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彩虹屁
“看来是忘了，幸好本世子早有准备。”
宇文霄笑得越发温和，不点而红的朱唇扬起的笑意恰到好处，可就是让李方忍不住心肝颤了颤。
好，好可怕！
世子爷您还是冷着脸正常！
“云漪，本世子特意为你寻了点玫瑰膏。”世子爷突然朝擦拭小手的云漪道：“你不是不喜欢桂花油的味道么？”
云漪眉目一喜，赶紧从宇文霄手里接过玫瑰膏：“真的呀？多谢世子爷！这点儿小事还一直惦记着。”
她上次随口说的，没想到宇文霄记了这么些天。
啊，再也不用闻桂花油的味儿了。
云漪笑靥如花，宇文霄眉眼微弯，再看向李方，那冷冽挑衅的得意就……
就让李方更懵了。
等他迷迷糊糊出了村，都没想起来世子爷问他要过“玫瑰膏”这事儿。
最后还是师爷点明了世子爷爱重云姑娘的事，李方这才恍然明白，世子爷怕是……醋了。
一阵后怕的李方好生地回忆了一番，确信除了今日云姑娘打趣了他一句外，二人再无暧昧，这才松了口气。
此后运送物资，李方再不敢亲自前去，都推说公务太忙、让年过四巡的师爷代劳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李方知县离开村子的当天傍晚，京城、江北诸地来援都到了。
当大家看到一个不大的村落，乌泱泱地塞下了三千来号人，痊愈几百人、重症只余百人；除了刚安置流民入住村子的头三日有四五个饿死病死的，此后再无人因瘟疫致死，全都惊呆了。
这等规模的小村、这等高治愈率的医术，令人叹为观止。
别说是江北的大夫，饶是京城的御医，也对这座只有几千人的“瘟疫村”充满了好奇。
宇文霄望着目瞪口呆的众人，难得低笑出声，那出尘俊逸的容颜、清泉击石一般的朗笑，使得不少村子里的流民驻足。
原来……世子爷笑起来竟是如此耀眼之人。
“云姑娘正在给几个濒死重症之人看诊，恐怕需要好几个钟头才能出来。本世子先带诸位熟悉一下村子吧。”
众人无一不应。
运送物资的有人带路放粮油、被褥，药材有专门的药童接手校对。
宇文霄推着轮椅在前面带路，细细地给御医、郎中们讲明了云漪是如何分隔流民病症轻重、如何分而治之，又是如何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将整个村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的。
沿途，对云漪的夸赞声、惊叹声不绝于耳，还有些好事儿的流民，把云漪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惹得不少御医都笑出了声。
也有心中颇不以为意的郎中，听闻云漪下毒把鬼门关的老人拉回来、剖腹救下奄奄一息的孕妇，还顺利诞下麟儿时，都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云姑娘救人的法子是真离经叛道、可是真管用！
瘟疫村充斥着属于云姑娘的“传说”，这些“传说”却桩桩件件都是真的。
宇文霄望着众人敬佩的表情，与有荣焉。
等云漪成功救回一名快死了的瘟疫患者、手软脚软地从平房里出来时，看到的便是数张老脸……哦，也有中年脸啦，一脸崇敬地望着她。
云漪看了看身后，除了自己没别人，确实是在看她。
“诸位老先生……干嘛呢？”
“云姑娘，请受老朽一拜！”
“云姑娘，你收老朽为徒吧！”
“云姑娘，老朽也想学治瘟疫，造福百姓啊！”
……
望着齐齐做辑的御医郎中们，云漪眨眨眼，看向始作俑者宇文霄。
世子爷逃避地仰头看天，清朗的眉眼皆是“事不关己”。
不是他的锅，彩虹屁都是别人吹的。
云漪莞尔一笑，清丽可人的小脸儿谦和从容：“好说好说！先生们快快请起。”
第287章 准备回京
治疗瘟疫大获成功，江南不少赤脚郎中都慕名而来，人力物资皆足，治疗进程推进得极快。
瘟疫村康复的人越来越多，不少流民治好了病就准备离开、不再占用村子里的床铺。
临行前，他们都给云漪和宇文霄磕了三个响头，拦都拦不住。
云漪统一教授御医、郎中如何看脉、如何甄别病患，又如何有效治疗。治疗的时候需谨防的情况、病患一旦发生问题要注意的事项。
最后，她还让大家传阅了一下这近千人的诊脉治疗情况，提出自己的看法。
她忙着“带徒弟”，宇文霄也没闲着。
王老三家媳妇儿的事情爆出来后走漏了风声，暗卫顺着线索想拔出萝卜带出泥，结果那起子人撤得干干净净，除了留下那毒药瓷瓶和啥都说不清的瘟疫病人，再没了线索。
“倒是机敏。”
宇文霄原以为对方一击不中还会再下黑手，估计是看到了云漪在瘟疫村的声望达到顶峰，想再撼动难上加难，索性撤走。
梅英也觉得十分破坏心情，“怎么每次都差这么一点儿。”
宇文霄很看得开：“无妨，咱们前后经历了诸多失败，也是有了平疑狱衙门，一切才开始有进展，平常心吧。”
对方是个狡猾的家伙，两方斡旋多年，必得保持足够的耐心和毅力，才有可能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
梅英看到自家主子如此斗志昂扬，心下暗自感慨：看看，恋爱脑的主子爷有了心上人做事都开始不紧不慢了！
梅英暗暗地将云姑娘比作红颜祸水，脑海里却浮现出付小宝那张可爱的小包子脸。
啊，还是小宝姑娘没有什么杀伤力！
推着轮椅走在前面的宇文霄半天没听着梅英跟上来，他扭头一看，那肃板着脸的护卫跟个花痴似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好气地道：“你思春呢？！”
梅英：“……”
世子爷英明，一语中的。
梅英摇头，“并无此事！”
但宇文霄不信，笃定地道：“你有了心上人。是不是付小宝？”
梅英：“……”
属下是个哑巴，问啥都不说话。
宇文霄意味深长地道：“果然是付小宝。”
“世子爷你到底走不走？”
梅英真的要崩溃了！！！
停留在浚县外瘟疫村的第二十三天，云漪一行终于准备回京了。
再赶来的瘟疫流民，有全程跟随学习的第一批药童和郎中照看治疗；已经学会如何诊治的京城御医和郎中也皆能独当一面。
云漪兑现了承诺。
他们要走了。
宇文霄一行望着齐齐站在村口送行的百姓，大家眼里皆是不舍。
“云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俺们张家人一定冲在前面！”
“云姑娘，大恩无以为报！以后若是成亲了，记得让我们去沾沾喜气！”
“呦，这事儿恐怕得问问世子爷的意思呢！”
“哈哈哈……”
大家伙早都看出来了，世子爷喜欢云姑娘。
村里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给云姑娘帮忙的壮汉子，估计就是世子爷的眼线护卫哪！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伟大的。
被大嗓门戳穿了心思，宇文霄耳根一红想答应，又忍不住去偷看云漪的反应。
云漪听到这话也大胆地瞧了过来，四目相对。
病娇世子爷轻咳一声，率先钻进了马车，“看什么看？赶紧上车走了！”
“啧啧，怎么世子爷比小姐还拉不展呢……”付小宝在一旁无奈地叹了口气。
云漪低头轻笑一声，朝着乡亲们晃了晃手，“青山不改，来日再会。”
