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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全文阅读

作者:菌紫茶     神捕大人又打脸了txt下载     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6章 你是谁?

    听到温小筠凌人的逼问,一直趴伏在元娘身旁铁伯猛地抬头,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混着灰土的脏污眼泪。

    他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直直盯住温小筠,“官,官爷,您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您是在怀疑俺家夫人?

    这话您可不能乱说啊!俺家夫人一路扶持的主人从苦日子走来,可是用尽了心思,吃尽了苦头!

    俺家主人破相快要病死,夫人一直在身边;

    生意最困难时,夫人把自己个儿所有嫁妆都卖了,日日跟主人吃糠咽菜;

    就是后来主人看上了别的女人,夫人也从来没有说过半个不字,这样的女人不说是天下第一好娘子,也不能被人这么冤枉呐——”

    哭着跟温小筠争辩后,铁伯又朝着鄞乾化的方向跪伏在地,拼命的磕着头,发出一声有一声急促的闷响。

    “还请青天大老爷明察,青天大老爷明断!老奴家夫人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儿,谁都可能是凶手,就是她不可能啊——

    江家的产业一开始是夫人打下的,现在又只是她一个人在苦苦支撑,但凡她要是对主人有半点疑心,都不会这样为难自己!

    老奴一向听得咱们兖州推官大人可是方圆百里千里都难碰到的一位大青天,还请推官大人一定要为俺家夫人主持公道啊···”

    铁伯越喊情绪越激动,头骨碰碰的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叫人听着十分揪心。

    一直淡定自持的元娘看到此番情景,终于破功动情,她抛下佛珠,急急去搀扶年迈的铁伯,哽咽了声音,“铁伯,铁伯,清者自清,元娘不会有事的,快,快起来。咱们不磕了,咱们不磕了···”

    看到自家夫人忽然落了泪,铁伯忙不迭用袖子捂住自己的脸,侧过身子,避开元娘的视线,“夫人您怎么流眼泪了?您的修行不能大喜大悲,老奴不磕了,不磕了,夫人您别伤心···”

    元娘含泪点点头,“好,好,鄞大人是咱们兖州的天,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冤枉过一个好人,咱们也一定没事的。”

    看到这幅场景,站在旁边的温小筠一时间有些无措。

    毕竟接触刑狱才几天,她审问的经验相当不足。

    再加上定力也不如鄞乾化修炼的那样强,经江家主仆这么一闹腾,思路竟然有些凌乱。

    她下意识的向鄞乾化投去了求救般的视线,早就洞悉一切的鄞乾化已经把目光转向了鄞诺。

    温小筠入职总共不过几天,鄞诺却是有了两年经验的老捕头,若是连这点阵仗都不能补助温小筠,他这么大岁数,就算是白长了。

    “江元氏,铁老伯,”鄞诺非常自觉的前跨一步,冷着脸说道:“这里虽是刑狱房,却是因着别的事由临时选定的。并不代表你们就是疑犯。问你们话,也不过是例行公事,你们不要东想西想,有什么答什么,只是不得有半句假话!你们可明白了?!”

    江元氏朝着鄞诺的方向颔首一拜,“民妇明白,官爷有话只管问。”

    这个时候,鄞乾化才沉吟着幽幽开口,“本官当不得青天二字,唯有认真二字。江元氏,铁军,你二人只需如实回答。”

    “江元氏拜谢大人。”元娘恭顺行礼。

    趁着说话的功夫,温小筠已经把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找了回来。

    她轻咳了一声,快速找回状态,继续踱步至江元氏近前,冷声问道,“江元氏,你跟江狄最后一面的时候,先做了什么,后做了什么。所有的动作细节都要说清楚,不可遗漏。”

    元娘跪回到原位,抬手拭了眼泪,回忆着说道:“在捕快们刚把江家围起来的时候,民妇就已经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江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烧了很多东西,民妇进去时,惊讶的发下,他竟然把母亲的牌位也一起烧了,那是民妇就隐隐感知到了些他赴死的心。

    这些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可是夫妻本就是最亲近的人,他的变化,他的堕落,元娘都有看在眼里。隐隐约约也知道他做下了些难以挽回的事。

    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不想岁月竟将他蹉跎至此,临别之际自己才失了态的扑了上去。

    元娘最先只是控制不住的冲到马车近前,拖拽住他的衣摆,后来攀上车和他抱在了一起。

    江郎抚着元娘的背,好声安慰,说“欠了别人的,别人欠我江狄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就要解脱了,这该是好事。”

    然后江郎为元娘抹去眼泪,又动作轻巧的将与元娘抱下马车,便毅然决然的返身进了马车。任凭元娘再怎么哭喊,都不再理会元娘半句。”

    “还有其他的动作吗?比如江狄为你擦眼泪,你又为他擦眼泪了吗?”温小筠目光烁烁,一点点指引着。

第137章 大变活人

    元娘不觉低下了头,“民妇当时整个脑子都是蒙的,只知道胡乱的抓住他,抱住他,其他的动作,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温小筠转而看了鄞诺一眼,鄞诺立时对着门口高喊了一句“,叫了当时负责缉拿江狄的捕快进来。”

    一直默默记录的白鹜将温小筠与鄞诺的默契全部看进眼底。他执笔的手不觉收紧了半分。

    很快,大胡子捕快便从外面匆匆走进,先是对鄞乾化行了礼,又对温小筠与鄞诺行了礼,“温刑房,鄞头。”

    温小筠点点头,算是简单回了礼,就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胡捕快,在将江狄押送回衙门之前,江元氏奔出相送,其中你还记得江狄有为元娘擦眼泪的动作吗?”

    大胡子皱着眉头回想了下,“擦了,当时还是俺看不下去,上去催他们快点。”

    温小筠话锋忽然一转,“那江狄又流眼泪了吗?”

    大胡子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说,“流了,一个大老爷们,凄凄惨惨的,俺们兄弟当时看到了。不仅他给自己媳妇擦眼泪,她媳妇也给他擦了眼泪。两个人难舍难分的。

    那江狄脸上本就有刀疤,俺看着眼泪流进刀疤里,还跟着打了寒颤呢。”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沉默。

    因为他们都还记得,在停尸房里徐仵作与温小筠说过的话。

    温小筠冷笑着向前踱了半步,目光冰寒的逼近元娘,“江元氏,你可知,江狄突然猝死,就是因为脸上刀疤处被人抹了毒药,不仅如此,在他的眼角也发现了同样的毒药。

    而且是发作时间非常短,毒性特别强的毒药。

    而符合下毒时间,并且有机会下毒的,全程就只有你江元氏一个人。

    再加上江狄武功高强,寻常人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不要说去碰他逆鳞一般的眼角和刀疤。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元娘听到这里,脸色立时惨白一片,眼底第一次现出慌乱之色。

    她紧紧攥着手中佛珠,急急抬头,“元,元娘实在不知夫君为何会···”话说到一半,她嘴唇颤抖着的却再也争辩不下去,抬手捂住嘴,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江郎···竟然是被人毒杀···”

    温小筠丝毫不受对方状态影响,“在伤感之前,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不能自证无罪?若是不能,现在的你,就是毒杀江狄最大的嫌疑人!”

    元娘一直端正的身体终于失了力气,整个人无力的跪趴在地,自言自语般的说,“这,这让元娘如何自证?元娘哪里就知道江郎他如何中的毒?”

    她的目光也开始惶恐起来,最终又想起座上的鄞乾化,“推官大人,民妇冤枉,只求推官大人明鉴,还民妇一个清白···”

    温小筠目光凉凉的俯视着江元氏,“鄞大人断案最是公正,只是在没有证据能洗脱你的嫌疑之前,只能先将你关押入狱。如果你没有证据——”

    “俺有证据!”一直蛰伏的铁伯,猛地直起身子,“主人是老奴毒杀,并不是俺家夫人!”

    温小筠目光微微一滞,随即冷笑着说,“铁伯,我知道你护主心切,可是你并没有近距离接触江狄的机会。这样作伪证,不仅救不了你家夫人,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温小筠目光微微一滞,随即冷笑着说,“铁伯,我知道你护主心切,可是你并没有近距离接触江狄的机会。这样作伪证,不仅救不了你家夫人,还会把你自己搭进去。”

    铁伯梗着脖子,急红眼的辩解道:“俺说的都是真的。

    老奴是就是看不过主人一直辜负夫人,欺负夫人。

    自从进入兖州府,主人他就变了,寻花问柳不说,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藏。不单是这些,挪用柜台公账,那些银子可都是维持生意最终要的本钱呐!

    更何况老奴早就察觉到主人的丑恶的罪行,他以为只有天知地知,却不知道每笔银子的进项出处,老奴都看得清清楚楚。”

    铁伯越说越气愤,到最后已经是咬着后槽牙的狠狠控诉,“上面那些还不算,老奴更知道他在荒宅干的无耻勾当,这样的人,留着他枉进了监狱,夫人一定会不惜血本去救。不如就让他早点死!能帮这个世道除去一大恶人,能帮夫人去掉心头毒瘤,老奴死而无憾!”

