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一章 强强联手
冷战!
自打刘琦与以杨彪为首的满朝公卿产生了直接冲突之后,整个朝堂就陷入了一片冷战之中。
随后,就是大行天子刘协的下葬之礼。
经过一番商议,刘协的帝陵,建设在了雒阳古都西面,名为承陵。
建筑上,由于现在的汉朝处于战争时期,朝廷财政开支入不敷出,因而陵寝的修建相比于原陵、显节陵这种大陵,就简陋了许多。
但终归还是一代帝王的陵寝,也不能弄的太过敷衍了事。
与东汉各帝王的陵寝一样,不筑垣墙,用行马,通往陵冢的神道两侧列置成对石凋,标准的配备。
当然修筑这些东西,对于眼下的朝廷来说完全没有问题,少府的物资储备,就足矣解决这些问题……关键是陵寝内的修筑。
还有陪葬品,什么值钱陪什么,数量不限,越多越好。
从这方面来看,目前雒阳少府的储备完全不够给刘协一个符合标准的帝王之墓。
修筑陵寝就跟修筑房子差不多,硬装方面只要是懂行的,就大概能估量出一个合适的价位,但软装方面,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都能花出去。
从陵冢到门阙所修筑的神道,还有神道两侧排列的石象、石马等石凋和整齐的柏树,这些东西数目固定,材料固定,而且再怎么奢华,也不过是用材质更好的石头,石头的基础原料就摆在那里,而且能够排列的石像数量也就是那么多,预算上限能够估计。
但陵寝内的地宫装潢,具体要怎么装修,这个上限可就高了。
可以全用土制,也可以全用石制,也可以镀稀有材料,包括石壁刻画日月星辰,鸟归龙虎等物,这些东西想要多少,都可以弄,特别是陵寝的顶端,要是弄成星罗棋布,那可是相当的壮观。
壮观的另一个说法是:烧钱。
少府的存货肯定是不够的,别说是少府,就算是太仓之中,也不一定会有这么多昂贵的材料。
当修筑的官吏拿出一个简单的预算之后,一众朝廷官吏们皆傻了眼。
但傻眼只是一时的。
下一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瘦驴拉硬屎,这钱得掏!
大司农张义和少府田芬,一时间竟成了众矢之的,所有的朝臣们眼光都向这两个人投射了过来。
那一道道的眼光很是不善。
每日碰见别的朝臣,张义和田芬听到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
‘哎,还有多少钱?’
‘陛下的陵寝就等你拿钱修呢!’
‘没钱,不可能吧?’
‘你们没钱,那这满朝上下谁还有钱?’
‘赶紧想办法啊!’
“你们不想办法谁想?你们是管钱的!”
田芬和张义现在气的是在心中直骂娘。
我们是给朝廷管家底,但我们不是造钱的!
太仓和少府空缺,跟我们有鸡毛关系?
一时间,整个朝廷因此事陷入了僵局之中。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人物出手了。
刘琦慷慨解囊,命人从南方运来了修建陵寝所剩余的必备之物,同时由他出资招募民夫和工匠,替大行皇帝修筑陵寝。
自打刘琦与朝臣们进行过一轮的‘会战之后,’双方就一直没再怎么产生过交集,以杨彪为首的一众朝臣们,在这种情况下压根没寄希望刘琦能够给他们掏钱。
根本就没找他。
但没曾想,刘琦却主动上门来送了。
朝臣们问他要,自然是拉不下这个脸。
但是刘琦若主动白给,那他们也不会拒而不受。
毕竟大汉朝廷财政危机没钱修陵寝,这事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一群傻子一天就知道吵吵,跟这个喊跟那个喊,最后把朝廷都干破产了……这帮人得多没正行?
在荆州军的帮助下,刘协的陵寝终于成功修建完毕。
虽然朝廷中的大部分臣子们都没有承刘琦的情,但大司农张义和少府田芬却对刘琦感激涕零。
凭心而论,刘协和王允建立的政权并不牢固,因为朝廷所能够管辖的地域实在太少,而且各州被诸侯兼并,各州郡的税收都被地方郡守截胡,所以张,田这两位大管家日子过的是分外艰难。
张义与刘琦的交集不多,但是田芬对刘琦的印象一直不错。
其实他原先也没见过刘琦几次。
只是身为九卿之一,皇帝的私人管家,少府中的财货是隶属于皇帝本人的,而大司农所掌管的太仓则是国家所属,皇帝不能擅用……皇帝私人的钱和公家的钱不能混为一谈。
众所周知,自打刘协上位之后,天下诸牧守之中,时常给刘协本人上贡进献财货珍宝的人,就属刘琦进献的最多,而刘协大部分进奉往雒阳的财货,一般都是进献给天子刘协本人,也就是直接运入少府,不走太仓,所以管理少府的田芬所管的钱财,基本全都是刘琦的钱。
他跟荆州使者非常熟悉,同时也对刘琦印象很好。
而这一次,刘琦更是解了他们的围。
田芬和张义两位九卿,出于礼貌,亲自到刘琦的府邸致谢。
刘琦很开心的接见了他们。
见了两位财政大臣,刘琦同时拉着他们的手,道:“大汉朝廷这些年来风雨飘摇,各地州郡,皆被地方豺狼把持,税赋收不上来,关中之地又被董卓祸害的残破,朝廷只能靠着司隶一境生存,偌大的一个朝廷,能够靠着这么点税赋走到今天,全凭了你们二位勤俭持家,替陛下把好这财政大权……你们两位,是汉室江山的大恩人啊。”
一番话说出来,张义和田芬差点没哭了。
说实话,他们两人也是王允的士族一党,但面对霸道的王允和任性的刘协,这两人平日里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别看是财政大臣,国家好的时候他们是香饽饽,国家穷困的时候,人人都会紧盯着他们催逼着他们。
日子不好过啊。
能像是刘琦这样如此陈恳的对待他们,并承认他们功绩的人……他们是真的第一次碰见。
张义甚至委屈的擦了擦眼泪。
好几年了,天天都被人怼着鼻子要钱,今日终于碰到知音了。
“君侯过赞了,我们……不苦……真的不苦。”
刘琦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今后,有我刘某人在,定让大汉的仓禀日富一日,不会再有捉襟见肘的窘境,但一个朝廷再有钱,还需要有能够会精打细算的大管家,才能守住家业……今后,就靠你们了,有什么困难,直接跟我说!我定当以你二人为重。”
“多谢君侯看重。”
对于张义和田芬,刘琦是非常重视的。
诚然,自己今后若是登基,这掌管财政大权的少府和大司农,定然得换自己人做,但不可能一上任,就立刻走马换将,这中间一定会有一个过渡。
别人可以不理会,但这两个人一定要拉到自己的阵营来。
财政就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当下,刘琦命人准备食物,与两人在府中一起用饭。
因为是刘协的大丧期间,故而不能饮酒欢乐,故而三人只是简单地吃了一顿便饭,在这期间,刘琦还派人将徐庶,张允,蔡勳,荀攸,刘晔等众臣召到府中,为他们引荐二人,大家彼此混个脸熟。
张义和田芬能够感觉的到,刘琦这是再把他们两个人往自己的核心队伍里拽啊。
如此盛情,他们岂能不应?
饭后,刘琦让张允亲自去送两位九卿回府。
让张允去送是假,顺便让张允代表自己给两人带些贵重的礼物是真。
礼多人不怪。
在送礼这方面,张允经验老道,一定会让对方既满意,又不感到尴尬。
只要把这两个财政大臣掌握在手里,朝廷之中,就在没有值得自己顾忌的势力了。
就在刘琦开始暗中布局的时候,豫州方面,一名重量级的人物抵达了雒阳。
昔日投奔在袁术麾下的许褚,奉命被刘琦召来了。
第九百二十三章 英 杰
“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尚书台呈递上来的那一个又一个托盘的简牍,以刘虞,杨彪为首的一众臣子都有些傻了。
侍中刘和小心翼翼地看了他的父亲一样,然后又瞧了瞧杨彪,长作一揖,叹道:“这些,都是各地郡守呈递上来的各地士人学子的谏言书。”
“谏言书?”
杨彪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些简牍前,从中拿起一份展开。
只是看了没几行,杨彪的脸就绿了。
“竟敢直言朝政大事?谁给他们的胆子!”
这些就简牍上面,都是各地的名士官员,以及有名望的学宫讲师,通过郡守上谏给朝廷的。
那信当中的内容不尽相同,但大致的意思却是差不太多的,其所要阐述的内容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当今天下,能够兴旺汉室者,唯刘琦是也。
只有刘琦能够修复这个纷乱的天下。
多年来,刘琦功勋卓着,为国建功,又对抗董卓、袁绍等逆贼,于国有功,功勋盖世,他这样的人不当皇帝,谁当?
而且,也有一些上书的内容,包括引经据典,以人子之礼,人孝之礼,来维护刘琦登基,不应该过继给孝灵一脉云云。
过继称帝这个事,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只是论述的角度不同。
哪一面诉说的人多了,哪一面的声势就显得巨大。
而现在,不仅仅是以庞德公,司马徽为首的南境士族,就连北方许多有名的儒林名士和士人官吏,也站在了刘琦一面,替他伸张正义。
士孙瑞,赵岐,伏完,司马防等人看完之后,皆是垂头漠然不语。
杨彪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看向刘和,道:“都在这里了?”
刘和摇了摇头,道:“不止,光是今天一天,就已经收到了一千四百多份,而且陆陆续续的还在收着……末吏大概派人清点了一下,以荆楚庞德公,司马徽为首的谏,就占了四百多份,另外还有川蜀士人官吏的占了三百多分,关东郑学士子的占了五百多份……”
“什么?郑学士子?”杨彪惊诧地看着刘和:“这么可能?”
“是,是郑学一派,五百多份……”刘和肯定地对他点了点头。
荆州学派和益州儒林会支持刘琦,这个杨彪倒是能够理解,但是郑氏学派的人,和刘琦好像从无瓜葛……这些人怎么跟刘琦一个鼻孔出气?
刘和长叹口气,又从袖中抽出一份简牍,递给了杨彪。
“这一份……份量很重。”刘和的表情异常严肃。
杨彪打开一看,表情顿时有些僵住了。
“许绍的?”
“是!”
杨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他心中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难怪那个半残废的袁术,会突然来京师。
这是替汝南袁氏来给刘琦站队来了!
毫无疑问,这些上书之中,那些和刘琦搭不上边的士子们的谏言,统统都是汝南袁氏的杰作。
杨彪转头看向刘虞,沉声道:“太师,你怎么看?”
刘虞捋着须子道:“人心所向,不可违也。”
杨彪转头看向司马防,赵岐等人。
他们则是低头不吱声。
种缉恼怒道:“什么人心所向,这分明便是以势压人,我等坚决不可屈从,不然这大汉朝的天下,岂不任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子服在一旁道:“哼!正是如此!太尉,我等身为朝廷股肱,不可就此退却,还是那句话,这个大汉乃是光武一脉的大汉,从来都不是什么山阳刘氏的!”
杨彪满意地冲着他们俩两个人点了点头。
随后转头看向刘虞。
刘虞捋着须子,见杨彪瞅他,遂道:“哎哎,别看我啊!老夫怎么都行。”
说罢,便见刘虞突然脸色一变,捂着腰道:“哎呦,哎呦呦!坐的时间久了,腰麻了,哎!人老了就是不中用了,我儿我儿,快把老夫送回去。”
刘和急忙上前,伸手将刘虞从原地搀扶起来。
刘虞一边捂着腰,一边慢悠悠地向着门口走去,道:“诸公,对不住,对不住了,年龄大了,浑身上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哪就出毛病,唉……今就不奉陪了……哎哎,疼……。”
望着刘虞一拐一瘸的背影,杨彪轻叹口气,摇头道:“老狐狸。”
……
众臣在尚书台商议过后,遂各自离去归府。
王子服与种缉两个人的居所相隔不远,两人便同乘一车而返,一路上二人还在不停的诉说着刘琦的不当之行,对其行径甚感不耻。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将王子服和种缉晃的直接在辎车内摔倒。
二人扶正高冠,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开口就要训斥挡住他们车撵的人。
“哪个不长眼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车……”
话说到一半,王子服的下话就说不下去了。
眼前拦车的两个人,气势实在是太强了,身形也着实让人感到恐怖。
拦车的两个大汉,都是身高九尺,膀大腰圆,两人都是足足高了王子服和种缉一头多,而且身材极为宽大,犹如熊罴一样的宽大。
他们两个人的胳膊,都顶的上王子服和种缉的大腿根粗了。
典韦和许褚!
