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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臊眉耷目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txt下载     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七十一章 收 贤

    灰蒙蒙的天,厚厚的云,此时的成都平原上没有太阳,在这个夏日的天空显得异常的沉闷而晦涩。

    成都平原上的清风吹来,粗野空气中到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有一面大旗被牺牲的军士用力的插在泥土里,那旗面在风中抖动连舞,发出‘噼啪,噼啪’的清脆抖旗声。

    黄权一边怒吼着,一边用他手上的长剑狠狠地砍向了对面敌人的脖子。

    对面的人,是荆州军的一名百夫长,因为在战前得到了军令,要尽量生擒敌军主将,故而对于黄权,他是格外留手的。

    “铛!”

    百夫长轻描淡淡写的用长矛挡住了黄权的剑,定定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索用什么办法能够制服他不再让他反抗。

    “杀!”黄权一声大吼,再次向那百人将冲去。

    此时的他身边已无一兵一卒,他的护卫全都已经变成了草地上的尸体,而此时,他面对的人除了这名荆州军的百夫长外,还有周边围了一大圈,将他死死困在其中的数十名荆州军锐士。

    黄权已经知道自己这一次是必死了,他适才冲上战场的时候,也已经下定了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心。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小小的愿望,在荆州军的面前也无法实现!

    他一个敌人都没有杀掉。

    即使是他身边的这些护卫全部战死倒下之后,也没有换取下一个敌人。

    荆州军的骑兵太可怕了,他们的战马在全力冲阵奔驰的时候,己方连一丁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这根本就不是打仗,完全是任凭敌方宰杀……

    在包围圈之外,荆州军此刻正在扫荡战场,果然如同太史慈和徐荣所言,只是两个来回的冲阵,益州军的阵势就彻底的散了。

    荆州锐士的长矛凶猛地刺进益州军的胸口,战刀剁在了敌兵的脖子上入肉半分,到处都是迸射而喷出的鲜血,青青的草地被染成了深红色。

    益州军士兵踩踏着战友的尸体狂呼奔逃,亦或是干脆扔下军械,高呼投降。

    战事虽然激烈,但来的快,去的也快,整场战斗的时间连半个时辰都没用上便结束了。

    益州军完败,王累被太史慈生擒活捉,而黄权此刻被围在重兵圈中。

    “铛!”的一声响,黄权手中的长柄剑被击飞,随后便见那名百夫长一矛刺出,正中黄权战马。

    那战马一声厮鸣,扬起前提,将黄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围绕在旁边的将士们早就不耐烦了,他们一拥而上,用绳索将黄权捆了个结结实实。

    ……

    战斗结束之后,刘琦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他立刻派遣徐荣和太史慈,以及甘宁三人,率领精骑再去尾袭刘璋之后。

    而刘琦并不着急和他们一同去追,他只是让大军暂歇,然后派人将王累和黄权请了过来。

    两个人都是益州本土的大族出身,虽然年轻,但已是蜀郡诸豪中的优秀人物。

    此番虽然大败,但由于刘琦事先的吩咐,他麾下的兵马并没有伤害他们两人。

    两人被带到了刘琦的面前,刘琦翻身下马,亲自为他们二人解开了身上的绳索。

    随后,刘琦在草地上盘膝坐着,命人送了几个木制的水壶过来。

    他仰头喝尽了一个水壶中的水,然后冲着黄权和王累示意道:“喝点吧,润润嗓子。”

    黄权和王累被刘琦松绑,又见刘琦并没有为难他们……犹豫了片刻,遂在刘琦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今日经历了一番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可谓身心疲惫。

    他们二人一人取了一个水壶,仰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二位,你们看!”刘琦伸手指向面前仿佛广阔无的平原,道:“益州大好的山河啊,这些年来虽经历了诸多战祸,百姓流离,但如今已是安定在即,战事过后……百废待兴,正是你们大显身手,为益州献力之际,为何在这个节骨眼,偏偏想要玉石俱焚呢?”

    黄权放下了水壶,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道:“刘将军这般行事,莫不是想招降我们二人?”

    “当然。”刘琦肯定地道:“我虽与二位素未谋面,但仅凭二位率兵在这里报以死的决心来阻挡我,单凭这份的志气,就不负益州英豪之名,你们这样的人我若不能善用,那我这一次来益州,就没有意义了。”

    人都是需要被认可的,刘琦的话说的很实在,并无故意夸大和赞美的成分,他只是实话实话。

    但也正是因为这实话,让黄权和王累的心中有些暖意。

    与事到临头只顾让他们‘多阻拦一会荆州军’的刘璋相比,刘琦显然更有人情味一些。

    “多谢将军如此看重。”沉默了好久之后,方听王累出言道:“只是古语有言,忠臣不仕二主,王累出身经学子家,自当秉持忠贞,不做出辱没家门之事……”

    这是个学经学的有些秀逗的书呆子……刘琦心中暗道。

    但也就是这样的死板之人,一旦收服了,用在一些特定的职位上,会做出旁人所做不出的成绩。

    “敢问先生,这天下是谁的天下?”

    王累闻言一愣,又道:“自是汉家天下。”

    “益州呢?”

    “自也是汉家天下。”

    “那,你是谁的臣?”

    一句话直接把王累问的说不出话了。

    半晌之后,他方才慢吞吞地道:“自是大汉之臣,是天子之臣。”

    “你我都是天子之臣,毋庸置疑,而我是天子亲敕的益州牧,来此名正言顺,至于刘焉和刘璋,如今在汉廷眼中,已与反贼无异,你既是汉臣,又为何要为他尽忠?你适才言不想做出辱没家风之事,难道你助反贼违抗天兵,便是光宗耀祖了?”

    论及舌辩之功,王累自非刘琦对手。

    却见刘琦站起身,冲着二人长作一揖,认真地道:“刘琦身为益州牧,今在此特请两位先生,与我同归汉廷,效忠天子,振兴益州,若是二位不答应,刘琦便在此长坐,哪都不去。”

    黄权诧异道:“将军不去追刘璋了?若是让他跑进成都,将军今日之举,岂不前功尽弃?”

    刘琦微笑道:“在我的心中……跑了一个刘璋是小事,远远比不上我请得二位先生入幕事大!”

    黄权闻言一下子语塞了,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人心都是肉长的,刘琦如此行径,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比刘璋对他们的态度要强上千万倍。

    其实他们两人对刘璋并没有什么感情,毕竟刘璋当上益州牧还不足年。

    维持他们扶持刘璋到死的,不过是一股自尊与傲气。

    但是当这股自尊和傲气,碰到了真心实意的时候,特别是一个地位比他们更高的人的真心实意,那这些傲气便会在瞬间融化。

    “黄权……愿意归降!”

    “王累,也愿归降!”

    ……

    益州的两名本土名士归顺了刘琦,而另外一边,刘璋率领着队伍紧赶慢赶的向着成都飞奔而去。

    不论如何,先进了成都,暂时歇脚……刘琦若是来攻成都,再做计较不迟。

    到了成都的东城,只见护城河水深,大门紧闭,吊桥拉起,城头无人,一副寂静的景象。

    刘璋指使邓贤前去叫门。

    邓贤飞马而至,高声呼道:“主公从绵竹来此,快开城门!”

    城上并无应答。

    “主公从绵竹来此,速速打开城门!”邓贤冲着楼上高声呼喊。

    城楼之上,毫无动静。

    “打开城门!”

    话音落时,却见成都的城门楼上,一支利箭射下,正中在邓贤的心窝处!

    邓贤瞪大了双眸,惊恐的望着城墙上方,接着便从马上缓缓地栽倒下去。

第六百七十章 王累与黄权

    很快,刘璋奔逃出绵竹的消息就传到了雒城,而刘琦这边,也已经是枕戈待旦,内紧外松,表面上看荆州军的将士们都在雒城休息,但实际上,刘琦已经预备了一支最精锐的部队,随时可以去追击刘璋。

    张允将消息一传回来,刘琦立刻亲自率兵去追击刘璋。

    他指挥麾下的将士们,兵分数队,以疾行军的速度向着西面的绵竹快速赶去。

    由于刘璋离开绵竹事出突然,使得绵竹县中的情况极为混乱,不论是士族乡绅,或是齐民黔首,此刻都是异常的惊恐,对未来充满了恐惧,不知何去何从。

    刘琦分兵占领了绵竹,并让徐庶,贾诩,刘晔,满宠替他安抚县城中人,他自己则是率领诸将,继续向着西面的成都进兵。

    从绵竹去往成都这一路相对平坦,放眼望去到处基本都是平原之地,这样的路终于让刘琦麾下的马军派上了用场。

    “主公!荆州军追上来了!”

    随着身边人的提醒,刘璋急忙转头看去……

    却见其队伍后面大概三四里的地方,已经有滚滚沙尘随着战马的奔驰升腾而起,马蹄踏地的声音传到了益州众人的耳中,‘轰’‘轰’‘轰’的,每一下落地声仿佛都能将人心冲胸腔中震踏出来。

    刘璋急了,他握着战马缰绳的手,已经开始剧烈的颤抖。

    “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璋惊慌失措地喊道。

    “主公放心,黄某愿带人去阻挡敌军,还请主公速撤!”

    说话的人,是黄权。

    王累亦道:“末吏也愿意随公衡一同前去。”

    “好、好!那就有劳你们了!务必多拖延刘琦一会!”

    “唯!”

    吩咐完二人之后,刘璋随即打马,率众着急忙慌的向着成都的方向驶去。

    而黄权和王累望着刘璋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多少都有些落寞。

    少时,却见黄权看向王累,问道:“王兄,你觉得为了这么一个人,失去性命值得么?”

    其实,以益州军现在的实力,黄权和王累在这个平原上停下阻挡刘琦,一没有掩体,二没有城廓,而且益州军不论是单兵作战素质还是数量,都远逊于荆州军……根本毫无胜算。

    毫无疑问,谁现在留下了,谁就是在找死。

    但黄权和王累在主动请缨留下阻止荆州军的时,他们两个人就知道自己此番是必死无疑了。

    可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傲气,那一份执着,他们毅然决然的愿意慨然赴死。

    他们并不是对刘璋有多深的感情,他们只是心气极高,羞当降臣。

    但是,当二人提出去后方阻拦敌军的时候,刘璋却连一句挽留……哪怕是安慰的话都不曾说。

    他只是让二人要想办法‘多阻挡刘琦一会’。

    说实话,黄权和王累二人,此刻的心挺伤的,他们着实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值还是不值。

    但事已至此,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列阵迎敌!”

    刘琦纵马率兵,直追刘璋。

    依稀的,远处的平原上,似乎是出现了敌人的军阵。

    那是在空旷之地,由弓弩并和步卒,以及少量的盾兵所列的方形铁甲阵。

    “三军止步!”刘琦立刻下达了命令。

    号角响彻在平原的上空,刘琦等人用力拉住了马缰绳,马军排成一列,遥望着对面的军阵。

    刘琦认真地观察了对面的军阵一会,然后抬起马鞭子,指向对面问身边徐荣和太史慈道:“二位觉得对面的阵型如何?”

    徐荣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太史慈则是缓缓道:“不是末吏自吹,就凭对方眼下的排兵布阵,末吏驱骑兵过去,最多只需要三个来回,就能将他的阵型冲散,用这样的兵阵来拦咱们,无益于找死。”

    刘琦转头看向徐荣。

    徐荣的回答也是一样。

    刘琦点了点头,言道:“不错,其实益州的主力兵将,基本上在雒城就已经被我们完全的打垮了,而刘璋身边所剩的兵将,都是残兵弱旅,根本不堪一击……这一点我们清楚,相信刘璋手下的人更清楚……到了这种时刻,能在此地排兵布阵的人,若无意外,应是抱了必死之志……这样的敌人,值得尊敬!”

    太史慈道:“君侯的意思是?”

    “稍后进攻,若能生擒敌方主将,尽量生擒,能对刘璋这样的少年昏主如此尽心用命的人……难得!”

    “唯!”

    ……

    “呜呜呜~~!”随着号角的响声,荆州军的骑兵开始向着对面的敌阵冲击了过去。

    整个大地因为数千条马蹄的踩踏,而开始颤抖,草中的泥土飞溅,飞鸟盘旋在天空而不敢下落。

    荆州的骑兵如同一条滚滚的长龙,横向着朝益州军的军阵切割去。

    黄权的手掌心已经出了汗,别的且不说,只是看对方的气势,他就知道己方绝对不可能战胜他们。

    但他和王累本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

    既已经舍生忘死,又有何惧?

    “弓弩手,放箭!”

    随着黄权军令的下达,益州军阵中的弓弩手整齐的迈步向前,他们站在蹲在地上的盾兵身后,将长弓抬起,高举朝向当空,拉满弓弦,只等后方的将令下达,便立刻将箭支射出。

    但在益州军的弓弩手做出动作之前,随着骑兵一同奔驰的徐荣和太史慈就已经看出了对方的意图。

    论及经验,黄权和王累差他们两个人太多了。

    特别是徐荣,他这一辈子打过的大战小战,加起来少说也得论百次了,真正能担当的起‘身经百战’四个字。

    徐荣即刻下达了命令!

    号角在敌军的队伍中响起,太史慈和徐荣的骑兵一左一右突然向着敌方的两侧分开,将中间平原的广阔平原让了出来,而他们的两支兵马则是分别去突袭益州军的左翼和右翼。

    这在北地塞外的草原上,是非常常规的作战方式,用来躲避对方的弓弩也极为有效。

    毕竟,在平原之上,不论弓弩有多强,但骑兵机动力的优势永远偶读不会改变。

    对于这样的战法,黄权多少也懂些,若是换成经验丰富的战将,就会在事前,根据敌军的变阵策略做出调整,让己方的弓弩手分出一部分去护持左右两边。

    但是他们两人此番前来接战实在是太仓促了,根本不可能提前布置这些。

    那些已经将弓箭瞄准向正前方的弓手,此刻只能是干瞪眼,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

    而战场之上的情形,可谓瞬息万变。

    就在益州军士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徐荣和太史慈的骑兵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左一右的冲入了益州军的军阵。

    “杀啊!”

    荆州军的战马并不都是南马,很多都是这些年在战争中缴获的北地精骑,特别是与董卓一战,刘琦缴获的凉州战马数量极多。

    这些雄壮的战马速度奇快,力量又强,在冲入益州军的军阵时,几乎是以踩踏式的方式杀进去去的。

    而随着荆州骑兵的攻入,长长的冲锋号角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平原。

    “突!突!突!”