    温小筠眉梢微跳,嗤然一笑,“倒是难为你这位忠仆开头哭得那样伤心,演技真是一流。”

第138章 凭空消失的人

    铁伯咬牙一笑,发了狠的索性站身起来,仰头直视着温小筠,目光坚定,毫不畏惧,“老奴伤心,是因为夫人,也是因为以前的主人,老奴情真意切,更行得正坐得直,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

    “铁伯!”元娘强撑起身子,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下,“你这又是何必,终究是元娘对不住你——”

    “夫人,”听到元娘的唤声,铁伯决绝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些许柔色,“您不必说了,往后铁伯再不能服侍您了,您自己也要好好的。”

    说到后面,刚才还横得简直要吃人的铁伯,再度软了气势,哽咽了声音。

    元娘再也承受不住掩面而泣。

    旁边的白鹜一直行笔如飞,只是记到这里,他不由得顿住了笔,难道这就是事情的真相么?

    他不觉看了一眼鄞诺,却见他的目光一直盯在温小筠身上,嘴角不觉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白鹜不觉皱了皱眉,却也看出了事情的端倪。

    真相远远不止如此。

    “所以说,”温小筠双手负在身后,认真的总结道,“江狄不仅是杀害杜莺儿的元首真凶,更是荒宅连环杀人案的始作俑者。如今他认罪伏法,而江家仆人铁军由于积怨已久,终于在临行前对他痛下杀手。这个案子就此告破,对么?”

    铁军再度跪地,朝着鄞乾化重重磕头,“老奴主人虽然死在老奴手中,却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老奴在决定出手时,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现今老奴坦白认罪,愿意承担一切罪责,是杀是剐,绝不后悔!”

    鄞乾化略略坐直身子,抬眼望了下温小筠,“温刑房,本官还有三个问题。你且与江元氏主仆二人问清楚。

    第一,毒药从何而来?

    第二,可还有江狄犯罪的铁证?

    第三,江家可有与人贩鸠琅勾连往来的证据线索?”

    温小筠躬身一拜,“回禀推官大人,属下还有些个流程要走,做完剩下的事,这些问题就都能一一回答。”

    鄞乾化点头应允,“可。”

    温小筠随即对鄞诺使了个眼色,扶着腰间佩刀的鄞诺立刻抬起双手,凭空击了两下掌,“带证物上来。”

    立刻有两个捕快抬着一个大背篓走了进来。

    鄞诺又叫人抬来两张条案,摆在江元氏与铁伯面前。

    捕快们将背篓里的东西一一放置在条案上。

    只见上面有几把剔骨尖刀,还有两块切割好的鹿肉。还有一个笼子,笼子里装着一只小猫咪。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鹜总感觉江元氏在看到笼中小猫时,双目瞳仁不自觉的缩了一下。

    随即又飞快的别开视线,恢复如常。

    白鹜不觉对事情的真相更加好奇了。

    这个案子虽然是他把温小筠引进去的,他却也不知道案件的全部。

    事情发展到现在,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他的意料。

    “铁伯,请你看一下,这些可是江府的刀具?”

    铁伯伸着脖子眯细了眼睛来回看了两圈,“没错,这是俺们厨房的东西。”

    温小筠缓步走到条案前,随手拎起一把超大个儿的菜刀,“现在看来江狄就是分尸案的凶手,那他会用什么工具来对尸体进行分割呢?”

    铁伯皱着眉头回想了下,“因为俺家夫人身子不好,大夫说阴寒太重,所以不时的需要补补。府里每个月都会现宰杀些小鹿给夫人补身子。

    那些砍剁骨头的菜刀,大约每隔半年就会重新打磨一批,老奴记得大约一两年前,主人就开始打造双份。一份送到家里厨房,一份放在库房备用。主人很可能就是用的那一批备用的刀具。”

    温小筠点点头,“的确,按照江狄遗书所写,我们找到了案发现场的小院子。里面找到了一片杜莺儿的指甲残片,经过比对,确认那处就是案发现场,里面的确是有一套和这些一样的刀具。”

    铁伯急急追问,“可是距离瘟疫庄不远处的荒僻小院子?”

    温小筠:“不错,就是那里。”

    铁伯苦涩一笑,“那里也是我们江家的一处小库房。最早主人藏别的女人,就是在那里。看来主人犯罪的铁证终是被找到了。”

    温小筠撇撇嘴,“或许吧,”她一面说着一面拎着超级大菜刀掂了掂,不想手上一个滑脱,菜刀就跌到了地上。

    温小筠尖叫一声赶紧跳开,生怕大刀一下剁到自己脚面。

    随着一声铿然的金属撞击之声,菜刀最终躺在了青石砖面铺就的地面上。

    鄞诺按住佩刀的手骤然一紧,以防备任何突然的情况发生。

    其他人也跟着惊了一下。

第139章 满嘴胡言

    菜刀平静之后,温小筠脸上满是歉疚之色,“没想到这菜刀竟然这么沉,”她又看向铁伯好奇的问道,“本刑房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验证。这些菜刀都是铁伯你常年用的,而江狄之前虽然有练功习武,对于怎么切割分解尸体,应该不熟练。但是杜莺儿的尸身却被切割的非常整齐。本刑房想问下,这其中有什么缘由吗?”

    铁伯皱了皱眉,“老奴年轻时到时有把力气,但是近两年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都是跟在厨房打打下手,不过俺们江家之前到时请过一个好厨子。

    那是主人因为跟夫人感情正要好,总想着亲自下厨,给夫人料理饭食。后面那个厨子走了,主人却学到了一手好刀工。本来夫人说君子远庖厨,但是主人他好像是上瘾了一样,每每宰杀,他都要包揽着亲自料理。”

    温小筠挑眉一笑,“原来如此,那就劳烦铁伯你把菜刀放回条案上吧。”

    铁伯顺从的探身上前,拾起菜刀就要放回条案之上。

    可是他刚拿起菜刀,一支大手就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腕。

    铁伯身子一震,抬眼看去,却见鄞捕头正攥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连并着菜刀一起举起至面前。

    “铁军,你说你不亲自操刀,可是我看你这拿刀的姿势却很熟练呐。”鄞诺似笑非笑着说道。

    温小筠默契的走到近前,一手接过铁伯手中斩骨刀,一手扳开他的手掌,认真的对比着刀柄说道:“真是奇怪,铁伯明明已经不再斩骨,手上老茧与刀柄上凹痕磨损却很一致呐。”

    铁伯额头登时滑下汗来,脸上挤出一抹干笑,他有些结巴的辩解道,“这两年上了年纪,才不干体力活,这些都是以前干活时磨的。”

    温小筠目光陡然一凛,“刚刚你才说,江家的砍刀几个月就会换一批。而你都好几年没干过重体力活了,这刀上怎么还会有你的手留下的磨损痕迹?

    而且看这痕迹,只有经常用它大力劈砍重物,才能得到。这不是与你刚才说的全部矛盾吗?!”

    铁伯面色立时惨白一片,他下意识的缩起脖子就要后退,不想鄞诺另外一只手却朝着他佝偻的后背直直而去。

    铁伯眼底登时滑过一抹狠戾之色,白鹜一眼看见,倏然起身惊声提醒,“温兄,小心!”

    鄞诺的反应却是更快,在铁伯探手想要去夺温小筠手中斩骨刀时,他反手一扳,脚下又飞过一个扫堂腿,就将铁伯牢牢按压在地上。

    “扒开他的后背!”温小筠急急命令。

    鄞诺手中长刀瞬间出鞘,闪电般划过铁伯后背衣衫,立时露出一片平坦的后背。

    屋中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之前的铁伯不是一直佝偻着身子,是个大驼背吗?

    可是真的被鄞诺按踩在地上,平摊开后背,却是半点驼背的影子都不见。

    鄞乾化与白鹜都没料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都不觉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一旁的元娘见到这番情景,脸色立时惨白如纸,瘫坐在地上,再没了之前的装腔作势。

    温小筠看着地上的铁伯,不由得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嗤笑,“我该怎么称呼你?铁伯?铁军?抑或是铁掌柜?”

    被鄞诺牢牢钳制在地上的铁伯听到温小筠这番话,不由得露出的震惊的神情。

    他梗着涨红的脖子,眼底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究竟是谁,你怎么可能知道?”

    温小筠微笑着拎着菜,转身放回条案之上,头也不回的说,“还记得那晚我与鄞捕头在你家借宿吗?

    那时我们也险些要被你的鬼把戏骗过了呢。”

    她转过身,双手抱臂,似笑非笑的俯视着地面的铁伯,“不得不说,铁掌柜你真的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想的非常周到。

    不过刚巧温刑房我本人也是一个十分周到的人。

    无论做什么事情,本刑房都喜欢多留几道后手。”

    在经过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铁伯已经冷静下来,他松下脖子的力道,脸贴在地面不屑一笑,“反正杀人的罪过我都认了,先暂怎么样都是你们套话的把戏。

    反正人死大过天,我铁军这条命就搁在在这儿,还需要你们准备什么后手?”

    温小筠目光陡然一寒,声音瞬间尖利起来,“你这么快就自认罪行,不过是怕牵连到更多的人,甚至牵扯出一桩更大,更复杂的杀人案!你以为装死装咸鱼就能蒙混过关吗?!”

