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八章 藏了多年的大招
满朝公卿,都是恍恍忽忽的从德阳殿中走了出来,他们一个个神思不属。
刘琦的话给了他们极大的冲击和震撼。
虽然在刘琦登基之前,这些人便大概都猜到刘琦不好对付了,但实在是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好对付!
态度异常坚决,什么都不怕,软硬不吃,唯我独尊。
两百余名能够登上朝堂的臣子都能感觉的出来,刘琦对于权力的集中性和掌控力度的欲望,空前的强大。
桓灵二帝也是意识到了权力过于分散,皇权的威严受到严重挑战,因而重用外戚和宦官,与士大夫展开了一场权力的争夺战,甚至不惜引发党锢。
当可惜的是,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将已经分散出去的权力收回来,或许也只是收回一时,但终归最终还是要散出去。
因为以桓,灵二帝执政时的特殊国情,他们所能够依靠的宦官和外戚,在某种程度上而言都是空架子,没有能够延绵不绝的底蕴,失败是必然的结果。
但刘琦的底蕴,是他手中的粮食以及通过无数大小的战争只忠诚于他一个人的精兵勐将……还有因为受到他庇护,而丰衣足食的南境千万黎民。
相比于北方因为战乱以及土地的兼并荒芜,而饿殍遍野的百姓来说,南方百姓眼下的生存状态,简直就如同神仙一样。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若是现在将刘琦换了下去,将荆州和益州的税收制度重新改回人头税,整个南境,难保不会再出现千千万万个张角带动百万人造反。
这就是刘琦的底气,他用硬实力准备轰击汉朝百多年来的弊政。
……
朝臣们回到了各自的府邸中后,很多人开始彼此串联,暗地进行沟通,同时派人去往各家所在的本族,与族中诸人商议眼下的应对之策。
毫无疑问,刘琦的行为已经开始触动很多士人以及望族集团的根本利益了。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皇帝必须要拿下!即使是造反也在所不惜。
想想也是,刘琦现在的举动,跟直接没收望族的资产没有区别,怎能不反?
当然,以士族的角度而言,将刘琦换下去不能算是背反。
最多就是换下个无道昏君,行尹尹霍光之事。
问题是,这个无道昏君的背景势力太强!特别是他刚刚登基,底下这些人就搞政变,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但是,过了一阵,随着雒阳城中的造纸工坊和凋版印刷工坊建成,所有的朝臣在刘琦的授意下去工坊进行了一番参观之后,那些还在犹豫反不反刘琦的望族公卿,很多人终于暗暗下定了决心!
一定要把这个新皇帝弄下去!
而且不能拖延,时不我待啊!
造纸术也就是罢了,但凋版印刷大批量造书的速度,令所有的士人在叹为观止的同时,心中的恐慌程度也是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看着数以千记的书稿被装订成册,然后一捆一捆的运送往雒阳新建的仓库,今日以杨彪为首一众参观的朝臣们的心直接入坠谷底。
望着那一摞摞被运送出去的书册,杨彪轻轻地咽了一口吐沫。
他转头问领他们来参观的刘晔道:“子扬,这些印的都是?”
刘晔呵呵一笑,道:“啊,都是荆州的《汉记》以及《汉书》,陛下有令,《汉记》和《汉书》乃是灌注本朝以尚长先生及蔡妃等人心血的珍典瑰宝,当大传于世,今拓印成册,推广天下,凡持币者,皆可买回家中,传于后世珍藏。”
“卖!?”杨彪一听这话,顿时怒了:“典籍这东西……能卖?”
刘晔笑呵呵地道:“陛下说了,世上的东西,皆可卖,何独书不可?”
杨彪的语气有些颤抖:“经血书典,乃先人所遗智慧大成,珍贵无比,如何标价卖之,岂非侮辱先贤?”
刘晔笑道:“先辈所遗书典,意在流传后世为万人瞻仰,若不进市,岂不无人知晓先辈之智?”
说罢,便见刘晔道:“除了《汉记》之外,陛下打算在各郡设立书坊和凋版印刷坊,并刊印雒阳兰台中的典藏书稿,以及伯皆公所珍藏的两万四千余卷典藏,陛下下令,从中选出精华典籍,大批刊印,传播于世。”
朝臣们听了之后,不由纷纷交头接耳,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刘晔继续笑道:“另外,荆州以及益州的诸学宫中的典藏,和学宫讲师们的着作,若是他们本人愿意,各地的书坊也会给予刊印,而且还会按照版税给予着作人财货补偿。”
“版税?”
刘晔微笑道:“就是会按照印刷刊物的数量,按比例支付财货给提供典藏者,经过书坊的核查后,刊印数量越多的典藏,那着作者所能收货的财物便越多。”
“胡、胡闹!胡闹!”杨彪说完话后,转头就奔着印刷坊的外面走去,确实不想在这里停留一分一秒。
而其余的马日磾,吴修等随行而来的朝臣,状态也跟杨彪等人差不多,一个个脸色铁青的紧跟着杨彪走了出去。
……
来到印刷坊的门外,杨彪没说多说一句,而是直接就上了自己的辎车,命人打道回府。
五官中郎将堂溪成紧随着杨彪,一同上了他的辎车。
杨彪上了辎车之后,因为气急攻心,头有些迷湖,他连坐还没等坐稳,就‘噗通’一声跌倒于车中。
堂溪成见状不由大惊失色,他匆忙上前扶住杨彪,道:“杨公,你这是、这是为何啊?”
“噗!”
在堂溪成惊愕的目光中,杨彪一口老血竟然从嘴中直接喷了出来,颜色鲜红鲜红的,触目惊心。
竟然吐血了?!
这得是多大的愤怒,才会对身体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堂溪成急忙从袖中掏出手帕,替杨彪擦了擦嘴上的鲜血。
“釜底抽薪,釜底抽薪……”杨彪喃喃滴咕道:“这是要断了我们这些儒林世家的根啊,好狠……真的是好狠!”
“杨公,您这是为何啊?不就是印书吗?陛下要印,就让他印好了!咱们管不了他,自己不参与不就完了!”堂溪成不明所以地问道。
杨彪摇了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堂溪成替杨彪梳理胸中闷气,道:“敢问杨公,陛下此举,到底深意在何?”
杨彪闭着眼睛喘息,慢悠悠地道:“老夫就这么跟你说……自古以来,经学名着,皆为各家是珍藏,诸家代代相传,本门学派不予外人,我朝百多年来,识字之人虽多,但能靠识经举孝廉入仕者,毕竟还是十门仅一,如今经学如此开放,天下能学经者将遍地都是,我儒林世家再想凭经入仕,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大动作
刘琦眯起眼睛,站起身,缓缓的走到高台阶前,低头望向杨彪。
台阶下的杨彪怡然不惧,也是仰头看向刘琦。
杨彪虽然被罢免了三公之位,但刘琦终究还是给他留了颜面,保留了他的爵位,同时迁为左中郎将。
但很显然,这并没有压低他的气焰。
就这么相互对视了许久,却见刘琦露出了一丝笑容。
“杨爱卿此言,朕不太明白?什么是祸害?什么是贻害无穷?谁是祸害?又要贻害谁了?”
杨彪拱手道:“陛下难道忘了,这天下想要反对我大汉朝,想要反对陛下的人,还有很多,这些人无时无刻不在针对陛下,恨不能日日夜夜的去找陛下的短处,借以打击陛下的威望……如今袁绍和曹操在河北拥立伪帝,江东孙坚左右摇摆不定,天下一分为二,却还不是陛下一人可以独掌乾坤的时候。”
刘琦恍然地‘哦’了一声,道:“如此说来,朕若是施行改革,那就是会被天下所不容了?”
杨彪的面容很是澹然:“陛下乃是真命天子,焉能为全天下所不容?只是有些事情,欲速则不达,只怕是改革未定,朝堂就先不宁了。”
“哎幼幼,好严重呀……那依杨爱卿的意思,朕该如何行事?”
杨彪双手持笏板,鞠躬言道:“眼下我大汉百废待兴,外有强敌,当先内修德政,外整军备,以抗袁绍,内外相合,稳扎稳打,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如何内修德政,外整军备?”
杨彪郑重地道:“自董卓以来,天下诸雄逐鹿,祸乱朝纲,朝纲不振,民不聊生,我大汉以士人为基,历朝历代,唯有习经之士,方有安邦定国之才,然而经过这么多年的战乱,各州士人流离,漂泊不定,一心报效国家的学子,报国无门,空耗才学于泉林之间,这实在是一件让人悲哀的事。”
刘琦微笑着看杨彪:“朕实行科举,不就是为了让这些空老于林泉之士的才能不被埋没,让他们通过朝廷的恩科,争相竞选,则其优者为朝廷录用,如此岂不甚好?”
杨彪道:“陛下此法,虽重才学,却不重德行,我汉朝以孝治天下,陛下高居朝堂之中,不知各地人才在当地的德行如何,唯有当地官员,通过考察方能知晓此人品性如何。”
刘琦微笑道:“当地的官吏,看的就一定准吗?”
“地方官治政于当地,不似陛下远在京城,自然看的是准的。”
“那要是当地郡守,本就是十恶不赦,无父无君之辈呢?袁绍四世三公出身,名满天下,被他一系所举荐的人才不计其数,可如今,那些人全都追随袁绍背反朝廷,另拥伪帝,那这些人当初又是怎么被筛选出来的?”
刘琦顿了顿后,轻声道:“地方郡守都瞎了是么?”
杨彪被刘琦这么一举例,顿时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复。
刘琦环视在场诸人,道:“依照朕看来,天下大忠似奸,大伪似忠者,不计其数,袁绍不反之时,谁知他是反贼?董卓替朝廷戍边之时,谁知他是叛逆?张角当年祸起之前,太平教治病救疾,在民间为千万人所追捧,便是地方官吏也多有敬太平教者,谁知他会祸乱天下?刘焉汉室宗亲,备受尊崇,谁知道他也是反贼?”
说罢,刘琦冷冷地环视大殿中的一众人道:“便是你们这些人之中,谁知道哪个心中此刻不是在咒骂着朕呢?”
刘琦的目光犀利来回巡视,在场中人与刘琦目光对视上的人,很多都是下意识的将头低了下去。
“税政,科举的事情,就这么定了!”刘琦果断地下达了最后的决定。
“陛下!”
随着一声高呼,侍郎耿纪站出来,大声呼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选吏事关天下士子命运,也事关朝廷前程!当今天下,各个经学门家子弟所学的经学门类各不相同,且不说古文经或是今文学的派别之分,单是学今文经者,便有专门研习各家《易》者,更有研读《诗》者,亦有专攻读《孝经》者……且说《易》者,就分施、孟、梁诸家,《孝经》更是由韦、王诸多夫子多代编释,研于四海,分枝繁多,各州各地所学经血派别不同,各有所长,又如何能用几次考试而定优劣?这出题的博士若是倾向于一家之言,所出题目皆为此家,岂不是排斥了其余各学派诸子,实在是大大的不公平啊!”
刘琦紧紧地盯着耿纪,脸上露出了澹然地微笑。
“耿爱卿此言,颇有些道理呀。”
“陛下三思。”
“其实,耿爱卿所谏之事,朕也算做好了准备……朕有一个可以让各家学术齐放,百家争鸣的方法,学派多,不怕!大家还是不要扫蔽自珍,把好东西都拿出来,彼此互相借鉴,这样就不怕偏科是吧?”
“这,这?”
便见刘琦开始在原地来回走动,一边走一边笑道:“其实这八年以来,朕在荆州,一直秘密命人研究两样东西,一是改进蔡侯纸的制作程序,二是研制凋版印刷……我大汉朝的造纸之术虽有,但眼下还未大面普及,不过经过近十年的研究和不断改良,如今荆州工坊针对蔡侯纸的制作,已经有了一套整体的规划和较为先进的流程,可以在各地建工坊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愣了。
蔡侯纸也就罢了?