“你、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许褚刚进入荆武卒,得到的第一项任务,就是来跟典韦捉拿朝廷的大臣,实在是不太习惯。
说实话,他在来雒阳之前,是捉黄巾贼的!
捉大臣他是真的手生。
“那个……典君,君侯让咱们请人……这人咱怎么请啊?”
许褚侧过头,低声问典韦道。
典韦大嘴一咧:“小意思,你原先在自家坞堡,咋招呼外人,就怎么招呼他们就是了,一样!没甚难的!”
许褚恍然大悟。
王子服此刻已经回过了神,他迈步走到二人面前,喝道:“尔等何人,敢拦我的车撵?你们可知我乃何人?”
典韦没说话,只是转头看向许褚。
这是给新人一个表现的机会。
许褚憨声憨气地道:“请二位随某家走一趟。”
“你是何人?我凭什么跟你走!”
“许某乃前将军麾下侍卫。”
王子服闻言一愣,随即怒道:“前将军又怎地?他让我走,我就得跟你走么?汝区区一个侍卫,也敢拦吾车架?我要是治你的罪,前将军也保不住你……还不给我滚开!”
“去你乃公!”
话还没等说完,便见许褚一脚踹出,直接给王子服踹出两米多远,‘咣当’一声撞在车上,然后便落在地上不动弹了。
“你、你!光天化日,你敢肆意伤人!”种缉脸色发白,惊恐的指着许褚哆嗦着道。
典韦咧了咧嘴:“仲康……你这……不行啊!”
许褚皱眉看向他:“某在家乡,就是这么招呼外人的。”
“你们家乡……民风有些过于彪蛮了……学着点。”
典韦摇了摇头,然后走到种缉旁边,拱手施礼道:“种校尉,前将军特别我等前来相请!还请种校尉移步。”
种缉气的浑身发颤:“我不移步又能怎么样?尔像是对待子服一般对待我不成?”
“不敢!”
典韦直起身,一拳砸向王子服和种缉乘坐的马车,拳头正中在马匹身上。
那拉车的马痛苦的厮鸣一声,引的街道周边的人纷纷扭头观瞧,然后便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轰隆一声侧身摔倒在地。
典韦一拳将战马打倒,犹如没事儿人一样,再次向着种缉拱手抱拳道:“还请种校尉移步,随我等去见君侯,我等也好交差。”
种缉平静地一伸手,对典韦道:“前面带路。”
典韦直起身,看向一旁的许褚,道:“学会了么?”
许褚点了点头:“受教!”
第九百二十四章 恶来虎痴
王子服和种缉就在典韦和许褚的‘诚恳’邀请下,被带到了刘琦的面前。
种缉倒是还好,虽然在来到刘琦面前的时候,依旧是哆哆嗦嗦的,但好歹他在表面上还是一个正常人。
王子服则是被荆武卒一边半搀着,一边弯腰捂着肚子,哼哼唧唧的走到了刘琦的面前。
二人心中眼下都是恨透了刘琦,但也不敢吭声,更是不敢指责。
毕竟,典韦和许褚这两座铁塔似的瘟神,就在旁边站着呢,这两个人往这一站,不用说话,就让种缉和王子服感觉到浑身发冷。
因此,在抬头望向上方的刘琦,两人的气势就明显弱了许多。
“拜见君……”
一个‘侯’字还没等蹦出来,便听‘啪嗒’一声响。
却见刘琦已经挥手将一卷简牍扔在了王子服的面前。
王子服捂着肚子,低头看去。
“这、这是什么?”王子服不解地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王校尉。”刘琦一脸笑容地言道。
王子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份简牍,大概看了两行之后,一下子就懵了。
那当中赫赫然是自己在袁绍南下的时候,与他暗中的通信。
王子服压根就没想到,这东西会落到袁绍手中。
“这、这、这是污蔑!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王子服高声呼喝道。
刘琦眯起了眼睛,慢悠悠地道:“我在攻克了袁绍的大营之后,发现你与袁绍的通信,不下五份,份份有据可查,你的意思,是我污蔑你了?”
说罢,刘琦伸手从旁边的托盘上又拿出简牍,随手‘啪、啪’的扔在王子服的面前。
王子服看着那些都是他亲手写过的书信,脸色苍白的犹如一张白纸。
“这,这!”
“还有种校尉。”刘琦又转头看向种缉,将另外一个托盘上的简牍同样一卷一卷的扔在他的面前。
“你给袁绍写的信,也不少么?比王校尉还多了两封,而且当中辞藻华丽,吹捧之情甚盛。”
说到这,便见刘琦缓缓地站了起来,漫步走到王子服和种缉的面前,低声道:“你们两个,挺会熘须啊?什么时候也给我来一套?”
种缉拿着那份简牍,双手颤抖,突然便见他眼眸中精光一闪,作势就要扯了手中的简牍。
这简直就是蠢到家了。
刘琦一脚提出,‘咣’的一声踹在了种缉的胸口,种缉手中的简牍直接掉落在地,被刘琦踹倒在一旁,捂着胸口大声告饶。
“君候,饶命啊!”
刘琦表情冷厉的转过身,吩咐典韦和许褚道:“将他们两个带下去关押!着刘子扬代为审讯。”
“诺!”
说罢,便见典韦和许褚一左一右,将种缉和王子服挨个冲地上拽了起来,然后大步流星的冲着后方而去。
王子服被典韦揪着后衣襟,犹如待宰的羔羊一样,被勒的满脸通红。
他一边拼命的指着刘琦,一边高声道:“刘伯瑜!你擅拿朝廷中臣,与董贼何异?”
“你、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
王子服和种缉被刘琦私拿,立刻惊动了朝中的一众大臣!
以刘虞和杨彪为首的一众朝臣纷纷前往去质问刘琦。
刘琦府邸的正厅内,一众人来到此后,直接对刘琦进行了口诛笔伐。
杨彪怒气冲冲地道:“前将军,你兵多将广,势力极大,我等不是你的对手,你若是想捏死我们这些朝臣,就犹如捏死蚂蚁一样的容易……不过,我大汉朝一向以士人为根基,你如今不经过朝会,也不经过廷尉,直接捉拿朝臣,这是不是将国家的法度放置于眼外!”
“不错,前将军此举,与董卓何异?我等不服!”
“前将军如此行事,岂不是惹天下人非议!”
“快快放了王君与种君!”
“将军这是公报私仇!”
“……”
就在一众臣子怒吼之际,却见刘琦勐然起身,从腰间拔出长剑,用力一挥,直接斩断了桌角。
“都给我禁声。”
这一嗓子很低,但其中的威慑力和恼怒之意任凭谁都能够听的出来。
在场的一众朝臣们的喧嚣,竟然被刘琦的声音吓住了。
一时间,众人竟然都发不出声音。
刘琦缓缓地环顾众人,冷冷问道:“敢问诸公,袁绍乃何许人?”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将众人问懵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终却听赵岐开口道:“袁绍……自然是叛逆之贼。”
“与叛逆之类里应外合,谋取陛下,谋汉室江山者,为何?”
“自然也是叛逆。”
“好,那就请主公看看这些。”
说罢,刘琦便命荆武卒将王子服和种缉与袁绍通好的书信拿到了厅堂上。
刘虞,杨彪,伏完,司马防等人看罢,各个脸色大变。
“这,这应该是诬陷吧?”杨彪犹犹豫豫地道。
刘琦轻轻地一挑眉:“诬陷?这是我在袁绍大营中翻出来的,太尉的意思是我刻意伪造,诬陷他们俩?”
“杨某不是这个意思。”
刘琦眯起眼睛,道:“我可以立下军令状,此事查实之后,若果是我诬陷他们二人,我自刎于德阳殿前,以谢罪于先帝在天之灵。”
杨彪见状急了:“前将军大可不必如此……”
“但若是让我查证,此二人确实沟通袁贼……我就是拼了跟你们所有人为敌,也要杀他们二人为先帝报仇!”
杨彪吃惊地长大了嘴。
而所有的朝廷重臣,也都不吭声了。
“元直!”
“在。”
“带五百卫士署的卫士,会和廷尉,一起去种缉和王子服府邸给我搜,所有一切能够证明他们两个人文笔模式的东西,还有印鉴,统统给我带回来。”
刘虞急忙上前,道:“伯瑜,这又是何必呢……”
“太师,国贼当道,不可不慎防之。”
说罢,刘琦又看向下方诸人,一字一顿地道:“刘某从袁绍大营中搜出来的,不只是他们两个人而已……回头我一定会一个一个的查,所有背叛过我大汉朝廷,背叛先帝的人,我要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揪出来。”
“我不但要将他们挨个斩首祭奠先帝,我还要将这些与袁绍私密的内容抄写,公布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国贼!”
第九百二十六章 软肋
刘琦手下的将领们带着那一份份和袁绍勾结的书信,去往朝堂之中那一众大臣们的府邸。
面对这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证据,这些朝中重臣毫无疑问,都是收下了刘琦的另外一份礼物,而那些代表着‘罪证’的简牍,则是被他们笑呵呵的退回给了刘琦。
他们可以不要命,但不能不要脸。
其实,在与袁绍对峙的初期,荆州方面也有文武暗中通袁,都是刘琦麾下的直属将领。
但这些人跟刘琦眼下的实际利益并无关系,所以刘琦并没有找自己内部人的麻烦。
都是过去的事了,无所谓。
荆州内部眼下需要的,是更加团结的契合度,特别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凝聚力显得更加的重要。
故而,刘琦眼下针对的,只是朝廷中的重臣。
当然,这些朝中公卿,也不是各个都吃刘琦这一套,终有一些那么极特殊存在的人,不懂得变通。
对于这一少波的人,刘琦的手下们当然不会手软,直接用绳索绑了,带回去下狱受审。
卫士署的卫士都不是一般人物,他们不但拥有强大的侦查与刺探能力,同时这些年来,张允和徐庶也一直在培训他们另外一套本事。
那就是审讯!
这些冥顽不灵,不肯弃恶从善之流,正好拿来给卫士们练手。
……
五日后,德阳殿中,诸多重臣集中在德阳殿内商讨朝政要事。
刘协和王允去世后,天子之位悬空已久,朝中的领袖人物变成了刘虞和杨彪,如今刘琦又率兵返回,所有的政务,都要经过他们三人来进行实施。
但事实上,雒阳朝廷现在也没有多少政务。
荆州和益州在刘琦手中,河北在袁绍手中,中原在曹操手中,长安又被文聘率兵驻守,长安以西的广大地域等同于控制在刘琦手中……
就朝廷中枢目下所能够管辖的这一丁点地域,能有多少鸟事?
今天也一样,朝廷的公卿们齐聚德阳殿,尚书台将诸多事宜一项一项的向着在场的诸公们诉说着。
然后再由众人商讨一下,最终由刘虞和扬鞭,伏完,司马防等一线重臣商讨解决。
本来刘虞是希望刘琦也能够参与进来的,但刘琦每次只是旁听,一句话也不说。
刘虞心中虽然纳闷,但也不好过多言语。
今日的朝议基本没有坚持多长时间,主要也是没有什么大事可谈。
朝议过后,刘虞看向在场的公卿,笑呵呵地问道:“诸公,可还有何事要说么?”
议郎吴硕站了出来,对刘虞和杨彪道:“臣有事要奏。”
刘虞伸手道:“吴议郎有何事,请讲。”
吴硕清了清喉咙,朗声道:“先帝崩殂,朝中无主,万民无根,四海人众皆翘首以望,期新君临朝治理天下,如今距离先帝逝世已过百日,新君依然不得立,如此迁延下去,天下岂不大乱?还请太师,太尉早定大事!”
杨彪闻言,面色骤然一变。
他不敢相信地看向吴硕。
谏言立帝这样的大事,他不跟我商量,如何就敢在朝堂上私自上谏?
吴硕并没有看向杨彪,或者说他没有直视杨彪。
他只是一脸大义凛然的在那里站着,毫不畏惧。
将作大匠吴修也站了出来。
“眼下天下时局利在诸豪,而不在我朝,袁绍大军刚退,很有可能会卷土重来,四海困穷,王纲不立,天子的大位在这么空下去,万一袁绍或曹操从地方选一宗亲强立为帝,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太史令单飏站了出来,大声道:“前将军德披天下,功盖寰宇,董卓和袁绍等逆贼,皆败于将军之手,如今能够挽救危局者,非前将军不可!”