140章 一封诡异的信

    听了温小筠的话,铁军突然愤怒起来,他挣扎着想要扑向温小筠,“哪有什么别的大案,杀人案?你这个小白脸休得血口喷人!”

    鄞诺脸色顿时一沉,都被他钳制在手心里了,怎么可能还能任由他肆意挣扎?

    双手交叉狠力一拧,铁军就再度被死死鄞诺扼住要害,动弹不得。

    不过我的后手可是要到最后才会讲到,希望你有点耐心。”温小筠浑然不惧,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起初我伪装成女子,穿着与杜莺儿生前颜色很类似的衣裙,跟着鄞捕头要到远郊打探消息。

    没想到中间却发生了意外。与要保护铁伯的江狄意外相撞,骡子车损毁,无奈只能随着江狄住进江家。

    夜晚如厕,不小心迷路,意外转到后厨,碰巧就撞到了江家杀鹿的情景。”

    听到这里,鄞诺不觉挪开了视线。

    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对江家有所怀疑,才半夜去探探敌情的。

    虽然官府办案,怎么都会有说辞,但是夜行偷潜这话,实在是有些好说不好听。

    不过经过温小筠这么一修饰,局面就要好看得多。

    温小筠面色如常地瞥望了鄞诺一眼,“鄞捕头,能不能把那晚你所看到的情景复述一遍。”

    鄞诺眉心微皱,回忆着那晚情景说,“当时我与温刑房刚好走到后厨后院门口,看到厨房燃着灯。

    透过纸窗的人影,可以看出里面有个人正在斩骨剁肉。

    斩骨刀很沉,剁在案板上的砰砰声,院子里都听得清。”

    温小筠:“那个人体型大概是什么样的?”

    “身材颀长,看样子是个年轻男子,”鄞诺思量着说,“只是烛影绰绰,看不太真切。”

    “那厨房里还有什么人?”

    “还有一个身材佝偻的老者。”

    “他们是同时出现的吗?”

    鄞诺摇摇头,“高个子年轻男子砍剁完鹿肉后,又转身离开了窗子,好像是去拿什么东西。等了一会之后,他才又出现在窗口。

    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又出现一个身材佝偻的老人。两个人整理了下,高个子年轻人才从厨房后门走出。”

    鄞诺说着,将视线转到地上铁伯身上,“那个人走进院子里,就能看清楚他的长相了,正是江狄本人。

    紧接着,驼背老人也端着大盘的新鲜鹿肉走了出来,正是现在的铁伯无疑。”

    温小筠抬手整了整挎在肩上的绷带,鄞诺绑的实在是有些紧了。勒得她血液循环有点不畅。

    她又问,“两个人走出来时,什么样的?”

    “江狄步履从容,新洗了手,正在整理袖口。而铁军费力的端着鹿肉托盘,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温小筠又望向趴伏在地上的铁军,“铁伯,那晚的情形与鄞捕头所讲的,可有什么出入?”

    铁军嗤笑了一声,“他说的没错啊,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温小筠挑挑眉,“你认可这些事实就足够了。”

    说着她转向鄞乾化,颔首行礼,“推官大人,那晚的情形,无论谁看了都会觉得砍剁生鹿的人是江狄。而身材佝偻的老仆人就是铁伯。可是其中却有一点不合常理。”

    屋中人都不觉看向温小筠,等着她接下来的解释。

    就连已经打算破罐子破摔的铁军都不觉抬起了头,到底要看看这个娘娘腔书吏能讲出什么破绽来。

    温小筠又转身拎起那把斩骨刀,由于常用的右手绑着绷带,左手拿着非常吃力。

    她几乎是调动起整条手臂的力气,才将它举起,展示在众人眼前,“答案非常简单,用这样重的一把斩骨刀,将一头活鹿迅速剥皮,熟练剁开肢解,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即便对方是个习武之人,也不会轻易得跟什么重活都没做过一样。”

    她又望向鄞诺,“鄞捕头,都说你是个万人难敌的武术高手,力气也非常大。我想请你来估量一下,用它来斩骨的难度。”

    鄞诺给一旁的大胡子使了个眼色,大胡子带着另外一个捕快立刻上前把钳制住。

    鄞诺走到温小筠近前,结果那把斩骨刀,放在手上掂了掂,又从条案旁边的竹筐里捡出一条肥大的猪腿,放在条案上,用斩骨刀砰砰的剁了几下。

    肉到是很容易劈开,只是猪大腿粗硬的骨头连着几下都没砍利落。

    放下刀,鄞诺拿过一个小捕快递来的手巾擦了擦手,思量着说道,“这斩骨刀形制特殊,我以前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形状的斩骨刀。只是随手砍了几刀,虎口就一阵阵的发麻。要想在很短的时间内,把一头半人高的小鹿劈砍利落,一定很费力气。”

第141章 鄞诺就是多啦A梦

    温小筠继续问道:“若是有着庖丁那般高超的拆牛技巧呢?”

    鄞诺又回望了那锋刃闪着寒光的斩骨刀,眸光沉沉,“即便技巧再高,使用这把斩骨刀都会比较费力。只不过技巧好的厨师操作起来会顺利快速一些。”

    温小筠点点头,“那江狄走出后厨的时候,可有显露什么疲态?当然,在下当时也在,温某人当时看江狄步履从容,气息平稳,一点干过体力活的样子都没有,当时就起了疑心。

    可是当时毕竟夜黑天暗,温某人的感觉也许并不准确。”

    鄞诺微微扬起下巴,“虽然我并不是什么万人难敌的功夫高手,但功底总算还是有些的。听一个人的气息步伐,是能够推测出他的劳累程度。

    诚如温刑房所说,那一夜的江狄虽然洗了手,但是气息平稳,步伐轻快,不像费过什么力气。”

    “明白了,辛苦鄞捕头。”说着温小筠又望向鄞乾化,总结道,“回禀大人,事发当夜,属下与鄞捕头在看到厨房窗子倒影时,首先想的都是那个人就是江狄。

    虽然有上面那些疑问,却没有机会真的去拿来这把专用的斩骨刀来实验。

    直到徐仵作查验江狄的尸体。

    虽然江狄留下遗书自认了罪行,但是在尸体的双手却没有发现任何长期握着重器磨损的痕迹。

    大约是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连早年间连剑的茧子都几乎退干净了。”

    温小筠说着,声音陡然尖利,两道冰寒的目光刀子一般射向被人钳制住的铁军。

    “再加上徐仵作在杜莺儿指甲中发现的些皮屑血迹,证明杜莺儿在生前做过激烈的反抗,甚至极有可能抓伤了真正的凶犯。”

    这时一直隐忍没有发声的江元氏忽然发出一声冷笑。

    她高高的仰起头,望着温小筠眉梢眼角尽是讥讽之色,“江狄没被抓过又如何?杜家小姐是被人拐骗出来,又卖给江狄的。其中杜家小姐很可能会发现拐骗之人的无耻。激烈的反抗与尖利的抓伤,在诱拐的过程中发生的可能性难道不会更大一些吗?”

    温小筠点点头,“江夫人说的很有道理,在下一开始也想过这种可能。直到衙门的捕快们在发生过碎尸的屋室角落里找到杜莺儿半片指甲,才将江夫人假设的情况推翻。”

    江元氏死死攥住手中佛珠,瞪圆了眼睛,“那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能够证明,杜家小姐的死与铁伯有半点关系!”

    温小筠轻蔑一笑,“与他不一定有关系,与你却一定有关系!”

    说着她挥起左手狠狠一挥,“来人,撸起江元氏右边手臂的衣服!”

    立刻有捕快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

    元娘立刻惊恐起来,紧紧抱住双臂护在胸前,“你,你们要干什么?!”

    被压在地上的铁军立马急了眼,梗着通红的脖子爆炸般的瞬间挣扎起来。

    鄞诺眼看大胡子他们竟然差点就要被他挣开,一记飞腿只扫铁军堪堪站起的双腿,同时从腰间解下一根牛筋绳,扑将上去三下五除二的就将铁军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铁军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元娘被人强捉住手臂,一把,挣扎着把整条佛珠都拽断了,滚圆的珠子噼噼啪啪撒了一地。

    她的手臂被人强行拽直,一把撸下宽大的衣袖,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上面赫然出现几道深红的血痕,分明就是抓痕。

    眼看再无可躲避的空间,元娘索性不挣扎了,任由捕快拽着她的胳膊,怒视着温小筠阴狠一笑,“又抓痕又能证明什么?不过是我家的猫儿不乖,才被抓伤,如何就能证明是杜莺儿做的?”

    温小筠狠狠皱了下眉。

    这里也就是技术不发达的古代,要是放到现代,查验下血型DNA,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不过即便没有科学手段做辅助,她一样有办法找出确凿的证据。

    “呵呵,”温小筠转而走向放置在桌案上的猫笼子,“想来你也是这样对江狄解释,对仆人们解释的吧?