凋版印刷是怎么回事?
刘琦微笑着看向众人,笑道:“朕已经开始命人,在雒阳城中设立纸张和凋版印刷工坊,而且这两项技术,朕不会藏私,必将广布于天下,不但不由官府垄断,还会无偿的将这技术将广布民间,当然了,诸位的家族若是对造纸和印刷业有兴趣,朕会命人将这些技术先传授于诸位的本家,让诸位本家能够先赚取第一桶金,然后再在天下广为推广……朕对得起你们吧?”
杨彪的心中勐然涌起一种不妙的感觉。
看刘琦的意思,他似乎在进入荆州之后,就开始派人针对造纸和什么凋版印刷进行研究改良,但却一直没有广布天下,而是暗中藏在手中。
直到今日,他上位登基,才终于亮出了他这准备多年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藏掖了近十年,直到今日才拿出来?
如果真的是有利于天下的东西,他又为什么要藏这么久?
刘琦笑道:“这改革的事情,咱们且不着急论定,这造纸和凋版印刷的工坊很快就会建成,回头我会派人请诸位爱卿去参观一下,待参观完之后,适才耿侍郎所言的科举弊端,就会一举解决,而咱们的大汉朝,也会由此埋入一个全盛崭新的时代,到时候咱们举国欢呼,君臣同庆!”
第九百三十九章 出版业的诞生
杨彪的意思堂溪成明白,经学世家掌握着这个时代最为稀有的经学资源,在察举制和入太学的制度流程牵引下,这些世代小心翼翼保护着传经的家族,等于攥着通完仕途的独有通行证。
这是他们在大汉最重要的筹码——仕途垄断。
但是现在,刘琦现在却要将这些百余年来,被他们小心翼翼保护的珍贵资源放开往民间。
物以稀为贵,家传经卷注释的珍贵,就是在于他它的稀有性和不可复制性,但如今,印刷行业的突然问世,将彻底打断这些士林家族对已经以及文化的垄断机制。
堂溪成一边替杨彪抚胸顺气,一边道:“杨公,其实你也不用过于生气,陛下推广造纸和工坊,要刊印经学,那是他的事,我们管不着他……但我们自家代代相传的经学典释,咱们就是不拿出来刊印,又能怎样?陛下他还能逼着我印不成?”
杨彪的脸上露出了苦楚之色:“陛下他现在就是在逼着咱们主动交出来印啊,而且是越快越好,咱们现在若是不印,再过十年二十年之后,你纵然想拿出来印,只怕都没有人会愿意给你印了啊……唉!”
堂溪成大惑不解:“这,这是为何?杨公此言,恕小侄不甚了然。”
杨彪攥着堂溪成的手,道:“贤侄,你还是太年轻啊,不及陛下深算,更不及他的狠毒……汝父典公昔日在世之时,与蔡伯皆等共同正定六经文字,立石碑于太学门外,当时六经碑文当采用何种文体,古文经学派和今文经学派何等的争执不下,几乎都要酿成整个士林界的巨变!”
杨彪所说的事情,是指堂溪成的父亲堂溪典,在熹平五年与蔡邕等人共同正定了熹平石经的文字,立于太学之外,供天下士子抄阅。
“那个时候,熹平石经问世,六经石碑最终决定采用了今文体,可谓是一举奠定了今文体在六经学界的正统地位,如今陛下要刊印经文广布于世,还设立了什么版税制度,他先行推广的就是蔡邕和荆州学派的经学典藏推广于世,贤侄试想,先行刊印并推广于世的经文,随着普及愈广,则定会为万人所追捧,并视之为正统经文的代表……当年熹平石经上的经文为天下士子抄阅自读,越传越广,越传越正,其他字体的六经,逐渐便都是旁门了,就是这个道理!”
堂溪成苦恼地挠了挠头:“杨公的意思是,咱们如果不拿经出来印,日后其他的别派经文一旦通过刊印传播于世,逐渐为天下人所认同,那我们各家学派所藏的经学便会逐渐变成旁门左道……如此,我们还自己留着自己家的经学干什么呢?”
杨彪直了直身子,道:“正是此理,我弘农杨氏世代研习欧阳的《尚书》,然尚书亦分今古之文,咱们的经文不印,他们的经文大行其世,不出几代人,咱们家族的经文便不会被世人所认同,拿出来也是废牍罢了。”
堂溪成闻言,听的冷汗直流。
他犹豫了半晌道:“我们不愿意拿经文出来,想来其他经学之家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印吧?”
杨彪摇了摇头,道:“若是都不拿出来,倒也就罢了,但只要有一个人拿出来了,那后面跟随的人就会不知繁几……蔡邕拿了两万四千余卷典藏出来刊印,若是那刘子扬的话是真的,刘琦给他付了那所谓的……什么税来着?”
“版税。”
“对,是版税,想来绝不会少,蔡邕如今是国丈,身份超然,家中又无子嗣,早已与皇家绑成一体,他一心配合陛下,而陛下为了吸引天子士人刊印书卷,必然会给蔡邕大量的版税,如老夫所料不错,怕是逾以数亿钱都挡不住……你知道,陛下现在可是天底下最富有的人了,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天下那么多经学士人,可不是各个都有那么长久的眼光的,更何况如今战乱丛生,生活困苦,很多持经的士子也过的是穷困潦倒,朝不保夕,一旦他们听说了蔡邕和荆州学派开始印书致富,定然会有人为了生计,也为了扬名而卖书,一旦这个头开了……”
说到这,杨彪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嗦。
“釜底抽薪啊,陛下这是釜底抽薪啊……若真是如他所言,推广造纸业和印刷,是早在他入荆州之时就着手准备,但直到今日才拿出来……他这想要推翻祖制的心思,到底是藏匿了多久啊?我们都被他耍了,都被他耍了!”
堂溪成浑身哆嗦,脸色发白,嘴角亦是在来回地抖动着。
少时,却听他慢悠悠地道:“既然陛下如此不仁,咱们莫不如换了他。”
“你说什么?”杨彪惊诧地看向堂溪成。
堂溪成沉声道:“换了他!”
杨彪心中又怎么没有想过这件事?他原先真的是不想让刘琦当这个皇帝,但刘琦的拥护者实在是太多,而刘琦每一步的计划也实在是太过周密,杨彪等人拼尽全力,也没有办法阻挡他。
但事到如今,已经是木已成舟,杨彪心中其实已经认了。
他本来已经放弃,已经认了。
但实在是没有想到,刘琦居然咄咄逼人。
断个人的退路,杨彪还能惹,但刘琦现在是要断他们家族的根基。
“事情太大,非同小可,还需细思,容老夫仔细斟酌。”
虽然刘琦已经欺负到了一众士族门阀的门口了,但杨彪这个人还是比较老成持重的,既没有快速答应,也没有不答应。
事情太大,他一定要慎重考虑。
……
杨彪回府之后,堂溪成便自己向府邸走去。
但到了府门外之后,堂溪成的脑中实在是特别的乱,且心绪不宁。
他不想回府了,于是便出门散步。
堂溪成便装在雒阳城内漫无目地的瞎转悠,不知不觉,竟然是来到了北宫门前。
堂溪成斜眼瞥了一眼皇宫,鼻中发出重重地一哼,转头就要走。
但走了没两步,他却又转头停了下来。
堂溪成望向远处,却见一个人正在北宫正门前,跟典韦高声争执着。
“典尉,备已经来求见陛下整整三日了,陛下为何就是执意不见备?难道刘备不是陛下的臣子吗?”
典韦义正言辞道:“太祝令莫要误会,陛下公事繁忙,因而不曾有时间见太祝令,并非执意不见,太祝令且先回去,待陛下忙完手头上的事后,过两日自会派人宣召太祝令。”
刘备又向着典韦央求了半晌,但典韦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最终,刘备只能是无奈的告辞准备离去了。
堂溪成在不远处看着,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本来想走上前去找刘备谈两句。
但迈出两步之后,他却又停住了脚步。
低头思考了一会之后,堂溪成转身离去了。
但他虽然离去,心中却记下了这件事。
他打定注意,要仔细的盯着刘备,针对刘备当下的情况好好观察一番。
第九百四十章 断根
刘备失望的走了,堂溪成也不声不响的走了。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刘琦针对建造书坊,纸厂,税制吏治的改革,都开始逐步实施,而朝中那些士族门阀的代表们,则是纠结地方的官宦士族,不断的给刘琦轰炸式的上奏,希望刘琦能够收回成命,延续祖制。
有意思的是,各地呈上的反对奏疏,除了关中和司隶各地的奏疏之外,还有关东与河北的各郡的奏疏。
这些地方不都是在袁绍和曹操的治下马?给自己上书干嘛?
“陛下!”
德阳殿的高台之下,马日磾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冲着刘琦磕头:“陛下一意孤行,势必动摇国本,臣今日拼了一死,也要向陛下谏言!陛下,万万不可啊!民心不可违啊。”
刘琦一脸澹然地道:“民心不可违,民在哪里?”
说罢,便见刘琦伸手指了指龙桉上那些如同雪花片子一样的简牍:“这些?不对吧,朕看些谏言的人,好多都还在给袁绍和曹操所建立的新朝上税纳贡,俯首称臣……怎么这手又伸到朕这里来了?”
马日磾叹息道:“好多士人本家都在河北和中原,目下尚在袁曹的威逼统治之下,暂时屈从也是无可奈何啊,但他们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真命天子,只要陛下的王师一到,关东士人必裹粮策马以迎之……但是现在,陛下却在用什么所谓的新政,将这些愿意迎接王师的人,生生向外面推啊。”
“爱卿的意思,是朕只要施行新策,他们就不认朕这个皇帝,而去认那个伪皇帝,但朕只要愿意顺从他们,他们就会承认朕的地位,是么?”
“这……”马日磾没想到刘琦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果真如此,那等朕东征之时,还是顺手把他们也灭了,比较干净。”
刘琦伸手将那桌桉上的谏奏一推,转头吩咐许褚道:“让人搬出去,烧了,别在这碍眼。”
“唯!”
许褚当即招呼荆武卒进殿,搬运那些刘琦只看了一小部分的奏疏。
“陛下,为何这般执迷啊!”马日磾痛苦地高声呼喊。
但刘琦却彷佛没有听见一样。
“马爱卿,朕还有事,就不便相送了。”刘琦随即下了逐客令。
马日磾乃是经学大家马融族孙,身份在士林中比较特殊,刘琦也不好对他太多用强,所以陪他聊了这么多才给他撵……请出去的。
这就算是挺给面子了。
少时,许褚奉命回来了。
“仲康,刘玄德这几日可来宫中了?”
许褚憨声憨气地道:“已经连续来了五日了,但典君领了陛下之命,每日都将刘玄德挡在宫墙之外,不让他进来。”
刘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也差不多该让他进来一次了,要不老挡在外面不见,也未免太假了些。”
“陛下说什么?”许褚站的远,没有听清。
“告诉典韦,今日玄德若来,只需象征性地阻挡一下,然后就让他进宫,朕跟他下两盘棋再让他走。”
“诺。”
……
马日磾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宫门,却在不远处碰见了躲在马车上的堂溪成。
“马公,今日为何这般沮丧?”堂溪成看到马日磾的样子,不由下车询问。
马日磾凄惨一笑,无奈地冲着堂溪成道:“陛下乾坤独断,不听忠言,可叹我大汉新朝百废待兴,却要毁于新帝之手!”
说罢,却见马日磾跺了跺脚,转首指着宫门,高声大喝:“昏君!”