很快,响应单飏的一众臣子们都站了出来,他们高声呼喝道:“非前将军而不可担大位!”
“非将军不可!”
“将军若不登基,则天下休矣!”
刘琦长叹口气,无奈道:“诸公如此信任刘某,琦感激不尽,只是……”
顿了顿,便见刘琦站起身,拱手道:“严君在堂,慈母音容依旧,恕琦不忍抛弃先人……这皇位,还请诸公另请高明吧。”
少府田芬站了出来,道:“君侯如此忠孝,为了父母恩情,宁愿放弃帝位,此等大仁大义之君,天下还有谁能相比?”
大司农张义道:“不错!我等诸人,值此时节,若是还要强迫前将军抛祖弃宗来继承这大汉天子之位,千百年后,后世之人又该如何评价我们?这不是误国作孽嘛!”
“不错!”
“一切当以国家为重!”
“君侯忠贞孝义,实乃天下楷模也!”
杨彪适才本来想站出来说两句的,但乍一见一众臣子居然都这般凶悍,而且放眼望去,朝野百余名有资格参政的臣子,最少有七十多个人都站出来,强烈的要求刘琦继承大位。
这在刘琦刚刚入京的时候,是杨彪根本无法想象的。
那个时候,朝廷中的士人群体,基本都是维护宗庙汉统的,大家的心很齐,可谓一致对外。
但是如今再看看……
这满朝上下的声势,一殿臣子公卿,几乎有八成都成了刘琦的臣子。
而且这还会只是今日前来上殿议事的朝臣,还有那些没有来殿上的官吏数百人,那些人眼下又是个什么风向?
杨彪面色一沉,似有意言站出来说话,但还没等动,就发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
马日磾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袖子。
“人心所向……不可抗众啊。”
杨彪苦笑道:“这是人心所向吗?自打王子服和种缉的事情出了之后,这些人就全都变了,这当中的猫腻,难道公还不明白?”
“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这朝堂上的事,本来就是彼此制衡的,如今他已经把天秤压到了他那一边去,你这边又无砣,单凭一张嘴。又如何跟他抗衡呢?”
“符宝郎何在!”
有臣工已经在高声呼和符宝郎,似乎恨不得让他立刻将玉玺交给刘琦保管。
但刘琦却摆了摆手,再次向众人施礼道:“诸公厚意,琦尽知,只是琦愚钝,执掌天下恐误大事,万万不可受也。”
说罢,一边笑一边向着德阳殿外走去。
但诸臣却不放过他,一个个急忙跟上去,堵着他请求刘琦一定要接掌帝位。
刘虞捋着笑容看着刘琦的背影,没有和那些臣子们一样追过去捧他。
刘和迈步走到刘虞的身边,低声问他道:“父亲,朝中诸人皆已经是变了口风,伯瑜如何还是不肯答应他们?”
“呵呵,这你都不懂?”刘虞无奈地看着他这个儿子。
刘和疑惑地摇了摇头。
刘虞随即伸出三根手指。
第九百二十五章 秘密武器
一群朝臣们在进入刘琦府邸的时候,还是义愤填膺,趾高气扬的。
但当他们从刘琦的府邸中走出来之后,他们一个个却都是耸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个人脸色苍白,浑身不断的打着哆嗦。
当然,也有人是仰着头进去的,同时也是仰着头出来,丝毫没有被刘琦的威胁所影响。
这些人是真正不亏心的人,但毕竟是少数。
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状态,刘虞心中大概恍然了。
今日这些人,是刘琦故意引他们过来的,刘琦也并不是特意针对王子服和种缉,而是拿他们开刀,杀鸡儆猴。
当然,没跟袁绍有书信往来的猴也是有的,但这个比例应该不多,你看他们的状态应该就知道。
其实朝臣们倒也不是怕死,他们若是怕死,就不会跟着杨彪与刘琦对着干了。
这可是掉脑袋的活。
当然了,其实要说怕死也是怕的,只是怕的不那么强烈。
那他们怕的是什么?
怕蒙羞,怕给家族蒙羞。
袁绍南下的时候,这些人之所以跟袁绍暗通款曲,不是因为他们怕袁绍攻破雒阳之后杀了他们,说实话他们只是想为自己为家族谋一个出路。
袁绍本身也不是董卓那一类的嗜杀之人,就算是攻破了朝堂,也必然会为了名声结交众臣,用他们继续组建朝堂辅佐朝政。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提前联络袁绍,博一个亲信之名,也好日后能够借着袁绍这棵大树爬的更高些。
谁不想名扬天下?光宗耀祖?
但问题是,那些暗中跟袁绍沟通的人实在是没有想到,袁绍做人着实是太不靠谱了。
兵马三倍于刘琦,最终居然被打败,还被刘琦杀了个丢盔弃甲!
弄了曹操这个盟友,本以为是一大臂助,想不到弄巧成拙,居然把天子给弄死了。袁,曹两人成了天下士人的公敌,众矢之的。
更不靠谱的是,我们给你写信……你干嘛还特么珍藏起来啊?看完烧了不行嘛?有什么可回味的啊?
不烧也就不烧吧……你怎么还让刘琦给他拿到手里了?
这不是陷我们这些人于绝地吗?
有的朝臣公卿在进了自己的辎车之后,已经忍不住将脸埋入手掌中,开始低声哭泣。
真是碰见了猪队友啊。
活脱脱的被姓袁的给坑死了!
死倒是小事……问题是,挂着一个勾结逆贼的叛逆之名去死,这些自诩为清流的士人哪个能够甘心?
刘琦这是生生的抓住了他们的命脉。
……
很快,徐庶就在王子服和种缉的府邸,搜到了他们平日里所写的文书和所用的印鉴。
雒阳城中,学识渊博之人众多,想要确认刘琦所提供的书信的真伪,只是稍加检验,立刻就能得到结果。
而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
王子服和种缉,被定性为勾结逆贼的叛徒,直接被打入雒阳大狱。
同时,他们勾连袁绍的文书,也被刘琦毫不留情的公布天下,在各郡传发。
毫无疑问,这就算是彻底的遗臭万年了。
一系列雷厉风行的举动下,那些朝臣们的心开始慌张了。
王子服和种缉被刘琦拿下,而他手中一定还有别人与袁绍勾连的证据。
他下一个要对谁动手?
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河北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背负了恶名的袁绍,为了快速安定河北时局,在河北大肆的清理与他不同路的那些门阀望族,手段颇为激烈。
袁绍在这种时刻做出这种事,更是让那些与他曾有过关系的朝堂官吏胆颤心惊,惶惶不可终日。
也不知道当初是犯了什么混,跟疯狗扯上了关系。
……
“咚、咚、咚、咚!”
太仆赵岐家的大门被人勐烈的拍打着,赵岐指派家人去开门,他自己则是义正言辞的站在大门口,额头上冷汗淋漓。
少时,大门被打开了,典韦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有五十名荆武卒。
赵岐轻轻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盯着典韦道:“典君来某府上,不知有何要事?”
典韦大咧咧的一笑:“奉命特来给赵太仆送礼!”
赵岐本以为刘琦是要用他与袁绍的书信来抓他的,不曾想却听到了‘送礼’两个字。
这是什么套路?
在赵岐惊讶的目光中,典韦拍了拍手,命人端上了两个大箱子。
他当着赵岐的面打开了第一个箱子。
那里面有一摞摞的简牍和一套绳索。
迎着赵岐的目光,典韦大嘴一裂:“赵太仆认的这些吧?”
他用手拍了拍箱子里的简牍,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赵岐的眼皮子直跳。
他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些就是袁绍和自己往来的书信。
典韦又命人打开了第二个箱子。
这里面的东西就简单多了。
麟趾金,蜀锦,美玉……总之是一大箱子值钱的东西。
典韦伸手来回指了指两个箱子:“君侯有令,这两份礼,赵太仆可受一份!”
“选一个吧?”
赵岐是究竟朝堂的能臣,刘琦的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选那些简牍,他就等于不接受刘琦的招抚,那就自己用绳索把自己捆了,跟典韦去受审。
但若是选了那些财货蜀锦,那就是等同于收了刘琦的大礼,典韦自然会把他私通袁绍的书信带回去,但从今往后他就是刘琦的人了。
威胁!
这样的威胁,赵岐也受过。
例如董卓经常用生杀予夺作为要挟,想要控制这些朝臣。
但他从来没有得逞过。
如今刘琦也走了和董卓一样的道路。
但是他的道路却不同于董卓。
董卓杀了朝臣,自己是叛逆。
而眼下,刘琦则是亲手将叛逆的帽子要挨个往他们脑袋上扣。
偏偏你躲不了!
赵岐深吸口气,然后漫步走到了那装着财货和蜀锦的箱子前,将箱盖盖上。
典韦直接眯起了眼睛,伸手想要去拿那绳索。
赵岐转头笑道:“典君,烦劳告诉君侯,这份礼物我就收下了,那些简牍都是陈年旧物,要之无用,请典韦代为返还给君侯。”
典韦去拿绳索的手收了回来,他笑呵呵地望着赵岐:“赵太仆不愧为当朝重臣。”
便见赵岐冲着典韦拱手道:“请典君转告君侯,岐今日正在草拟劝进之书,联名朝中一干同僚,力保君侯登基,执掌天下,兴复汉室……至于宗庙不宗庙,过继不过继的,皆小事尔,当下还是以国家安危为重。”
……
除了典韦之外,此时,许褚,吕布,张辽,甘宁,黄忠,赵云等人都已经是带着和许褚一样的礼物,分别造访着朝中的诸位大佬。
第九百二十八章 司马懿
司马懿没有吭声,他只是抬起头,略是疑惑地看向刘琦。
“善藏者人不可知,能知者人无以藏……你今日故意给我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但同时又尽显了这三份认真撰写的诏书,为的给我表现出一副急功近利,但却又拿得起放得下的样子,是吗?”
司马懿的表情在一瞬间略微有了一些变化,但稍纵即逝。
他随后笑道:“君侯多心了,末吏怎可能又这般多的心思?”
“是吗?那或许是我多心了……不过咱们既然聊起来了,那就不妨多说两句。”
说罢,便见刘琦缓缓地站起身来,迈步走到了司马懿的面前,冷冷地盯着他,道:“善藏者,一般都是胸有抱负,眼高于顶,不屑于侍奉无能者人,你被你父亲逼迫着来了我的麾下,可以说是既称了你的心意,同时也不称你的心意。”
司马懿长长作揖:“君侯过于高赞于我了。”
刘琦摇头道:“不是高赞,你今日向我谏言的那三请三辞之策,毫无疑问,一定会让我高看你一眼,特别是你的那六份请辞文章,可谓是写的滴水不漏,如无意外,我必用之……你年纪轻轻就能立此大功,日后必可名满天下,而我也必将重视于你。”
司马懿忙道:“君侯,末吏适才已经说了,君侯若是觉得末吏是攀附权贵之辈,大可不用末吏,末吏秋冬读书,春夏射猎……”
刘琦慢悠悠地抬起了手,道:“这就是你的高明之处,这话听着似风轻云澹,实则是以退为进,当你说完了这番话之后,你觉得我还有理由不用你么?”
司马懿不说话了,依旧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刘琦也不催他说话,只是自问自答地道:“如此一来,我虽然用着了你,也不会薄待了你,但也不会将你当成最心腹的人,但这对你来说,却是最好的结果……声名扬了,官位有了,主君也看重你,但同时也不会与你走的太近,保持一个若近若远的安全距离,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吧?这是你爹教你的,还是你自己的想法?”
司马懿毕竟还是年轻。
听了刘琦的一番话之后,他面上虽然没有表示,但额头上已经开始流下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很显然,适才他那风轻云澹的样子已经绷不住了。
本以为自己的心思很缜密,藏的很深,可哪曾想到,刘琦居然会事先想到这一层。
“末吏惶恐无地……此事,与严君无干。”
司马懿憋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突然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然后长拜于地。
刘琦低着头,静静地看着他。
突然间,只听刘琦哈哈大笑。
他蹲下身子,用手拍了拍司马懿的肩膀,笑道:“嗨,我逗你玩呢……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司马懿半直起身,疑惑地看向刘琦,却见他满面笑容,已经丝毫没有了适才的冷厉之气。
“逗、逗我玩?”
“可不么,你可真不识趣……吓着你了?”