“云姑娘再见！”
“云神医，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你的！”
“云姑娘，俺稀罕你！要是世子爷对你不好，可要回来找俺哪！”
……
不知是哪个捣蛋的，最后一句话喊完，准备上马车的云漪脚下一顿，宇文霄立刻掀开帘子怒声呵止道：“想得美，本世子爷会给你这个机会？”
话音一落，大家哄笑出声。
云漪笑着钻进马车。
第288章 迎接
掀开帘子再次向浚县的乡亲们挥手告别的云漪，扬眼就看到了前排不住抹眼泪的李方知县。
“李知县怎么还……挺多愁善感的。”云漪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一心为百姓，以后怕是要高升了。”
宇文霄瞟向眼眶通红的李方，李方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拱手行礼恭送二位的马车。
宇文霄轻嗤一声，念在李方这厮后期表现得还算识趣，以后不吓唬他了。
“世子爷，咱们回家吧？”云漪转头，清丽的俏颜望着清俊无双的男子，樱唇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嗯，回家。”小姑娘的微笑让宇文霄目眩，他低低应了一声，朱唇微扬。
被瘟疫的阴霾笼罩的浚县重新恢复了阳光灿烂的日子。
为了不将瘟疫带出来，云漪一行在进入下一个驿站前就让大家都换了外裳、洒上药酒。连马车都没放过。
等忙活完之后，主仆四人又重新跃上马车，轻装回京。
云漪打了个哈欠：“终于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天知道这二十多天，云漪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日没夜的看诊、针灸，还有一些需要用盅虫的。
她的那点子存货，全都给得瘟疫的重症流民了。
回去得重新再养一批盅蛊了。
“梅英，绕去徽州，我们在徽州歇息几日，再回京。”宇文霄心疼地望着小脸儿瘦了一圈儿的云漪。
为医者最苦，他算是见识过了。
云漪赶紧摆摆手，“不用这么劳师动众的，咱们出来的时间够久了。正常赶路即可。”
“可什么可？万一你回去就有要案得连夜验尸，这副小身板就熬散架了！不可！”宇文霄坚定摇了摇头。
他霸道驳回了云漪的“善解人意”，勒令务必在徽州扎扎实实睡够两天再回京。
云漪拗不过，乖乖地听话了。
在徽州停留的两天，云漪就没从床上下来过。醒了就起身迷迷糊糊地被付小宝服侍着吃两口，还惦记着把补药喝了。
吃饱喝足，云漪就闭上眼睛继续睡。
付小宝看得心疼，小声说道：“要不是世子爷强行勒令小姐睡觉，你还逞强自己可以呢！”
还是世子爷懂得心疼人！
养好了精神的云漪神采奕奕、白皙清丽的小脸儿粉扑扑的。
宇文霄验收之后很满意，同意了云漪回京的要求。
一趟江南判案加上治疗瘟疫耽搁，等云漪一行回到京城时，京城已经入秋了。
凉风习习，还穿着夏裳的云漪裹着宇文霄随身的小毯子才愿意下马车，她把自己裹成了粽子，惹得付小宝忍不住咯咯直笑。
“哎呀，一听到小宝姑娘的笑声，就知道你们回来了！”
江小瑕像小喇叭一样的嗓门响起来，“未来师父！我把人体的穴位全都背下来啦！”
江小瑕率先迎上来，大腹便便的李正直和羞涩的薛丰儿紧随其后。
“就知道世子爷一定会先送云仵作回家的！下官果然没猜错。”李正直的胖脸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平安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啊！”
这么些日子不见，还怪想的呢！
众人各自见礼，付小宝激动地抱住了薛丰儿，叽叽喳喳地说起江南的那些吃食，听得李正直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光顾着说……也不给我们带点。”李正直小声嘟哝了一句，被耳朵尖的付小宝听着了。
“嘿，李大人你这就料错了，我们还真带了！”付小宝拍了拍马车：“都在箱子里冰着呢！”
“今天在我院子里吃饭吧？好好尝尝江南特色！”
云漪话音一落，江小瑕就激动地起哄：“好好好！”
宇文霄端坐在轮椅上，好笑地揉了揉太阳穴：“吵死了。”
“哎呀，人间烟火嘛！”
云漪太了解宇文霄的傲娇病了，不由分说就抓住了轮椅手柄把宇文霄往院子里推：“世子爷也不许走！”
衙门，还是他们平疑狱好啊！
李方内心独白：醋意爆棚的世子爷终于走了呜呜呜……
第289章 毛茸萌宠
云漪的小院儿当真是许久不住人了，泛着一股淡淡的凉意，这让被秋凉打败的云漪再度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李正直和江小瑕拎着满手吃的，薛丰儿则准备劈柴烧火。
付小宝笑嘻嘻地道：“小姐放心，我马上给你生火盆子！”
“辛苦了。”云漪讪讪地道：“太冷了。”
云漪后悔不该只带夏裳去江南的。从温暖的江南回来真是给她凉得透心儿。
小姑娘从毛茸茸的毯子里面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鼻尖都红红的，看上去可爱极了。
就连一向羞涩的薛丰儿都忍不住上手轻轻捋了捋她脖颈处毛茸茸的毯子，小小声地说道：“云姑娘好可爱啊。”
宇文霄忍笑一声，天气说冷就冷，跟小孩儿的脸似得，变太快了。”
若不是自己这个“病恹恹的身子”走哪都得专门备些厚一点的毯子，云漪这一路得更难受。
李正直轻咳一声，腆着不小的肚子说道：“等真正的冬天来了云姑娘怕是得更不适应啊？”
这才哪到哪。
等到真正的冬天来了？
宇文霄脑海里已经给云漪预定了一套毛茸茸的冬装。到时候再配个毛茸茸的手套子，啧啧……
可爱到爆炸。
“嘻嘻，李大人就是个口嫌体直的。你们是不知道，他刚才还在门口不停地打转，想着你们怎么还不到呢，这会儿就开始绷着脸装严肃了！”
李正直刚严肃脸就被拆台，瞬间绷不住了，就要上去扯江小瑕的大嘴巴。
江小瑕一边求饶一边跑路。
“回头本世子找人给你送点上好的木炭点上，屋子里就暖和了。”宇文霄望着仍旧将自己蜷缩在毯子里的云漪，手握成拳，掩饰地低笑一声。
太萌了，像个猫系小动物。
宇文霄没忍住，也抬起手揉了揉她肩膀处顺溜溜的毯子毛毛。
众人：“……”
有一种被喂狗粮的猝不及防感。
云漪轻咳一声，缓缓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宇文霄的手。
病娇世子爷的脾气上来了，不让他摸，他偏要摸。
“本世子的毯子。”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有资格摸一摸毛茸茸的毯子了。
云漪瞪圆了眸子，没好气地道：“别摸了。摸脏了。”
嘿？之前薛丰儿摸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说摸脏了？
宇文霄瞪圆了眼睛，心头越发不满。
云漪无语得厉害，屋子里其他人默默地装瞎。
太难了。
我们只能默默看着他们谈恋爱。
生了火盆的屋子很快就暖和起来了，云漪松了口气，终于把自己从毯子里解放出来，去后院换一身秋裳。