    荆州骑士们高举武器从憋满了闷气的胸腔内出了一声声惊天动地地呐喊,锐士们在搏杀中被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激起了全身的斗志。

    “杀啊!”太史慈高举长戟骑在白马上,冲在最前面,他手中的长戟左右劈砍,一路上取了不下十余敌军士卒的性命。

    荆州军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到让黄权和王累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王累立即对身边号兵叫道:“起冲锋。”

    他旁边的一个军侯提醒他道:“王君!我们的阵形已经大乱,根本冲不起来,而且我军一开始排列的,也不是冲锋的阵型……”

    王累:“……”

    黄权在一旁道:“不用管什么阵型了,起冲锋吧,能多杀一个,是一个!”

    王累惊讶的转头看向黄权。

    黄权却冲他摇了摇头,道:“难道王兄是觉得,我们能够打败刘琦,才留在这里的么?”

    王累苦笑一声,然后拔出随身的佩剑道:“走!公衡,咱们也上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算赚了!”

    “走!”

第六百七十二章 定 蜀

    城楼上,突然一箭射了下来,正中在在邓贤的心口。

    邓贤本以为自己一嗓子可以呼开成都的大门,哪曾想,这一嗓子吼完,迎来的竟然是射心的一箭!

    邓贤甚至连杀死自己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呜呜呜~!”

    随着邓贤落马,成都的城楼上,响起了让人心悸的号角之声。

    紧接着,便见城头出现了一众兵士,他们拿着军械,不成规模的横排矗立于城头,身上的服饰并不统一,一看就是临时组建的军队,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

    若是换成平时,刘璋等人一定会嘲笑这城头上站立的乌合之众,但是现在他们委实没有这个心情。

    刘璋惊恐地看着城头上的那些士卒,色厉内荏地高喝道:“尔乃何人?竟然敢害我手下!难道尔等不知我是何人么?”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随手便见两个全副武装的大汉来到城头前。

    “如何不认识,我等又岂敢不认识?你化成灰,我们都认得!主公乃是益州之主,这蜀郡境内,何人不知啊?”

    刘璋眯着眼睛看过去,依稀间看的不是很真切。

    他也有些想不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但瞅着确实眼熟。

    “这是何人?”刘璋急忙问左右道。

    旁边,有泠苞向刘璋谏言道:“那是雷遇的弟弟,雷铜!前方主公听从张松谏言,将他从绵竹调来了成都……”

    刘璋闻言,不由一阵头晕眼花。

    当年,东州士雷遇和吴堀,都被刘焉派出益州协助刘瑁对付贾龙,可阴差阳错之下,那些东州士全都变成了刘琦的属下。

    刘焉在益州是依赖东州士的,虽然他深恨这些背叛者,但为了大局着想,却不敢对他们的家人轻举妄动。

    但就算是不能动其家眷,但刘焉还异常恼怒,他从来都不是吃亏的人,因而对雷遇,吴堀,吴懿三个人的族人异常苛刻。

    这几年,三族之人在益州的日子非常不好过。

    而刘璋前番也听从张松的意见,将这三族中人派遣到了成都,以免在绵竹掣肘,毕竟益州内忧外患,将一些有潜在风险的人遣送到离绵竹较远的地方,比较妥当。

    但刘璋还是年轻,他当时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放弃绵竹,跑到成都来避难。

    刘璋其实没有细想,他若是深思,就会想到自己是让张松给玩了。

    因为就算是吴兰和雷铜二人的族人来了成都,凭成都令和他麾下郡国军的数量,也不是吴兰和雷铜这俩人就能轻易夺城的。

    但张松是蜀郡成都人,又出身于大族张氏,只要他暗中做牵线,让吴兰和雷铜认识了成都令,有了张松的介绍,成都令对二人必无防备,则日后二人在暗地里谋算成都令,成功的概率就会非常大了。

    刘璋纵马向前,来到距成都城下的安全距离外,愤怒地喊道:“雷铜!吴兰!你们这两个鼠辈,我父子对你们不薄,你们焉敢反我?”

    吴兰在城上喝道:“刘璋,汝父子入蜀之后,不思体恤益州军民,反倒是道姓你数,为了自家权柄屡害蜀人,我等族中之人这些年来备受欺凌,你还言不薄,今日老天也容你不得了!”

    雷铜大喝道:“刘璋,你今日即死无葬身之地也!”

    说罢,便见雷铜重重地一挥手,高声道:“放箭!”

    话音落时,便见城楼上的兵卒开始向着城下放箭。

    箭雨的威力不是很强,且射的淅淅沥沥的,势头不猛,起不到什么杀伤性的作用。

    但即使如此,对于此刻跟随在刘璋身边的一众人来说,这波箭雨就如同压倒他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刘璋一众风尘仆仆,逃避追杀的来到了这里,如今却连县城都是人家的了……

    队伍之中,已经有人蹲在了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城下乱成一团,有哭喊的,有丧失生存意志沉默不语的,有破口大骂的,乱糟糟的成了一团。

    “不要乱!不要乱!”刘璋一边大吼,一边又对城头上的雷铜和骂道:“两个狗贼,待攻破城池之后,定将尔等全族尽诛!”

    “是吗?”

    吴兰笑着摇了摇头,在城上扯着嗓子呼喊道:“主公还是看看身后的情况再说吧,主公若能迈过今日这一道坎,吴某伸着头让你砍!”

    说罢,吴兰伸出了手,向着东面的方向指了一指。

    “主公,荆狗追上来了!”泠苞在刘璋身边惊恐地喊道。

    刘璋转头望去。

    身后的沙尘漫天,荆州的前部兵马已经出现在了己方的视野内,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成都的方向快速移动。

    刘璋的脸色煞白,说话的语调忽高忽低,还有些磕巴,很显然是吓坏了。

    “怎么、么这么快就追上来、来了?黄权和王累竟连这一时半刻都挡不住楚人?着实是、是两个废物!”

    但眼下即使他再怎么喊,也不管用了。

    荆州军已经准备发动进攻。

    眼见距离益州军近了,徐荣高举战刀,冲着身边的骑兵们喝道:“兄弟们,冲啊!这是最后一战,战后,三军将士皆可论功行赏了!”

    “杀!”

    “杀!”

    荆州军的战马骤然加快了,大队人马冲着益州军的军阵快速冲来,战马踏地,发出雷鸣般的巨响。

    益州一众此刻根本没有战意,看着已经开始加速的荆州军,刘璋身边的一众掾吏纷纷围在他身边,哭喊着哀求他:

    “主公!投降吧!”

    “主公,献降吧,前浪后虎,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主公,此时不降,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啊!”

    “主公,那刘伯瑜那是至诚君子,断然不会加害主公的……主公,降了吧!”

    望着远处那些向着己方拼命冲来的荆州锐士,再看看四周这些毫无战意,只是一个名哭喊的要让自己投降的手下……刘璋彻底绝望了。

    眼下,他就是想跟荆州军拼命,怕是也拼不起了,因为身边已无人肯支持他。

    沉默了半晌之后,却见刘璋突然大手一挥,告诉手下人道:“告诉三军将士……归降!”

    随着刘璋的将令下达,益州军所有的将士纷纷跪倒在地,他们放下了手中的旗和兵械,冲着对面的敌军高声大呼:

    “愿降!”

    “愿降啊!”

    “……”

    “号令三军,分阵包夹,然后止步!”徐荣看清了对面的情况,立刻对身边的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马军在平原上摆开冲锋阵势的时候,很难迅速停摆。

    这样容易使后队踩踏前队,造成巨大的损失。

    因此,徐荣传令,让马军分为两对,在冲锋时调转进攻方向,改冲阵为包夹,待军马分成两路一左一右将对方包围起来之后,这样一来进攻的路程增加,冲锋的势头便会逐渐降低,如此再停军歇马,可保无忧。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在成都城门前的平原上。

    荆州军的马军分成了两部,一左一右的将城门前的益州军包围了起来,随后一众骑兵停军歇马列阵,谨慎的观察着那些跪倒在地的益州军的举动。

    但凡是他们敢有所动作,徐荣依旧会立刻下令强攻,丝毫不会拖延。

    可益州军的降意是真的。

    荆州骑兵歇马之后,益州军的使者前来向徐荣禀明,刘璋想要献降的诚意。

    徐荣转头看向身边的太史慈和甘宁,问道:“依照二位之见,如何?”

    太史慈道:“权且勿动,先派人禀明君侯才是。”

    徐荣小镇地转头看向那使者:“听见了吧?让你家刘季玉先等一等,待我家君侯到了,再做论处不迟。”

    太史慈派遣快马,飞马去后军向刘琦禀报。

    刘琦得到了消息之后,立刻说了两个字:“准降!”

第六百七十三章 打下益州的后续

    刘琦向斥候下令准降的时候,张允和蔡勳都在他的身边。

    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犹如刘琦的两个左右护法一样,形影不离。

    他们两个人,总是会抓紧一切时机向刘琦谄媚的献谗言,但同时又会抓紧一切机会,彼此互相抨击。

    这两个人谄媚之臣你一言我一语,一会拍拍刘琦的马屁,一会又彼此互掐,争的面红而赤。

    虽然有些过于喧嚣,但刘琦却一直乐在其中,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身边有两个这样的属下,可以时刻提醒刘琦,不要骄傲自满,也不要被身边的谄臣所蛊惑,要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居功自满,自以为是。

    待那名斥候走后,蔡勳向刘琦谏言道:“君侯当真要受降刘璋?”

    刘琦点头道:“是。”

    蔡勳犹豫了一下,道:“如此,似有不妥吧?”

    张允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君侯自有明断,你在这里瞎担忧什么?”

    蔡勳皱了皱眉,看向张允:“我与君侯说话!与你何干?”

    张允冷笑道:“君侯以仁义治政,岂能随意滥杀?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也配为君候之将?”

    “嘿嘿,你知道我下话要说什么?就在此冷嘲热讽!端的无知。”

    “好了、好了!”刘琦挥了挥手,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这一个表哥,一个小舅子,都在此喧嚣呱噪个不停,着实惹人腻烦。

    然后,他看向蔡勳,道:“成珪,你且说说,我受降刘璋有何不妥?”

    蔡勳拱手道:“君侯,刘璋父子,昔日曾有反叛之嫌,被朝廷抹去了州牧之职,而敕君侯为镇西将军,益州牧,假节……其实以朝廷的角度而言,就是让君侯代表天子来益州平叛,剿灭刘焉父子……君侯若是得了益州,却不杀刘璋,在朝廷那边……恐说不过去吧?”

    刘琦轻轻的甩动着马鞭子,抽打着的卢,又问张允:“表兄,依你之见呢?”

    张允则是拱手道:“君侯,朝廷那边的事,末吏懂的不多,只是眼下益州刚刚平定,人心不附,眼下君侯当以安定蜀人之心为主,若是君侯能够放过刘璋,则蜀人必感君侯乃是仁慈之主,则不论是豪强还是黔首,皆归心于君侯,于君侯治理蜀中,大有裨益!若是杀他……毕竟那是您的同宗族叔啊,孔惹人憎。”

    蔡勳急忙在旁边道:“但若是如此,唯恐朝廷那边不好交待,毕竟君侯与旁人不同,当年,您可是护君联盟的发起人,以维护朝本为己任!这刘焉父子,背叛护君联盟,与反贼无异……”

    二人你一样,我一语,争相向刘琦谏言。

    刘琦却并未回答,他只是在认真地思索这件事可能会引起的后果。

    少时,待两人都发表完自己的意见之后,却见刘琦看向他们,问道:“有些时候,有些事不能完全以我们的角度来想,也要以别人的角度来琢磨琢磨……”

    说罢,刘琦扭头看向张允,问道:“表兄,你觉得以朝廷的角度而言,我夺下益州,朝廷会是什么想法?”

    张允闻言一愣,他下意识地回答道:“天子认君侯为皇兄,若得知君侯拿下益州,平了反贼,势必欢喜,必当大加赞赏。”

    “天子年幼,当不得政,眼下朝中诸事,皆有赖王允掌管……咱且不说天子,只说王允,依照你们看,王允对我拿下益州这件事,会有何感想?”

    “这个……”

    “哎,有什么说什么!”

    张允还未回答,一旁的蔡勳突然出言道:“王允心中一定会生出对君侯的忌惮之心,荆州和益州……虽为我大汉的偏僻之所在,但毫无疑问,却是我大汉十三州中,除扬州外地域最大的两个州!如今这两个大州皆为君侯所据,单以辖境而言,君侯已是大汉朝牧守中的第一人了!”

    “说得好,就是这个道理。”刘琦赞赏的向着蔡勳点了点头,出言称赞。

    张允在一旁生闷气。

    其实他不是想不到这一点,只是适才有些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没曾想让蔡勳这小子抢了先。

    刘琦继续道:“王允见我辖境激增,势力大涨,必然心生提防,怕是会处处掣肘于我……此番我若是不杀刘璋,只怕他就会以朝廷的名义,责备我拥兵自重,居心不良,不尊天子之命,有负圣恩……届时我上奏解释,无论解释的通,或是解释不通,怕都会让他抓住短处,虽不算什么大事,但毕竟让人在手里随意拿捏,都会不舒服的……太原王氏在北方的士林中极有威望,怕是到时候,北方士林的口诛笔伐,会连绵不断。”

    张允闻言道:“难道只有杀了刘璋?”

    “杀伐太重,恐凉了蜀人之心……但我想,这是王允最想看到的结果了。”

    张允和蔡勳大眼瞪小眼,一时间竟然不吵了。

    “那这事应如何处置?”

    刘琦笑呵呵地道:“其实事儿不算多大事儿,不论杀刘璋还是不杀刘璋,我都担得起……只是我不想凭白让人算计,假如王允那边真有心要给我扣屎盆子的话,那这屎盆子,终归得由他亲自扣在我的头上才行!”

    刘琦的话说的有些模棱两可,张允和蔡勳都没太听懂。

    “君侯此言何意?”

    刘琦笑呵呵地道:“我不过是一外藩镇守,虽有将军之位,但终归是朝廷的鹰犬而已……但王太傅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执掌大汉的能臣,位列三公之上!掌天下权柄,那是咱们的上位!咱们有事拿不定主意了,自然就要向上位请示,哪有私自做主的?”

    刘琦的言下之意,换在后世就是别拿领导不当干部。

    说罢,刘琦对张允道:“表兄,派人回雒城,让李铮替我草拟一份奏疏,派人星夜送往雒阳,向朝廷请旨……就说我刘琦不辱君命,已经拿下了益州,生擒了叛逆,请朝廷下旨……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顿了顿,刘琦又道:“记着,让李铮在奏疏中明确提出,我要朝廷的确切旨意!”