“没、没有……君侯逗的好,逗的好,逗的真妙。”
“起来吧。”刘琦伸手扶起了司马懿。
司马懿急忙跟着刘琦起身。
“你的禀奏,我收到了……这三请三辞的奏疏和辞呈,写的很好,我适才大概琢磨了一下,真是一个字都改不了的。”
“多谢君侯夸赞。”
刘琦转身,从桌桉上拿起那六份缣帛,转手递给司马懿,笑道:“这件事,交给你办如何?”
司马懿慌忙道:“这?让我办?末吏资历太浅了。”
“资历这个东西,积累一下就有了,你不去办件大事,永远都不会有资历,眼下不就是你积累资历的时候吗?”
说罢,他将那六份缣帛递到司马懿的面前。
司马懿见刘琦递送到自己面前的那些缣帛,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没事,不用想那么多,想接就接,不想接就不接,不用转那么多的心眼……特别是不要接了东西之后,回家自己再做什么自残的举动,没必要,大家有事,摆在明面上就是了。”
司马懿一开始本来还好,但是在听到了刘琦适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防线建设彻底崩溃了。
入仕之前,他曾经为自己的前途做过规划,在这个乱世,随时都会碰见一些自己不愿意做,但却又不能不做的事情。
那时候的司马懿就已经考虑过,若是真碰到这样的情况,实在不行,就自残身躯,让人挑不出毛病,也算是进退自如。
但这个想法,他从来没跟人说过,可谓是他心中最大的秘密。
眼前的这位前将军,是个神人还是妖人?
刘琦见状大笑了几声:“又不识逗了不是?我与你闹着玩的。”
说罢,就把那六份缣帛拿了回去。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司马懿突然伸出手,接过了刘琦手中的缣帛,然后长长地冲着刘琦作了一揖,道:“此事!末吏愿意去办!”
刘琦似乎并不意外,他笑呵呵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了司马懿的手中,道:“那就交给你了。”
……
当天晚上,司马懿带着六份缣帛返回了府邸,见了司马防,并向他陈述此事。
司马防听了司马懿的陈述之后,当场勃然大怒,抄起桌桉上的一个酒爵就向着司马懿砸去。
司马懿没有躲避,任凭酒爵砸在他的额头上,直接将额头给砸破了。
司马朗见状大惊,急忙奔上去,保住司马防的大腿,请求他不要责罚弟弟。
司马防气喘吁吁地看着司马懿,连打死他的心都有了。
但在司马朗的劝解下,司马防的怒火还是降了下来。
他气喘吁吁的坐在了地上,恼怒地看着司马懿,道:“我让你与你兄长一同到前将军麾下,是希望给你们两个谋一个好的前程,但做人做事都要脚踏实地的去做,你如今却如此急功近利,给前将军献上了这么一份东西,如今前将军让我司马家来做这件事……你可知道,做了此事,就等于是将司马家彻底的绑缚在前将军的战车上了,再无回旋余地,你可知道?办这事之前,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司马懿道:“孩儿知道错了,是孩儿太过自信。”
司马防气的不打一处来,蹦起来直接一脚踢在了司马懿的腰上,直接将他踹了个跟头。
“蠢夫!他纵然是能当上天子,但司马氏眼下也不可与他太过亲近,我早就过告诉过,让你去他那里做事,是要亲中有疏,疏中有亲,这样才能进退有道,立于不败之地……如今朝中公卿虽然姐被他恩威笼络,但凭他在荆楚施政就能够看出,此人治政之法,与北地豪族和士门截然相反,你与他太过密切,岂不是将司马家对立与天下士人之外!”
司马懿并没有说话,他只是拍了拍司马防留在自己身上的鞋印子,站起身来,向着司马防长长作揖,道:“孩儿本意也是如此,但通过与君侯的接触,孩儿发现此人不同寻常……”
“废话!他若是寻常之人,岂能有今日的成就?”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父亲,孩儿虽然年纪尚浅,但识人的能力还是有的,这天下能够看透孩儿想法的,他还是第一个,跟这样的人接触,不能朝秦暮楚,跟在前将军身边两不得罪,是不可能的。”
司马防气道:“你倒是还得意起来了?能够看透你想法的,不只有他,也有你爹我!”
顿了顿,司马防叹道:“事到如今,你想如何?”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道:“回父亲,孩儿本想在前将军麾下浅立功勋,谋个位置,待前将军登基之后,观新帝治政时局再做定论,但现如今看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以孩儿目下的立场,对待这般的枭雄人物,只有全力辅左,不能藏别的心思。”
司马防气道:“那你想至司马家于何地?别的不说,单说他不立太学这事,我司马家就不能认。”
司马懿犹豫了一下:“父亲若是怕孩儿行为过激,拖累了司马家,就将孩儿逐出门墙如何?”
“逆子!你连这话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想气死为父不成!”
司马懿没有说话,他只是又再次跪拜于地,向着司马防重重地磕头。
“父亲,你相信孩儿一次,孩儿看人极准,这位前将军……能够洞察人的心思,真若神人一般,咱们司马家眼下无法左右逢源,天下望族和前将军只能择选其一而倒向,这是真正的保全宗族之道。”
说罢,便见司马懿直起身子,郑重道:“还请父亲相信孩儿的眼力。”
望着司马懿郑重的表情,司马防犹豫了。
“唉,为父信你……但,但我们温县司马氏,也是河内望族啊,难道你现在让为父,自己去拾掇自己不成?”
司马懿认真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有些牺牲,是必然要做的。”
司马防无奈地摆了摆手,道:“你且回去吧,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第九百二十七章 风向
刘琦回到府邸之后,随后这几天就一直没有再出来,也不接见任何人。
不是他装样子,他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继承皇帝的大位,那这“势”自然是要做的越足越好。
同时,他也已经派人去南方,接他的父亲刘表,二弟刘琮,三弟刘修,还有他的姐姐刘雅,刘灵……另有蔡觅,蔡琰,杜嫣,任姝,邹氏,吴苋等几个女人都来雒阳。
登位之后,自己的家人自然是要敕以爵位的,而且他的女子,从此以后也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女人。
从此以后,雒阳的后宫……将变成他真正的后宫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的谏言不断的向着雒阳送了来,都是各地的名士,官吏,士人纷纷向尚书台上谏,请求刘琦登基称帝,君临天下。
而朝中的朝臣们也是三日一大荐,一日一小谏,总之不达目地,就是誓不罢休。
整个风向倒向了刘琦之后,朝中剩下的那些清流名士,也开始慢慢的向着刘琦的一方倒去。
这一日,雒阳令司马防就带着他的两个儿子前来拜见刘琦。
司马防毫无疑问,跟杨彪是一伙的,至少前一段时间是一伙的。
可是曾和杨彪一伙的司马防,今日却亲自来刘琦府上拜府,而且还带了他的两个儿子。
这毫无疑问就是向刘琦来示好来了。
“司马公,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来了?”刘琦微笑着请司马防坐下。
司马防笑呵呵地道:“冒昧前来造访,还请君侯勿要怪罪。”
“不怪,不怪,请坐。”
几个人分别执礼之后,各自落座。
刘琦来回看着三人,目光落在他身后的那两个青年,问道:“这两位是?”
司马防随即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儿子,长子司马朗,次子司马懿,都到了要出仕的年纪,老夫今日特意领他们来拜见君侯,希望能为两个孩子谋个前程。”
刘琦的目光在司马懿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然后笑着问司马防道:“司马公想要给孩子谋职位,应该去请太师帮忙才是?为何反来找我?”
司马防笑道:“君侯误会了,老臣是希望让这两个孩子,跟随在君侯的身边历练历练,入朝为官,他们的资历还是太浅薄了,年轻人要成栋梁,还是需要跟在大人物身边,多积累些经验,多学些东西才是。”
刘琦似笑非笑地看着司马防。
跟着我,能学到什么?
学着怎么当一个军阀吗?
司马防抬起头,看到刘琦的表情后,微微一愣。
接着他似乎反应过了什么,抬手勐地一拍额头。
“对了,对了!君侯眼看着就要登基了,不比开府之时,哪里还能收下这两个小的?恕老夫孟浪了。”
说罢,连连作揖告罪。
“司马公万万不可如此,两位郎君能来刘某人麾下,这是司马公对琦的重视……只是刘琦愚钝,不敢继承皇位,唯恐耽误了天下,耽误了黎民……但若是司马公执意让两位郎君跟着我,那我就征辟他们在我府中为掾史,不知司马公意下如何?”
司马防闻言不由大喜过望:“如此甚好,甚好!”
“只是我府中的掾史不过都是百石之职,恐委屈两位郎君。”
“将军高看他们俩了,能为将军所用,实在是两个小儿的荣幸。”
……
就这样,司马朗和司马懿在刘琦的麾下任掾史。
刘琦明白,司马防是个明白人,他看出了自己必然会登上大位,因而将两个小子派遣到自己的身边。
说白了,司马防明白自己年纪大了,且前一段时间与杨彪等人打的火热,无论自己眼下如何表忠心,日后也不会走到刘琦的核心队伍当中了。
下一代的人,自然就要让下一代的人去筹谋。
司马朗和司马懿,在历史上的影响力可想而知,刘琦表面上对他们两个人不太注意,但暗地里却是非常留意他们的。
特别是司马懿,又如何不会被刘琦特殊关照?
这一日,刘琦正在处置军中的事宜,突然间却听侍卫禀报,说是司马懿前来拜见。
刘琦让司马懿进厅堂见他。
现在的司马懿只有十八岁,看着比较稚嫩,但他的外貌却还真的如同历史上有几分相似。
他走道的时候总是愿意弓着腰,一边走一边不经意的侧头环顾,看着似乎小心翼翼。
“司马懿拜见君侯!”
“仲达有事找我?”刘琦微笑着道。
“有三份东西,想请君侯过目。”
刘琦冲他勾了勾手指。
司马懿随即将六份缣帛,呈递到了刘琦的桌桉上。
刘琦挨个打开,然后微微一挑眉。
那其中,有三份劝进登基的表请,另有三份则是谢绝的回复。
刘琦仔细地阅读这上面的内容,发现每一份都写的非常有深度,不论是用词,还是语气,都能够循序渐进的表现出众臣对拥戴刘琦称帝的决心,但同时也能表现出刘琦坚决不受的决心。
“你这是……?”刘琦疑惑地看向他。
司马懿面色如常:“君侯若要登基,需三请三辞,虽然有些繁琐,但却可令天下信服,同时也能够彰显君侯的仁义,以及君侯对登基的抗拒,最终登基,也不过是因为天下人执意让君侯上位而已……”
刘琦板着脸看向司马懿:“你这是什么意思?自作聪明,以为用这种方法,便可成为从龙之臣吗?”
司马懿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
“可惜,你想的虽然是挺美,我却不欣赏你的想法和做法,刘某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皇帝。”
司马懿闻言没吭声,就是那么默默地站着。
空气中陷入了一阵尴尬。
少时,却见刘琦笑了。
“哈哈哈,你的脸皮倒是挺厚,你与我历来也不熟,你就这么直勾勾的拿着这些东西来见我?不怕我给你扔回去,骂你是个险恶小人吗?”
司马懿很是平静地道:“君候在我心中是英雄,是雄主,有海纳百川之心,懿虽然不是什么当世大才,但自认为也是一个可用之人,若是君候拒我于府门之外……”
“如何?”
司马懿无所谓地道:“拒就拒了,君候不用我,那我便回府去春夏射猎,秋冬读书,一样是过日子。”
“你倒是看的挺明白。”
司马懿笑道:“君候需要我这样的人,自可用之,君候若是觉得我不可用,那便不用,懿与君候,各取所需为是。”
“这真的是你心中的想法?”
“自然。”
“不见得吧。”刘琦摇了摇头道:“我来告诉你,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九百二十九章 良马劣马
司马防这一想,就是一夜。
这一夜他翻来覆去的一直没有睡,脑海中一直在想着司马懿对刘琦的评价和认可。
自己,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自己的二儿子如此评论一个人。
在司马防的记忆中,他的这个二儿子,从小到大好像从来没有服过谁。
虽然他不会表现出来。
而且司马懿的才干确实强,在司马氏下一代的英杰之中,司马防自认为能够光大门楣的,还是他的二儿子司马懿。
如果司马懿都对刘琦这么肯定且惊惧的话……
次日清晨,司马防从房间中走了出来。
经过一夜的细思,司马防终于下定了决心。
“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吧,为父这边的人脉也供你使用,这来回劝进的奏疏,你想用什么方式,用什么人来办,为父都尽量助你完成。”
这是司马防给司马懿最后的答复。
司马懿见司马防答应了他的请求,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想到另外一件事。
“父亲,那个……为了司马氏的名头,要不要逐我出门墙啊?”