“我特意带了点好酒，晚上咱们好生吃几口。”李正直实在是受不了素来清冷的世子爷痴汉的模样，默默地溜了。
江小瑕看着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和世子爷，尴尬得很。他抓了抓头发，说道：“我去看看后厨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说完他也想溜。
“你坐好。”
宇文霄神色淡淡地道：“说说，我们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
“有的有的，事情还不少呢！”江小瑕一看这是自己的老本行了，赶紧打开了话匣子，笑眯眯地说道：“自打你和云姑娘走了以后啊……”
他开始吧啦这些日子京城的动向。
刑部和大理寺对死亡时辰的案子十分重视，暗地里悄然联合起来。云漪不在期间，孙仵作成了两个衙门的“共享仵作”。
大家都忙得团团转，已经开始寻思着要不要再招个仵作，以备云漪不在的不时之需。
大理寺卿梁岩和刑部侍郎周易为此努力了一段时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仵作还会“剖腹验尸”这种凌厉手段，推演凶犯模样身形就更不可能了，索性作罢。
他们招募仵作的努力，却反向证明了云漪才是那个稀缺资源。
“要不了多久，怕是云姑娘就得变成两个衙门的‘共享仵作’了。”
江小瑕学着刑部侍郎周易的表情说道：“云姑娘这等人才，可遇不可求！刑部也很需要啊！”
宇文霄没搭茬儿江小瑕耍宝，沉声问道：“这一个来月，可有什么奇案，或者是子时一刻死的人？”
“怪就怪在这呢。没有。”江小瑕收敛笑容，认真地道：“你们离京后，平疑狱衙门一个案子都没接着。”
“你是说，我们不在的时候，衙门没接上案子？”
换上厚衣裳回来的云漪正好听到最后一句，她秀眉一蹙：“怎么，之前的命案是冲我和世子爷来的？”
第290章 不许当舔狗
“也不算吧？”
江小瑕觉着自己说得不准确，可是一想那些案子，不是偷窃被砍了、就是失足淹死了，根本没什么起承转合就破了。
“这不是没轮到咱平疑狱衙门出手嘛！”江小瑕话锋一转：“云仵作不在，谁敢把尸首运到平疑狱衙门让破案哪！对吧？”
巧妙地吹了彩虹屁，江小瑕得意地偷瞟世子爷，心道这下世子爷总不能怪罪他不会说话了吧。
“江小哥儿，你要真想拜我为师……有句话我得告诉你，需你时刻警醒才行。”
云漪转话题的速度也不比江小瑕慢。
江小瑕一双眼亮得跟饿狼要扑食儿似得，炯炯有神：“未来师父你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
“舔狗不可取。”
云漪一本正经地打断了江小瑕，江小瑕的笑容僵在脸上，“啊？”
孺子不可教。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懂了吗？”云漪又强调了一遍。
没事儿吹什么彩虹屁，不学好。
江小瑕：“……懂了，懂了。”
云漪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记住，学医之道戒骄戒躁、更忌讳逢迎吹捧。”
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江小瑕欲哭无泪地应道：“……是。”
他可太难了。
不想在屋子继续待下去，江小瑕恍恍惚惚地从屋子里出去了。
他找薛姑娘去！嘤嘤嘤！
“案子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江小瑕出去以后，宇文霄淡淡地道：“你没说错。”
“为什么？”云漪不解。
宇文府世家功勋，多年来沉浮不定。有人针对宇文霄是在情理之中。
她才从南域来京城不久，当仵作的时日也不长，怎么就卷进了这些是是非非之中了？
“今晚，我来接你。”宇文霄准备摊牌。
“哇……”云漪配合地期待搓搓小手，“那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这个秘密得足够八卦、足够惊天动地才行。
“好，”宇文霄低笑一声，无奈得很。
“上菜了上菜了！”李正直端着菜往进走，世子爷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眉目含冰地盯着李正直。
李正直端着菜站在门口一懵：“……”
咋的，他又出现的不是时候？
“菜凉了。”李正直轻咳一声，向云漪投去求助的眼神。
“李大人放桌上吧！你们是客，怎么反倒做起事情来了，我去端菜。”
云漪笑着出了门，李正直一溜烟儿跟上：“本官随你同去，搭把手，搭把手！”
太可怕了世子爷！
怎么还两副面孔呢！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云漪的院子，但大家还是第一次留下用饭。说起吃东西，大家的心思出奇一致：吃就完了！
桌子上不仅有江南美食，还有京城佳肴，再配上清甜的果子酿，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云漪双眼亮晶晶的，“李大人破费了！”
退下来的刑部尚书就是有钱！
付小宝都忍不住吞口水了，“李大人你这是掏空了自己的腰包啊！不会是有事儿求我家小姐吧？”
“你这丫头，吃都卖不了你的好？！”李正直佯怒，“不吃你就走！”
“吃呢吃呢！多谢李大人！”付小宝笑嘻嘻地卖乖。
坐在主位上的宇文霄抬了抬手：“吃吧。”
啊，生活可真美好。
云漪吃到一半儿突然想起来一事，抬起小脑袋问道：“李大人，那浚县知县李方，可是李大人的亲戚？”
“确是同族，不过是旁支，血缘淡漠了。”
李正直讪讪一笑，“我们多年不联系，上一次见面还是他被封为知县的时候。”
李方科考努力、做事也踏实，在浚县历练一番是极好的。
云漪赞同地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夸李知县配合治疗瘟疫呢，宇文霄就先一步打断了云漪：“为官不错，为人就差点眼力界儿了。”
第291章 我羞，但我不说
“可是李方不懂事冲撞了世子爷？还请世子爷言明，下官一定押着那竖子给世子爷认错！”
李正直会错了意，完全没听出来宇文霄话里的那股子小醋意。
宇文霄：“……”
云漪冲李方笑了，还欣赏李方！
该如何惩治……宇文霄也说不出口啊！
江小瑕眼珠子在宇文霄和云漪之间转了一圈儿，看着云漪抿唇偷笑的表情，撞了撞李正直，小声问道：“李大人，你那大侄儿，可是一表人才？”
“是啊。”
“可是能说会道的能吏？”
“额，算是吧……”
“是否还尚未婚配？”江小瑕问到这里，递去一个“我只能帮你到这里”的眼神。
李正直悟了，一拍大腿：“下官回去就给他说亲！”
宇文霄满意地眯了眯眼，“不错，有觉悟。”
没白在京城混这么久。
云漪：“……”
世子爷你这是什么恶霸行径？！
李正直配合演出，宇文霄得意不已。
饭桌上的气氛逐渐被带起来，大家插科打诨说得好不热闹。付小宝还学着那王老三的媳妇儿谋害亲夫撒泼的模样，简直入木三分，看得薛丰儿和江小瑕惊叹连连。