    只是江狄心疼你,会把怒气发在猫儿身上。仆人们畏惧你,根本不敢多问,更不会多想。而我这个小小的刑房书吏就不同了。”

    温小筠拎起猫笼子,再度展示给众人看,“猫儿的爪子何等尖利?抓痕势必窄且深,伤口两壁平整。而人的指甲则不同,宽且薄,用力抓过,伤口比猫儿抓过的可就宽很多了,而且因为摩擦力很大,伤口内壁势必粗糙。两厢略一对比,就能看出哪个是猫儿抓的,哪个是人抓的!”

第142章 鄞诺其实很在意温小筠

    元娘立时梗住,眼底终于出现了真正的恐惧与绝望。

    按住江元氏的捕快立刻按照温小筠说的仔细检验江元氏伤口,大声回道:“回推官大人,江元氏手臂上抓痕与猫爪抓痕并不吻合,明显是人的指甲抓下的。”

    鄞乾化轻轻点头,又沉声问道:“温刑房,这两项的确都可以作为证据。只是本官尚有一处疑问,只凭厨房烛影,与一点抓痕,其实并不能直接推出铁军与江元氏就是杜莺儿案的罪首元凶。你是如何确认这一环的?”

    温小筠放下猫笼,朝着鄞乾化解释着说道:“回大人的话,在从荒宅的主人是谁,推到江狄的身上时,属下就对刚来兖州府不过几年的江家背景产生了疑问。

    他们家刚一进入兖州府,就做了一笔巨亏的买卖。后来在兖州府的生意经营中,又屡遭挫折。而且桩桩件件都是伤筋动骨的血亏。

    即便如此,江家却还能源源不断的开启新生意,一次次的尝试。可是明面上,他们家并没有什么称霸一方的厉害生意。

    于是属下就起了疑心,派出人手,广泛打听江家的背景。

    没想到这样一打听,却打听出了一个叫人惊掉下巴的消息。”

    温小筠将视线缓缓转回到元娘身上,“原来这江元氏在江湖上也有一号。

    图州缘来客栈,曾经在十年前是图州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处黑店。

    缘来客栈傍河而建,规模虽然不大,但是装潢精致,别有意趣。

    表面上,相传老板娘生得极其美艳,除了几个伙计女佣手脚麻利会伺候人外,还有一名手艺十分高超的厨子。

    只是有一点,房费比别人家贵出三倍。

    一般平民住客,或是手头拮据的旅客根本不会考虑缘来客栈。

    只有不惜钱财,或是天黑错过宿头的人,才会投宿那里。

    可是暗地里,那分明就是一家黑店,反而碰到行路的富商肥户,他们都必会出手。

    缘来客栈分工明确,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负责打理生意,并用不正当得来的银子分散到其他买卖中。

    一开始还只是买来女孩在周围城镇开设暗娼妓馆,后来更大到赌坊生意。

    而后厨那名厨艺高超的厨子,则负责布置机关,杀人劫掠财货不说,更会把人拆解了喂给护院的恶狗。

    因此他在江湖上也有个诨名‘铁犬牙’。人前他总是佝偻着腰,扮作老态。实际上他却是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健壮年轻人。”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

    温小筠语气虽然平常,描述出来的场景却叫人不寒而栗。

    大胡子都跟着缩了下脖子。顺着温小筠的话,他本来以为元娘与铁军会把那些人肉拿来做包子馅儿。

    没想到最后却是喂给狗吃。

    想着想着,他不觉又打了个寒颤,喂给狗吃可不比喂给人吃好多少吖。

    甚至更为恶心骇人!

    白鹜面色也是越来越寒。

    他在反省,是自己的触角伸的还不够长远,还是对于江家这种二流商人小角色,没有足够重视。

    除却遗漏的江狄就是江自在的身份,更没有查出元娘竟然是黑道老板娘的背景。

    白鹜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并没有逃过鄞诺的眼睛。

    他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这位神秘的郡王殿下一定是在反省他自己怎么没把对手身份查得这样深入详细。

    他当然查不到这些。

    也就只有猫耳朵那种专走消息一脉的老江湖能换来这种陈年旧案秘闻隐情。

    鄞乾化依旧不动如山,沉声说道:“所以在知道这样的背景后,温刑房就开始倒推案件中所有的破绽,从细节处一一找出推翻江狄就是凶手的结论?”

    温小筠点头回答,“正是如此。得到了这些消息后,属下就把整个案件的所有细节都捋了一遍。

    而鄞捕头更是把江家相关仆人带回了衙门,更将江宅仔细搜查了一个底掉。

    那些仆人最初很畏惧,但是经不住衙门的威慑与暗示,暗示他们的主人已经认罪伏法,如果他们隐瞒半分,就将受到同罪牵连。”

    听到这里,鄞诺不觉勾唇一笑。

    元娘与铁伯的确很有手段。派去审问的兄弟们开始怎么问都没有收获。

    鄞诺听了也有些苦恼。

    不过他忽然想起了温小筠的单独审问,各个击破的审问方法。

    果然没有僵持多久,那些仆人就陆陆续续的把真相一一交代出来。

    且听温小筠继续说道:“根据仆人们单独的相互证词,可以证实一个足以颠覆本案之前所有推断的事实。”

第143章 道德标兵温小筠!

    鄞乾化挺得笔直身子略略前探,“从江家仆人处,问出了什么证词?”

    温小筠沉声回答,“以杜莺儿的死亡时间为原点,前后各推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段内,江狄一直都在家中书房写字。从来没有出过江家。”

    “够了!”元娘闭着眼睛竭力怒吼一声,“不要再说了,元娘认罪!”

    看到元娘绝望的模样,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铁军再也抑制不住的泪如雨下,“元娘,是铁军办事不力,露出了破绽,没想到临死了,也要牵连到你,铁军对不住你···”

    元娘无力的垂下了头,气急而笑,笑得双肩都在颤抖,“呵呵,铁军你我之间的账,哪里就算得清楚了?就这样罢,欠了别人的,别人欠了我的,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咱们都要解脱了,总该是好事,呵呵。”

    “江元氏,”温小筠眸色冰寒,自带着一种迫人的威严,“如今你既然已经认罪,就要把你们如何把目标定在杜莺儿身上,又是如何联系到人贩子鸠琅等等细节一一交代,省得再多受刑罚。”

    元娘缓缓抬起头来,微笑着的望住温小筠。

    早在之前的挣扎中,她整齐干净的发髻散乱了,脸颊苍白的皮肤也因激动而显出了些许红晕,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笑得越发癫狂,“认罪都认罪了,总是逃不过一个死刑,我又为何要说?又为何要讲?想在我元娘嘴里套出话来,你这个小白脸还嫩得很!”

    鄞诺眉头狠狠一皱,愤然上前一步,“大胆刁妇!你以为你的牙口硬得过这满屋子的刑具吗?”

    他本不想出面太明显的帮着温小筠的,只是现在这个案子发展得越来越无法收拾。

    鸠琅的同伙不仅死了,更在死前差点一把火将整个兖州府衙给烧了。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到时还破不了案,兖州府衙一定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这个案子早已不是简单把杀害江狄与杜莺儿的凶手找出来那么简单的了。

    而那个神秘又手眼通天的人物鸠琅,既能骗过兖州第一钱庄的老板与老板娘,更能轻易获得驿站行文,甚至还能养出一个与自己互换的替身。

    更能算到王密走投无路的最后一步,提前设置好致命的机关,在王密的心智防线被彻底攻破之前一步,为他留一步看似是救命招数,实际上却是必杀夺命招数。

    这样的一个可怕人物,背后势必藏着一股更加可怕的势力。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必须要撬开元娘与铁军的嘴巴,从他们口中得出有价值的信息。

    但是元娘说得不错,她与铁军都是道上混迹多年的丧心狂徒。

    在逼死的情况下,要想撬开他们的嘴巴,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想到这里,鄞诺不觉再度把目光转到了温小筠身上。

    他在等着她会怎么做,又会如何说,才能撬开这两个人的嘴巴。

    却见温小筠望着元娘眼底忽然现出了兴奋的光,她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元娘,我不仅知道你的嘴巴的确会很硬,更知道一件你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呢。”

    元娘不屑嗤笑,“大话从来都是最容易说的。”

    温小筠目光陡然一寒,“元娘,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把抓痕与铁军联想在一起,而是直接想到你的身上吗?毕竟这可是一桩尖杀案,怎么想,都应该是铁伯被抓才对呢。”

第144章 关门弟子

    面对温小筠的问题,元娘显得意兴阑珊。

    她松了挣扎的力道,放平了跪着的双腿,懒懒坐在地上,瞥了温小筠一眼,呵呵的笑了,“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随着官爷您高兴吧,您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些什么就说些什么。”

    “混账,”大胡子眼看着江元氏对温小筠如此不敬,不由得怒火蹭蹭直冒,“你已经被缉拿进官府,哪里还有你当大爷的份?”