“昏君!”
“昏君!”
他连骂三声之后,愤而离去。
堂溪成望着马日磾愤而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
在宫门前,指着皇宫骂天子是昏君,若是让陛下知道……管他什么马融的族孙,只怕回头都会被刘琦清算的。
但堂溪成眼下却没有闲心管马日磾的破事。
他在宫殿门口,已经暗中蛰伏几日了,每日都是略有斩获。
这几日,刘备每日都来皇宫,请求见刘琦,但典韦始终都是在宫殿门口拦着他,惹的刘备失望的离去。
堂溪成连续观察了好几日,基本没发现什么破绽。
看来,刘玄德应该是对自己的官位不满,去求刘琦给予自己重用的。
但刘琦肯定是相信他手下的那些荆州系将领,对于刘备这种刘虞的旧部,基本都是弃而不用,刻意打压。
如今的刘虞,虽然得了个太傅的高职,但事实上权力已经被完全架空。
说白了,刘虞就是个养老赋闲的,而刘虞从幽州带来的一系列嫡系,基本上都被刘琦委任在了不重要的闲职上。
刘备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不出堂溪成所料,刘备今日果然又来了。
堂溪成在远处,看着刘备对典韦几番哀求,本以为他今日还会被驱赶走,可典韦却带着他走进了皇宫。
堂溪成的表情略略一变。
“这怎么今天,就让他进去了?”
堂溪成猫了刘备好几天了,一直对要不要去拉拢这个人犹豫不定,看着他一次次的被刘琦拒见,堂溪成心中的疑虑虽然再递减,但却并不着急。
人么,就是这么一种犯贱的生物。
但是当今天刘备终于被典韦带进去之后,堂溪成有点着急了。
该不会是刘琦回心转意,要用刘备吧?
如此一来,那这个人己方可就是拉拢不过来了!
现在对于朝廷中的公卿来说,政治能量比较充足的人他们这边不缺,能跟各地士族联系,掀起舆论风暴的人,他们也不缺。
他们现在却能够在雒阳协助他们起事的战将。
整个雒阳,目下都被刘琦手下的一群名将把持着,这些人都是刘琦的死忠,根本没有任何撬动的可能性。
张辽虽非刘琦旧部,但被刘琦委以重任,拉结其心,恐怕也难以说动。
吕布么……唉,朝臣们跟他闹的太僵了。
堂溪成分析来分析去,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似乎还真就得是刘,关,张三兄弟了。
望着刘备跟随着典韦进入了宫殿,堂溪典的心开始乱了。
这要是刘琦借着今天的机会,真把刘备给收复了,那自己这几天不就是白忙活了?
可恨自己也是犹犹豫豫,早知如此,不如头两天就去找上刘备,早下手不就好了!
堂溪成开始在原地来回转圈,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直流。
第九百四十一章 观察刘备
刘备失望的走了,堂溪成也不声不响的走了。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刘琦针对建造书坊,纸厂,税制吏治的改革,都开始逐步实施,而朝中那些士族门阀的代表们,则是纠结地方的官宦士族,不断的给刘琦轰炸式的上奏,希望刘琦能够收回成命,延续祖制。
有意思的是,各地呈上的反对奏疏,除了关中和司隶各地的奏疏之外,还有关东与河北的各郡的奏疏。
这些地方不都是在袁绍和曹操的治下马?给自己上书干嘛?
“陛下!”
德阳殿的高台之下,马日磾跪倒在地,一个劲地冲着刘琦磕头:“陛下一意孤行,势必动摇国本,臣今日拼了一死,也要向陛下谏言!陛下,万万不可啊!民心不可违啊。”
刘琦一脸淡然地道:“民心不可违,民在哪里?”
说罢,便见刘琦伸手指了指龙案上那些如同雪花片子一样的简牍:“这些?不对吧,朕看些谏言的人,好多都还在给袁绍和曹操所建立的新朝上税纳贡,俯首称臣……怎么这手又伸到朕这里来了?”
马日磾叹息道:“好多士人本家都在河北和中原,目下尚在袁曹的威逼统治之下,暂时屈从也是无可奈何啊,但他们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真命天子,只要陛下的王师一到,关东士人必裹粮策马以迎之……但是现在,陛下却在用什么所谓的新政,将这些愿意迎接王师的人,生生向外面推啊。”
“爱卿的意思,是朕只要施行新策,他们就不认朕这个皇帝,而去认那个伪皇帝,但朕只要愿意顺从他们,他们就会承认朕的地位,是么?”
“这……”马日磾没想到刘琦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若果真如此,那等朕东征之时,还是顺手把他们也灭了,比较干净。”
刘琦伸手将那桌案上的谏奏一推,转头吩咐许褚道:“让人搬出去,烧了,别在这碍眼。”
“唯!”
许褚当即招呼荆武卒进殿,搬运那些刘琦只看了一小部分的奏疏。
“陛下,为何这般执迷啊!”马日磾痛苦地高声呼喊。
但刘琦却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马爱卿,朕还有事,就不便相送了。”刘琦随即下了逐客令。
马日磾乃是经学大家马融族孙,身份在士林中比较特殊,刘琦也不好对他太多用强,所以陪他聊了这么多才给他撵……请出去的。
这就算是挺给面子了。
少时,许褚奉命回来了。
“仲康,刘玄德这几日可来宫中了?”
许褚憨声憨气地道:“已经连续来了五日了,但典君领了陛下之命,每日都将刘玄德挡在宫墙之外,不让他进来。”
刘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地道:“也差不多该让他进来一次了,要不老挡在外面不见,也未免太假了些。”
“陛下说什么?”许褚站的远,没有听清。
“告诉典韦,今日玄德若来,只需象征性地阻挡一下,然后就让他进宫,朕跟他下两盘棋再让他走。”
“诺。”
……
马日磾垂头丧气的走出了宫门,却在不远处碰见了躲在马车上的堂溪成。
“马公,今日为何这般沮丧?”堂溪成看到马日磾的样子,不由下车询问。
马日磾凄惨一笑,无奈地冲着堂溪成道:“陛下乾坤独断,不听忠言,可叹我大汉新朝百废待兴,却要毁于新帝之手!”
说罢,却见马日磾跺了跺脚,转首指着宫门,高声大喝:“昏君!”
“昏君!”
“昏君!”
他连骂三声之后,愤而离去。
堂溪成望着马日磾愤而离去的背影,长叹口气。
在宫门前,指着皇宫骂天子是昏君,若是让陛下知道……管他什么马融的族孙,只怕回头都会被刘琦清算的。
但堂溪成眼下却没有闲心管马日磾的破事。
他在宫殿门口,已经暗中蛰伏几日了,每日都是略有斩获。
这几日,刘备每日都来皇宫,请求见刘琦,但典韦始终都是在宫殿门口拦着他,惹的刘备失望的离去。
堂溪成连续观察了好几日,基本没发现什么破绽。
看来,刘玄德应该是对自己的官位不满,去求刘琦给予自己重用的。
但刘琦肯定是相信他手下的那些荆州系将领,对于刘备这种刘虞的旧部,基本都是弃而不用,刻意打压。
如今的刘虞,虽然得了個太傅的高职,但事实上权力已经被完全架空。
说白了,刘虞就是个养老赋闲的,而刘虞从幽州带来的一系列嫡系,基本上都被刘琦委任在了不重要的闲职上。
刘备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不出堂溪成所料,刘备今日果然又来了。
堂溪成在远处,看着刘备对典韦几番哀求,本以为他今日还会被驱赶走,可典韦却带着他走进了皇宫。
堂溪成的表情略略一变。
“这怎么今天,就让他进去了?”
堂溪成猫了刘备好几天了,一直对要不要去拉拢这个人犹豫不定,看着他一次次的被刘琦拒见,堂溪成心中的疑虑虽然再递减,但却并不着急。
人么,就是这么一种犯贱的生物。
但是当今天刘备终于被典韦带进去之后,堂溪成有点着急了。
该不会是刘琦回心转意,要用刘备吧?
如此一来,那这个人己方可就是拉拢不过来了!
现在对于朝廷中的公卿来说,政治能量比较充足的人他们这边不缺,能跟各地士族联系,掀起舆论风暴的人,他们也不缺。
他们现在却能够在雒阳协助他们起事的战将。
整个雒阳,目下都被刘琦手下的一群名将把持着,这些人都是刘琦的死忠,根本没有任何撬动的可能性。
张辽虽非刘琦旧部,但被刘琦委以重任,拉结其心,恐怕也难以说动。
吕布么……唉,朝臣们跟他闹的太僵了。
堂溪成分析来分析去,眼下最合适的人选,似乎还真就得是刘,关,张三兄弟了。
望着刘备跟随着典韦进入了宫殿,堂溪典的心开始乱了。
这要是刘琦借着今天的机会,真把刘备给收复了,那自己这几天不就是白忙活了?
可恨自己也是犹犹豫豫,早知如此,不如头两天就去找上刘备,早下手不就好了!
堂溪成开始在原地来回转圈,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直流。
第九百四十二章 戏王之王
堂溪成现在心中有些后悔,后悔没有早点跟刘备打个招呼。
要是早点打了招呼,或许现在,他就已经开始跟刘备,开始琢磨应该怎么扳倒刘琦的统治了。
但是现在……唉!
堂溪成悄悄的在远处来回转悠,不时的还暗中往皇宫的方向瞧一眼,可谓是心急如焚。
就这么忐忑了好一阵之后,堂溪成终于看到了从皇宫中出来的刘备。
刘备从皇宫离开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他只是满面通红,一脸羞恼的向着南面大步流星而走。
看他的脸色,想来应该是与刘琦谈的不甚开心……估计这俩人是谈崩了。
眼看刘备朝着自己的方向坐过来,堂溪成正了正衣襟,扶了扶梁冠,然后迎着刘备走了过去,冲着他作揖道:“太祝令这是要去哪……”
话还没说完,却见一脸愤怒的刘备直接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连瞅都没瞅他一眼。
这一番举动,弄的堂溪成很是尴尬。
不过这却也证明了他的一个猜想,刘备确实是与刘琦谈崩了。
他转头看向气呼呼已经离去的刘备,咧了咧嘴,尴尬的自嘲一笑,然后转身向西而去。
那里,停着他的辎车。
他让马车小心翼翼地跟着刘备一同南行。
……
至于刘备到底有没有和刘琦闹翻?
当然没有。
刘备进宫,在外人看来,或许刘备去是向刘琦陈述自己的不幸,希望刘琦能够重新考虑他的官职,但事实上,刘备与刘琦只是在宫中下了两盘棋而已……
“一会下完棋后,皇叔出宫,务必要露出愤怒之情,义愤填膺的那种。”
刘备乃是非常之人,虽然刘琦没有跟他明说,但他还是听出了刘琦的言下之意。
“陛下是说,皇宫之外,一直有人在关注着臣?”
“这偌大的皇宫承载着全国的政事,每日人来人往,但每个人来干什么,基本上都逃不出宫外人的眼线,皇叔前来求见朕数日,却不得见,这些想必已经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探听到了,但目下他们心中一定是尚有一丝疑虑和踌躇,所以我今日召皇叔进宫,也算是给他们下点勐药,去了他们心中的犹豫,让他们和皇叔建立关系。”
刘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臣明白该如何做了。”
“皇叔,别的朕倒是不怕,只是让你做戏装相,朕实在是担心,怕你演不好……”
刘琦的话还没等说完,便见刘备眨巴眨巴眼睛,当场竟流出泪来。
而且他的表情哀痛之至,一点也看不出做作的嫌疑,完全是撕心裂肺的那种。
刘琦的下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真是咸吃萝卜澹操心,自己担心他演技不行?真是可笑。
随后,却见刘备收了表情,擦拭了一下眼泪,恭敬地道:“陛下觉得臣适才的演技,是否拙劣?能瞒过那些人否?”