大家一会儿搞怪斗嘴，一会儿吐槽大理寺同僚的八卦，一顿饭吃得热闹非凡，毫无“食不言寝不语”的觉悟。
一顿饭吃到了月上柳梢头，李正直率先提出告辞，其他人也不耽搁了，都告辞回家。
宇文霄临走前抬眸看了云漪一眼，云漪抿唇微笑，敷衍地屈膝行礼：“恭送世子爷。”
“咳咳……”宇文霄轻咳一声，让梅英把他推走，免得被小女人逗出心梗来！
送走了大家，付小宝去洗碗收拾，云漪去配药方，为重新培养盅蛊做准备。
因了跟宇文霄约定了晚上要出去，云漪早早地哄了付小宝去睡觉。
治疗瘟疫、舟车劳顿，付小宝也辛苦得很。云漪心疼她，临去前给了小丫鬟一个温暖的抱抱。
付小宝神魂颠倒地傻笑着飘回房间睡觉，云漪合衣躺在床上假寐，等待夜深。
不到子时，心急如焚的世子爷就一身黑色劲装、头脸蒙得严严实实地出现了。
“叩叩”，窗棂发出清脆的响声，云漪起身打开窗子。
夜幕下，世子爷那双清亮的夜眸透着几分兴奋，“跟我走。”
云漪一懵，“怎么走？”
宇文霄狡黠地逗她：“飞走。”
说完，宇文霄道一声“得罪了”，从外边揽住云漪的纤腰，还真是带着她“飞走”。
云漪本能地拥住宇文霄，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咚咚”加快的心跳让她下意识地抬起头，结果只看到世子爷黑黢黢的面巾。
宇文霄红着耳根带飞云漪，二人很快抵达宇文府。
他身形灵活地抱着云漪进了书房，把守在门边的梅英当成了透明人。
梅英：“……”
世子爷抱着云姑娘的时候，是当全世界都不存在了吗？！
“到了，”宇文霄柔声说道。
“……那你倒是放我下来啊，”云漪是松了手，宇文霄的大掌还紧紧地拥着她的腰呢。
双手像是被烫着似得，宇文霄收得迅猛，二人立刻拉开距离，两双眼在书房里无措地扫来看去，好像都是第一次来宇文霄的书房似得。
“那个……还分享吗？今天的惊天八卦。”
最后还是云漪率先打破了沉默，清丽的小脸儿似笑非笑地瞟着世子爷。
宇文霄拽下面巾，露出通红的耳根和故作严肃的俊颜，“分享。”
云漪望着他挺拔的后背，忍不住偷笑一声：“世子爷，你顺拐了。”
走路同手同脚可还行？！
第292章 十年旧事
“来这里。”羞愤的世子爷终于恢复平静，他将桌上的一块黑布掀开，露出里面无数的案卷和资料。
有些案卷看上去很规整，应该是整套都在这里了；有些则是寥寥数语；还有一部分散放的宣纸，上面记录着一些时间和事件……
云漪惊叹不已，挨个看过去，在里面瞅见了两块非常眼熟的碎布：皇家襁褓。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案子啊？他们之间都是跟废太子案有联系的吗？”云漪又端详了一下皇家襁褓的碎布，低声问道。
“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宇文霄说得模棱两可，云漪放下碎布，认真地看向宇文霄。
“我只是搜集了有嫌疑的一部分案卷。”见云漪不信，宇文霄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十年前的废太子案，不仅仅是“谋逆造反”那么简单。
“我们宇文家世代为将，一直以来都忠诚于天子。三十多年前，我的姑姑被先帝指婚给当今圣上，成为太子妃。先帝驾崩、圣上登基，皇后姑母的儿子，也就是废太子便被立为储君。”
先帝促成皇上和皇后姑母的姻缘，不是有多信任宇文府，而是为圣上巩固兵权，助其坐稳帝位。
“所以……皇上既离不开宇文家、又时刻提防宇文家，对太子便有了心结？”
宇文霄点了点头。
“这是一方面，主要是……皇上和废太子，政见不合。”
当今圣上擅长权衡，认为“水至清则无鱼”；可废太子却截然相反。
“废太子自小生长在宇文家，性情刚毅倔强、正直不阿，眼睛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贪官污吏、祸乱朝纲？废太子绝不允许。
“刚则易折。”云漪轻声道：“政见不合导致争吵，废太子和皇上父子之情必然受影响。”
宇文霄点点头，“悲剧的种子，就是这般埋下的。”
爆发废太子造反案来得蹊跷突然。
“十年前，圣上中毒昏迷不醒。负责为圣上诊治的，乃是‘国之圣手’庄羽。”宇文霄说完，刻意顿了顿，见云漪无所觉，他悄然松了口气。
“怎么不继续说了？”云漪见宇文霄出神，催促道。
“庄太医为圣上诊治了一段时间后都没有苏醒，宫外却爆发了兵变祸乱，抓住的造反领头人正是废太子的亲信。一时间，朝野上下都在传废太子意图谋反。”
贵妃娘娘当场捉住庄太医下毒，换上了自己带来的御医，皇上苏醒了。
“贵妃娘娘言之凿凿庄太医毒害圣体，图谋造反，任由庄太医如何解释都没用，皇上苏醒便是庄太医有罪的最有力证据。”
“庄太医全族被判斩首示众。”宇文霄深吸一口气：“无人幸免。”
皇后和废太子怎么求情都难挡皇上的雷霆之怒。
皇上大病未愈，又偏听偏信了贵妃和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殿下的禀告，对废太子更加猜忌。
“后面的事，你应该有所耳闻。不断有废太子一脉的人获罪。”
皇上对这个儿子又怕又惧，为了让废太子认罪，罢官、贬谪废太子一脉嫡系、甚至严刑拷打宇文霄的父母，只为从他们嘴里挖出“废太子意图谋反”的口供。
听到这里，云漪忍不住叹了口气。
“皇上对废太子失去信任，心里已经认定废太子就是要谋反了，对吧？”
“贵妃娘娘挑拨的手段和当年三皇子的能耐也不容小觑。”宇文霄冷哼一声，寒眸越发冰凉。
第293章 似案
为了逼迫废太子认罪，皇上每天都让宇文霄默默背下一个名单去地牢探望废太子。如果宇文霄不背，他的父母就会被严刑拷打。
“那个名单，是每天死去的废太子嫡系死亡名单。”
名单上，有陪他一起抓蜻蜓的宇文府将领；有带他练拳的师父；还有每次都嗓门震天却爱给他塞糖的副将伯伯……
饶是过去了十年，当初经历的一切仿佛还在昨天。
宇文霄痛苦地闭上了眼。
皇上不仅折磨着废太子表兄，也折磨着年仅十岁的自己。
柔软的小手握住宇文霄冰凉的大掌，宇文霄睁开眼，便对上了云漪柔软担忧的目光。
“世子爷，别怕。”都过去了。
如今的宇文霄，再也不是任人逼迫的十岁孩童。
“后来废太子畏罪自尽了？”
“他是自尽了，但没认罪。”宇文霄肃板着脸纠正云漪：“直到死，废太子都不曾认任何一个罪名。”
废太子选择自尽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再无辜被牵连。他不能认罪，否则只会落人口实，被有心人以“朋党余孽”清肃。
“废太子至死都没想明白，身为儿子的他，有一天会成为父皇的心头大患。”
简直可笑。
云漪轻叹一声，“废太子死得悲壮。”
那么多不明线索、那么多被牵连的枉死之人，最后都因废太子的绝望自尽画上了句号。
宇文家蒙受灭顶之灾，失了圣心；紧跟着边关战事吃紧，宇文霄的父母带伤赴战，都没能活着回来。
而在京城的宇文霄也被人下毒险些丧命。
“当时，就在这……”宇文霄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太师椅，“皇后姑母抱着我，说有人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决不能让对方如愿。”