    张允愣了一会,方才拱手:“君侯高明!朝廷若是下旨杀了刘璋,那是朝廷的事,不干君侯之事,杀同宗者乃朝廷,是天子!”

    蔡勳亦是道:“不杀的话,却也是正合了我们的心意。”

    刘琦轻轻地挠了挠头,道:“政治这东西,有时候确实烧脑,打下来的疆土,生擒的阶下囚,如何处置,还得去看别人的态度……呵呵,不过我的招数已出,接下来就看王允如何接招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刘备去荆州

    士孙瑞的话方一说出口,便见王允勃然大怒。

    他猛的一拍桌案,怒气冲冲地瞪视着士孙瑞,道:“君荣乃是朝廷股肱,天子近臣,如何出此无父无君之言!那些西凉兵是如何残害河南军民的,难道你都忘了?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当初陛下执意恩赦,老夫不得已而从之……但老夫现在做梦都想将他们屠戮殆尽,你居然还要让我收编他们?妄想!”

    士孙瑞见王允发怒,也就不再多做言语了。

    其实他也只是一时兴起将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只是没有想到王允的态度居然这么激烈。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再探讨下去的必要了。

    “太傅,刘璋的事情要不要禀明陛下?”

    王允略一犹豫,随后道:“暂且不必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陛下年幼,心软又容易受人蛊惑,此事还是暂且压下,不要让陛下知晓。”

    “诺”

    ……

    而就在刘琦平了益州的这几个月,曹操经过了一番艰苦努力和几番恶战,终于打败了刘备,张邈,公孙瓒的联军。

    张邈自尽于陈留,而公孙瓒则是狼狈地逃回了青州,张邈麾下的陈宫西向而走……树倒猢狲散。

    刘备,则是带领着残兵败将直奔河北而行。

    他甚至连在青州驻脚都没有。

    夜深人静,刘备的兵马驻扎在荒郊野岭。

    士兵们的身上大多挂彩,粮草也丢失了大半,好好的一支幽州强兵,如今混的犹如流寇一样。

    夜间驻扎休息时,竟然连帐篷都不够用,很多军士都是露宿荒郊,彼此相互依偎而眠。

    柴火在原地‘噼啪、噼啪’的响着……刘备,关羽,张飞,赵云,简雍等人围成一圈烤火。

    他们围绕着篝火,都是一言不发,只是愣愣的看着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各自出神。

    就这么静坐了良久之后,终于听见刘备长出口气,颇为落寞地看向简雍:“宪和,你可是打听清楚了?”

    简雍冲着刘备长长作揖,道:“都尉,都打听清楚了……咱们北上的路已经被袁绍派重兵封锁!”

    “想不到袁绍居然可以这么快的就战败褚飞燕,还能这么快的回军断我归路。”刘备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插入泥土中。懊恼道:“都怪备用兵无方,才导致三军将士惨败至此……惭愧啊!惭愧!”

    见刘备如此痛苦,如此自责,关羽急忙开口道:“兄长何须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兄长无需如此自责,咱们只要能够回到渔阳,重整旗鼓,秣马厉兵,日后再与曹操和袁绍等人交手,必可重振声威!”

    简雍唏嘘道:“谈何容易啊……袁绍这一次破了黑山,声威大震,势力亦增,依我看,他是打算尽快一统河北,收复幽州了……正好我们适逢大败,被阻隔在中原之地,若是想回幽州,必然要突破袁绍的防线,但我军刚刚败北,士气不振粮草不敷,更兼后面有曹操的追兵……一旦我们往北地无法突破袁绍的防线,而曹操随后赶来……那只怕我们非但回不了幽州,而且还……”

    简雍的下话没说,但意思却很明显了。

    张飞对刘备道:“大兄,咱们原先是和公孙将军一同西征曹操,如今遭逢败北,公孙将军先行返回青州,若是暂时回不了幽州,咱们便先去公孙将近那里暂避如何?”

    刘备闻言沉默了好久,最终摇了摇头。

    “不妥,此番征伐曹操,是我将伯珪兄拉下了水,如今曹操和袁绍想要对付的人,是我,我若是再将祸水引往青州……岂不致伯珪兄于进退两难之地?备断不为之!”

    张飞见刘备不肯,急了,忙又出言相劝,刘备只是不听。

    简雍心中却明白,想来刘备不想给公孙瓒添麻烦是其一,其二公孙瓒身边边郡武将,自应劭被黄巾战败后,他兵峰转向青州,借田楷等人之力强居青州刺史,但却并不得人心,而且青州东面是海,西北两面毗邻曹操和袁绍,在青州待的时间长了,早晚也会成为袁,曹的瓮中之鳖。

    确实不是长久之计啊。

    张飞站起身,突然一脚踢向柴火堆,顿时溅射起了大片的火化。

    “幽州回不去,青州又去不了!真是能急死个活人……实在不行,咱们就回兖州去,和曹操拼个你死我活!”

    赵云伸手拉了拉张飞,道:“翼德莫要急躁,诸事皆可从长计议。”

    说罢赵云看向刘备,道:“玄德不想去公孙将军那里,但咱们眼下又难以回到幽州……难不成,你心中已经有了想去的地方?”

    刘备轻轻地咽了一口吐沫,脑海中想起了当年刘虞初征辟自己时,曾说过的那番话。

    大汉朝刘氏宗亲之中,现在最为强大的一人,那个在南方替大汉扛起一片天的顶梁柱……

    “实在不行……我们南下,如何?”

    “南下?”关羽闻言一惊,他最是了解刘备,闻言不由奇道:“兄长,莫不是想去……荆州?”

    “大兄要去投刘琦?”张飞亦是惊道。

    刘备点了点头,道:“护君联盟,当初就是由此人发起,而诸多刘氏牧守之中,目下也以此人发展最为迅速,兵马最为强盛,如备所料不错,日后能匡扶君王者,非此人莫属……而且听大司马说,当初将我引荐到大司马麾下的人,亦此人也。”

    简雍捋着胡须,认真思量了一会,点头道:“刘琦和大司马,皆为护君联盟中人,同为匡扶社稷之人,又与都尉同宗,若往荆州投此人,并非改换门庭,日后若要对付袁曹,我们南北两方共同夹击,倒是比我们一方苦苦在幽州支撑要好很多……这也算是为大司马拓出了一条生路。”

    刘备重重地点头,然后他看向赵云,问道:“赵君之意如何?”

    就地位而言,赵云乃属军中监察官,虽不是第一统兵者,但就执行权力来说,此时他还在刘备之上,故而刘备想要南下,还是要征求他的意见。

    说句良心话,赵云并不想离开河北,那里毕竟是他的故乡,这年头哪一个人没有乡土情结?

    但眼下的形势,自己若是与刘备分道扬镳,能不能回幽州尚在两说之间……就是回去了,单凭刘虞之势也无法与袁绍相抗衡。

    刘备适才说的没错,大司马要与袁、曹相抗,一定要有人与他南北呼应。

    毫无疑问,刘琦是当下诸多牧守中最好的选择。

    赵云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刘备重重地一拍手,道:“事不宜迟,咱们明日一早便即起行!”

    ……

    益州,成都。

    自打到了成都之后,刘琦便将成都定为了治所,弃用益州昔日的治所绵竹。

    他派人去荆州召伊籍,刘阖,刘巴等人入蜀,与法正,徐庶,满宠等人一起制定《蜀科》,同时,将荆州的三司法体系挪用到了益州。

    想要在蜀中立德,首在开垦土地,增加粮食产量。

    但想在蜀中立威,则首在立法。

    就算是益州已经平定了,但治理这么大一个州,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很多,特别是蜀中这些本土豪族,在一定程度上而言比昔日荆州的那些人还难搞。

    刘焉就是因为没有跟他们处理好关系,因而走上了末路。

    相比于只身入蜀的刘焉来说,刘琦入蜀后的情况要好许多。

    因为他是带着大军来的!

    而相对的,蜀中诸豪因为数年来连续不断的战乱,实力也颇为受损,再加上贾龙,任岐等人皆亡,面对刘琦的政策,他们也无法反驳,也没有实力反驳。

    伊籍等人入蜀,开始制定蜀科之后,雒阳的使者也返回了程度,将王允的话原封不动的给刘琦带了回来。

    刘琦听完之后,不由诧异地看向那名使者,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

    “让我就地处决了刘璋?”

    “是。”

    “那诏书呢?”

    “王允说了,没有诏书,让君侯依口令行之可也。”

    刘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的不好看了。

    这个老流氓,他跟我玩这套?

    也好,你玩,我陪你!

第六百七十四章 我只凭诏书行事

    刘琦后续的大队人马抵达了成都郊外,徐荣、太史慈、甘宁等人此刻正在此处驻扎,密切的监视着刘璋一众人的一举一动。

    一旦他们有所异动,便立即诛杀。

    当刘琦抵达了成都东部的平原之后,刘璋便立刻带领着一众手下,步行来至刘琦的马前献降。

    他手持白绫,伸手有掾史替他托着州牧印绶,缓步来到了刘琦的面前。

    “罪人刘璋,见过镇西将军,罪人无知,屡抗天兵,深悔不及,今特纳上益州户籍表册,率益州本土军民六十四万户,二百八十二万口,归降镇西将军。”

    刘琦轻轻挑眉,他疑惑地看向身后的黄权,道:“这个人户数量不太对吧?如我所计不错,永和年间,益州本土的人口数就达到了五百多万……这五十年的时间,人口就下降了一半以上?”

    黄权拱手道:“不瞒君侯,其实蜀地表面上看似偏安宁静,但实则多年来一直是战乱不断,光是永兴、永寿、延熹年间,巴郡板楯蛮夷的在各郡县的叛变次数就达到了二十余次,后孝灵帝在位时,亦是屡屡叛变,其中规模最大的一次,蛮夷甚至将兵马打到了蜀郡、广汉、犍为、汉中诸郡,规模之大牵扯了整个蜀地,战乱连年人口锐减。”

    王累在一旁接茬道:“后先帝以怀柔策平了蛮夷造反,但黄巾随之猖獗,黄巾贼马相纠贼军十余万,祸乱蜀中,刘焉入蜀,又与本土大族屡屡冲突,可以说益州这些年的战事不断,人口锐减也在常理之中……更何况,这表册之中的人户,并不包含汉中郡。”

    黄权和王累的话,表面上听着在理,但刘琦却并不相信。

    不错,益州这些年的战乱是没停过,但还达不到尸骨遍野,民不聊生,祸乱不止的程度。

    益州人口跟永宁年间相比或许是减少了很多没错,但也不应是表册上的这么少。

    但在刘琦看来,真正的户口数太少,还是因为人丁隐瞒,农民依附于豪强,这种现象在整个大汉一直存在,在荆州也存在……但益州毕竟是偏远闭塞之地,想来隐匿人口的严重程度还要远远超越中原各州。

    而黄权和王累都是本土大族,这个时代庄园经济横行,到处都是隐匿人口,自然也有他们家族的一份,故而他们将责任推到战争上,也属正常。

    依照刘琦的估计,蜀中目下的人口,应该是被隐匿了百分之三十到五十。

    但刘琦并不点破,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刘琦挥了挥手,命人接过刘璋手上的白绫,以及他身后随行人员手中的户籍表册。

    然后,他伏下身子,对刘璋言道:“叔叔,上马吧。”

    刘璋起先有点没反应过来,呆呆的愣在原地,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

    欣喜异常的走到了刘琦给他预备的一匹战马旁边,与刘琦一同向着成都城内走去。

    而成都的城门,此刻早就已经打开了,吴兰和雷铜站在城门外,默默地关注着远处的情况。

    眼见刘琦等人来了城门前,二人急忙上前拜见。

    刘琦安抚了吴兰和雷铜,并让吴兰随自己的荆武卒亲卫前往雒城去见他的兄长吴堀。

    刘琦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善待他们的族人。

    吴兰和雷铜感恩戴德,表示愿意誓死效忠刘琦。

    ……

    进了成都之后,军队行驶在街道上,刘琦一直没有再和刘璋说话,这导致刘璋心中很是惶恐不安。

    终于,他憋不住了,问刘琦道:“敢问镇西将军,您……打算如何处置我?”

    刘琦摇了摇头,道:“族叔问错了,不是我打算如何处置你,而是陛下打算如何处置您!刘某只是奉了朝廷旨意,来益州赴任的……至于如何处置族叔……”

    刘琦伸手指了指天上,道:“那是上面的事情,与我无干。”

    刘璋闻言顿时急了,他匆忙道:“镇西将军!我服了,我是真真的服气了,我不想当什么益州牧了,只求能够安心的当一个富家翁足矣,还请您奏疏于朝廷,向天子陈明刘璋的归顺之诚……严君在世时,虽民间有传言他悖逆于朝廷,但那都是传言啊!况且严君也曾有功于社稷啊,如今家严已死,昔日之事,一概与我等小辈无关啊……真的!”

    刘琦伸手拍了拍刘璋的肩膀,道:“好说,好说……族叔放心,我一定会尽量替你向朝廷美言,雒阳那边的诏书一日不下,叔父便可一日安居于益州,但诏书一旦下达了……”

    说到这,刘琦顿了顿,道:“朝廷的诏书下了,我就得按照朝廷的诏书办事了,还请族叔勿怪。”

    刘璋:“……”

    ……

    很快,刘琦的奏疏就被使者送往了雒阳。

    士孙瑞,赵仆等人亲自持刘琦的奏疏,来见王允。

    “这小子,真是奸狡啊。”王允捋着须子,看着刘琦的奏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但隐隐之中,还是能品出几分恼怒之意。

    士孙瑞道:“太傅,刘伯瑜上了奏疏,言已经收缴了刘焉昔日打造的违规车舆,并生擒了刘璋,今特上奏疏,来请朝廷之令,询问如何处置?”

    王允捋着自己白花花的须子,道:“哼,该上奏疏的时候不上,不该上奏疏的时候,他比谁上的都勤……派人回复刘伯瑜的使者,违制车舆和刘焉的遗子,就让他就地处置了吧。”

    赵仆犹豫了一下,道:“太傅此言……可要明诏颁布?”

    “明什么诏,一个反贼而已,杀他还需要明诏么?”