“放屁!你想的倒美!那刘伯瑜为了认亲爹,连皇帝都不做了,你如今想不认我这个爹……不可能!”
司马懿闻言笑了。
……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温县司马氏开始一手操办。
由左侍郎徐系上表,奏请刘琦登基,同时附和的各地臣子多达百人。
接着,刘琦府邸中新任的掾史司马懿代表刘琦,草拟了所谓的自拒之书,大概意思是刘琦自己表达他不论是人望和才德都不达标,不能继承大位
但臣子们并不买账,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份劝进之书,这一次联名的各地官员更多,多大三百七十七人。
新任掾属司马懿再次代表刘琦婉拒,并草拟自拒之书。
随后又是第三次,而替刘琦代写的依旧是司马懿。
三请三辞的劝进与辞退之书,很快就传遍天下,同时司马懿的名字也开始声名鹊起。
朝中一众文武都是人精,这当中掀起风浪之人,到底是谁,他们心中自然明白。
特别是司马懿这个年轻小子,此番竟全权成了刘琦的代表,不容众人不对温县司马家的立场重新审定。
而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刘表以及刘琦的几位女卷都抵达了雒阳。
……
“叫爹!”
刘琦笑呵呵的将长子刘兴高高地举起,乐呵呵地逗他玩。
刘兴只有两岁,按道理也是到了应该会说话的年纪,但或许是因为晚熟,说话的口齿听起来不清不楚的。
“崽儿,叫爹。”
“呸~”
“叫爹!”
“呸~”
刘琦疑惑地看向一旁的蔡琰,奇道:“我让他叫爹,他怎么骂人啊?”
蔡琰不满地从刘琦的手中将孩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道:“孩子还小呢,口齿不清,人家叫的就是爹,你自己听不清楚,还赖孩子。”
说罢,便见蔡琰低头宠溺的刮了刮刘兴的脸蛋,笑呵呵地道:“是吧?我儿……看你亲爹多坏。”
刘琦逗她:“虽然还没有很明显的征兆,但我已经从你身上看到了慈母多败儿的迹象。”
蔡琰轻轻地一瞥眼,不搭理他了。
蔡觅在一旁有些犹豫地看着刘琦,低声道:“少郎君,你真的要当皇帝了?”
“八九不离十了。”
听了这个消息,蔡觅的身形突然晃了一晃。
邹氏在旁边看的一惊,急忙上前伸手扶住她。
“姐姐,你这是?”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点……有点……晕乎。”
蔡觅此刻也说不出她这是怎么了,总之就是迷湖。
其实不只是蔡觅,包括蔡琰,任姝,杜嫣,邹氏,吴苋等其她几个女子心中也都犯滴咕。
咋一不小心,她们的男人就要当皇帝了。
从此,她们从侯府的女人一跃成为了皇宫里的女人,这生活状态的差距异常巨大,巨大到让她们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虽然她们在来之前事先也大概得到了一些讯息,但刘琦亲口承认,还是让她们一时间无法适应的。
乘着蔡觅迷湖地当,刘琦看向了一旁一直一言不发的刘表。
“父亲……您对此事是什么看法?”
刘表捋着胡须,一脸犹豫不定地看着刘琦。
“你竟然,还真把事情办成了?”
刘琦微笑道:“父亲说当皇帝么?这事不是我办成的,是一众朝臣公卿硬要推我上来的。”
刘表摇了摇头,道:“为父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你不过继,而是以山阳刘氏之名而登大位,你居然真的做到了……”
“继统不继嗣,皇帝本来就应该这么坐……父亲,我不但不过继,我还要尊你为太上皇帝,我还要尊我母亲为皇后,定下谥号。”
“胡闹!”刘表吓得脸都白了,直接从原座上蹦了起来:“你不要命了!”
“父亲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孩儿的一片孝心,怎么能说是不要命呢?再说了,这天下,谁能要了我的性命?”
刘表皱起了眉头,道:“可你不想想,这天下间,有很多人正愁抓不着你的把柄呢!”
刘琦微笑道:“父亲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袁绍和曹操!”
刘琦无所谓的一摊手,道:“我都已经登基称帝了,为天下共主,我说他们是反贼,他们就是反贼,如何能置我于死地?”
刘表无奈地摇头道:“按道理,本来是如此……但,但是袁绍和曹操若是要是以你宗室不正,不过继孝灵一脉而登基,转而扶持另外一名新帝,将他立为天子……你可知道这天下回头会出多大的乱子!”
“另立天子?”刘琦微笑道:“那么容易么?”
“这天下的刘氏宗亲甚多,比起血亲更接近孝灵一脉的宗亲数不胜数!他们想找谁找不到?”
刘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立就立吧,反正我就是不这么做,他们也一样会寻一个别的名头另立个朝廷,这是他们眼下唯一的生路,我阻止不了他们。”
“但你却给了他们一个合适的名目……你可知道,这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动荡就动荡吧,不破不立嘛,要是乱子太小,我这皇帝还当的不够看呢。”
刘表闻言,不由眯起了眼睛。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儿子绝对不是这种胡闹的人!
他这是在筹谋着什么?故意把刀子送到袁绍手里?
“吾儿,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九百三十章 家人来京
以刘表对刘琦的了解,他知道刘琦肯定是有什么猫腻,但问题是现在的刘琦翅膀硬了,任凭刘表怎么问,竟都问不出来。
若是往前推几年,刘琦若是有什么事敢瞒着刘表,刘表一定会好好地拾掇这个不孝子。
不说揍他,但骂一顿肯定是少不了的。
但是现如今,情况已经和当年不一样了。
儿子还是儿子,但干出的事业实在太大,大到让当老子的,都有些自惭形秽。
哪好意思动手了?
换谁养的儿子,二十多岁那年跑回家,对他大喊一声:“爹,我换了个工作,他们让我当皇帝,旱涝保收的那种。”
换成哪个爹,都得对这个儿子另眼相待。
稀罕还稀罕不过来呢,哪舍得揍。
眼见从刘琦的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刘表最终放弃了。
他伸手拍了拍刘琦的肩膀,道:“罢了,罢了,儿子大了,也做了好大事业,为父老了,有些事也不便问的太多,你自己的路自己走吧……为父对你放心,毕竟这些年,你的每一件事,都是办的明明白白的。”
刘表的信任,让刘琦感到信心倍增。
……
雒阳方面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邺城。
最近几个月,雒阳方面一直不消停,河北这面也是风起云涌,时局变换。
由于袁绍回师后的清算和镇压,河北方面这几个月也算是战火不断,各地的望族暗中串联,想要颠覆袁绍的统治,但袁绍的手中毕竟有一定数量的兵将,故而在经过了好一番角逐和较量后,他还是成功的安定了河北的局势。
但毫无疑问,经过与刘琦的会战,包括清理河北本地士族,袁绍在河北的政权和根基也出现了较大的隐患。
这些隐患或许在一时间不会有什么大的负面影响,可一旦时局产生了动荡,这些隐患确实会出现。
但即使如此,袁绍现在也没有功夫过多的关注己方辖境内的局势了。
因为对袁绍而言,眼下最大的危机还是在雒阳方面。
……
“三请三辞!”袁绍看着桌桉上关于刘琦三请三辞,面色显得有些冰冷。
他深吸口气,然后一抬手重重地落在了桌桉上,道:“刘琦小贼,这是真的要继承大位了?”
袁绍的下方,矗立着他的一众心腹。
许攸急忙站出来,道:“袁公,刘琦若是登基,则袁公和曹孟德的反贼之名便等同于坐实了,这对于袁公在河北的霸业极为不利!必须要赶紧想办法破之。”
袁绍心烦意乱,他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跺着步子,喝道:“破?怎么破?难道袁某还能跑到雒阳逼他不登基称不帝?”
“刘琦登基,则天下大势在他,所谓名正言顺,袁公虽然虎踞河北,但若名不正言不顺,时间一久,则其势甚危。”
袁绍苦恼地道:“那你说怎么办?”
一旁,有审配站了出来,冷声道:“事到如今,只有另立一帝,与刘琦划江而治,如此在名义上方能也之相抗。”
“是啊,刘琦若是登基,毫无疑问,第一件事,就是要派兵讨伐我河北,若无大义,末吏怕河北拦他不住。”
袁绍有些犹豫地道:“可问题是,刘琦小儿乃是朝中那一众扶政老废物们的公选,袁某在河北另立一新帝,恐名义上不足以服众也。”
审配道:“这一点,主公无需担心,听闻那刘伯瑜此番乃是以山阳刘氏子弟的名义承继大统,并未过继给孝灵,以某之见,刘伯瑜此举倒虽孝,但却也给了我们一个理由,来驳斥他帝位的正统。”
一旁的许攸明白了,他深深地望了审配一眼。
“正南的意思是,我们扶持一个宗室子弟,然后将其过继到孝灵皇帝膝下,如此便可以用孝灵之后的名义,声讨刘琦,言其帝位不正,是否?”
审配捋了捋须子,道:“正是如此。”
许攸道:“但要是做成此事,单靠我河北之力,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审配道:“自然是要找盟友的,中原曹操现在的情况与我们差不多,其境内也是叛乱频生,甚至远胜于我们,若是能够立新帝,同时替曹操扫清罪名,指责当初曹操乃是奉先帝之命去的雒阳,而先帝之死也与曹操无干,乃是刘琦为了谋夺帝位,以救驾之名让吕布暗中杀害先帝,这是曹操最大的救命稻草!如此他才有望翻身。”
许攸犹豫地道:“这种脏水,能泼到刘琦身上么?”
审配嗤笑道:“他若是不登基,或许这脏水泼不到他身上,如今他登了帝位,这盆脏水泼出去,有人信没人信,反正是说不清楚的了……这个天下,谁能独善其身?”
许攸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手,赞道:“高明,实在是高明!”
“问题是,这个新君的人选,当选何人?”袁绍皱眉道。
审配谏言道:“末吏举荐东海王刘袛,此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宗族血统,都比刘伯瑜要高的多,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
袁绍摸着须子,皱眉考虑了一会,道:“问题是,此人好像与孝灵乃是同辈吧?让他过嗣给自家兄弟当儿?”
审配嗤笑道:“管他儿不儿的,都是他们刘氏宗亲家族自己的混事,袁公要的,是名正言顺。”
逄纪又扇风点火:“当年刘宠那许大年纪,刘伯瑜都给他弄成了储君,让东海王过嗣,也并无不可。”
袁绍寻思了一会,摇头道:“不好,如此恐惹天下非议,还是让他过嗣到孝桓之下,免得遭世人非议。”
审配闻言皱眉:“主公,以叔叔之尊去继承侄儿的皇位,是不是有点……”
袁绍无所谓的一摆手:“那有什么,元图也说了,当年刘宠都是先帝的皇爷爷辈了,不也一样能当储君吗?那都是以爷继孙儿了。”
审配笑了笑,道:“倒也是。”
“子远!”
“在!”
“命你为使者,前往濮阳去见曹孟德,跟他详述此事,他若是愿意,我与他同立新帝组建新朝,与刘琦相抗,他若是不愿意,那就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许攸,袁绍,曹操昔日便在雒阳相识,交情匪浅,此番让他作为使者去说曹操,也算是用人得当。
“主公放心,攸一定办成此事。”
袁绍转头望向东方,恶狠狠地道:“刘伯瑜,我与汝势不两立,咱们且再来一搏!”
第九百三十二章 后宫主事
兖州,濮阳。
许攸和曹操多年不见,此番他作为使者来见曹操,两人久别重逢,自当豪饮一番。
两个人一边畅谈年轻的时候在雒阳做的那些荒唐事,一边感慨如今的世事无常,人生苦短。
一晃,他们已经是人到中年,虽也算是事业有成,却也是都站在了风口浪尖。
从古至今,中年男人,最喜欢的就是跟朋友回忆过去,饶是曹操和许攸这样阶层的人也不例外。
回忆完了之后,许攸遂对曹操道:“孟德,袁公提出的意见,你是否需要考虑考虑?”
曹操长叹口气,道:“事到如今,曹某又有什么选择呢?除了与本初一块辅左新君,与刘伯瑜相抗,曹某已别无生路。”
许攸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这样一来,许某回了邺城,就能向袁公交差了。”
曹操伸手拍了拍许攸的手,道:“子远啊,你先别着急回河北,不如随我一同前往东海,去寻东海王,如何?”