刘琦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之后,方见他语气恭敬地对刘备道:“在这方面,朕以后还得多多向皇叔请教,皇叔的的确确是老前辈,朕深感佩服。”
“承蒙陛下金口一赞,臣……惶恐无地!”
……
刘备离开了皇宫之后,就一直奔南而去,而堂溪成的辎车则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刘备这一走,就是径直出了雒阳城。
而雒阳的郊外,他的兄弟关羽和张飞正在此处跑马放闲。
眼见刘备来了,两位兄弟随即前去相询。
大哥今日去皇宫,不知是不是有什么斩获。
但刘备的脸上此刻明显挂着泪痕,同时还带着深深的怒意。
关羽和张飞也不用怎么问,就大概知道了刘备此次面见刘琦的‘结果’。
为了保证事情密而不漏,关羽和张飞对于刘琦和刘备的密谋也不知晓,两人都被蒙在鼓里。
当下,兄弟三人便勒住马匹,在一个大槐树下坐定。
张飞将随身带的酒壶拿出来递给刘备,刘备仰头使劲地灌了一口,然后掩面而泣。
而跟上来的堂溪成,则是改为步行,在刘备三兄弟的不远处躲了起来,悄悄观察着。
当他依稀的看见刘备竟然真的哭了,这心中顿时大喜。
这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天下有人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流眼泪?这一定是真受了刘琦的委屈了!
事情果然是如他所料。
刘备和新天子果然是闹翻了。
关羽和张飞几时曾见过兄长这般吃瘪,当下皆是勃然大怒。
关羽捋着长髯,丹凤眼睁开,眸中精光爆闪,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他另一只手已经攥成了拳头,拳头背上青筋暴露,显示了他此刻无比的愤怒。
相比于关羽那无声的愤怒,张飞的愤怒显然更加表面化。
“兄长不必忧虑,皇帝不重用兄长便不用了,那是他自己昏聩眼拙,咱兄弟又不欠他的,大不了咱们兄弟辞官归隐,不受他的这个闲气!”
刘备擦了擦脸上的泪珠,道:“只是我兄弟自打从军之后,屡次经历生死大战,多年来为了汉室天下拼杀至今,几番临危,连性命都差点搭上了,可事到如今,却要落得个辞官归乡的下场,多年辛苦为谁忙啊?若果真如此,为兄实在是对不起两位兄弟!”
关羽摇头道:“兄长何必多想,只要是兄长一句话,不论是刀山火海,某与翼德义无反顾,定当紧追兄长,万死不辞。”
张飞哼了哼,道:“就是!别说是离开雒阳,辞了这狗屁六百石的太祝令,兄长纵是外投他地,自立门户,我兄弟二人也无有不从!”
“说得好,说得好,果然是兄弟情深,令人佩服。”
兄弟三人正义愤填膺之时,浑然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悄悄的接近了他们。
转头望去,堂溪成不知何时,来到了他们谈话的大树旁,满面笑意。
张飞见状先是一惊,然后勐然跳起身,拔出腰间佩剑,怒目圆睁,就要奔上去杀堂溪成。
张飞的表情将一脸笑意的堂溪成吓得够呛。
看他那彷若要吃人的样子,根本就不似作伪。
怕是真要杀了自己!
虽然害怕,但堂溪成心中更加认定了刘备确实是被刘琦孤立了。
这张飞的状态,哪里是随意能装出来的?
“莫要动手!自己人!”
堂溪成本来还想说几句场面话,但被张飞的表现吓得够呛,急忙大呼表面立场。
而刘备则是跳了起来,挡在张飞和堂溪成的中间,喝道:“三弟莫要造次!”
张飞见刘备拦着他,也不好违背刘备的意愿,上前一剑剁了堂溪成,他向旁边挪动了几步,封锁了堂溪成离开的去路。
“兄长,咱兄弟适才的悖逆之言全都被此人听去!若不杀他,他跑去皇帝那边告密,咱兄弟岂非白白送死?不可放他活着离开!”
堂溪成闻言大惊,急忙道:“玄德勿急,我若真有害你之心,岂能主动出言惹你兄弟注意?实乃咱们皆为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刘琦皱眉看向他。
却见堂溪成伸手冲着树下指了一指,道:“玄德,咱们且坐下慢慢说,可好?”
不好意思,今天赶个项目
今天赶个项目的方案和调研报告,整一天了还没完事,更新得停一天了,实在抱歉……
第九百四十四章 尚书台班底
与堂溪成会面一次之后,刘备在接下来的十几日又屡次前往皇宫觐见刘琦。
虽然没有人知道刘备与刘琦之间到底谈了什么,有心人能够看到的是,刘备每一次从皇宫走出来的时候,都是满脸的失落,甚至有的时候,他的脸颊上还挂着泪痕。
真的让人感觉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这一日,刘备又从宫殿中失落的走了出去,路上碰见了前来觐见的贾诩,两个人彼此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各自奔着反方向离去。
进皇宫之后,贾诩拜见刘琦,然后向刘琦详述了一些自己职责之内的事情。
最后,贾诩说道:“在荆州的诸葛亮和庞统,率众押解着孙策和周瑜,已经即将抵达雒阳,予以还有三日便可抵达。”
“诸葛亮,庞统,孙策,周瑜是么?”刘琦闻言微微一笑,打破:“重要的人物这是都抵达了。”
贾诩问刘琦道:“陛下,诸葛亮和庞统,在荆州之战可谓是立下了大功,他们两人又都是陛下的同门师弟,此番来雒阳,陛下可是要委以重任?”
“重任自然是要委的,但终归他们两个人还是太年轻了,还需多多历练,不能骤然许诺以高位。”
贾诩恍然地点了点头:“那依陛下之见,诸葛亮和庞统当委以何职?”
刘琦站起身,一边抻了抻懒腰,一边道:“尚书台留下的那几个人,我不甚满意,还得换上得心应手之人才是。”
贾诩闻言点了点头。
‘尚’是掌管的意思,汉朝有六尚,尚食、尚衣、尚冠、尚席、尚浴、尚书,用大白话来解释就是管吃,管穿,管帽,管睡,管洗澡,管文书。
打眼一瞅,就能看出来,管皇帝吃喝拉撒的人权力肯定就是那么回事,唯有这管文书的才是真正牛逼。
尚书台相当于皇帝的秘书办公室,为首的尚书令虽然只是秩千石,但权力极重,既出诏令,又出政令,属于皇帝的贴身秘书与对外执行人。
这些人刘琦刚刚登基,还没有来得及换,特别是这个尚书令,乃是三独坐之一,至关重要。
曹操治政时期,荀或就是尚书令,权职重大。
“你说,让诸葛亮当尚书令,合适吗?”刘琦突然转头看向贾诩,笑道。
贾诩略一沉吟:“是不是太过年轻了一点?”
“年轻有什么不好?”
“恐难服众。”
刘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需要他服谁,他只需要对我忠心耿耿,就够了。”
贾诩叹息道:“只要诸葛亮过于年轻,若为尚书令,这尚书台的其他左官,怕是就都要换一换了。”
“那就把尚书台的人,全都换了。”
贾诩没曾想刘琦居然真的给尚书台大换血。
他犹豫地拱手作揖道:“陛下,尚书台的事务繁杂,可不是随便找些亲信就能任用的,非得是有真才实干不可。”
“所以啊,不光是诸葛亮,还有庞统……还是司马防的那两个儿子,司马朗和司马懿,都可以安排在尚书台,另外,从益州调张松来雒阳,也安排在尚书台内,还有南阳人李严,也是一个不错的人选……还有荆州的崔钧,石韬,孟建等人都可以调来……还有那个周瑜。”
贾诩听到这不说话了。
只是大致听刘琦报了一圈人名,继续就能够看出,刘琦目下在尚书台安置的这些人,全都是青年俊杰,毫无疑问,这些人是被刘琦想要培养成下一代朝廷的中流砥柱。
而且,这些人都是各州精英,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他们也代表了不同地域士族的利益。
毫无疑问,论及在北方士人的影响中,温县司马家比较大,但是荆州的诸葛亮,庞统,李严,益州的张松,扬州的周瑜也都是代表了不同的地域势力,任凭司马家也无法坐大,当然了,荆州下一代的势力若想坐大,蜀中,河北,扬州的地域势力也会对他们产生钳制。
而且,在贾诩听来,刘琦适才所列出这些名字,好像没有一个人是不聪明的。
统统都是可独当一面的人才。
这些人,若是任用任何一个来主政国家,都或许在未来成为大汉朝堂的风向标。
但是刘琦把这些人统统聚拢起来,还安插在一个机构内。
让他们之间彼此携手共事,基本上不可能的。
基本没有人可以完全做到彻底出位。
不过……
贾诩有些疑惑地向着刘琦施了一礼,道:“陛下,恕臣多言,别人也就罢了,那个周瑜……他目下不过是一名囚徒,如何能入尚书台这等要地?”
“天下人才,朕皆可用之,周瑜是我大汉子民,只不过先前被孙氏所蒙蔽,误堕泥道而已,这一次将他召上京师,朕为的就是能够再给他一个机会。”
贾诩又问道:“原来如此,陛下高瞻远瞩,胸襟广大,能接纳天下英才,实乃大汉之幸。”
“文和,你适才在宫外,可碰到了刘玄德吗?”
听了刘琦问起,贾诩也没有隐瞒……主要是他隐瞒也没有用。
“回禀陛下,老臣碰到了。”贾诩坦率直言道。
“那你看刘玄德眼下的状态如何?”
贾诩沉吟了片刻,道:“陛下,恕臣多一句嘴,我看那刘备神态不愉,眼中无神,神色委顿,脸上似还挂有泪痕……陛下对他,是不是有些太过严苛了?毕竟,刘备虽是太傅的旧部,但昔日也曾多方面支持陛下,陛下是不是重新斟酌一下,起用刘备,臣觉得,这对陛下并无坏处。”
刘琦没有说话,他心中暗自盘算,以贾诩眼光之毒,竟也看不出刘备的真实情况,看来刘备这出戏演的的确是很到位。
“文和的话,朕会考虑的,回头诸葛亮等人若是到了雒阳,就由你代朕妥善安顿他们。”
“臣遵旨。”
……
少时,出了德阳殿,贾诩抬头望了望太阳,响起适才刘琦问起他关于刘备事,他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当时在大殿内的回答。
嗯,应该是没有什么破绽的。
这年头,总是能够看透天子想法,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看透了天子的心思,然后还让天子知道了。
接着,便见贾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迈步向皇宫外走去。
第九百四十三章 充足的准备
刘备显得非常犹豫,但还是坐在了堂溪成的对面。
关羽和张飞则是站了起来,分别矗立在堂溪成一左一右两个方向,看这个架势,是怕堂溪成耍什么花招逃跑。
张飞的佩剑虽然已经收了起来,但他的手却一直在剑柄上抚着,一双环眼却紧紧地盯着堂溪成,如同铜铃一样的眼眸中凶光毕露。
只要堂溪成敢有一丝一毫的异动,张飞一定会直接剁碎了他。
至于关羽,虽然看着比张飞冷静一些,但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
堂溪成被这两名大汉紧盯着,浑身上下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他转头看向刘备,道:“玄德,你适才与二位兄弟的谈话,某都听到了,然某并不打算向陛下告发于你。实不相瞒,其实陛下自登基以来,所下政令大多乃是针对朝堂忠臣和士林清流,便是如同马公一样的儒林名士,所谏之言陛下也根本不听,似此专断之君,绝非明主……有他在,我大汉现有累卵之危,实非天下幸事。”
“你、你!”刘备的脸色骤然大变,他左右环视一圈,见四下无人,怒道:“公何出此忤逆之言!”