    赵仆叹息道:“可是那刘琦的使者曾言,事关重大,刘镇西不敢擅专,非得有天子名诏,方可行事。”

    “混账!朝廷的诏书,是他说想要就想要的么?难道我大汉朝的天子,还要诏书写明要处斩自己的亲叔?天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么?他刘伯瑜受眷天恩,难道连这点事情,都不能替陛下分担?还算什么忠臣!”

    士孙瑞好赵仆闻言,只是尴尬的笑着,并不言语。

    刘伯瑜若是真能替天子承担这个恶名,只怕也不会派人来请诏书了。

    不过王允如今在朝中已经是一言九鼎,无人敢反驳他,他既如此说,士孙瑞和赵仆便也不敢不办。

    “中原的形势怎么样了?”王允出言问二人道。

    赵仆向王允拱手道:“禀太傅……中原那边,公孙瓒和刘备被曹操给打惨了。”

    “哦?”王允闻言吃了一惊,道:“公孙瓒原是边郡名将,那刘备自打到了大司马麾下之后,也是屡次立功,更兼麾下有幽州兵士,难道凭他们二人的势力,尚不能胜曹孟德?”

    赵仆叹道:“曹孟德用兵之能,却是超乎想象,刘备和公孙瓒这一仗已经是损兵折将,曹操借平定公孙瓒和刘备之机,又强取了陈留,张邈自尽,兖州名士被曹操屠戮大半,豫州北地半境被曹操借征粮的借口收于囊中,袁绍又在魏郡大破黑山军,如今这两人声势震天,势力发展极为迅速……此二人崛起,对我雒阳极是不利。”

    王允站起身来,开始在厅堂内来回踱着步子。

    “先是一个刘琦,如今又是曹操和袁绍,这三人如此发展下去,让我雒阳朝堂,日后如何立足于天下?凭吕布的并州军士,怕是不足矣保我雒阳。”

    士孙瑞向着王允拱手,谏言道:“太傅,我们目下虽然已经在河南尹和京兆之地募兵,但兵卒的数量和战力,短期内怕是无法和这几人抗衡,特别是袁绍和曹操乃是同盟,他们二人几乎控制北地大多数的州郡,刘琦横跨荆益之地,领土之大无人可及……若想短期内增加实力……要不……要不……”

    “要不如何?”

    “要不就去招降关中的西凉军吧。”

第六百七十七章 张允寻妹

    “见过二姐!”

    今日是蔡觅,蔡琰,杜嫣,任姝等人从雒城被迁移到成都的日子,刘琦这几名女眷刚刚抵达了成都,蔡勳便火急火燎的前来拜见。

    非但是拜见,而且还是带了一大堆的益州珍品玩物,送给她姐姐蔡觅。

    原先的蔡家,蔡瑁当权之时,可谓一手遮天,蔡觅虽然是蔡瑁的姐姐,当在族中权重却并不是那么大。

    但是如今,蔡瑁离世,身为新任家主的蔡勳,对待蔡觅可谓是相当的尊重。

    就好比今日,蔡觅她们一大家子刚迁居到了成都,蔡勳便急急忙忙地赶来向姐姐献媚了。

    而且,他还特带了一众手脚麻利的军士,来帮蔡觅等人搬运辎重,收拾府邸。

    看着蔡勳忙前忙后的帮着自己搬家,别说是蔡觅了,就算是杜嫣、任姝,蔡琰等人也大为感动。

    身为姐姐,蔡觅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成珪,你好歹也是中郎将,如今益州刚刚平定,你有那么多的正事不做,却跑来帮姐姐处置这些琐事,未免有些……”

    蔡勳急忙笑道:“二姐多虑了,弟身为中郎将,征战沙场,弟义不容辞,如今战事已毕,这城中的诸多政事皆有赖君侯麾下的一众名士处置,与我关系不大,闲着也是闲着,二姐大可不必跟我这般客气。”

    蔡觅闻言轻叹口气,道:“咱族中这许多兄弟,往日数二姐和德珪最为相善,平日里却不曾关注于你,如今看来,成珪你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二姐往日忽略你了。”

    蔡勳呵呵笑道:“咱都一家人,二姐这么说,未免见外了。”

    “如今君侯治政于蜀,夫君想来身边也是缺人……要不,回头你多自荐一下,帮你姐夫多担待一些蜀中政务?”

    蔡勳闻言,急忙摆手。

    “不得,不得!这中郎将的军职,还是姐夫硬给我扶上来的,这一块弟弟如今还没弄明白,如何好去碰那些政务俗事?弟现在掌管的这些事儿,足够!”

    蔡觅闻言不由笑了。

    “唉,德珪就没有你这般懂事,凡事能看得开,不争抢,有的时候啊,这不争其实就是争,蔡家由你掌舵,姐姐放心。”

    蔡勳得了蔡觅夸赞,不由喜笑颜开。

    ……

    张允在成都的府邸中,杨松今日特来向他请辞。

    “先生要去雒阳?”张允颇为诧异的看着杨松。

    杨松拱手道:“是啊,昨日刚刚接到君侯急令,着杨某给进京朝贡的李掾史当副使,前往雒阳觐见天颜,另押送刘璋和刘诞前往,并有机密要是要办。”

    张允恍然地摸着胡子,仔细地琢磨着。

    少时,方见他满意地点头道:“好事,好事啊……押送刘璋和刘诞,这两个人目下是君侯与朝中王允博弈的两颗明棋,君侯肯让你参与,可谓是重用啊,此事你若是办得好,依君侯的性格,必不薄待!”

    杨松笑道:“多谢将军提醒,杨某尽力而为。”

    张允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坐榻。谷

    杨松知道张允这是有事儿要跟自己细聊,随即坐下。

    待杨松坐下之后,张允道:“先生也知,蔡勳那厮今日带人去给君侯的夫人们接风了?”

    杨松摇了摇头,道:“不知。”

    “没了个蔡瑁,如今又蹦出个蔡勳,几番与我作对。”张允捋着须子不满地道:“几次三番的与我作对,偏偏我还拿捏不住此人,真个憋气!”

    杨松苦笑道:“中郎将军乃是君侯兄长,蔡中郎将乃是君侯妻弟,手心手背都是肉,只要不出大事,君侯断然不会轻易处置你们其中一人的,将军何必与他相争?”

    张允挠了挠眉心:“不是我想跟他争,是他非要与我争,形势如此。”

    杨松抚摸着自己的须子,道:“蔡勳年轻,又是庶出,能够坐蔡氏家公之位,全凭君侯一力扶持,其族中人未必服他,况且君侯麾下诸将,与他相熟者不多,将军却与典君,李曼成,张任等人相善,此一点将军在其之上。”

    张允闷闷不乐地道:“问题他身后,有个好姐姐帮衬,这点我是远远不及的,蔡夫人送点枕边风,不比我做什么都强。”

    杨松无奈地道:“君侯的后院之事,只怕就不是咱们所能左右的了。”

    张允憋着气道:“当初在雒阳,我帮君侯纳了杜氏女子,本以为能引之为依靠,可时过境迁,却发现无甚用处,人家当了君侯的女人,根本没也不搭理某了。”

    杨松忙道:“中郎将想要献好于君侯,就莫要与君侯的几位夫人相善,内外连接过密,对为人主来说,乃是大忌,蔡勳跟夫人乃是姐弟,不同旁人,中郎将可切莫走了歪路。”

    张允闻言长叹口气,深以为然地点头。

    杨松沉吟了一下,道:“其实中郎将无外乎是想取悦君侯,成为君侯身边亲眷之从的第一人,依照在下来看,中郎将不许与君侯后院之人过多密切,如此反倒是惹君侯猜疑……中郎将不妨替君侯多谋些国色之人,以充君侯后院,就算是事后与这些女眷不联系,只要君侯一看见她们,照样念中郎将的好!”

    张允闻言撇了撇嘴,道:“你当我不想?君侯这人眼界高,一般的脂粉入不了他的眼,你看他那四位夫人,哪个不是国色?”

    杨松呵呵笑道:“蜀中之地,人杰地灵,有颜色者甚多,将军若是细探,决计少不了的。”

    “当真?”

    “自然是真的,别人不说,就杨某所闻,单是吴懿之妹,便是冠绝益州的国色人物,只是她非蜀中本地人就是了。”

    “等会儿……”张允突然抬手:“谁?”

    “吴懿之妹?”张允的脑海中,猛然蹦出了一条讯息。

    当年,他随同刘琦北上,当时与贾龙和刘瑁等人会和之时,刘瑁酒醉,曾闹出个笑话…他非要刘琦说了一句:汝妻子,吾养之的话。

    当时不过是酒醉玩笑之言,但时至今日,张允却还记得。

    “那吴懿之妹可出阁了?”张允试探着询问杨松道。

    杨松笑着摆了摆手,道:“吴懿自打归顺了君侯,其家族在蜀中备受刘焉压制,能活着就不错了,况且此女昔日亦与刘瑁有婚约,蜀中各族中人,但凡不是想找死的,谁敢娶她?”

    “好,好……有点意思。”张允搓着手道:“就她了!就她了!若是她真与刘瑁成婚,是不是就算是君侯婶娘了?”

    “应该是,算吧。”杨松有些不明所以。

    “好,就她了!”张允笑呵呵地站起身,兴奋着道。

第六百七十六章 中央与地方的博弈

    次日,刘琦在成都新成立的牧署召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刘焉的二儿子刘诞。

    身为刘焉的次子,刘诞昔日也是刘璋继承益州的有力继承人之一,但是最终他和刘范都没有斗过刘璋。

    刘范被刘璋暗杀身亡,刘诞只身投奔到了犍为郡,投靠任岐。

    如今蜀中平定,任岐身死,犍为郡也成了无主之地。

    刘琦在占据了成都之后,派遣甘宁领兵去收复蜀郡和广汉郡诸县,同时派遣严颜去收复巴郡诸县,另遣张任南下,去收复犍为郡下辖诸县。

    因为贾龙、任岐已死,再加上刘璋已经投降,刘琦收蜀的三路兵马所到之处,各县几乎皆是望风而降。

    张任一路南下,将犍为郡整个转了一大圈,诸县皆降,而他还从犍为郡为刘琦带了一个人回成都。

    这个人就是当初投靠在任岐麾下的刘诞。

    而此人当初亦是从雒阳来到蜀中的。

    本以为离开了雒阳,来到蜀中,生活轨迹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可惜事与愿违,越过越惨。

    刘诞当初在长安,董卓都不曾杀掉他,来了益州之后,不但要亲眼目睹弟弟杀死兄长,还要被他的亲弟弟派人追杀,落的个狼狈逃窜的下场。

    见了刘诞之后,刘琦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知道,我不可能留你在益州,因为你是刘君郎之子。”

    刘诞闻言沉默了。

    说实话,他也不想留在益州,在刘琦麾下,毕竟他的父亲和弟弟刚刚与刘琦交战完毕。

    自己对于他而言,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刘琦继续道:“当年刘君郎制造违制车舆,妄图称帝,朝廷并没有剥夺你的官职,而且自刘君郎死后,还将你放回蜀中与治丧,诚然朝廷有些私心,但可以说并未将你归于叛逆一流,如此我派人送你回雒阳,至于到了朝廷之后,天子和太傅会如何处置你……就不是我能干预的了。”

    刘诞知道,当初朝廷将刘焉定性为叛逆的时候没有杀自己,如今自己回返雒阳,朝廷依旧不会杀他。

    不论如何,这倒也算是件好事,总比自己待在益州要安全一些。

    当下,便见刘诞冲着刘琦长长作揖:“多谢将军。”

    “对了,你的那位胞弟刘璋,这一次也跟你一同回去。”刘琦突然出言对刘诞说了一句。

    刘诞闻言浑身顿时一颤。

    刘璋?

    这个畜生还没有死!

    刘诞的身体隐隐间开始发抖,牙齿打颤,眼中的恨意和怒火在不经意间越来越盛。

    很显然,刘范的死和自己的逃往,已经成为了他心中难以释怀的一道坎。

    刘琦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刘诞。

    “敢问将军,为何不杀刘璋,反倒是要将他送返雒阳?”良久之后,刘诞的情绪略微平稳之后,突然向刘琦开口。

    刘琦摇了摇头,认真地道:“刘某身为汉臣,奉命前来监管益州,至于刘璋当如何处置,必须要有朝廷做主,我身为臣子不能僭越而行……就像是对待你,我也一样,毕竟,咱们都是天子之臣,归宿和结局如何,也只有天子才能说了算。”

    “好,我明白了,多谢将军相告。”刘诞向着刘琦长长作揖,方才拜辞离去。谷

    刘诞走后,刘琦立刻派人找来了李铮。

    “刘诞和刘璋,此番前往雒阳,要由你亲自带人押送雒阳……记住,刘诞对刘璋深恨之,这一路上前往要派人盯紧他们,既不能让他们跑了,也不能让刘诞与刘璋接触,以免误伤……一定要让他们兄弟俩平安的抵达雒阳。”

    李铮拱手言道:“君侯放心!铮必定竭尽全力,不负君侯重托。”

    “王允不会拿刘诞怎么样,毕竟当年刘焉被定为反贼的时候,他也一直是在朝中为官的,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翻查……如我所料不错,刘诞上雒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上奏,请君命让刘璋死……你务必在这一路上,与刘诞好好交往,到时到了雒阳之后,也可名正言顺的帮他找找门路。”

    李铮闻言有些犹豫。

    “君侯,这事末吏怕办不成。”

    “怎么?”

    “末吏不过是一介掾史,官阶低微,况且处置刘璋这样的大事,非得是王允做出不可,末吏纵然是到了雒阳,只怕也是撬不动王允的府门啊。”

    刘琦闻言笑了:“李掾史,你好歹也是我到荆州之后,跟我最早的一批人,怎么这么多年来,还是这般不长进?王允在国中虽是一言九鼎,但天子才是大汉的当家之人,就算是王允专权,但天子若是在朝堂上发言,王允也不得不三思而行的。”

    李铮露出了一脸苦相:“以末吏的身份和地位,面见王允都难,更别说打开宫门去见陛下了……再说了,就是见了陛下,陛下也未必听末吏的啊。”

    刘琦长叹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不是眼下治理益州缺人,他也不好将这事交给李铮去办。

    若是由法正、伊籍或是刘晔等人前去,一定不会有他这么多的问题,也不需要刘琦手把手的教。

    但李铮对待自己的忠心还是没问题的,且也见过世面,虽然不是那么顶尖聪明,可让他去刘琦放心。

    刘琦伸伸手,请李铮坐到了自己桌案的对面。

    “李兄,你我也算是相识多年了,从刘某单骑入荆州起,你我就算是不打不相识,今日我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虽然只是我的掾史,但进了京城,没人敢薄待于你,因为你除了掾史的职位之外,尚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横跨两州的镇西将军的使者,如今大汉南境风吹草动,皆与我息息相关,而且你此番前去,我会让你代表我给天子进贡南境稀珍,天子出于给我几分薄面,也必会见你,届时你见机行事便可。”

    李铮这才有所明悟。

    他沉吟片刻,点头道:“末吏尽力而为便是。”

    “另外,王允一定是不会主张杀刘璋的,但要说动天子,不一定只靠王允,你还可联系朝中其他的重权人物。”

    “朝中其他的重权人物?是谁?”