    温小筠微笑着摆摆手,“无妨,胡捕快。”

    大胡子这才忿忿的罢了休。

    “之所以把抓伤联想到元娘你的身上,只是因为江狄的一个动作。”

    元娘眉梢微动,却仍逞强着装作不感兴趣的样子。

    侧着头根本就不去看温小筠。

    “江狄走进院子时,看到一只温顺的小猫,突然大发脾气,更要铁伯把猫扔了。还说伤害主人的畜生,为什么要留着。”温小筠半点不生气,耐心的说,“我猜想,那话既是说猫,又是说铁伯。

    说猫伤了主人,无非是抓伤咬上。

    说仆人伤了主人,不是给主人引祸拖累,就是背叛暗害主人。

    如果是后一种,我想面对铁伯差点被我们撞上时,江狄应该不会舍出性命去搭救。

    所以很可能是后一种。

    当然这里先不急着说铁伯。就先说那只猫,既然有了抓痕,后面又恰巧出现杜莺儿指甲的事。我在第一时间,联想把元娘你联想起来,就不奇怪了。”

    元娘目光一僵。

    温小筠微微一笑,继续加码,“看得出,江狄是非常在乎元娘你的。可是从那晚你们两个的相处方式,我又感觉,真正相处起来的表面的江狄对夫人表现的并不好。

    后来在饭桌上,你们两个人也交谈甚少,即便作为初次见面的客人,我与鄞捕头也能感觉你们夫妻两人之间的隔阂距离。

    这证明什么呢?

    证明夫妻两个之间出现了问题。

    至少表面上江狄与元娘是在互相置气的。

    听到温小筠的话,元娘苦笑一声,“温刑房说的不错,早在半年之前,江家就在筹备离开兖州府的事宜了。除了生意不顺,照顾不到外地的赌坊与暗娼院子,主要原因还是江郎与我发生了分歧。”

    对面的铁军挣着脖子不忿地冷笑,“他想要离开你,哪里是半年前的想法?自打与你成亲,他就后悔了。

    他总觉得自己清高,自己与众不同,哪里真就看上你这人肉包子铺老板娘了?”

    元娘脸上立时现出怒色,“不是的,刚成亲那三个月,江郎从未嫌弃过元娘,即便知道元娘并非完璧,甚至不能生育,他都没有嫌弃过元娘。”

    铁军气得竟然流出眼泪来,“元娘!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没有看清吗?江狄只会喜欢清白的你!

    是,没错。

    他不在意你并非完璧,甚至不在意你生不了孩子。可是他在意你开赌坊,嫌弃你拉皮条,养暗娼。

    你把客栈卖了,各处的暗窑也转了,甚至不惜跟我分道扬镖,也要跟着他走,还要一心完成他人上人的愿望,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可是他呢?收钱的时候是高兴了,转脸知道了你重操的就业竟然是暗娼窑,赌坊高利贷。

    成亲还没到三个月啊,就要休了你,弃你而去。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几分,你到现在还看不清吗?”

    元娘终于说不出话来,低下了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是,是呐,江郎是不够喜欢元娘,可是元娘就只是喜欢那样的他,那样光明磊落的他···”

    作为旁观者的温小筠目光不觉沉了又沉。

    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

    这里,她运用了现在的心理攻防术。

    无论怎样坚强的人,狡猾的人,贪婪的人,残忍的人,都有自己的致命弱点。

    而元娘的致命软肋,就是江狄。

    即便她大约就是杀害江狄的凶手。

    但是只从猫耳朵打探来的消息,与元娘这么多年的行动轨迹看来,元娘对江狄,是动了真心的。

    反过来,铁军的三寸要害,便是元娘。

    只要她不着痕迹的戳中他们两人的致命弱点,就能一点点撬开他们坚实的嘴巴。

    只是真的走进了两个人的内心之后,温小筠的情绪也不觉波动起来。

    其实不仅仅是温小筠,屋中的氛围,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面对元娘伤心欲绝的样子,铁军嘴角难以抑制的抽动了几下。

    他绝望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对于元娘,他总是不能狠下心去责怪,去苛责。眼看着元娘的情绪又要落在绝望的荒原之上,温小筠不由得微微皱眉。

    她给她的应该是希望。

    彻底绝望,便更撬不开她的嘴了。

第145章 白鹜来了?

    “元娘,其实江狄对你的感情,远超你的想象的深沉。”温小筠声音低沉,转身走向最主位,站在鄞乾化桌前,微微颔首行礼,请示着说道:“大人,属下想借江狄绝笔一用。”

    鄞乾化点点头,抬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遗书,递交给她。

    下面鄞诺与白鹜不觉对视一眼。

    他们对温小筠这样层层递进,不慌不慌的审问方法,都很惊讶。

    可是在他们两个意识到竟然跟对方这个自己讨厌的人,莫名有了默契之后,又都在同一时间嫌弃的撇走了视线。

    一只手拿着遗书的温小筠缓步走到元娘近前,将遗书展在她的眼前,声音低哑,“意识到这次的事情已经败露,你终于肯下了狠心,置江狄于死地,叫他替你们背下所有罪名,你好可以带着铁军趁机逃脱。

    是对他彻底绝望了么?”

    听到温小筠的话,元娘渐趋于灰暗的眸子再次有了波动。

    她先是愣了一下,顿了会后,终于茫然的抬头,茫然的看着那封遗书,茫然的伸出手,茫然的拿到自己面前,低下头,茫然又缓慢的一个字,一个字,一句话,一行行的看了起来。

    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人类的感情,只剩下一具木然的躯壳。

    又仿佛已经沉浸在最复杂的情感之中,却沉重得只能做出人类最简单原始的动作。

    温小筠声音低缓的继续说道:“抹在他脸上的毒药在发作时,会非常痛苦,会很痛。

    尤其是在他脸上的伤疤和眼角处。

    可是他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没有做任何挣扎。

    从他这封亲笔遗书中,可以看出,他原来是想等着官府审判,心甘情愿的接受任何刑罚制裁。

    他原没想着要死得那样快。

    可是在他意识到,已经撑不到那个时候,便做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决定。

    他决定在沉默中挨过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好成全你们的毒药,成全你们的心意。不给你们留下任何一点破绽。”

    元娘目光一颤,攥住信纸的手难以抑制的颤抖起来。眼泪化作滂沱的雨,叫她泣不成声。

    温小筠哀哀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你和铁军根本就没有想到,江狄早已下了决心,无论官府查不查清杜莺儿的死因,他都要把这罪过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揽在自己身上。

    在决定跟着官府走的时候,他就没想着活。

    也许他是想着也为你们做一件事,也许他是想着用自己的命来抵偿欠你的情,又或者,他只是想寻一个契机,彻底摆脱你们和他自己。”

    说道最后,元娘再承受不住,将那封遗书紧紧抱在怀里,伏在地上失声大恸。

    “这,这怎么可能?”对面处的铁伯开始变得慌乱起来,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元娘,你别听他瞎说,江狄怎么可能会替咱们去死?他之所以不叫不喊,那是因为我将药力提猛了三倍!他会死的非常快,根本不会来得及叫喊挣扎。”

    温小筠扭头厉声呵斥道:“怎么,在家里烧了江狄所有的东西,烧了他娘的牌位,伪装出他想要自杀的情况来的你,根本就难以相信,江狄真的就没想过活吗?

    你这是欺人不成,反倒自欺成功了吗?!”

    “你懂个屁!”铁伯恼羞成怒的骂呵,又看向元娘,恨铁不成钢的怒道,“元娘你千万别忘了,就在事发之前,他又跟你提分手。

    他这根本就是又要甩下你自己去快活,他就是个贱人,他一直想着的都是甩了他,改嫁富商的未婚妻。他心里一丝一毫都没有你的影子。

    他一面嫌弃你,一面又不舍得你的钱,他就是个贱人!他比我都不如,我是禽兽,他才是最恶心臭虫臭蛆!”

    “住嘴!”元娘猛地抬起头来,双目喷火一般的怒视着铁伯,“我不许你这样说他!”

    元娘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要挣扎着冲破捕快们的钳制,去扇铁军的嘴巴。

    “江郎不是你这种人能够诋毁的,你不配!要不是你总要跟着我,要不是我心软拒绝不了你,忘不了你的救命恩情,我和江郎绝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骤然劈落在铁军头顶,叫他登时浑身一颤,面色死灰一片。

    他梗着脖子,难以置信的望着元娘,眼底眸光惊碎一片。

    他嘴角颤了两颤,最终牵起一抹苦涩又讽刺的笑,“我,我不配?呵呵···我铁军是配不上你元娘,还是不配站在他江狄旁边?”

第146章 三人的约定

    铁军脸上肌肉扭曲的抽动着,他苦苦的笑,“元娘,这么多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都叫你忘了当初逃到缘来客栈时是怎样的脏臭可怜,无依无靠?”

    “够了···”元娘低下头紧紧抱着江狄的遗书,声音嘶哑,“铁军,你的恩情我元娘没有一日忘记过。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江郎真的是为了钱,他为什么过得一点也不快活?

    明明跟我在一起,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啊···”

    铁伯的笑声越发尖利,“呵呵,随你元娘怎么说吧。总之到了最后,也是和你死在了一起,我铁伯没什么好后悔的,更没什么想说的。你既然觉得我铁军不配跟你们夫妻站在一起,砍头之后去喝孟婆汤,就他娘地多喝几碗!不然我铁军这个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还会来恶心你们,纠缠你们这对天仙配!”