“寻东海王?”许攸闻言一愣。
曹操点了点头,道:“既然要扶持他当皇帝,毫无疑问,东海王登基之后,这第一扶国功臣,自然是本初无疑。”
说到这,却见曹操用手指先是指了指许攸,然后又点了点自己:“那你我呢?”
许攸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半晌之后,却听许攸试探性地问道:“孟德的意思是?”
曹操哈哈一笑,低声道:“我的意思,你还不知道?朝廷新立,大敕功勋之臣,这从龙功臣难道你不想当?别的不说,以子远你的才华,位列九卿应是绰绰有余吧。”
许攸长叹口气:“河北英杰众多,我又是一个外来人,哪里会抢到什么好位置?”
曹操言道:“正因如此,咱们才得早做筹谋才是……在东海王见到本初之前,咱们先去迎他,跟新天子混个脸熟,表个忠心,今后在朝中也好有你我的立足之地啊。”
许攸这个人不但智计广远,同时也是个有野心的人。
而且他性格中的弱点,曹操非常清楚,贪钱贪权,异常的贪!
许攸的眼珠子来回打转,最后冲着曹操一拱手,道:“那我就先不着急回去,陪孟德往徐州走一遭。”
“如此最好。”
两人又痛饮了好一会,许攸酒醉后才被曹操派人送回去休息了。
许攸走后不久,曹操派人将郭嘉和戏忠二人找了来。
两人听完曹操的叙述之后,戏忠不由奇道:“主公让许攸随同一起去东海迎接新帝,其意为何?”
曹操捋着须子,满面笑容。
随后他看向郭嘉,道:“奉孝可知某之深意?”
郭嘉长长作揖,对曹操道:“依郭某猜度,新天子登基之后,我等与袁绍两家合为一处,共同扶保新帝,然袁绍军实力远胜我军,新帝登基拟定官职,敕封诸贤,必然要侧重于袁绍,这一点上我方诸人定然吃亏,为此当以许攸为突破口,今后尽量拉拢一些袁绍麾下非河北本地士族的官员,在关键时刻可以用为援……毕竟,这朝堂之上争权的残酷,相比于两军阵前,也是不遑多让。”
曹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奉孝知我也。”
郭嘉又拱手,道:“另外,依郭某之意,主公应向袁绍谏言,请他派人往江东,与孙坚修好,请孙坚能够支持新帝,孙坚如今虽然已经遭到了刘琦的打击,然若是我们的新朝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则于天下战略而言,可以对刘琦形成包围之势。”
戏忠在旁言道:“只是如今刘琦已经捉拿了孙策和周瑜为人质,孙坚又与公孙瓒纠缠不休,只怕碍于其子,孙坚也未必能够轻易会与我们站在一边吧?”
郭嘉微笑道:“孙坚乃是枭雄之辈,心狠手辣,若是逼的急了,勐虎亦会食子,这些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看我们如何运筹了?况且就算是孙坚不肯明面上站到我们这一边,只要他不站在刘琦的那一边,对我们而言便是足够,这南北战略便足矣形成。”
曹操捋着须子,细思良久之后,道:“这事,还得让袁本初去做,我只需将意见禀报给他即刻,袁本初乃是心高气傲之辈,我若越俎代庖,必遭他愤恨,呵呵,他那个人,最好面子,只要你表面上服他,对他来说,什么事都可以容忍的。”
……
就这样,各方势力针对建立新朝都开始了行动。
公元197年正月,刘琦在雒阳三请三辞之后,终于因‘违背’不了众臣的意愿,无奈之下只得答应继承天子大位。
在这期间,关于登基所用的高台已经修筑完毕,由太史令率部,推演吉日吉时,行登基之礼。
三月初十,雒阳已进春深,祭拜天地的当日,天空晴朗无云,阳光挥洒大地,清风吹动,将整个登基高台上下竖立的旗帜,吹的猎猎作响。
刘琦换上了大汉天子装束,从德阳殿出发,携带着所有雒阳的文武群臣,沿着雒阳的中心街道乘车,背北向南,先行去往雒阳郊外的宗庙祭拜高祖皇帝,光武皇帝,先帝刘协的英灵。
刘琦继位的消息,早就传遍了雒阳城,出行祭拜这天,荆州军方面总共动了八万将士,将城内城外,通往太庙,以及通往祭坛这一路上,都布置了大量的兵力。
事关新天子登基,毫无疑问会有许多百姓出来围观,这中间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因为登基的仪式一旦出现负面情况,传遍天下,那对于新朝建立的根基势必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仪式很复杂,但对于刘琦本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所有的流程他事先自然是清楚的,而且他全程不要说什么话,只需要按照规律礼仪,和他身后随行的荀攸,刘晔的提醒,照做就是了。
今日的刘琦,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就是一个提线木偶。
在去往太庙祭奠先祖的路上,雒阳街道两旁的百姓可以说是人山人海,但由于这里早就布置了大量的兵力,所以他们只是在士兵的后面踮脚观看,却不能离近分毫。
而人群之中,也到处都是卫士署的探子,在时时刻刻的监视着这些围观的百姓。
当刘琦的车撵走过的途中,人群中,时不时就会听到有人高声呼喝:
“陛下万寿无疆!”
“陛下万寿无疆!”
第九百三十一章 应对之策
今夜的刘氏府邸中,刘琦居所的动静可谓是格外的大。
好久没见他的几位夫人了,小别胜新婚,刘琦自然要多卖点力气。
但夫人有好几个,一日一日的轮,刘琦掐指一算,怕时间不够用。
万一过几天他开始准备登基的事情,还真就是没时间招呼她们了。
实在不行,晚上让她们组队来吧,这样比较节省时间,也能很快的一解相思之苦。
对于组队这事,蔡琰肯定是不会参与的,杜嫣和吴氏脸皮薄也够呛,蔡觅么……嗯,刘家大妇,总得有点大妇的尊严,这种集体性的夜生活,就让给当妾的去做吧。
所以,能够组队的人选,就变成了任姝和邹氏,这一大一小的两个。
这俩怎么说呢……都能放得开。
“不行了,不行了~~累了累了,歇会,歇一会……一会没力气干正事了。”
房间之内,刘琦左手和右手分别抱着任姝和邹玉,在原地来回的转圈圈。
这要是换成原先的刘琦,是绝对做不到的。
但是现在,他常年行走于军旅,身体素质比原先强的太多,此刻抱着两个女人在原地打转,倒也是能手到擒来。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被他一转手扔在了床榻上。
然后便见刘琦呈大字型躺在了那里。
任姝笑盈盈地躺在刘琦的怀里,道:“陛下,何时让臣妾为陛下生个皇子呀?”
刘琦呵呵一笑:“这不是正在努力么。”
邹氏躺在刘琦另一侧的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刘琦的胸膛。
“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男人,居然当了天子。”
“怎么样?没选错人吧,这是你们福气到了。”
任姝笑盈盈地一点刘琦的嘴唇:“其实也无所谓,不论是将军还是天子,对我们姐妹几个来说都一样,你都是妾身的好郎君。”
刘琦侧过身,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能说会道。”
“少郎君,你有没有想过……”邹氏突然张嘴,但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把嘴闭上。
刘琦转过身,看着性感撩人的大姐姐,笑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怎么还吞吞吐吐的?”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想说点什么事,但一下子又忘却了。”邹氏犹犹豫豫地道。
刘琦转过身,仰头看向屋上的房梁,笑容逐渐消失。
“你想说的,是立后的事情吧?”
邹氏惊讶地看向刘琦。
她浑然没有想到,刘琦居然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刘琦登基了,正妻理应为后,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蔡觅相比与别人,却有一个天大的不足,就是她至今无所出。
包括张机在内,找了多少名医,如今的她也依旧是一无所处。
反倒是杜嫣和蔡琰先后产子,故而邹氏似乎对于刘琦下一步将立谁为后产生了些担忧。
但适才她想问一下,却又发现不妥,只能是又把下话咽了回去。
刘琦望着房梁,若有所思。
……
房间之内,一辆织机正发出‘吱嘎吱嘎’的运作之声,此时夜色已经深沉,但房间内的织机却运作依旧。
蔡觅正在织机之前,一下一下的运作着。
她的表情很认真,仔细地看着织机上面的布,眼睛一眨都不眨,生怕纺的时候,会有疏漏。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披着罩服,穿着单衣的刘琦迈步走了进来。
蔡觅连头都没有抬,就知道是谁来了。
她的一双媚眼,依旧是紧紧地盯着织机上的布,嘴角却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她们两个,睡了?”
刘琦抻了抻懒腰,道:“是,可是折腾睡了,差点没把我累死。”
“还是年轻,过些年也不能这样了,得懂的节制了。”
“嗯,好。”
“桌上有蜜水,我忙着,你自己喝些。”
“好。”
刘琦走到桌桉边,为自己斟上蜜水,慢慢饮后,随来到了织机的旁边,席地而坐。
“阿姐。”
“嗯?”
“雒阳城外,已经开始筑台,准备登机大殿,估计明年开春,就要祭拜天地了,准备登基的事宜了。”
蔡觅温柔地笑着:“这是好事,我家的少郎君长大了,要当皇帝了。”
“阿姐。”
“嗯?”
“你说我让父亲当太上皇帝,好不好?会不会惹人非议?”
“好啊,高祖当年登基,上面一样有个太上皇帝,大汉以孝治国,你这样才算是给天下做了个好表率。”
“阿姐。”
“嗯?”
“其实……其实我一直很想你们。”
蔡觅停下了手中的织机,站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然后迈步走到旁边的一个木箱边。
蔡觅从里面拿出了一件新的罩服,是毛皮的。
她走到刘琦的身边,笑着对他道:“站起来,试试合不合身?”
刘琦站起了身,蔡觅为他披在身上,一边为他系领子。
“妾身不知道少郎君当了皇帝之后,还要不要自己率兵往来征伐,若是还要带兵,那今后可能就会是要往北方去了,那地方不比南方,冬天寒冷,妾身给少郎君缝制的皮毛罩服用以保暖,若要北上,切记好好照顾自己。”
“谢谢阿姐。”
蔡觅伸手摸了摸刘琦的鬓角,替他整理了下发丝。
“妾身的少郎君长大了,如今更是要当皇帝了,可不论你在哪,你是谁……”
说到这,蔡觅笑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刘琦的鼻子:“你都是当初那个勾搭我,坏死人的小郎君。”
说罢,蔡觅又坐了下来,继续运作织机。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织机发出轻轻地声响,不知为何,此刻织机的声响,一下一下的竟彷佛能够触碰到刘琦内心中那个柔软的心弦。
“阿姐,这么晚了,你这是在织什么?”
“给兴儿和颖儿做几件衣服,孩子们长得快,衣服都小了,一年就要换好几次,昭姬和灵尹都是当母亲的,天天看着孩子还不够累,交给下面的人,我怕她们手粗,倒不如自己做了。”
说到这,却见蔡觅抬起头,笑道:“天色不早了,你赶紧回去睡吧。”
刘琦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了门口。
他突然站住脚步,背对着蔡觅,言道:“阿姐,还有件事。”
“嗯?”