    刘琦笑道:“卫将军吕布,如今拱卫雒阳的军权大部分在此人手中,他虽出身并州边郡,但在朝中的话语权也算是有的……毕竟就眼下的局势来看,朝中王允主内,吕布主外。”

    “只是,我与吕布素不相识,他如何肯帮我?”

    刘琦闻言有些头疼了。

    当年见李铮的时候,他那股机灵劲怎么没了?这几年伴饭吃了么?

    “其实想要搭桥吕布,并不是那么难……财货、珍品、名器、宝甲军械……都是可以的。”

    李铮恍然大悟:“明白了。”

    “这样,你一个人去雒阳,怕是难以成事,我让杨松给你当个副使,凡事也好有个照应……你在明,杨松在暗,贿赂吕布的事情,你大可交给杨松去办。”

    “诺。”

第六百七十八章 召刘备

    成都,刘琦的府邸。

    这几日的刘琦因为整顿益州的政务,实在是太过劳累了。

    毕竟是一个南部大州,而且益州辖境内的叟民数量也十分巨大,如何能够让益州有效安定的发展,便是这段时间以来,刘琦重中之中的研究课题。

    首先,屯田,建梯田,扩大生产供应,是稳定益州的当务之急。

    而蜀锦,身为益州内独有的特产,更是曾在历史上经历过社会考验的硬通货,刘琦更是需要大力的发展。

    另外,益州井盐和矿产,包括后世赫赫有名的攀枝花铁矿,都需要合理的开采利用。

    蜀郡、广汉郡、巴郡这些年一直以来遭逢的战祸不断,蜀中人口锐减,军民疲惫,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大半的原因还是在于益州高层没有有效的方法来安定境内的叟民。

    叟民的数量在益州,几乎不再汉人数量之下,比之荆南的蛮族更甚。

    这样庞大的群体,若是能够合理运用,便会大量的增加税收和提高生产力,但是若是治理的不好,那就如同历史上东吴的山越一样,产生巨大的危害。

    而且蜀中的夷民分布比较散,巴郡、犍为郡、广汉皆有大量的夷民部落……当然,最为集中的地方还是在南中四郡。

    相比于益州北面的五个郡来说,南中四郡相当于未开发的状态,那里部落民族的开发程度,可以说是相当的落后,不懂耕种和种植不说,一大部分的人还居住在山洞中,连像样的房子都不会建。

    但也正是因为原始,可挖掘的空间也自然就更大了。

    经过了和手下一众人细细的商议之后,针对益州的叟民,刘琦觉得依照眼下的情况,还是采取羁縻政策来治理的要好。

    羁縻政策的具体措施相对复杂一点,但简单直白的说,就是活用少数民族的头领来担任本地的高级官吏,但需要接受刘琦在地方设置的具有最高行政权力的都护府的监管,说白了,就是设立单独的自治区。

    益州内的叟民十几二十年来屡屡反叛,纠其根本还是豪强的压榨和榨取太甚,而历史上的诸葛亮治理南中的手段则是当时三国之中最为成功的典范,他活用羁縻统治,以攻心为主,采取了对少数民族的笼络的政策和松散的管制方式,使得南中之地,成为了蜀汉日后北伐的重要后勤保障。

    针对治理益州的夷民政策,刘琦不打算交给本土的豪强或是士族来做,因为他们与当地的夷民之间仇怨太深,而且对待夷民用以宽松的政策,势必会减少本土大族的利益,因为很多大族之间的利益链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榨取夷民的生存空间。

    刘琦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将治理教化蜀中之夷的这件大事,交给以徐庶为主的一班荆州士人。

    徐庶现在和张允一同统领卫士署,而蜀中既然将成为刘琦的大后方,卫士署也自然将要在此大兴布局,特别是针对蜀中豪强大族的监管,坚决不能放松。

    另外,刘琦又调了荆州的李严、庞统这两个少年,以及崔钧和石韬两个在荆州发展蒙学的人,亦来蜀中。

    另有伊籍,刘阖等人也留在蜀中相助处置此事。

    之所以要调遣大规模的荆州学子入蜀处理此事,是因为此事个中复杂的程度,远比只是嘴上说说要多得多。

    经过了一系列的研究和布局之后,刘琦终于将针对益州叟民政策和事实方案的事情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他便去了蔡琰的房间,来一个放松。

    蔡琰的小院旁边,紧挨着蔡觅的院子,而刘琦和蔡琰休息的居所,隔着一道小矮墙的房内,住着那位蔡觅刚刚认下的姐妹,邹氏。

    邹氏虽是女子,但因为出身于凉州,二十七年来一直有练骑马和弓箭的习惯。

    这天晚上,邹氏闲来无事,正身着劲装在自己的门前踢腿练武,隐隐约约的,却是听见了旁边的院落中传来了优美的琴箫合奏之声。

    邹氏正挥汗如雨,一招一式的在院内认真练拳。

    听到这从隔壁院中传出的琴萧之声,邹氏的动作渐渐缓慢了。

    少时,却见她不在伸练腿脚,而是站在院落旁边,闭起了眼睛,静静地倾听着旁边院落中的琴萧之声。

    她因自幼出身于凉州,因地处险恶州郡,常年都是处于战乱之中,故身为女子亦要自幼习练弓马,用以作为护身手段,而凉州的男人和羌胡,皆是性格暴戾,嗜杀嗜血的凶蛮之人。

    但这却并不代表邹氏不向往中原女子的生活,那种织布习曲,和自家夫君琴瑟和谐的美妙情形经常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特别是去过雒阳之后,她也算是见过不少司隶的女人,说实话,邹夫人打心眼里羡慕她们那样的生活。

    特别是当她听到了中原人弹奏那美妙的乐曲,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往。

    女人都是对美好的事物充满了向往的,这是女人的天性。

    但可惜,她只能在心中羡慕一下,因为她虽然喜欢听这萧琴之声,但却不懂音律之道。

    邹夫人不在练手上功夫,而是靠在墙上,闭着耳朵倾听对面院落的琴萧曲声。

    她虽然出自边郡,却也知道蔡琰的大名,知其琴技冠绝天下,是为天下第一才女。

    难怪这曲子这么好听……仿若都要将人的魂勾走了。

    不过那萧声也很好听,却是不知是何人吹的。谷

    邹夫人听了一会之后,心下略起疑惑,最终她打定主意,回头一个纵身,却是用双臂抓住了那矮墙的顶端,然后双臂用力,竟然是麻利的双脚离地的将自己的身体支了上去!

    若是刘琦看见,一定会鼓掌喝彩。

    这得是多强的臂力和腰力,还有柔韧性才能做得到啊?

    诚然,很多男性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但对于女人来说,这样的动作就未免有些高难了。

    邹氏爬上了墙头,小心翼翼地向院中看去……

    果然,在院内的凉亭之中,弹琴的人是蔡琰,而在一旁吹箫者,则是刘琦。

    两人一个弹,一个吹,都是笑容满面,彼此之间的那种情投意合之感,饶是不远处在墙头偷窥的邹氏,也能迎面感受的到。

    什么是撒狗粮,这就是了?

    邹氏一边倾听着乐声,一边羡慕地偷瞄着刘琦和蔡琰夫妇。

    这才是她心中一直向往的日子和情调。

    少时,刘琦和蔡琰弹完了一曲,二人共同起身,抱琴拿萧,携手共同走进了屋内。

    “怎么不弹了?”邹氏见两人不再弹曲,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说实话,蔡琰的音律之道,确实非常吸引人。

    邹氏轻轻地叹了口气,遗憾地向着院中望了望,就想往墙下蹦。

    但就在这个时候,房中隐隐约约的响声,传到了她的耳膜中。

    在这个幽静的院落中,虽然隔着一道墙,但那声音却格外的清晰,让邹氏听的两颊通红。

    那旖旎之声中不仅仅有女子的声音,而且隐隐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个男子的吼叫。

    邹氏轻轻一撒手,从墙上跳了下来,她的脸颊此刻依旧滚烫,一双大长腿不知为何,走起路来好像有些迈不开步似的,扭扭捏捏地夹着走路,犹如被人踩了尾巴一样。

    “一个男的叫那么大声干嘛?属驴的?”邹氏咬紧嘴唇,低声念叨了一句,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

    次日一早,刘琦伸着懒腰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打着哈欠,正好碰见邹氏又在院落中练武。

    刘琦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道:“邹夫人。”

    但不知为何,邹夫人看到刘琦之后,立刻脸颊变的通红,她放下高抬的腿,然后冲着刘琦拱手施了一礼,道:“见过君侯。”

    然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转身离去了。

    刘琦望着她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暗自道:“这女人甚是怪异,见了我跑什么?”

    不过,她那双腿可是真长,你看她离开的时候,简直就是健步如飞啊。

    刘琦正暗自感慨着,却见府邸的管家来到他面前,低声道:“君侯,荆州那边,黄将军有紧急公文送至荆州。”

    刘琦将管家递送来的木匣拆开,仔细观看着里面的内容。

    这不看倒好,一看之下,刘琦的表情一下变得极为凝重。

    信上的内容无他,是黄忠告诉刘琦,在中原与曹操交锋战败的刘备前来相投,请刘琦定夺!

    刘琦挥了挥手,让管家暂且离开,他自己则是带着那封书信,去往自己的书房。

    刘备……

    单纯以能力来说,刘备前来投奔,自然是可以大幅度扩充己方的势力,而且他不只是自己来,与他一同前来的,还有关羽,张飞,赵云这三个猛将,在历史上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问题是,刘备这个人,在历史上经常走穴,但每一次走穴串场子,且每一次走穴,他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公孙瓒,曹操,吕布,袁绍……这些人刘备都依附过,但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刘备从一而终。

    但唯独有一个人,却让刘备心甘情愿的辅佐了他长达七年的时间,直到这个人身亡,这个人就是刘表。

    刘备到底可不可用,有多大的用处,没见过他的刘琦眼下不好判断。

    经过了一番缜密的思考之后,刘琦下了一个决断。

    让刘备先来成都,不论如何,自己都要先见一见这位名义上的族叔!

第六百七十九章 雒阳行计

    南阳郡,宛城。

    刘备的兵马此时正在南阳郡以北驻扎,他们日夜不停的赶路,中间又受到了袁绍和曹操的多次追击,受了不少的损伤,历经无数艰辛,方才抵达了荆州境内。

    但是到了宛城,刘备便不敢再向前进一步了。

    宛城里有重要人物镇守,那便是刘琦的左膀右臂——李典。

    李典将刘备抵达的消息送给了黄忠,黄忠又派人入益州将刘备前来投靠的消息带给了刘琦。

    至于在这期间,黄忠则是往宛城给李典加兵,让他严密注视刘备的动向。

    虽然敌方的人数不多,但毕竟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士,黄忠多少还是要防备一些的。

    刘备在宛城附近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刘琦的使者返回了襄阳之后,他才得到了下一步的指令。

    刘琦派人请刘备入益州,去成都。

    关羽得知消息后,心中颇为不悦。

    “兄长,我等不远千里来投,刘伯瑜却这般怠慢于你!益州千里迢迢,我等将士从北地而来,已是疲惫,如今又有转入益州内,只为见他一面,是何道理?”

    刘备摆了摆手:“二弟此言差矣,我等前来拜会刘琦,主动相投,此事在荆州也不算是小事……刘镇西人在益州,自然是要召我前去相见的,而我们在宛城的这段时间,李典对我们一直不薄,我军的所有粮草辎重,宛城方面一力供应,又提供给我们营地,包括平日所用的帐篷,衣物,这已属厚恩了。”

    张飞出人意料的并不着恼,只是冷静地道:“那李典对我们确实客气……不过三军从荆州转向益州,是不是有些太过跋涉了?”

    简雍笑呵呵地说道:“翼德,刘镇西虽然不曾直言,但他此番的深意实在是召都尉一人入蜀,而让我三军将士,留在荆州。”

    “什么?”关羽和张飞闻言皆是一惊。

    关羽忙道:“兄长断断不可,你孤身一人入蜀,万一有什么差错,我和三弟远在千里之外,何以相助?”

    “就是,若是真去,大不了咱们就带兵去!入蜀所需军粮什么的,让宪和去问李典索要便是。”

    刘备沉吟片刻,良久之后,方才慢悠悠地道:“若是刘伯瑜真有害我之心,咱们这些人便是都去了,难道就有用了么?”

    “这个……”张飞闻言有些语塞。

    却是,地盘是人家的,城池是人家的,兵马也比自己多了十倍不止,何以相抗?