一切变故来得太快太猛，丝毫不给人喘息之机。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事已成定局。
云漪戳了戳宇文霄的腿：“所以你和皇后娘娘决议韬光养晦，一个退出后宫纷争、一个装作病弱残废，留待来日。”
“不错。”
这些年，宇文霄一边学习武艺、一边暗地联络宇文府残留的嫡系将士，又以病弱的大理寺正身份暗地调查十年前的废太子一案。
“所有线索，都在这了。”宇文霄点了点手边的卷宗：“我之前以为，十年前的废太子案彻底结束了大明朝堂震动，直到五年前……”
云漪拿起卷宗，听宇文霄继续讲：
“我审查一个案子的时候总觉得眼熟，便去大理寺翻看了十几年前的卷宗。这两桩案子的脉络，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云漪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十几年前的案子，又认真地翻阅了一遍五年前的案件。
宇文霄递过去一张纸，上面标注了两个案子的相似度。
十几年间类似手法的案子，单拎出来有十几起，宇文霄每起都两两做了对比。
“是像。”云漪摸到了宇文霄提到的那种模糊的熟悉感。
就像是凶犯会以自己最熟悉的手法杀人一般，这位布局之人，也在利用熟悉的法子来布局。
“只是这些案子之间毫无联系，死的人也是五花八门，没法把他们全部串起来。”
秀眉微蹙，云漪很不喜欢这种毫无把握的感觉。
“不，能串起来。”宇文霄朱唇微扬，“你不熟悉大明官员，看看这个就知道了。”
宇文霄还专门写了几张人物关系图。
云漪越看越心惊：“十几年前这些案子……都多多少少跟废太子有关！而五年前至今的，包括上一次的黑药坊案，都跟当今太子有关！”
第294章 表明心迹
“等一下。”云漪说完之后，又对比了一下两张关系图。
她再抬头，晶亮的杏眸已经涌上涛涛怒火：“幕后之人还想利用十年前废太子案，逐步拖垮当今太子？”
洪婆婆、钱老翁，还有宇文霄搜集起来的涉案之人，有一部分是废太子势力的残部、也有一部分是当年因造反案被牵连的普通人……
宇文霄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怕得就是这个。
“柳舒明死了以后，我们明面上的线索都断了，可见幕后之人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下一步计划。”
宇文霄上前一步，清眸专注盯着云漪的小脸儿，“我身负谋反大案，势必要为废太子平冤。这一路艰难险阻，云漪……我本不愿将你拖入局中。”
可情难自抑，宇文霄心悦云漪。
他想跟云漪有未来。
“你愿意……跟我一起吗？”
血海滔滔，宇文霄免不了同皇族一争。
他不是为自己争，而是为十年前蒙冤而死的清官一争、为战死沙场身首异处的百将一争。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云漪万万没想到，今天所知的八卦后面，竟是宇文霄家族的血海深仇、是十年忍辱偷生的艰难险阻。
白皙柔软的手轻轻覆在宇文霄的俊颜上，杏眸一寸一寸、认认真真地望着他。
她第一次如此大胆主动地抚摸宇文霄的脸颊。
别看宇文霄一副将选择权交给云漪的样子，实则平静的外表下是万分忐忑的心跳。
他甚至没想好云漪要是拒绝了，他能不能做到独自奋战、再不打扰。
樱唇微启，坚定地吐出四个字：“定不辱命。”
未来夫婿。
宇文霄大喜过望，“你，你愿意同我一道？”
“噗，说什么傻话呢，我们本来就是一道的。”
从云漪入京的那一天起、从认识世子爷并知晓他双腿完好的那一天起、从成为大理寺平疑狱衙门仵作的那一天起，她就在局中了。
云漪轻声说道：“根本不是你拉我入局的。”
世子爷已经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顾不得礼数一把将心上人拥在怀中。
“……云漪。”千言万语，都比不上抱得美人归。
大舅哥对不住了，佳人太过可爱，失礼了！！
云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轻声问了一句：“世子爷……你知不知道你有婚约在身的？”
宇文霄一怔，他松开怀里的云漪，诧异地道：“你也知道？”
“嗯，知道啊……”
她就是发现自己有未婚夫婿才来京城的嘛。
只不过是大哥云岭也来京城以后，云漪才知道这个未婚夫婿就是世子爷。
二人皆相对红了脸，也不好意思抱在一起了，讪讪地拉开了些距离。
害，闹了半天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宇文霄神色古怪地追问一句：“那你知不知道……咱俩这个婚约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啊，我也好奇呢。你在京城，可我爹娘都在南域。咱们的婚约是怎么来的？”
宇文霄心里犯了难，感情小女人并不完全知道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不是云布政使家亲生的女儿……哎呦，你打我干嘛！”
“不许开这种玩笑。”
云漪粉拳又捶了宇文霄一记，“我爹娘疼我爱我、兄长姐妹更是和睦友爱，我怎么可能不是爹娘亲生的！”
这次轮到云漪轻扬下巴，显摆起小傲娇来了。
宇文霄讪笑一声：“也是。”
就算不是亲生的……这话好像也不该宇文霄提。
“好了，说正事儿。”云漪瞧了一眼桌上的一堆资料，“需要我做什么？”
第295章 美人计
“提高警惕、按部就班。”宇文霄哪能让云漪涉险。
幕后之人步步紧逼，又在瘟疫之时企图挑起流民对云漪的仇恨，宇文霄都恨不能将小姑娘揣在兜里护着。
云漪挑眉，“你瞧不起谁呢？”
她是那被动防御的无用之人么！
宇文霄被说得一噎，没好气地瞪圆了眼：
“外面多危险哪！你长得那么好看，又那么能干，马上皇上要因为你治好了瘟疫大加封赏……”
简直不要太出风头好吗？！
“那不是刚好？”
云漪双手捧心，一脸憧憬地道：“江湖情报有花间影搜集；你会武功，想必这些年也收服了不少宇文将军的旧部；咱们都在大理寺，案件这一块儿是能光明正大探寻的。”
就剩下皇宫了！
“为了避免皇上猜忌宇文府争权，皇后娘娘礼佛不出宫门、你又装病弱不涉党争，现在正是需要一个外人打入皇宫内部、探寻一下十年前的隐秘之事啊！”
那这不是非云漪莫属？
宇文霄：“……”
这小算盘打得怪精的。
“就这么定了。入宫之后，我就充分释放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魅力，无声无息地接近贵妃娘娘，看看当年她们到底在废太子案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最近的事情到底是太子所为、还是幕后黑手又出来作乱，也必定能在宫中找到答案。
大掌一下子落在云漪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云漪无辜地抬起头，正撞上宇文霄那如夜如月的清眸，无奈又宠溺。
“该拿你怎么办好？”