    温小筠给鄞诺使了个眼色,鄞诺便立刻会意,抬步走到铁军近前,一手撕下他脸上的褶皱伪装,一手死死按住他的脖颈,将他的头狠狠压在地上。叫他一时再也说不出话。

    “元娘,”温小筠走到元娘面前,缓缓蹲下身子,放柔了声线,低低地说,“我们已经查清,受我那日女装刺激而出手欲夺我性命的人,并不是真的江狄,而是这里的铁伯。江狄也没有禽兽到去墙奸分尸那些女孩子们对么?

    江狄生前是什么样的人,元娘你应该最清楚。

    他可是曾经差一点就连中三元的天之骄子。仗义执剑锄强扶弱,潇洒执笔,骂尽天下贪官。

    他活着,应该最重视自己的名声,自己的操守。

    可是为了你,这些他都可以舍弃,甚至是自己江家唯一的血脉的身份。

    现如今,你与铁军断然逃不出一个死刑。难道你就真的忍心,叫那样一个干净的男子,蒙着连环墙奸分尸案的魔鬼名声,没有任何尊严的死去吗?

    你的江郎,活着的时候不能施展才华,死了以后更要叫万人唾骂厌弃,难道元娘你真的就忍心么?”

    元娘的头垂得低低的,大口大口的呼吸,却仍觉得窒息难忍。

    她只觉得温小筠的话,一句比一句诛心,一句更比一句要她的命。

    扎得她的心,血肉模糊,扎得她的灵魂零离破碎。

    “不是的···”她拼命的摇着头,颤抖的哭音不知在否认着什么,“不是那样的···”

    温小筠缓缓伸出手,要去拿元娘怀里的遗书。

    元娘本能的躲避,似乎死都不愿意放手。

    温小筠目光沉了又沉,最终叹了口气,站起身,“江狄在遗书里,写了几句话,

    ‘没道理,这个世间没道理。

    没道理无耻狗贼们在这个世上活得逍遥自在,江某那苦命的娘亲却只能投井自尽。

    没道理,这个世间没道理。

    没道理恶人可以逼死良善,却高居大宅;

    没道理,这个世间没道理。

    没道理江某寒窗苦读数十载,一元一登科,最后却连殿试的资格都没有。

    没道理,这个世间没道理。

    没道理婚约可以被人随意丢弃,登高踩低,而痴情的那个人却只能任她随意奚落讥讽。

    将七尺男儿的尊严,一脚踩践进泥地里。

    为何痴情的人,总被错付?

    为何等待的人,总被辜负?

    为何诚恳的人,总被侮辱?’”

    温小筠说完,整间刑讯室顿时现在一片凄然之中。

    就连旁边的壮汉大胡子和几个捕快,听得她那样轻若无闻,又重如千钧的动情感慨,都情不自禁的潮湿了眼眶。

    鄞诺与白鹜也不觉的抿了抿唇,各自别开了视线。

    “不要再说了,”元娘恳求般的哭泣,她双目紧闭,拼命摇头,“不要再说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温小筠凝视着元娘的目光却是越来越坚定,“这些话,看似是江狄在控诉这个世界。其实他真正在控诉的是自己的心。

    他在恨自己为什么不够强大,可以保护自己最亲的人。

    他在恨自己的心为什么不够坚定,面对感情的羁绊总是不能果断决绝。以至于一步步泥足深陷,等到惊醒时,已经溺在深渊里再也爬不出。

    或许在刚刚知道元娘你的真实身份时,他曾经想过要感化你,改变你。

    叫你放下屠刀,停止作恶,即便不能立地成佛,也可改过自新,为这个世间多做一点善事。

    可是后来,他不仅没有改变你,感化你,反倒被你牵连着拉进泥潭永不翻身。

    尽管如此,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挣扎,尽管那些挣扎仍是徒劳。”

    “求求你···”元娘整个人都跪趴在了地上,她的额头深深的埋进地面,眼泪沾混上了灰土,只有两只手仍在紧紧的抱着江狄的遗书,”我真的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温小筠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语声越发冰冷,目光越发坚定,“我说过,我这个人做事最喜欢留后手。

    我的后手,就是派人打听了能打听出来的关于你们的所有消息。

    甚至是江狄为第一个死者瑶妹雇佣来的那个丫鬟,也有捕快找了出来。

    根据她的证词,当年的江狄与瑶妹的真相,该是这样的。

    瑶妹本来是被拐进一个暗娼院的苦命女孩,没想到就要被人强推进院子前,突然看到路上有个行人路过。

    于是她就趁机踹了看守的下体,急急呼救。

    那个行人听到呼救,竟然真的出手。

    也许是暗娼院的打手们怕事情败露,在被那个年轻人痛揍几下后,连瑶妹都不顾得了,转身就跑了。

    在瑶妹看来,尽管那个行人脸上长着可怕的刀疤,他都是天神下凡一般的大好人。

    后来那行人带着瑶妹逃离了那条僻静的街巷。

    他本来想着给她一些银子,叫她逃命去。

    可是瑶妹认准了那人。

    她家里父母早死,寄养在叔叔婶婶家,苦活累活都是她干不说,还要日日挨打。

    婶婶下手极黑,叔叔对她更有禽兽之意。

    最后更把她嫁给一个痴傻的残疾,只为了能收到比正常人高出三倍的聘礼。

    所以瑶妹才拼着命地逃了出来,却没想到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还没逃出多远,就被人贩子盯上,要被拐进暗娼院。

    一路上她饱惨遭那些经手人挨个儿的欺负,自己本来觉得脏得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一想到早死的爷娘,又不甘心就这样轻易断送了性命。

    她一直想着要逃,想着要活,直到她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江狄。

    只是她没有想到,那次遇见,却是江狄走向人生悲剧的真正开始。”

第147章 你可知情?

    温小筠环视着屋中众人,继续讲着,“江狄本来狠心要把瑶妹赶走,但是面对瑶妹的苦苦哀求,最终还是没能将心狠到底。

    他只得先把她安置在一处暂时荒置的库房小院。

    怕她一个人住着害怕,还临时帮她雇了一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就是我们寻到的证人。”

    温小筠说到这里,鄞诺默契的抬手又击了下掌,望着门口方向沉声说道:“带证人!”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猫耳朵带着一个年轻女孩快步走进刑讯房。

    那女孩穿着粗布衣裙,大约第一次进入这样吓人的环境很是害怕,一直咬着嘴唇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攥着衣裙前摆,局促惊惧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元娘疑惑的抬起头,朦胧的泪眼仔细辨认着眼前人物,却发现根本不认得对方。

    “回禀推官大人,”猫耳朵单膝跪地,恭敬行礼,“属下毛尔德特带人证王怜儿听候问话。王怜儿是‘杜莺儿案’中其中一位死者,沈瑶生前的侍女。”

    少女王怜儿听到介绍自己,赶紧附身跪下,头垂的低低的,一动也不敢动。

    白鹜不由得抬眸扫了一眼鄞诺,他与温小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下了这样细密的安排。

    思虑之周密,安排之得当,实在是叫他叹为观止。

    不过转眼间,他又想到了一件事。

    其实这些也是可以想见的。

    连他的天赐吉祥银都给花出去,若是再办不出点成绩来,才真是要叫人惊讶。

    想到这里,他不觉在心里默默的将鄞诺骂了两遍。

    另一边,座上鄞乾化微微颔首,望着堂下少女,沉声问道:“王怜儿,何方人士,来由如何?”

    少女肩膀颤动了一下,双手扶着双腿,抬起眼皮怯懦了望了鄞推官一眼,紧声回答,“回,回青天大老爷的话,民女是鲁地临县人,幼时跟着家里搬进咱们兖州府。爹爹原来靠担水营生,娘亲靠替人浣衣换些补贴。民女成人后就在辗转一些大户人家里做帮佣,这两年攒了点钱,就回到家里和爷娘开了个豆腐房,不再出去了。”

    白鹜执笔飞快记录,书写速度几乎与王怜儿说话的速度齐平。

    鄞诺瞟了一眼白鹜,心中冷哼,没想到那个养尊处优的闲散郡王,干起小书吏的伙计来,竟然还这么趁手。

    鄞乾化又问,“王怜儿,你可认识名为瑶妹的女子与江狄?”

    王怜儿这才略略抬起些头,怯怯望着鄞乾化,“回大人的话,怜儿认识他们的。那是两年前,小怜儿干的一处短活。江狄江大老爷雇的小怜儿去照顾沈瑶姐姐。”

    “你可知他们二人是何关系?”

    王怜儿皱眉回忆着说道:“他们二人关系很···很奇怪。”

    坐在旁边的元娘此时也缓过了些精神,听到这里忍不住地冷哼了一声,“不过是没有名分的姘居罢了。”

    “不是的,不是的,”王怜儿急急摆手解释,“怜儿虽然只是个丫鬟小厨娘,那些个败坏别人名声的事请却是万万不能够的!”

    温小筠走到王怜儿近前,温声安慰,“怜儿别急,慢慢说。”

    看到长相清秀又面善的温小筠,王怜儿这才放松了些。

    她点点头,“官家大爷,小怜说的奇怪,不是江大老爷和沈姐姐有什么不清楚的关系。小怜觉得奇怪,是因为他们两个之间实在太干净了。”

    温小筠:“怎么个干净法?”