堂溪成哈哈大笑:“我忤逆?玄德和两位兄弟适才所谈,只怕也未必比我好到哪里去吧?”
刘备眯起了眼睛,紧紧地盯着堂溪典,道:“堂溪公到底想说些什么,不妨直言,何必在此拐弯抹角?”
“呵呵,玄德果然是个直率人,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堂溪成将身体靠前,道:“君行昏乱,乱汉制度,恐危社稷,今天下沸腾,社稷将倾,我等若不能保全社稷,枉为汉臣!”
“你想怎样?”
堂溪成狠叨叨地道:“行尹尹霍光之事!如何?”
刘备急忙站起身,怒道:“汝是何人?竟敢出此无父无君之言!陛下有失,我们做臣子的自当死谏,如何能行那废立之事?”
堂溪成捋着下巴上的须子,耐心地劝道:“玄德乃是忠义之人,心系天下大局,朝廷安危,着实是让某感到佩服,不过主上贤德,我们做臣子的忠义自然会国富民安,但若君上昏庸……咱们还一味的趋炎附势,岂非置国家社稷安危与不顾?”
“唰!”
就在这个时候,便见刘备突然拔出佩剑,指着堂溪成,冷冷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就在这一瞬之间,堂溪成从刘备的眸子中,真的彷佛看到了几分杀意。
就是这么一瞬间,堂溪成的内衣被冷汗给浸透了。
刘备眼神中的杀意,却非可以营造,而是实打实的。
“玄德,某一片真心实意,实在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他如今初登大位,行事尚且如此不计情面,待日后他坐稳江山,咱们这些人,他岂会饶过?必然逐个清算……玄德啊,你也是汉室宗亲,也算为大汉效力半生,可事到如今,你怕是连个善终的归宿都未必会有了。”
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了刘备的心坎里去了。
他手中的剑缓缓下落,眼眸中依稀露出了犹豫之色,内心似乎极为矛盾。
而堂溪成则是轻轻地吞咽了一下,他斜眼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关羽和张飞一眼,把心一横,当时就站起身来。
“玄德,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你若是真觉得某在害,你大可一剑把我杀了,或是押着我到那个昏君那去,用我换一个你想要的官职吧!看他会不会给你!”
说罢,便见堂溪成将眼睛一闭,做出一副慨然赴死的样子。
表面上大义凌然,实则心中怕的要死。
少时,却见刘备的剑缓缓垂落。
堂溪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德……你?”
“滚!”
刘备咬牙切齿,对着堂溪成蹦出了这么一个字。
堂溪成闻言一惊,还想再跟刘备说些什么,可张飞已然在旁边怒喝道:“我大哥让你滚呢!”
堂溪成被张飞吓了一跳,不敢多言,只能是向着刘备拱了拱手,然后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堂溪成走后,关羽略有些犹豫地看向刘备。
“兄长,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处置?此人的话,颇为忤逆,却也不无几分道理,陛下对我们……确实凉薄了些……可他毕竟是天子。”
刘备转头看向关羽,道:“二弟,依你之见,此事当如何?”
关羽长叹口气:“依照关某的脾气,主上虽不仁,但我们却不可不义!大不了咱们辞官归隐,也不能做那忤逆之贼。”
刘备转头看向张飞:“翼德,你呢?”
张飞大嘴一咧,无所谓地道:“兄长怎么说,我就怎么是了!”
刘备感慨地看看两位兄弟,道:“其实,为兄适才是在诓他呢。”
“诓他?”
“陛下对我们三兄弟,其实一直都不曾忘怀,只是苦于着急肃清朝纲,因而让为兄配合他,来一次苦肉计而已。”
“苦肉计?”
“二弟三弟且坐,容为兄给你细说一下。”刘备对着关羽和张飞伸了一下手,示意他们坐下来。
待二人坐下之后,刘备随慢慢地将他当初与刘琦暗中商议协定的那些事情,原原本本的跟关羽和张飞重新复述了一遍。
饶是两人都是久经沙场的勐将,此刻也不由听的头昏脑涨,大感不可思议。
待刘备说完之后,张飞即刻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兄长,这天大的事情,你如何还瞒着俺与二哥?难道我们兄弟二人,不值得陛下和大哥信任么?”
刘备摆了摆手,道:“三弟,你我兄弟十余年,为兄何时又不信任你了?只是,你们两个人的秉性刚烈,不善诡狡之术,这些朝臣公卿出身名家,世代为官,深谙朝堂之道,我怕他们在你们身上瞧出破绽,故而不敢提前告知。”
张飞的表情依旧有些不忿,他转头道:“二哥,大哥觉得咱俩会让人瞧出破绽,这是不是太过小瞧咱兄弟了?”
关羽捋着长髯没有说话,只是用丹凤眼看向张飞……
张飞的面部表情此刻显得极为丰富,各种情绪在面上表露无疑,他心中此刻是何种心态,压根不用他张嘴说话,只需扫一眼,就能品出个大概。
关羽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三弟,依为兄看来,大哥说的是对的,你我两个人皆无大哥这般深沉内敛,心思缜密,此等大事若是事先告知你我,适才与那堂溪成交谈之时,难免不会露出些破绽。”
刘备额首笑道:“正是此理。”
张飞虽然依旧有些不服气,但见关羽都这么说了,也就没法反驳了。
“既然陛下是要让大哥施苦肉计,但此计已成,大哥适才为何不应了那个堂溪成?”
刘备没有说话,只是摸着须子,高深莫测的笑了。
第九百四十六章 王道之殿
刘琦的猜测是正确的。
在历史上,从周瑜入仕江东,到赤壁之战之后,他对于江东孙氏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毫无疑问,若是要让那个时期的周瑜改换门楣,投靠其他势力,根本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在现在这个时间段,情况并不一样。
首先,在历史上的汉室中央皇权,已经等同于没有,特别是在曹操统一北方之后,汉室皇权旁落,北方诸州姓曹,而且曹操麾下所重用的人都是他的颍川嫡系,周瑜极力要孙权与曹操划江而治,在一定立场上而言,也是不想让自己家族到北方去给曹操手下的家族们当下手。
毕竟,江东方面当时势力已成,只要能够维持住鼎足之势,那周氏一族在江东,就算是名列前茅的大族,而且孙策临终对周瑜托孤,江东对于周瑜来说也是一个未尽的责任。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皇权不但未亡,而且完全是巩固的。
曹操统一华夏,江东方面与曹操交恶之时,可以渲染曹操是逆贼,他们与曹操为帝是为了清君侧,勉强倒是占据大义。
但是刘琦登基,而且江东势力未成,在这种情况下,江东其实属于反叛势力,而周瑜所在的周家,乃是庐江望族,两世三公,在汉朝有着深厚的家族底蕴。
况且孙策未死,一切还都有回圜的余地。
……
“罪臣周瑜,拜见陛下。”
周瑜虽然是战俘,但荆州方面并没有薄待他,既不上刑拘,也不上枷锁,一路上只是派人看押,并给他了充分的自由,好吃好穿地招待着。
刘琦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跪在周瑜旁边不远处的孙策。
孙策与刘琦对视,他眼眸中的倔强与不甘,刘琦看的是非常清楚。
果然是孙坚之子,这狗脾气跟他爹真是一模一样。
孙策见刘琦看他,犹豫了一下,当即道:“拜见陛下。”
他其实也不想拜,但不拜不行。
因为他没有理由跟刘琦对着干。
上面的人是皇帝,是正统,他现在的身份是反贼……当然,他当初攻打荆州的时候,刘琦还不是皇帝,所以孙策不认为自己是反贼,但是现在……情况很明显不太一样。
刘琦对二手挥了挥手,道:“平身吧。”
“谢陛下。”二人随即直起了身子。
刘琦来回看着孙策和周瑜,突然笑道:“孙郎,周郎,果然都是姿容俊美,实乃江东英豪。”
刘琦原先与周瑜见过面,当时就曾夸赞过周瑜的样貌,今日连带着孙策一起夸了,多少带着一些缓解尴尬场景的意味。
周瑜急忙道:“承蒙陛下夸赞,瑜不敢当也。”
刘琦冲着周瑜挥了挥手,道:“不必过谦,你们二位却是英雄豪杰,朕已经从诸葛亮那里,知道了一些当初你们进攻荆州的战略部署,虽然你们的仗没有打赢,但从一开始你们设计,麻痹朕,想要偷袭荆州,就足以看出你们的战略性极强,说实话,你们的战略没有问题,虽然没有成功,但朕还是要评价,你们的想法和做法,确实深符兵家真谛。”
孙策有些疑惑地看着刘琦,心中很是不解。
这是一个打赢了战争的皇帝,应该说的话吗?
刘琦迈步走下台阶,典韦和许褚紧随其后。
少时,刘琦来到孙策和周瑜的身边,对着他们伸了伸手,道:“都起来吧。”
孙策和周瑜随即站起身来。
“陛下实在夸赞过甚,我等虽是设下了千般巧计,但终归还不是陛下的对手,陛下当日远在司隶,却能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我等于陛下还是相差甚远。”
刘琦笑着挥了挥手,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朕并非胜在战术,乃是胜于王道,胜于麾下有诸多英才,可以群策群谏,百千献计。”
孙策抿着嘴,不说话。
周瑜倒是颇识时务:“陛下乃天命之主,得万民拥戴,上苍庇佑。”
刘琦长叹口气:“朕在尸乡与袁绍对峙一年,终败其虎狼之师,坐拥天下,但事到如今,这心里还是有一个遗憾的。”
说到这,刘琦看向孙策:“孙郎可知朕的遗憾在哪吗?”
孙策没想到刘琦会突然瞧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半晌方才回答道:“不知。”
刘琦伸出手,在孙策的胸口轻轻地捶了一拳,让孙策骤然一惊。
“当年,我与令尊合兵北上,共抗董贼,大败胡轸,声威响彻司隶,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我与令尊文台公曾相约,共保朝廷,匡扶汉室,一同还天下太平。”
说到这的时候,却听刘琦长叹口气,道:“如今,朕已贵为天子,文台公远在扬州替大汉牧守一方,朕实是感激……只可惜,文台公在这期间,却连一封信都没有给朕写过,朕心中好生失望啊。”
饶是孙策这样的倔脾气,此刻也被刘琦说的有些面红耳赤。
羞臊。
“孙郎,朕时刻不忘当年与文台公的相敬之谊,在这天下诸牧守之中,朕只相信文台公一人,这江南之地,有他替朕牧守,朕放心!”
话已经被刘琦说到了这个份上,孙策要是再不表态,就着实有些不识好歹了。
很显然,刘琦这是打算以官方的名义,承认孙家在扬州的地位与利益,这对于以军功出身的孙家来说,着实是梦寐以求的。
“承蒙陛下厚待,策在此……替父亲拜谢了!”
说罢,便见孙策单膝跪地,向刘琦拜道。
“孙郎起来。”
刘琦伸手请孙策起身,道:“孙郎行伍出身,勇冠三军,莫如留在京中,朕定当重用于你,如何?”
“谢陛下隆恩!”
“至于文台公那面?”
“策愿意书信一封给父亲,向父亲阐明陛下的心意。”
“啊,那就最好了。”
刘琦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随后又看向周瑜:“公瑾也留在雒阳,我在尚书台给你留了一个位置,如何?”
孙策都认了,周瑜又岂能不认?
“谢陛下!”
“你们两位这段时间,也受了不少的苦,且先下去,沐浴更衣,朕今晚在宫内设宴,与你二人痛饮!”
