酒。”
云漪歪头看曹方挣扎的嘴脸,轻声道:“掌印是假的,可我却找到了一枚脚印,搜查你府邸的差役待会儿快回来了。”
樱唇微启,吐出几个字:“人证物证、口供俱在。”
无从抵赖。
除此之外,云漪还找到了一个关键证据。
曹继的牙缝里发现了一截用来剔牙的小竹节。
曹家人吃完饭都有剔牙的习惯,每个人都爱随身带竹签儿。
云漪特意问过,闫庆没这个习惯。
当日,曹方为了给曹继献殷勤,奉上了自己的竹签儿。
曹方喜用春竹,曹继却不挑,是个竹签儿都行。
事后为了隐藏自己在案发现场,曹方把曹继荷包里的竹签儿全拿走了。
这是为了防云漪呢!
“我想以你前番诸多策划、后续找闫庆顶锅的算计,曹继的竹签你肯定没敢乱扔,说不定此刻还在你的竹签荷包里。”
宇文霄瞟了一眼曹方腰间的竹签荷包,清眸如刀、削向曹方面门。
“曹方,你说这算不算聪明反被聪明误呢?”
曹方面色惨白如纸,连后背的痛痒都忘了。
“还不招?!”
梁大人威严的嗓音如同最后一记重锤,锤得曹方无话可说。
他招供了。
啊,太爽了。
梁大人突然爱上了跟平疑狱衙门审案的感觉!!
曹方被捕,闫庆冤情被洗清,但因他刻意隐瞒凶犯事实,打了二十大板,被抬出了大理寺。
闫庆走的时候,那嚎声在大理寺院子里绕梁三尺、经久不息。
“可太能哭了……”李正直揉着肚子无语地道:“多大人了,真不经事。”
“经事就不会被一个比他小好几岁的曹方耍得团团转了。一个个给他们惯的!”
大理寺卿梁大人难得同李正直站在同一战线,怼起二个犯人来毫不留情。
曹方要不是被兄长惯的,能起那般歹毒的心思谋害堂兄?怕是想曹继死了,他好去顶了曹继的差事。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闫庆是被家中惯的,生死交由旁人拿捏,够蠢。
两位大人身后,站着平疑狱衙门众人。
云漪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终于结束了。
看似复杂的案子,没想到结束得如此戏剧化。
“累了吧?”宇文霄轻咳两声,脸憋红了,又忍不住继续咳。
“……要不是曹方自作聪明,在六王爷府教育小世子说了那一番话,我还想不到他有可能在现场蒙混杀人呢。”
云漪轻声说道:“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也没多聪明。”
“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自以为最聪明的时候。”
宇文霄推动轮椅:“我先回去了……你来吗?”
他还要去整理一下卷宗。
“来!”
云漪杏眸晶亮晶亮的,想要尽快知道这曹家内讧的案子后面,跟十年前的废太子案有没有牵扯。
第390章 不远不近
太子府。
“糊涂!”太子殿下端坐上首,一双精眸蹦出阵阵寒光:“谁允你去平疑狱衙门放肆的!”
座下恭敬地跪着一男子,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一身低调的藏色锦袍越发显得沉敛稳重。
“殿下息怒,是卑职糊涂。”说话之人,便是为了兄弟案子到平疑狱衙门警告众人的曹珏。
曹珏一直跟在太子身边,诸年顺风顺水,虽无半分官职在身,但十分得太子器重,手握太子亲卫军权,是太子心腹幕僚之一。
他抬起头来,眼中含泪:“卑职是心疼家中两个兄弟……”
“不足为惜!等了几年了,曹继才等到这么个缺儿。素来没少提醒他吧?喝酒喝酒,成也饮酒、败也饮酒!”
不说还好,一说太子殿下就气不打一处来。
曹方在老六府上呆得好好的,没事儿作什么妖,还敢对亲手足下手?!
此等卑鄙阴险之人,难堪大用。
死便死了!
“曹家一脉三房,各自独苗儿一支,现如今二房三房都绝了后,只剩你一个了!”
太子殿下沉声说道:“务必谨言慎行,明白吗?”
曹珏用力将心中波涛按下,恭敬地道:“卑职……明白!”
“此事乃曹家家丑、又事涉母妃,万不可再闹大。你若再让本宫知道你前去招惹平疑狱衙门……哼!”
太子眼蹦寒光,道道皆是警告之态!
“卑职不敢!”曹珏忙不迭叩首。
案子已破,无力回天了。
……
大理寺,平疑狱衙门小院儿,宇文霄书房。
“六王爷是真荒唐?”云漪缩在宇文霄的屋子里。
门外,梅英和付小宝保持着同款守门姿势,大眼瞪小眼儿。
“是真的。”宇文霄民初:“暗卫、花间影的情报,都查了。”
六王爷人设稳固,荒唐无度。
“可曹继的案子能破,多亏了六王爷的点拨。”
宇文霄心有疑虑,“巧合?”
“不像。”云漪摇摇头。
宇文霄装残废,朱吉祥装傻子。
若是六王爷再装荒唐……
不伪装不能活族谱系列?
云漪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皇家这些人怎么就没个人设正常的。
“曹家的事情,你还听不听了?”上次就因为六王爷的事闹别扭,宇文霄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绝对不延伸话题。
“哦哦,对,世子爷请讲。”云漪乖巧地趴在桌边,托着腮望着宇文霄。
那清丽乖巧的小脸儿越发灵动,看得人心里直痒痒。
宇文霄别过头:“你这样我没法说。”
云漪无辜地眨眨眼,“那怎么样?”
“坐好。”
好吧。
云漪走到下首,端正坐到椅子上,一脸“洗耳恭听”的乖巧表情。
“离太远了。”宇文霄无奈地道。
“……你到底想咋?”离得近了嫌心神不宁,离得远了嫌看不清人。
矫情!
宇文霄斜睨一眼身旁的椅子,示意云漪坐到身旁的凳子上来。
“行吧。”忍你了。
佳人终于坐到身边来了,宇文霄舒展眉峰,清俊的容颜如画一般仙气飘飘,开口就破坏气氛:“曹家的事儿,还得从贵妃娘娘的母家说起。”
又是贵妃娘娘。
云漪轻轻托腮,她倒是要听听,这入了宫、生死都寄托于皇上一人的女子,能有什么令人吃惊的大八卦。
已知的事儿,宇文霄也没多啰嗦,单刀直入:“闫创是曹家的连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