就是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了，宇文霄才不想让心上人这般招摇啊！
“你恨贵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吗？”云漪顶了顶宇文霄的手掌，还特意乖巧地蹭了蹭，撩得世子爷心神俱颤。
“不想快点找到他们污蔑宇文府和废太子的证据吗？”
宇文霄脸瞬间黑了。
咱能不能不要在气氛大好的时候说家国仇怨的话题？
“曾经恨过。”宇文霄朱唇微启，随即又道：“现在，我更想查明真相。”
云漪又一次调皮地用脑袋在宇文霄的掌心蹭了蹭：“那就听我的安排。”
世子爷揉毛的手一顿：“……”
感情你在这儿等我呢！
抵挡不住美人计的世子爷千叮咛万嘱咐：就算入宫了也要以安全为计，万不可冒进吧啦吧啦……
云漪实在受不住了，用嘴堵了嘴，彻底蒸熟宇文霄。
世界安静了。
熟透的宇文霄：“……”
我未来娘子……好霸气！
……
次日一早，圣上命传旨太监去大理寺宣旨，让云漪和宇文霄入宫觐见。
宇文霄来到大理寺后难得露出几分笑颜，清俊的容貌如清风拂面，看得不少同僚都倍觉稀奇。
世子爷素来没什么好脸色，不愧是立了大功回来的人，满面春风的呢！
“世子爷早！”
“世子爷早安啊！”
大理寺众人拱手行礼。
清冽无双的贵公子难得好脾气地一一回了大家：“早。”
好事儿的同僚压低声音道：“发现没有，自打云仵作来了咱们大理寺，世子爷的笑容都变多了！今儿也不知道是碰见了什么好事儿……”
“小声些，世子爷还在呢……”
云漪已经到了大屋，她今天按时起来，为十个病患看诊，后面还排了不少人，可惜时间不够了，便只能推到明日。
幸好没迟到。
大理寺卿梁岩大人揣着一双手走过来，许久不见宇文霄和云仵作，甚是想念。
一一见礼之后，梁大人不免唠叨几句“为寺争光”的鼓励之言。
他老人家一边说一边看着宇文霄和云漪，这俩人从刚才就怪怪的，总是互相偷瞄，撞到彼此的视线之后又尽快挪开……
“你俩咋了？”梁大人手也不揣了，负立在身后：“吵架了？”
第296章 我会行礼
宇文霄脸上的笑容一僵，无奈地道：“老师怎得不盼人点好？”
梁大人闻言轻咳一声，“没吵架啊。”他看了看二人：“今日不是要入宫么？云仵作，你好歹也是圣上钦点的仵作，穿得这么朴素进宫……”
不知道的还当是大理寺亏待了人才！
“不行不行，你去换一身衣裳！要华丽、好看！能撑门面！”
说完，大理寺卿梁岩就不爽地瞪了宇文霄一眼。
这孩子平时判案的时候脑子也挺灵光的。
怎么的，撩妹都没给人买身好衣裳？
“啊，要这样吗？”云漪沉吟片刻，看了一眼付小宝。
衣裳肯定是没带的，但是小宝有法子。
付小宝从包袱里掏出一副红珠宝耳串，点缀在小姐清丽的耳畔，人立刻提色不少。
“啊，包袱里还有珍珠串子。”付小宝静汐地翻出了一串头饰，赶紧帮自家小姐别进发鬓中。
这般点缀一下显得精致漂亮了许多，隆重而不僭越，跟一身素裳倒也般配。
平疑狱衙门众人从窗户里探出了围观的脑袋。
“好看吗？”云漪将头发扶了扶，眨眨眼问道。
众人齐齐道：“好看。”
长得好看的人就是有优势啊，随便收拾收拾就很亮眼了！
宣旨太监来了，宇文霄要跟云漪一道入宫。
临走之前，大理寺卿梁岩拽住了宇文霄的轮椅，小小声地道：“你小子不懂事儿啊！回去就给云仵作置办几身适合入宫的漂亮宫装！”
宇文霄：“……”
他能说其实云漪比他有钱多了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她自己买的和心上人送的，能一样吗？”梁大人狡猾一笑，宇文霄立刻了然。
“多谢老师提点。”宇文霄感激抱拳，赶紧推着轮椅上了马车，免得云漪久等。
梁大人今日休沐，本来不必参加大朝会，结果看着宇文霄和云漪一起进宫了，他又不放心。
怀揣着老父亲一般的心，梁大人换上官服，坐了另外一辆马车入宫。
云漪走哪儿都不忘揣着自己的小包袱。入宫不能带丫鬟她就自己背着。进了宫门，她背着小包袱亦步亦趋地跟着宇文霄往大殿走。
前方就是百官大朝会的金銮殿，云漪望着高耸巍峨的宫殿仿佛直入云霄，不禁感慨道：“好高啊……”
宇文霄从没听过有人用“高”这么朴素的话来夸赞金銮殿，险些笑出声。
他赶紧轻咳一声掩饰笑意，低声问道：“礼节知道吗？”
在大朝会上行礼，可不能如私下那般随性，否则会以“大不敬”治罪。
“知道。”云漪一脸认真地道。
现在问也晚啦。
“……”宇文霄怎么有点不信呢。
大朝会之上，皇帝正在同文武百官商榷国事。
云漪和宇文霄站在外间等候，大概过了不到半刻钟的功夫，就听到一个大人说起了浚县的瘟疫之事：
“……此次瘟疫之事实乃突发而至。幸亏有从江南办案的宇文世子和云仵作经过，将瘟疫之事扼杀在摇篮之中，除了前期五六个重症流民不治身亡，其他百姓再无病死……浚县城一旦失守，江北、徽州定然受灾，蔓延全国也不一定哪！宇文世子和云仵作救国救民，实乃百姓之福、我大明之福啊！”
“哈哈哈……”皇帝忍不住一阵开怀，他眉眼皱纹丛生，连鬓角都生出了白发。
“如此说来，朕必得好生嘉奖宇文霄和云仵作，才能安民心！”
“皇上圣明！”
破天荒啊！
百官都知道，自打废太子案之后，皇上能给宇文家个好脸都不容易，何况是当朝夸赞！
“皇上也不太凶嘛。”云漪小声说道。
宇文霄低哼一声：“帝王之怒，寻常之人不可及。”
一旦动怒，满门抄斩不在话下。
就在二人各自心思不定的时候，便听到太监唱喝的声音：“宣，宇文霄、云漪入朝觐见！”
一声令下，宇文霄被太监抬入大殿，神色不改地推着轮椅走到近前。
云漪错后宇文霄半步，不远不近地跟随。
面对百官或疑惑、或好奇的打量，二人皆从容淡然，不卑不亢地行礼道：
“臣宇文霄，参见皇上。”
“平疑狱衙门仵作云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霄身子骨不适，不必行叩拜大礼，云漪则不同，她端正跪下，行三跪九叩大礼。
小姑娘身形窈窕，叩拜姿势标准，就连那双莹白如玉的小手，都透着几分坦然。
宇文霄悄然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事实证明，云漪是真的很会行礼，表现堪称完美。
第297章 噎皇帝
云漪微微侧头，朝着宇文霄调皮地眨眨眼，仿佛在说：看吧，本姑娘是真的会行礼！
宇文霄低眉垂脸，眉间点尘不惊的朱砂痣在摇曳的阳光下显得出几分轻快。
大明朝最尊贵的皇帝坐在龙椅之上俯瞰二人，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云漪在平疑狱衙门做得如何？朕听说因为你擅长剖腹验尸，帮大理寺破了不少大案。”
云漪恭敬地回道：“皇上慧眼识珠，民女一切安好。就是……”
“嗯？”
“就是要能涨点月奉就更好了。”
云漪说完，皇帝沉默，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气氛突然凝滞。
“噗，哈哈哈哈……你这丫头啊！梁岩何在！”皇帝突然大笑，虚空点了点云漪。
一个敢拦法场的小女子，胆大包天得很哪！
可皇帝就欣赏云漪的胆大包天！
“回皇上，老臣在。”急急忙忙赶来的梁大人恭敬叩首。
“听见了吧？回去给云仵作涨俸银！”
“是，老臣一定涨！”梁岩说完，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云漪。