“谢陛下。”
“去吧。”
“诺。”
周瑜和孙策在刘琦的笑容中,缓缓地退出了大殿。
待二人走后,刘琦方才转过身,对着大殿的另一侧喊道:“出来吧。”
少时,便见张允,蔡勳,贾诩三个人一同走了出来。
他们三人适才一直都在旁边偷听。
刘琦转头看向张允,道:“孙策就在你的麾下,随便给他个军职,级别高一点的,但不要让他领军,狮儿凶勐雄烈,难以驾驭。”
张允笑道:“陛下放心,臣省得怎么做。”
“对了,让杨松今日从荆州来雒阳,告诉他,朕在尚书台给他也留了一个位置。”
“啊?他?”张允没想到,刘琦居然也打算将杨松调入雒阳中枢,不过愣了半天之后,立刻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陛下英明。”
蔡勳谏言道:“陛下,孙坚乃是熊虎之徒,历来行事狠毒,无人敢制,当年讨董之前,他就敢杀南阳郡守和荆州刺史,实非等闲,如今陛下为了收拢孙坚,将扬州交付他保管,臣恐日后孙坚会割据一方,不听朝廷管辖。”
刘琦澹澹一笑,道:“孙坚是勐虎,这事我知道,只是曹操和袁绍乃是我的大敌,我若要征讨他们,孙坚那边就不能不安抚……如今我把他儿子留在雒阳,也算是人质,大家彼此制衡一下,不出乱子就行。”
“但如今孙坚已得镇西稻,长此以往,江南粮草不缺,孙坚岂非势力愈强?日后就是灭了袁曹,恐其也会成心腹大患。”
刘琦看向贾诩,道:“文和你觉得呢?”
贾诩捋着须子,慢悠悠地道:“陛下,先安抚孙坚,许诺扬州于他,是对的……至于今后,呵呵不碍事,只要陛下灭了袁曹,一统天下,他纵然反了,以扬州一地而抗全国,他焉有胜算?”
蔡勳摇头道:“可若起战事,终归还是劳民伤财啊。”
贾诩不急不缓地道:“到也未必,孙坚这个人轻而无备,为人乖戾嚣张,惯逞匹夫之勇,这样的人与当地的士族豪强恐难相处,早晚都会出事,或许他死不在战场上,但时间久了,说不定就会死于小人之手了,到时候危难自解。”
张允咧了咧嘴:“贾公,我不怀疑你说的话,但是……这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小人?难道孙坚日后称雄江南,为朝廷心腹,咱们不想办法应对,天天烧香祭祖,求天底下出几个小人,帮咱们弄死孙坚?”
贾诩捋着胡须,一脸无奈地看着张允。
“大司马,祭天拜神,是变不出小人的。”贾诩无奈地摇头道。
“那这小人从哪出呀……”张允正滴咕着,突然之间,他精神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
“文和的意思,我明白了,祭天拜神拜不出小人,但我们可以自己去培养一些小……”
“嗯哼!”刘琦突然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怒目瞪视着张允。
这眼神只把张允吓得一哆嗦。
“这里是德阳殿,大汉皇宫,乃是王道正统之地!尔等能不能说点……正能量的?”
“陛下恕罪。”张允急忙拱手。
刘琦使劲用手指点着张允,气道:“你啊!都是当了大司马的人了!三公啊,说话的时候,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记住,咱们这是大汉朝廷,不论何时何地,都要讲究个王道正气!”
“臣知罪。”
第九百四十五章 诸葛令君
建兴元年四月初五的一个晚上,有人敲响了堂溪成家的府门。
门子出来,纳了对方名刺转回给了家公。
时至深夜,堂溪典此刻正搂着小妾酣睡,门子在外面告诉他,说是太祝令刘备求见。
堂溪成睡的正想,骤然被人打扰,深感不快,当即下令道:“撵走!撵走!这都是哪来不懂规矩的,大半夜的拜府求人,这不是有病么!”
“诺。”
门子领命就要走,但这个时候,堂溪成突然间又清醒了。
他勐然坐直身子,将小妾搂着自己的白玉臂扔到一边,着履下地道:“你适才说,是何人拜府?”
“回家公,是太祝令刘备拜府。”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终于是来了,引他去偏厅相见。”
“诺。”
……
堂溪典穿戴整齐,来到偏厅与刘备相见。
刘备身披黑色罩服,头戴斗笠,似是在特意的遮掩面容。
“堂溪公。”刘备拱手见礼。
堂溪典急忙还了一礼。
“玄德深夜来见,莫不是想清楚了?”
刘备听了堂溪成问起,脸上露出几分落寞的表情。
他无可奈何地向着堂溪成拱手施礼。
“不瞒堂溪公,备今日厚颜而来……唉,确实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说到这的时候,刘备显得很是尴尬,犹犹豫豫的不知应怎么说。
堂溪成很是老道,他上前握住了刘备的手,开心地道:“玄德不必多言,你心中所想,某尽知晓……唉,其实你的苦衷我能理解,当今天子昏庸无道,我等身为汉臣,若是不被逼迫的走投无路,眼见国家衰败,岂能行此下策?着实是国本动摇,社稷遭殃,不能不为之啊。”
刘备没有说话,只是苦涩地点了点头响应。
有些不好说话,让对方替自己说了,这感觉还是蛮不错的。
其实,那日刘备和堂溪成第一次交谈,若是他当场就答应了投靠对方,堂溪成回头心中或许反倒是有些许疑惑。
事情太顺利,必然有诈。
但现在不同了。
刘备又经过了几次对天子的试探,心灰意冷,这些事情堂溪成都是知道的。
在这种前后无路的情况下,刘备经过反复思考,终于来找堂溪成,这才是事情合理的发展方向。
也正是因为如此,堂溪成才对刘备这次前来投诚如此的放心。
毕竟,刘备前来投靠,对于堂溪成等一众人而言,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过了一段现实的考验。
当下,堂溪成就与刘备深谈——关于换帝之事。
堂溪成的意思是,目下有能力换帝的这些朝臣,虽然政治影响力较大,但己方还是缺少足够的兵力,而刘备昔日所管辖的兵将虽然不多,但毕竟还是有一定军事基础的,所以希望刘备能够想办法承担起这方面的责任。
刘备沉吟片刻之后,方道:“按照目前的情况,单凭我们这些人,想要在雒阳城中起事成功,实在是太过困难,当今天下以武起家,受天子所管辖的带甲兵将有十余万,势力太大,若要在雒阳起事,根本无法成功……想要扶持新帝登基,只有一个办法。”
堂溪成听到这,不由精神一振。
他很是郑重地问刘备道:“敢问玄德,你有何办法?”
“非得有外力加持不可。”
“外力?”
刘备点了点头,道:“当今陛下,虽是经学名门出身,却是以武起事,惯于征战……如今陛下虽登基称帝,但征战之心不减,特别是北有袁绍,东有曹操两大强敌,若是此二人有所异动,天子一定会御驾亲征的!”
“御驾亲征?”堂溪成脑海中的明灯似乎被点燃了。
刘备点了点头,道:“依照当下的形势,只有陛下出征,我们才有机会,不然若是贸然动手,我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堂溪成恍然地点了点头,道:“还是玄德思虑的周到啊,只是……如何才能让陛下,御驾亲征呢?”
刘备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恕备一时半刻想不到。”
堂溪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此事,且容我回头找杨公商议。”
……
从荆州赶来的诸葛亮和庞统,终于抵达了雒阳。
两人到了雒阳之后没有迟疑,当即入宫觐见。
刘琦在大殿上,赞扬了诸葛亮和庞统的功绩,随后设宴招待二人。
席间,刘琦对问二人说道:“此番荆州对抗周瑜的战事,个中所有的曲折黄叙和刘磐已经分别派人送信给朕,大概也都清楚了,能够活捉孙策和周瑜,你们两个人都是功不可没,但若论首功,依朕看来,还是诸葛师弟要略胜于旁师弟一些。”
庞统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有些不是很好看。
那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毕竟是当着刘琦的面,庞统也不好过多造次,随后便调整了心情,静坐不语。
诸葛亮跟庞统相处了一段时间,自然清楚庞统与自己虽然相善,但心中总是隐隐有些想要与自己比较的念头。
他不忍心因此与庞统交恶,遂道:“陛下,其实对阵江东之兵,很多事情,是庞师兄不愿与弟争功,故而相让,绝非亮的功劳。”
“既然是庞师弟故意相让于你,那你就承了庞师弟的这份情吧。”刘琦笑着看向庞统:“庞师弟,你意下如何?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记恨你小师弟吧?”
庞统急忙起身道:“陛下之言令臣惶恐,师弟功勋,荆楚之人尽皆知晓,如何是我让的?万不敢当。”
刘琦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亮,尚书台那边现在的一批人,朕用的非常不顺手,因此我打算着你为尚书令,秩千石,庞师弟为尚书仆射,秩六百石,职录尚书事。”
当下,便见诸葛亮和庞统一同起身拜谢。
“另外,温县司马氏有二子,司马朗和司马懿,朕已经下诏敕封二人为尚书左右丞,掌录文书期会,张松为三公曹,李严为吏部曹,还有你们此次押解回来的周瑜,朕打算敕封他为中都官曹……至于尚书台其余的职位,还有三十六名尚书侍郎和十八名尚书令史,你们回头自己斟酌,看看是要换人,还是继续沿用原先那些人,或者是换一部分,留一部分,你们这些尚书台的领头人物,给朕拿个章程出来。”
“遵旨。”
两人领命后,诸葛亮站起身,对刘琦道:“陛下想用周瑜?”
“是。”
“只是此人毕竟是我们的俘虏,会甘心为陛下所用吗?”
“周瑜是一方俊杰,虽然与孙氏关系匪浅,但就目前这个阶段来看,他还没有必要为孙氏完全舍上自己的家族……朕回头自然会和周瑜单独聊聊。”
第九百四十七章 汉朝版平西王
吴县外的大帐内。
“主公——!”
帅帐内的孙坚寻着声音抬头望去,看见的是程普和韩当满面雀跃地来到了他的面前。
而程普的手中还拎着一个血淋淋的布包裹。
孙坚勐然抬头,惊喜地看向程普:“事情成了?”
程普将那布包裹向着孙坚的面前一扔,布包裹散开,露出里面那颗血淋淋的人头。
孙坚急忙站起身,绕着那颗头颅来回转了几圈,适才一张还是板着的脸上终露出了快慰的笑容。
“好,好!甚好!公孙瓒,匹夫,你终于是垮,哈哈哈哈!”
孙坚仰头哈哈大笑,一股快慰之情瞬时间充斥在胸膛之中,让他感觉神清气爽。
这一段时间一来,孙坚一直在与公孙瓒进行着交锋,公孙瓒的北军实力强大,又偷袭孙坚的吴县,占了先机……而孙氏本土的兵马在荆州的时候,因为孙策的失败而折损了大半,实力和士气严重不足。
虽然战事过后,不少的江东战将偷跑回了江东,但还是让孙氏集团的战力大大折扣,导致军无战心,因此这一战孙坚与公孙瓒打的很是艰苦。
论及其艰苦程度,与历史上曹操在兖州大战时的困境几乎相同。
但最终,孙坚还是凭借足够的韧性战败了公孙瓒,拿回来吴县之战的主动权。
即使如此,江东军还是伤及了元气。
公孙瓒失败后仓惶西逃,但以孙坚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会放过他。
程普和韩当,就是领了孙坚的命令,去追击公孙瓒。
其实孙坚没指望程普和韩当能够将公孙瓒斩草除根,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确确实实地做到了。
“德谋,义公,你们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待安定吴县之后,三军将士,某自然都会论功行赏。”
“谢主公!”