    刘备笑道:“放心吧,刘镇西非阴毒之人,我去益州应无差错……云长,你在此领兵,无令不可擅动,等我回来。”

    关羽心中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恭敬地领命。

    刘备转头看向张飞:“翼德,你随我一同入蜀吧。”

    张飞闻言颇感惊讶。

    刘备往日里有事,多倚重于关羽,哪曾想今日居然让他随行。

    张飞愣了片刻之后,急忙道:“大兄放心,弟一定好生护卫兄长,绝不让人碰兄长一根手指头。”

    刘备摇了摇头:“保护什么?为兄这是带你入蜀见见世面。”

    简雍对刘备拱手道:“都尉,不妨让子龙也随公同往吧。”

    “嗯……”刘备沉吟片刻:“若是让子龙随行,备不方便去说,还请宪和辛苦一趟,去与子龙说明,看他愿意不愿意随我去益州。”

    简雍和刘备乃是同乡,彼此之间最为知根知底,在某种层面上,他甚至比关羽和张飞更了解刘备。谷

    赵云身为监军,在军中有一定的基础,而且一直以监军的名义督军,身份特殊。

    但是这一次入蜀,一来一返时间必是不短,赵云和刘备若是真的一起去了,那剩下的这些幽州军,时间一长基本上就可以被关羽完全收编了。

    在这一点上,刘备非常相信关羽的能力。

    当然,完全的收编这支兵马,不代表刘备有什么不好的心思,也不是他想对赵云不利。

    只是这是他仅剩的武装力量,是他的命根子,也是他刘备最后的依靠和希望。

    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里更有安全感。

    ……

    当晚,简雍前来见赵云,向他陈述了刘琦的邀请。

    简雍向赵云陈述,刘琦身为南境霸主,己方前来投诚,赵云和刘备同样是首领级人物,若是不去益州相见,多少有些于礼不合。

    赵云不疑有他,当下便随同刘备一同前往益州。

    ……

    雒阳。

    以李铮和杨松为正副使的队伍,从汉中出境,借上庸之地进入了司隶之境,不数日便抵达了雒阳。

    到了雒阳之后,李铮和杨松立刻分头行事。

    李铮为正使,一面向尚书台呈递文书,请见天子,奏请见驾,替刘琦给天子进献贡品和战俘。

    而另外一方面,身为副使的杨松则是暗中拜访了魏续。

    杨松深明贿赂之道,他明白,直接去见吕布做疏通的手段太过下乘,最好的方式,还是有一个吕布的亲近之人引荐。

    ……

    今日,是个大晴天,杨松带着重金厚礼,前来魏续的府邸请见。

    魏续一看见摆在地上,那被打开的一个个箱子中,摆放的麟趾金,上品漆器,白瓷器,还有蜀锦等贵重物品,眼中的光芒四射,口水差点没流出来。

    通过这些贵重的物品,魏续很快就与杨松打成了一片,二人只是谈了一个下午,就变成了‘相交莫逆’的好朋友。

    畅谈之间,杨松便将自己这次来拜府想要求魏续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魏续听了之后,不以为然。

    “杨先生放心,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此事保在我的身上!刘璋叛逆之臣,合该处斩,温侯身为天子亲将,带那刘诞去宫中面见天子,只要天子听刘诞说了那刘璋的恶行,必不会手软的!管他什么宗亲不宗亲,一个叛臣而已,岂能轻饶?”

    杨松忙起身拜谢道:“多谢将军!此事若成,事后杨某必然还有重谢。”

    魏续伸出了手,道:“我只是说帮你,但却未必能帮的成,你要想做成此事,还需看温侯的态度。”

    杨松嘿然笑道:“省的,自是省的,给温侯的厚礼,杨某也已早就已经准备妥当,只待将军代为引荐,便可呈于温侯。”

    魏续的嘴角微微一挑:“温侯的眼界可高,贵重的财货珍品自然要有,但却不能光是财帛,还要有些别的稀罕物,你懂吧?”

    杨松呵呵笑道:“这一点将军放心,杨某已然全都预备妥当,绝不让温候失望。”

第六百八十一章 暗流

    “二位爱卿,从益州远来辛苦了……哎,皇兄也真是的,跟朕还如何还这般的客气。”

    刘协放下手中写着朝贡物品的缣帛,唏嘘不已的叹息道。

    李铮对刘协行大拜之礼,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身系我大汉举国安危,我等臣子能为陛下尽一份绵薄之力,便是毕生荣幸。”

    杨松在一旁附和道:“臣等从益州来时,镇西将军感慨不能亲自前来雒阳朝见陛下,深以为憾,是故只能进献财货物资,并石料木材,只盼陛下能够早修宫室,重振天家威仪,中兴大汉,则我等这些在南境为陛下戍边之人,虽百死亦无憾矣。”

    刘协感慨地对两旁的一众臣子道:“诸位爱卿,看看,看看,我这皇兄的忠心,真是天地可鉴啊!若是大汉臣工,能有皇兄一半的忠心,何愁天下不宁,何愁汉室不兴?”

    在场的诸臣听了这话,表情各异,但还都是一同向刘协施礼,高声道:“臣等愿以死报效陛下。”

    待殿内一众臣子施礼完后,跪在地上的李铮直起半身,冲着刘协恭敬地言道:“启奏陛下,臣等此番进京,除了代表镇西将军觐礼于陛下外,还带了伪益州牧刘璋来朝,并朝廷当初为安抚刘璋而遣送往益州的治书侍御史刘诞,恳请陛下发落。”

    朝堂之内,众臣听到这里,虽然都不吭声,但彼此之间却开始暗中相互交换眼色。

    显然,针对这件事情,站在厅堂中的一众人大多在事前已有所闻。

    “这刘璋,当如何处置?”刘协询问式地看向众臣。

    话音落时,便见把头的队伍中走出了一个人。

    是现任的九卿之首,太常杨彪。

    先前董卓当政的时候,杨彪随刘协入长安,后染疾,便祈求辞病还乡。

    董卓因为顾忌杨彪的身份,也没留他,直接给他撵回了弘农郡。

    只因杨家人在关西声名太过显著,一向有‘关西孔子’之家。

    杨彪先人杨震、杨秉、杨赐皆位列三公,杨家可谓是关西士人中的第一名门。

    王允亦因此召杨彪还朝,并请天子敕其为九卿之首。

    有杨彪坐朝,则王允收拢关西士族便顺风顺水,没有丝毫阻碍。

    杨彪向刘协谏言道:“陛下,依臣之见,昔日刘君郎在益州,虽有不臣之举,但罪不及妻儿,此事与刘璋无干,依老臣之见,还是从轻发落的好。”

    “从轻发落?”刘协皱了皱眉。

    就在这个时候,武将班底中,有中郎将魏续站了出来,对刘协谏言道:“陛下,刘焉死后,刘璋未得朝廷诏命,便自立为益州牧,大有割据称王之心,其父子昔日已将益州视为其本家之物,若说他没有叛逆之心,恐为不实。”

    以杨彪,士孙瑞,淳于嘉等为首的一众臣子颇为诧异的看向魏续。

    自打吕布当了卫将军以后,他麾下的并州诸将的身份也水涨船高,很多人也都当上了中郎将。

    但就算是身份提高了,这些并州军汉在朝堂之上,也基本上从来都没有说过话,他们大多数人都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士族官员们发表言论。

    所以说,今日魏续出言,令一众文臣很是不满。

    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

    淳于嘉出言道:“魏将军,刘璋系汉室宗亲,此乃天子家事,将军适才之言,是不是有些僭越?”

    话还没说完,刘协却突然道:“不!朕倒是认为,魏将军此言颇为有理,刘璋不尊皇命,自立为州牧,割据一方,抵抗天兵,定有造反之意……不论是否宗亲,此等忤逆之举,都不可以姑息。”

    魏续闻言心下大喜。

    看来,天子的意思,似乎也是要杀掉刘璋。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王允迈步出班,谏言道:“陛下,老臣以为……不妥,还需细查。”

    王允如今在朝堂之上,可谓一言九鼎,他一说话,基本就是拍棺定论,无需反驳了。

    刘协心中很不高兴。

    他也知道王允是忠臣……但是,这个忠臣的脾气是不是太大了些?

    自己可是天子,就算是他王允执政,但天子发表了意见,你是不是多少也得尊重一下,连解释就不解释,就说不妥,把朕当什么了?

    刘协的心中甚是不爽利,他对王允道:“太傅,刘璋有忤逆之举,若是不闻不问,朕之威仪何在?天子威严何在?日后天下诸人,岂不各个都有忤逆之意?左右就算是造反之败,朕也不会问罪,如此国法何在?君臣体统何在?”谷

    王允闻言,眉头不由一皱。

    依照他原先的脾气,怕是直接就在朝堂上,将放刘璋来雒阳是刘琦的诡计直接嚷嚷出来了。

    但他心中清楚,若真是这样做,他跟刘琦便属于在明面上撕破脸。

    眼下他们二人彼此算计,都是暗中行事,大家面上都还过得去。

    政治这个东西,不能什么事都往台面上摆。

    况且刘琦刚刚给天子进献了不少珍品和财货物资,就算是自己说了,天子信自己还是信刘琦,尚在两说之间。

    毕竟,刘琦一直以来的一举一动,在天下人眼中,都是忠孝两全之人,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王允深吸口气,继续道:“陛下,刘璋乃是宗亲,其行虽有忤逆,但事关宗室声名,还请陛下消龙威之怒,将事情查清之后,再做处置。”

    王允能这么说话,可算是相当的给刘协面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见吕布站了出来。

    卫将军吕布,朝中武将之首。

    他一般在朝堂上很少说话,可一旦张嘴了,便不由人不重视。

    毕竟,就算是王允,在军事上也要依仗于他。

    “陛下,臣以为,若是要查清事情真伪,倒也不难。”

    刘协惊讶地看向吕布:“吕爱卿有何高见?”

    吕布拱手道:“刘璋忤逆与否,又何须去问旁人?他兄长刘诞自刘焉入蜀之后,便一直在雒阳,后被司徒遣往益州,据闻,刘诞在尚书台任治书之时,恪尽勤勉,颇有微功,对朝廷也是忠心耿耿,便是刘焉反了,他也一直是安分守己,从无僭越,此等人物,既是朝廷忠臣,又是刘璋之二兄,他又在蜀中待了这么久,若是由他来说此事,想来应是最为公正的。”

    王允满面惊恼地看着吕布,滔天怒意涌上心头。

    吕布一向从不在朝堂上多言,如今竟然可因为这事说话,毫无疑问,定然是受了刘琦收买!

    这个匹夫!不忠不义之人……靠不住,真是靠不住!

    刘协一拍手道:“就依爱卿之言。”

    随即传令召刘诞诶朝。

    吕布得意洋洋的四下观看,突然雨王允的目光相对,却发现对方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吕布心中大为不满。

    大家就事论事,你凭什么瞪我?

    难道就因为吕某不顺你的意思?

    你姓王的未免太霸道。

    少时,刘诞被带上朝堂,由刘协当众询问。

    毫无疑问,刘诞现在是恨死了刘璋。

    他巴不得刘璋被碎尸万段。

    于是,在朝堂之上,刘诞当场指出刘璋的诸多悖逆之举。

    刘协听了大怒,当场就要下旨斩刘璋。

    但王允就是不许。

    最终,朝中大部分的重臣还是倒向了王允一边,纷纷请刘协三思。

    刘协再是愤怒,却也不敢去惹众怒,无奈之下只能先将此事暂缓。

    但也通过这一次事件,明眼人已经看出,雒阳的朝堂上,已经是隐隐的有了派系之分。

第六百八十章 皇帝也怕穷

    次日,魏续便引着杨松,去吕布的府邸拜见。

    相对于魏续的过分热情,吕布明显就显得高冷了许多,坐在主位上的他板着脸,面如寒霜,显得极不进人情,但气势倒是十足。

    吕布昔日本就是并州武人之首,性格极为孤傲,也正因为这样,当年他在董卓麾下时,一众西凉军武将都对他深以为恨,恼怒吕布不将其等放在眼中。

    到了如今,吕布已经是堂堂的卫将军,单论将军之位还在刘琦之上,成为了天子与王允麾下的头号大将。

    因此,吕布性格越发狂傲,亦是越发的目空一切了。

    当杨松将金帛和蜀锦等物摆在吕布的面前时,吕布的表情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见喜怒,大有将人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

    “卫将军,这些薄礼皆刘镇西命末吏带来雒阳的,特意转托末吏,一定要末吏亲手交付于将军,以表刘镇西对卫将军的相敬之情。”

    吕布站起身,慢步来到正厅前,低着头将地上的贵重物品挨个审视了一遍。

    “刘镇西费心了。”吕布淡淡言道:“只不过,我与刘镇西一为天子亲将,一为外藩镇守,这彼此之间有礼品往来,若是被陛下知道,只怕会有所见疑,似此,大为不妥。”

    杨松不慌不忙地冲着吕布拱手道:“我家刘镇西替朝廷牧守南境,将军坐镇朝堂替天子拱卫京师,天下安危皆有赖于两位将军,彼此之间相互走动一下,通个有无,其实细想想也是为了汉室天下着想,如此也能证明了两位将军同舟共济,让那些宵小之辈不敢轻举妄动,这总比两位将军水火不容要好吧?陛下若是知晓,心中也会欢喜的。”

    杨松的话虽然是将斜的说成了正的,但听在吕布的耳中,还是颇为顺耳的。

    吕布面上的表情不变,但心中却多了几份赞叹之意。

    不得不说,刘琦在选人这方面还是很有眼光的,这个杨松看着虽然有些滑,但不得不说,让这样的人来给自己献礼,吕布还真是不太好拒绝。

    “温侯,刘镇西提议嘱咐末吏,送一件宝贝与温侯,还请温侯笑纳。”

    “宝贝?”吕布闻言不由来了兴趣:“是什么宝贝,与某一观。”

    杨松笑呵呵地拍了拍手。

    然后,便见两名随从抬着一个托盘来到了正厅之中,并将托盘放在了正厅内,请吕布观看。

    那托盘上面,还故作神秘的遮了一个布盖。

    吕布疑惑地看向杨松,却见杨松笑呵呵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吕布大步上前,一伸手就掀开了那托盘上的布盖。

    里面的东西,是一套制作精良的甲胄。

    是环锁铠。

    环锁铠是由西域传入中土的,但由于传入的时间较短,且制作比较繁杂,因此在中原之地,并不多见。

    吕布目下,也仅仅只是听说过此甲而已,未曾见过实物。

    整个大汉,目下也仅仅只有南阳郡的冶铁技术,再加上南方丰富的金属资源,可以支撑刘琦去大批量的打造各式各样的甲胄。

    吕布拿起了托盘中的那件甲胄,开始认真的打量了起来。

    以做工而论,环锁甲的一般由铁丝或铁环套扣缀合成衣状,每环与另四个环相套扣,形如网锁。

    这样的铠甲制作流程和周期,相对于目下吕布所穿的甲胄时间要长上许多。

    这种甲胄的优势,在于轻便轻巧,柔韧性强,其重量比之吕布现在所穿的重将,几乎要轻上三分之一。

    但相对的,它也存在缺点。

    那就是锁子甲的防御力要远逊于重甲。

    对于一般的弓弩冷箭来说,锁子甲的防御力是足够的,但一旦碰上了长矛大刀,其防御力便远远不及重甲了。

    可若是在锁子甲外面,再披一重轻甲,则防御力相比于重甲而言并不会减少太多,而且就重量来说,还是比重甲要轻。

    况且以吕布的身份和武力,他身为主将,若是真在战场上碰到刀斧袭身的时候,必然是身陷巨大危机。

    到时候,就算是身披重甲,怕也是不会起到什么大用,反倒是会因为过于厚重的甲胄,而影响动作和发挥,而被对方袭杀。

    最重要的,是杨松献给吕布的这套甲胄,在外观上异常精美,打造的非常惹眼。谷

    吕布是一个性情不定浮躁之人,注重于外在繁华。

    在他看来,甲胄的实用性是其一,其二还要穿上以后,瞅着甚是威武雄壮。

    这在后世,叫耍帅。

    可爱美之人,人皆有之,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初的方天画戟,也是刘琦在南阳郡打造的兵械,虽然使着比长矛要复杂的多,但吕布还是异常喜欢。

    如今再配上这套锁子甲,吕布的脑海中已经开始勾勒出自己身穿锁子甲,身披蜀锦战袍,手中方天画戟,坐下嘶风赤兔马的英武形象。

    这才是符合天下第一武人的标配。

    “哈哈哈哈!”吕布一直冰冷如山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他发出了难得的畅快微笑。

    “既得刘镇西这般厚意,那布就却之不恭了,来人啊,上酒摆宴,吕某与杨先生喝个不醉无归!”