小姑娘跪得端端正正，那理直气壮的劲儿……是一点没觉得要涨月奉是什么丢人的事啊！
大理寺卿梁岩心头默默留下两行宽面条泪，只恨刚才没多嘱咐云漪两句！
咱们格局好不好大一点！
“这般古灵精鬼的属下，梁岩管得住吗？”
皇帝此言一出，触动了大理寺卿梁岩的敏感神经。
“启禀皇上，云仵作验尸胆大心细、行事干脆利索，更是个忠心不二的好臣子。微臣管束起来并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
谁都别想把云仵作从大理寺抢走！
皇上也不行！
皇帝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淡淡地道：“也是。有霄儿这等离经叛道之人在大理寺，倒衬托得云漪也乖巧了不少。”
梁大人身形一颤，仿佛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
皇上这话说得，可真是不怎么中听。
宇文霄早就习惯了皇上的态度，没反驳。
云漪则歪着头看了一眼脸色明显黯然的宇文霄，“皇上此言差矣。”
“云仵作，”宇文霄清眸射来警告的寒光，示意云漪莫要多嘴。
“怎么？”皇帝挑眉，冲云漪扬扬手，“你继续说。”
“皇上方才所言，民女觉得不对。大理寺负责判天下之案、守大明刑律门槛。宇文世子思路清奇、判断果敢，经常在断案推理之中发挥奇智。”
云漪抿了抿唇：“也许在朝堂之上，‘离经叛道’并非优点，但是在大理寺却是难得的优点。皇上知人善用，慧眼识人！”
皇帝连番被云漪顶撞，神色一直晦暗不明，最后一刻又被云漪拍了马屁，显得她之前的话真诚无比。
发火显得不圣明、不发火显得憋屈。
皇帝如鲠在喉，半天没能消化。
太莽撞了啊！
大理寺卿梁岩心里头一阵难受，完犊子了。
大理寺要完。
好不容易碰着一个厉害的仵作，还是个作死的。
这简直要了老命了！
宇文霄攥住了手，今日是来领赏的，皇上必然不会让云漪这个抗瘟疫的功臣获罪，但肯定会失了圣心。
他知道，云漪是心疼他才出言维护。
可皇上……
宇文霄眸光复杂地望着当今天子，他的亲姑父。心头涌起的复杂情绪，已然不能用爱恨来片面形容了。
“难道不是吗？皇上能够看到不同臣子的好处。在用人一途上，世上无人能比得了皇上的英明。”
云漪见没人附和，她一脸无辜地嘟了嘟嘴，又给自己找补了几句。
那副样子，够茶。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静待的功夫，突然皇帝再度爆发出一阵阵笑声。
“哈哈哈！你这个丫头，有趣，实在是有趣！”
一时间，所有惊出后背冷汗的百官皆捧场赔笑，对皇上一阵歌功颂德。
赌对了。
云漪冲宇文霄俏皮地眨眨眼，无声地道：我厉害吧？
可太厉害了，厉害得吓人。
宇文霄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他昨日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答应由云漪入宫试探贵妃。
就这小暴脾气还噎皇帝……简直是在玩火啊！！
第298章 送匾
“少给朕灌迷魂汤，”皇帝摆了摆手：“朕不吃这一套！”
什么不吃这一套，宇文霄看皇上吃的很！
他心下冷哼一声，回去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云漪。
胆大包天。
云漪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民女说得都是实话。”
她惹得皇帝大笑几声，终于惦记问瘟疫之事。
云漪细说了治疗瘟疫的法子，判断瘟疫乃是有人刻意传播，惹得皇帝不住地皱眉。
“竟有如此阴险狠毒之辈？那幕后主使之人你们可查到了？”
这话不是问云漪的，而是问宇文霄的。
云漪代答了：“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皇帝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宇文霄身上：“朕给你拨的人马不够用，还是养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宇文霄：“……”
指桑骂槐嫌他吃干饭呢吧！
云漪又不服了，这一次她立刻接收到了宇文霄严厉警告的眼神，满脸都写着“听我安排”！
她是不怕拔皇上的胡须的。
可不能把未来夫婿给气死了不是？
云漪无奈轻叹了一声，到底没开口。
“是霄儿无能、未能尽绵薄之力将幕后真凶拿下。所幸有云仵作控制住了瘟疫，将所有村民救下。期间浚县县丞李方大人控制有方……”
宇文霄三言两语将当时的情况悉数概括出来，也算是为李方请功了。
皇帝闻言脸色稍霁。
他不喜欢宇文霄是真，但宇文霄拖着病弱的身子千里迢迢去江南断案又救治了百姓亦是真。
再苛责这个孩子，皇帝也不该没有为君的气度。
“霄儿此行确实辛苦。”皇帝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赞赏的话。
“诸位卿家，此次能顺利度过瘟疫一事，平疑狱衙门和大理寺功不可没！尤其云漪实行的这一套法子，治疗瘟疫颇有成效。未来若是再有瘟疫蔓延，就依照云漪这一套去办，知道了么？”
“臣等遵旨！”
惊心动魄了半天，终于到了要领赏的时候了。
大理寺卿梁岩松了口气，冲着云漪的方向偷偷地竖起大拇指。
云漪狡黠地抿唇微笑。
封赏的圣旨是早就准备好的，封大理寺卿梁岩为安平侯，黄金千两、封地北都，享每年岁供。
大理寺卿梁岩没想到自己的赏赐如此肥厚，忙不迭行礼，嘴上大喊着“有负圣上所托”！
他在京城啥都没干，辛苦的都是云漪和霄儿。
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朕是看你知人善用，为大理寺招纳贤才，你就不必过谦了。”皇帝大手一挥，梁大人嘴都快咧到了耳朵根，举着封赏站到旁侧。
云漪和宇文霄各自得了黄金珠宝，云漪喜提“仁心仵作”匾额一枚。
宇文霄连官职都没升半格，皇上针对宇文府的态度简直不要太明显。
这重拿轻放的，让云漪颇为无语。
看到匾额的时候，云漪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这是个什么礼物？！
“如何，好看吗？”皇帝笑眯眯地问云漪。
“……多谢皇上赏赐。”
云漪算是看出来了，皇上记仇得很！
大朝会毕，皇上赐宴，钦点部分官员为宇文霄和云漪庆功。
这倒是十年来的头一遭。
宇文霄很久没被钦点赐宴了，能不在皇上身边碍眼就不错了。
可见虽然不曾加官进爵，皇帝的看重二人的态度丝毫不减。
云漪一脸郁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匾额。
呵，态度顶个毛线？能吃还是能喝？！
第299章 宫宴尴尬
距离赐宴还有一段时间，云漪和宇文霄要先往后殿去。
两个小太监捧着匾额，云漪走到哪里、那个匾额就跟到哪里，像是甩不脱了，弄得她很苦恼，自言自语地自嘲：“早知道该穿一身红裙子，就足够显眼了……”