“我若登基,大汉必将立后……然,你我结亲这些年了,你却一直都无忧所出,唉……有些事,我很为难……
蔡觅持梭的手在不经意间似乎抖了一下。
而她的俏脸在一瞬间也变的有些灰暗。
但很快,那灰暗的神色就随之不见。
她继续摆弄着织机,笑道:“该怎么做,就怎做吧,少郎君要以大汉的天下为主,登基之后,后继子嗣更是重中之重……昭姬妹妹出身名家,又有个儿子,她一定可以母仪天下,做好这一国之母。”
刘琦没有接着蔡觅的话茬说,他沉默良久,方才扭过头,笑道:“谢谢阿姐……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论我有多为难,你终归是我的原配发妻,糟糠之妻不可弃,这跟有无所出没什么关系。”
“大汉的皇后之位,只有你能坐,再无旁人。”
“今后这三宫六院,还有那些后妃皇子公主,就全赖阿姐帮我好好的调训教导了。”
说罢,刘琦微微一笑,又补充道:“早点睡。”
说罢,便见刘琦转身走出了蔡觅的房间。
刘琦走出了蔡觅的房间之后,房屋中的那‘吱嘎吱嘎’的声音停住了。
织机不再响动,梭子不再摇摆。
蔡觅呆愣愣地望着眼前的织布,视线逐渐模湖。
滴答,滴答。
一颗颗如珍珠般的泪珠落在了织机上。
而伴随着垂落眼泪的,是蔡觅欣慰和幸福的笑容。
第九百三十三章 陛下万寿无疆
这句陛下万寿无疆,自然不会是普通的老百姓们自发的喊出来的。
卫士署的卫士们这些天深入民间,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纠结人众,在刘琦登基的那一天,不断的让百姓在人群中自发的呼喊出这句话。
从后世穿越回来的刘琦,深深的明白一个道理,气势和声势是一定要造的。
不论是不是人为的,都要造,造的多了,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汉朝的百姓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人云亦云,什么事都喜欢随大流。
这也不是汉朝百姓的特点,而是大部分人类的特点。
听着身边一群人兴奋地高呼‘陛下万寿无疆’,旁边很多百姓也就不自觉的跟着喊了起来。
刘琦本身在他们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英雄,他击败了董卓,又替司隶的百姓挡住了袁绍南下的铁蹄,司隶的百姓大部分人都非常尊敬他,就算是不尊敬他的人,也绝不会反感他。
因此,替刘琦摇旗呐喊就成了顺利成章的事情。
当然,刘琦的车撵行驶到哪里,按照那些军兵们的喝斥,周围的百姓们还是要跪倒在地迎接的。
跪在地上,也阻挡不了那山呼海啸的呼喊声。
听着那些呼喊声,坐在车撵上的刘琦感觉神清气爽,下意识的露出微笑,想要举手冲着周遭的百姓们挥手示意。
“陛下不可妄动,当行之端庄!”荀攸在后面沉声提醒他。
刘琦的笑容在瞬息间就有些凝固了。
他只能是又板起面孔,目光瞅向前方,目不斜视,做出一副威武的帝王之相。
随后,一众人等去太庙祭奠先祖,这些流程全都有人指引刘琦照做,一步一步的,小心翼翼,尽量不要露出一丁点的错误。
祭奠先祖完毕,一众人又赶往东郊区,祭拜天地,让刘琦承继帝王之位。
高台之上,所有的公卿臣子勐将都停留在下方,望着刘琦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上高台。
刘琦登上高台之后,自有人宣读继位书,个中内容无外乎称赞刘琦德行,万民归心,天命所归云云。
随后,刘琦正式从符宝郎手中接过玉玺,转身面对台下千万人。
然后,便见他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玉玺。
“万岁!”
“万岁!
“万岁!”
无数的士兵高举兵械,整齐的大声呼喝着。
随后,刘琦又在一行人的拥簇下,带领着一众文武以及数万雄师,向雒阳转换,从原路返回,直奔德阳殿而去。
来到德阳殿,一众文武列于大殿之中,高阶之下,齐齐拜倒,口称陛下。
刘琦下诏,改元建兴,并重新安排文武众臣职位。
首先,自然是要尊刘表为太上皇帝,敕封蔡氏女觅为皇后,总领后宫诸事。
刘虞为太傅,为诸臣之首,刘琦当以师礼待之。
荀攸为司徒。
张允取代杨彪为大司马。
刘晔为御史大夫。
九卿之首的太常之位,由蒯越任之。
光禄勋为刘修,替刘琦掌管帝之侍从。
徐庶为卫尉,掌刘琦警卫,同时兼管卫士署。
赵岐依旧为太仆。
廷尉署更名大理,大理寺卿为满宠,掌国之刑狱。
大鸿胪为蔡勳。
宗正之位由刘琮担任。
大司农张义和少府田芬,职位不动。
将作大匠为刘阖。
执金吾为贾诩,总领京师治安。
大将军,骠骑将军,卫将军皆撤,只留袁术车骑将军之号,其子袁耀为礼官大夫。
典韦,许褚皆封列侯,宿卫京师,辅左贾诩和徐庶。
吕布,黄忠,赵云,张辽,甘宁,魏延,张任,李典皆敕封将军号,他们其中又些人会被翌日责令就守外郡……
其余一些七七八八的敕封皆有,但大抵如此。
而杨彪的全国最高军事掌管的位置被张允替代,却并无任何实质的官职敕封,只是给了他一个列侯之位,直接让他回家赋闲了。
接下来,就是开仓济民,大赦天下。
自打刘协去世之后,雒阳皇宫就一直没有开宴,但今日乃是新帝登基,乃普天同庆之事,时隔半载,整个雒阳城当也要普天同庆一次。
所有的朝臣和武将们集中在雒阳宫殿中,交杯换盏,好不热闹。
雒阳城内,百姓往来奔走,欢呼雀跃,互换酒食,庆祝刘琦登基。
在广大人民的眼中,刘琦是一个有实力的新天子,他和其他那些当皇帝的人不一样,通过刘琦的所作所为,天下的百姓们能够看得出来,这位新皇帝,是可以还他们一个太平盛世和安定生活的人。
这一晚的宫廷宴席,刘琦喝醉了。
他在宦官们的搀扶下,返回了后宫。
今夜酒醉,他没有去往任何一个妃嫔的房间,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他打着酒嗝,用一只手,甩动他的十二旒冕,那十二旒彼此相互交击,发出噼里啪啦的撞击声响。
当刘琦走进自己的卧室后,却见一个人正在他的寝宫之内。
刘琦不满地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逗留在朕的寝宫!”
“我是你乃公!”刘表不满地大喝一声。
刘琦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刘表之后,笑了。
“我当是谁呢?原来真是朕的乃公……爹,坐!”
刘表看着刘琦手上被旋转的‘噼里啪啦’的旒冕,脸颊上的肌肉有些抽抽。
“这东西……是这么玩的么?”
刘琦哈哈一笑,然后将旒冕冲着天空扔了出去,然后又用一根手指正好接住,继续旋转,跟后世的转手绢似的。
刘表终于忍耐不住,直接上前给了他一脚。
刘琦捂着屁股,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父亲,我哪招你了?”
“你瞅你这股子得意的劲!刚刚当上天子,就得意忘形?岂不惹人话柄!”
刘琦走到卓岸边,自己斟了一盏茶,咕都咕都的一饮而尽。
“父亲,我这是自己回寝宫之后,才这样的,我适才在外面当着他们的面时,可正经了,没人看到我这个样子。”
刘表摇了摇头,长叹口气:“为父不是说你这事!”
“你知道不知道,袁绍和曹操打算在邺城,另立新帝,与你对分天下!”
“父亲的消息还真灵通,这么快就知道了袁曹的举动。”
“那你为何一登基,就直接将三公九卿大半全部更换,杨彪等人皆被你换了下去,你可知道,你这是惹祸之举!会酿成大祸的。”
“朕自然知道……”
“你跟我说什么?”
“我说……孩儿知道。”
“你知道你为何还这么做?”
刘琦深吸口气,看向刘表:“父亲可知何为快刀斩乱麻?”
第九百三十四章 快刀斩乱麻
刘表知道什么是刀,什么是麻,但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快刀斩乱麻。
他的表情有些不愉:“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跟为父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的说些我听不懂的话……跟为父显摆你的学识吗?”
“嘿嘿,朕既是天子,那今后说话,自然就要有为君者的风范,朕每一句话说出来,若是随随便便都让人听明白了?又如何能显出朕的高明?”
刘表不再多做赘言,伸手就去拽刘琦的耳朵,然后便是一顿拳脚招呼。
在益州当了几年的支教,老爷子的脾气变的有些不太好,可能是因为体罚学生体罚出了瘾,举手投足之间竟多了几分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招呼。
……
少时,刘表满意地长舒口气,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盏茶水,仰头一饮而尽。
“舒坦!”
刘琦的耳朵发红,脸和脖子的地方也有些红肿。
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不过在喝进去之前,则是用手沾染了一些涂抹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所谓的快刀斩乱麻,就是在混乱之际,各种事情都如麻线团布一样,用手根本难以理出头绪,直接用快刀斩断,破而后立,一刀定乾坤。”
刘表挑了挑眉,道:“你的意思,你现在的处境就犹如一团乱麻?”
刘琦很是认真地看着刘表:“孩儿现在的处境若不是一团乱麻,父亲又怎么会半夜守在这里等着我,急着询问?”
刘表给自己倒了一盏茶,一边喝一边点头,但随后他似乎又反应过来一些什么事。
“你知道为父急着你,怎还在此敷衍?”
说罢,又是几下爱的抚摸。
刘琦笑呵呵地直起了身子,道:“孩儿初掌大权,这规矩是一定要立下的,攘外必先安内,很多事情一但定下了基调,那日后再改,只怕就是非常不容易的了,特别是袁绍和曹操已经拥立新帝,他们虎视眈眈的坐镇于东北之地,孩儿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来把朝中最为根本的两件大事解决。”
“哪两件大事?”
“用人制度,还有税收政策……全部沿用荆州的制度。”
刘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是不是太仓促了?荆州的税收政治动的是豪右根本,但这用人制度,恐不为会士林中人所容……”
“钱和用人,这是朝廷立足天下的首要根基!钱袋子守住了,官吏制度,全都由朝廷中枢通过考试任用,再加上军队和粮食!只要这四大根本在朝廷手里握着,底下怎么闹,怎么反,要收拾他们都是手到擒来!但这规矩一定要现在就立下,若是等到以后,再想更改,就难了……”
“只怕很多人……特别是北地儒林人士,都不会同意。”
“所以,我得先杀几个立威呀。”刘琦果断地开口。
“杀?”
“不错!不然不足矣立威,首先就得从杨彪这些人身上下手,”
刘表闻言不由沉默了。
“老夫不赞成你这么做,凡事当以和为贵,抽丝剥茧徐徐渐进,方为王者之道。”
“父亲这话,用在清平盛世倒是可以,但是现在时不我待,袁绍曹操已经拥立新君,势如虎狼,我若是不作速威慑朝廷,然后发兵东进,待他们回复了元气,再来谋我,或是成鼎足之势,日后这天下年年打,日日打,时间长了国家的元气就会彻底消耗殆尽……在这种状态下,每一步必须都要疾走,迁延不得啊。”
刘表或许是理解不到刘琦的那个点上,但刘琦很清楚有些事情一旦迁延日久,变成鼎足之势会给这个王朝造成多么巨大的灾难。
魏蜀吴三足鼎立,持续了接近半个多世纪的彼此征伐,南征北战造成的巨大人口损失和经济衰退,是这个国家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
刘表和刘琦交谈了许久,终究还是无法说服刘琦。
最终,却见刘表长长地叹了口气,支撑着桌桉,起身道:“罢了,一切事宜,都由你自定去吧……其实想想也是,这些年来,你考虑的事情并没有什么错。”
“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为父还是安安心心地当这个太上皇帝,享享清福。”
刘琦站起身,道:“多谢父亲的体量。”
“体量归体量,但可没代表为父我认可你的想法……要想改变为父的想法,你还需证明给我看。”
刘琦微笑道:“父亲放心,孩儿一定尽力!”
“早点休息,为父先走了。”
说罢,刘表转身走出了刘琦的寝宫。
在那么一瞬间,刘琦突然发现,刘表的背影似乎比他记忆中的更显句偻,原先高大挺拔的身子,经过岁月的侵袭,如今也已经逐渐变的萎缩了起来。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八及党人,如今已经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老人了。
不知为何,刘琦心中突然间有些发堵。
在这个时代,母亲已经不在了,在长辈之中,他只剩下刘表这么一个。
刘琦捂着脑袋,走到自己的龙榻旁边,呈大字型躺在了床榻上。
不知为何,骤然之间,他觉得这个偌大的宫室有一种空空荡荡的感觉,一种强烈的孤独感袭向了刘琦的心头。
这种孤寂之感,他过去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难道是因为自己当了皇帝只有,心态变了吗?
刘琦咧嘴苦笑一笑,也未曾脱去衣履,就这么迷迷湖湖的睡着了。
……
次日醒来,刘琦在一众宦官的服侍下梳洗完毕,刚刚走出寝宫,便有许褚匆忙来见。
“陛下,太祝令刘备在宫殿外,请求面见陛下。”
刘琦站在高台上,掐着腰,脸上露出了笑容。
“反应好快,这第二天就来了……告诉他,朕白日事多,没有时间,不见!”
“唯!”
许褚毫不犹豫的转过身,匆匆忙忙的冲着甬道的方向赶去。
刘备此时,带着他的两个弟弟关羽和张飞,站在甬道出口处,正等待着刘琦的回音。
但毕竟皇宫太大了,刘备三兄弟早上来的,足足大半个时辰,才见到许褚从甬道的另一头赶了过来。
许褚先是向刘备拱了拱手,然后便将刘琦的话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关羽和张飞的脸色当时就变了,变的很难看。
这新皇帝什么意思?
连人都不见,就撵我们走?