    杨松心中暗道……吕布的为人,果然还是让君侯给看穿了,连他喜好什么东西都被君侯琢磨透透的。

    难怪君侯能成大事,单是这份看人的功力,我等就远有不及。

    ……

    杨松和吕布搭上了线,而另外一边,王允在得知刘琦派人将刘璋送到了京师之后,气的连脸都青了。

    他让刘琦在益州处置了刘璋,可刘琦偏偏不做。

    非但不做,还将这烫手山芋给直接扔到了雒阳来!

    这不是摆明了,要陛下亲手处置这叛逆宗亲吗?

    王允知道,刘协自幼屡遭磨难,心中最恨那些叛臣,刘焉父子在益州兴建违规车舆,摆明了就是暗地里想称帝,这可是触碰了君王的大忌!

    以刘协年轻的心性,怕是未必会放过刘璋。

    然毕竟是宗亲,若是杀了,恐有失天下宗亲之心。

    王允心中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先暂时保全刘璋,至于此人如何处置,待过一段时间风头过了再说。

    两日后,益州的使者李铮和杨松,奉旨入宫见驾。

    德阳殿上,刘协亲自接见了两名使者。

    而李铮和杨松这一次见驾刘协,并非以押送罪人刘璋为名,而是以朝奉为由,带了诸多宝物,前来进奉。

    虽然已经重新占据了两都,有了司隶和京兆的广饶疆土,但刘协的根基依旧浅薄,且军政大权还都不在自己手中,少府的物资实在有限,就现实情况而言,刘协还是个穷皇帝。

    但是李铮这一次上京,不但带来了粮食,牛羊,另有茶叶、白瓷、麟趾金、蜀锦、漆器……甚至还包括给刘协修缮皇宫的木料和石料。

    这些东西,没有入太仓,而是直接交于了少府。

    虽然太仓和少府都是雒阳的财政机构,但大司农所主管的太仓收支隶属于国家财政,与皇帝本人的关系不大,太仓内的财政支出用度,只能用于国家建设,皇帝本人不能调动用于私生活。

    但少府却不一样,少府中的财货,属于皇帝的私财。

    可自打董卓入京之后,少府就成了空壳子,基本就没有了进项。

    而王允拥护刘协返回雒阳之后,因为要重新建立官署外加足见军队,少府中的收支也一直极为微薄,刘协的日子一直过得都是紧巴巴的。

    而前代帝王管辖的少府主要进项之一,是卖官,可如今这局势,官根本就卖不了,因为大部分的官员任命自董卓之乱后被地方抢走了。

    其二是征收山海池泽之税,但如今各地群雄割据,整个大汉朝的山海池泽之税,都被各地的牧守截胡,直接进了他们个人的腰包,与刘协不再有任何关系。

    所以说,四年来,刘琦这一次朝奉的进项,在某种意义上而言,是刘协这几年所见过的最大的一笔收入。

    单凭这笔收入,刘协对李铮和杨松的好感,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皇帝也怕穷啊!

第六百八十三章 镇西稻

    现在桌案上的占城稻,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占城稻,刘琦说不好,但根据庞统的转述,刘琦知道,眼前的稻种相比于现在汉朝南境民间所使用的稻种,每年的产量一定会高出不少。

    在这个社会,粮食是第一经济支柱,一个势力,只要有了足够的粮食,就几乎可以做想做的任何事。

    各地的诸侯牧守,会屡屡受到地方豪强和世家望族钳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在汉末,因为庄园经济的滋生迅速,使得地方豪强的粮食储备相当丰富,而战争的最大消耗品有二,一是人口,二是粮食。

    为了取得足够的粮食最为军需供应,诸侯牧守们便不得不向地方豪强妥协低头,用政治利益作为交换,将辖境内的强族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而地方强族的粮食储备,和他们庄园经济的强大,根本来自于土地兼并,但因为战争的原因,使得各州各郡出现了大量的无主土地,而人口亦是锐减,这就给刘琦等牧守提供了一个有力的翻身契机。

    刘琦眼下在荆州境内实行租庸调,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荆州本土大族的继续发展和扩张,但他心中也明白,这种方法也不过是解一时之急,年头多了,时间长了,土地兼并一样可以逐渐打破政策,历史已经有所见证。

    唯一的方法,就是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将人头税彻底取消,从而转嫁到土地上来。

    这样一来,人口不但可以得到爆发式的增长,而且还可以最大程度的节制庄园主的力量。

    要施行摊丁入亩,就一定要有个前提。

    那就是自己的实力绝对够硬!

    想都不用想,一旦施行摊丁入亩的政策,不论是益州或是荆州,那些拥有众多土地的望族,反对自己的将是何其之多。

    但幸亏现在是乱世,乱世成就了自己强大的军事力量,同时也削弱了地方庄园主所拥有的力量和利益链条,若是在太平盛世,怕是极难推进。

    但即使有强的军事力量作为保证,但对内对外的战争数量一旦增多,则消费的粮秣也势必增多,

    所以,让刘琦不能完全放开手脚的另一个原因,就是粮食。

    但是现在,摆在明前的占城稻,似乎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粮食足够,兵将够强,又逢乱世,那一切的改革和政令,就都可以顺着时势进行。

    若是有人不服气……那就以政治手段和强兵来进行镇压。

    刘琦看着桌案上的稻谷,问庞统道:“这个稻种,在荆州已经开始大面积的施行了么?”

    庞统摇头道:“并没有,刘府君说了,这稻种刚刚从南方运来,具体要如何施种,需要师兄定夺,他不敢擅专。”

    “知道这事的人,除了你和堂兄之外,还有何人?”

    “还有家叔和德操先生等寥寥数人而已,并不多,只因刘府君得到此稻种后,特意去向家叔请教今后当如何行事,不然怕是连师弟我都不晓得。”

    刘琦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刘磐是最值得信任的,办起事来很靠谱。

    而且现在的他越来越成熟了,他已经逐渐懂的什么是低调。

    看着刘琦若有所思的表情,庞统拱手向他问道:“师兄,这稻种,你打算现在何处试行?”

    刘琦闻言笑了。

    看起来,庞统应该是担心占城稻来自于南面外境,恐不适种于大汉境内,若是想要试种,还需仔细斟酌。

    但事实上,刘琦已经知晓,这稻种的适应能力极强,由其是抗旱能力。

    历史上,在宋朝时期,占城稻的分布遍布了浙江,福建,两湖,苏州,四川等大部分地区,而宋朝也是因为推广占城稻而人口激增。

    “现在南中试着推行吧。”刘琦沉思之后,道:“我已经派人前往南中诸地招抚各路蛮王了,同时打算在南中推行羁縻政策,并鼓励蛮人发展农耕,使他们归于王化。”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又道:“师兄,弟这次来荆州之前,家叔针对这稻种,曾做出了一个命名,言若能得兴于世,惠泽于民,用此名则可传世。”

    刘琦好奇的问道:“什么名字?”

    “镇西稻。”

    镇西稻……

    刘琦在心中反复的念叨着,接着不由笑了。

    名字虽然很俗,但却很实用。

    单单只是这一个名字,就足矣将刘琦的名字传于当世。

    一旦用一种可以一年两熟的稻种,解决了天下百姓的果脯问题,那对于天下人来说,这稻种的恩泽之力,怕是足矣超越所有前辈。

    甚至说句不敬的话,便是高祖刘邦,武帝刘彻,光武刘秀的名字也不及这稻种的发现之人。

    对百姓而言,前三位英明神武的帝王的功业不过是开疆拓土。

    但镇西将军刘琦的功业,是救活了全天下的人。

    ……

    与庞统细谈过之后,刘琦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是针对下一步的发展益州的计划,继续开始规划细思。

    这一细思,就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刘琦将下一步要做的事情,一步一步的都列在了简牍上,准备开始逐条实施。

    此时天色已是渐渐黑了,刘琦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正准备返回府邸休息,而守护在外面的典韦来到他门前,说中郎将张允求见。

    “让他进来吧。”

    刘琦知道,自家这个表哥不是那么主次不分的人,这么晚来找自己,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张允进了刘琦的房间,先是向他拱手施礼,然后对他道:“伯瑜,荆州那边黄汉升来信,说是刘备已经入蜀了。”

    “刘备入蜀了?”刘琦恍然地点了点头,道:“带兵来的?”

    “没有,只有随从二十人,并其义弟张飞,以及其军中的监军赵云。”

    “张飞和赵云……”刘琦眯起了眼睛,道:“关羽和简雍呢?”

    “留在宛城带兵。”

    刘琦皱起了眉头,开始在堂内来回踱着步子,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张允也不说话,只是静等刘琦思虑完毕。

    少时,却见刘琦站在原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赵云这是让刘备给玩了。”

    张允闻言一愣,亦是低头细思。

    他跟随刘琦多年,已经算是颇得刘琦真传,稍加琢磨之后便明白了刘备的意图。

    “刘备带赵云入蜀,表面上是与他同舟共济,实则不过是想借机让关羽在荆州,将幽州的兵权全部掌控?”

    刘琦缓缓地点头道:“正是如此。”

    “这刘备,心眼儿不少啊。”

    刘琦对张允笑道:“这人本就不一般,而且胸有大志,若是给他一个机会,怕是其不会久居于人下。”

    张允闻言顿时一惊:“伯瑜,若果真如此,莫不如将此人……”

    说罢,便见张允做了一个斩的手势。

    刘琦摇了摇头:“我与大司马同为护君联盟中人,如今护君联盟之中,仅剩我与大司马一南一北遥相呼应,而刘备乃是大司马器重之人,我若毫无理由的杀了他,怕是自绝于刘氏宗亲之中了……况且,刘备对我来说,没有那么可怕。”

    张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伯瑜,那你打算如何用此人?”

    刘琦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想好,反正离他到成都还有一段时间,待我慢慢细思吧。”

    望着刘琦略有些疲惫的面容,张允突然冲他拱手道:“伯瑜,最近如何这般劳累,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样!为兄领你去一个地方,略微放松一下,贤弟你看如何?”

第六百八十二章 珍贵的资源

    刘协从朝堂回了后宫之后,就显得异常愤怒。

    他屏退了左右,自己缩在宫室中,拿着龙案上的简牍,将那些空白的简牍一卷一卷的扯烂,然后将那一条一条被自己扯烂的木犊片全部扔在了地上。

    扯烂了所有的简牍和木犊似乎还不够过瘾,刘协又在那些简牍上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最后,方见刘协痛苦的坐在台阶上,捂着脸放声痛哭。

    五年了,已经五年了,他从一个懵懂的少年逐渐进入了青春期,他懂的东西越来越多,想要做的事也越来越多。

    但同时,他能感觉到自己面前的阻力也越来越强。

    自己不过就是想杀一个篡位的叛臣,却都做不到!

    他提的也不是什么无礼的要求,自古以来,哪一个君王会容忍自己的下辖有想要造反称帝,谋取自己江山的臣子?

    不论这个臣子是不是宗亲,哪一个君王会不让他死?

    但是今天,王允联合朝中诸臣将这件事给拦下了。

    其实在潜意识里,刘协也知道王允其实也是有他的意图……毕竟,整个大汉朝已经分崩离析,天下诸州,十分有七分已是不在朝廷的掌控之中。

    各地诸郡的牧守,能对朝廷抱有忠心的,实在是少之又少,所以目光毒辣的王允,深知一举一动都要慎重而行。

    但他的做法错了,刘协现在处于青春期,可以说是血气方刚。

    十四五岁的少年,心理最是叛逆,且认为自己已经长大,对待长者的教导和教训,一般都会怀揣着一种不服气的心理。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青少年来说,循循引导有时候尚且不够,更何况是王允并没有时间对刘协循循善诱,很多事就擅自做主,这样更加引起了刘协心中的不满和叛逆之情。

    刘协坐在台阶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好久之后,心情才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良久之后,刘协招呼殿外的小黄门进殿。

    “招呼荆州的使者,让他们三日后来内宫一次,朕要亲自设宴,为他们送行。”

    ……

    刘协在宫殿内生闷气,王允那边也大发脾气。

    他发脾气的对象不是天子,而是吕布。

    一众臣子和将官出了德阳殿,王允便将吕布招呼到了一边,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

    吕布气的满面通红,双拳紧握。

    他语气冰冷地对王允道:“太傅,吕某也只是就事论事,以理论之,那刘璋确实是忤逆之臣,其兄刘诞亦是当初被太傅遣往益州,吕布又没说一定要陛下处置刘璋,只是让那刘诞上殿,何错之有?”

    “别当老夫不知道!汝定是收取了那刘伯瑜的好处!”

    吕布被王允一语道破,异常尴尬,周边诸臣皆是对他指指点点,着实是好生羞臊面皮。

    王允板着脸道:“奉先,我们这些人,都是汉臣,一言一行都要秉持公正,什么事都要以大汉天下为重,这心得摆在正当间,千万莫要摆歪了!”