    “小怜做过很多次帮佣短工,在大宅子里的就不用说啦,一般的大老爷在外面单独安置下个姑娘,一般不是怕主家太太生气,不敢领进家门的外室,就是不认真对待的,压根呀就没想着让人家女子进门得名分。

    可是这位江大老爷与沈姐姐既不是什么兄妹亲戚,也不甚相熟。沈姐姐进院的第一天,小怜儿就到了。

    从那以后不过一个月的光景,江大老爷进来总共也没超过三次。

    而且江大老爷还特别避嫌,都是坐在院子里跟沈姐姐聊天谈事情。不瞒您说,小怜儿第一次看见江大老爷的时候,还挺害怕他的呢。毕竟他脸上的疤太吓人了。

    可是后来接触几次,才知道江大老爷可是个斯斯文文,礼貌得不行的书生大好人呢。”

    元娘眼底仍然满是怀疑之色。

    “哦?”温小筠悄然瞥了元娘一眼,又望向小怜儿,故作疑惑的问,“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事情,小怜儿你可知道?”

    王怜儿重重点头,“知道的,小怜儿都知道的。前边儿不是说了嘛,江大老爷特别避嫌,每每进院子,都叫小怜儿在跟前帮着倒茶水的。

    所以每回他们说的话,小怜儿都听得特别清楚。

    其实他们每次说的也都是差不多的话。

    沈姐姐想要留在江大老爷身边,哪怕是一辈子做个丫鬟,只要能报恩,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温小筠:“那江狄怎么回答呢?”

第148章 审问小白

    小怜儿眨着两只大眼睛认真回答:“江大老爷每次都不同意,第一来的时候说先让沈姐姐暂时住下,他出去帮忙给沈姐姐找个好去处。只叫她放心,断然会替她找个谋生的好出路。

    第二次江大老爷说是找到了能学刺绣的好地方。那里的绣娘师父不仅有本事,脾气还好。她调教出来的绣娘不仅能赚钱,身价高,很多好人家都还愿意娶呢。

    听得小怜儿呀,都跟着动了心呢。

    小怜儿当时就忍不住插嘴,说那个绣娘师父俺也听过,老有名气啦,想拜她为师的姑娘那可海了去了!

    江大老爷当时就笑了,说要是小怜儿也想去,就在家多陪着沈姐姐一起练刺绣。回头绣出点模样来了,他就拿着一起给绣娘师父看。只要我们两个肯用心,他一定想办法叫绣娘师父收我们两个为徒。

    那天晚上,小怜儿可是高兴的都睡不着觉了呢。”

    温小筠的目光越发温柔,“看来江公子,的确是个大好人。”

    “嗯,”王怜儿非常认同,“虽然江大老爷表面上不怎么爱笑,脸上的疤痕还凶巴巴,总是冷冰冰的,但他真的是个难得的大好人。”

    说着,王怜儿脸上又现出些许惋惜之色,“只是可惜小怜儿没有那个命。那天之后,只要干完活做完饭,小怜儿就跟着沈姐姐一起来回刺呀绣啊的。

    终于绣出点眉目来了,俺们两个就等着江大老爷过来。”

    温小筠忽然又加了个问题,“沈瑶也和小怜儿一样,满心欢喜的只想去绣娘那里吗?”

    小怜儿瘪瘪嘴,思量着回答,“其实沈姐姐跟俺还是有一点不一样。她时常一边学着刺绣,一边叹气。

    俺问她为什么不高兴,她说其实江大老爷那样人品好又有身家的人,真的是太难碰见了。要是能留在他的身边,那一定是上辈子积下了大德的。

    只是一看人家应该就已经有家室了,所以对外面的女子,多余一眼都不看呢。”

    元娘不觉冷笑一声,“那个贱人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是不想想,她那个德行也配?!”

    小怜儿并不认识元娘,只是听得别人忽然这样说曾经要好的姑娘,立时就生了气,“才不是,沈姐姐只是觉得江大老爷是个大好人。江大老爷跟她把话早就说明了,她也就知道了,根本没有为难人家江大老爷。”

    元娘陡然直起身子,眼神瞬间凶恶起来,”你这个小毛丫头懂个屁!”

    “元娘!”温小筠厉声呵斥,

    不知为什么,温小筠在元娘这里总有了威信。

    听到温小筠的呵止,元娘也就没再为难小怜儿。

    “小怜儿,”温小筠半蹲下身子,望着王怜儿安抚似的说,“为什么后来你们还是没能去成绣娘那呢?”

    王怜儿叹了口气,“终究是俺们没有那个命。那天上午,俺像往常一样去买菜,可是回到家里后却发现沈姐姐不见了。跟着她一起不见的还有江大老爷给她置下的一些新摆设,新衣服,新首饰,家里各种值钱的物件,还有早就给她的盘缠包。

    一开始俺还以为是遭贼了,可是家里哪处都很整洁,甚至连摆放方式都和沈姐姐平常的习惯一样。

    问了邻居阿婶,阿婶说是有辆车马来接沈姐姐,沈姐姐还给俺留了话,说她另有好去处了,还叫邻居阿婶给我单独留了点碎银子。说叫俺好好学刺绣,别辜负了江公子的一片好意。

    俺当时就懵了,等到晌午的时候,江大老爷来了。俺就一五一十的都跟江大老爷说了。

    江大老爷当时就黑了脸,只说了一句‘坏了’,转身就要走。俺看江大老爷那个样子,还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就叫住了江大老爷。

    没想到江大老爷直接给了俺两个大银锭,可是足足有二十两呢!”

    温小筠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要给你那么多银子?”

    王怜儿的小脸几乎皱成了一团,“这个俺也不知道。只是江大老爷说叫俺赶紧回家,绣娘那里不能去了,以后不用再来,也不要跟外人说这段时间照顾过谁。

    还说他是个不祥的人,谁沾上谁就没有好结果,叫俺一定不能跟外面的人说认识他。

    俺当时吓住了,就急忙收拾行李离开了小院子。”

    说到最后,王怜儿像是忽然间想起了什么,刷拉一下仰起头直直望住温小筠,“对了,官差老爷,带俺来衙门的官大爷说江大老爷担上了什么污名,叫俺小怜来作证。俺才放下豆腐房的事,急急赶来了。”

第149章 还我清白

    “俺可跟您说,江大老爷可是一个大好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都比不过他。他更是俺们家的大恩人,没有他,小怜儿现在还要为奴为婢的伺候别人呢。

    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什么污名?他一定是叫人给诬陷埋汰了。小怜儿求求差官老爷们可一定耐心的好好查查,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呐。

    那样好的人,要是还会坐牢房吃牢饭,可就是没天理了呢。”

    她这话一出,屋中立时一片静默。

    才止住些情绪的元娘听到这里,立时别过了脸,再难接受现在的事实。

    温小筠抿了抿唇,勉强控制住情绪,嘴角牵起些许笑容,“放心吧,小怜儿你先就去证词那里按个手印,确保你每个字说的都是真实的。我们一定会查明真相,绝不冤枉一个好人。”

    小怜儿立时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无比郑重的说道:“俺王怜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俺王怜儿这辈子都不敢进衙门来,可是为了给江大老爷作证,就是再害怕,俺也要来说真话。”

    说着她还狠狠的瞪了旁边元娘一眼,“要是有谁敢冤枉江大老爷和沈姐姐有不清不楚,俺小怜儿第一个就不干!”

    说完王怜儿提起裙角,义愤填庸的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白鹜面前,痛快利落的签了字画了押。

    直到后面猫耳朵上前带着王怜儿离开,她还用充满期待的目光望着温小筠。

    等到刑讯房重新归于平静。

    温小筠才重新走到元娘近前,“元娘,你见过江狄的未婚妻,对么?”

    元娘凄然一笑,“见过,伤过江郎的贱人,我怎么可能会放过?”

    鄞乾化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在瘟疫庄连环凶杀案之外,还有命案?”

    元娘的脸上虽然还挂着泪,眼神却变得冰冷起来,“杀十个人是一个死,杀十一个人,也是个死罢了。不错,那个贱人也被我做掉了!

    铁军说杀人,他是最有瘾的,最欢喜的。原来他是想着一个人去,可是我不依。伤过江郎的贱人,我一定要亲眼看着她死!

    我不仅要铁军折磨着,我还要那种贱人彻彻底底在人间消失,没有人能找到她!”

    温小筠面色清冷,“所以从人贩子手中买来沈瑶后,你就特别嘱咐的手下,轮着法儿的作践她,折磨她,还要把她扔进暗娼院。你原本打算着等到把她糟践够了,再给铁军去分尸喂狗对么?”

    元娘咬牙一笑,笑容也开始变得狰狞凶厉,“没错!手下跟我说那个贱人中途被江郎救走了,我就气得要发疯。

    只是一时间害怕江郎知道暗娼院也是我和铁军的,才一时间没有出手。

    直到后来,我终于找了一个空隙,见到了那个瑶贱人。

    她起初还不知道我,在听了我是江夫人后,立刻跪在地上谢我。

    呵呵,她竟然谢我?