宇文霄见状无语地道：“你在宫中那么显眼做什么？”
云漪指了指身后的匾额：“般配啊！”
“噗。”宇文霄也看出了云漪对这匾额十分嫌弃，小脸儿愤愤的样子可爱极了。
“你不喜欢？”
“特别不喜欢，都是虚的。”云漪一本正经地道：“还是真金白银实在。”
“我钱都攒着，以后让你实实在在。”宇文霄低声说着，耳根却红了。
云漪闻言双眼一亮：“真的吗？”
“嗯。”宇文霄端坐在轮椅上，微风扬起他的青衫锦袍，那如墨一般的眸子清亮夺目地望着云漪。
“真的。”
二人说话的功夫，云漪和宇文霄就看到不少人已经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宫宴的方向走了。
这边厢，刑部侍郎周易忙不迭过来跟二人打了个招呼：“世子爷，云仵作。”
“周大人。”宇文霄略一颔首。
“方才可吓死本官了，幸好云仵作吉人自有天相。”刑部侍郎周大人无奈地道：“跟皇上开口可一定要三思，万不能冲动任性啊！”
“是，云漪记下了。”云漪笑了笑。
她本来就是故意的，第一次法场拦人，云漪就表现得大胆耿直。如今进宫了畏首畏尾的，人设岂不是崩了？
周大人见云姑娘一副心中颇有成算的样子，也不再多言，客气地拱手告辞，先赶往后殿。
“走吧，我们也赶紧过去。”宫宴若是再晚了，只怕宇文霄还得吃皇帝的脸色。
云漪点了点头，一脸苦恼地跟在宇文霄后面。
她身后还有跟着一个“仁心仵作”的匾额，谁来谁探头看，一路上收获了无数古怪的目光，尴尬得云漪脚趾都能抠出一个御花园了！
太羞耻了！
有什么办法呢？
御赐之物，不得捧着啊？！
云漪虽然是大理寺平疑狱衙门仵作，却无官衔在身，只能坐在最末。
但这不妨碍云漪显眼。
她身后那红彤彤的匾额、金灿灿的大字，让每一个走进后殿参宴的官员都得看上一眼。
而坐在匾额前清丽漂亮的小姑娘板着小脸儿、樱唇紧抿，正襟危坐着，满脸都写着两个大字：尴尬。
面对来来往往的官员好奇的目光，云漪不断地给自己洗脑：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宇文霄坐在最前排的位置，离云漪很远，二人中间隔着无数颗脑袋。他得伸长了脖颈，才能看到大殿门口那坐在最末端小姑娘的发髻。
“太子殿下到！”太监唱喝一声，云漪仰起头，一个身着明黄色太子服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神色之间皆是倨傲，他贵气逼人的五官俨然多了几分疲态，可见最近为了宫中庶务熬得厉害。
谁说当皇上当太子是这世上顶顶痛快的事儿？分明就是最痛苦的事儿了。看看这一个个累的，还不如云漪这个仵作气色红润呢。
云漪突然就对这些人羡慕不起来了，一双美眸打量贵人略带同情。
太子殿下进来后也被那显眼的匾额给吸引了，他克制地看了一眼便转头走到最上首侧面的位置：太子专属之位，距离皇位最近。
三阁大学士、五部尚书悉数入内，先一步进后殿的刑部主事侍郎周大人齐齐朝众人拱手行礼。
云漪好奇地看着这些生面孔，没几个认识的。她暗暗记下众人的容貌，不禁感慨：原来大名朝廷里有这么多的官……
“六王爷到！”
云漪看累了，低头把玩手里的杯子，突然听到一声唱喝，她蓦然抬头。
第300章 放浪六王爷
身形高大的六王爷人未到、声先至：“哈哈哈，又可以蹭一波宫宴，当真是好口福啊！”
什么叫“蹭”啊……
保养得宜的六王爷应该已经三十五六岁了，却保养得宜、五官俊逸，一笑的时候桃花眼狡黠勾人，说他比宇文霄大不了几岁，也是有人信的。
“咦？”
正当云漪打量这位初次碰面的六王爷时，六王爷一进来也看到了“仁心仵作”这醒目的匾额。
“哈哈哈哈，这是什么鬼东西？”六王爷眯着眼睛好奇地打量起了云漪：“你的匾额？”
“参见六王爷，民女云漪。此乃圣上赏赐的匾额。”
知音哪！
云漪激动地望着六王爷，终于有个跟自己一样审美在线的人了！
“仁心仵作”这个匾额……是真的丑！！！
“哦！本王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在法场上救下楚天那小混球的女仵作？”
六王爷立刻竖起大拇指，话锋一转：“厉害，厉害！”
楚天是个小混球？
啧啧，不知怎么的，云漪对这位看似浪荡却坦诚直率的六王爷心生好感。
“父皇给你的这个匾额，甚丑……”六王爷啧啧两声，便笑着拂袖走了，仿佛这世间浮华都难挡他愉悦的好心情。
云漪收敛笑容，乖巧坐下。
世人皆言六王爷放浪形骸、行事不端。云漪一见，只觉此人行事不拘一格。
她和宇文霄昨夜彻谈之后，皆知幕后黑手极有可能是皇室中人。
不论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殿下、还是佛系的二王爷、浪荡的三王爷，都极有嫌疑。
人，是会伪装的。
云漪今日盯住了宫内官宦大半，是为了深入了解京城和皇宫的一切。
晶亮的杏眸随着六王爷走到了最前端，云漪看到六王爷朝着高高在上的太子行礼，太子殿下连个眼神都奉欠，略点头草草敷衍而过；六王爷又去跟二王爷行了个礼。
二人见礼后不知说了什么，兄友弟恭的好不友善。
皇上驾到，众人归位。
宇文霄和云漪相隔大半个后殿交换了个眼神。
她旁边坐着一个半大老头儿，是刑部从九品司务章恒。
别看刑部司务是个小官，却掌催督稽缓、勾销簿书,主省署抄目、出纳文书。手里头过得卷宗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经手的案子，比刑部尚书还要庞杂。
章老头儿捋着胡子盯着眼前的菜肴，就等着皇上宣布开饭了。
圣上先敬祖先、再敬百官，最后还特意提及了云漪和宇文霄。
圣上敬酒，谁敢不喝？
云漪端着酒杯有些迟疑，这杯中酒不知道烈不烈。
她扬起头看向宇文霄，人太多了，世子爷摇头的动作都很难分辨。
不喝？那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云仵作，这是皇上特意为你准备的果子酒，入口甘甜，不会醉的。”站在云漪身侧的宫人好心提醒道。
云漪轻啜一口，发现还挺好喝，忍不住眯着眼将一整杯都喝下去了。
啊，味道还真不错。
云漪觉得好喝，忍不住贪杯，神色美滋滋的，清丽漂亮的容颜越发闪耀夺目。
坐在前头的宇文霄快急死了。
这女人！不让她喝她怎么还喝呢？没完没了的喝起来了还！
太气人了。
那么多官员可都瞧着她呢！
宇文霄脸色越发阴沉，本就清冷如玉的气息更加疏离，周围的官员都不敢跟宇文霄搭话了，随着世子爷目光所及，看到了门口那红彤彤、金灿灿的匾额，以及一个贪杯的灵动少女。
云漪一边喝一边听旁边的章老头儿叨叨：“还是你们年少有为啊！这么多年了，小老儿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够坐得离皇上近一些，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在末尾……”
是在说她吗？云漪捧着酒杯歪头，“章大人在跟我说话？”
章恒端起手里的酒杯：“云仵作听下官一句劝，莫要再看六王爷了。”
“六王爷怎么了？”云漪秀眉微蹙。
又是一个不喜欢六王爷的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