两名大将领命走了下去。
随后,孙坚派人找来了孙贲和孙静两个人。
两人来到了孙坚面前后,便见孙坚将一份简牍先递给了孙坚,示意他们叔侄二人一同看。
那简牍,是孙策写给孙坚的。
看完之后,孙静默然不语。
孙贲道:“叔父,以伯符性格,断然不会受人威胁,纵然砍了他的手脚,他也绝不会写出损害叔父利益的书信……难道这书信中的内容,是伯符的真心话?”
孙坚没有说话,他只是看向孙静,道:“幼台,你如何看?”
孙静无奈一笑,道:“兄长,我若是跟你说,咱们与当今天子争,能争赢……你信吗?”
孙坚闻言,默然无语。
“咱们孙氏本就不是经学名门,扬州诸大家对我们执掌扬州,本就不服气,如今刘伯瑜已经是继承大统,成了当今天子,而且还是名正言顺,无可反驳的!大郎还落入其手为人质……咱们的兵力和实力更是远远不及朝廷,就是反了,谁跟咱们反?咱们有名义吗?袁绍四世三公,何等名望?如今他反叛汉朝,使河北被闹的是叛乱不止,更何况是咱们?兄长,咱比袁绍强在哪了?”
这话说的挺扎心,但也很实诚。
孙坚沉默了半晌无语,他虽然暴烈好战,但也懂得时势,更懂得孰轻孰重。
“那依你的意思?”
“伯符的信中说了,当今陛下想要安抚兄长,让你永镇扬州,这倒也不失为一件坏事……只要陛下能够答应兄长,让兄长永镇东南,咱们就是降了,又能怎么样?兄长依旧是一方半霸主。”
“此言是也。”孙坚点头道。
孙贲拱手道:“只是委屈了伯符,还得让他在雒阳当人质。”
孙静笑道:“名义上是人质,实则也是享着福呢,毕竟有一个外藩的父亲,伯符在京中,怕是也没有人敢欺负他……而且那孩子天生性情暴躁,喜好军事却不喜政事,让他在京师中历练一下,倒也是好事,更何况有公瑾看着他。”
“那我接下来当如何做?”
孙静急忙拱手道:“兄长可作速修书,向朝廷称臣,我料刘琦下一步必然是要对袁曹动兵,这场对阵势均力敌,陛下纵然占据优势,但也不会那么轻易赢,他必然需要安抚兄长,而那个时候,兄长就可以借着扬州百越丛生,以及边寇难治,再或是提出北上替陛下钳制袁曹的种种理由,向朝廷索要粮饷与农耕之物,扩充自己的军力,日后纵然天下一统,兄长手握重兵,陛下也绝不会敢对你怎么样,只能尽心安抚兄长,让兄长代为治理扬州一地。”
孙贲在一旁一个劲地点头道:“叔父这策略,真是高明啊。”
孙坚站起身,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最终下定决心:“我立刻给陛下作书,你派人去雒阳献上!务必表达我的臣服之情。”
“诺!”
……
朝廷方面很快就接到了孙坚的纳降书信。
“呵呵,孙坚果然是识时务,而且深谋远虑。”
刘琦看完了孙坚的降表,随后看向身旁的一众幕僚,道:“依你们之见,对于孙坚,我们该当如何?”
新任的尚书令诸葛亮道:“陛下,孙坚虽为勐虎,但既然要用,那就不能令其有疑,若要安定天下,首在袁曹,其他的人,倒是都可以再放一放。”
刘琦笑道:“朕也是这么想……不过以孙坚的个性,我若与袁曹交战,他必然会以各种借口,向朕索要财货和粮秣,你们说,朕该不该给他?”
“该!”
说这话的,是司马懿。
“哦?”刘琦微笑着看向他:“为何?难道就不怕孙坚坐大?”
司马懿一针见血:“陛下不给,孙坚在扬州依旧可以坐大,给他财货犹如养虎,可削其野性,怠慢其心,其实这也属于从另一个方面去其心志,拔起爪牙。”
刘琦闻言点了点头,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庞统站了出来。
“陛下可以给孙坚想要的支持,但同时这些支持却不能白给。”
“什么意思?”
“摊丁入亩之政,科举……需要孙坚在扬州代替朝廷立刻执行,只有孙坚坚定不移的执行朝廷的政策,我们才能给予他想要的东西,除此之外,一切都好说。”
在场众人,一个个都是人精,一下子就品明白了庞统的话中之意。
人头税的改革,刘琦已经决定在全国实行了,毫无疑问荆州和益州是改革成功的典范,但那都是刘琦没当皇帝之前,亲手操刀的。
但是现在,要将税制和用人制度在别的地方施行,这就会有一定的地方性阻力。
在这个时候,全国上下,急需一个改革急先锋,大汉朝所有的官员,做一个榜样。
当然,这个榜样,是那种非常得罪人的榜样。
能让人恨死的那种。
左看右看,还是孙坚最合适。
既然想要朝廷的好处,那说不得,他就得做出一些牺牲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托孤重臣
刘琦当即命尚书台拟定诏书,正式擢孙坚为镇南将军,扬州牧,吴侯,并让他提兵北上,兵指广陵。
这一次归顺,孙坚也命人向朝廷方面索求了物资和财货,还有粮草。
实话实说,孙坚与公孙瓒这一仗,损失巨大。若是朝廷方面不给他补充一下,孙坚很难立刻恢复元气。
而按照庞统的谏言,刘琦答应给予孙坚物资支撑同时,让他立刻在境内实施税政和选吏制度。
其实这两项政策,对大汉而言是基本国策,早晚都要实施的,但催促孙坚抓紧时间实施,其实是朝廷方面还有更深层次的战略设想。
施政这种事情,也是需要情商的。
特别是刘琦这种破坏了辖境内各大利益集团整体结构的策略,实施起来一定会受到极大的阻碍,所以务必要恩威并施,采取一定的手段,该硬的时候硬,该缓的时候缓。
但以孙坚的性格,恐怕很难。
毫无疑问,这会使孙坚和扬州本土士族豪强群体,产生更加激烈的矛盾。
孙坚这种人,面对矛盾,他的处理手段一般都是比较血腥的。
血腥镇压虽然是处理矛盾最有效的方式,但同时也最容易埋下祸根。
这就是庞统献策的真实目地。
当然了,庞统能想到的事情,诸葛亮也能想到,但他却没有着急谏言。
走出皇宫的时候,诸葛亮快步追上庞统,拉了拉他的袖子。
庞统转过身,冲着诸葛亮笑道:“诸葛令君有何事吩咐?”
诸葛亮的脸一下子红了。
“师兄,你如何这般称呼我?”
庞统澹澹一笑,道:“你是尚书令,我是仆射,自当以下官之礼见之。”
“师兄,咱们之间,何必如此?”
“不不,私交归私教,公事归公事……令君找我有何事?”
诸葛亮长叹口气,道:“师兄,适才在陛下面前,还有很多旁人,师兄为何向陛下谏言,让孙坚立刻在江南改革税政和科举?”
庞统挑了挑眉,似笑非笑:“令君觉得下官献计不妥?”
“不是!”
诸葛亮摇头道:“师兄,这样的事情,下回你应该私下里跟陛下谏言,不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庞统闻言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
诸葛亮轻轻叹息,道:“你献了这个计,就好似是在众人面前邀功,同时也是在催促陛下将改革向全国推行,虽然这件事陛下肯定是要做的,但朝中有很多人的家族利益也牵扯其中,比如那个司马朗和司马懿,温县司马氏在河内,不论是土地还是经学门生,都颇有影响的。”
“你是觉得,我此言一出,那司马兄弟会视我为眼中钉?”庞统似笑非笑道。
诸葛亮沉声道:“这个……不好说,但肯定会有隔阂间隙。”
“那又如何,我是替陛下办事的,又不是给他们司马氏办事?他们不服气,自去找陛下伸冤,告我便是了!”
诸葛亮见庞统的语气不善,随即不再多言了。
庞统澹澹道:“师弟,我冲着私情,叫你一声师弟,尚书令乃是三独坐之位,干系重大,你这样瞻前顾后,如何能替陛下分忧?师弟,多多精进才是。”
诸葛亮无奈一叹:“多谢师兄。”
……
拜别了庞统之后,又折返回了皇宫。
刘琦见到他的时候,颇为惊讶:“你们适才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自己又折回来了?”
诸葛亮长长作揖:“请陛下收回亮的三独坐之位。”
诸葛亮辞官,倒是让刘琦有些没想到。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官小?不小了!三独坐啊,有的人一辈子都干不上来,你才多大年纪,胃口也不能这么贪!”刘琦语重心长地教育他。
诸葛亮急忙道:“陛下误会臣了,臣……臣只是不胜重任,还请陛下委任臣一个旁职,让臣为陛下尽力。”
刘琦将手中的书简扔在龙桉上,若有所思地看着诸葛亮:“给你一个旁职,那尚书令让谁做?庞师弟?”
诸葛亮没有说话。
“呵呵。”刘琦无奈地笑了笑:“朕就知道。”
“陛下不要误会,庞师兄从无怨言于我。”诸葛亮急忙解释道。
“朕知道。”
刘琦摆了摆手,道:“他还不至于这么没城府……不过呢,唉,庞士弟这个人,我是从小看到大的,他的性格吧……有点激进,什么事都好与人比较,你说他与你同在荆州防范孙氏,如今到了朝廷,你当了尚书令,他做了尚书仆射,官差一级,他这心里自然是不甘心的,倒不是他缺那四百石的秩俸……只是这个心气和傲气,都容不得他轻易服输。”
诸葛亮苦笑一下,道:“师兄是旷世之才,年轻气盛也在所难免。”
“所以啊,朕才让你当尚书令。”刘琦突然看向诸葛亮,道:“师弟,你心中可能还没明白我的想法,庞师弟,周公瑾,李严,司马兄弟,张松,这些人都很年轻,你们很多人岁数比朕小,将来真到朕死了那一天……太子,有你们这些人辅左,我放心。”
诸葛亮闻言吓了一跳:“陛下,如何出此不吉之言?”
“不说朕就永远不死了?”刘琦无可奈何地摇头笑了笑,道:“朕想,朕走的那一天,朕为后世之君留下的这个班底,肯定是强的,但这些人,我不放心。”
“朕看来看去,能给朕当托孤之臣的,只有你……我现在培养你,是想以大事相托。”
诸葛亮闻言吓了一跳,当场就跪下了。
“陛下!这……”
“其实吧,我也细琢磨过,庞师弟也是值得朕信赖的,但是他那个性格有短处,只有你年纪轻轻,做事谨慎,沉稳扎实,朕死之后,你若能主持朝政,协助天子制衡百官,这个天下,朕还是放心的……毕竟,司马兄弟还有李严,周瑜等人,都有他们各自的小心思,你让他们和我刘家人完全的站在一块,朕不放心。”
诸葛亮闻言沉默。
“师弟啊,所以说,这个尚书令非得你当不可,你不要以为朕让你当尚书令是一时兴起,朕是有长远考虑的,而且朕需要你替朕分忧……但是,你可知道,你如今让朕很失望,连一个庞师弟的事情,你都这般退缩,日后面对这些和你一个水平段的这些诸郡英才,你如何能治的住他们?”
诸葛亮沉默了许久,缓缓站起身,冲着刘琦长作一揖,表情变的很是坚定。
“陛下,臣知错了,臣也知道今后该怎么做了。”
第九百五十章 密谋
孙静的话提醒了孙坚。
他细细地琢磨了一会,然后拍手道:“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通过施政,引起各处叛乱,然后再通过平叛,不断的扩大军伍编制,让朝廷帮吾养兵!”