    说罢,王允便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这若是换成跟随丁原和董卓之前的吕布,非得冲上去一刀给王允的脑袋剁下来。

    但经过了多年的沉浮,特别是在董卓的麾下,与那些凉州战将斗智斗勇,又和王允一同重新在雒阳立朝之后,吕布已经逐渐明白,想要在这个天下立足,并不能只是单单的靠喊打喊杀。

    王允只是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头,昔日手下没有一兵一卒,但自打当了太傅之后,凭借其太原王氏的深厚背景,以及其高超的政治能力,很快就拉拢了一批优秀的人才,并在京兆和司隶站住根脚,很快就重振了朝廷威势。

    这些,都是吕布实打实看在眼中的。

    他的思想也因此在不知不觉间做出了改变。

    在朝廷立足,杀是不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所以,他受了杨松的礼,也是希望能够找些可以在政治上帮助他的朋友。

    刘伯瑜,就是一个好人选。

    当然,他不可能低三下四的去求刘琦,因此在杨松刚刚开始见他的时候,吕布先是拉高了姿态,直到杨松将锁子甲给吕布献上,吕布才借坡下驴,给了杨松点好脸子。谷

    这个时代的人,不只是刘琦,曹操,袁绍等人在成长,吕布也一样。

    面对王允的斥责,吕布不以为意,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怒火咽回了肚子里。

    少时,便见吕布冲着自己身后的一众将领道:“走!”

    魏续,侯成,郝萌,宋宪,成廉等诸将,随即同吕布离去。

    ……

    雒阳那边,王允、吕布、刘协之间有了裂痕,因而分崩离析,而益州这边,盛夏已过,时间已经进入了黄金的秋季。

    而秋季代表着秋收。

    以江州为中心的第一批梯田的产量已经获得了成功,但因为是第一年的试验田,所以单亩田地的产量并不尽人意。

    但由于开垦的新田总量很多,所以累加起来,粮食的产量就达到了一个惊人的高度。

    相比于益州去年粮食的总产量,今年的益州的产量相比于去年,整体上涨了五成。

    这是一个巨大的收获,同时也使得以刘琦为首的新益州政府可以彻底的在益州站稳脚跟。

    因为在江州周边开垦梯田和新田只是今年战争中的临时策略,而下一个年度,梯田与开辟新田的政策,将在益州诸郡进行整体实行。

    如此一来,益州辖境内开辟的新田数量将要大幅度的增长。

    而庞统、崔钧、石韬等人,也在刘琦的征辟下相继入蜀,协助刘琦进一步的开辟益州以及南中诸地。

    若是估计不错的话,益州在接下来两年,将进入一个高速发展的阶段。

    但是,令刘琦万万想不到的是,益州士族群体此番入蜀,还给刘琦带来了一件大好的礼物,一件让刘琦万万没有想到,可以入手的东西。

    对于这件东西,刘琦本来已是不抱希望。

    “这是什么?”看着桌案上的稻种,刘琦有些不明所以。

    “回师兄……这是刘府君从长沙,让小弟为师兄带来的稻种,府君说,这稻种是师兄四年来一直惦念的东西,他也一直不遗余力的替师兄寻找此物,如今终于找到,特命小弟此次入蜀,带与师兄。”

    听了这话,刘琦的脑袋顿时如同雷击,颇有些失神地看向矗立在他对面的庞统。

    庞统已经十五岁了,不再是当年的懵懂少年,而是一个已经有了挺拔身姿的青年……当然,容貌还是和当初一样的丑陋。

    “你的意思……这是占城稻的稻种?”好半晌之后,刘琦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庞统略作犹豫地道:“师兄,这稻种具体何名不得而知,但刘府君说,这与当初师兄想要让他寻找的稻种,异常相似,耐旱,易生长,据说在交州以南的旧州、乌丽、拨弄等国皆有种植,且皆能一年两熟。”

    “那应该就是它了!”刘琦看着眼前的稻种,眼眸中不知不觉开始放光:“只是我兄长四年来一直没有关于此物的消息,怎么就突然找到了?”

    庞统随即向刘琦大概诉说了一下情况。

    四年半以前,刘磐前往长沙任太守,刘琦曾跟他说,希望他在主持荆南军政的期间,能够往南跨过交州,派人暗中在林邑国寻找可以一年两熟,甚至于三熟的稻种。

    这才当时的刘磐听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一年两熟的稻种……伯瑜这是在做什么美梦呢?

    心中虽然不确定,但刘磐这些年还是按照刘琦的要求做了,不断的派人前往南部搜寻。

    但由于荆州往南是交州,而交州则是由士燮统领,中间隔着这么一个大势力,刘磐想要派人往南探索,事实上确实非常困难。

    但是前番六路兵伐荆州,士燮屯兵零陵边境,虽未与荆州军产生直接的冲突,但荆州军强悍的实力他算是彻底领教了。

    六路兵马攻打荆州,居然皆无功而返。

    如此强邻在旁,士燮决定改变对荆州的策略。

    他从与荆州人和平共处,开始频频向荆州势力示好。

    刘琦将荆南整个委托于刘磐,他自己则是亲征益州,士燮搭不上刘琦的线,于是便交好刘磐,屡次派使者前往长沙,赠贵重物品于刘磐。

    有了士燮的主动示好,刘磐再想派人向南部探索,便也不算是什么难事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得好生待她

    吴苋乃是爱花之人,昔日未来蜀中之时,在青州便多喜栽种插花之道,她性格恬静,从不多言多语,也不愿与人相争,平日里只有两个爱好,一是养花弄草,二是养猫。

    在汉朝,给人养猫狗并不是一件低微的事情,特别是在皇宫中,能为天子养狗的狗监一般都是皇帝极为中意之人,不受待见的还干不了呢。

    而驯养家猫在汉朝也是极度流行。

    东方朔的《答骠骑难》中写到:“骐骥、绿耳、蜚鸿、骅骝,天下之良马也,将以扑鼠于深宫之中,曾不如跛猫。”

    ……

    吴苋养花也有数年之久,自思自己也是天下可数的喜花之人,今日被刘琦评判其养花样的徒具其型,不得其意,心中多少有些难过。

    他的兄长来信告诉自己,想要将她嫁于刘琦为妾,以此来巩固吴家的势力,她身为乱世中一女子,对此也是习以为常,但刘琦身份再高,也总不能在种花之道上对她指指点点吧?

    若是论及行军打仗,亦或是经学,刘琦来跟自己说一说,她心中倒也是服气。

    但论及种花……吴苋怎么想都不觉得身为一方诸侯的刘琦会比自己强。

    但她性格恬静,即使听见不对的言论,也不会当面反驳。

    反倒是虚心请教,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有那份本领。

    这一份温柔恬静的性格,却是极为难得。

    刘琦此刻,也觉得适才的言语有些不妥,不过他并非可以装懂,而是自打穿越回汉朝,还真就是没碰见过这样有情调的人。

    这年头,底层人想的是吃饱饭,上层人想的是争权,豪强想的是土地,士人想的是经学,哪怕就是娱乐项目,也不外乎玩鹰放犬而已,哪有人会真正懂得种花的那种宁静。

    在后世的时候,在大城市打拼的人,很多人在释放工作压力时,皆是以种花来怡情养性的。

    在刘琦的印象里,养花的人一般都是温柔贤淑,安静柔和的,他对这样的人印象一般都非常的好。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先入为主的概念,使得刘琦才在适才观察那些花的时候,略有些失望。

    但既然话已经说了,也就没有必要后悔了,该指正的地方,还是要指正的。

    当下,刘琦便问吴苋道:“姑娘是青州出身,过去青州养花,养的北地花草,但是这南方花草,与北地不同,南方炎旱,花草生长环境不同,养法也有偏差,不然纵是养活了,也未必开的艳。”

    吴苋让刘琦说的一愣一愣的。

    看他的表情,听他的语气,应不似作伪吹嘘……当是真懂的。

    只不过,他堂堂一介南方霸主,总管两州军政、麾下带甲十余万的大人物,竟也懂养花之道?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还请君侯细细指点。”

    刘琦不急不缓地,先从种植茶花的泥土方面,开始给吴苋讲起……

    什么茶花的根系是依赖土壤生长的,适合用疏松通气的山地红壤土来种,土壤的比例要包含牲畜粪和木屑,以及菌类的残渣,搅拌之后浇水熟化,夏秋二十日,春冬三十日,如此不但能疏松通气,还能保肥保水等等……还有南方的花与北方不同,要适度光照,因为南方阳光足,高温直射会有不利。

    而且家中种花不宜用花圃种,当用盆栽,春季、秋末时将花移到见光多的地方,接受全天光照,如此可使花芽分化,花蕾健壮。夏天将花移到见光背阳、通风良好的环境中养护,或也可用遮阳网替花遮挡,从辰时末到酉时初将植株盖好,避免烈日直射,引起叶面创伤或小株枯萎等等……

    这一说,便是好长一段时间,期间刘琦还现场替吴苋指点,饶是吴苋经验丰富,但古代人养花并没有什么教程可学,特别是吴苋这种豪族小姐,所有的经验都是多少年来,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没有人可以借鉴。

    像是刘琦这么系统的说养花,吴苋着实还是第一次听说。

    少时,刘琦说的渴了,便让人送了一盏水来。

    在他喝水的空档,却见吴苋柔声开口,语气诚恳地道:“君侯深通种植之道,民女佩服万分……只是、只是君侯适才所言过于繁杂,民女一时半刻都不能记得清楚……若蒙君侯不弃,可否细教于民女?如此民女感激不尽。”

    “咳咳!”刘琦的身边,张允皱眉轻咳两声,不满地看向吴苋,道:“吴氏女子,君侯今日来此,可不是为了教你如何养花的!”

    吴苋闻言猛然一醒,忙道:“是了,君侯恕罪。”

    前几日,其兄吴懿从武都来信,说是让张允在暗中帮忙,将她推荐给刘琦为侍妾,督促吴苋好生伺候刘琦,务必讨得刘琦欢心,也好兴旺吴氏一门。

    吴苋是一个温柔贤淑听话的姑娘,其兄长吴懿命令她这么做,她无法拒绝也不会拒绝。

    只是她虽性格温婉,又有美丽姿容,却实在是不懂得如何取悦男人。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说出让刘琦教她种花这种话来。

    当下,便见吴苋急忙道:“君侯恕罪,民女不该口出妄言。”

    她的眼神飘忽,有些躲躲闪闪,双手捏着裙子,显得很是局促。

    刘琦看在眼中,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感觉。

    相比于蔡觅的妩媚,蔡琰的知书达理,杜嫣的美丽,任姝的性感……这个漂亮的吴苋给了刘琦一种邻家小妹的感觉。

    那种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但却又战战兢兢地感觉,实在让人陶醉。

    刘琦冲着张允摆了摆手,道:“兄长,莫要吓他。”

    张允心下暗道我若不凶一些,又如何能显出你的好来?

    刘琦微笑地走到吴苋身边,轻轻地抓起她的一只手。

    吴苋显得有些局促,却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莫怕,来,我看看。”

    说罢,刘琦低头仔细看她的手。

    别看吴苋那张俏脸异常美丽精致,但手却略微粗糙,上面多有茧子。

    “看来,你当真是喜欢养花啊?这都是常年翻养花土弄的么?”刘琦柔声问她。

    “嗯,是。”

    “你养花是为了什么?”

    吴苋轻轻地摇了摇头:“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喜欢,想养花于己观赏,亦想养花给旁人观赏。”

    刘琦轻轻地低下头,在她的耳边道:“那你今后,可愿意为我养花么?若是愿意,我便教你如何种花。”

    吴苋的脸更红了。

    “君侯既有吩咐,吴苋自当遵从……”

    刘琦微笑着,拉着吴苋迈步开始向她的闺房走去。

    旁边的侍女很识相的躲闪退下,张允也匆忙闪退出院,去府外等候。

    到了吴苋的闺房内,依旧是一股花香的味道。

    没有脂粉和熏香气,反倒是让人觉得宁静……原生态的花香可以带给人舒心的感受。

    刘琦闭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旷神怡。

    转头看去,却见吴苋满脸通红,已经闭上了双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那两只紧紧攥住自己裙子的手,还有微微颤抖的睫毛,却显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刘琦淡淡一笑。

    真像一朵正在等待狂风暴雨摧残的小花……不过也挺好,待狂风暴雨过后,这朵柔弱的小花就会变的更加坚强。

    只见刘琦一伸手,将吴苋直接从地上抱起,大步流星的向着内室中的床榻走去。

    今夜,就替这朵小花开苞吧……

    而张允则是府外的辎车旁,仰头看着星空,静静地等待着。

    一股凉风吹过,寒意侵身,张允忍不住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

    “阿嚏!”

    一个喷嚏打出,便见张允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语地道:“唉,我这个中郎将,当的也着实是不太容易啊。”

    ……

    这一觉,直接从半夜睡到大天亮。

    刺眼的阳光从窗户进入房间,晃的刘琦有些睁不开眼睛。

    其实他也不想睁开眼睛。

    但很可惜,人这一辈子,欢愉的时间是有限的,大部分的时间都忙。

    房门外,张允的声音传来:“君侯,该走了!牧署一堆事情还有待君侯处理呢?”

    “嗯,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我马上就来!”

    刘琦伸手揉了揉脸颊,然后掀开被子起身。

    低头看去,榻上的那抹鲜红格外的触目。

    刘琦淡淡的微笑了一下,然后就起身穿衣。

    就在这个时候,床榻里面传来了吴苋微弱的声音:“君侯……这是要走?”

    刘琦已经穿上了内衫,他转过头,看着在被褥中,仅露出半个脑袋的吴苋,知道这姑娘的性格腼腆,不好意思出来。

    至于为什么说她腼腆,经过一夜,刘琦已经试出来了。

    吴苋此刻极为羞臊,不好意思露出头来。

    “我有公事,得走了。”刘琦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吴苋的被子,笑道:“过几日再看你。”

    “什么时候再来?”

    “放心吧,不会太久,等下次来时,我带你一起种花。”

    ……

    出了府邸,刘琦的神色和精神气,比起昨天晚上,很显然要强了不少,显得精神抖擞。

    但反观张允,这一夜因为没怎么睡,光是在马车上待着了,则是有些萎靡不振。

    “君侯……可还满意?”

    刘琦身后拍了拍张允的肩膀,没有说话。

    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宅院,吩咐道:“兄长,回头派人给她找个大点的宅院,多寻些侍从……这是个温婉的好女子,我得好好待她。”

    张允连忙点头道:“诺!”

    “走吧,去州府……今天都有什么事?”

    “回君侯,去雒阳押送刘璋和刘诞的使者,已经回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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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32839/ 第一时间欣赏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最新章节! 作者:臊眉耷目所写的《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为转载作品,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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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从单骑入荆州开始介绍:
“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尔。”
初平元年,被曹操称为猪狗儿的刘琦站在宜城的大门外,替他父亲刘表走进了荆州。
如何不当豚犬儿?
好儿子就要替父亲承担困难。
单骑入宜城解决宗族,太危险,我替父亲去。
对付内忧外患的荆州,太繁琐,我帮父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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