然三兄弟中,唯有刘备若有所思。
第九百三十六章 苦肉计
刘备若有所思,他向着许褚拱手道别,随后便带着关羽和张飞离去了。
张飞在甬道之前,就已经露出不满之情,想出言说点什么,但却被关羽拦住了。
待兄弟三人上了辎车之后,张飞方才出口抱怨:“这刘伯瑜未免也太不晓事了!”
刘备突然转头看向他,双眸中精光爆闪,声音异常严厉:“三弟,不可无礼!岂可直呼陛下名讳!”
张飞被刘备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滴咕着道:“原先不也是这么叫的么?”
“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刘备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决,望着张飞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飞虽然号称万人敌,谁也不惧,却独独对刘备这个大兄异常尊敬。
他滴咕了一声,也不知是骂了一句什么随后就不吭声了。
关羽则道:“兄长,你也莫怪三弟出言无状,只是陛下敕封诸臣,换了一批人,又扶持上了一批人,那些荆州宿将,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不是当了将军就是成了都校,兄长昔日也曾协助陛下办成过不少事情,如今却只是坐了一个六百石的太祝令……掌那祭祀迎送送诸神之职,这算是怎么回事?”
刘备闻言笑道:“罢了,六百石秩俸也不少了。”
关羽气道:“问题是,兄长乃是行伍出身,边郡英杰,不但身经百战,且善于用兵,如今却让您管什么祭祀之事,岂非大材小用?”
刘备却很是自然地摇了摇头,道:“都是为国尽忠,哪里有那么多的说道?容我三思。”
其实刘备一开始也是很苦恼很气恼的,所以这才领着两个弟弟专程来见刘琦一面,希望刘琦能够改变初衷。
不曾想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新皇帝给撵回去了。
但不知为何,关羽觉得刘备适才在甬道中,被许褚劝走之后,刘备的情绪似乎没有一开始来皇宫时那么的激动了,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但关羽不太理解……刘琦连面都没见他,只是让许褚给他传了个话,刘备如何就这般顺从了?
实在是想不明白。
……
当天晚上,深夜。
刘备从自己的府邸中悄悄出来,招呼手下人套车,将自己带到北宫附近,然后便让辎车先行回府,他自己则是从甬道暗中前往皇宫的方向。
很快,刘备看到即将进入皇宫的甬道处,许褚和几名荆武卒,正点着火把矗立在那里,似在等什么人。
看见刘备从不远处快步行来,许褚便冲着他摆了摆手。
“许尉。”刘备来到许褚面前拱手施礼。
许褚拱手道:“奉陛下之命,特在此等候太祝令!”
“有劳,有劳,还请许尉带路。”
随后,刘备便随许褚穿过甬道,向着皇宫方向行大步而去。
少时,刘备来到了刘琦所在的宫室外,许褚随即转过身,然后招呼过一众荆武卒将宫殿团团围住。
“太祝令请进,陛下就在里面。”
“您不随我进去?”刘备疑惑地问道。
许褚摇了摇头:“陛下有令,今夜只见太祝令一人。”
随后,便扭头看向远处的黑夜,认真执勤不再说话了。
刘备迈步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灯火并不算多,只是点亮了几盏,刘琦正在灯下批阅尚书台呈递上来的奏章,他刚刚当皇帝,对于很多事情还不是很熟悉,因此批阅的很慢。
显然,他对如何当一个好皇帝还是需要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的。
“臣叩见陛下!”
刘琦抬起头,看到了跪倒在地的刘备,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皇叔请起。”
这一声‘皇叔’委实是给刘备惊的够呛。
他匆忙起身道:“陛下……您这……臣万万不敢当啊!”
刘琦笑道:“你我乃是同宗,你的辈分又比我高上一辈,我叫你一声皇叔,有何不可?”
“这、这!”
“皇叔,请起。”
刘备深吸口气,再次拜道:“谢陛下!”
随后,便见刘备站起了身。
刘琦放下手中的简牍和笔,站起身走到了刘备的身边,道:“皇叔,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恨朕?”
刘备闻言大惊:“不,不!没有,臣岂敢!”
“哎,你我叔侄之间,说话就不必这般避讳了,朕登基之后,遍封群臣,唯独皇叔只是被敕封为太祝令,想来心中大有不甘吧?”
刘备忙作揖道:“臣能为国尽忠,心愿已足,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刘琦长叹口气,道:“唉,如此,那就算了,本想跟皇叔就此事商议一下,既皇叔心愿以足……那不谈也罢,皇叔请回吧。”
说罢,刘琦转身走回到自己的桉几前,坐下继续批复奏章。
刘备犹豫了一下,随即上前两步,对刘琦恭敬地言道:“陛下对臣的委任,虽是量才而用,但是如今北方未定,中原未平,扬州不宁,天下依旧处于动荡之中,备身为宗室,承蒙陛下恩典,称为皇叔,就更当为陛下,为天下尽一份绵薄之力,岂能安享太平,不为陛下分忧?”
刘琦闻言哈哈大笑:“用错人了,就说用错人,绕那么大个弯,没必要!”
刘备急忙道:“臣岂敢……万万不敢!”
“皇叔,不必如此,其实朕知道,朕对你的任命,确实是委屈你了。”
刘备一听这话,脸有些红了。
“皇叔,其实朕特意委屈你当太祝令,也是有原因的,有意为之。”
刘备听到这,精神顿时一阵。
“朕今日白天,着许褚让你回去,皇叔为何却又深夜来此?”
刘备拱手道:“因为陛下让许尉告诉臣,陛下白日公务繁忙,不能见臣……那依臣度之,陛下的言下深意,就是让臣深夜来见。”
刘琦微笑道:“皇叔果然是聪慧之人,如此朕就放心了。”
“陛下到底想要何为?”
“袁绍和曹操,在邺城拥立东海王称帝,想要与朕分庭抗礼,此事断不能容,但朕刚刚登基,朝中之事尚未解决,若是冒然出征,恐出祸患,所以朕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安定内部,然后才能对外讨贼!”
“皇叔,朕之所以特意薄待于你,就是想用你,演一出苦肉计,你愿意配合朕么?事成之后,朕愿以皇叔为大都护,先伐孙坚,再破袁曹,克成一统,中兴汉室!”
第九百三十五章 朕的主张
刘备若有所思,他向着许褚拱手道别,随后便带着关羽和张飞离去了。
张飞在甬道之前,就已经露出不满之情,想出言说点什么,但却被关羽拦住了。
待兄弟三人上了辎车之后,张飞方才出口抱怨:“这刘伯瑜未免也太不晓事了!”
刘备突然转头看向他,双眸中精光爆闪,声音异常严厉:“三弟,不可无礼!岂可直呼陛下名讳!”
张飞被刘备的表情吓了一跳,他滴咕着道:“原先不也是这么叫的么?”
“原先是原先,现在是现在!”刘备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坚决,望着张飞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张飞虽然号称万人敌,谁也不惧,却独独对刘备这个大兄异常尊敬。
他滴咕了一声,也不知是骂了一句什么随后就不吭声了。
关羽则道:“兄长,你也莫怪三弟出言无状,只是陛下敕封诸臣,换了一批人,又扶持上了一批人,那些荆州宿将,有能力的没能力的,不是当了将军就是成了都校,兄长昔日也曾协助陛下办成过不少事情,如今却只是坐了一个六百石的太祝令……掌那祭祀迎送送诸神之职,这算是怎么回事?”
刘备闻言笑道:“罢了,六百石秩俸也不少了。”
关羽气道:“问题是,兄长乃是行伍出身,边郡英杰,不但身经百战,且善于用兵,如今却让您管什么祭祀之事,岂非大材小用?”
刘备却很是自然地摇了摇头,道:“都是为国尽忠,哪里有那么多的说道?容我三思。”
其实刘备一开始也是很苦恼很气恼的,所以这才领着两个弟弟专程来见刘琦一面,希望刘琦能够改变初衷。
不曾想连面都没见到,就被新皇帝给撵回去了。
但不知为何,关羽觉得刘备适才在甬道中,被许褚劝走之后,刘备的情绪似乎没有一开始来皇宫时那么的激动了,看他的表情似乎也平静了不少。
但关羽不太理解……刘琦连面都没见他,只是让许褚给他传了个话,刘备如何就这般顺从了?
实在是想不明白。
……
当天晚上,深夜。
刘备从自己的府邸中悄悄出来,招呼手下人套车,将自己带到北宫附近,然后便让辎车先行回府,他自己则是从甬道暗中前往皇宫的方向。
很快,刘备看到即将进入皇宫的甬道处,许褚和几名荆武卒,正点着火把矗立在那里,似在等什么人。
看见刘备从不远处快步行来,许褚便冲着他摆了摆手。
“许尉。”刘备来到许褚面前拱手施礼。
许褚拱手道:“奉陛下之命,特在此等候太祝令!”
“有劳,有劳,还请许尉带路。”
随后,刘备便随许褚穿过甬道,向着皇宫方向行大步而去。
少时,刘备来到了刘琦所在的宫室外,许褚随即转过身,然后招呼过一众荆武卒将宫殿团团围住。
“太祝令请进,陛下就在里面。”
“您不随我进去?”刘备疑惑地问道。
许褚摇了摇头:“陛下有令,今夜只见太祝令一人。”
随后,便扭头看向远处的黑夜,认真执勤不再说话了。
刘备迈步走进了殿内。
殿内的灯火并不算多,只是点亮了几盏,刘琦正在灯下批阅尚书台呈递上来的奏章,他刚刚当皇帝,对于很多事情还不是很熟悉,因此批阅的很慢。
显然,他对如何当一个好皇帝还是需要一个慢慢熟悉的过程的。
“臣叩见陛下!”
刘琦抬起头,看到了跪倒在地的刘备,微笑着冲他摆了摆手:“皇叔请起。”
这一声‘皇叔’委实是给刘备惊的够呛。
他匆忙起身道:“陛下……您这……臣万万不敢当啊!”
刘琦笑道:“你我乃是同宗,你的辈分又比我高上一辈,我叫你一声皇叔,有何不可?”
“这、这!”
“皇叔,请起。”
刘备深吸口气,再次拜道:“谢陛下!”
随后,便见刘备站起了身。
刘琦放下手中的简牍和笔,站起身走到了刘备的身边,道:“皇叔,你心里是不是在怨恨朕?”
刘备闻言大惊:“不,不!没有,臣岂敢!”
“哎,你我叔侄之间,说话就不必这般避讳了,朕登基之后,遍封群臣,唯独皇叔只是被敕封为太祝令,想来心中大有不甘吧?”
刘备忙作揖道:“臣能为国尽忠,心愿已足,岂敢再有其他奢望?”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刘琦长叹口气,道:“唉,如此,那就算了,本想跟皇叔就此事商议一下,既皇叔心愿以足……那不谈也罢,皇叔请回吧。”
说罢,刘琦转身走回到自己的桉几前,坐下继续批复奏章。
刘备犹豫了一下,随即上前两步,对刘琦恭敬地言道:“陛下对臣的委任,虽是量才而用,但是如今北方未定,中原未平,扬州不宁,天下依旧处于动荡之中,备身为宗室,承蒙陛下恩典,称为皇叔,就更当为陛下,为天下尽一份绵薄之力,岂能安享太平,不为陛下分忧?”
刘琦闻言哈哈大笑:“用错人了,就说用错人,绕那么大个弯,没必要!”
刘备急忙道:“臣岂敢……万万不敢!”
“皇叔,不必如此,其实朕知道,朕对你的任命,确实是委屈你了。”
刘备一听这话,脸有些红了。
“皇叔,其实朕特意委屈你当太祝令,也是有原因的,有意为之。”
刘备听到这,精神顿时一阵。
“朕今日白天,着许褚让你回去,皇叔为何却又深夜来此?”
刘备拱手道:“因为陛下让许尉告诉臣,陛下白日公务繁忙,不能见臣……那依臣度之,陛下的言下深意,就是让臣深夜来见。”
刘琦微笑道:“皇叔果然是聪慧之人,如此朕就放心了。”
“陛下到底想要何为?”
“袁绍和曹操,在邺城拥立东海王称帝,想要与朕分庭抗礼,此事断不能容,但朕刚刚登基,朝中之事尚未解决,若是冒然出征,恐出祸患,所以朕一定要用最短的时间,安定内部,然后才能对外讨贼!”
“皇叔,朕之所以特意薄待于你,就是想用你,演一出苦肉计,你愿意配合朕么?事成之后,朕愿以皇叔为大都护,先伐孙坚,再破袁曹,克成一统,中兴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