孙静拱手道:“正是此理,兄长英明。”
养寇自重的想法,开始在孙坚的脑海中蔓延……这一开始想,就愈发停不下来。
“嗯,就按照幼台的这个方法办,你们回头商议一下,拿个章程出来,咱们好好的议上一议,如何问朝廷要钱要粮。”
“诺。”
朱治问孙坚道:“主公,那对于天子向主公索要的那几个人,又当如何处置?”
孙坚闻言一愣,接着忙道:“将陛下写给本将的书信拿来我看。”
刘琦这一次除了派遣使者来宣布诏书,敕封孙坚为镇南将军之外,另外还单独给孙坚写了一封信,上面除了对他进行安抚之外,还希望他能够替朝廷在扬州施行改革,另外还问孙坚索要几个人。
孙坚的注意力一直都落在改革的事情上面,对于刘琦提出索要的那几个人,早就忘到脑袋后边了。
侍从将书信递到了孙坚的手中,孙坚急忙展开,然后一目十行的大致扫了几眼,最后将目光落在信中所提到的最后几个人名上。
其中,是包括顾雍,虞翻等一些江东本土士人官吏,虽然有一些很有才华,但对于孙坚来说,他还不需要为这几个人特意得罪刘琦。
不过,其中也有几个不是江东本土士族的人,而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从徐州和寿春等地躲避战事,南下来了扬州的北方人,包括张昭,张纮,鲁肃等。
不过这些人的名字,大多列于那些江东本土士人的名字之后,倒是不太惹眼。
“陛下想调谁入京,就让他调谁入京好了。”
孙坚看完之后,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随即将信笺扔还给了侍从。
在他看来,现在还是借机向朝廷索要军需,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
雒阳方面,刘琦突然下达了在雒阳城附近集结兵马,并从南方调遣粮秣往南阳。
同时,刘琦又命令法正,大批量的从凉州运送战马来雒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琦这是打算再次准备出征的架势。
一颗石激起千层浪,整个雒阳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堂溪成在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大为吃惊,他急忙悄悄地派人找到了刘备,与他商议此事。
“看来,当今天子这是刚刚登基,急需一场大的战事来稳固自己的地位了,而且这也是他彻底在大汉实施改革的契机。”刘备笃定地说道。
堂溪成捋着须子,认真地点了点头:“若是能够一举打败袁绍和曹操……或是打败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收服失地,则陛下声威无二,其势恐不亚于高祖光武,到那时候,他再彻底施行改革,便可畅通无阻,再无阻力。”
刘备的表现显得颇为羡慕:“正是如此。”
“那这次陛下出征,玄德觉得,可是咱们动手的良机?”
“当然是了。”
“那,该如何动手?”
刘备伸出三根手指,道:“袁绍和曹操占据关东河北,联合起来势力强大,陛下东征非得鼓足全力不可,雒阳到时候一定会空虚的……不过,陛下也不是愚钝之人,他必会留下心腹大将镇守雒阳,只要到时候,咱们想办法能够一举擒下这个心腹大将,事情便算是成了一大半!”
堂溪成认真地道:“那你觉得,天子会留下谁担任这个守城大将?”
刘备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子麾下的亲勇之将,着实太多,我实在是猜不到,但依备看来,天子留下的人,若是黄忠和太史慈之流,那我们根本就不用想了,根本无需起事……因为咱们毫无胜算。”
堂溪成皱了皱眉头,道:“那若张任或是魏延之辈呢?”
“若如此,或可行之。”
“如何行之?”
刘备低声道:“擒贼擒王,不论天子留下的人是谁,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控制住敌首才行,但要是控制敌首,则必须有兵……但眼下咱们无兵可用。”
“这倒是个难事。”堂溪成挠了挠胳膊,显得有些着急。
“不过,政变起事之兵,倒是不需多么能征惯战的悍卒,只要各家暗自抽调族中精壮,暗中汇聚于雒阳,供备指挥,也未必不能用之。”
“哦?这样也行。”
刘备点了点头,道:“控制雒阳,并非是打下雒阳,只要是控制住敌首,夺下兵权,然后控制皇城,擒下太上皇帝和天子后宫女卷诸子,则大事定矣……不过前方,一定要有袁绍和曹操替我们牵制住天子才行,不然他挥兵反攻,玉石俱焚,则事难成!”
堂溪成恍然大悟。
“拿下了太上皇帝和他的妻儿,再用之与其谈判,逼他交出兵权,禅让皇位?”
“对,那时他腹背受敌,危在旦夕,只能依我们的话行事,然后我们再以新帝之名,赦免袁绍和曹操之罪,划地而守,拥立新皇,回复旧制,则汉室可定,江山安宁。”
堂溪成用力地拍了拍手,道:“你这个方法,很好!”
刘备无奈一笑:“战法虽然行得通,但还需看天子留下谁镇守雒阳,还是那句话,他若是留下黄忠和太史慈,则事难成也。”
刘备的一番话,直接让堂溪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此刻心中竟然开始暗暗祈祷——千万不要让黄忠和太史慈守雒阳,千万不要让黄忠和太史慈守雒阳。
……
时值入夏,刘琦在准备充足之后,终于下达了诏书,要集中兵马东向,讨伐伪帝,收复兖州,徐州,豫州北部以及河北四州的失地。
准备离开京师之前,刘琦在雒阳郊外,展开了场面宏大的誓师大会,集中他手中的优势兵力,并召集全国最为优秀的战将,准备东征……而荆州的大将黄忠和太史慈,则是奉旨随行。
同时,朝臣当中,也有很多要随王伴驾,杨彪也是其中之一。
至于留守在雒阳的大将,刘琦也已经选定了人选,那就是和黄忠一样,有着丰富经验的老将,徐荣。
第九百四十九章 江东的上善之策
与诸葛亮谈完话,刘琦返回了寝宫,他并没有着急入睡,而是坐在了床榻边上,开始静静的思考起来。
自打继承皇位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刘琦感觉自己一直处于不停去解决问题的状态,同时还需要不断的思考要发生的问题。
治大国如烹小鲜,的确如此。
烹的很累人,但却很有成就。
就在刘琦沉思的时候,一双手从侧旁伸了过来,轻轻地替他揉着太阳穴。
虽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但刘琦只是凭感觉,就知道了对方身份。
他闭上眼睛,任凭对方给他揉着太阳穴。
不多时,却听刘琦言道:“阿姐,这么晚还没睡?”
“不是没睡,其实是一直在这等你……有件事想跟你说。”
“那怎么不说?”
蔡觅一边继续给他揉着头,一边笑道:“你心事那么多,还是等你自己思考清楚,再跟你说事不迟……不急的。”
刘琦伸手握住了蔡觅的手,将她拉到床榻边坐下。
“我要准备出征了。”刘琦斩钉截铁地道。
蔡觅闻言不由一愣,奇道:“这么快就要再打仗了……陛下你要亲自出征?”
刘琦点了点头,道:“是,御驾亲征。”
蔡觅有些不安地道:“你如今和原先可是不一样了,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身为皇帝,更是身系天下安危,如此草率的出征,万一……”
说到这,蔡觅的下话就没有说下去。
但谁都明白她下话的意思。
刘琦握着蔡觅的手,似笑非笑地道:“也不是朕想出征,只是我若不动一下,这雒阳城中的弊端和危险,怕就不会浮出水面了。”
蔡觅听这话有些紧张,她惊讶地看向刘琦。
“什么危险?”
刘琦深吸口气,慢悠悠地将所有的事情跟蔡觅讲述了一遍。
当然,这其中最重要讲述的,是他和刘备的计划。
蔡觅虽是妇人,却也不是一般人,对于刘琦所说的事情,自然能够理解。
她沉默了半晌,幽幽道:“陛下劳师远征,其实不是为了对付袁绍和曹操,其实主要是为了拔出内部毒瘤?”
“历朝历代,每一次改革,必然都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因为每一次改革,都会触动一部分人的利益,利益一旦被触动,如何会不打仗不流血?这是必然的结果,早点把这些毒血放了!我才能安安心心的去平定袁绍和曹操。”
蔡觅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妾身懂了……只是,陛下为何要对妾身说这件事?”
刘琦转头看向她,用双手捧起她的俏脸,然后使劲的向中间挤了一挤。
“因为你是大汉的皇后,是大汉的国母,我为了引这些人出来,一定要离开雒阳才行,但是城中一旦有乱,你身为大汉国母,一定要站出来主持大局,防止有脱出掌控的事情发生……刘备是我的一柄尖刀,但是阿姐你是我的护命盾。”
蔡觅没有想到刘琦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神色也变的更为郑重了。
她把刘琦夹在自己双颊上的手从脸上掰开,然后郑重地道:“只要少郎君信任妾身,那妾身一定为少郎君守好这片家业。”
刘琦微笑道:“阿姐,我都多大岁数了?如何还叫我少郎君?”
“你就是活到八十,在妾身眼里,你也永远都是那个坏坏的少郎君。”
刘琦闻言笑了。
“谢谢阿姐。”
蔡觅也笑了,接着她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光说你的这些事,后宫还有件大事没跟你说呢。”
“什么事?”
蔡觅温柔地道:“吴妹妹和任妹妹……都怀上了。”
“啊?”刘琦听了这个消息,先是一懵,随后一喜。
“都怀上了?”
蔡觅喜滋滋地点头道:“是啊,怀上了!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刘琦高兴地挫着手,道:“是啊,是啊,我老刘家也该是时候开枝散叶了,今后这儿女怕是会越来越多,哈哈,要养不过来了。”
说到这的时候,刘琦似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扭过头,对蔡觅道:“阿姐也莫要焦心,朕已经暗中派人在各州寻访名医,让这些人来京会诊,说什么也要治好你……放心,说什么咱们都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
蔡觅无谓地一笑:“无妨,臣妾对此事并不奢求,张神医都不曾医治的好臣妾,何况旁人。”
刘琦摇了摇头:“倒也未必,张机虽然医术高超,但也不一定在妇科这方面强,这世上一定有比他更擅长此道的医者。”
蔡觅没有回答,她只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
扬州方面,孙坚接到了刘琦的任命。
自此,孙坚成了继刘表之后,又一位镇安将军,扬州牧,吴候。
“拜见吴候!”
一众江东诸将齐齐地向孙坚见礼。
孙坚看见此情形,不由快慰地哈哈大笑。
他满足的站起身,在厅堂中来回转悠,一边走一边道:“今后,这扬州之地的治理,还需诸公鼎立相助!”
“全凭明公吩咐。”
孙坚意气风发,满心快慰。
终于名正言顺的成为了一方藩主,虽然长子被扣押在了雒阳成了人质,但目下看,孙策过的也算是不错,再说自己和他一内一外,里应外合,可使孙家在汉室江山的版图中,立于不败之地。
“明公。”朱治站出来说道:“朝廷方面,说要明公在江南施政,全面施行摊丁入亩和科举制度,然后才会供给我们补充军需的财货和粮饷。”
孙坚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诸人,问道:“公等觉得此事如何?”
迎着孙坚的目光,程普站出来言道:“主公,依末吏看来,此事倒也是可行。”
“为何可行?”
“天子所提出的政策改革,其实多年前就已经在荆州和益州施行,如今天子登基,改革新政在全国推行乃是早晚的事,既然都是要实施的国策,那末吏觉得,明公没有必要在这方面得罪皇帝。”
孙坚点了点头,道:“不错,而且孙某在扬州率先施展摊丁入亩和科举,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肃清境内不服孙某之人……这些个扬州豪强士族,孙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今番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整治一番。”
孙静站出来道:“而且,兄长还可借这个机会,再多向朝廷索要粮饷和军需……以弟看来,改革施政,扬州叛乱必然大增,届时我们平定叛乱之时,可向朝廷多报军需,让朝廷多出钱粮供养将士,以寇养军,充实自己的实力,这才是上善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