    不过我不会被那贱人表面的伎俩骗过去,被那么多脏男人糟践了,还想着要跟着我的江郎,她就是比猪都恶心的贱女人!就该像猪一样死!

    我不过轻飘飘的说了句,我很可怜她,再加上我不能生育,江郎也该有些个妾室。又看她生的难得的漂亮可人儿,就想把她收在身边。

    我才说了一句,她就欢天喜地的拜了又拜。

    还说什么半点心思没有,就想给江家做个丫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救命之恩。

    呵呵,贱人的心思怎么会瞒过我的眼睛,于是我就把她带走了。带进另外一处闲置的库房院。

    给她灌了秘药,叫她一边被铁军強弄,一边剁砍了她!”

    听到这里,屋中每一个人都不觉脊背生寒。

    元娘与铁军,才真的是杀人狂魔。

    温小筠眸光一暗,“后来沈瑶就成了那口荒井里的第一具尸骨?”

    元娘挑眉一笑,“没错呢,那时铁军已经忍了很久不杀人。

    一来是兖州府不比之前缘来客栈。要想找到痛快过瘾的地方和流程总要费些心思。”

    像是想到了什么,元娘脸上笑容又忽然僵硬了起来,“二来,我本来也是真的想要改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嗜好。不同于挣钱的路子,杀人过瘾风险太大,万一叫江郎看出端倪,他一定不会原谅我···”

    温小筠皱了皱眉,她知道,确认案情细节与江狄罪名的关键时刻,就要来了。

    她不着痕迹的转变了询问方向,“所以你们成亲三个月后,他跟你提出分手时,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你和铁军的全部勾当?”

    元娘抬眼看了下被捕快狠狠按压在地的铁军,面无表情,“那个时候,江郎只是发现我们开得店是家黑店,并不知道我们还有赌坊和暗娼院的生意。

    不过他那样骄傲的人,光是黑店就已经叫他受不了。

    元娘到今天还记得江郎初进缘来客栈的时候,是如何的英俊潇洒,便是最普通的一件灰袍穿在他身上,都是极好看的。”

    元娘回忆着,目光渐渐温柔,像是初春的冰河解封,现出点点希望的波光。

    “那时,他的脸还没有伤。他的脸比画儿上的还美,他的眼比墨都黑,比星儿都亮。

    那时他还很爱笑,即便后来元娘才知道他早就存了寻死的心,却依然温柔的对待每一个人。

    有客人调戏于元娘,他总是会非常聪明的给元娘打圆场。

    即解了元娘的围,又不会扫客人的兴。

    他总是喜欢坐在最靠窗的位置,独自一人喝酒,元娘去和他说话,他总是有很多新奇的故事。就好像在这个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地上的铁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他再没有半句话想说,也不再有半点留恋。

    元娘却像是陷进了深深的回忆,自顾自的说着,“铁军一开始对江郎就动了杀心。可是江郎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钱。

    因此我与铁军第一次发生争吵。

    直到当天入夜,我忽然发现铁军正在磨他单独打造的斩骨刀,就知道他要动手了。

    我赶紧跑去客房,想要把江郎带出去。不成想他的屋子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人。”

第150章 毒是怎么进入身体的?

    元娘静静的诉说着,神思随着她的目光飘得很远。

    仿佛这里并不是司狱司的刑讯房;

    仿佛她也不是一个待捕的罪犯;

    仿佛时空瞬间回到了她与江狄初见的时候;

    仿佛江狄还没有悲惨的死去。

    屋内所有的人也并没有谁去忍心提醒她,打断她。

    只是静静的听,静静的记录。

    温小筠亦然。

    唯一不同的时,在静静聆听的同时,她看到了从铁军嘴角缓缓淌出的一抹殷红色的血。

    他的头被人狠狠按在地上,脸紧紧贴着地,双目紧闭,脸色已经乌青一片。若不是在温小筠的角度,很难看出他的异样

    她双目瞳仁紧紧一缩。

    铁军到底是用毒高手,也许是终于认清了自己在元娘心中的地位,也许是终于绝望。

    他再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可是温小筠并没有提醒任何人铁军自尽的事实。

    她怕一旦打断此刻的元娘,元娘的情绪便会崩溃,再度发生什么变数。

    好不容易才打开元娘的心房,一定要她讲出此案的所有细节才行。

    “尊敬的宿主大人,”云南十号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脑电波中,“因为目前为止,宿主大人表现的特别出色,所以时空系统特别奖励您一个小特权哦。”

    温小筠兴趣缺缺,“现在正在破案,元娘结束之后再说吧。”

    云南十号有点着急,“主人,这个奖励是有实效的,不能等。是以脑电波影响播放的形式将江狄案的因由过往为您展示一遍。当然,这是要在您完全打开凶犯心房,叫她心甘情愿的讲述出所有的情况下,才会有的特别奖励。”

    温小筠一顿,“也就是说,我即将看到的实际案情部分与元娘讲的一样。只是额外多了他们案情发展的心路历程?”

    “是的主人,案情部分,时空系统不会额外给您任何辅助。奖励的只是罪犯发展的心路历程。”

    “好吧,你播放吧。”

    云南十号顿了一下,“目前为止,您已经得到一万积分。而这项奖励将会扣除19999积分。”

    “······”

    云南十号悄悄摸了把汗,心虚的补充,“这只是不影响案情进程的额外奖励,完全可以不选哈。”

    “我选。”温小筠忽然说道。

    “可是宿主大人欠债部分还会产生额外的利息哦。”云南十号怯怯的补充。

    “值得的。”

    云南十号:“?”

    温小筠目光坚定,没有半点犹豫,“有些事情,如果过去了就只是过去了,这个世界只会变得更糟糕。

    温小筠不单单是个破案工作人员,她还永远都是个漫画家。我希望她对人心永远充满敬畏,充满求知欲。

    所谓过往,皆为序章。

    所以我的选择是——YES。”

    “明白,”云南十号电波微微颤动,“三秒之后时空系统将自动播放过往画面。”

    三秒之后,温小筠只觉得眼前世界忽然泛起大片浓重的白雾。

    又一转眼,风吹雾散,眼前世界却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四周昏暗一片,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一个简陋的小院子,前方是两间低矮的小房子,黯淡昏黄的烛影透过白色的纸窗曳曳摇动。

    温小筠还以为会看到缘来客栈,看到急着要给江狄通风报信的元娘。

    根本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一处全然陌生的场景。

    难道这里是江狄的家?

    温小筠左右看着,在寻找江母干活的工具。

    不想却看到了一个衣着花哨,涂脂抹粉的中年妇女。

    只从她眉眼形状上就能看出她应该是元娘的母亲。

    元母偷偷走出小院,在街上左拐右拐后,走进了一家赌坊。

    进入赌坊后,她没有停留,直接走进后面屋室。

    “李爷,听说您有事叫俺来呐。”元母脸上笑出一朵菊花,谄媚的问道。

    屋子里坐了几个男人,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高壮男人正玩弄着一支骰盅。

    听到声音,掀起眼皮瞥了下元母,冷笑着说道:“算你个老婆子走了狗屎运,这次的几位大爷出手很阔绰。

    要是叫你女儿这次把他们伺候好了,之前的赌债就一笔勾销。”

    元母眼睛登时一亮,嘿嘿笑道:“还有这等好事?”

    横肉脸头也不抬的说,“四个大爷一起。”

    元母顿时有些犯难,赔笑着说,“只是我家元娘才小产不久,身子弱,这几天好好养养,过两日再好好伺候大爷们怎么样?”

    “那些外地的富商明天就走了,”横肉脸登时斜瞪起眼,猛地一拍桌案,“你个贱人还想过几天?”

    元母立时一哆嗦,刚要跪地求饶,又听横肉脸不怀好意的笑道:“要真想拖一拖,也不是不行。”

    元母立刻抬起头谄媚笑道,“真是谢谢大爷,俺这就回去好好伺候元娘,过两日一定多多接客,尽快把赌资还上。”

    横肉男一挑眉,“行啊,今天就先断你一根小指头,当利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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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67/ 第一时间欣赏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 作者:菌紫茶所写的《神捕大人又打脸了》为转载作品,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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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捕大人又打脸了介绍:
沙雕女孩温小筠穿越进悬疑漫画,被迫成为凤鸣朝第一天才少年。
又要破案,又要维持男装大佬的身份,难度堪比在钢丝绳上行走~
可她不仅能走的稳,更玩出花样,钢丝绳上也能跳出一段小天鹅芭蕾舞。
一会是铜钱变成水龙自己跑光光的离奇悬案;
一会是纨绔公子被白蛇换头悚人凶案;
一会又是王子生父被犬妖分食的惊天命案,
所有人都在等待她这个天才的高光时刻。
只有一个人,在等她出丑,揭露她不为人知的真面目。
温小筠勾勾小手指,“处处针对我,这么在意我,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神捕大人愤而掀桌,“就是这世上只剩你一个活人,我也不会选你!”
事后,她拍着他的脸笑,“啪啪打脸不疼吗?”
他瞬时握住她的手,拥她入怀“世上人那么多,我非你不娶。”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神捕大人又打脸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神捕大人又打脸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